第七零七章 挨打
颜栩怔怔地看着玲珑,放在她腰间的手垂了下来,他提了口气,脚尖轻点,人已如燕子般掠了出去。
不要脸,还想逃?
玲珑提起裙裾,也跟着掠出,无奈,她比颜栩还是不如,奋力追赶,可还是被颜栩甩出半里。
看着前面颜栩的身影越来越小,玲珑生气,手里暗暗扣了两张叶子牌。
这是她临来的时候,随手拿的。
又追出十几里路,颜栩的身影却忽然不见了。
玲珑揉揉眼睛,还是没有看到颜栩,难道他的身手又提升了?
她只好朝着颜栩消失的方向追下去,你有本事就别让我追上,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你可别说我谋杀亲夫。
又追了半里有余,刚才颜栩就是跑到这里时消失的。
待到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个丁字路口。
颜栩应该是拐到岔路上了。
玲珑左右看了看,向着一侧的小路跑了下去。
初夏时节,小路两旁野花遍地,阳光照在上面,如同一颗颗五彩缤纷的宝石散落在草地上,璀璨夺目。
丹丹一定会喜欢的。上次带着小丫头去丰台庄子里,路上看到野花,她便大惊小怪地让丫鬟采了一大把。
这次把她带过来,让她自己去摘野花,她肯定会笑个不停。
敏行让乳娘抱着,也会笑吧,就像昨天临出来时,敏行看着姐姐玩儿,他高兴直拍巴掌。
玲珑不由莞尔,忽然,她猛的想起陈枫的孩子,那个不足月便被催生下来的孩子。
那个孩子去哪里了?是男是女?什么时候生的,多大了?
老天真是弄人,看她和颜栩卿卿我我太久了,就弄出这么一件事来,让她终于醒悟,原来这些年,她是活在梦里。
真的好多年了,她已经变成黄脸婆了。
以前可没人这样说过她。
她嫁给颜栩时只有十三岁。
玲珑停下脚步,她捂住嘴,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金三老爷冷落娘亲时,也是在娘亲生下一儿一女之后。
现在她也有一儿一女了,她终于发现自己是个笑话。
明明有娘亲的前车之鉴,她竟然还会深信不疑地以为,她和颜栩会一生一世。
玲珑想到这里,越发地觉得生无可恋,不把颜栩打得再也不能人道,赔她十万两银子,她就不想活了。
到时候她就把西路的门堵上,在别处重开一道门,和中路、东路隔开,她带着孩子们单独过日子。没有颜栩,她也能把孩子们教养成材。
到时养上一个戏班子,给颜栩戴上十顶二十顶绿帽子。
不行,还要先给敏行弄个世子封号才好。免得颜栩把那个没足月就生下来的孩子抱出来,抢了敏行的封号。
对,就要这样。
钱是我的,名是儿子的,你愿意找多少女人生多少儿子,我都不会再管了,因为从今天起,你又要不能人道了。
到时那些女人都是摆设,当你的太监好了。
玲珑这样想着,心中的阴翳一扫而空,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珠,她却已经得意地笑了起来。
“宝贝徒儿,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让为师如何哄你?”
颜栩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玲珑吓了一跳。
和当年在清觉山庄外面的竹林一样,他轻手轻脚走到她的背后,她竟毫无察觉。
“谁是你徒儿,我不认识你!”玲珑低吼。
“你怎么这样啊,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你还想欺师灭祖?”
这人说话越发不堪了。
玲珑出手快如闪电,一抬手便是连攻三招。
颜栩正在耍贫,没想到玲珑一言不和便打过来。
他边退边闪,嘴里却道:“你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好好说话不行吗?为何非要动手?”
玲珑冷笑:“我等着你好好说话,已经等了大半年了,你说了吗?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的。”
话音未落,又是几招攻了过来。
她的武技并不高,但她的手太快了,颜栩刚要招架,她已变招。
平平无奇的招式被她如风似电的展示,力道虽然不够,但速度已经让这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根本看不清她的招式,她的每一招都不会用老,但当你还击或招架时,她早已变幼招式,而你这一招却已经落了下风。
就连杜康也曾被玲珑弄得疲于奔命。
颜栩同样如此,虽然他对玲珑的武功了如指掌,但他却从没有和玲珑真正交过手。
他只是知道玲珑的功夫是三脚猫,却忽略了最重要的地方,她有一双妙绝天下的手。
当年秦空空的师妹便想抓住她献给师姐,看上的就是她的这双快手。
颜栩被这双手逼得全无招架机会,他更加发现,因为这双手的连环攻击,他的下盘已经空了出来。
不过他也只是刚刚意识到这一点,玲珑的腿已经朝他双腿之间踢了过来。
这是干嘛?
谁家老婆会踢相公这里?
颜栩一闪让开,玲珑的下一腿又已踢到。
不是吧,虽说本王已经儿女双全,可这里也不是只有生孩子一个作用,本王还很年轻,还有一辈子的时光要享受,享受你。
“喂,金玲珑,你疯了?”颜栩吼道。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不该说出这个疯字。
玲珑自幼就被人用这个疯字骂她,她是疯妇之女,她也被人骂做小疯子。
听到这个疯字,玲珑的怒气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啊的大叫一声,颜栩吃了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玲珑应该很讨厌别人说她这个吧,他怎么忘了?
他原本一直在躲避着玲珑的招式,却并没有想要还击,细皮嫩肉的,被自己不小心伤到哪里,那可如何是好?
可他就这样稍一迟疑,玲珑一脚已经结结实实踢到了他。
他惨叫一声,便弯下了身子。
接着,便如虾米似的蜷缩着蹲在地上。
玲珑愣住,真的踢上了。
她也蹲下身去,问道:“很疼吗?”
“疼,疼死了,叫太医,不,随便叫个大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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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七零八章 地牢
野风习习,带起阵阵寒意,已经初夏时节,玲珑却忍不住打个寒颤。
看到缩成一团的颜栩,她怔在那里。
颜栩被她踢伤了?从此变成太监了?
那以后孩子们要如何称呼他?
好吧,这好像不会影响到孩子们,当然也不会影响到宫里和各王府的那些人,唯一受影响的好像只有她一个。
她好像是太莽撞了,为什么一定要动武呢?她以前不会这样做的,不,对别人她不会,对他,好像一直喜欢用武力解决事情。
她感觉脚下的土地似乎变得柔软起来,她站在这里,如同踩在软绵绵的棉絮上,这让她无法站稳,踉跄了一下便倒了下来。
一双手臂及时地把她抱住,道:“别怕别怕,我没事,吓你的。”
玲珑忽的从他怀里站了起来,腿还是有些发软,但却稳稳地站住了。
“你装的?”她问道,杏目圆瞪。
“的确很痛啊,好在我那里还算结实,继续用个三五十年应该还没事。”
玲珑臊得满脸通红,朝他的胳膊狠狠拧了一把,他身上的皮肉**的,玲珑的手指头又酸又疼。
“打也打了,踢也踢了,你和我去个地方,行吗?”颜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重重的鼻音,像是刚刚哭过的孩子。
“我不去。”玲珑赌气。
“去嘛,我求你了,这是我第一次求你。”
玲珑默默叹息,颜栩好像真是第一次求她。
“嗯。”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颜栩立刻来了精神,抬腿便往前走,可是他的腿刚刚抬起来,脸上的肌肉便抽了抽,咧着嘴把腿轻轻放下,看来他刚才并不全是装的,那个地方真的很痛。
“那边有石头,你坐着休息一会儿,不太疼了再走吧。”玲珑道,声音干巴巴的。。
颜栩却一下子像打了鸡血似的,笑着道:“没事,我还能忍着,总要在孩子们来到之前,把这件事说说清楚。”
这就是你把孩子们带来的原因?
有孩子在,悍妇也不敢发飚?
不过,颜栩确实伤到了,几乎每一步都是咬牙忍着,玲珑冷眼看着他,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一个小小的村落。
两人刚刚走进村子,便有动作矫健的男子跑过来,跪在颜栩面前:“殿下,属下吴桓给您见礼。”
颜栩嗯了一声,说声平身,便大步流星向村子里面走去,全没有半分步履艰难的样子。
玲珑倒吸一口凉气,你究竟是不是装的?
他们在一处石屋前停下,玲珑不动声色,石屋外面有暗卫,看来,在这里的并非只有吴桓一个人。
此时的颜栩,身姿如松,面沉似水,很难让人把他和刚才耍赖撒娇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玲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这里的侍卫显然并不认识她,但见她跟着殿下一起来的,又是妇人打扮,便隐约猜到这可能是王府女眷,谁也不敢看她一眼。
玲珑看到他们的神色,心里更是别扭。
这里不是王府,这些人连看都不敢看她,并非是她有多么霸气,而是因为她是王爷的女人。
而陈枫就是住在王府里,却莫名其妙怀了身孕,她虽是妾室,可也是王爷的女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动她?
她和陈枫,虽然妻妾有别,可全都是颜栩的女人。
能动她们的,也只有颜栩。
玲珑就像吞了一团苍蝇,从里到外恶心得不成。
这里的石屋一拉溜有七八间,颜栩带着她走进其中一间。
进了石屋,玲珑吃了一惊,难怪她刚才便觉得别扭,原来这些屋子竟然是没有窗户的!
不但没有窗户,石屋内还别有洞天。
吴桓扳动机关,地面上出现一道石门,把石门打开,便是一道石梯通往地下。
石梯很长,隐没在黑暗之中。
吴桓手里提了一盏气死风灯,走在前面引路。颜栩抬腿走下石阶,回头一看,玲珑正面色凝重地望着他。
“别怕,这里很安全。”颜栩轻声对她说道。
玲珑并不害怕,她只是震惊。
看这石屋里的机关,这里肯定不是新近才建成的,应该已有些年头。
显然,颜栩在这里布署多年,而她竟然毫不知情。
离此不远就是她的陪嫁庄子,而颜栩这处地方距离她的庄子不过十几里,不会这样巧合,很有可能这是在他们成亲之后才修建的。
颜栩究竟还有多少事是瞒着她的?
别说身份高贵如颜栩,就是普通大户人家,后宅女眷也不能过问男人在外面的事。这些年来,玲珑从不插手颜栩的事,但今天这件事却是不同。
这件事关系到陈枫,还关系到玲珑的陪嫁庄子,所以颜栩在这件事上瞒着她,让她很不舒服。
她默不作声,跟在吴桓和颜栩身后,沿着石阶走下去。
石阶大约二十多级,走下石阶,面前出现一道铁栅栏,每一根铁条都有儿臂粗细,如果没有钥匙,单靠臂力根本无法打开。
随着钥匙插入锁孔的咔嚓声,铁门被应声推开。
玲珑却转身看一眼那头大锁。
这不是普通的锁,用的钥匙也不是普通的钥匙。她两世为人都是开锁高手,只听声音便能辨别一二。
颜栩开锁的功夫比不上她。
他是大盗,她才是小偷,溜门撬锁的小偷。
她没有说话,手里却扣住了随身带的叶子牌。
她不会听错,这只大锁虽然做工精良,但是被人动过手脚。
谁会动这个手脚?
不会是眼前的这个吴桓,因为钥匙本就是吴桓拿着的,他没有必要再去撬锁。
其他人里还会有谁呢?玲珑并不认识,而颜栩虽然好像认识,但实际上他才是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里应是一座地牢。
关在这里的是什么人?
那动锁的,会不会是来救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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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九章 惊愕
“别怕。”颜栩这才发现玲珑自从进来就没有作声,他连忙转身握住她的手。
就这一握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便一闪而逝。
玲珑的手指扣着叶子牌,感觉到颜栩用手指轻轻挠了她一下。
他是发现她扣着叶子牌了。
好吧,我虽然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但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需要同仇敌忾。
吴桓在前面引路,颜栩和玲珑走在后面。
吴桓步履沉稳,一看便知下盘功夫极稳。颜栩既然让他拿着这里的钥匙,那定是对他甚是信任。
能让颜栩委以重用,想来都是很有经验的人。
玲珑知道,被人动过的锁头,即使能够正常使用,在插进钥匙的时候也会有所不同。
一个很有经验的暗卫,对蛛丝沫节都会警惕。
但吴桓开锁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常,玲珑一直在注意着他,他的眉头都没有动过一下。
王爷在这里,他不是更应以安全为主吗?
玲珑不动声色,和颜栩并肩前行。
里面果然是地牢。
两侧都是石室,中间一条狭窄的夹道,只能容下两个人。
夹道并不是很长,微弱的烛光下,一眼便能望到头。
大大小小的石室全都没有窗户,有的还在门口加了铁栅栏,同样都是儿臂粗细的铁条。
显然,这里关押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又有两名暗卫打扮的人闪身出来,给颜栩行礼。
玲珑吃了一惊,地牢外面上锁,她以为这里只有犯人没有侍卫,那这两名侍卫在里面是怎么回事?
如果出事,他们又怎么逃出去?
除非这里还有另一个出口。
她疑惑地看一眼颜栩,颜栩微微点头。
现在换做这两名侍卫在前面引路,最后停在一间石室门口。
颜栩点点头,一名侍卫打开了石室的门,玲珑顿时觉得一阵刺目。
在地下待得太久,忽然看到这么亮的地方,难免有些不太适应。
石室内灯火通明。
两名侍卫要跟着一起进来,颜栩摆摆手,石室的门砰然关上,把外面的人隔离开来。
颜栩轻轻拍拍玲珑的手,用口型无声地对她说:“这里很安全,你不要担心。”
很安全?
那被人动过的锁头,那坦然自若的吴桓,这是安全?
好像颜栩也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就且信他一回。
如果真的有事,她就是拼死也要逃出去,孩子们没有了渣爹也就算了,不能也没了娘亲,没娘的孩子才是最可怜的。
这是一间很大的石室,走过门口狭窄的空间,一切尽收眼底。
玲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人。
看到这个人,她的头嗡的一声,面色铁青地看向颜栩,颜栩伸出手臂,把她搂在怀里。
她重又挣扎出来,又向前几步,使劲揉揉眼睛。
没错,没错,她不会看错,不会!
那人平躺在一张填漆床上,旁边还站着两名丫鬟,都是她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
屋内布置清雅,和外面的情况完全不同。
一水的黄花梨家俱,摆着玉石盆景、粉彩茶具,几案上的甜白瓷花笏里还插着一大捧石榴花。
床上挂着绯红的幔帐,幔帐用金钩挑起来,床上的人清皙可见。
她穿着月白的寝意,盖着水蓝色满池娇的锦被,一头青丝散开着,洒在同样是水蓝色的枕头上,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
但那姣好的五官却依然无比熟悉,即使是在睡梦中,玲珑也能感觉到她不耐烦的模样。
玲珑张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她这一世遇到的最诡异的事了,比起当年那个带着金雕要抓她的事情更加诡异。
她忍不住死死抱住颜栩的胳膊,还好还好,这次她破釜沉舟地跑过来,颜栩终于给了她一个答案。
他真的在这里养女人了,还不只养了一个。
但无论如何,她心里的郁结没有了。
她扬起脸,刚才还满是惊恐的小脸,现在已是一片阳光。
颜栩在心底叹了口气,原来女人是泼妇还是温柔小猫,也不过就是一碗醋而已。
“她是睡了,还是......”玲珑问道。
“不,她是昏迷。我发现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几个月了,依然没有醒来。”
“那......那个呢?”玲珑问道。
颜栩捏捏她的鼻子,道:“那个被摄了心神,又请志觉师叔给她施了针,压制了她的武功,否则我怎敢放心让你和她接触?”
“那她的孩子?”玲珑问道。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颜栩说到这里,又画蛇添足地补充道,“宫里别的没有,这种法子还是很多的,本王的子嗣,怎能是谁想怀就能怀的?我又不是七哥九哥那样粗心的人,小顺子他们当然也不是。”
七皇子和九皇子都生出了不该生的子嗣,这都是他们的把柄,九皇子的孩子被慎刑司的人当场弄死,还连累了他的嫡长子;七皇子则大义灭亲,赶在事情暴露之前杀死亲生骨肉。
并非只有他们两人会养外室,会和王府之外的女子欢好,可别人都没有他们这种事情发生,并非人人洁身自好,而是因为处理得干净利索。
跟在皇子身边的那些人可不是吃闲饭的,他们不但要处理皇子的日常琐事,当然也会处理这些事,不会给随便哪个女子就能怀上龙种的机会。
所以颜栩刚刚说完,就收到玲珑大大的白眼。
他决定立刻转移话题,道:“如果不是找到这个地方,我也像你一样,以为有人给本王戴了绿帽子。”
好吧,这句话又说错了。
他决定再次转移话题,道:“这里还不错吧,应该有些年头了,倒也不失为一个大的收获,我早就想弄个这样的地方,想不到就从天上掉下来了。等到此事了结,我就去求了父皇,把这里赐给我。”
“父皇?父皇知道?还有这是谁做的,这里的人呢?”玲珑问道。
“只留下一个活口,现在京城里关着,交给董冠清了,其余的有的被当场打死,还有的自尽身亡。这么大的事,当然要禀告父皇,不过我把她的事瞒下了。父皇把太祖的龙行剑赐给我,让我详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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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零章 倭女
两个陈枫,两个!
玲珑默默地走到填漆床前,望着沉睡中的人。
她问颜栩:“你能确定这个是真的?”
颜栩点头,看向那两个小丫头,丫头们恭身退下。
“起先我也不疑有他,但陈枫所做所为甚是乖张,我请来张天师依然没有办法。无奈之下,我只好将她送到大兴的庄子。”
玲珑扬眉:“送到大兴?不是在这里?”
颜栩笑道:“当然不是,这里是你的陪嫁,我怎会把她送到这里。”
玲珑没理他,后来你还是把她送来了,那时怎么没有想起这里是我的陪嫁了?
颜栩却像是猜到她的想法,微笑道:“后来我让她住进你的庄子,只是因为那里离这座地牢很近,而我一时也找不到比你的庄子更安全的地方了。”
这样也算是能说得通吧。
玲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道:“后来呢?”
颜栩见她神色里少了戒备,心里也舒畅起来,道:“就在送她去大兴的路上,杜康发现她有武功,这才起了疑心,又见过她的乳娘和陪嫁婢女,便确定王府里的那个是假的了。”
陈枫的乳娘熊妈妈和她的陪嫁丫头紫陶,当年都被送到庄子了里。
颜栩迟疑一刻,才道:“陈枫不能吃桃子,吃了桃子以后,身上便会生红斑,要两三日才能消褪。她嫁进王府前,宫中的嬷嬷们给她验过身子,却也不知她有这个毛病。但她的乳娘和从小侍候她的婢女却是知道的。这虽非恶疾,但也不便张扬,陈枫平时也很忌口,因此这件事一直瞒得很好。”
“知道她有这个毛病,我便让杜康去试探,那女子吃下桃子后,身上没有红斑。因此,我这才确定,这个陈枫是假的。”
“陈氏有没有侍寝,很容易便能查出来,因此也能查出本王对她不是很熟悉,而且她即使是本王的枕边人,本王也不认识她。你和她虽然有过往来,但你肯定不会纡尊降贵到东路去看她。”
“她和娘家早就断了往来,且,她是深闺女子,见过她的人并不多。亲生姐姐虽然关心她,却也只是逢年过节,打发下人来看看她。最熟悉她的乳娘和丫鬟都在庄子里,侍候她的人都是后来才换的,而且她一向对下人虽然客气,却并不亲厚。也就是说,包括本王在内,王府里几乎没人与她相熟。”
“可惜他们找来的这个人,虽然容貌很像,但言谈举止与陈氏相差太多,否则也不会引起怀疑。”
“张天师虽然不能给她驱魔,但却给我推荐了一个来自天竺的异人。就是那个异人,用法子摄了她的心智,她才说出实话。”
“她的父亲是福建海盗,后来在九州岛登岸消遣时与当地的倭女欢好,生下了她,母亲为女支,她却被一位宗师收到门下,擅长忍术。前年这位宗师与足利家族结盟,她也为足利家族所用,后来她被足利家族送到中原,原本是来做杀手的,但她的新雇主看到她的相貌之后,便把她稍做训练之后,派她来到睿王府。”
玲珑的心怦怦直跳,原来如此,难怪颜栩要让智觉大师用针炙制住她了。
“她是来刺杀您的?”不知不觉中,你又换成您。
颜栩摇头,苦笑道:“想来对方初时并没有定下计策,只是发现她与我的妾室相像,这才临时起意。后来便为她量身而定,趁着陈氏去看戏的时候,把两个人偷偷调换。陈氏早已失宠,想要自荐枕席不太可能,而凭她的武功,想要杀我也不容易。”
前世,玲珑听说过这种神奇的忍术,但也知道实际上并非如传说中那般神乎其神,练习忍术之人,最擅长的是隐藏和追踪,因此就会有人收买他们刺探情报。
假陈枫的武功显然并不高,但她却能神不知鬼不觉避开重重守卫,溜到颜栩的木樨堂。
当时她还觉得匪夷所思,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了,和她溜门撬锁一样,假陈枫自幼练的就是这种功夫。
“她被派到王府,难道是来偷东西的?”玲珑问道,又觉得自己问得太过可笑。
颜栩点头:“你猜对了,她真是来偷东西的。”
玲珑愕然,真是来偷东西的?
来大盗和小偷家里偷东西?
她的大脑飞快转动,思索着家里有什么值得如此煞费心机来偷的。
好像没有必要吧,雇个江洋大盗就可以了。
颜栩笑着摇摇头:“说了你会不相信,她要偷的居然是本王的鲜血。”
鲜血?
玲珑的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转瞬即逝,她想抓住可又无从抓起。
“她说了为何会偷您的鲜血了吗?”玲珑问道。
“这个问不出来,她可能也确实不知道,那位天竺异人也说,他的这种法子并非万试万灵,他又试了几次,却再也不能摄住她的心神。且,因为用的次数太多,她的神志便不太清楚了,倒像是患了离魂症。”
催眠!
这个天竺异人用的就是催眠的方法,但可能使用过度,致使假陈枫神志不清了,这就是现代人所说的精神病。
前世玲珑是见识过催眠术的,而且早已是被现代科学所认可的。
但这个女子偷颜栩的鲜血做什么呢?
当然,是有人指使她的,那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颜栩继续说道:“既然确定那个是假的,就要找到真的。”
“小球,我知道你可能会不高兴,但陈氏既然没有放回娘家,她就还是我的人,于情于理,我都要找到她。”
“不过,为了找她,还是费了一番周折。好在我知道陈氏是在看戏班子彩排之后便性情大变的,于是便派人去查那次的戏班子,之后杜康的人跟踪戏班子里的人找到了这里。”
“陈氏还活着,只是却一直睡着,志觉皇叔来给她看过,说可能是使用大量迷药所致,还需要慢慢医治。好在皇叔早是方外之人,也不用避讳,他每隔十天便来此给她施针。我觉得这个地方很隐蔽,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把她留在这里最好。”
玲珑松了口气,陈枫虽然病得很重,但听志觉大师的口气,也并非无法医治。
“您有没有打听过,您的鲜血能有什么用处呢?”
“还有,指使这个倭女的人,竟然见过陈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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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一章 灭口
“您到底告诉父皇什么了?”玲珑问道。
颜栩说他瞒下了陈枫的事,那这件事也就没有什么了,他究竟对皇帝说了什么,让皇帝把太祖的龙行剑都赐给他了。
颜栩看一眼床上沉睡的陈枫,轻声道:“小球,陈氏如果一直不能醒来,我们要照顾她一辈子。”
即使陈枫醒了,难道你就能不照顾她了吗?
玲珑心里又有点堵。
虽然陈枫是因为颜栩才遭受无妄之灾,可是她还是觉得别扭。
可能是这几年颜栩身边没有别人,她已经不习惯妻妾同堂的生活了。
颜栩已经猜到她的心思,柔声道:“如果她醒了,我想放她离开。”
“放她?”玲珑吃了一惊,当年的施萍素说放就放了,如果陈枫能放回去,早就放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颜栩点点头:“对,放了她。”
“陈家不会接受她的。”玲珑急道,她不是圣母,她也不会怜惜丈夫的小妾,但她曾经答应过大堂嫂陈氏。
“陈家不要她,那就不回陈家了,我给她换个身份。”颜栩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怕惊扰了沉睡的人。
这个女子为了他舍去一切,之后心灰意冷独守空房,她纵然有千般不对,可她也是因为他才落得今天的地步。
妾室们在他眼里原本只是个玩艺儿,母亲给他的,但他又不太喜欢的玩艺儿。但这个陈枫曾经为他做过很多傻事,他对她多了几次另眼相看。
他有自己心爱的人,他觉得只有他最心爱的那个人才配生下他的子嗣,他没有碰过自己的妾室,王府这么大,多养两个人也无妨。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这两个妾室已经不再是玩艺儿了,她们的存在严重影响到他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他没有犹豫,立刻把她们处置了。
一个放出去,另一个僻院另居。
可现在他看着昏迷不醒的陈枫,第一次有了愧疚。
如果当年母后把陈枫和施萍素的画像拿给他过目时,他没有为讨母后欢心,看都没看就答应下来,陈枫也早已像玲珑这样,有儿有女了吧。
那是他长大以后,第一次讨母后欢心。
当时他正琢磨着哄了母后选玲珑给他做王妃。
那时他看那两幅画像时,根本没把她们当成一回事。他是亲王,他的王府里会有正妃、侧妃,还会有御媵和侍妾。这些都是有定制的,除了他想要的那个,其他的那些位置给谁都行。
可现在这个人活生生躺在他的面前,不会动不会说话,可能再也不会醒来。
这是因他所致。
他有了后悔,当然还有一点愧疚。
但他不是普通男人,他自幼所受的教育已注定他的价值观。
这点愧疚对他而言,已是难得。
“好啊。”玲珑答应,声音里带着一丝愉快。
颜栩转身看向她,轻轻握住她的手:“小球,以后都不会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以后不会做什么?
不会纳妾?
还是不会在外面养女人?
或者,再不管别的女人的事?
玲珑懒得多想了,还是想想这件事该怎么办吧。
“对了,您究竟对父皇是怎么说的?”玲珑继续刚才的话题。
颜栩笑道:“我就是告诉父皇发现了这个地方,这里藏书有兵器和盔甲,父皇当然重视,让锦衣卫协助我,还赐了龙行剑。”
玲珑皱眉:“您发现这里时,这里真的藏有兵器和盔甲?”
颜栩点头:“确实,我没有夸张,不过那时我把陈氏挪到别处了,后来董冠清接手此地,我说我的妾室有病,需要静养,便把陈氏搬了回来,董冠清并不知道这件事的缘由。”
“可是您瞒下了这么多的事,锦衣卫怕是也无从查起了。”
颜栩冷笑:“我本来也没指望他们来查,我只是想引起父皇关注,起到震慑的作用。要查这件事,还要用我自己的人。”
他又道:“孩子们还小,你的身子也是刚刚恢复,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是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小球,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别的女子育下我的子嗣。”
玲珑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假陈枫曾经生过孩子的事。
那应是在混入睿王府之前发生的事,和颜栩无关。
子嗣?你让别的女子生下子嗣试试,我不把你变成真太监才怪。
想到这里,玲珑的脑海里忽然又有什么东西掠过。
这种感觉很熟悉,对啊,刚才她听说那倭女要偷颜栩鲜血时,她也曾经有过这种感觉。
为什么呢?
子嗣,鲜血?
她忽然瞪大了眼睛,对颜栩道:“您确实没有告诉父皇,有人想要你的鲜血吗?”
颜栩笑道:“你是怎么了?这事关系到陈氏,我自是不能说,陈氏的名声毁了,于我可没有好处。”
玲珑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这是她前世不曾有过的,那时遇到再危险的事,她也不会这样。
可能是这一世让她牵肠挂肚的人越来越多,她的心也变得脆弱了吧。
“王爷,把那女人杀了吧,不要留下活口。”玲珑说道。
她从来就不是心软的人,何况是杀掉一个想要加害自己夫君的人。
但颜栩有些奇怪,问道:“如果要杀她,我也不用请志觉皇叔封她经脉压制武功了。杀掉她很容易,可是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玲珑面色清冷,原本柔和的脸部线条因此而分明起来。
“她不能留下,一定不能留。王爷,您听我这次,好不好?我求您了,您就把她杀掉灭口吧。”
“灭口?我杀她怎么会是灭口?主持她来偷本王鲜血的人才要灭口。”颜栩觉得有些好笑,小球这口醋还是没有完全咽下去,看来不论多么聪明的女人,遇到这种事也变得糊涂起来。这个倭女怎能杀掉呢?不但不杀,他还要用她来把背后的人引出来。
玲珑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不肯答应了。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当贼的都不愿意沾上人命,但现在看来,这次她要亲自动手了。
不能留下活口,不能让人知道她是来偷鲜血的。
她能猜到的事,有心之人也会猜到。
滴血验骨!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七一二章 坏了
“王爷,孩子们快到了吧,我们回去吧。”玲珑蹭蹭颜栩的肩膀。
她这撒娇的动作让颜栩受宠若惊,这个小东西真是太可爱了,来的时候还喊打喊杀的,现在却像一只等待宠爱的小猫。
他把她抱到怀里,在她的樱唇上亲了亲,柔声道:“好啊,咱们回去。”
两人如胶似漆地又腻了一会儿,这才离开地牢。颜栩对吴桓道:“去找顶轿子,找不到轿子,牛车驴车什么车都行。”
玲珑莫名其妙,不过十几里路,凭两人的功夫,很快便到了,怎么又要坐轿坐车的?荒郊野岭的,摆什么谱啊。
吴桓很快找到一驾牛车,玲珑虽然万般无奈,还是被颜栩硬拉着坐到牛车上。
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坐牛车,她终于明白什么是老牛拉破车了。
这也太慢了。
“王爷,我们还是下车自己走吧,照着这样走下去,孩子们要等急了。”玲珑劝道。
颜栩笑着摸摸她的头发,道:“本王还是第一次坐牛车,挺有意思的,你说我们把府里的青油车全都换成牛车可好?”
玲珑满脑子都是滴血验骨的事,哪有心思听他胡说八道,可她对颜栩严厉不起来,只能继续求他:“好不好嘛,还是别坐牛车了,我想早点看到孩子们。”
颜栩只好叹了口气,道:“宝贝徒儿,师父走不回去了,只能坐这个,要不你背着我?”
什么意思?
“您怎么就走不回去了?”玲珑奇怪。
颜栩抓过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摸去:“这里很疼,我担心走路走坏了,这才坐牛车的。”
这一摸不要紧,玲珑差点跳起来。
那里又粗又胀,就像......
这个时候颜栩当然不会是情动,他是真的肿了。
玲珑傻了,手放在他那里,都没想到要收回来。
牛车走得很慢,好在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庄子里。
颜栩已经连下车都不行了,也不知那时他是如何装成没事撑过去的。
闪辰要背他,他不让,因为背着会蹭到那里,他担心为折断了。
最后是闪辰把他公主抱着进去的,那场面,玲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傍晚时分,浮苏带着丹丹和敏行到了。两个孩子和玲珑亲昵了一会儿,便要去找爹爹,玲珑只好带着他们去见颜栩。
颜栩靠在炕上,闪辰已经亲自回京城请太医了,睿亲王身份贵重,受伤的地方又不能为外人道也,虽然在附近镇子上请了大夫,却没让大夫亲眼去瞧,而是根据描述开了暂时止痛的方子。
只是止痛而已,那玩艺儿以后还能不能用,可不敢保证。
一碗汤药下肚,颜栩总算不太疼了。看到玲珑带着一对儿女进来,他笑着招手,让他们过来。
玲珑却怕孩子们不知轻重,碰到颜栩的伤处,自己抱着敏行坐在炕沿上,没让丹丹上炕。
丹丹最亲颜栩,见娘不让她上炕,立刻扁了小嘴哭了起来。
敏行什么都不知道,看到姐姐哭,他也跟着一起哭。
两个孩子的眼泪,就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说来就来,玲珑怕她们打扰颜栩休息,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隔壁屋子。
好说歹说,丹丹总算理解了,爹爹生病了。
“爹爹发烧了吗?”她问道。
“没有,爹爹不是发烧。”玲珑说道。
“那爹爹一定闹肚子了,那好疼啊。”丹丹小脸皱成一团,发烧和闹肚子,对丹丹而言,就是生病的代名词。
玲珑无法向女儿解释,只好默认。
好不容易哄着两个小家伙睡了,玲珑才去陪着颜栩。
颜栩还没有睡,他睡不着,那里还肿着,他哪里睡得着。
玲珑心里难过,趴在他腿上哭了一通,她很少会哭,这一次她是觉得自己对不起颜栩。
颜栩笑着哄她,道:“没事没事,就是以后你要引|诱我了,比如给我跳跳舞唱唱曲什么的,姚嬷嬷不是给过你一本秘笈吗?你把那上面的一样样往我身上用,说不定我很快就好了,还能和你再添几个孩子。”
玲珑以前若是听到这种话,早就又羞又气了,可这次她只觉得悲从心来。
第二天早上,她的眼睛都是肿的,杏雨用煮好的鸡蛋给她消肿,这才能出来见人。
颜栩心疼得不成,昨晚这傻丫头守着他哭了整整一夜,也不知她怎么忽然这么多眼泪,如果这次没事,一定要比以前更加疼爱她。
其实颜栩并没有伤到手脚,可玲珑还是亲手喂他吃了一碗粥。丹丹好奇极了,娘也会侍候人啊。
不过玲珑却没有忘记那件事。
她安顿了颜栩和孩子们,但带着红绡和红绣去了假陈枫住的屋子。
她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杜康。
“杜康姑姑,你什么时候到的?”玲珑问道。
杜康连忙向她行礼,道:“我是昨天和王爷一起到的,王爷让奴婢在这里守着,因此没能给王妃请安。”
玲珑点点头,示意无妨。
心里却直打鼓,颜栩竟然带着杜康来了,而且还让杜康亲自守着这个倭女。
他做事越发滴水不露了。
玲珑过来,原是想灭口的,可现在杜康在这里,她没有把握能在杜康的眼皮底下杀人。
她在屋里四下看了看,便带着红绡和红绣离开了。
白天不行,那就晚上下手吧。
她刚才已经把那屋子的情况牢记于胸,她知道从哪里进去最快也最安全。
她回到颜栩身边,把手伸进薄被,摸了摸那处地方,还是同样的肿胀,毫无消肿的征兆。
颜栩看着她,目光温柔得像是要把她揉进心里:“你若是不放心,就不要乱跑,你这样摸着我,我觉得很舒服,比喝止痛药还要舒服。”
玲珑脸上一红,轻声道:“我哪有乱跑。”
“你别再想杀人的事,我发誓不会碰她,她是怀过身孕生过孩子都好,全都与我无关,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你不要意气用事,你乖乖的,听师父的话,好不好?”
玲珑怔住,他知道她是去杀人的。
可是如果不杀那女人......
她无法向颜栩解释,她不能说。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七一三章 不举
下午的时候,张太医便赶过来了。
他看了颜栩的伤势,好半天没有说话。
颜栩不耐烦了,问道:“究竟如何?”
张太医一副古怪的神情,道:“殿下,世子身强体壮,王府之幸也。”
颜栩怔了怔,把炕桌连同桌上的茶盏一并踹飞。
张太医的言下之意便是,您已经有了世子,以后没有子嗣也无妨了。
就算好了,他也不能人道了。
他以前也不能人道,好在遇到玲珑,这个唯一能令他重振雄风的女子。
难道这就是天意?上天怜惜他,让玲珑来到他的身边,为他生下一对子女,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为何要在生下儿子这后,才让他变回从前。
张太医吓得簌簌发抖,小顺子和小德子拖他出去时,他双腿软绵绵的,站都站不起了。
玲珑一直站在庑廊下,听到里面瓷器碎裂的声音,继而看到张太医被拖了出去,她的心沉了下去。
她想进去看看他,可刚一进门,颜栩便顺手抄起东西扔了过来:“滚出去,都给本王滚出去!”
玲珑没有走,她屏退左右,独自坐在庑廊下的美人靠上,他不想见人,那就让他静一静吧,她就在这里陪着他。
都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她从下午一直坐到三更时分,帘子从里面撩起,颜栩走了出来。
“王爷。”她惊喜地站起身来,他能走出来,说明不是很疼了。
颜栩没想到她会在这里,那一瞬间,他有些愕然。
下一刻,她已如乳燕投林般扑进他的怀里,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你怎么还没去睡,孩子们呢?”他问道。
“孩子们有乳娘照顾,我是在等着陪您的。”
“陪我?”
“是啊,您不是说要让我把姚嬷嬷教的那些一样样往您身上用吗?”
颜栩轻笑:“坏蛋,明知道我那里还肿着。”
“那我就不管了,每天总要把姚嬷嬷的那些绝学用一用。”
颜栩哈哈大笑,笑毕,问她:“你不嫌弃我吧?”
“谁说不嫌弃,当然嫌弃了,一直都嫌弃,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别人我又不喜欢。”
呢喃低语,越来越低,终于化做唇齿交触时的细微声响。
早上醒来时,玲珑还在他的怀里,两人紧贴在一起,就像连体婴儿一般。
颜栩忽然发现他没有感到疼,他伸手去摸,发现已经消肿了。
他心头一喜,紧接着便是更多的失落。
玲珑和他抱得这么紧,如果是往常,他早就硬了,可是现在......
他郁闷地松开手臂,把玲珑放到一旁,自己则仰面朝天平躺在炕上,看着屋顶。
玲珑被他忽然放开,一下子醒了过来,她重又靠近他,以手支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颜栩问道。
“没有。”玲珑笑着说道。
“我是你师父,又是你夫君,你有事瞒着我,我还能看不出来。你说实话,为何一定要把那倭女灭口。”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想到这些事情。
玲珑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告诉他?不行,做为一个男人,现在正是他最低迷的时候,把他知道那件事,便是雪上加霜。
可是不告诉他,难免会引起误会。昨天她刚刚因为误会铸成大错,她不能让他也有了误会。
见她迟疑,颜栩道:“你该不是怀疑她生过的孩子是我的,担心她取我鲜血是要滴血验亲吧?”
“不是不是”,玲珑慌忙摇头,“怎么会呢?如果她是陈枫,我或许还会怀疑,可她不是陈枫,您决不会做出不顾身份的事,我有什么可怀疑的。”
颜栩失笑,道:“那你为何非杀她不可?你如果能说出令本王信服的理由,本王让人杀了她,不用你出手。”
玲珑默不作声。
颜栩看着她,柔美的五官,即使早晨脂粉未施,也是明媚照人。
练武的女子,即使生过两个孩子,腰肢依然纤细,但那山峦般起伏的娇躯,却愈发性|感妩媚,让他无时无刻都想深陷其中,不想自拔。
“你若是不说,我就把这件事毫无保留全部告知父皇,包括陈氏,包括盗我鲜血。”
颜栩对自家徒儿太了解了,当时他说瞒下陈枫的事和盗血的事,那时他感觉到玲珑长抒了一口气。
她是不想让皇帝知道这些事的。
所以他才会说出要把这些事告诉父皇。
“不,不要。‘玲珑道。
颜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张太医说我以后不能再有子嗣了,我还有何可念想的,待到敏行周岁赐名后,我便为他请封世子。别的事我都不想管了,以后就做个富贵闲人。既然不想管了,那这件事也就不能瞒着,还是全都告诉父皇为好。”
听上去合情合理,睿亲王因为不能人道了,所以心灰意冷。
“不行,不能告诉父皇。”玲珑忽道,当然不能告诉,皇帝如果知道颜栩的身世被人盯上,说不定会放弃他,再将他丢到什么地方。
事关皇室颜面,靖文帝不会顾及祖孙之情。
“你若是不说出来,本王就会这样做。小球,不是我和你赌气,是我真的心寒,我已经这样了,你却不能和我一条心,竟然还要瞒着我。”
颜栩说到后面,已是声色俱厉。
成亲这么久,他从未对她如此说话。
玲珑惊愕得捂住了嘴。
是啊,她对不起他,如果不是昨天的那一脚,颜栩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想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她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轻声说道:“王爷,您还是到皇陵去看看,太子的陵寝,十有八、九被人盗了。”
“你说什么?太子,关太子什么事,还有,谁敢去盗皇陵?”颜栩吃惊地坐起身来,守卫皇陵的有多少人,连他也说不清,这不是前朝皇陵,这是大武朝的皇陵,江山未改,还是颜家天地,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打皇陵的主意。
玲珑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们不是去偷那些陪葬的东西,只是去偷一根骨头而已。”
颜栩的头嗡的一声,心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一一一
第二更可能会很晚,大家不要等了,明天早上和最春风一起看吧。
(未完待续。)
第七一四章 真相
玲珑她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颜栩僵坐,许久,他问道:“谁告诉你的?“
玲珑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人,我猜的。”
“猜的?你可有证据?”他沉声问道。
是啊,证据呢?皇帝、皇后、冒家,以及冒夫人,他们都是证据,可又不是,因为他们不会承认。
她摇摇头:“没有。”
“那你可曾私下里验证?”他又问道。
这个时候,玲珑不得不承认,表面上的颜栩和真正的颜栩有多么不同。
或许,宫廷的诡异不是她能想像的。
“无法验证。”她道。
“无法验证,但你却能深信不疑?小球,你不是多疑的人,你为何要想到太子,或者,有人证明?”
他说到最后四个字时,玲珑忽然抬起头看向他:“王爷,您可以质疑我,但......”
“便你肯定是吗?”他问道。
玲珑点点头:“我肯定,否则也不会有人要偷您的鲜血私下里验证。”
颜栩静默一刻,继而轻笑:“真相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是啊,下一步要做什么?
揭穿?那没有必要,让皇帝承认他的儿子不是自己的种?那就是笑话!
颜栩不再说话,夫妻二人起床更衣,和孩子们一起用了早膳,玲珑让浮苏和花雕带着两个孩子在庄子里四处玩玩,自己则又回到颜栩的房间。
还没进去,就见闪辰和一个男子从里面出来,和玲珑见了礼,两人便匆匆离去。
她走进屋子,见颜栩坐在临窗大炕上,神情漠然。
整整一天,颜栩没说一句话。
玲珑深深后悔,她不该说出来。
就如颜栩所说,真相并不重要。可他还是难以接受。
他甚至没有再追问她,以验证这件事的真伪。
颜栩的态度,比大吼大叫砸东西发脾气,还让她难过。
入夜,玲珑望着枕边大睁双眼毫无睡意的颜栩,再也忍不住,道:“王爷,这.......”
没等她说完,颜栩便闭上眼睛:“睡吧。”
玲珑无奈,只好睡下。
到了半夜,玲珑忽然被压醒,她睡眼惺松睁开眼睛,见颜栩半趴在她身上,正在看着她。
“王爷,怎么了?”她惊问。
“那个女子是后宫的嫔妃吗?”他忽然问道。
玲珑有一刹那的迷糊,但很快她就完全清醒过来,颜栩所说的女子,是太子的女人吧。
她摇头:“不是。”
颜栩像是松了口气,苦笑道:“还好,那我知道是谁了。”
只要是太子的骨血,即便是歌妓所出,即使是与后宫嫔妃不伦所出,以皇后的能力,也能找个宫女之类的充当生母,再给那女子一个低价名份,将这个孩子正大光明登上玉牒。
这样的事,不胜格枚举。对于宗室而言并非什么难事。
但他却没有成为皇长孙,反而变成皇十二子。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女子身份贵重,她的娘家不肯吃亏,更不想认下这笔糊涂帐。
想到这里,那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以前种种他想不透的事,现在全都明白了。
他比玲珑想像得更加冷静。
“小球,父皇的心意,你应是明白的吧。”他问玲珑,父皇二字依然说得顺畅,丝毫没有打结。
玲珑想了想,问道:“小十七的事?”
颜栩点头。
玲珑微笑:“这是你我想要的,当然明白。”
“父皇在时能保住十七,但若是父皇不在了,十七能仰仗的是只有我了。”
“还有董家,但董家也和咱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父皇千秋鼎盛,至少还有十几二十年的日子,到那时,十七也已成亲,岳家也同样能够支持他。“玲珑说道。
颜栩摇摇头:“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玲珑吓了一跳:“怎么会,我没有听说,这......”
“自从父皇在龙舟会上遇刺之后,精神便大不如前,常会头疼,有一次还失手打翻火烛,烧了奏章。”
玲珑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直瞒着。
玲珑猛的想起颜栩昨天的表现,他的那一句真相并不重要。
“父皇可是和你说过什么?”她问道。
颜栩叹了口气:“父皇只是告诉我,我并非母后所出,当年母后丧子心切,便将我记在她的名下,之后又送我去了福建。”
玲珑愕然,老皇帝这是不想让颜栩被皇后所左右。
颜栩并没有一直长在皇后身边,他很小就被送到福建,那时对外说是他命入膏荒,而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因为脸盲无法医治,惹得皇帝不喜才被送走。
一旦知道皇后并非生母,他是会心生怨气的。以皇后之尊,是能留下他的,但他还是被送走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皇后嫌弃他。
颜栩苦笑:“原来我不但不是母后所出,亦不是父皇的,不对,我其实还是他们的孩子。”
玲珑笑着拍拍他的手,道:“那你现在心里好受些了?”
这有什么好受的?
他不是母亲嫌弃的孩子,他变成君臣僵持的条件。
你冒家想拿他来要协朕,朕现在动不了你,却能把他扔给你们,让你们捧着他敬着他,当你们把全族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他身上时,朕在告诉你们,他只是你们的,不是朕的,除非你们想拥他造反,否则全都没用。
但朕不让你们造反,所以朕夺了你们的兵权,又派了自己的女婿挟制你。
玲珑又望向颜栩:“您没把宝聚丰的事告诉父皇吧?”
宝聚丰是冒家以颜栩的名义开的,每年上百万两银子,已经足够养私兵的。有了这些银子,冒家想干什么也是可以的。
当年新婚燕尔,玲珑说服颜栩把宝聚丰拿了回来,那时她并不知道颜栩的身世,之所以拿回宝聚丰,只是因为她是金家人。
那时颜栩还以为宝聚丰每年只有二三十万两的收益。十万两给他零花,余下的由冒世子给他打理。
那时玲珑就是觉得自家赚钱的东西哪能让别人操控着,你们以为每年给我十万两银子就算了,没门,金家人才不稀罕这点银子。
虽然很艰难,但最终宝聚丰还是抓到颜栩手里。
后来知道颜栩的身世,玲珑惊出一身冷汗,只差那么一点,颜栩便无法抽身了。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七一五章 笑话
两人正要继续说话,忽听外面传来小顺子的声音:“王爷,闪护卫回来了。”
颜栩对玲珑道:“你也来吧。”
外面的事,他从不会让玲珑参与,他甚至很少向她说起。
庄子里的屋子修得并不规整,最好的屋子给颜栩和玲珑住着,余下两间向阳的则给了丹丹和敏行。两个孩子的乳娘、丫鬟众多,住得很是拥挤。
好在颜栩的伤势已经消肿,玲珑准备最晚明天便回京城。
闪辰和那个玲珑没见过的男人在抱厦里候着。
玲珑坐在一旁,听着他们向颜栩汇报。
“属下查出了有闽家的人曾经到过皇陵,大约是三个月前的事,但并没见有任何动静。”
河南闽家,世代以盗墓为生,原来颜栩没有直接派人去皇陵,而是去查了闽家的消息。
没有动静,也就是已经得手。
这也就足够了,难道还要打开棺木去核实吗?
“放出消息,就说建王陵寝被盗,是闽家人做的。”颜栩沉声说道。
和闪辰一起的汉子问道:“可留活口?”
“一个不留,斩草除根。”
除着这八个字,有几百年历史的河南闽家也就完了。
根本不用睿王府出手,只要闽家盗了建王墓的消息传扬出去,江湖上也就乱了,这样的假案,官府自不会出手,但那又有何妨,江湖中人会把闽家人追到天涯海角,到时睿王府的人再去把落网之鱼收拾了便是。
建王是太宗最宠爱的幼子,很年轻便战死沙场,因此他虽然只是亲王,陵墓规格却高于其他亲王,仅次于皇帝。
闪辰和那人应声而去,颜栩对玲珑道:“你只需照顾两个孩子,别的事不用管了,一切有我。”
玲珑笑道:“那个假货您还留不留了?”
颜栩冷然道:“闽家我都不留,她当然也不能留。”
和此事有关连的全都除去,即使闽家真的偷了块骨头,那又有何妨,谁还会去管那骨头的事,无非是想私底下验证而已,难道你还敢验证完了,把骨头当证据不成?
“冒家那边要不要说一声?”玲珑问道。
颜栩叹了口气,所问非所答:“他们竟然见过陈氏,那只能是女眷见过。”
“陈枫的兄长曾在翰林院,陈枫在兄长家里住过一阵子,偶尔被人见过倒也有可能,还有她了在金家住过,普通大户人家不像王府那般森严,有外男曾经见过她,也不足为奇。”
从这条现索去查不太现实。
颜栩笑道:“不过我灭了闽家,也就作实了他们的猜测,想来也不用大费周折滴血验骨了。”
如果颜栩真是靖文帝的儿子,自是不会想到去查皇陵的事,可他不但查了,还要灭了闽家,这件事便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但闽家不能不灭。
两者取一,只能如此。
“玲珑,我想为十七求娶户部尚书姜宝荪的孙女。原本只是这样想过,现在我不想等了,想即刻回京向父皇说起此事。”
玲珑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小十七现在就要议亲。
“阁老的孙女?”她问道,这不合情理,一直以来皇子立妃首选勋贵人家,如有文官之女,也是像她这样的不入流的,她不记得本朝有过与阁老结亲的事情。
颜栩点头:“姜家还有一门姻亲,就是萧家。”
玲珑明白了,萧家。
镇守天津卫的是萧家,那是京城门户,远在福建牵制冒家的也是萧家,颜栩早就和萧启山交往,现在再让小十七做姜家女婿,那么萧家想要袖手旁观都不行。
“您怎么今天才想起来?”玲珑抱怨道。
颜栩笑道:“十七还太小了,就是订亲也不会成亲,而且我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动用这么多。”
是啊,现在不能犹豫了,因为你已经没有时间犹豫。
“这是一步好棋,只是不知道十七的心思,他只有十一岁,若是以后遇到真心喜欢的人那可怎么办?”
玲珑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帝王之爱是如何,她又不是不知道。
像颜栩这样的,命中注定不能做皇帝。
颜栩见她先是担忧,继而又笑了,也猜到她的心思,捏捏她的鼻子道:“你还是想想以后怎么给本王治病吧。”
他又有病了,谁知道这次能不能好起来呢?
小十七的亲事订得很快,姜宝荪丝毫没有迟疑,待到靖文帝说出此事,便立刻叩头谢恩。
颜栩冷眼旁观,这个姜宝荪果然是个聪明人。
以前是亲王不能结交朝臣,因而玲珑并不认识姜家女眷,现在有了婚约,玲珑便下了帖子,请姜老夫人带着姜小姐过府。
姜小姐只有九岁,却并不怕生,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丹丹带着条大狗忽然跑进来,旁边的丫鬟吓得后退两步,她却没有一点畏惧,趁着没人看到时,还拿了点心悄悄喂狗。
玲珑在心里便多了几分满意,见到小十七时,她说起这件事,小十七微笑道:“是我告诉丹丹的。”
玲珑愕然,这小子才多大,怎么就有这么多鬼点子。
“你不是应该更关心她长得漂不漂亮吗?”玲珑问道。
“再漂亮也比不上皇嫂,所以还是娶妻娶德吧。”他淡淡地说道。
玲珑却是张大了嘴,朝着他的耳朵拎了过去:“臭小子,敢拿嫂嫂说事儿,看我不收拾你。”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九月,市井坊间便流传出颜栩生母的消息。
“不会吧,十二皇子的生母是程皇后啊,怎么会是冒家的女儿?”
“没错没错,皇帝睡了冒侯爷的女儿,生了儿子抱回去让皇后养着。”
“是太子睡了冒侯爷的女儿。”
“太子,那怎么可能?”
“你们说的全都不对,十二皇子根本不是皇家血脉,是皇后娘娘思子心切,让人从民间抱来的,要不怎么从小送走,长大后才回来的?”
这些传闻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颜栩近来很少出门,这是他最难熬的日子。几乎天下人都在看他的笑话,曾经飞扬恣意的少年,变得越发深沉冷峻。
只有玲珑面不改色,正在准备敏之的周岁宴。
而正在此时,战报传来,嘉峪关失守。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七一六章 传言
瓦剌大举进犯,越过嘉峪关,边关告急。
年近六旬的镇国公顾自持再次挂帅,率五万大军离开京城。
但京城依然花团锦簇,并未因边关失利而受影响,对于百姓而言,打仗什么的离得太远,而这里是天子脚下,世上最太平的地方。
人们津津乐道的还是八卦消息,事关皇室宗亲的消息虽然不敢在酒楼茶肆公开谈论,但私下里却是无所谓的,反正锦衣卫也不抓老百姓,就算是真想为这事抓人,那满城都在谈,你若是全都抓了,哪有地方关人啊。
九月里,睿亲王嫡长子周岁,意料之中的宾客稀少,但该来的还是都来了,并没有像当年丹丹周岁时,来了一大堆没有收到请帖的。
敏行白白胖胖,眉眼比小时候又长开了,他长得很秀气,但眉眼很像颜栩,和丹丹一样,与玲珑不是很像。
玲珑为此对颜栩抱怨:“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的孩子,却没有一个长得像我的。”
颜栩得意洋洋,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忽然想起他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孩子,笑声便嘎然而止。
这几个月来,玲珑是按照姚嬷嬷教的方子努力去做的,颜栩也很配合,各种药材更是流水般的用,可是并没有多少进展。
倒也不是没有行房,严格说来比以前还要频繁,几乎每晚都是早早睡下,折腾到大半夜。
只是累得香汗淋漓的是玲珑,颜栩依然没有动静。
到了现在,玲珑也不想再让颜栩用药材了,不是用不起,而是她觉得是药三分毒,这个治不好也就罢了,如果再弄出别的病来,那就麻烦了。
硬不起来就软着吧,反正他在遇到她之前也软了十多年了。
颜栩早就不想用药了,见玲珑说要给他停了,他欣然应允,补了几个月,该硬的地方没有硬,他倒是胖了不少。
睿亲王一向对自己的容貌身材很满意,现在长胖了倒也还不丑,可若是被徒儿嫌弃了,那就太伤心了。
已经硬不起来了,再变得又胖又丑,这让睿亲王情何以堪。
所以这阵子他很早全起床,去演武厅练功,回来时满头大汗,还能有娇妻服侍他沐浴更衣。
因此,到了敏行周岁这天,他的身材已经恢复如初,穿着新做的亲王常服,气宇轩昂地和前来道贺的人寒暄。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杭绸直裰的少年走进来,给颜栩行了大礼,道:“殿下,十七爷和楠大爷来了,这会子应已到半路上了,小的双喜先来通报一声。”
双喜是玲珑的陪房,因为当时年纪小,所以跟在玲珑身边,颜栩也很喜欢他,曾经说过等他长大以后就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可是后来在清觉山庄时宁王的人试药,双喜差点死了,之后玲珑就让他跟了董楠,但实际上却是跟着小十七。
小十七回宫以后,双喜自是不能留在宫里,便做了董楠的随从,跟着董楠进进出出,但无论是董楠还是董家人,对他都是另眼相看,也知道这是十七殿下的人,将来十七开府以后,双喜还是会回到小十七身边。
因此,每当小十七出宫,双喜便会给他打理在宫外的事宜。
颜栩对小十七身边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清清楚楚,当然知道来的人是谁,只不过他不认识而已。
`十七皇子小时候曾在睿王府里住过几年,与睿亲王兄弟情深,他来参加侄儿的周岁宴,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小十七竟是带着圣旨来的。
传旨的不是太监,也不是宗人府的,而是十七皇子。
睿亲王嫡长子颜淳封世子。
颜淳是睿王妃的亲生儿子,也是睿亲王唯一的儿子,他封世子是意料之中的,只是这封号来得太早了。
古时幼童常有早夭,因此皇室对于封号都很慎重,三四岁时获封的已经算是早的,到了二十几岁,兄弟之间为了世子名份争得头破血流的大有人在。
睿王世子却是周岁便册封了。
因此便有人想起当年柔安郡主也是在周岁宴上接到的圣旨。
这次来赴宴的人,很多是想来试探一下,看看睿王府如今是什么情况,可是听到这道圣旨,心里就更加没底了。
睿亲王是谁的儿子,想来没人比皇帝更清楚,不论当初是出于何种目的,才令皇帝认下这个儿子,如今事情被传出来,闹得满城风雨,多多少少也会传到皇帝耳中,这个时候,他对睿亲王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皇帝当然还会认下这个儿子,只是不会再对他像以往那般宠爱。
众所周知,自从十二皇子从福建回来,众皇子中最得宠的就是他。
以前意气风发的二皇子寿王,现在基本上没处站了。
其他几位更不用说了,自己本身就不太干净,被整治了几个,余下的更是谨小慎微。
以前站队分明,现在队形早就不整齐了,以前一呼百应的寿王,如今身边只有一个死党鲁王颜棹了。
没办法,谁让他玩相公出了事,被皇帝嫌弃了呢。
四皇子和五皇子虽然还享着王室俸禄,但恍恍不可终日。
八皇子病得半死不活,病榻之上还不忘整了四皇子,九皇子满身脏水,已是惊弓之鸟,十皇子本来就是没有存在感的,别的皇子至少是先封个亲王,他却是直接封了郡王,起|点就低了一截。
而与他们相比,睿亲王的恩泽是显而易见的。
睿亲王公开纵容岳家插手盐引,据说每年的收益要在几十万两,除此之外,他的好赌成性也是出了名的,债台高筑,户部和内务府听说他的人过来了,便头疼得厉害。
以前他借银子是归还的,虽然还得不多,但逢年过节还是会还上一些,自从传闻他动用睿王妃私房钱还债之后,不论是户部还是内务府,都不敢堂而皇之再提让他还债的事了。
即使这样,皇帝仍然不以为忤,睿王妃能在宫中坐轿辇行走,他的一对子女都是刚满周岁便得到册封。
至于皇帝年龄最小的那个儿子十七皇子,除了年年秋围给皇帝牵马之外,没有任何特别,当然,如果他肯老老实实跟着睿亲王,以后倒是也会有出头之日,说不定皇帝高兴了,封个亲王什么的,至少能比十皇子的待遇要好些。
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七一七章 偷儿
敏行抓周用的物件远没有丹丹那时的精致,都是玲珑临时给他凑的,不过里面有颜栩亲手刻的桃木剑,为了刻这个,颜栩专门向闪辰学的。可也只雕出这一柄剑,丹丹吵着让他雕只小狗,他费了几块上好木料,最后雕了个四不象,害得丹丹哭得天昏地暗,花雕回家让闪辰雕了一个才算了事。
敏行和丹丹的脾气完全不同,他很文静,性子很和善,都说他是随了王爷的容貌,却是王妃的性子。
到了抓周的时候,敏行几乎把所有物件都拿了一遍,最后拿了那柄桃木剑就再也不松手了。
这让颜栩很高兴,玲珑也松了口气,如果这抓周真的灵验,敏行能好好练武也是好事,总比丹丹什么都不要,就看上顾笑容看上的玉佩要好吧。
可是让玲珑头疼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在敏行的周岁宴结束的当天晚上,乳娘胆战心惊地拿了只荷包交给浮苏:“这是在郡主怀里找到的,不是郡主的物件儿,您看看是王妃的吗?”
看到乳娘脸色发白,浮苏便猜到几分,如果是王妃的东西,你犯得上这么害怕吗?
她打开荷包,见里面只有一撮晒干的香草和一个刻着观香像的桃木牌子,像是随身戴的护身符。
没有银子的荷包,只可能是身份贵重的女眷之物,打赏用的银子都在丫鬟婆子身上。
她笑着道:“这个荷包啊,是四姨奶奶送给郡主的,当时郡主看着喜欢,四姨奶奶就送给她了。”
乳娘像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那就好,那就好。”
浮苏觉得这个荷包留在丹丹那里仍是不妥,便道:“没想到里面有个桃木牌儿,或许是四姨奶奶贴身戴着消灾去病,就这么给了郡主,怕是有些不妥,我听说这种物件是不能随便戴的,戴得不合适啊,不但不能添福,反而会折寿。”
乳娘听了,连忙点头:“姑姑说得是,我也听人说起过。”
浮苏就笑着道:“郡主已经睡了吧,你也忙了一天了,这物件儿先留在我这里,明天我拿给王妃看看是还给四姨奶奶,还是让王妃收着,等到郡主长大后再戴,请王妃定夺吧。”
乳娘自看到这荷包起心里七上八下的,现在看浮苏把这事揽上身,连忙千恩万谢地走了。
浮苏拿着这个荷包,就像拿个烫手山芋,这可怎么和王妃说啊。
王妃如果知道王爷那天闲来无事,教给郡主......
可郡主也太有天份了,一学就会,看乳娘那副害怕的样子,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是这次偷的是位有身份的女眷,乳娘担心惹出事端,这才过来找她。
浮苏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瞒下了。
转眼便进了腊月,边关传来捷报,镇国公顾自持大败瓦剌军,瓦剌人暂时退出嘉峪关。
这个消息太震奋了,人们也就暂时忽略后面那句“瓦剌人驻扎在距嘉峪关百里之处,伺机而动。”
皇后娘娘举办赏梅宴庆祝,顾家女儿都去,久未露面的顾夫人周氏也凭借镇国公的得胜重新成为永华宫的座上宾。
让玲珑意想不到的是,丹丹在赏梅宴上偷了东西,没有地方放,想让玲珑帮她收起来......
那一刻,玲珑的内心是崩溃的。
丹丹即使遗传了她的妙手,如果没有专业指导那也不行。
她立刻就把矛头指向正在家里韬花养晦的颜栩。
颜栩呵呵的笑:“这么一双好手,别浪费。”
这是当爹的吗?
不过现在是多事之秋,她很快便认命了。告诉丹丹哪些地方能偷,哪些地方不能偷,偷东西时要注意什么,避免丹丹被当场抓住。
郡主被抓,远比小贼被抓更可怕。
好在丹丹很快又迷上了骑马,把偷东西的事丢到脑后了。
且,柔安郡主长在富贵丛里,不是稀世奇珍还真是看不上,所以当她的新鲜劲过去,也就不再热衷这件事了,不过看到她喜欢的东西,她还是会出手,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丹丹还是小孩子。
刚过小年,边关又传来消息,瓦剌人再次攻城,镇国公重伤,大武军死伤八千余众。
消息传来,百姓们没有什么,宫里却是愁云密布。
靖文帝想让二皇子寿王代他前往边关,亲自督军,震摄瓦剌人,也涨大武士气。
颜栩听说后,便和玲珑商量:“我去抢了二哥这个差事如何?”
玲珑吓了一跳,道:“这可不是好差事,您可千万别去,大不了我和孩子跟着你去当平头百姓,咱们有的是银子,犯不上去冒这个险。”
颜栩摇摇头:“你以为我是想争功吗?这种提着脑袋的事,有何可争的。我是真的想去,我们兄弟几个,只有我上过战场,虽然我打的是海战,但却真真正正操练过,也学过兵书,我若去了,肯定比二哥要强。”
玲珑急了,道:“您还病着呢!”
颜栩笑道:“我能跑能跳,这算什么病啊,再说我是去督军的,又不是要到战场上撕杀,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也不行,您现在不是只有一个人,您还有我和孩子们,您这么去了,我们怎么办?”
颜栩笑着捏她鼻子:“你什么时候没有我就活不了,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没有他,她当然也能活得好好的,可是那活得还有什么意思?
“您要去也行,我和您一起去。”玲珑说道。
“不行,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去了只能添乱,再说,孩子们怎么办,丹丹还好,敏行刚满周岁,你忍心把他交给乳娘?母后肯定不会答应的,你前脚一走,她老人家后脚就让孙文秀把两个孩子接进永华宫。你信不信,等你回来,敏行肯定不认识你了。”
玲珑的嘴角抽了抽,颜栩说得没错,她只要走了,皇后肯定会把两个孩子接走。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被宫女欺负的小十七和阴阳怪气的玉宁公主。
她的敏行文静宽和,被那些人欺负了也不会说出来,而她的丹丹古灵精怪,送到宫里还不知会让那些教习嬷嬷怎么调|教。
她立刻像泄气的皮球,瘫坐在罗汉床上。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七一八章 亲事
即使颜栩想去边关,但玲珑觉得,靖文帝应该不会答应。
如今外面风声鹤唳,关于睿亲王身世的消息此起彼伏,想来就是靖文帝也会认为,以后颜栩是条龙也要盘着,除了为小十七挡枪,也没有别的出路。
这个时候,如果派颜栩去督军,势必会令朝野上下浮想连篇。
所以玲珑觉得皇帝会驳回他的奏折。
但她没有想到,靖文帝准了!
那夜颜栩宿在养心殿,玲珑则在王府整夜未眠。
这消息是小顺子让人送回来的,颜栩根本没有回来。
天还没有亮,玲珑便起床了,她先到绿萝轩看了丹丹,又到明远轩看望敏行。丹丹住得离她很近,敏行却隔了很远,但明远轩曾经是小十七住过的地方,敏行周岁之后,颜栩便坚持让他搬了过去。
玲珑很心疼儿子,平民百姓的孩子都能长在娘亲身边,但宗室的却不行,好在敏行只是世子,她这个当娘的能每天看到他,也能对他的教|养指指点点。
敏行已经醒了,他躺在小床上,看着玲珑甜甜的笑。
他认识娘亲,和丹丹一样,他们都没有遗传颜栩的毛病,这让玲珑很欣慰。
两个孩子,长像全都像极了颜栩。
看着他们便想到颜栩。更想到颜栩就要奔赴战场了。
她从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颜栩会再上战场。
一下子,她想起很多事。
颜栩所在的战舰被红衣大袍击沉,浮苏的未婚夫为救颜栩而死,颜栩被几名死士护着游回岸上。
冒达明赏了他四十军棍,颜栩三个月没能下床,之后便不能人道了。
那时他只有十四岁。
现在他二十四岁,隔了十年,他又要去战场了。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当年隐姓埋名的皇子,而是一位正在饱受非议的亲王,她的颜栩,面对的会是什么?
玲珑回到采薇小筑,把杏雨叫过来:“你们明年就二十二了,你嫂嫂都给你添了侄儿了,浣翠也嫁给大庆了,你若是想去找你哥,我就给你一份嫁妆,再让人把你送到你哥任上。”
杏雨一听就慌了,跪下呜呜地哭了起来。
海棠早就嫁了,美景也嫁了,浣翠前阵子许给了大庆,烟霞也许给了庄子里的管事,浣翠是要再回来做管事媳妇的,王妃已经决定让她做绿萝轩的管事。
“您嫌我岁数大了,不想要我了?”杏雨呜咽道。
玲珑之所以把杏雨留到现在,是一直没有给她找到合适的亲事,可现在已经不能再等了,朝中形势一触即发,这两三年里必定要有大事发生,到那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几个跟她多年的丫头。
“杏雨,你是我的乳姐姐,趁着现在我还有能力,我把你嫁出去,谁也不敢小看你,白露和喜儿也要嫁出去,丽水和秀水也不小了,还有四平胡同那边的几个,也是要嫁人的。”
“王妃,您说什么呢,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玲珑笑着摇头:“没事没事,就是接下来要忙上几年,我没有精力管你们,怕是要眼睁睁看着你们都变成老姑娘了,就想趁现在给你们说门合适的亲事,也了却我的心愿。”
杏雨擦着眼泪低下头,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想去给兄嫂添乱,我想像浣翠那样,给您当管事媳妇。”
“不行”,玲珑断然拒绝,“我这睿王妃身边的人,身份不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差,再说你哥还是有官身的,你是官家小姐,如果成亲以后你还要给我当管事,你让你夫君怎么办,是不是要让他卖|身到睿王府啊?”
杏雨终于被逗笑了,她都没有签过卖身契,当然也不会嫁个卖身为奴的。
她羞答答地道:“那我也不离开京城,我要隔三差五就来给您请安。”
玲珑笑道:“这有何难,我啊,要给你找个当官的。”
玲珑又把喜儿和白露叫过来,这两人和玲珑同年,都已是双十年华,被玲珑愣不丁叫来问这个,全都羞得低下头。
“全凭王妃做主,只要别给人家当小老婆就行了。”
两人就像商量好的,几乎异口同声。
玲珑又把花雕找来,把她要嫁丫鬟的事说了一遍,花雕一拍大腿,道:“眼前就有一个合适的,人品自是不用说,可就是要做填房,不知道行吗?”
“填房?”
玲珑想起她曾经拿来吓闪辰的那位,正要开口,花雕已经自顾自说下去:“他姓柴,是武选司的主事,正六品,今年二十有五,他的发妻怀孕之后回老家安胎,没想到临近生产的那个月,家乡闹起了瘟疫,她妻子和爹娘全都染了瘟疫去世了,如今孝期早就过了,他却一直不肯续弦。闪辰和他认识,看他孤家寡人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就想把我家一个丫头送给他,可他死活不肯要。“
玲珑就冷下脸来,道:“你送丫头他不要,怎么着,你想从我这里拐个丫头送给他?”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王妃您若是答应,那就让他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不过有一点,他比闪辰还要穷,怕是买不起三进的大宅子。”
玲珑差点给气乐了,当初找闪辰要大宅子的好像是颜栩,关她什么事。
“三进宅子算什么,杏雨出嫁,我给她一座五进的。”玲珑笑道。
她不是开玩笑,她和杏雨的情份和别人不一样。
玲珑刚送走花雕,颜栩就回来了。
“给我准备行装吧,十日后动身。”颜栩说道。
玲珑没有说话,紧紧抱住颜栩的腰。
颜栩捏捏她的鼻子,道:“我不会有事,你乖乖地在家等着我就行了。”
说得容易,等着他吗?
“您怎么一夜没有回来,父皇都和你说些什么了?”玲珑问道。
“父皇说他可以让冒家一家团聚,但兵权不会再给他们了。”
早在几年前,冒世子便奉诏回京,和家中女眷一起,不得离开京城。
而景阳侯冒达明,在被压了兵权之后,依然留在福建。
靖文帝说让他们一家团聚,当然不会让冒家人去福建团聚,而是让冒达明回京。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七一九章 锦书
颜栩原以为玲珑怎么也会抱着他哭上一场吧,可玲珑却没有。
除了他刚回府时,她有些落寞以外,接下来的日子她都很平静。
不但有条不紊给他收拾行装,还欢天喜地准备嫁丫鬟。
而金妤的亲事眼看着也到日子了,玲珑早早地打了两套头面给金妤做添香,一套赤金镶百宝、一套点翠。
头面送过来,玲珑看着很满意,索性又订了十八套头面,九套赤金,九套足银。金玉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银楼,又是金家自己的铺子,接到五姑奶奶的这个订单,也是吃惊不已,虽说这十八套头面比不上前面打的那两套,但却都要实心的,而且十八套头面各不相同。
大掌柜亲自去禀了金家二爷金子焕。
金子焕听得直皱眉,五妹妹这是怎么了?
先是京城里传言王爷不是皇帝亲生的,接着王爷又要去边关督军,五妹妹应该正难过啊,怎么想起来打头面了?
打就打吧,还打了这么多。就算是拿来赏人的,她也不用整套整套的打吧。
金子焕亲自来王府问玲珑,玲珑笑着对他道:“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就是要嫁丫头了,多打些头面给她们当添箱。”
原来是嫁丫头,可是打这么多,这是要嫁多少人?
早不嫁晚不嫁,偏偏这个时候要把身边人全都放出去?
金子焕心里嘀咕,可又没有能商量的人。
很快便到了颜栩离京的日子,临行前的一天,颜栩整夜都在折腾玲珑,可惜直到第一抹晨曦照进窗口,也没能入港。
睿亲王便是带着这个遗憾踏上征途的。
玲珑很郁闷。
城外早已聚满了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争相目睹那位先是传说不能人道,却又生下儿女,继而又传说不是皇帝亲生骨肉的十二皇子。
依规矩,玲珑和两个孩子只能送到王府门口,这些事情还是长安回来告诉她的。
“王爷可威风了,骑在马上就像天神一般,好多小姑娘往他身上扔荷包扔手帕呢,被训斥了这才不敢扔了。”
玲珑笑了,现在的小姑娘全都这么大胆了吗?
丹丹的一双大眼睛骨溜溜地一直看着玲珑的脸色,现在见玲珑笑了,她立刻道:“我爹才不会理她们呢。”
就连在一旁侍候的丫鬟和乳娘们也都给逗笑了,原来有些压抑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敏行则晃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喊着:“娘娘,娘娘。”
玲珑抱起他,使劲亲了亲,敏行就害羞地把小脸藏进玲珑的怀里。
丹丹不依了,拉着玲珑的裙子踮起脚来:“我也要亲亲,要亲出响声的那种。”
屋里的人全都笑了,玲珑只好弯下腰去,在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上啪啪地亲了几口,丹丹这才心满意足。
又过几日,便到了金妤大喜的日子。
玲珑又见到了金娴,自从那年金娴在四平胡同闹了一场,她已有一年多没有在人前出现了。
王氏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她给金娴请了三个师傅,一个教书法,一个教女红,还有一个教女诫和列女传,名义上是看重金娴,要好好栽培,实际上却是把她拘了起来。
因此,金妤才得以平安渡过待嫁的日子。
玲珑也挺替金妤发愁的,这样的性子,以后能和甘家那一大家子大大咧咧相处得好吗?
玲珑还是没有想到,金妤嫁进甘家就成了最受保护的那一个。
金妤虽然胆子小,但却很懂事,她就是话说得比较少,不喜欢惹人注意,就像一缕轻风,让人很舒服。
而且但凡胆子小的女孩子,都会喜欢哭,动不动便哭哭泣泣,眼睛像断线的珍珠。
而金妤自从七岁以后,便懂得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哭过。
她即使是哭,也是一个人藏起来哭。
不论是婆婆的吩咐,还是大嫂程雪怀支使她,她全都笑着应下,再辛苦的事,她也不会撅嘴或者掉眼泪。
这让堪称将门的甘家很是满意,梁氏不止一次夸奖程雪怀。
金妤出嫁之后,玲珑便让闪辰和花雕叫了柴遥来相看。
闪辰和柴遥寒暄时,玲珑和花雕便躲在屏风后面。
柴遥中等身材,长得一般,但双目炯炯有神,这让他的整个人看上去都很精神。
更让玲珑满意的,是柴遥是武进士出身,阴差阳错做了文官,不过倒也是在兵部。
从朝阳胡同回来,玲珑便强忍着笑去看杏雨的表情,一向快人快语的杏雨,这会儿的表情就像便秘一样,脸蛋红红的,小嘴绷得紧紧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玲珑为此笑了很久。
杏雨和柴遥的亲事很快便订下了,待到金玉楼把那十八套头面送来的时候,颜栩的第一封信终于到了。
颜栩到达嘉峪关时也没有给她写信,而这封信,则是他打了胜仗之后写的。
玲珑是知道这场胜仗的,边关八百里捷报,比颜栩的信还早到了三日。
靖文帝大喜,让人接了丹丹和敏行进宫,到了中午时,两个孩子被送了回来,每人各得了两车封赏,敏行还得了一座温泉庄子。
丹丹小时候,靖文帝也赏过她一座庄子,不过她不记得,看到弟弟的庄子,就拉着敏行的小手,一遍一遍地叮嘱着:“你以后每年都要接我去你的庄子里住些日子,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理你了。”
敏行就冲她憨憨地笑。
玲珑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柔软得要滴出水来。
她把这件事写信告诉了颜栩,尤其是丹丹说的那些话,还有敏行的表情。
不久,她收到颜栩的回信,让她有空时教给丹丹武功。
这让玲珑很不愿意,她写信对颜栩表明态度,她不想让女儿像他们这样,做个小贼。
丹丹已经学会偷东西,再让她学武功,将来谁能管得住她?
这一次直到一个月后,她才收到颜栩的信,信上的字迹有些凌乱,但说话的口气不变,颜栩坚持要让玲珑教给丹丹武功,甚至还说,如果玲珑不肯教,他会让浮苏或花雕来教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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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七二零章 胡说
玲珑虽然不想让丹丹学武功,可次日清晨,她还是带着丹丹去了演武厅。
看着丹丹那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脸蛋,她很心疼,一时之下竟不知要从哪里教起。
基本功?那太辛苦了,丹丹怎么受得了?
教她吐纳练气,小孩子练得岔气走火入魔怎么办?
玲珑踌躇半晌,还是教她开始练习基本功。
这不是颜栩教她的,是秦玛丽一派的进门功夫,她的武功底子便得益于此。
当年她大病初愈,瘦得皮包骨头,每当夜深人静,她便会悄悄从床上爬起来,在金家老宅那棵茂密的香樟树下偷偷练功,杏雨在外面给她放风。
那时她每天练功,饭量很大,焦氏对她虽然苛刻,可她毕竟是金家小姐,虽然冷汤冷饭虽多,但原本还是能吃饱的,但她练武之后,给她送来的吃食就不够了,杏雨便把自己的省出一半给她吃,可还是不够,晚上饿急了,她就去厨房偷吃的。刚开始还要小心翼翼,后来她的本事恢复得越来越高,想要避开厨房的婆子们轻而易举。
想到这些往事,玲珑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早就练得不耐烦的丹丹看到她笑了,连忙跑过来,扑到她怀里,问道:“娘在想爹爹。”
玲珑笑道:“胡说,娘才没想爹爹。”
“娘就是想爹爹了,娘只要想起爹爹就会笑。”丹丹有点小得意。
玲珑红了脸,她有吗?没有吧,至少刚才没有。
“谁让你跑过来的?有你这样练功的吗?”她板起脸来。
丹丹扭着身子撒娇:“人家不要练这个。”
“那你想练什么?”
“人家想要学偷偷。”
玲珑有种破罐破摔的感觉。
母女俩回到采薇小筑,就有小丫鬟送了书信过来,信是李升写来的,美景已经启程,会回来打理杏雨出嫁的事。
玲珑松了口气,她担心美景不想回来,如果那样,尽管有她给操持,可杏雨出嫁时没有家中长辈,会让夫家误以为不得兄嫂喜欢,长嫂如母,美景回来很好。
闲来无事,她重又拿起颜栩的信看了一遍,第二次看和第一次有所不同,第一遍只觉他的字迹凌乱,而这一次却觉得不对劲了。
颜栩的字写得很好,下笔沉稳,落笔有力,而这封信上,却能感到他的仓促急躁。
颜栩该不会出事了?
想到这里,玲珑再也坐不住了,她让人找了铁桥来见他。
她交给铁桥五百两的银票,又装了一荷包金豆子:“去嘉峪关,把路上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我,看到官驿就递信回来,用六百里加急,还有,看看王爷怎样了。”
铁桥什么都没说,接过盘缠便去准备,一个时辰会便动身启程了。
玲珑还是不放心,小顺子和小德子全都跟着颜栩走了,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手,便让人请了花雕过来。
现在闪辰也跟着闪辰去了嘉峪关,花雕闲得难受。
“花雕姑姑,你看看能不能找人到兵部去打听打听,把王爷那边的战报抄一份过来。”
花雕笑着道:“你是担心他们瞒下了什么吗?放心,有王爷督军,兵部的那帮孙子不敢的。”
玲珑叹了口气,对花雕道:“王爷的这封家书字迹凌乱,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怕我担心,又不肯告诉我。”
花雕看着她,良久才道:“当年我和浮苏都担心王爷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可事实上,王爷是个有福的。”
玲珑低下了头,好一会才说:“有件事不知姑姑能不能帮我?”
“什么事,你说。”
“如果王爷那边真有什么事,我想带孩子们到庄子里住些日子,还请姑姑照顾他们。”
花雕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道:“你想去边关找王爷?”
玲珑点头:“不过如果他没有事,我是不会过去给他添乱的,我做的只是最坏的打算。我不敢把他们留在王府里,你懂得。”
花雕当然明白,只要两个孩子落单,皇后娘娘肯定会把他们接到宫里,别说是落单,现在怕是就在盘算了。
果然,花雕托的人还没有回话,孙文秀便来接两个孩子了。
“睿王妃,洒家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的,娘娘她老人家想孙儿和孙女,派洒家来接世子和郡主,到宫里小住几日。”
玲珑心头火起,果然啊,你是担心颜栩不听你的话,这才要把两个孩子弄过去吗?
“看来是要让孙公公白跑一趟了,郡主正在学武功,一天也不能耽误,世子还小,早晚都离不开我,还是等他们长大一些,再到宫里住住吧。“
孙文秀没有想到睿王妃竟然出口拒绝,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哟,睿王妃啊,瞧您说的,倒像是皇后娘娘苛待自己的亲孙儿似的......”
话未说完,玲珑已经冷笑道:“孙公公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怎么说母后苛待孙儿,你好大的胆子,这要的话也敢说出来!”
孙文秀怔了怔,他会说错话,不可能?
“您这是说的什么,洒家何时说过皇后娘娘苛待孙儿了?”
“你方才分明这样说了,这里这么多人,全都听到。”玲珑面似寒霜,双目炯炯盯着孙文秀。
信口开河这种事,她前世就会了。
孙文秀也急了,纵使他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若是传出他说了这种话,皇后娘娘了饶不了他。
他气急败坏,问跟在身边的内侍们:“你们都说实话,洒家可曾说过这样的话?”
内侍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也不敢说了,到底有没有说呢,应该是没有的,可睿王妃信誓旦旦,莫非方才孙公公少说了几个字,变成皇后娘娘苛待孙儿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所以当孙文秀问起时,他们迟疑一刻,立刻摇头:“您没说过。”
以后还要在孙文秀手下混日子,管他有没有说过,自己矢口否认,总不会错的。
玲珑哈哈大笑,道:“那我也学着孙公公,问问她们吧。”
说着,她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丫鬟们:”孙公公可曾说了?“
丫鬟们想都不想,一齐点头:“说过,奴婢们亲耳听到,孙公公说皇后娘娘苛待孙儿的。”
玲珑在这里扯皮,无非是想把孙文秀吓回去,自己才能有时间安排孩子们,所以她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一一一
最后几章了,有点卡文,大家不要着急,月底前完本,可能更新不太正常,不过不会弃坑,就是最后几章了。
(未完待续。)
第七二一章 惊变
孙文秀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不过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立刻冷笑道:“睿王妃,您这样信口雌黄污陷洒家,就是不想让皇后娘娘见到孙儿?”
玲珑勃然大怒,道:“大胆狂奴,竟然打着皇后娘娘的旗号渺视宗亲,言语恶毒,妄论母后凤仪,来人,给我掌嘴!”
没等孙文秀反应过来,站在玲珑身后的红绡和红绣已经欺身上前,出手如风,朝着孙文秀就是十多个耳光。
跟着孙文秀来的都是内侍,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待到明白过来,孙文秀已被两个丫头制住。
玲珑对秀水道:“去,叫王府的侍卫过来,押上这个目无主子的狂徒去慎行司。”
她又对春霖和润儿道:“和我进去更衣,我打了母后的人,我要亲自进宫向母后请罪!”
跟在孙文秀身边的内侍们早就吓傻了,待听到睿王妃说她要进宫请罪时,这才松了口气。
差事没办成没关系,只要有人肯来背锅就行,何况这背锅的还是身份贵重的睿王妃。
回到内室,玲珑立刻对春霖道:“去朝阳胡同找花雕姑姑,让她即刻带世子和郡主出府,她知道要去哪里。再请浮苏姑姑想办法带话给十七爷,让他就算是抱着父皇的腿哭,也要留在父皇身边。”
春霖脸色苍白,但还是坚定地点点头,道:“王妃,那您多带点银票,在宫里要打点。”
玲珑勾起唇角笑了,眼前又浮现出当年只有八、九岁的春霖和润儿拿着扫帚帮她打人的情景。
“如果七天内我没有回来,你们几个就去找鑫伯,跟着他去山东。”
春霖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她又问道:“那三夫人......”
玲珑笑道:“我早有安排,你们不用担心。”
半个时辰后,玲珑品阶大妆地出现在内侍们面前,一个美艳如花的美婢跟在那身边。
那名美婢便是男扮女装的吴美人吴秋水。
一个时辰后,在宫外等候的睿王妃终于得到传召,她步履从容地带着吴秋水走进永华宫。
暮色沉沉,永华宫内已经掌灯,但并不如玲珑想像中那般亮如白昼。
皇后端坐在太师椅上,正襟危坐,昏暗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是模糊的苍白。
显然,皇后已经知道孙文秀的事了,她伸手指向玲珑,嘶声道:“贱人,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抗旨!”
玲珑看向皇后身边,竟然不见一向不离左右的静宜女史,站在两侧的宫女内侍倒也面熟,但以前决不是有资格近身服侍皇后的人。
她心中一凛,神态恭敬而又谦和:“母后,孩儿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不知道?那你来请的什么罪?”不知是不是错觉,玲珑感觉皇后的声音有些发颤。
她轻声笑道:“孩儿眼里容不得沙子,听到有人妄议母后,便忍不住帮母后把他送到慎行司了,可那毕竟是母后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是人呢?因此才来向母后请罪。”
“你......皇孙呢?皇孙在哪儿?”皇后道,玲珑感觉说这话时,皇后的身体似乎也在颤抖。
“母后放心,一双儿女是王爷的骨血,孩儿就是拼了性命也会保住他们安全,孩儿把他们交给了可靠之人。”玲珑淡淡地说道。
“你好大的胆子,你不顾你娘家了吗?”皇后的声音尖利,却颤抖得更加明显。
玲珑格格娇笑:“我娘家没有别的长处,就是钱多。可当年我家老祖宗吃过一次亏了,所以金家子孙幼庭承训,同样的亏不会再吃第二次。而且,我们金家人把钱看得比命都重,母后以为没有了我和我的孩子,金家人还会把银子拿出来吗?当然不会,他们宁可挺着脖子等着杀头,也不会把钱花到没有好处的事情上。何况,还是谋逆!”
说到谋逆时,玲珑忽然拔腿就向门外跑去。
立刻不知从哪里闪出四名粗壮宫人,拦在门口,动作之快和她们的身材极不相符。
玲珑一声娇喝:“杀!”
一直低眉垂目跟在她身后的吴秋水忽然抬起头来,如女子般妩媚动人的双眼寒光四射,如同两道利箭,令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他出手如风,原本戴在手上的戒指已经飞了出去。
即使是武将,没有旨意也不能带兵器进宫,可谁又能想到,有人会把戒指当做暗器的。
这是玲珑第一次看到吴秋水的出手,快、准、狠。
吴秋水和杜康一样,练的都是杀人的武功。
四名宫人应声倒地,皇后的惊叫传来,玲珑跑出门口却又折了回来,她对吴秋水道:“你挡着,我去看看皇后。”
吴秋水沉声道:“王妃,不能耽搁了。”
今天的情形已经很清楚了,皇后是要置睿王妃于死地,他是殿下放在王妃身边的死卫,决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妃冒险。
玲珑忽然高声道:“王爷是太子转世,皇后娘娘是太子生母。”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一声隐忍而又悲苦的哭声,但很快,那哭声便隐没了,显然是强自忍住。
玲珑转身步入殿内,吴秋水叹了口气,而这时,又有一队宫人冲了过来,约有十几人,吴秋水已经顾不上了,将腰间丝绦扯下,与那些人战在一起。
玲珑一步步地走向皇后所坐的太师椅,皇后的脸已经完全隐没在暗影之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一旁充数的宫女和内侍早已吓得呆若木鸡,有胆子小的,已经尿了出来,殿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玲珑忽然说道:“母后,王爷和我都坚信,您是不会害我们的,这些年您忍辱负重,都是为了太子,太子虽然不在了,但在您的心中,他依然活着,如同清晨的太阳,灿烂明亮地活着。他们都说丹丹和敏行长得像王爷,可是您看他们的时候,眼中是那样的慈爱,我猜他们一定长得像太子,尤其是敏行,他平和宽厚,长大后一定会像太子那样孝顺忠诚......”
一一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