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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颖怡     金玉良颜txt下载     金玉良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四二章 红浪

    “你想看的是画上和你长得相像的女子,本王只想看那件神兵。”颜栩说道。

    “那件神兵是吧,我知道样子,我能画给您。”玲珑目光缱绻地望着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如此了,颜栩任性起来,就连靖文帝也拿他没有办法。

    “真的?你真的知道?是阿思力告诉你的?对啊,本王就应该亲自审问,让他把神兵的样子画出来。”颜栩的眼睛亮了起来,一把握住玲珑的手。

    他没有用力气,但动作有些大,玲珑哎哟一声,颜栩这才发现自己抓住了她的手,他连忙松开:“弄疼你了?来,让我看看。”

    他当然没有弄疼她,玲珑这是装的。

    颜栩顺势把她抱到怀里,亲亲她的手,柔声道:“是我太心急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睡吧。”

    重又躺回床上,玲珑默默地看着颜栩的侧影,夜明珠淡淡的珠光,把他的脸映得如同上釉的瓷器,今天是她错了,她错在忽视了男人对武器的偏爱。

    尤其是幼庭承训的男人。

    他还是上过战场的。

    这样的颜栩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他从没有像今夜这样沉不住气。

    他或许也是冲动的,但据她对他的了解,以前他的冲动多是表现在房事和打架上面,还没有见他这样过呢。

    拖什汗得到这幅画,想来也会对这件神兵朝思暮想吧。

    “阿思力那里您不用再审了,那件神兵的样子我能画给您,您知道我对西洋风物了解甚多,以前我曾在西洋人的书中见过这个,也并非神兵,只是火器而已,杀伤力很大,但使用起来非常麻烦,且,如果稍有差迟,便会走火伤到自身。“

    玲珑很佩服自己,好在前世曾经见过这种古董枪。

    冷秋带来的当然不会是这种枪,以冷秋失踪的时间以她从事的工作来说,能让她随身携带的应是前世二十世纪末国际上顶尖的轻型武器。

    “西洋人已经有了这种火器?”颜栩吃惊不小。

    玲珑便道:“好像也是很保密的事,因为这种火器并不实用,所以没有流行起来。“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西洋人有没有这种火器,她宁愿让颜栩派人去找,花钱去买,也不想让他自己研发。

    颜栩的神态果然就不同了,他笑道:“原来如此,还以为鞑剌人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来西洋人已经有了。”

    他又转身抱住玲珑:“还是我的爱妃厉害,懂得这么多,回头我让人寻了过来,送你打鸟玩儿。”

    玲珑知道他是和西洋货商有生意往来的,见他这么高兴,便猜到这在他眼里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能用银子搞定的事,他也就不会再费力自己找人研制了。

    玲珑松了口气,冷秋的出现,还是改变了一些事。

    纵使西洋真的已经有了这种火器,那和冷秋带来的也是不同的,而无论是原材料还是技术,都不是古代人可以达到的。

    她不想让颜栩在这种危险的事情上纠结下去。

    玲珑依偎在颜栩怀里,她忽然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越来越为他牵肠挂肚了。

    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均匀,颜栩缓缓睁开眼睛,一只手搂着玲珑,另一只手将枕边的帕子抛出去,盖住了夜明珠,帐内暗了下来。

    他这才想起,那方帕子好像是做那个以后用的,我的天呐,玲珑把帕子放在枕边,这是准备要水的,他怎么就给错过了?

    刚才是没有的,后来他出去,她让丫鬟把他叫回来,就是这个时候,她把帕子拿出来的。

    明明是宝贝徒儿想要以身相许色|诱他的,他竟然没有让她得逞。

    那一夜颜栩整夜都睡不沉稳,下半身胀得难受。

    迷迷糊糊好不容易到了五更天,他再也躺不住,坐起身来给玲珑宽衣解带。

    水木溪汀四面临水,夏日时是避暑的好地方,但毕竟是六月了,夜里也有几分热意。玲珑穿得单薄,颜栩没费力气就把她剥得一件不剩。

    “王爷......”

    “嗯,叫师父。”

    “我困......”

    “乖,你睡吧,我自己来......”

    玲珑在心里问候了颜氏皇族列祖列宗,你自己来?你能自己来,你还剥我衣裳做什么?

    但她也只问候了第一遍,身子就像着火一样,被颜栩撩拨得忘了闭眼装睡,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按照姚嬷嬷教导的,主动迎合着他。

    颜栩又惊又喜,圆房几个月了,她还是很羞涩,大多时候都是他热情似火,而她甚至可以一声不吭,他心里明白她还小,可还是希望她能每次都像在书房那次一样。

    嗯,睿亲王是不会承认的,就是那次他的大老婆打了他的小老婆的那次。

    今天是不同的,她好像比那一次更加热情,也更加妖娆。

    颜栩要使劲压制,才没让自己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他一点点撩拨着她,让她越发动情。

    罗帐内,俪影翩翩,鸳鸯被里翻红浪,一片荒唐。

    待到两人起身时,已是快到晌午,丫鬟说姚嬷嬷来过,没敢扰到王爷,就先回去了。

    她该来给玲珑疏通经络了,想来是见那两位还没起来,这便走了。

    玲珑羞赧地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想再睡一会儿,怎么就到晌午了。

    颜栩看她羞得如同一朵娇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像是个做了坏事没被人发现的孩子。

    至于神兵火器什么的,已经抛到脑后了。

    一一一一一一

    关于枪的这个问题,作者君查过资料,南宋时便有火枪,是在被称为枪的长矛前绑上铁管,装上火药,使用时点燃使之喷出火焰。想来就是和烟花差不多的,杀伤力不大,但能将敌人的衣裳点燃,然后再用枪头刺杀,这和这里所说的枪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和冷秋带来的更无法相比。玲珑不想让颜栩沉迷于此,一半是因为目前的科技无法达到;二来她也不希望因为冷秋而改变什么。不过关于枪的这件事没有到此结束,后面还有,看下去以后就知道了。

    (未完待续。)

第五四三章 懒病

    快用午膳时,颜栩隔着四开的窗子,看到有穿芙蓉褙子梳牡丹髻的女子正和丫髻说话,他问玲珑:“那是施夫人还是陈夫人?”

    玲珑也向外看了看,忍着笑,嗔道:“那不是您的如夫人,那是浮苏姑姑。”

    颜栩的耳朵便有点红了,他不是第一次把姑姑们当成自己的妾室了。

    遂以不悦来掩饰尴尬:“她怎么过来了?”

    玲珑笑道:“十七爷的院子小,小厨房留在逸明轩,一来一去有些不便,就让咱们这边的厨房也给十七爷那边多做一份,浮苏姑姑这会儿过来,应是亲自过来催促内侍们往栖云馆给十七爷和楠哥儿送膳的。”

    颜栩脸上的不悦便更多些,对玲珑道:“你看麻烦来了吧,原本他们在逸明轩有用惯的小厨房,如今搬进来地方局促,不但小厨房没有了,怕是连使唤惯的人也不够,即是不便,那明天就让他们搬回去吧。”

    玲珑心里明白,这人就是嫌弃多了电灯泡,借着小厨房的事,要把小十七哪来的轰回哪里去。

    她笑着说:“天气越来越热,我就越发懒了,整日在水木溪汀不想走动,真要是把十七爷留在逸明轩,离得那么远,总不能让他每天都来请安吧,这时间一长,小孩子就要放羊了,哪如现在就在咱们眼皮底下,他若是不好好读书,您当即训斥便是。”

    颜栩却似没把后面的半截话听在耳里,急急问道:“你怎么越发懒了?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把尹医正叫来看看吧。”

    玲珑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了,可是又不忍驳了他的好意,便道:“我没病,就是天气热了不想动弹。”

    颜栩怔了怔,越发着急起来,没听玲珑继续说下去,就让站在一旁的杏雨去把小顺子叫来。

    杏雨出去,屋里还留着两个小丫头,颜栩便压低了声音对玲珑道:“我听人说,女子有了身孕便会懒了,你这两个月的月事似是又不准了,还是让尹医正来给看看,真若是有了,咱们也好早做打算。”

    嫁进来之前,玲珑几个月才来一次月事,后来尹医正给她用着补药,又有姚嬷嬷疏通经脉,连续三个月都是每月都有月事,虽是时间不定,但已是大有好转,可自从九皇子府出事,他们搬到西岭,也不知是精神紧张,还是换了环境的原因,玲珑又有两个月没来月事。

    在西岭时不方便请尹医正过去,玲珑又不想让童太医诊脉,更重要的是她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前世她这个年纪时月事也是不准,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月事也越来越准,因此她从没把这当回事。

    可是如今她的身份贵重,尹医正又说这是影响子嗣之事,立刻便上升成大事中的大事,她也没有在意,由着他们给她调养身体。

    现在她不过就是为了找借口胡乱说自己犯懒,颜栩便立时想到她可能是怀孕了。

    她哭笑不得,只好劝慰颜栩:“王爷稍安勿躁,尹医正早就说过,我的身子要调养一两年才能为您开枝散叶,天气炎热,就连鸟儿都懒得飞了,更何况是人呢?我真的没有事,您万不可兴师动众的,让姚嬷嬷听到了,说给母后知道,只能空欢喜一场。”

    何止是空欢喜,她还要落得一身埋怨。

    自从知道自己儿子龙精虎猛不是太监,皇后婆婆就开始嫌弃她了,就差说她是种什么都不长的荒地了。

    颜栩这才重又坐好,却握住她的手揉搓着,喃喃道:“还是请尹医正来看看,就说是请平安脉。”

    这时小顺子进来,颜栩便让小顺子拿了他的牌子去太医院请尹医正,玲珑见拗不过他,只好顺从。

    颜栩又对小顺子说:“顺便让刘太医去四平胡同,给冯夫人看看。”

    最近几个月,就是刘太医给冯氏看病,冯氏的病想要痊愈不太现实,但是冯氏也已经很久没有发作,如果不知道她有这个病的,会以为她就是正常人,只是有些木讷,不爱说话。

    颜栩又道:“你让浮苏到我库里拿上两块端砚,赏给刘太医。”

    小顺子陪笑应了,告退出去,心里对王爷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爷成亲还不到一年,就把王妃哄得团团转,明知王妃最不喜欢让尹医正来给看病,王爷便让刘太医去给冯夫人请脉,就连赏的东西也备好了,这哪是讨好岳母,分明就是讨好王妃啊。

    东次间里,颜栩深情款款地看着玲珑,或者说是在看着玲珑的肚子玲珑的腰。

    腰好像粗了,肚子倒还是平平坦坦的。

    其实今天玲珑穿的是件家常穿的宽宽松松的衫子,根本看不出腰身,全都是他的心理作用。

    用了午膳,颜栩磨磨蹭蹭地还是不走,他一向没有午睡的习惯,看他不像是要去中路的,玲珑便问:“您要不要睡一会儿?“

    颜栩放下手里的游记,道:“我等尹医正给你请了脉再走。”

    见他还是不放心,玲珑只好无奈地笑笑。

    这时有永华宫的内侍来传皇后口谕,让睿王妃明日一早进宫。

    玲珑给内侍打赏了几颗金豆子,问道:“公公可知母后宣我有什么事?”

    内侍笑道:“睿王妃可问住奴婢了,奴婢哪里晓得,奴婢出了宫先到您这里来了,还有大长公主府、寿王府、南阳郡主府没去呢。”

    宫里的内侍们向来都是只说三分话,听到这里,玲珑暂且松了口气,明天进宫的不是只有她,还有嘉善公主、南阳郡主和顾笑容。

    其中有两位是长辈,顾笑容虽然是平辈,但如若是按照序齿,太子早亡,顾笑容就是长嫂的身份。

    玲珑心里一动,笑着问那内侍:“这阵子我都在西岭皇庄里侍候王爷,大朝会时都见了,却唯独没有看到玉宁公主,也不知她最近胖了还是瘦了。”

    那内侍便笑得极有内涵:“奴婢倒是常常见到玉宁公主,公主殿下好着呢。”

    玲珑叹了口气,明天进宫肯定不是皇后又想折腾她了,如果自己没有猜错,怕是和玉宁公主的婚事有关系。

    一一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五四四章 道喜

    送走内侍,丫鬟便来告诉玲珑,尹医正已经到了,这会儿正和王爷说话呢。

    玲珑蹙眉,颜栩嘴上不说,心里应是很想能有子嗣吧。

    即使他原本不急,奈何总有人提醒着,他的几位皇兄也都是嫡庶一堆,他没有多想才不正常。

    玲珑索性去小厨房看了看,当厨的叶娘子正和两个徒弟在说什么,听说王妃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蔡嬷嬷却早先一步,亲自引着玲珑往厨间走。

    玲珑便问叶娘子:“十七爷这阵子在这边传膳,你可有不便之处?”

    叶娘子便笑着道:“浮苏姑姑让十七爷的厨娘每天过来,这两天里十七爷的吃喝,都是他用惯的厨娘在做着,奴婢哪有不便的。”

    玲珑微笑点头,浮苏真是体贴,这些细末小事,自己是想不到的,但浮苏都能想到。

    她又看看厨房里的各种菜式,估摸着颜栩和尹医正也说过话了,这才回去。

    还没进门,就见小德子小跑着出来,玲珑无奈,虽然她三令五申了,但只要是颜栩白天在这里,内侍们便就会出出进进的。

    “德公公,跑这么急赶着投胎啊?”杏雨没好气。

    小德子连忙给玲珑行了礼,又冲杏雨打千儿,笑道:“奴婢投胎不用赶着,王爷和王妃心疼奴婢,来世就让奴婢和得姐儿换了,让姐姐们伺候着。”

    得姐儿就是王妃的爱犬得得。

    得得可不就是让丫鬟们伺候着。

    杏雨怔了下,然后朝着小德子啐了一口,骂道:“当着王妃也没个正形,还想着和得姐儿替换,得姐儿可没有你这张贱嘴。”

    小德子就朝着自己的嘴上来了一巴掌,对玲珑道:“奴婢这张臭嘴让王妃笑话了,这会子尹医正在里面,殿下让奴婢去把那副玛瑙石的棋子拿来赏给尹医正。”

    玲珑笑着对小德子道:“行了,快去吧,别让王爷等急了。”

    小德子这才笑嘻嘻地重又行了礼,急匆匆地走了。

    杏雨笑道:“王爷今天好心情,赏了刘太医,又赏尹医正。”

    玲珑无奈地摇摇头,抬步走了进来。

    颜栩果然满面春风,比起早上兽|欲|得逞时也不相上下。

    见玲珑来了,便让杏雨扶了玲珑坐下,让尹医正给她请脉。

    玲珑叹口气,给杏雨使个眼色,待到尹医正请完脉,杏雨便问道:“王妃,刚才花雕姑姑有事找您,您看让她等着吗?”

    花雕是尚宫的身份,虽然只是挂名的虚职,但王妃是要给她面子的。

    玲珑忙向颜栩道:“妾身去看看。”

    颜栩点头,玲珑又对尹医正笑着告罪,这便出来。

    她铁定是没有怀孕的,可是颜栩一定是很想她有孕的,否则也不会说出要安排的话来,她年纪小,如果这时怀孕,那少不了要一番辛苦,太医们也就有得忙了。

    她不想看到颜栩失望的神情,让尹医正和他说吧,他自己平静下来,自己再回去。

    玲珑让小丫鬟们拿了鱼食、鸟食,喂仙鹤喂鸳鸯、喂鱼喂鸟,玩着玩着也就把这件事给丢到脑后了。

    她虽然嫁了人,可也还是个没及笄的小姑娘,这会儿玩得开心,根本就没想别的事。

    直到颜栩亲自找过来,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知道颜栩已经围着水木溪汀找了一圈儿了。

    “人家觉得好玩嘛,再说王爷建了这里,不就是让我住着玩的。”玲珑拽着颜栩的衣袖轻声说着。

    她的额头上有一层薄汗,衬着她的小脸更加晶莹剔透,颜栩心里道,女子们最狼狈便是出汗时冲了脸上的脂粉,可她出汗反而显得脸蛋像是能掐出水来,真是漂亮。

    自己的眼光怎么就能这么好呢?

    他任由她拽着衣袖,却伸出另一条胳膊,揽住她的香肩。

    玲珑比起同龄女子要生得高挑,可也只到他的肩头,颜栩对这个身高差很满意,他不喜欢女子生得人高马大,也不喜欢女子太过娇小,像玲珑这要正正好。

    “尹医正给本王道喜了。”

    这句话一说出,玲珑给雷得险些晕倒,好在颜栩搂着她。

    “什......什么?”颤生生地问道。

    道喜?道什么喜?喜脉?尹医正诊出喜脉,所以要向王爷道喜?

    天啊!

    看到她原本红扑扑的脸蛋瞬间雪白,颜栩有些不解:“爱妃,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玲珑没有回答,反问道:“尹医正怎么说?”

    颜栩还是有些不放心,刚才的喜悦瞬间少了一半。

    他道:“尹医正说你的身子将养得差不多,待到月事的日子能对上了,最迟明年便能开枝散叶了。”

    阿弥陀佛。

    玲珑双手合什,又问:“那有何可道喜的?”

    颜栩笑道:“这还不是喜事吗?对本王来说,这是一等一的喜事。”

    他是这样想要孩子的啊。

    玲珑也想要孩子,她前世孤苦,总是羡慕有很多兄弟姐妹的人,今生和哥哥感情凉薄,就盼着将来能有自己的儿女,热热闹闹的。

    明年她才刚刚及笄,十月怀胎,待到孩子出生时,她也十六岁了。

    在这个年代,十六岁生孩子的很多,不算早的,也不算晚的,只能算是刚刚好。

    冯氏生金子烽时也是十六岁。

    玲珑想到这里,也是心情大好,就连明天要进宫面对皇后婆婆的事也放到脑后,拉着颜栩笑得眉眼弯弯。

    颜栩便道:“等你从宫里回来,我陪你去四平胡同,把这件事告诉岳母,还有东府那里,也要说一声,岳父还说吗?”

    玲珑就忍不住地想笑,你也太心急了吧,别人是有了喜脉才会向岳家报喜,你这是报得哪一桩啊?

    她嗔道:“告诉我娘也就行了,别人还是不要惊动了,免得把孩子吓到,不肯来咱们家了。”

    颜栩听她说得有趣,哈哈大笑。

    玲珑就把刚才从内侍那里听到的话告诉颜栩,又道:“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玉宁公主的事。”

    颜栩正要说什么,小顺子过来,道:“王爷,闪侍卫来了,这会儿在木樨堂候着。”

    颜栩便对玲珑道:“你别累着,再玩一会便回去歇着,我去去就回来陪着你,乖。”

    见他走了,玲珑做个深呼吸,你回来陪我干嘛?

    小半个时辰后,颜栩已在木樨堂里,听完闪辰的汇报,他冷笑道:“想不到他还真是个心狠的,连亲儿子也舍得,那孩子现在哪里?”

    闪辰微笑道:“属下已找了个稳妥地方,把小公子安置下来了。”

    颜栩嗯了一声,道:“好生养着,对了,别忘了告诉七哥一声,免得他牵肠挂肚。”

    闪辰便道:“这下子七殿下不会牵肠挂肚,只怕要寝食难安了。”

    颜栩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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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五四五章 宫里

    次日玲珑一早便进了宫,昨天得知她的宫寒之症已无大碍,颜栩和她都很高兴,快天亮时又要了一次水,以至于玲珑晚了一些。

    她以为自己来晚了,到了永华宫才知道她竟是来得最早的。

    不但嘉善大长公主和南阳郡主没有到,就连顾笑容也还没有来。

    嫔妃们还在给皇后娘娘请安,一名小内侍领她在西暖阁里先候着。

    “睿王妃您先在这儿坐上一刻,睿王妃是江苏人吧,您尝尝这江南进贡来的绿豆糕,皇后娘娘说宫里的御膳房也做不出这味道。”

    玲珑见这内侍不过十五六岁,是个聪明伶俐的,以前没有见过,十有八|九是刚提拔上来的。

    便笑着问道:“这位公公以前没见过啊。”

    小内侍便重又笑着行礼,道:“奴婢该死,只顾侍候王妃,却忘了报名儿了。奴婢叫张自在,原是程嫔娘娘院子里服侍的,如今程嫔娘娘没了,奴婢的干爹就请了皇后娘娘,提拔奴婢来了永华宫。”

    原来是程嫔的人。

    玲珑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又问:“你干爹是哪个?”

    张自在忙道:“奴婢的干爹姓张名雪林,也是永华宫里的。”

    原来是张雪林的干儿子。

    只是这个张雪林虽然是永华宫的老人儿,可也只是个六品-,并不是得宠的。

    玲珑笑着对看一眼杏雨,杏雨掏了个上等封红塞给张自在,道:“以后还要有劳公公了。”

    张自在接了封红,连忙跪下磕头,道:“以后睿王妃有需要奴婢跑腿的,只管吩咐。”

    他初来乍到,眼下是看到腿就想抱吧。

    以前是程嫔身边的人,想来过得艰难,既然能来永华宫,自是想方设法要混出头的,能看到阳光,谁还想在地沟里待着。

    玲珑笑着点头,脸上却露出淡淡的倦意。

    张自在察言观色,便笑着退了出去。

    见他走了,玲珑对杏雨道:“给他机会,让他接近你吧。”

    杏雨虽然不明所以,但只要是玲珑吩咐的,她从没有异议。

    玲珑虽然来得匆忙,可她身边从来不缺吃喝,她在马车里用过点心,但看到绿豆糕,还是很想吃。

    她掂进一块刚吃了一口,就听外面有内侍唱诺:“寿亲王妃您这边请。”

    玲珑便放下手里的糕点,起身相迎。

    顾笑容和她一样,也没有按制大妆。身上是真紫色遍地金的褙子,月白棕裙,梳着堕马髻,戴着八宝攒珠的金步摇,又在鬓边嵌着两朵酒盅大小的点翠牡丹。

    若论容貌,顾笑容不是顾家七仙女里最出挑的,继室李夫人所出的顾解语和顾嫣然才是最漂亮的,但若论气质,顾笑容的端庄大方,则是其他几人不能相比的。

    见到顾笑容,玲珑笑着施礼:“二皇嫂来了。”

    自从睿王府春宴之后,每次见到玲珑,顾笑容在心里都有几分别扭。

    玲珑要的就是这种别扭。

    我知道你在我府里搞三搞四,可我就是不说出来。

    顾笑容在娘家是嫡长女,继母李氏也要畏她几分;她嫁进宗室是亲王元妃,皇长孙生母。寿王颜枥与她虽然说不上琴瑟合鸣,可也相敬如宾十几载,她有着属于她的骄傲。

    因此,被金玲珑不怀好意隐瞒下来的污点,便成了她的心头刺。

    每当看到金玲珑,顾笑容就觉得金玲珑正在心里嘲笑她。

    她后来再也没让人和施萍素联络过,也不知金玲珑从施萍素嘴里问出些什么。

    可她偏偏打听不出,只知道金玲珑对施萍素极是器重,常常带在身边。

    早就听说金玲珑的父亲宠妾灭妻,当年的金家西府是姨娘掌家,按理说金玲珑应该对所有妾室全都心怀芥蒂的,可听说金玲珑就连回娘家,也带着施萍素服侍。

    对于做妾的来说,这是给足了脸面。

    老十二有两位贵妾,一个是施萍素,还有一个是金玲珑堂嫂的亲妹子陈枫。

    听说金玲珑和她堂嫂关系匪浅,可却没见她提拔陈枫,反而对施萍素另眼相看。

    每当想到此处,顾笑容都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她怎么糊涂至此!

    她拉拢哪个不行,偏要找上金玲珑的心腹。

    或者说,施萍素就是因为她的事,才成为金玲珑的心腹的?

    看到眼前的金玲珑笑靥如花,顾笑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便又恢复正常,她笑着道:“十二弟妹来得可真早,大朝会时听说你陪王爷去了西岭,怎么没多住些日子,这京城热得像要下火一样。”

    玲珑笑着道:“我们也是刚刚回来,西岭也是越来越热了,既然都是一样的热,那还不如回家,住着还舒坦些。”

    两人又寒暄几句,说的都是天气之类,亲热却又疏远。

    玲珑穿着月白色梅花缠枝纹的妆花褙子,却配了条色彩斑斓花团锦簇的二十四幅湘裙,顾笑容忍不住在想,金氏是江苏人,莫非这是刚兴起来的苏样儿?开始流行穿大花裙子了吗?

    这时,有内侍来通传,皇后娘娘请她们过去。

    两人出去时,正和刚给皇后请完安的嫔妃们遇上,顿时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落到睿王妃的花裙子上面,这些年来,送到宫里的布料越发以稳重为主,花色也越来越单调,睿王妃这条裙子,竟是用各色针线绣了上百朵大大小小的花儿,这也太花哨了,可是却真的好看。

    待到给皇后娘娘行过礼,孙文秀便笑盈盈地进来:“皇后娘娘,嘉善大长公主和南阳郡主到了。”

    皇后笑意盈盈:“快请她们进来。”

    说完,瞥了一眼玲珑,和言悦色地问道:“这裙子是针工局的手艺?”

    玲珑便笑着说道:“这就是孩儿和屋里的丫头们自己做的,手艺不好,让母后笑话了。”

    皇后笑着点点头:“倒是精致,可也要是年纪小穿着才好看。”

    玲珑微微笑着,一副乖乖儿媳的样子。

    她能感觉到皇后娘娘的心情很好,脸上眼中看不到半丝阴翳。

    待到嘉善大长公主和南阳郡主进来,气氛便更加活跃。

    南阳郡主本就是个长袖善舞的,更似是和玲珑一样,早就猜出此行的目的,没说几句话,她便问起玉宁公主。

    她问嘉善大长公主:“这阵子都没有见着永定候世子夫人了,说起来自从她嫁了,我每次进宫,就连玉宁公主都很少看到了,以前她们两个就像两朵花儿似的,看到一朵就看到另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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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五四六章 说亲

    见皇后脸上现出悦意,南阳郡主心领神会,接着说道:“玉宁公主今年有十六了吧?”

    皇后微笑着点头:“八月的生日,再过一个多月,就整十六了。”

    南阳郡主飞快地睃了玲珑一眼,笑道:“玉宁公主比睿王妃还要大些吧。”

    玲珑汗颜,真不好意思,这辈子嫁得早些了。

    皇后娘娘便笑道:“她还没及笄呢,十二娶了个小媳妇。”

    玲珑红了脸,垂下头去,感觉包括皇后在内的四个人,眼睛都落到她的身上。

    感谢冯氏的遗传和她的好胃口,她发育得比同龄少女都要好些,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峰峦般的身体已见雏型。

    可尽管如此,她也还只是个没及笄的,和成熟妇人不能相比。

    她面红耳赤,脸上更红。

    不知别人是不是知道,至少皇后娘娘肯定是知道的,她这么小就圆房了。

    好在她们的目光也只在她身上胶着了一会儿,便开始说起玉宁公主的亲事。

    皇后娘娘道:“她虽不是本宫亲生的,可自幼养在膝下,又孝顺懂事,本宫是把她当成心头肉一样的疼着。可是她也有十六了,再把她留在身边,倒是本宫的不对了。”

    南阳郡主便道:“瞧娘娘您说的,妾身要是也有一个玉宁公主那样的女儿,也会舍不得把她嫁出去。”

    皇后满意地笑着,道:“万岁和本宫就是舍不得她,想着把她留在京城,可本宫整日在宫里,也不知哪家有出色的小郎君。又不想把这事交给宗人府,就把公主和郡主都请过来,你们都是玉宁的长辈。”

    说着,她又看向坐在下首的顾笑容和玲珑:“你们两个都是她的嫂嫂,素来是长嫂如母,玉宁的亲事你们也要给留意着。”

    玲珑心里一怔,莫非靖文帝要把玉宁许配萧启山的事,皇后是不知晓的?

    是不知晓还是不同意?

    应该是后者吧。

    萧启山去了福建,直接威胁到的便是冒家,如果再让萧启山尚公主,那么便是皇亲。

    前朝的驸马多是顶个虚职,不受重用。

    而大武立朝之前,太祖皇帝起兵时,手下第一大将便是女婿窦冲。太祖立朝之后,又将女儿和侄女们纷纷许配给有功之臣,或为续弦,或为儿媳,以至于开朝有功的公卿之家,大多尚过公主和郡主。

    后世的驸马们虽然没有窦冲的丰功伟绩,但也出个几个人材。

    靖文帝摆明要用萧家牵制冒家,皇后无法插手朝政,但若摆布一名庶出公主的亲事,那并非难事。

    玲珑和顾笑容全都笑着应了,嘉善大长公主则眯起眼睛,似是正在盘点那些人家的子弟。

    就听南阳郡主笑着对顾笑容道:“说起来眼前就有一个。”

    顾笑容怔了怔,一旁的玲珑却已经明白了。

    南阳郡主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都是看着皇后的脸色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皇后的意思。

    莫非皇后是想把玉宁尚给顾锦之吗?

    她侧眼看去,顾笑容脸上的神情果然有些僵硬。

    顾家已如烈火烹油,如果再尚公主,那就是彻底把顾家放到了刀刃上。

    顾笑容强笑:“郡主说的可是永定候家的二公子甘宋?妾身记得他已经订亲了。”

    顾笑容当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甘宋年龄比玉宁公主还要小上几岁,南阳郡主所说的人当然不会是他。

    皇后娘娘眼中便闪过一丝不悦,顾笑容的表现让她很不高兴。

    玲珑在心里默默叹息,玉宁只是女子,和立嗣没有任何关系,可皇后娘娘却还是要把她推进这滩浑水。

    一家若是和两位皇子扯上关联,那就是离死不远了,顾家却有六位皇子女婿,顾锦之险中求生已是艰难,可偏偏皇后娘娘连他也不想放过,再扔个公主过去,顾锦之想继续做个闲散纨绔也是不能了。

    还有玉宁公主,她在宫里小心翼翼,又招谁惹谁了?

    当爹的要把她送给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当填房,当娘的又把她当成冒萧两家的牺牲品。

    皇后的声音便带了几分凌厉,她看向顾笑容:“你娘家兄弟今年几岁了?若是本宫没有记错,他应该尚未成亲吧?”

    顾笑容强颜作笑,道:“妾身那个兄弟最是不成器,章台走马,游手好闲,在五城兵马司当职可是整日看不到人,我爹没少让他气着,快二十的人了,也没个定性,谁家会把好好的姑娘嫁给他啊。”

    说着,她还有意无意地睃了玲珑一眼。

    永定侯府向金家提亲的事,京城的上层圈子就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先是顾家女儿是十二皇子的准王妃,顾家儿子要求娶金家女儿;可后来就是乾坤大挪移,顾家一儿一女全都出局,十二皇子娶了金家女儿。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儿女做了夫妻,这么匪夷所思的事,直到现在还被谈论。

    见顾笑容这个时候还不忘把她拉下水,玲珑索性撅起小嘴,一副“我被欺负了“的表情。

    年纪小就有这个好处。

    皇后之所以把玲珑也召进宫,无非是让她来坐陪的,同为玉宁公主的嫂嫂,顾笑容和金玲珑一个居长,一个为嫡。

    如果只让顾笑容进宫,那便会让人想入非非,认定是来逼婚的,反不如叫上自己嫡亲的儿媳一起过来。

    见顾笑容看玲珑,皇后的脸色便不好看了。

    顾笑容,你把自家兄弟说得如此不堪也就罢了,还要拉上十二的媳妇,好狠毒的心肠。

    她冷声对玲珑道:“你和玉宁年纪相若,应是谈得来的。说不定她不肯和本宫说的话,反而愿意和你这当嫂嫂的说呢,你去问问她,想找个什么样的驸马。”

    玲珑如获大赦,连忙答应着,向众人行了礼,退了出去。

    这种事上,皇后当然不用去问玉宁的意思,皇后娘娘是不想让她给顾笑容做人证,这才把她打发出来。

    让她到玉宁公主那里去,无非走个过场,她只要说玉宁公主害羞,什么都不肯说也就行了。

    玲珑有心慢吞吞地过去,忽然记起那次在街上看到的那个酷似玉宁的小姑娘,嘴角便勾了起来,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玉宁公主,或许不会让人摆布呢?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五四七章 自在

    玲珑进宫一切从简,自是不能像去别的地方那般前呼后拥,她带了六个丫鬟,杏雨和浣翠随她进宫,喜儿、丽水、红绡、红绣在马车前候着。

    太阳透过并不茂密的银杏树火辣辣照进来,玲珑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她掏出怀表看了看,上午十点钟了。

    看到王妃出汗,杏雨便让浣翠去绞帕子,忽又想起玲珑方才在西暖阁里和她说过的话,便对浣翠道:“你陪着王妃先去东三所,我去绞个凉帕子,一会儿就过去。”

    一抬头,便看到玲珑冲她微笑颌首,她知道王妃明白了她的想法。

    现在的王妃再也不是在江苏老宅时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了。不论是东西两府还是金家老宅,想做王妃娘家亲戚的数都数不过来,王爷对王妃也是越来越好,王妃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王妃现在需要的不是她这个相依为命的保镖,而是需要像海棠那样,能帮王妃打理后宅的人。

    杏雨原本还盼着海棠姐能嫁个府里的人,这样就可以留在王妃身边做管事媳妇,可王妃把海棠嫁得那么好,又有自己的铺子,那是要做东家奶奶的,自是不会再回来了。

    想到这里,杏雨信步往茶水房的方向走去。

    杏雨经常随着睿王妃进宫,她在路上遇到内侍和宫女,大多都认识她,有的和她攀谈几句,也有的对她笑着点头,全都非常友善。

    不论睿王妃是否能得皇后娘娘的喜爱,她也是皇后唯一的嫡媳,单凭这个“嫡”字,睿王妃身边的丫鬟也比别家的丫鬟面子大些,况且,睿王妃素来出手大方,永华宫上上下下怕是没有哪个没拿过她的赏赐。

    “杏雨姑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一名粗使宫女笑着道。

    杏雨拿出帕子,道:“天儿太热,找些冰水绞了帕子给王妃擦汗。”

    那宫女便殷勤地道:“我们这儿没有冰,倒有玉泉山的泉水,送来后就倒在缸里,那缸有半截埋在地上,虽说不如用冰镇过的,但也是凉凉的。”

    杏雨便笑着说好,让那名粗使宫女给她取一些来。

    宫女去取水,杏雨便在茶水间的杌子上坐下,眼睛却从打开的窗子里望出去。

    只见一个小内侍的头在窗外的梧桐树后探了一下,杏雨假装没有看到。

    过了片刻,泉水便端过来了,送泉水进来的人却不是方才那名粗使宫女,而是张自在。

    “怎能劳烦张公公啊。”杏雨笑着起身,双后接过装泉水的铜盆。

    张自在赔笑道:“杏雨姐姐是睿亲王妃身边的人,平日里在王府也辛苦了,这进宫了哪能让姐姐累着?”

    杏雨也不客气,从荷包里取出拇指大小的西洋水晶瓶子,把里面装的茉莉香露倒在水盆里,再把两方素色帕子浸上,待到帕子把香露充分吸收了,再拧干取出来。

    张自在便在旁边聊天,一张嘴就像抹了蜜,张口姐姐闭口姐姐,待到杏雨绞了帕子,他又从怀里掏出只珐琅胭脂盒子,只说是刚得的,自己也没有姐妹,就给杏雨姐姐拿去玩吧。

    杏雨睃了一眼,这是杨馥春专为宫里娘娘们制的胭脂,外面买不到的,以张自在的身份,这种物件到不了他手里,还不知搭了多少人情,也得了这么一盒子。

    她便笑着谢了,道:“王妃那边还等着我绞帕子过去呢,张公公有机会出宫办差,也尝尝我们府里做的点心。”

    除非是跟着大太监们出宫办差或者传旨传口谕,小内侍们是没有机会出宫的,杏雨也只是客套。

    没想到张自在的眼睛却亮了起来,道:“那改日轮到我干爹出宫时,咱家一定去给姐姐请安。”

    杏雨噗哧笑出来,道:“你要是请安也是给王爷和王妃请安,哪有给我们请安的道理。”

    张自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咱家好不容易见到睿王府的姐姐,一时高兴说错了话,姐姐可别怪罪。”

    杏雨目光微闪,笑着道:“你这话算是说对了,我们王妃身子弱,这阵子都让太医给调理着,皇后娘娘心疼她,除了大朝会,平时很少召她进宫,我也就是这次跟着王妃进宫了,下次还不知要什么时候呢。”

    张自在心里暗暗叫苦,他是上个月调到永华宫的,还是头回见到睿王妃。

    他刚来时便问过干爹,干爹也说睿王妃年幼体弱,皇后娘娘还派了永华宫的姚嬷嬷住到睿王府里,专司给王妃调理身子。到了大朝会时,皇后娘娘升殿,轮不到他这种身份的内侍去侍候。

    就是今天,这给睿王妃引路掀帘子的活儿,也是他好不容易才和别人调换来的。

    杏雨说得对,下次再能来和睿王府的大丫鬟们套近乎,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见杏雨拿了帕子起身便要走了,他咬咬牙,便道:“姐姐稍留片刻,咱们有件事想劳烦姐姐。”

    杏雨再回过头来时,已是目光冷冷:“张公公是宫里的内侍,服侍皇后娘娘的,您说有事劳烦我这个当奴婢的,这不是折煞我啊,传扬出去,外人还以为是我家王妃不知轻重呢。”

    张自在的额头已是冷汗淋漓。他强笑道:“姐姐千万别误会,咱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原先的主子带个话儿,也让她老人家九泉之下能安息。”

    张自在以前是程嫔院子里的人,难道是程嫔有遗言不成?

    杏雨的心砰砰直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张自在,张自在竟然就要把程嫔的话托给她,想来也是个办事不牢靠的。

    杏雨冷冷地道:“事关宫里主子的事,那我就更加不能听了,公公还是改日再说吧。”

    说完,她把那盒杨馥春的胭脂轻轻放下,转身便离开了茶水间。

    张自在怔在那里,羞愧难当。

    睿王府的大丫鬟拒绝了他,甚至没有听他要说什么。

    他果真是太笨了,就连几句话都不能带出去。

    他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方才那个粗使宫女走过来,用脚尖踢他一下:“哎,你怎么了,刚才你不是说要给我五钱银子的吗?快把银子拿来。”

    他无奈从怀里掏出荷包,挑了五钱银子给那个宫女,那宫女眼尖,一眼看到荷包里还有个大个的银锭,少说也有五两。

    她气得翻个白眼,这五两银子不用说,是这小子从杏雨那里讨来的,谁不知道睿王妃手面大,一出手就是五两十两的打赏,这小子肯用五钱银子和她换个送水的差事,原来是为了要打赏。

    她看看四下无人,朝着张自在就是一口唾沫,骂道:“看你姐姐长姐姐短的,我就好心给你个机会,原来你是这么脏心烂肺的,得了这么多银子才分我五钱。以后你别想再让我帮忙了。”

    张自在正在沮丧,根本没有注意自己露了白,听到这宫女这样说,才惊醒过来,正要说什么,却见那宫女已经气呼呼地走了。

    他苦笑一下,想到那宫女说以后不要再让她帮忙的话,脑子里如白驹掠过,又惊又喜。

    杏雨可没有这样说,她只是让他改日再说吧。

    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五四八章 烈女传

    待到杏雨来到东三所时,玲珑已经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正和玉宁公主闲话家常。

    玉宁公主穿着珍珠色素面比甲,梳着单螺髻,只插了一支珠子钗。年方二八的俏佳人,素净得像是要吃斋念佛的。

    玲珑也有一件珍珠色的比甲,上面却是绣了淡粉的冰梅图,娇艳极了。

    玲珑坐在炕桌前,便说起在西岭打猎的事,说起当时的场景,玲珑讲得惟妙惟肖。

    “王爷可有本事了,一个人就打了七八只野兔,三四只山鸡。可惜我们去的时候不对,没有遇到野猪。”

    “十七爷也跟着一起去了,侍卫们不放心,想骑马带着他,可他不肯,非要自己骑着马,威风凛凛的。”

    玉宁公主却只是微微笑着,手里的《烈女传》一直没有放下。

    玲珑说得口干舌燥,端起青花茶盏喝了一口,又是六安瓜片。

    她便问道:“公主喜欢喝果子露吗?我在府里做了西瓜汁、雪梨汁,昨儿个还做了樱桃汁,可惜樱桃出汁太少,不如西瓜汁喝得过瘾,公主若是喜欢,待到王爷进宫时,给你带些过来?”

    玉宁公主的眼睛都没有离开书本,只是淡淡说道:“我身子弱,喝不得寒凉之物,让皇嫂费心了。”

    玲珑觉得吧,颜栩家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正常的。

    她们金家还有大姐四姐大嫂这样的正常女子呢。

    可他们颜家从婆婆到小姑子,就没有好相与的,更别说那六位各具特色的嫂子了。

    她只好又道:“王爷打来猎物,我就带着丫鬟们生起篝火烤制野味,没想到却遇到安定候世子和世子夫人。“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侧目瞥向玉宁公主,见那平缓的眉头果然动了动。

    玲珑假装没有看到,继续说下去:“安定侯世子夫人真是个妙人儿,她竟是穿着男子衣裳,扮成世子的小厮。”

    她再次睃了玉宁公主一眼,玉宁公主手里的烈女传已经倾斜,眼睛虽然还盯着书本,可拿书的姿势分明已经不对了。

    玲珑便轻声娇笑,她的笑声如同黄莺出谷,玉宁公主不由地看了她一眼。

    就听玲珑又道:“永定侯世子也真是洒脱,带到王爷身边有女眷,便索性把世子夫人介绍过来,世子夫人举止大方,没有半丝扭怩之色,对她女扮男装之事,王爷都没有半分怪责呢。”

    玉宁公主手里的书重又拿好,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玲珑笑道:“永定侯世子带着只很漂亮的酒葫芦,我看着喜欢,可也就是喜欢而已,多看了几眼。可没想到过了几天,王爷便寻来一只差不多的葫芦送给我,改天公主到我们府里做客,我拿给公主看啊。”

    “好啊。”玉宁公主终于说话了。

    玲珑觉得这简直像是仙音缭绕,阿弥陀佛,能让小姑子说句话真不容易啊。

    她又喝口茶润润喉咙,忍不住又看向玉宁公主手里的《烈女传》。

    这时她忽然发现这本书好像不太对劲。

    她是学过烈女传的,是在老宅的时候,族里请了位女先生,教小姐们烈女传和女诫。

    她学过的烈女传,以及在这之后见过的烈女传,就没有这种封面的。

    玉宁公主手里的这本书,是蓝色书皮,写着烈女传三个字。

    这种封面的书,她的书房里有很多,也就是颜栩请人专门给她定制的那些。

    像烈女传这种高大上的书,怎会和坊间话本子的封面如出一辙?

    玲珑的大脑飞快转动,嘴上笑道:“公主读的是烈女传啊,说起来自从成亲以后,我就没有时间看书了,公主不如先喝口茶,把书借我看两眼吧。”

    站在她身后的杏雨和浣翠忍不住对视一眼,自家王妃什么时候脸皮厚成这样了?

    小姑子不搭理你,你说得口干舌燥,这会儿还要看人家的书,竟然还说你成亲以后就没有再看过书?

    那个忙里偷闲一边看话本子一边吃青梅子的是谁啊?

    这一次,玉宁公主终于把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淡淡地道:“皇嫂成亲之前自是读过烈女传的,只要记在心里便好,不用再看了。”

    人家不给她看。

    若是别人,一定会臊得面红耳赤,可玲珑却没有,相反,她敢确定这本书有问题。

    她假装羞愧低头喝茶,可能是太过羞惭,动作有些笨手笨脚。

    一个不小心,衣袖一带,就把一块脆皮白果饼从碟子里带了出来,几片脆皮正落到玉宁公主的袍袖上。

    “呀,怎么这样啊,你看我真笨。”玲珑说着,便拿帕子去把玉宁公主袍袖上的糕饼脆皮,玉宁公主本能地想要躲开......然后......也不知怎的,她手里的烈女传就拿在睿王妃手里了。

    “好在没有把书给弄脏。”说着,玲珑随手把烈女传翻了翻,忽然脸色大变,就像是拿了烫手山芋一般把那本烈女传还给了玉宁公主。

    那速度快的,就像是扔过来一样。

    玉宁公主脑子里是嗡的一声。

    难怪昨天眼皮总是跳,原来是今天要遇到金玲珑。

    玉宁公主低眉垂目,柔声道:“多谢十二皇嫂。”

    玲珑抿着嘴冲她笑着,笑得很甜:“你看,我只顾着和公主说些好玩的事,却忘了正事了。母后说咱们姑嫂年纪相仿,应是最投缘的,就打发我来问问公主妹妹,你想尚位什么样的驸马?”

    她东拉西扯一堆没用的话,最后这一句才是关键。

    玉宁公主不由得怔了怔。

    如果是平时,她肯定是笑得回避这个问题。

    可是今天好像不行。

    什么忘了,她才不信。金玲珑是皇后娘娘打发过来的,又怎会忘记皇后的嘱咐。

    只是原该一来就问的事,偏偏就在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之后,金玲珑才不紧不慢问出来。

    但是,皇后为何要忽然问起这件事呢?

    玉宁公主心里便冒出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她强笑着说道:“瞧皇嫂说的,我哪有这些想法啊,一切全凭父皇和母后作主。”

    “那好啊,皇嫂就这样向母后回了,既然公主没有什么想法,那想来很快大武要多位驸马爷了,我这当嫂嫂的,可要抓紧时间给公主备上添箱了。”

    玲珑越说越兴奋,就好像要出嫁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玉宁公主的心却沉了下去。

    她现在只盼着金玲珑快点离开,她等不及了,她必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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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五四九章 传闻

    无论玉宁公主在心里如何盘算,玲珑坐在炕桌旁稳如泰山。

    “这下好了,晓得玉宁妹妹的心思,我也就不急着回去向母后交差了,让母后和大长公主、南阳郡主慢慢商议吧。”

    玉宁公主怔了怔,她早上便得了消息,知道嘉善大长公主和南阳郡主都进宫了,可她并没有多想,这两位平时也常常进宫和皇后娘娘闲话家常。

    至于寿王妃和睿王妃,玉宁公主也同样没有多想。自从庆王府出事,除了大朝会,几位亲王妃便很少进宫,想来是皇后娘娘烦闷了,召了两人来立规矩。

    现在才知道,她想错了。

    嘉善大长公主是靖文帝的姑母,南阳郡主是靖文帝的堂妹,这两位不但是她的长辈,还是宗室中最让皇帝皇后另眼相看的女眷。

    而寿王妃和睿王妃,都是她的皇嫂,一个居长,一个为嫡。

    这四人进宫,不但是皇后娘娘要和她们商议公主的亲事,更是让她们做个见证。

    见证皇后娘娘为玉宁公主定的亲事,是经过宗亲女眷一起商议的,纵然靖文帝不同意,也不能一句话就给否决掉。

    玉宁公主的头嗡嗡直响,睿王妃已经来问过了,可为何还坐在这里不肯走?

    “十二皇嫂,快到晌午了,我这里不能留饭,总不能让您饿肚子,要不您看看母后有何吩咐?”

    宫里是没有留饭的规矩的,除非是皇帝皇后赏赐,否则上午进宫的内外命妇,都要在晌午之前出宫。

    玉宁公主以此为借口,已是不留情面的轰人了。

    玲珑悠闲地喝一口她并不爱喝的六安瓜片,微笑道:“方才母后赏了绿豆糕,我这会儿不饿。”

    谁问你饿不饿了!

    说完,玲珑便又说起京城里的风物,哪家的首饰样子最时兴,哪条街卖的小玩艺都好玩。

    “王爷有家铺子在长兴大街,那条街上的铺子最是五花八门。有一家叫明月斋的,卖的却不是笔墨纸砚、文房四宝,而是各种各样的镜子。有铜镜,还有琉璃镜子,前阵子还到过西洋美人镜,只不过还没有一天,就全都卖光了。”

    “不过明月斋的镜子也不算好,王爷的锦珍轩里能随身带的小镜盒才最漂亮。”

    “对了,玉宁妹妹在宫里一定没有听说过吧,长兴大街还有一家叫德记的喜铺,前阵子出事了,有家姑娘和自己的堂姐妹到喜铺里选成亲用的帐子和门帘,一连去了几次,她的堂姐妹还以为她是拿不定主意,不能敲定要买哪一款呢,哪知道她竟然就和喜铺的少东好上了,亲迎的日子在九月,可她五月时就和少东跑了。”

    不只是杏雨和浣翠,就连玉宁公主身边的内侍和宫女们全都瞠目结舌。

    睿王妃是吃错药了吧,她怎能和没有出阁的公主说这些事。

    玲珑在说起长兴大街时,已经看到玉宁公主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只是轻轻颤动,可还是被玲珑看到了。

    果然,当玲珑说到那姑娘和喜铺少东私奔之后,玉宁公主忽然叭的一声去手里的列女传放到炕桌上。

    “十二皇嫂,您整日在后宅里,想来于外面的事情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她的话音未落,玲珑便笑着说道:“玉宁妹妹说得没有错,这件事我还真是听来的,倒不如坐在宫里的妹妹知道得清楚呢。”

    那次颜栩带她去锦珍轩,就是在长兴大街上的德记喜铺门前看到的那个小姑娘,长得酷似玉宁公主的小姑娘。

    颜栩不认识自己妹子,但她这个当嫂嫂的却是好眼力。

    如果玉宁公主没有程雪怀那样的好闺蜜,玲珑会认为这只是巧合。

    玲珑问过那几个女狱卒,雇佣她们的人不是哪家的贵妇人,而是那家德记喜铺的少东家。她们来京城找不到工作,是德记喜铺的少东家给她们指了这条路——给人打架。

    她们给甲长娘子揍过豆腐西施,也扒过郎中大人红颜知己的衣裳。

    她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帮她们招揽生意的就是德记喜铺的少东家,

    玲珑派了长安去过长兴大街,可是打听的结果便是这位少东家下落不明,关于他的失踪有几个版本,和一位小家碧玉私奔便是其中一个,当然也是最不可信的。

    如果真的私奔了,那女子的娘家和夫家都会报官,即使怕出丑没有报官,也会想方设法不让德记喜铺开下去,可德记喜铺的生意却未受影响,当然也没有吃官司。

    玲珑听到的时候,也是一笑置之,可现在却在玉宁公主面前堂而皇之说了出来。

    玉宁公主果然不高兴了。

    好在玲珑终于起身了,对玉宁公主道:“快晌午了,我还真该去向母后跪安了。”

    玉宁公主没有想到,金玲珑竟然自己走了,在她讲了一个道听途说的故事之后,她便走了。

    玲珑回来的时候,寿王妃顾笑容已经不在了。

    嘉善大长公主年事已高,皇后娘娘担心她的身体,也让她早早离去。

    只有南阳郡主还在。

    南阳郡主三十四五岁,珠圆玉润,柳眉凤目,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很是讨喜。

    见玲珑回来,南阳郡主便笑着对皇后娘娘道:“妾身怎么看着睿王妃更水灵了,这肉皮子细得像剥了壳的荔枝呢。”

    皇后娘娘瞥了玲珑一眼,对南阳郡主含笑道:“她这阵子跟着十二去皇庄里避暑了,西岭那边想来是养人的地方,本宫看着她比刚成亲时也是漂亮了。”

    玲珑脸似朝霞,羞涩地低头不语。

    她能感觉到皇后和南阳郡主的视线又一次落到她的胸上、肚子上。

    皇后终于收回目光,问都没问让她找玉宁公主的事,对她道:“听说尹医正给你换了方子,一会儿让人给你按方子拿些药材,你万不可就此疏忽,这药是一日也不能停的。”

    好吧,玲珑早该想到的,皇后已经召见过尹医正,她的宫寒之症已无大碍,皇后娘娘也已经知晓了。

    难怪今天对她和言悦色了,因为皇后娘娘终于看到她这块荒地日渐肥沃了。

    皇后娘娘不但赐了药材,还赐了两筐南边新进贡的荔枝,谁让南阳郡主说她长得像荔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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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五五零章 盛怒

    回来的路上,玲珑叫来杏雨:“让长安带上两个小的,在长兴大街的德记喜铺周围候着......把红绡带上。”

    红绡还是没留头的小丫头,带着她在大街上逛荡,也不会引人注意。

    更重要的是,红绡不但进过宫,而且也见过玉宁公主。

    安排好了,杏雨便悄悄告诉玲珑:“张自在找到奴婢,说是程嫔有几句话要托奴婢带出来,奴婢给驳了,只是不知是要带给您还是带给十七爷。”

    玲珑微笑:“驳得好,若是他再来找你,依然驳他。”

    杏雨点头:“奴婢记下了。”

    她想了想,又道:“以前寿王妃进宫都会带着幸知,今天我在宫里没有看到她,刚才问过丽水,她见到寿王妃的马车了,可也没见到幸知。说起来大朝会的时候也没见她。”

    幸知便是在春宴的时候,在竹林里和翠侬说话的那个丫鬟。

    玲珑笑着道:“这都过去三个月了,你才发现幸知不见了。”

    杏雨脸红,如果是海棠姐,一定早就注意到了。

    施萍素和陈枫都在珏音雅居门外候着,随着玲珑进了水木溪汀。

    水木溪汀的房屋不多,玲珑把其中一处做为对外会客和会见各院管事婆子们的地方。

    两位夫人逢五逢十请安也是在这里。

    她刚刚搬进来,施萍素和陈枫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听说以后请安也在这里,陈枫欲言又止,施萍素则笑着道:“这里的风景真好,窗子打开,就有鸟鸣声传进来,野趣怡然,如同置身翠林繁花之中。”

    陈枫不屑地把脸侧向一边,这是用青竹围起的屋子,外面看来是青石垒就,别有一番风韵。

    只是这里和其他屋子远远相隔,并非王爷起居之处,也就是说,以后再来这里,也看不到王爷了。

    金玲珑这个妒妇!

    其实这并非是玲珑善妒。

    她之所以安排在这里,是因为水木溪汀多了小十七,颜栩嫌烦,所以她也就更不能把待客的地方也安排在颜栩起居的地方,否则他就更不高兴了。

    陈枫和施萍素在这里等着,玲珑回去换了身家常穿的杏黄小袄,水绿综裙,乌黑的青丝随意挽个纂儿,插了柄足银杏花的梳篦.

    她过来的路上,正遇到颜栩。

    “你这是去哪儿?”颜栩在木樨堂里正和几个幕僚议事,听说王妃回府了,他便匆匆回了水木溪汀。

    “两位夫人来了,我去看看。”玲珑曲膝行礼。

    颜栩不露声色地拉住她,道:“先别去了,回去和我说说进宫的事。”

    玲珑便吩咐杏雨先过去,让两位夫人稍等片刻,她随着颜栩回了内室。

    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玲珑把进宫的事说了一遍,也说了皇后娘娘让她去问玉宁公主的事。

    颜栩眉头紧皱,沉默良久,才道:“母后想把玉宁尚给顾锦之,这样一来,顾家就连力挽狂澜的作用也没有了。如果不动顾锦之,凭借顾家在军中的地位,我六位皇兄全都不能轻举妄动,但若是动了顾锦之,便是动了镇国公的根本。镇国公为了保住顾锦之,说不定会鱼死网破。母后真是妇人之见,糊涂透顶!”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皇后千般不对,也不能在玲珑面前说的。

    他心里便更加烦燥,原是盘膝而坐,此时长腿一伸,把用整块紫檀木雕成的炕桌踢得飞了出去,如果不是玲珑眼明手快,用迎枕挡了一下,把力道消去,这炕桌险些便撞到在炕下服侍的丫鬟身上。

    喜儿和白露吓得跪下磕头,玲珑轻声道:“全都退下去,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了。”

    屋内只有夫妻二人,玲珑把手搭在颜栩肩头,柔声道:“眼下应该着急的不是您,而应是顾家的人。您稍安勿躁才好。”

    颜栩冷笑:“她是想和父皇争个鱼死网破吗?父皇已经对她诸般忍让,她还是不肯罢休,又在玉宁的婚事上大做文章。”

    颜栩说着,一抬眼,便看到玲珑正在看着她,大眼睛水气森森,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吓到她了?

    颜栩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已经变得粗糙的下巴磨搓着她那柔嫩的面庞,喃喃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做,我要告诉她,我不想坐那个位子,让她彻底死心。”

    玲珑把头从他的胸前抬起,轻脆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这样的话,王爷以前没有向母后说起过吗?”

    颜栩怔住,他当然说过。

    自从他十五岁回到京城,几乎每隔一阵子就要说上一遍。

    他忽然便有深深的挫败之感。

    这些话他说过很多遍,但是不但没有作用,皇后娘娘反而越来越过份。

    “如果太子还在,那该多好。”颜栩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还有自嘲。

    玲珑心头一动,忽然问道:“您真是母后三十几岁才生下的?”

    “你瞎说什么,这怎会有错。”颜栩有些不悦,每一位皇子的出生都是有据可查的,从侍寝到查到喜脉,再到临盆,全都有详尽的记录。

    玲珑感觉到颜栩的不高兴,她重又把脸埋到他的胸前,小声啼咕:“妾身只是觉得有些太巧了。母后刚刚失去一个儿子,就马上又有了一个,中间的十几年,她都没能给父皇再添麟儿,偏偏太子不在了,母后就有了王爷您。”

    “这有何奇怪的,宫里都说本王是太子转世。”

    玲珑娇笑:“您信吗?”

    “......”颜栩呆了一刻,他信吗?他当然不信,“说这些做什么......我看还是找个能在母后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劝劝她吧。”

    “能在母后面前说上话的?南阳郡主?妾身看她就是母后的嘴,您想让她规劝母后,肯定会失望的。”

    颜栩道:“南阳郡主的儿子不争气,惹出事端,郡主府是大不如前了,若非她长袖善舞,怕是连最后的体面也没了。她有求于母后,早就没有了原则,本王不会找她的。”

    玲珑忽然想起一个人:“您是说冒夫人?可妾身觉得她好像对我有些成见,自从我们大婚以后,每次遇到她,她都是面色冷冷的。”

    说到这里,她想起大朝会上扒来的荷包。

    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五五一章 石头

    “王爷,如果玉宁尚给姓萧的,萧家便如虎添翼,到时受牵制的是冒家。无论如何,冒夫人也是冒家的女儿,对娘家不利的事,她怎会去做?”

    即使是玲珑,也不会做出对金家不利的事,更何况冒夫人?

    颜栩想了想,喃喃道:“当年两位舅舅的那件事,楚国公世子自尽而亡,冒夫人大归,父皇将冒夫人许配给楚国公做了续弦。冒夫人嫁进楚国公府十几年一直无出,据说楚国公府势力微,全靠冒夫人的嫁妆维持,因此楚国公很是惧内,不敢纳妾,连通房都没有,临江侯夫人高氏对这位比她还年轻的继母很是不满,认为是她断了高家香火。”

    这些事情玲珑也有所耳闻,她和临江侯府董家来往频繁,董家女眷却绝口不提冒夫人,想来是高氏与继母关系不好。

    听到颜栩忽然说起这些事,她怔了怔,这些事情都是后宅妇人感兴趣的,颜栩不是关心这些的人。

    她抬眼看向颜栩,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颜栩紧抿的双唇。

    她忍不住凑过去,在颜栩的唇角亲了亲,轻声说:“楚国公府最大的危机有两个,一是无子;二是无钱。这其中以无子为重。王爷的意思是,若是能帮他们这个忙,冒夫人便欠了一个人情,可是王爷,您该不会想送给楚国公美人吧?可妾身听说,那楚国公已经年老体衰,怕是有心无力了。”

    颜栩的嘴角微微扬起,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愉快:“你的小脑袋整日在想些什么,楚国公已年过七旬,怕是看到美人就会活活急死了。“

    说完,他便哈哈大笑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怒气。

    见他情绪好转,玲珑稍稍松口气。虽说男人要有点脾气才够性格,可颜栩每每发起脾气来就像个被惯坏的孩子,偏偏又是打不得骂不得的身份。

    她佯怒地白他一眼,娇声道:“妾身说的话就这样好笑吗?明明是王爷说楚国公断了香火的。”

    颜栩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过了,刚刚吓到她了,现在又这样笑她。

    他重又把她抱在胸前,又是亲又是吻,百般疼爱,这才说道:“楚国公早年丧妻,后来有一外室,育有一子,按大武律例,若无圣谕,庶子尚不能袭爵,更何况连祖谱也不能上的外室子。楚国公已过花甲,想来最大的愿望便是让这个儿子袭爵了,冒夫人应该也是这个想法,否则百年之后,她连个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

    “可父皇那里......”玲珑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颜栩蹙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玲珑抿抿花瓣似的朱唇,小声说道:“妾身就是在想,冒夫人很得母后青眼,让楚国公这个外室所生的儿子袭爵也并非什么难事,她若是真有这个想法,母后为何没有帮她?或许是她自己不愿意吧。”

    颜栩不解:“百年之后有人给她供奉香火,她有何不愿意的?”

    玲珑嘟哝:“换做是我就不愿意。”

    颜栩微怔,随即便又哈哈大笑,揶揄她道:“没成亲时,我说要过继子嗣,你那时可是答应的。”

    玲珑立刻想起那时误以为他不能人道的事,俏脸涨得通红,她这辈子最大的乌龙便是洞房之夜被不能人道的夫君调|戏了。

    “您说我做什么,算了,妾身还是不和您说了,两位妹妹还在等着,我过去了。”她扭着身子,挣扎着要起来。

    颜栩却把她抱得更紧,柔声哄着:“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了。”

    他又道:“你说得也对,像这种涉及朝政之事,还是不要动用冒夫人了,她一介女流,夹在中间也是为难,我还是再想想吧。”

    听到颜栩改变主意,玲珑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冒夫人对她冷冰冰的,但是她对冒夫人印像很好,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冒夫人被搅进来。

    她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朝会的时候,我拿了冒夫人的荷包......”

    电光火石般,颜栩记起来那天在马车上,确曾见她拿着荷包像是在看赃物似的,他还曾讥讽过她。

    “你怎么连冒夫人都偷?楚国公府穷得很,你要在大朝会下手,也要找个有钱的。”

    好吧,大贼就是这样教育小贼的。

    玲珑微赧,道:“我拿她的荷包当然不是为了钱,她对我带搭不理的,我就是一时好奇而已,您知道女人的荷包里总会装些小东西,我就是想看看她的荷包里有些什么,推断她是什么样的人而已。”

    颜栩听她说得振振有辞,便想按她所说,那天桥上的小扒手们岂不个个都是高大上了,还推断是什么样的人,亏你说得出口。

    可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当然不能说出来。小贼坯子这样最是有趣。

    “那爱妃可推断出冒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了?”颜栩洗耳恭听。

    玲珑叹了口气:“除了几两银子的银票,就没有什么东西......有块丑得不成的小石头,还让我给弄丢了,也没仔细去看。”

    颜栩失笑,捏捏她的鼻子,道:“既是这样,那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了,你若是手痒,那就告诉我,我带你去做买卖。”

    玲珑嗯了一声,手指微动,从他身上拿出一只荷包:“咦,您怎么也带荷包?”

    颜栩从来不带荷包。

    颜栩气极,把荷包从她手里抢过来,道:“你看清楚了,这是你当年送我的,那天我想起来了,中午时在木樨堂找出来的。”

    明蓝的素缎料子上绣着小鸡吃米图。

    玲珑想起来好像是曾经给过他这样一只荷包,便笑着道:“那就还给我吧,您出门又不带银子,要荷包也没有用。”

    颜栩也没有和她争下去,重又把荷包还给她,道:“拿去,我才不带这种婆婆妈妈的东西。”

    玲珑笑着掂掂荷包,发现里面沉甸甸的,她好奇地打开,从里面倒出两枚小小的石印。

    石印用最普通的石头雕成,一个雕成兔子,还有一个雕成猴子,雕工拙劣,勉强能够分辨出形状。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五五二章 讨好

    “这是......”她不解地问道。

    颜栩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得意:“这是我小时候雕的,上次想给你玩的,可你没要,好在荷包和这个都让小顺子收起来了,今天一起找出来的。”

    他说的上次,便是他从清觉山庄“偷”出一堆玩具,把小球气哭的那一次。

    但玲珑根本没有留意他的话,她的目光完全被这两枚粗糙的小石雕吸引住了。

    很面熟。

    就在最近,她见过比这个还要难看的,如出一辙,不同之处只在于,这两枚勉强能认出是猴子和蛇,而那一枚却不知是驴还是羊。

    先前她也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多印像。但是现在看到这两枚,她的眼前便浮现出那枚小石雕的模样了。

    那是冒夫人荷包里的,被她不知漏掉到哪里了。

    “这是哪来的?”她又问。

    颜栩感觉受到伤害了,本王说话你当放屁吗?

    他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玲珑想起他刚才好像说过什么,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把梨花般的脸蛋贴在他的胸前蹭了几下:“王爷......”

    声音细细软软,如同小猫的爪子轻挠着,颜栩的心就跟着颤了一下,他顺势把手探进她的衣襟:“......让我摸摸就告诉你......”

    待到玲珑重又换了衣裳梳洗打扮后,怀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下午的四时。

    她无奈地看向靠在墨绿色碧荷锦缎大迎枕上的颜栩,却正与颜栩的目光撞到一处,原来他也在看着她。

    他的脸上带了丝懒洋洋的笑意,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

    玲珑气得别过脸去,颜栩便笑出声来。

    给玲珑梳妆打扮的美景和两个小丫头全都低下头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春霖和润儿抱着替换下来的炕褥匆匆出去。

    颜栩便笑得更得意。

    玲珑恼羞成怒,转身走出内室,大白天做这种事原就是很丢人的,他却得意洋洋,真不要脸。

    迎面遇到杏雨,杏雨道:“王妃不用急着过去,奴婢自己作主,请两位夫人先回去了。您这会儿过去,那奴婢让小丫头去请她们过来吧。”

    玲珑微笑:“好啊,让她们再来一趟吧。”

    杏雨让小丫头们分别去抱石馆和绿荫轩请两位夫人,自己则陪着玲珑到前面的屋子。

    路上,杏雨悄声说道:“奴婢原本也没想让两位夫人先回去的。”

    玲珑扬扬眉毛,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杏雨道:“奴婢不知您何时过来,就请两位夫人先等着,起先她们还是坐在那里,后来也不知怎的陈夫人就骂起施夫人来了,施夫人没有还口,童妈妈央求陈夫人不要失礼,陈夫人就哭了起来,奴婢见她们闹得不可开交,便自作主张让她们都回去了。”

    玲珑冷哼一声,问道:“陈夫人骂施夫人什么话?”

    “她就是骂施夫人装腔作势,想方设法讨好您,还说就算讨好您了也没有用。”

    玲珑忍不住笑出来,你们不讨好我这个大妇,难道还要去讨好王爷吗?

    这是睿亲王的府第,不但我和你们都是他的女人,就是这府里的女官和丫鬟,他要真的想睡哪个,谁还能拦着他。

    可有人偏就不相信,总以为是我挡在中间不让你们会情郎。

    想到刚才还在她身上肆意荒唐的家伙,玲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的这些麻烦事,凭什么要让我去面对。

    她又想起他如愿以偿褪尽她衣裳时说的话:“这是本王小时候雕的,原本想雕个十二生肖送给父王,可惜只雕出这两个像样的。”

    这竟然是他雕的!

    这倒也不足为奇,奇就奇在冒夫人竟然也有一枚,而且她那枚还是没有雕好的残次品。

    莫非冒夫人是在皇后那里得来的?

    可是也没有理由放在荷包里吧。

    玲珑心里有几分疑问,她什么都没有说。

    颜栩的手上不停,那个时候她除了娇吟也说不出话了。

    坐在堂屋里,她掏出那两枚小石印在手中把玩,忽然莞尔,这两枚石印虽然雕得不怎么样,可如果总是把玩,过上几年应该也能盘磨得光滑如镜吧。

    想到这里,她嘴角刚刚浮起的笑意便消失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冒夫人荷包里的那枚便很光滑,至少比这两枚要光滑。

    她想每天把玩这两枚石印,是为了颜栩的一番心意。这两枚石印分文不值,但却是他小时候很用心才雕出来的,他把这个送给她,比起送她宝石白玉意义更是不同。

    她是他的妻,所以她才会珍惜他送她的东西。

    冒夫人是怎么回事?

    从皇后娘娘那里得到一块皇子小时候玩过的一块小石头,就要当宝贝一样随身带着,有时间便拿出来磨搓?

    拍皇后马屁也不用这样!

    玲珑越想越觉得糊涂,正在这时,两位夫人来了。

    施萍素穿件丁香色的素面比甲,月白的挑线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挽着圆髻,簪了一串茉莉花。眼睛似是哭过,虽然妆容精致,却掩盖不住眼睛的红肿。

    陈枫穿件粉红焦布比甲,娇黄的棕裙,戴着镶石榴石的赤金簪子和同样镶石榴石的珠花。粉面桃腮,眉头却微微蹙起,似是很不高兴。

    二人给玲珑行了礼,玲珑让小丫鬟搬了锦杌让她们坐下。

    二人全都沉默不语,就连一向话语盈盈的施萍素也不说话,脸有悲戚之色。

    玲珑淡淡道:“天气热了,十七爷和楠哥儿都要添制鞋袜,他们还小,我不想假手针工局和咱们府里的针线房,可杏雨她们还在帮我给王爷缝衣裳,就只能劳烦两位妹妹了。”

    施萍素笑着问道:“王妃姐姐真是客气,只要您不嫌我们的手工粗糙,我们就是花点时间的事,何况还是给十七爷和楠大爷的。”

    陈枫的眼中却露出鄙夷之色,你金玲珑除了会让人抄佛经,就是让人做针线了。

    玲珑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她微笑道:“你们两人给十七爷和楠哥儿每人各做十五双夏袜吧,小孩子穿的,以舒适简洁为主。”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五五三章 盯梢

    就算知道金玲珑是故意让她们做针线的,陈枫也不敢再贸贸然地说出来。金玲珑这种商贾破落户出身的女子,保不准会像上次那样给她一巴掌。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真定陈家的陈二姑娘吃过多少堑,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但是唯一增长的智慧便是不和金玲珑武力冲突。

    所以她老大不乐意地要了楠哥儿的一双袜子去照着做了。

    童妈妈急得不成,就因为自家夫人迟说了几句话,给十七爷做袜子的好事就被施萍素抢去了,而她们只能给楠哥儿去做。

    看到陈枫嘟着嘴不高兴,童妈妈和紫陶一边一个劝慰她。

    “楠哥儿是大姑爷的亲外甥,和晟哥儿是表兄弟,如果大姨奶奶知道咱们给楠哥儿做袜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听到她们说起姐姐陈槿,陈枫的眼圈儿红了。去西岭之前,施萍素的娘来给金玲珑请安,金玲珑还让她和施萍素见了一面。

    可是姐姐明明是睿王府的亲戚,却一次也没有来过。听人说姐夫是来过的,但男女有别,从没有见过她,上次童妈妈冒险去找姐姐,姐姐也只是派了身边的丫鬟过来。

    “妈妈,我想我娘,也想我姐姐。金氏这般善妒,金家又是唯利是图之家,姐姐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陈枫说着便落下泪来。

    童妈妈在心里默默叹息,想当年她陪着陈枫到金家时,金家上上下下对这位陈家二小姐另眼相看,就连金老太太也要换上新做的袍子接待二小姐,生怕在真定陈家面前丢脸。

    可如今......上次自己去金家东府求见大姨奶奶,那传话的婆子听说是她是二小姐的人,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待到见了一位穿得体面的管事婆子时,竟然问她们五姑奶奶知不知道。

    他们金家的五姑奶奶就是睿王妃金氏。

    童妈妈是陈枫的乳娘,就是小猫小狗照顾了十几年也是有感情的,何况是吃她的奶水长大的小姐。

    看着陈枫落泪,童妈妈心如刀绞,她恨自己没有本事,帮不上自家小姐。

    小丫头从库里领来了做袜子的布匹,童妈妈笑着对陈枫道:“您看这松江三梭布质地多好,也给您缝两双袜子吧。”

    陈枫用帕子拭去眼泪,冷冷道:“这袜子你们去做吧,我给王爷做件亵裤。“

    童妈妈吓了一跳,紫陶却已两颊飞红。

    “使不得啊,我的好夫人,亵裤是贴身之物,您给王爷做了,王妃肯定会不高兴的。”

    陈枫冷笑,没有说话。可当天晚上,她便动手给王爷做亵裤了。

    童妈妈苦劝不行,只能在心里祷告,自家夫人这样做,千万不要惹怒王妃。

    水木溪汀里的玲珑却没有闲情逸志去想这些事情。

    那天她端茶送走两位夫人,长安和红绡便回来了。

    玲珑把红绡叫到里屋,让她单独禀告。

    “王妃,玉宁公主去了德记喜铺。只是她穿着男人的衣裳,刚开始时奴婢不敢确定就是她,后来她换上件半新不旧的粗布小袄从铺子里面出来,奴婢确定没有看错,她就是玉宁公主。”

    “奴婢没有告诉长安,长安问我,奴婢没说。”

    小姑娘挺直背脊,大义凛然。

    玲珑满意地笑了,道:“那你记住,就是你老子娘也不能说,说了不但要了你的命,也要了山东五房几十口的性命。”

    红绡先前只知道不能告诉别人,却没想到会这样严重,她虽然在山野里长大,但来京城也有两年了,很多规矩是懂的。

    她吓得跪在地上,道:“王妃您放心,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

    玲珑让她出去,又把长安叫进来,问道:“你们在长兴大街上都看到什么?”

    长安从没见过玉宁公主,他或许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见到公主,因此,他关注的事情是和红绡完全不同的。

    “说起来那家德记喜铺真是古怪,我们几个在外面盯梢,开始时喜铺里还有客人进进出出,接着就有店里的伙计赔着笑脸送客人出来,然后便上了门板,提前打烊了。”

    “我们又盯了一会儿,见他们真的打烊了,便想离开。却见那店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了一个小大姐儿。”

    “小大姐儿?”玲珑问道,结合红绡所说的,她已经知道这个小大姐是谁了。

    “嗯,那小大姐儿从铺子里出来以后,伙计便又上了门板。小大姐雇了顶青布小轿,出了长兴大街。“

    玲珑点点头。

    在此之前,一切只是猜测,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她能确定那家德记喜铺和玉宁公主是有关系的。

    玉宁公主是怎么出宫的?

    假扮内侍,打着公主的旗号出宫办事?

    不太可能,玉宁公主住在永华宫,别说是假扮的,就是真正的内侍打着她的旗号也不能出宫,除非有人帮她。

    而那人能正大光明进出皇宫。

    玲珑心下了然。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人应是甘唐。

    甘唐是金吾卫副指挥使,十天里有七天是在宫里值夜的,甘唐是程雪怀的夫君,程雪怀是玉宁公主的闺蜜。

    如果玉宁公主假扮成甘唐的随从,是能有办法出宫的。

    可是又有什么不对?

    甘唐是在金子烽被绑架之后,牵出裕王谋逆案,这才做上金吾卫副指挥使的,而玉宁公主出宫绝不是最近几个月的事啊。

    但甘唐的父亲任金吾卫指挥使多年,甘唐在进金吾卫之前,金吾卫里也有大把他的人,或者玉宁公主就是靠这当中的关系才能顺利出宫的。

    玲珑想不出来,这时有小丫头跑进来:“王妃,顺公公派人来说,王爷在木樨堂用膳,让您不要等他老人家了。”

    玲珑嗯了一声,刚要起身,就听外面有丫鬟喊道:“十七爷,您来了。”

    有内侍打了帘子,小十七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楠哥儿。

    “十二嫂,听说您今天进宫了?”

    浮苏笑着上前给玲珑见礼,又抱了小十七坐到炕上。

    两个孩子都是一头的汗,玲珑忙让丫鬟打水给小十七和楠哥儿净脸,又让人拿来冰镇雪梨汁和点心。

    “十二嫂,夫子今天教我下棋了。”小十七显摆着。

    一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五五四章 相看

    教导皇子是与其他学生不同的,皇子们不用举业,也就不用在八股文上费力气。

    小十七很得意,喊着浮苏给他摆棋盘,他要和楠哥儿下一盘给皇嫂瞧瞧。

    玲珑索性让人把棋盘摆在外面的石亭里,四周草木葱茏,花香阵阵,直到掌灯时分,两个小家伙才意犹未尽地去用晚膳。

    玲珑很喜欢他们在这里,两个孩子都是好教养,虽然顽皮但是又很懂事。

    玲珑暂时忘了白天进宫时的事,用过晚膳,浮苏带着小十七和楠哥儿回去,玲珑这才回了内室。

    又过了几天,大伯父金赦和大伯母聂氏让人给她带信,让她有空去趟东府,说是给金子烽说了亲事,想和她这个妹妹商量一下。

    颜栩失笑:“舅兄的亲事要和你商量?”

    玲珑也觉莫名其妙,金子烽和颜栩同龄,宋秀珠掌家时,虽然对金子烽一味捧杀,但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金子烽说亲。那时聂氏又和西府鲜有往来,金三老爷毕竟是男人,又因自己是考中进士才说亲的,便也想等到金子烽中了举人再说,那时还能说到一门好亲事,一来二去,金子烽的亲事便耽搁下来。

    可惜去年金子烽落第,又废了右手,从此和科举无缘。

    金三老爷眼下人在福建,金子烽的亲事便落到金赦和聂氏身上。

    玲珑定在两天后回去,没想到送信的人刚回来,金家东府的徐嬷嬷便亲自过来了。

    徐嬷嬷是聂氏身边最得力的人。

    “五姑奶奶,大太太的意思,若是五姑奶奶得空,就和大太太一起到水月庵上炷香,您看......”

    玲珑了然,笑着问道:“可是还有人也要到水月庵吗?”

    徐嬷嬷就笑着道:“五姑奶奶真是聪慧,让您说中了,大太太就是和女家约好在水月庵相看的。”

    “三哥也去?”既是相看,那除了男家相看女的,女家也要相看男的。

    徐嬷嬷便道:“三爷倒是不用去的。”

    听到徐嬷嬷这样说,玲珑便心里有数了。女方的门第定是不高,这才要让她们当面看上一看。

    她道:“既是这样,那我就不用去了,全凭大伯和大伯母做主,若是大伯母觉得合适,写信给三老爷商量便是,待到亲迎的时候,我再赏赐便是。”

    徐嬷嬷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忙道:“您看我这张笨嘴,大太太和女家早就相看了,这次就是想请五姑奶奶看一看,不会说出您的身份,大太太说毕竟是要做一辈子姑嫂的,若是您觉得不好的,也就没有必要定下来了。再说三夫人是最该见见的,您就替三夫人相上一相吧。”

    真会说话。

    玲珑扬扬眉,就算不说出她的身份,女方也应该早就知道金子烽是睿亲王的亲舅子。

    但,金子烽的面子可以不给,却不能不给大伯母的面子。

    她便让杏雨和徐嬷嬷约好时间,端茶送客。

    见到颜栩时,玲珑便问道:“除了盐引的事,您和我娘家还做着别的生意吗?”

    颜栩不是事事和女人商量的人。

    何况他不但是古代人,还是皇子。

    可颜栩却道:“我若是和你娘家做生意,怎会不告诉你的,不过我倒是请大舅兄给我举荐一名精于钱粮的师爷。”

    玲珑皱眉:“您手下没有这样的人?”

    “当然有啊。”他道。

    见他目光闪动,玲珑恍然大悟,王府里的钱粮师爷都是摆在名面上的,给他打理的也是他摆在名面上的财产。

    他让金子焰举荐的,是给他打理其他生意的。

    比如宝聚丰。

    “大堂兄有好推荐吗?”玲珑问道。

    “他推荐了两个人,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他要用的人,当然是要至少三代和五服以内全都调查清楚的。

    玲珑就说起过两天要去水月庵的事,颜栩便有些不悦:“聂大太太和内务府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怎么做事还要如此不妥。真若是请你过去相看,就应找个正经地方。”

    玲珑苦笑,水月庵啊,怎么就不正经了。

    不就是在那附近遇到过顾锦之吗?堂堂京城第一大庵堂,就变成你口中的不正经地方了。

    “王爷......”玲珑拽着他的衣袖摇了摇。

    颜栩看到那剪水双瞳里带了丝委屈,心里便不忍起来。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道:“过两天是吧,那天我或许没有事,我陪你一起去。”

    你也去?

    玲珑只觉一大群像马又像羊的东西从头顶飘过,这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您若是去了,那水月庵还不就要兴师动众啊,到时还怎么相看?再说,水月庵是庵堂,来来往往的都是女眷,您去了也不方便啊。”

    颜栩脸上的不悦更甚:“既然不方便,就换个地方。”

    见他这样无理取闹,玲珑干脆放下他的衣袖,颜栩以为她还会继续央求他,可没想到玲珑竟然转身出去了。

    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甩我脸子了。

    颜栩索性躺到临窗的大炕上,睡觉!

    丫鬟们见王爷睡到大炕上,就想起那天下午,王爷和王妃就在这张大炕上......

    谁也没敢继续服侍,全都退到廊下,有年纪大些的直接让灶间准备热水。

    也是没有经验,你家王妃都没在屋里,想让王爷一个人要水吗?

    玲珑带着小十七和楠哥儿去划船了。

    小船从水木溪汀一直划到桃李小筑,越是靠近桃李小筑,荷花便开得越是茂盛。紧随着他们这叶小舟的,是府里几个水性好的婆子,她们一边划桨一边采了荷叶、莲蓬,还有红的白的荷花。

    小十七和楠哥儿玩得尽兴,回到水木溪汀,玲珑便亲自到小厨房里,让厨子们用荷叶做了叫花鸡,又煲了清热去火的荷叶粥。

    她这边高高兴兴的,有小丫头过来告诉她,王爷回木樨堂了,说是晚上不回来,就宿在那里。

    玲珑叹口气,这人怎么这样啊。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五五五章 幺蛾子

    院里几株梅树都有些年头,虽然不是花季,但枝虬叶茂,苍翠挺拔。月光透过枝叶照在青石地上,偌大的树冠影影绰绰,有蝉鸣从树上传来,给这清冷的院落增添了一许生气。

    颜栩倒背着手站在院中,听到蝉鸣,皱眉道:“怎会有蝉?”

    小顺子从树影里走出来,诚惶诚恐:“前几日给轰走了,可能是今儿个又回来了,奴婢这就上树弄下来。”

    说着,他一边慢悠悠地绑裤腿、挽袖子,一边偷偷瞟向颜栩,只盼着王爷能网开一面,让他明天早上再捉蝉。

    可是他失望了。

    或许是这蝉鸣太过扰人,颜栩抬步走上石阶,既没说让他现在去捉,也没说让他明天去捉。

    既然没说,那就是默许了他方才说的话。

    看着颜栩的背影,小顺子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无声地嘟哝着:“让你嘴欠,让你嘴欠。”

    又从树影里跑出来两个小内侍,哈着腰陪着笑脸:“顺公公,您看这事......”

    小顺子立刻板起了脸,朝着其中一个内侍就是一脚,骂道:“没眼色的猴崽子,还不快点上树捉知了,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若是那知了还敢叫,爷爷就剁了你们的狗爪子!”

    正说话间,只听屋内传来一声怒吼:“来人,屋里怎么有蚊子?”

    小顺子在心里哀嚎一声,飞也似的跑进屋里:“王爷,奴婢来给您捉坟子!”

    他穿过用黑漆屏风隔开的屋子,也没有看到一只蚊子。

    傍晚时分他就让人薰过屋子的,怎么还有漏网的蚊子啊。

    颜栩斜靠在弹墨官绿大迎枕上,看着小顺子在屋里找蚊子,道:“我听到有蚊子叫了。”

    小顺子侧耳倾听,他也想听到啊,这样就能寻声而去,把蚊子打死了,可他什么也听不到啊听不到。

    外面传来小内侍哎哟一声惨叫,小顺子暗骂一声笨蛋,梅树又不高,竟然还能摔着。

    他宁可上树捉知了,也好过满屋子找蚊子。

    他偷偷看向坐在炕上的王爷,王爷黑着脸,那模样就像是全世界的人都欠他钱不还一样。

    小顺子灵机一动,毕恭毕敬对颜栩道:“王爷,奴婢的眼珠子都流出眼泪了,可也找不到那只大胆的蚊子。”

    颜栩瞪他一眼,没有说话,可那眼神分明是想要把他当蚊子捏死。

    小顺子咬咬牙,接着说道:“奴婢忽然想起来了,在清觉山庄时,王妃赏过奴婢一只装药草的荷包,把那荷包挂在身上,蚊子都不敢近身。可惜奴婢的荷包给落在山庄里了,要不这会儿就能拿出来了......要不,奴婢再去找王妃讨一只?”

    颜栩的脸色更难看了:“你要把你得的赏赐给本王?”

    哎哟,小顺子挥圆了胳膊又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这比刚才在院子里打得还要响。

    “奴婢该死,奴婢说错了,奴婢是说请王妃亲自过来给您送荷包......”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小内侍兴冲冲跑进来,手里举着只大知了:“顺公......王爷,这蝉给捉到......”

    话音未落,就被小顺子推了出去:“没眼力的东西,瞎嚷嚷什么,还不快去套车!”

    水木溪汀内,玲珑看了几页话本子,眼皮发酸,她放下书,吹灯睡下。

    好久没有独自睡在大床上了,只觉得特别舒服,她快活地滚到床里面,又觉少了点什么。

    “浣翠,浣翠,把那张湘妃竹席给我铺上。”

    和在以前的院子一样,玲珑不让丫鬟们睡在她的屋里,值夜的丫鬟睡在东次间的大炕上。

    听到玲珑要竹席,浣翠很为难:“王妃,您身子弱,尹医正和姚嬷嬷都不让您睡竹席,王爷也不让啊。”

    “趁着他们都不在,你快去找出来,用泉水擦了,给我铺上,快去吧。”

    “好王妃,您就别让婢子为难了,姚嬷嬷知道肯定对婢子不依不饶的。”

    自从上次在清觉山庄里王妃“上吐下泻”之后,姚嬷嬷就不敢招惹王妃了,但是不敢惹王妃,不代表不敢惹她们,相反,只会比以前更加不客气。

    “算了,你去睡吧,我自己去找。”说着,玲珑假装下床。

    怎能让王妃自己去找啊,浣翠只好道:“那婢子给您找出来铺上,只是您别直接睡上去,婢子在席子上面再铺层单子,您看这样可好?”

    “好啊好啊。”玲珑连忙点头称好。

    一番折腾,玲珑再吹灯时,已经睡在用掺了茉莉香露的泉水擦拭过的湘妃竹席上。

    刚开始时浣翠还在上面铺了一层斜纹布的单子,待到放下帐子,玲珑便把单子撤掉,只穿件大红凤穿牡丹肚兜,躺在竹席上。冰冰凉凉的竹席贴在肌肤上,只觉说不出的舒服。

    玲珑有些贪婪地在竹席上滚来滚去,只盼着颜栩夜夜住在木樨堂,她就可以整个夏天睡凉席了。

    皇子们娇贵,如果真要睡竹席,也要先问过太医才行。太医们大多明哲保身,担心他们受凉,索性不许。

    玲珑早就想睡凉席了,尹医正当着颜栩的面说了不行,姚嬷嬷更不用说了,而颜栩从小到大也没有睡过这玩艺,自是不认为这是好东西。

    可能是睡得舒服,玲珑很快便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正睡着,只听有人在帐子外面轻声叫她:“王妃,王妃。”

    是浣翠。

    玲珑没有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问道:“什么事啊?”

    “顺公公来了,木樨堂里蚊子多知了多,王爷睡得不舒坦,请您拿着药草荷包过去。”

    玲珑唔了一声,道:“你拿几个给小顺子吧,这种小事不用打扰我了。”

    看到浣翠让个小丫头拿了六七只荷包出来,小顺子差点哭出来。

    “好姐姐,你让咱家就这么回去,王爷一准儿又有别的事儿了,咱家从小就跟在王爷身边,王爷的心思也能猜出一二,这次摆明是想让王妃过去服侍,好姐姐你说和王妃说说,让她老人家走一趟吧,你看我连青油车都给带来了。”

    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五五六章 服侍

    浣翠默默为小顺子点根蜡。

    若是往常说不定王妃真的就随你去了,可今天肯定不行。

    你是没见到王妃看到那张湘妃竹席时有多高兴,去了木樨堂,王爷可不会让她睡在竹席上。

    “顺公公,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服侍王爷吧,若是王爷还是睡不好,你就给他打打扇,再放盏凉开水在炕边的小几上,王妃就是这样服侍王爷的。”

    浣翠说完,让小丫头把那堆药草荷包一骨脑地往小顺子怀里一放,福福身子便走了。

    小顺子傻傻地站在那里,如果不是手里捧着荷包,他肯定又给自己一个嘴巴。

    谁让你嘴欠啊,和王爷说过来请王妃,可王妃不去啊。

    这个浣翠一直看着挺老实的,他今天看到是浣翠值夜,原本还挺高兴的。可现在一看,这也不知是真的老实,还是故意的。

    王妃服侍王爷,岂是打扇放水那么简单的。小顺子郁闷得想哭。

    玲珑一觉睡到天色蒙蒙亮,早上醒来,只觉神清气爽。

    她换上练功穿的小袄和胡裤,去了演武厅。

    一套拳法打下来,她就想起上次在这里遇到杜康的事了。

    “红袖,你去东路请杜康姑姑过来。”

    红袖答应着走了,过了小半个时辰,才陪着杜康来了。

    这个时候,玲珑已经回了水木溪汀,和小十七、楠哥儿一起,坐在东次间的大炕上用早膳。

    这也是颜栩不在的好处之一。

    颜栩听说小十七也住过来,眉头紧锁,满脸的不高兴。玲珑只好不让小十七和楠哥儿烦他,他若是住在这里,早膳是不能开在东次间的,要找个离王爷远些的地方,免得他看着心烦。

    “皇嫂,这油条真好吃,以后每天都让厨房给炸来做早膳吧。”小十七吃得高兴。

    玲珑笑着道:“那可不行,太医说了这种用油炸的吃食对身子不好,是不让吃的,趁着王爷不在,皇嫂才让蔡嬷嬷炸了,给你们尝个鲜儿。”

    玲珑话音刚落,楠哥儿便得意地对小十七道:“我五姨说错了,你才是尝鲜儿,我不是,我在家里时,常常吃油条,还有一种夹着荷包蛋的油饼,你肯定也没吃过,古楼大街那份早膳摊子做的最好吃。”

    小十七满脸艳羡,楠哥儿说的这些,他听都没听过。

    浮苏只好笑着说:“宫里是不用这些的,十七爷没尝过才对,改日让蔡嬷嬷也在油饼里夹上荷包蛋,给十七爷尝尝。”

    “不,我要吃古楼大街的,我才不要吃蔡嬷嬷的。”小十七嘟起嘴来。

    不只是这种油条,楠哥儿吃过很多东西,都是他没有听说过的,比如糖人儿、脆糖瓜儿、驴打滚,就连冰糖葫芦也是十二皇嫂让人做给他吃的,以前他也没说过。

    那种驴打滚,他就很好奇,上次拿了银子给双喜,想让双喜到外面买些回来让他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驴在上面打过滚,可是双喜死活不肯,就像那银子烫手一样。

    玲珑见小十七的模样,忍不住想笑,皇子们也是可怜,小的这个没吃过油条,大的那个没睡过凉席。

    “好啊,明天早上皇嫂让人到鼓楼大街去买那种夹着荷包蛋的油饼,再买豆腐脑儿和豆浆。”

    玲珑话还没有说完,楠哥儿便道:“还有豆汁儿。”

    玲珑怔了怔,她是江苏人,来到京城只有两年,也只是听说过豆腐脑儿和豆浆,至于那个什么豆汁儿,她也没听过。

    她叹了口气,董家是武将之家,男孩子养得粗糙,楠哥儿在府里时,董廉常让信得过的人带他出去,不像小十七,从小养在深宫之中。

    浮苏便笑着说:“豆汁儿啊,婢子倒是听说过,一会儿两位爷去栖云馆上学,婢子就去请教童太医,若是他说这些吃食可以吃,那就不用劳烦王妃,明早就让小厮去鼓楼大街买回来。”

    小十七却还是撅着嘴:“童太医肯定会说不能吃的。”

    早膳用到一半,外面有小丫头跑进来:“王妃、十七爷、楠大爷、浮苏姑姑,王爷来了。”

    没等大家下炕行礼,颜栩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他看都没看玲珑,对那个梳着朝天辫的小孩道:“汪齐来了,父皇让我带你一起进宫。”

    说完,他便对站在小十七身边的女子道:“你到栖云馆给他告假。”

    浮苏忙道:“十七爷还小,婢子跟着服侍吧。”

    颜栩皱眉:“让父皇看到他离不开妇人服侍吗?他六岁了。”

    浮苏还是不放心,生怕十七爷有何闪失。十七爷比不上别的皇子,宫里的那些奴才们,没人把他放在眼里,王爷虽然能护着他,可也不能一直跟在他身边。

    可颜栩已经沉下脸,对小十七说:“你还站着做甚,还不快去更衣。”

    小十七如梦初醒,是啊,父皇让他进宫呢,父皇想起他了。

    没等浮苏和内侍们来抱他,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跑到门口,又折回来,对玲珑道:“皇嫂,那我去了?”

    玲珑对他鼓励地笑着:“十七爷快去吧,明早到鼓楼大街买早膳。”

    小十七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很不对,他是皇子,哪能像小孩子一样要吃食?

    他冲着玲珑羞涩地笑笑:“那皇嫂保重,我走啦。”

    说完,他就感到有两道像箭似的目光射过来,一抬头就看到十二皇兄正在瞪着他,他吓得缩缩脖子,转身跑了。

    颜栩却看都没看玲珑一眼,对屋里的丫鬟们说道:“还站着干什么,给本王更衣。”

    自从大婚以后,除了梳头,他的日常起居都是玲珑亲手服侍,偶尔假手于人,也是让美景服侍他。

    美景没在屋里。

    见玲珑稳稳当当坐在炕上,根本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其他丫鬟有些不知所措。

    颜栩却已走出东次间,回到内室。

    玲珑叹口气,对春霖道:“去叫美景来服侍王爷更衣。”

    春霖怔了怔,转身出去,没过一会儿,美景带着两个小丫头便小跑着进了内室。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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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朝的金家穷得只剩下钱了,对了,他们还有一层道貌岸然的厚脸皮。 带着秘密重生而来,金玲珑看一眼满目的金璧辉煌,又看向自己的一双空空妙手,轻声笑道:只要是我想要的,我都能偷得到,可我偷那么多干嘛呢,怪累的。 某人冷笑:你有本事把我也偷走啊。金玉良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玉良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玉良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