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二章 爆炸
话音未落,出手如风!
......
下一刻,皇后娘娘已在她的掌握之中!
随着内侍和宫女的惊声尖叫,两个她未见过的宫女从罗帐后窜了出来,她们手中竟然拿着长剑。
玲珑看一眼因为极度恐惧已经变形的脸,嘴角微微勾起,忽然,她一手抓住皇后的脖子,将她挡在面前,而另一只手中,有黑色的东西飞了出来。
一名宫女舞动手中长剑,拨打飞射来的暗器,暗器落下,竟然是叶子牌。另一名宫女的长剑则已攻了过来。
玲珑想都没想,就把皇后送了上去。
那宫女见状,剑势急收,可还是慢了,尖剑刺入皇后肩头足有三寸。
皇后尖叫,宫女连忙将长剑撤回,重又抖起剑花,向玲珑挥来。
这一次,玲珑又把皇后送了过去......
皇后当然不能死,皇后死了,谁来背这个锅。
皇后起先还骂着贱人,可当第二剑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时,她便昏死过去。
正在这时,又是几个宫女从后面窜了过来,紧随着的,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想不到睿王妃竟然身藏武功,难得,难得啊。”
声音竟是从一个女人身体里发出来的,玲珑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她说的虽然轻松,可心情却一点都轻松不了。
别说这么多人,就是先前这两个宫女她也打不过,好在她身形轻灵,又有皇后这个人肉盾牌,否则小命早就没了。
也不知吴秋水在外面怎么样了。
她心里虽然着急,脚下却没有慢下来,带着皇后一步步向门外退去。
那个男人假扮的宫女一声呼哨,后面出来的几个人便将她围在中间。
她粗粗一看,便知道这是用的阵法。
她不由得想笑,看来还真是把她当成高手了,她哪懂阵法啊。
她笑盈盈地又掏出一把叶子牌,一边向着门口跑去,一边将叶子牌往外洒。
阵形包抄着追过来,她根本无法跑出去,忽然,她停了下来,手中多了一个黑黝黝的物件儿。
然后她扯了一下,就把那物件儿掷了出去。
轰隆一声巨响,有血肉模糊的断手断脚飞溅开去,守在门口的吴秋水,一个掌刀砍在一名“内侍”的脖子上,便被这声巨响震得飞了出去。
他好一会儿才爬起来,这才发现睿王妃就趴在身边,皇后娘娘则在睿王妃飞出来的那一刹那被甩到一旁。
吴秋水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永华宫已经着起火来。
“王妃,这是什么火药?”
玲珑也爬了起来,她掸掸身上的尘土,嘿嘿地笑,这么多年了,竟然威力还是这么大。
养心殿中,正在对靖文帝喋喋不休的几位阁老被这声巨响吓得全都怔住,好一会儿才喊道:“护驾护驾。”
一片骚乱。
外面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让我进去,我要见父皇,父皇,父皇!”
早有内侍飞奔着进来:“万岁,声音是从永华宫传来的,火光冲天,走水了,金吾卫赶过去了。”
靖文帝大惊,小十七已经推开拦着他的内侍跑了进来:“父皇,十二嫂在永华宫里......“
永华宫的大火直到半夜时分才被扑灭,但这座已经自前朝便存在的宫殿已经只余残垣断壁。
跟着睿王妃进宫的那个丫鬟身受重伤,已是奄奄一息,她一直站在外面,只是听到一声巨响,接着看到里面走水了,便和守在外面的内侍们跑进去,大家拼死把皇后和王妃救了出来,可那几名内侍却没能跑出来。
皇后受惊过度,一直没有醒来。
睿王妃也一直昏迷着,太医用金针给两人扎了人中,皇后没有一点动静,睿王妃倒是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睛就看看自己身上,然后尖叫道:“我的祖母绿项圈呢?三千两啊,那个值三千两啊!”
然后,两眼一翻,又昏死过去。
而永华宫里的宫女太监,却没有她们幸运,全部葬身火海。
承恩殿内,靖文帝瞬间像是老了十岁,甘唐走了进来,默默跪在他的面前。
靖文帝抬起眼睛,看着跪在面前的年轻人,许久才道:”全都处理干净了?“
甘唐点头:“陛下放心,没留一具全尸。”
他顿了顿,又道:“睿王妃的那个丫鬟已经咽气了。”
靖文帝挥挥手,甘唐默默地退了出去。
靖文帝叹了口气,喃喃道:“梓童,你太傻了。”
时间匆忙,玲珑和吴秋水并没有处理干净,金吾卫去的时候,还是发现了几个躲在角落里簌簌发抖的宫女和内侍。
这些人必须要死,身为金吾卫副指挥史的甘唐自是把一切处理妥当。
皇后直到几个时辰后才醒过来,但双目无神,面色青白,在床上滚来滚去。
太医束手无策,也是刚刚醒来的玲珑闻听后恍然大悟。
不过睿王妃受惊过度,又听说救她性命的婢女也死了,她一醒过来便吵着要回王府。
有皇帝身边的内侍过来,靖文帝要见她。
她来到承恩殿,行过大礼之后,靖文帝却没有让她平身。
她低眉垂目,安静地跪在那里。
许久,才听到靖文帝的声音传来:“究竟如何,不要骗朕。”
玲珑低着头,轻声说道:“孙文秀忽然要接世子和郡主进宫,孩儿觉得不对劲,便将他送去慎行司,然后进宫来见母后。没想到母后见到孩儿便说她难受,又让身边的人去取什么神仙膏,正在这时,便听到一声巨响,之后孩儿便全都不知晓了。”
“你说皇后让取神仙膏?”靖文帝口中是掩不住的惊异。
“嗯,母后就是这样说的。”玲珑肯定地说道。
隔了好一会儿,靖文帝才道:“你是十二的正妻,世子的生母,以后好自为之。跪安吧。”
玲珑长长地松了口气,轻轻地退了出去。
好在她还有那枚手雷,不久之前,冷秋回来,带她去了白云观后山的一个山洞,那里藏着三颗手雷,是冷秋当年去找秦玛丽要女儿时,带在身上的武器之一。
她穿越过来几十年,也只有这三颗手雷了。
进宫之前,玲珑除了带着银票和叶子牌,还偷偷藏了一颗手雷。
当贼的想在身上藏件东西,还真是不容易被发现。
但她打死都没有想到,皇后竟然被人用神仙膏制住了。
这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他们合作了吗?
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七二三章 嫁祸
玲珑回到王府,刚刚坐定,杏雨便进来:“王妃,花雕姑姑已经带着世子和郡主去了清觉山庄。”
玲珑点点头,对杏雨道:“你是快出阁的人了,不要再住在王府里,以前海棠和你嫂嫂都是在甜水巷里出嫁的,你也在那里嫁了吧,以前在那里的人我已经都调走了,你带上两个小丫头这就搬过去吧。”
杏雨吃了一惊:“王妃,我的亲事是定在明年,您就让我多服侍服侍您吧。”
玲珑笑道:“你嫂子就快到了,你总不能让她也跟着你住在王府吧,快走吧,又不是远嫁,等你成亲了,想我时就过来看看我。”
杏雨哭着出去,刚走到外面又折了回来:“王妃,吴秋水来了。”
“嗯,让他进来吧。”玲珑说道。
吴秋水已经换成男人打扮,玲珑问他:“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为了假装伤重将死,吴秋水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
他道:“没事,都是皮外伤,我有分寸。甘世子找了具尸体用草席裹了,假装是我,拉到城外的乱葬岗给埋了。”
玲珑笑道:“既然已经死了,那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当男人吧。”
吴秋水目光闪动,胸脯微不可见地抬了抬。
他是阉人,就连王爷也早不把他当成男人,否则也不会让他跟在王妃身边。可现在王妃却让他以后做个男人,这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感觉,他的眼眶微酸,跪下给玲珑行了全礼。
玲珑笑着让他平身,道:“你带上几个人,去趟景安侯府......”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吴秋水的脸色却已经变了。
景安侯府就是冒家,冒侯爷已经得了圣旨,准他回京与妻儿团聚,现在正在返京的路上。
王妃竟然要......
“那王爷......”他喃喃地问道。
玲珑的嘴角微微勾起,带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不知道,且,你是我的人,只听我的吩咐便是。”
吴秋水当然知道他要听王妃的,当年王爷把他调到王妃身边时就是这样说的。
可他还是有些迟疑,这是冒家啊,他是跟着王爷从福建回来的,王爷和冒家有多亲厚,他怎会不知?
“好了,不要再问,去吧。”说着,玲珑叹了口气,又道,“王爷是我夫君,世子是我儿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你说我怎会贸然处之?”
吴秋水不再说话,应声而去。
吴秋水刚走,玲珑便去了木樨堂里的那间密室,那是颜栩放战利品的地方。
她从里面找出一只箱子,把箱子带回珏音雅居。
浮苏闪身而入,玲珑把箱子交给她,道:“我也就这点存货了,姑姑看着用吧。”
浮苏点点头,脸上却是掩也掩不住的悲戚之色。
玲珑想起在永华宫中的所见,便问道:“是不是静宜女史......”
浮苏用帕子掩了嘴,无声地哭了。
静宜女史是她的干姐姐,玲珑在皇后身边没有见到,便猜到可能是出事了。
“她的尸身已经找到,就埋在永华宫里的那株香樟树下,除了孙文秀,常在皇后身边的人也全都死了,十七爷刚刚让人带来消息。”
玲珑叹了口气,对浮苏道:“去吧,把这件事办成了,她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一些。”
浮苏连夜便将箱子里的东西送进了宫里。
若是论起在宫里的人脉,玲珑是比不上她的,这些年来,她也并非只有静宜女史这一个眼线。
箱子里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便送进了梁贵妃的寝宫之中。
那是当年在红灯胡同里,玲珑偷来的神仙膏。
她以为这东西再也没有用处,可当她看到皇后的模样便想了起来。
皇后当然没有当着她的面要神仙膏,那全是她编出来的。
但皇后却的确被人暗中用过这个了,更或者,是皇后主动用的。
毕竟,锦衣卫虽然曾经查过,但这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当年商太医的事都只能不了了之。
皇后有头疼的毛病,有人趁机拿这个让她吸上几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是可以一箭双雕的事。
把事情全都安排妥当,玲珑便放出风声,说她受惊过度,到庄子里住些日子。
靖文帝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本应是要灭口的,可她既是十二的正妃,又是世子生母,老皇帝要留她一命,所以她要好在为之。
这个时候躲到庄子里避风头,才是她要做的事。
傍晚时分,她已经到了清觉山庄。
丹丹和敏行看到她,高兴地扑过来,玲珑紧紧抱着一对儿女,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为了他们,她做什么都行。
红绡进来,道:“王妃,吴秋水到了。”
玲珑点头,对丹丹道:“你带着弟弟去玩,过一会儿娘去找你们。”
丹丹便催着乳娘抱着敏行一起出去,她走到门口,还冲玲珑眨眨眼睛:“娘,你快点啊。”
吴秋水默默走进来,面色凝重:“王妃,卑职幸不辱使命。”
玲珑问道:“人呢?”
“在地牢里。”
地牢?玲珑刚刚知道这里竟然还有地牢,这座几百年的老皇庄,看来秘密还真是不少啊。
她回到内室,让春霖和润儿服侍她换了一身衣裳,又取出一张颜栩给她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这面具还是颜栩专门给她买的,容貌平平,便颜栩却认为美得冒泡。
吴秋水在前面带路,玲珑没带一个丫鬟,跟着吴秋水向山庄深处走去。
地牢就在别鹤堂里,转了一处机关,便出现了一道暗门。
从暗门里走进去,便是一道石阶。
这让玲珑想起陈枫住的那座地牢。
只是这里远不如那处宽大,也没有那么多牢房,这里只有一间用儿臂粗铁条围起的牢房。
一个人背对着她,用牛皮绳反剪双手,站在那里。
锦衣华服,身形微胖。
玲珑微微笑道:“冒世子,别来无恙?”
那人缓缓转身,尽管眼睛上蒙着黑布条,但玲珑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当年在锦珍轩里见过的大掌柜,冒世子。
颜栩的亲舅舅。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七二四章 窥豹
地牢内,一灯如豆。
冒世子的声音陌生而又遥远,平静一如闲话家常。
“原来是位夫人。请问夫人是哪家贵眷,把在下请来有何贵干?”
玲珑格格娇笑:“妾身金氏,夫家姓颜。”
颜是个少见的姓氏,但在大武,代表着至高无上。
冒世子面部肌肉微微一僵,玲珑便笑着对吴秋水道:“去把冒世子眼上的黑布取下来。”
虽然地牢内灯光昏暗,但他的眼睛已经被蒙得太久,黑布取下时,冒世子还是有一刹那的恍忽。
铁栅栏外面站着的女子不会超过二十岁,明***人,却又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媚,她正在看着她,笑靥如花。
冒世子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真的走眼了!
早就知道这位睿王妃金氏不是普通女子,善妒且有手腕,皇后亲自选的两位贵妾全都被她整治了,一人专宠,就连皇后也拿她没有办法。
可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女子的能干无非是在后宅之中,这位睿王妃出身商贾,想来于庶务上也有所长,但莫过如此而已。
因此,他没有想到,今天把他绑来的,竟然就是这位睿王妃。
且,当一个后宅女子要与他面对面,并坦承自己是谁时,接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再也不能离开这里了。
他微微笑了:“没想到第一个找到我的,竟然是睿王妃。”
玲珑叹了口气:“唉,妾身也不想的,可是你确实做了些令妾身不喜欢的事啊。”
“可是你抓我过来没有用的,我这样一个人质,无权无力,这些年来,我甚至很少走出侯府。”冒世子说道,声音中带着自嘲的讥诮。
“是啊,你只是人质而已,其实妾身也想过,直接在侯府里就把你杀了,岂不更省力?可后来啊,妾身还是想亲眼看着你死,你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冒世子问道。
玲珑又叹了口气:“因为妾身是个善妒的女人啊。你弄个女人放到我夫君身边,你说我能不生气吗?那时我就在想,究竟是哪个蠢货,会想出滴血验骨这样的笨法子?所以我就想啊想,便想到冒世子身上。冒世子非但不是蠢人,还应该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所以这个办法非但不会蠢,还应是个妙计。”
这一次冒世子没有说话。
玲珑则继续说下去:“你这样做,无非就是要鱼死网破。是啊,你们一早就知道他做不成皇帝,可你们还要用他来要协皇后,你们冒家居心何在?过了这么多年,如果你们心里还有屈辱,那为何还要留下冒清浣?难道只是想为皇后圆了一个可怜母亲的那点梦想?当然不是!”
玲珑说到这里,声音已变成冷如寒冰。
“以令尊的见识,自是知道,无论是儿子还是孙子,只要是今上认可,都有继承大统的可能。可惜他却聪明反被聪明悟,以为能多些胜算,反而适得其反。今上把你们想要的人扔给你们,除非你们拥他起兵,否则身在福建的他,就只是一颗弃子。而今上仍在,膝下也并非只有他一个皇子,你们即使拥立他,也无法令世人接受。”
“令尊渐渐发现,我夫君人品出众,聪明过人,所以令尊重又有了信心,他对我夫君潜心培养,可惜本意做给世人看的几十军棍,却让你们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当然,如果没有那几十军棍,你们怕是未等我夫君束发,就让他留下子嗣了吧。”
冒世子沉默不语,他不明白这个小女子说这些做什么,难道她悟出这些事,就自以为什么都看透了吗?笑话!
玲珑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嘲讽,她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今上为何会让顾家做了那个平衡皇裔的人,这种事不是应该让冒家这样的眼中钉来做吗?那时我还以为镇国公已经挽不了弓,打不了仗,直到福王做乱,镇国公挂帅平乱,妾身就更不明白了。”
“不过,昨天从宫里回来,妾身忽然就明白了,你说这事是不是很有趣?”
冒世子的眉头终于蹙起,这个女人,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玲珑却并不想看他的反应,她说道:“我夫君拿回宝聚丰,你们就知道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了。之后他抚养了十七皇子,而十七皇子又安稳回宫,你和令尊自是猜出个中玄妙了。但你们猜到时已经晚了,晚了好几年。当然是要感谢今上,他老人家成功地把注意力吸引到我夫君身上,让他给十七爷做了挡箭牌。所以那时令尊和你很生气,但你们手中已无兵权,又有萧家在福建牵制你们的弟子门生,无奈,你们就送了个女人放到我夫君身边。”
“什么滴血验骨,不过是你们搞出的假像,就连那个女人,也是个可笑的牺牲品。你们只想撕下我夫君身上的一切,让他曝光在人前,把战火从他身上移开,转移到十七皇子身上。”
“可惜你们在别人眼里,已经没有用了,就连皇后也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了。无奈,你们想与寿王合作,但寿王早就被今上嫌弃了,即使知道我夫君身份不明,可他自己现在手脚都被绑住,什么都做不得。”
“所以最后,你们还是去找了皇后,成功激起她心中的仇恨和不甘,正因为这样,皇后就被你派进宫里的人制住了。你用的法子很巧妙,即使被人发现,也会怀疑那是梁贵妃做的,因为寿王和神仙膏的关系是心照不宣的。”
玲珑说到这里,冒世子冷冷一笑:“你倒是聪明。”
玲珑笑意盈盈:“承你吉言,这会子梁贵妃应该已经被控制起来了,锦衣卫也该到了寿王府里了。妾身怕你做得不够细致,所以把这件事帮你捅出来了,捅到了今上的面前。”
“你......你为何这样做?”
“因为妾身很讨厌那对母子,我怀大郡主时,差点就被他们耽误了。妾身很小气,这件事一直记着呢,就像冒世子做过的那些事,妾身也都记着。”
冒世子死死瞪着玲珑,睿王妃竟敢这样和他说话,分明是把他当成死人了。
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七二五章 鱼死
“在下做过什么?”冒世子语气森森,他自恃从没有留下把柄。
玲珑轻声道:“你处心积虑把那座地牢交到我夫君手上,难道真是无心之举?若非我夫君把地牢之事立刻上奏父皇,下一步怕里就会在里面发现龙袍之类的物件了吧。”
冒世子颓然地后退一步,那是出乎意料的事。他看着颜栩长大,他太清楚这少年有多么贪玩,又有多么胆大妄为。
当年他是无意中得到这座两朝之前的地牢的,那座地牢之大,机关之多,都是不多见的,他一看就猜到若是颜栩见了一定会欣喜不已。
因此,当那名擅长忍术的倭女再没有消息送出来,他就知道那女人露馅了,一定已被看管起来了。
因此他果断便将这座地牢暴露给颜栩,可没想到,颜栩发现地牢之后做出的第一个举动,竟是上奏皇帝,还调来锦衣卫看管。
他没有说话,嘴角紧抿一言不发。
玲珑却直勾勾地望着他:“令尊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不会这样做,就如镇国公那样,即使心中有怨,他也不会让不相干的人染指皇权。这是你的主意。”
冒世子咧嘴笑了:“这就是你怀疑到我的原因?”
玲珑冷笑:“是谁?你究竟是和谁合作了?颜枥?如果真的是他,你就不会给皇后用神仙膏了。或者是福王世子颜林诈死,但这棋下得就太大了,若真是他,岂非当年太子之死,也和你有关系?可那时你还没有那个能力,冒家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不会是颜林。那究竟是谁呢?”
“就是因为你想不出我是与谁合作,所以才没有立刻让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杀了我?”冒世子笑道,目光扫向站在玲珑身后如女子般妍丽的吴秋水。
“对,世子说与妾身知晓,妾身定保你全尸。”玲珑微笑。
冒世子冷冷地看着她,良久,才道:“这一切是十二让你做的?”
“你无需知道,就在你利用冒夫人控制皇后之时,他和你已无半分情份。”玲珑的声音冰冷锋利,如同冰箭般刺向冒世子。
“你,你是如何知道?”冒世子面白如纸。
“除非是非常信任之人,否则皇后又怎会招了神仙膏的道儿,她老人家和梁贵妃斗了那么久,难道凭着梁贵妃真能骗过她吗?”玲珑心中凄苦,这是她刚刚才想到的,可却后悔自己想到这些。
“她并不知道,还以为那是能令皇后心绪平和的东西。她只想皇后不再斤斤计较当年的事,不再逼着十二争储,她是个苦命人,我们冒家对不起她。”
冒世子说完,垂头不语。
玲珑想了想,道:“当年那是意外吧,冒家确实找了一个女子,但没想到,你们把太子引到府中,太子却看上了冒清浣。”
冒世子无语,这就是默认了。
冒家被冷落太久,父亲满腔抱负,可却无法得到重用。父亲也只是想和储君搞好关系,便让人寻来一位色艺双绝的女子,又买通太子身边的人,让他半路来到冒府。可没想到,太子对那女子视如不见,却偏偏看上他那大归在家的妹妹。
而且,太子做得极其隐密,他们没有得到半丝消息,直到皇后的人秘密登门,他们才知道原来那两人早已暗渡陈仓。
“她并不知道她做过什么,看在她是十二生母的份上,留她一命吧。”冒世子喃喃说道。
玲珑摇摇头:“永华宫那么大的动静,她能没听说吗?她怕是已经猜出这和你有关了,她不会拖累王爷的。”
说到这里,玲珑心如刀割,她想到的太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你快说,和你合作的究竟是什么人?是谁?你快说啊!”愤怒再也无法遏制,玲珑一个眼色,吴秋水如同一道幽灵般闪进铁牢之内,纤纤玉指好似鹰爪扣住冒世子的天灵盖。
冒世子闭上眼睛,嘴唇并拢,一副等死的样子。
玲珑冷笑:“你既要借鞑子入侵之时玩弄什么宫变,早就做好万全准备了吧,可我的人还是能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来,哈哈,我既能弄你出来,也能保你不死。”
她笑着对吴秋水道:“把连环送来的那点好东西给他用上,我要让他生不生死不死,余生就留在这座地牢里。”
吴秋水应声,从眉里掏出个小瓷瓶,撬开冒世子的嘴,把里面的东西灌了进去。
然后,主仆二人再没有多看他一眼,昂首挺胸离开了地牢,待到他们走上石阶时,才听到冒世子含糊不清的喊声:“不要留下我,杀了我吧。”
玲珑笑着问吴秋水:“你给他吃的什么?”
吴秋水道:“金创药,是洒在伤口上的,里面有麻|黄,能减轻疼痛,若是口服,可能会舌头发麻,慢慢地就说不出话来了,不过顶多几个时辰也就好了。”
玲珑噗哧笑出声来。
目光一扫,看到吴秋水面色凝重,玲珑叹了口气:“你知道得太多。”
吴秋水怔了怔,立刻道:“王妃,卑职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好啊,那你就留在我身边吧。对了,你是喜欢高大威猛的,还是娇美如花的?”
吴秋水的耳朵微红,好一会儿才道:“高......大威猛的,但不要长得太好看。”
“嗯,那我给你留意着。”
主仆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只有地牢内偶而传来一两声困兽般的嘶叫。
次日,她收到了铁桥送回的第一封信,他还在路上,但遇到给边关押送粮草归来的兵马,凭着睿王府的腰牌,他顺利得到睿亲王的消息,不过等于没有,因为押粮的将官根本没有资格见到王爷,只知道镇国公伤势渐好,睿王爷那边没听说有啥不好的消息。
玲珑略微放下心来,颜栩没出大事就好。
中午时分,派进京城的人回来了,她担心的事得到了证实。
冒夫人已于昨天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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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七二六章 网破
玲珑呆呆地坐了良久,直到丹丹领着踉跄着正在蹒跚学步的敏行走进来,她才缓过神来。
“来,你们两个跟娘去个地方。”
玲珑抱起敏行,牵着丹丹,谁也没有带着,母子三人来到山庄里的一处林子。
玲珑指着京城的方向,对姐弟二人道:“冲着那边磕个头吧。”
丹丹狐疑地看着母亲:“娘,为什么要磕头?”
玲珑泪盈于睫:“那是爹爹和娘亲的长辈,她也很疼你们,你们没见过她,就远远地磕个头吧。”
丹丹眨着大眼睛,还是不明白:“爹爹和娘亲的长辈我都见过的。”
玲珑板起脸来:“胡说,你连外公也没见过,怎么就全都见过了?”
丹丹抓抓头上的小抓髻:“咦,我好像真没见过外公呢,听说他很有钱。”
玲珑不想理她,低头一看,小小的敏行却已经撅着小屁|股磕起头来。
玲珑再也忍不住,泪水落了下来。
丹丹这才害怕了,拉着娘亲的裙子呜咽道:“娘,您别哭了,丹丹听话,丹丹这就磕头。”
说着,像弟弟一样,跪倒在地磕起头来。
玲珑心疼她们,把两人一起抱到怀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不知娘亲为什么哭,却本能地也跟着哭起来,母子三人的哭声在林中此起彼伏,许久没有散去。
次日上午,花雕跌跌撞撞地闯进王妃住的园子:“快,快通传,宫里出事了!”
昨晚玲珑是和两个孩子一起睡的,早上醒来就和他们一起用早膳,用完早膳娘仨又在大炕上讲故事,听到丫鬟的通传,玲珑心中一紧,让乳娘们带着孩子们出去,她让人传了花雕进来。
花雕一进门,便跪在地上,哭了出来:“王妃,皇后,皇后薨了。“
玲珑呆坐着没有动,直到屋内响起一片哭起,她这才叹了口气,对服侍在旁边的白露道:“马上赶制孝衣,准备回京。”
很快,正在园子里玩的丹丹听到消息,她飞奔着跑了进来,一头扑进玲珑的怀里:“娘,奶奶是生病了吗?”
她一直称皇后做奶奶。
小小的孩子还不知什么是死亡。
玲珑摸摸她的头,涩声道:“奶奶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
十几个针线婆子飞针走线,很快赶制了一大两小三件孝衣,玲珑和两个孩子换上孝衣,其他人的则让人到附近的镇上买的成衣。
正在准备回京的时候,宫里的传旨太监到了。
玲珑万万没有想到,太监送来的旨意竟是令睿王妃带同世子和柔安郡主在皇庄内为皇后哭灵。
玲珑给了那太监一个轻飘飘的荷包,太监捏了捏,是银票。
玲珑低声问道:“公公,可有丧报送往边关?”
太监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王妃放心,皇上也是为了世子。”
接下来的几天,玲珑度日如年,京城的城门已经关闭,她留在城里的人送不出消息,而她带出来的人也无法进城打探。
好在这时,铁桥的第二封信到了。
他只写沿途所见,只字未提皇后薨天之事,亦就是说,这件事还没有传过去。
玲珑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时候,颜栩会回京奔丧。
冒世子每隔两天都被灌下金创药,玲珑又让在金创药里加了点别的,所以他每天除了舌头发麻,还会肌肉疼痛不已。
但他依然什么都不肯说。
玲珑知道,他在等消息。
她叫来吴秋水,道:“看看冒侯爷走到哪里了。”
次日,吴秋水便得到消息,冒侯爷一行刚进保定府便被锦衣卫拿下。
玲珑淡淡道:“我要见董冠清。”
吴秋水怔了怔,道:“您直接见他?”
玲珑扬扬眉,道:“若是不方便,就让甘氏来见我吧。”
如今城门紧闭,临江侯世子夫人甘氏也很难出来。
但到了第三天,玲珑就见到了甘氏。
“难为你了。”玲珑看着一身男装的甘氏低声说道。
甘氏笑道:“就算王妃没有让人给世子送信,世子也想送我来了。”
城门紧闭,锦衣卫的人是能进出的。
甘氏便是女扮男装,拿着锦衣卫的腰牌出京的。
玲珑哈哈大笑,道:“将来我也要给世子娶位将门千金,上马能骑,下马能跑。”
甘氏就是腰挎绣春刀,高头大马的来的。
她噗哧笑出来:“看到您还能笑,我就放心了。”
“是如何说我没有回京哭灵的?”玲珑问道。
“柔安郡主出痘,您染恶疾。”甘氏小声说道。
玲珑哼了一声,道:“父皇还是疼孙子啊,我和郡主有恶疾的有恶疾,出痘的出痘,只有他那宝贝孙儿没病没灾的。”
甘氏笑道:“我要是您啊,这会子高兴还来不及呢,陛下这样看重世子,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玲珑看向甘氏:“董世子可有话带来?”
甘氏这才正色道:“我那娘家兄弟已经多日没有出宫,跟着十七爷出出进进。世子让妾身转告王妃,冒侯爷在他手上,正在等候王爷发落。”
玲珑叹了口气:“让董世子把人交给父皇吧。”
甘氏大惊:“王妃,这可使不得,我们董家和睿王妃如今可是绑在一起的。”
玲珑笑着拍拍她的手,道:“是啊,我知道是绑在一起的,我还有儿子女儿,难道我还要把咱们全都拉进火坑吗?”
“可是,万一他胡说些什么......”甘氏迟疑。
“死了这么多人,你说他还能说什么?何况.....他那样的人,还有什么事预见不到呢?”
甘氏默然不语,许久才道:“我还是问过世子吧。”
玲珑点点头,道:“还有件事,也要劳烦世子夫人。”
“您和我还有什么客气的,有什么事,您尽管说。”甘氏爽快地说道。
“楚国公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有个叫玉簪的,如果她还活着,请世子夫人把她安置起来。”
甘氏的婆婆高氏,是楚国公嫡长女,冒夫人名义上的女儿,但两家人很少走动。
甘氏没想到玲珑会托付她这件事,她立刻想到前阵子京城的传言,当下没有再问,道:“我在城里还有座陪嫁的小宅子,如果那位玉簪嬷嬷还在,我就把她安置到那里去。”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七二七章 绝处
昏暗的地牢中,玲珑看着面前的男人,曾经一团合气如邻家大叔的冒世子,如今面色青白,双目狰狞。
她已经把他晾了多日,这些日子,没有人和他说话,陪伴他的只有麻痹,和麻痹之后接踵而来的疼痛,当然这一切只是来自**,做为了一名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将门子弟而言,这些不算什么,令他难以忍受的是这无边无际的寂静和恐怖。
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人告诉他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每天只有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默默进来,放下一桶猪油拌饭和一壶清水。
他没有绝食,他要活着,他要活着看到那个皇室子弟如何手足相残,子杀父,祖灭孙。
这有什么荒唐的?
当年的父亲不就是利用亲生女儿换来冒家的崛起?
只是父亲老了,在被皇帝夺去兵权之后,再被萧家发现他们冒充倭寇立下战功之后,父亲便如被砍下手爪的雄狮,再无反击之力。
父亲甚至暗中写信,让他不要再与皇后联系,让他放过那个孩子。
放过?怎么可能?那是只狼崽子,他们辛苦教导出的狼崽子。
就是那只狼崽子,非但没有夺嫡之心,反而剪断冒家筹备军费招募私兵的渠道,而且力荐皇帝派萧启山来福建钳制冒家,他们养来养去,这个狼崽子依然和皇帝是一条心,明知皇帝是在利用他,他却依然义无反顾。
既然不能用了,那就毁掉,毁掉这个冒家人生出来,抚养长大的孩子。
本来就是由冒家处心积虑制造出来的人,当然最终也要由冒家人将他毁去。
可是他算来算去,却错算了那个女人,那个出身低微,娇娇滴滴,精于后宅算计的女人。
他最终竟是落入这个女子之手,将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像猪一样养着他。
猪油拌饭!
哈哈哈,大武朝的牢房里也没有这样的伙食,可这位睿王妃却想到了,她让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把原就狭小的铁牢用栅栏隔开,他被关在小得不能再小的空间里,他甚至要坐在马桶上才能睡觉。
他被关在这里有多久了?有一个月了吧。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肥胖,曾经保养得益的身材已经不在,铁牢里越发局促,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这个隔离开的铁牢就要装不下他了。
当年,他为何没有从中作梗,阻止这桩亲事?
若是让十二娶了顾嫣然,他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顾家女子只有顾解语是个有脑子的,可惜却嫁给庆|王。
庆|王啊,哈哈哈。
黑暗,无边的黑暗,他已经渐渐习惯在黑暗中生活。
老鼠是否也是这样慢慢习惯的?
可惜老鼠还能到地面上去透透气,而他却只能禁锢在这里,吃着猪油拌饭,忍受着一次次的麻痹。
有光亮透过来,只是如豆般的亮光,也令他激动无比,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来送饭了。
“放我出去,我有话要说。”久不说话,他的舌头已经不俐落了,不,是他的舌头又开始麻痹了。
那饭里有药,水里也有药,他早就猜到,可他还是要吃饭,还是要喝水,他曾经尝试过不吃不喝,吴秋水发现之后,便把整桶菜用棍子捅进他的嘴里。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把饭吃得一粒不剩,哈哈,那个女人是恨他吧,这样恨他,一定是十二那个狼崽子出事了。
得手了,终于得手了。
皇后应该已经死了,十二也死了,老皇帝呢,他死没死呢?
还有那个无关紧要的寿王,一旦皇后被发现用过神仙膏,首先便会怀疑到寿王头上,他和他那个自做聪明的娘怕是早就被圈禁了吧。
“你有话说?晚了,王妃不用再问你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着,念在你有个好妹妹的份上,王妃会把你奉养终老。”
吴秋水说完就走了,他走得很快,带着那点如豆的灯光,很快消失在无边黑暗之中。
冒世子想要喊住吴秋水,他还有很多话想说,还有很多话能说,可是舌头已经不听使唤,他又一次陷入麻痹之中。
玲珑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话了,就在三天前,她终于收到颜栩的消息,这是铁桥送回来的。
瓦剌可汗被睿亲王派的暗卫刺杀身亡,瓦剌大败,已退回大京。
大武军队不日将进京献俘。
但颜栩失踪了,沿路官驿却没有接到睿亲王回京奔丧的消息。
大军凯旋,但督军的亲王无故失踪,这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
玲珑叫来花雕:“世子和郡主交给姑姑了,如果王爷和我回不来了,你就把他们送到李升那里,让他带着你们去山东,两个孩子在山东长大,永不回京城。”
花雕什么都没说,跪下给玲珑磕了三个响头。
玲珑又叫来浮苏:“浮苏姑姑,你现在就想办法进宫,跟在十七爷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护着他。”
她又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就在她来庄子之前,已经让鑫伯护送冯氏去了丰台庄子,一旦有事,冯氏也会去山东。
白露和喜儿都在杏雨身边,她们的亲事也定下了,该给她们准备的都已经交给她们。
玲珑长长叹了口气,颜栩,不论前面有多少险阻,我都陪着你。
她默默准备行装,这一刻她想到了冷秋,当年冷秋去找她时,也是这样的吧。
毅然决然,不论生死,不计后果。
冷秋要找的是她的女儿,而她要找的则是她最爱的那个人。
冷秋在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人身上,终于找到了女儿。
那她呢,她能找到他吗?
或者等到她找到他时,已是沧海桑田,他也像当年的她一样,变成了另一个人?
玲珑不敢想,她也不想再去想,她悄悄站在孩子的房间外面良久,这才转身离去。
夜色冰冷,残月如钩,玲珑站在竹林外面,仰头看向那一弯明月,许多年前,就在这里,一个人悄悄走到她的身后。
那时她回过头来,就看到那站在月色下的昳丽少年。
她弯起嘴角,忽然转过身去,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的影子,斜斜地映在地上,孤孤单单。
一一一一
今天大结局,亲们,等我。
(未完待续。)
第七二八章 逢生
血,好多血,有人要杀我!
十七皇子在噩梦中惊醒,冷汗淋漓。
“十七爷,别怕,浮苏在这里。”一个温和而又熟悉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他侧过头,八角羊皮宫灯昏黄的光线中,他看到那个温暖如春的女子。
离得很近,他能清晰地看到浮苏眼角的细纹。
他长大了,浮苏老了。
“姑姑,我梦到有人要杀我。”十七皇子惊恐未定的扑进浮苏的怀里。
他已经记不起生母程嫔的模样,他只知道程嫔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他的尊荣。
但程嫔从未给过他温暖,他只见过程嫔几次,每一次都令他感到疼痛,那是发自心底,痛彻骨髓的痛楚。
但在他十二年的生命里,是拥有温暖的,那种温暖来自两个女子,一个是他的皇嫂,那个美丽如朝华明露的女子,她是他生命中的第一缕阳光;另一个就是浮苏,这个有些唠叨却又无比良善的女子。
如果说皇嫂给他的是姐姐和嫂嫂的疼爱,那浮苏给予他的则是母亲般的娇宠。
就是有了她们的关爱,他才不再害怕,他快乐健康地长大。
“别怕,姑姑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您。”浮苏轻轻拍着他的背,她的手温暖一如当年。
“姑姑,我梦到父皇躺在血泊里,有一把剑刺向我,我担心父皇,你陪我去看看父皇吧。”想起刚才的梦,十七皇子依然心惊肉跳。
睿王妃捅了梁贵妃和二皇子一刀,靖文帝次日便将梁贵妃禁足,又将寿王府查抄,王府里倒是没有搜出什么,却在寿王妃顾笑容的陪嫁庄子里搜出大批神仙膏。
鲁王自己来求见靖文帝,捶胸顿足说他受了寿王蒙骗......
十七皇子这才发现,他那位看似鲁莽的七哥,竟然是这样的人物,难怪当年他能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靖文帝终归是对自己儿子网开一面,梁贵妃自缢,寿王圈禁,七皇子降为郡王,改封号为顺,赐藩四川顺庆府南充县。只待皇后大丧三月后便离京就藩。
董冠清带回冒达明,靖文帝召见了他,事后,靖文帝便病倒了。
只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如以前几次一样,靖文帝的病情没有透露出去,十七皇子衣不解带地侍候在靖文帝身边,今夜他便是睡在父皇寝宫的暖阁之中。
从他的屋子出去,只隔着一间堂屋,便是父皇下榻的地方。
每天他都服侍到很晚,才会歇下,太医们则轮流守在堂屋里,随时等待传唤。
今天在父皇身边服侍的有四名太监和两名宫女。十七皇子走进来时,一名宫女正在给父皇掖被子。
“父皇可还好?”十七皇子低声问道。
“还好,睡得正香。”总管汪齐小声说道,自从靖文帝生病以来,汪齐一直亲力亲为,十天里倒有七八天是他来值夜。
十七皇子点点头,到龙床前给靖文帝行了礼,便在一旁的杌子上坐下,对汪齐道:“我在这里陪着父皇吧,你也累了,去歇着吧。”
汪齐目光闪动,但很快便低下头去,恭声道:“奴婢尊命,殿下辛苦了,奴婢就在茶水间里小憩片刻。”
汪齐带着三名小内侍鱼贯退出,屋内只留十七皇子、浮苏和两名宫女。
十七皇子起身,又走到龙床前,刚才有宫女挡在床前,他并没有看到父皇的睡颜。
龙榻上的靖文帝面色蜡黄,两颊深陷,连番的打击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十七皇子想起刚才的梦境,泪水便再也忍不住。
他在龙榻前缓缓跪下,手臂伏在床沿上,无声地哭泣。
忽然他的手被什么碰了一下,他望过去,见明黄色的锦被之中,伸出一只手,一只苍老枯瘦的手。
他下意识地握住那只手:“父皇......”
“十......七......十......七......”这是他熟悉的声音,只是却无力而又飘忽。
“父皇,十七在这里,您要喝水吗?”十七说着,边向浮苏招招手。
浮苏走到龙榻前,跪在十七皇子身后。
“十......七......诏......书......在......慈......宁......宫......”龙榻上的皇帝断断续续地说道。
十七皇子屏息倾听,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在屋内服侍的两名宫女中的一个,已经悄悄退了出去。
“父皇,是什么诏书?放在慈宁宫哪里?”十七皇子不解地问道。
慈宁宫是太后生前住的地方,这些年来靖文帝常常会到慈宁宫里小坐片刻,缅怀亡母。
“观......音......像......后......叫......十......二......辅......佐......你”
说到这里,靖文帝喘息起来,十七皇子连忙喊道:“来人,太医!”
砰的一声,木门被大力推开,率先进来并不是太医,而是汪齐。
汪齐大声吼道:“快来人,十七皇子弑父逼宫!”
随着他的喊声,十几名侍卫从他身后鱼贯而入,将龙榻前的两人团团围住。
十七皇子愣住,龙榻上的靖文帝一惊之下喘息得更加厉害,枯如鸡爪的手紧紧抓着十七皇子,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别怕!”
十七皇子泪如雨下,就听到还在屋内的另一名宫女高声喊道:“遗诏在慈宁宫.....”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嘎然而止,一根金簪插在她的咽喉之上,汪齐大惊,这支金簪方才还插在浮苏头发上。
他认识浮苏,睿王府的老宫女,有个尚宫的虚职,前些天进宫服侍十七皇子,他知道浮苏是睿亲王的人,但却没有想到这女子竟然身怀武功。
“妈的,在慈宁宫哪里?”汪齐骂道,可那名宫女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她至死也想不明白,那位唠唠叨叨面团似的浮苏姑姑为何会一抬手就杀了她。
一一一
亲们,还有一章
(未完待续。)
第七二九章 归来(大结局)
龙榻上的靖文帝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却再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十七皇子看都没看汪齐一眼,伏在靖文帝的耳边不住呼唤:“父皇,您撑住,太医就要来了。”
太医在哪里?
没有太医了,他们父子连同浮苏已被重重围住,他知道今天可能出不去了,父皇和他就要落入这些忤逆的奴才之手。
浮苏双拳难敌四手,他的人现在还没能进来,想来已被制住了吧,这些侍卫是金吾卫的人,今天没有见到甘唐,难道金吾卫已经被控制了?
无数个念头在十七皇子脑中闪过,十二哥不知去向,浮苏说十二嫂去找他了,他们现在在哪里?
可是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再去管靖文帝的死活,浮苏腰中软剑抽出,游龙般和那些侍卫战在一起。
十七皇子抬起头,他看到有鲜血从浮苏身上洒落,浮苏的剑没有停留,她护在龙榻之前,用手中的剑和她的身体将他牢牢护住。
“退下,全都退下,诏书你们拿去,拿去吧,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姑姑,姑姑。”
他嘶声哭喊,忽然,手上一松,那只握住他的大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
“父皇......”
浮苏被他的哭喊声震住,她转身回头,身上便中了一刀,刀尖贯穿了她的肩膀,手中软剑终于落到地上。
血,全都是血,十七皇子眼前是一片血光。
泪水朦胧了他的双眼,他的鼻端是血腥之气,他的父皇死了,最疼他的浮苏姑姑也要死了吗?
他忽然站起身来,挺起胸膛,大声喊道:“你们有种就杀了我!”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他们没有这个本事!”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泪眼婆娑间,十七皇子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他的十二哥。
站在十二哥身边的女子面如凝霜,那精致的眉眼一如往昔。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尾声
三个月后,新帝继位,睿亲王亲手将一个小小少年扶上龙椅,新帝年号天启。
寿亲王在被圈禁的槐荫胡同赐饮鸠酒,其子孙贬为庶人。
冒家夺爵,冒达明携妻返乡做了田舍翁。
冒世子则被终身圈养在清觉山庄的地牢之内,他已经肥得像头猪了。
而他的合作者,那位早已被当做透明人的庆|王,就在颜栩和玲珑闯宫的当天,便死在养心殿一侧的夹道之内。
他是吞金自尽的。
那天他和汪齐已经计划好了,即使十七皇子没有走进去,汪齐也会让宫女掐死皇帝,再假借十七皇子之手。
可是就在宫女动手的时候,十七皇子恰好走了进去,宫女只好假装掖被子退到一旁。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老实的庆郡王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皇后宫里的那些假内侍假宫女,是冒世子提供,由他假借给杨惠妃送东西之名分批混进宫去,再杀了皇后身边人替换的。
他从没有想过要当皇帝,那个位子从来都离他很远很远。
他只是要杀死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和她的儿子。
那个女人就是皇后,她杀死了他的儿子,一个被活活闷死,另一个因为受惊早产而死。
他的妻子再不能生育,他的儿子全都死了。
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什么他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但当冒世子找到他时,他还是没有答应,他没有胆量,他不敢。
但他的妻子顾解语却给了他一记耳光。
儿子没有了,凭什么?亲王爵位没有了,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卑微的活着,凭什么别人可以儿女绕膝?
可是当皇后死了以后,他便知道他已被逼到悬崖上,他必须要拼死一搏,所以他的矛头对准了自己的父亲。
他失败了,最后的挣扎依然败了。
老十二回来了,带着他的三十名暗卫,如同黑暗中的猎豹大开杀戒。
紫禁城内的黄昏,天启帝走进寝宫后的一处种满梨花的小院,一个女子坐在梨树下的摇椅上,她在小宫女的搀扶下站起来向他行礼,他快走几步扶住了她:“姑姑,朕已经免了你的叩拜之礼,你身体尚未痊愈,就不要再多礼了。“
浮苏看着眼前的天子,眼底眉梢都是笑意:“奴婢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承蒙陛下厚爱,但这礼数是不能少的。”
天启帝扶她坐回摇椅上,轻轻握住她的手,恳求地问她:“姑姑,你真的不留在宫里吗?朕赐您一座宅子,您想出宫时就到那里住住,平时还是留在宫里吧。”
浮苏笑着摇头,她看着自己的右臂,道:“奴婢的这条手臂已经废了,不能再侍候陛下,如果陛下能应允,奴婢想回福建养老。”
天启帝心中酸楚,他的浮苏姑姑今年也只有三十几岁。
福建,那是她年轻时住过的地方,她的未婚夫为救睿亲王而死,死在福建,葬在福建。
浮苏是要去陪着他吧。
“朕准了......”
待到浮苏把她的决定告诉颜栩时,颜栩则把他小时候常去玩的那座茶山赏给浮苏,那是他的私产,也是三杯酒年轻时生活过的地方。
浮苏走后不久,花雕便有了身孕,她肚子隆起之后,丹丹和敏行就十分好奇,两个小家伙每天都往朝阳胡同跑,生怕少去一天,就不能看到花雕姑姑生下小弟弟了。
没有人再提起那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更没有人知道玲珑离开清觉山庄后发生了什么。
玲珑找到了颜栩,她猜到他在哪里,他一定和他的暗卫们在一起。
她是当贼的,他也是,小贼想要找到大贼,当然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办法。
她一路留下标记,到了第五天,杜康便找上了她。
他们联系上在宫里的甘唐,布下了一个局,等着庆郡王和汪齐钻了进来。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靖文帝这次病得那么严重,颜栩最终没能见上一面。
“师父,刚才程雪怀来了,她说玉宁公主留书出走了,您看要不要帮着找找?”玲珑偎依在颜栩怀里,柔声问道。
颜栩抚摸着她那依然平坦的小腹,心不在焉地说道:“不要管她,她应该就在某条街上,和一群市井混混们在一起。”
玲珑想起最初遇到玉宁公主的情景,好奇地问道:“你早就知道?”
颜栩点点头,带着薄茧的大手探进她的衣襟,轻声问道:“尹医正真的没有诊错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呢,他在里面动都没动一下。”
玲珑给了他一个漂亮的白眼:“刚刚两个月,您想让他怎么动弹,还要练拳吗?‘
颜栩讪讪地笑了:“好不容易才怀上,为师心急了。”
(全文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