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二章 她是装的
程雪怀不仅是甘唐的正妻,她还是颜栩的表妹。
虽然颜栩不认识她,却也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见玲珑和程雪怀低声说话,他没有介意,相反,他希望玲珑能有几个年纪相仿的手帕交。
程雪怀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的转动,瞥一眼睿亲王和甘唐,见那两人正在谈论甘家庄子里自酿的土酒,睿亲王似是对这酒很感兴趣。早就听说这位十二表哥爱玩爱打架,还好赌,千万别把自家世子带坏了。
听到玲珑问起永济寺的事,程雪怀不慌不忙,她敢跟着甘唐一起过来,就是做好和金玲珑打架的准备了。
“当然听说了,智觉皇表叔修行多年,可王妃您才去了一次永济寺,就差点飞到天上去。”
玲珑因为这件事,曾经被程皇后斥责。永华宫里的事,外人或许不知道,但玉宁公主一定是知道的,那天她还想去解围来着。玉宁公主和程雪怀像是很要好,所以程雪怀肯定知道她被训斥的事。
玲珑微微笑了,压低声音却又很愉快地说道:“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件更好玩的,世子夫人一定没想到。”
程雪怀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那几个悍妇拿了订金跑路了,你还能在这里得瑟?
“还有什么好玩的?我还真不知道呢。”她笑着说话。
玲珑笑得更开心了:“我得了几个人,因她们都是女子,所以王爷准了,让她们跟着我,以后为我所用。”
“人?什么人?你们府里多几个丫鬟婆子这有什么好玩的?”程雪怀揣着明白当糊涂,心却砰砰直跳,金玲珑说的,该不会是拿着订金跑路的悍妇吧。
“就是你雇来揍我的那几个人啊,这会子我把她们养起来,好吃好喝的,等到养得膘肥体壮时,放她们出来打人闷棍啊。”玲珑的声音不大,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对于在北方土生土长的程雪怀来说,这声音简直是让人骨头都酥了。
可是不能酥!
金玲珑,你......
程雪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有些事明显着是一回事,可是被人从嘴里说出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程雪怀脸上火辣辣的,那几个凶婆子没有跑路,她们被金玲珑给抓了。
这件事原本安排得天衣无缝,怪就怪睿亲王忽然也跟着一起去了,他去了,侍卫多了,危险系数也高了,被那只金雕一搅和,肯定就要把永济寺翻个底朝天,那几个婆子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抓住的。
刺客和金雕是去攻击睿王妃的?谁信!
绝对是睿亲王招惹来的。
“你胡说什么?谁说那是我雇来揍你的啊,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呢。你别乱扣屎盆子。”程雪怀翻个白眼。
玲珑笑着说道:“也是,我还真是见识短浅,这样吧,赶明儿我就让那几个婆子,找个真的屎盆子扣到你头上,你看可好?”
程雪怀怒道:“金玲珑,你别得意,我会怕你不成?”
事实证明,人就不能轻易动怒。
程雪怀这一生气,声音猛的就提高了,正在推杯换盏的颜栩和甘唐都给吓了一跳。
两人的目光飞快地看向旁边正在说悄悄话的女眷。
这时已经不能称做悄悄话了,因为程雪怀的声音很大。
玲珑瞠目结舌。
佩服,真心佩服。
所以她就是怔怔地看着程雪怀,小嘴微张,一副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的表情。
甘唐忙道:“王爷莫怪,拙荆和我出来之前多喝了两杯,我这便带她回去。”
颜栩微笑:“世子不必见外,尊夫人也是本王表妹,说起来都是亲戚。”
看上去,他竟是一点都不好奇。
但是他已经站起身来,手臂一伸,把玲珑拽了起来,道:“趁着天气好,陪本王沿着溪流走走。”
说完,竟是看也不看甘唐一眼,携了玲珑走了。
甘唐就怔在那里。
这是闹得哪一出?
老十二这是变脸鸡吗?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这比翻脸还让人难受。
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看向程雪怀。
小姑奶奶,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程雪怀也僵在那里,怎么会这样呢?
不对,金玲珑是故意的,故意激起她的怒气,故意让她在睿亲王面前出丑,连累世子丢脸。
正在这时,一个小内侍飞奔着跑回来,看他跑来的方向,应是随着睿亲王夫妇去散步的。
他恭声对甘唐道:“世子爷,王爷说您带的酒很好,如还有多余的,就往清觉山庄里送上几坛,王妃受了惊吓,王爷要陪着走不开,就打发小的和您说一声。”
甘唐闻言长抒一口气,老十二,真有你的。
他摸出几两碎银赏给那个小内侍,那内侍看得瞪大了眼睛,永定侯世子随身竟然还带着银子!
“劳烦公公转告王爷,我这就回去,选上几坛上好的酒,给王爷送到庄子里。”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再备上几样礼品,给睿王妃压压惊。
西岭不比京城,手边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好东西,甘唐打发了心腹,火速回京。
当然,他在第一时间就从程雪怀嘴里问出了事情的原委。
已经这样了,程雪怀也知道瞒不住了。
甘唐见多识广,从小到大闯祸无数,可是当他知道这件事后,足足发呆了一盏茶的功夫。
自家娘子帮着他的好兄弟去勾引亲王正妃;
勾引不成双方起了冲突,自家娘子被人家轰出王府;
自家娘子买凶行刺(对于宗室来说,打闷棍就是行刺),被人赃并获,现在人证就在人家手里。
好吧,他长到二十多岁,也没闯过这么大的祸。
偏偏他事先还不知道,自己往人家的坑里跳。
十二和他老婆,在得知他要求见时,两人就想好怎样敲诈他了吧。
要不怎么只字不提,只说王妃受惊了呢?
甘唐瞪着程雪怀,程雪怀也瞪着他。
“是她先欺负我的,您没见她有多会欺负人。”程雪怀辩解。
甘唐抚额:“我没看到她欺负你,睿亲王和我都只看到你大声喝斥,而她吓得呆在那里。”
“她是装的!”程雪怀喊道。
“那你怎么就不会装!”甘唐低声道。
是啊,我怎么不会装,我明明也会的,怎么被金玲珑激了几句就全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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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五一三章 梁子
次日,玲珑坐在涵碧山房,看着永定侯世子给她送来的“压惊”的物件儿,目光灼灼。
这是一件用整块上好玉石雕成的梅花盆景,不但玉料上乘,雕工也是上乘,枝干盘虬错节的梅树枝干上,三十六朵梅花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用这个压惊,果然再好不过了。
玲珑越看越喜欢,毫不客气,就摆了出来。
她又想了想,觉得收了人家这么重的礼,需要回礼的,她找了只绣着金蝉的荷包,装了十两银子。
半个时辰后,程雪怀从荷包里倒出这十两银子,怔在了那里。
金玲珑狠狠敲了世子爷一笔,却给了她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够干嘛的,连那盆玉石梅花的零头都不到。
不对,好像有什么事也是花了十两银子。
程雪怀猛的想起来,她雇那几个凶婆子时,给的订金就是十两!
原来如此。
金玲珑抓到了那几个人,以后她们就是她的人了。身为主子,当然有责任替她们退还订金。
金玲珑,你也太会埋汰人了吧!
程雪怀越想越气,可偏偏她现在西岭的庄子里,世子也在,她想发火都不行。
她拿起黄铜剪刀,把那只装银子用的绣着金蝉的荷包铰成一块块的。
正在这时,甘唐进来,看到她正在铰东西,就问起又出了什么事。
程雪怀便把金玲珑送了十两银子羞辱她的事说了出来。
字字血声声泪的控诉。
甘唐闻言怔住,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脸上现出喜色,对程雪怀说:“既然给你十两银子,这就是退订金了,退了订金,当然也就没有买凶行刺的事了。哈哈哈,这个睿王妃倒也是个妙人,难怪......”
他原本想说,难怪顾锦之对她念念不忘。
话到嘴边,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自家娘子要好好教育了,他要以身作则。
程雪怀也明白过来,她蹙起眉头,不解地问甘唐:“金玲珑会这么好心?她难道是要把这道梁子掀过去?”
甘唐的眼角子抽了抽,反问道:“什么梁子?这种话你是从哪里学来的?看来我真该找位嬷嬷管管你了。”
梁子?这确实不是程雪怀这种身份的贵女能说出来的,她甚至应该都不知道这个词。
“这是玉......”程雪怀慌忙改口,“我也忘了从哪里学来的,说不定是听您说过的。”
甘唐没有追究,只是瞪她一眼,目光里却没有斥责。
他从第一次见到程雪怀时,就对她印像深刻。后来得知他要结亲的大长公主府的一位小姐,他就盼着会是她,天遂人愿,和他订亲的真的是她。
程雪怀嘟着嘴,还在别扭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拉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金玲珑真的不会记恨我吗?”
甘唐忽然想笑,看来这个小东西真的被吓到了。
所以他板着脸问道:“你也知道害怕了,担心被她记恨吗?”
程雪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嘟哝道:“我才不怕她呢,我就是觉得,如果被她记恨,那一定会很倒霉,我活得好好的,干嘛要被她记恨啊。”
金玲珑明明在永济寺时就抓住了那几个妇人,可她竟然不动声色,悄没声息地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两三个月都没有露出一点风声。
金玲珑分明就是在等机会,用这几个妇人来对付她。
这叫什么来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要回京城!”她拧着身子,对甘唐撒娇。
甘唐问道:“我好不容易才有几天空闲,能陪你来庄子里玩玩,你又要回京城做什么?”
“我想看书了,我要买书。”
“你要看什么书,安次镇上应该也有,让人买来就是。”
安次镇离西岭很近,比回京城要方便许多。
程雪怀摇晃着甘唐的胳膊,继续撒娇:“我要看的书,安次镇上没有的,只有京城才有,我要亲自去买才行。”
甘唐摇摇头,拿她没了办法,只好道:“那也好,我们明天提前回京城,等以后我有空闲再带你来西岭。”
程雪怀使劲点头,其实她还没有玩够呢,可是她现在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快点告诉玉宁公主。
那几个凶婆子虽然是她雇的,却不是她找来的。
她只是养在闺中的大小姐,哪像某些人,对市井中的事熟悉得不成不成的。
与此同时,玲珑正在翻看陈枫抄好的女诫。
那时她是在同一天里,罚了陈枫抄女诫,又变相罚了施萍素抄佛经。
施萍素的佛经早在两个月前就呈给她了。
陈枫却足足抄了三个月!
玲珑翻看着,陈枫的字迹一般,比她尚且不如,比之施萍素更是天上地下。
她对坐在炕下杌子上的陈枫道:“抄得很好,陈妹妹想来是用心抄的,否则也不会抄了这么久。”
陈枫没像以前那样昂首挺胸瞪着她,只是半垂着头,听着玲珑说话,一声没吭。
玲珑暗地里叹口气,她真的没有磨搓妾室的心情,都是有爹娘生的,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没事吃饱了撑的才折腾你们啊。
我巴不得让你们离我远远的,最好除了初一以外,都不会见到你们。
可你们偏就都不让我省心,害得我现在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你们。
玲珑心情就不好起来,刚刚敲了程雪怀一笔,原本她是挺高兴的,可是想到这两位给她倒腾出来的那些事,她就胸口发闷。
“这天气渐渐热了,从明天开始,厨房会煮些解暑的绿豆汤,庄子里虽然什么都有,可毕竟有些年头了,你们回去看看各自屋里若是缺什么东西,软烟罗也好,薰蚊香也好,都一一列出来,施妹妹辛苦些,除了自己房里的,把庄子里所有所需都记册吧。”
施萍素连忙站起来应是,玲珑眼角又瞥一眼陈枫,见她还是那样坐在那里,若是以前,她定是不屑地看着施萍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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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末了,祝大家周末愉快!
(未完待续。)
第五一四章 葫芦
把中馈之事安排完毕,春霖进来说道:“王妃,姚嬷嬷来给您做保养了。”
玲珑圆房已有许久,姚嬷嬷一直在给她料理身子,只是这两个月,把足底通络按摩由最初的每天改成了三天,今天便是做通络的日子。
玲珑便道:“让她到书房里等吧。”
春霖笑着应是,闪身退了出去。
玲珑瞥一眼两名妾室,见陈枫依旧半垂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施萍素却正看向珍宝阁上新摆上的玉石梅花的盆景。
玲珑抿嘴微笑,如此,还是沉不住气啊。
很多时候,越是关注一件事,越是会表现得漫不经心。可却不知,真正的漫不经心是听到也像没有听到,看到也似没有看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她快乐地把两名妾室打发出去,便起身去书房。
放下姚嬷嬷的心思目的不提,她对这类似现代足部按摩的通络还是很喜欢的。
书房里的家什虽然是清觉山庄原有的,但字画摆设却都是从王府里带来的,布置也和采薇小筑里的书房是一样的,因为这里的家具都是有些年岁的,凭添了几分底蕴。
玲珑是不喜欢这些文物的。
所以涵碧山庄的屋子除了晚上,全都是窗户大开,王妃起居的几间更是早就把糊窗的高丽纸换成了名贵的玻璃窗子。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进来,通透明亮,岁月沉积而成的陈旧森然荡然无存。
姚嬷嬷站在离窗子很近的地方,锃亮的玻璃窗扇敞开着,绷窗子的软烟罗不是常见的绿色,而是极淡的鸭卵色,阳光照上去就变成透明的。
姚嬷嬷心里忐忑,前几日的那碗益子汤,让睿王妃先是呕吐,继而整晚上吐下泻,她在宫里几十年,但凡在宫里能活下来的,就没有普通人,睿王妃的这伎俩她是能看出来的,所以她在次日就来向睿王妃请罪,说是请罪,当然有质问的意思,可没想到,睿王妃身边的一等丫鬟杏雨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就把她给打发了。
“王妃夜里没有睡好,这会儿要补眠,吵不得。”
“那王妃何时醒来,老身再过来。”她道。
杏雨皮笑肉不笑:“嬷嬷,您是宫里的,论起规矩来比咱们都懂,您就别让咱们为难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我们王妃就是不想见你,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自降身份死赖着。
杏雨是什么人?
她是一等大丫鬟,睿王妃的乳姐姐。
换作是别的丫鬟这样说,姚嬷嬷能啐她一脸,可是这话出自杏雨之口,她却只能暗地里握紧拳头。
杏雨胆敢这样和她说话,就是算准了只要她敢撕起来,就能把这件事传到宫里,那就变成她这个紫禁城里排名第二的燕喜嬷嬷,害得睿王妃上吐下泻,还为此和王妃的陪嫁丫头撕逼,到那时,她的这张老脸也就丢尽了,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去服侍皇后娘娘了。
她不急,因为很快就到了给王妃疏通脚底经脉的日子,看得出来,王妃对此是不反感的。
所以今天姚嬷嬷早早就来了。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睿王妃姗姗的来了。
像以往一样,半躺在贵妃榻上,双脚放在榻前的小几上,玲珑半闭着眼睛,眉头似蹙非蹙。
书房里没有焚香,却插了很多鲜花,花香袭人,让人昏昏欲睡。
姚嬷嬷便趁着这个机会轻声说道:“王妃啊,上次的益子汤......”
没等她说下去,玲珑便道:“汤是好汤,就是我身子不服,让嬷嬷白忙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没有睁开。
姚嬷嬷准备了两三天的话就这样硬生生给挡住了。
她咬咬牙,只好陪笑道:“那奴婢给您换个方子吧。”
玲珑含糊不清地轻嗯,便不再说话,呼吸均匀,竟是睡着了。
有小丫鬟探进头来微不可闻的说话声,屋里服侍的白露踮着脚尖撩了帘子出去,只留下喜儿在屋里,过了一会儿,白露进来,脸上喜滋滋的,双手却捧着一只硕大的葫芦。
姚嬷嬷的手停了下来,按摩做完了。
柏青手脚麻利地端了温水进来,春霖接过来,和润儿一起给睿王妃重又清洗了双足。
这种近身服侍的事,柏青是没有资格的。
白露这才喜笑颜开地过来,把那葫芦呈给玲珑看。
“王妃,这是德公公刚刚送来的,说是王爷刚得的,送给王妃玩的。”
这葫芦也已盘到挂红,系着五色缨络,绾着汉白玉环,葫芦各具形态,虽然很像,却不是甘唐的那只,想来是颜栩给她寻来的。
姚嬷嬷笑着道:“王爷可真雅趣,这么漂亮的葫芦,奴婢也是头回见呢。”
她说得或许是真的,宫里的好东西很多,葫芦倒还真的不一定会有。
玲珑笑得眉眼弯弯,拿过葫芦掂了掂,沉甸甸的,有水声,里面装了酒。
拔下塞子,立刻便有酒香传来,却又有些不同,玲珑不由皱眉,这是什么酒?
姚嬷嬷吸吸鼻子,笑道:“王爷真是有心了,这里面装的酒是用枸杞和红枣泡的,女子用来最是滋补。”
玲珑笑道:“那以后我就喝王爷赏的这种酒吧,嬷嬷也就不用再劳神煮益子汤了。”
这话说的......
益子汤只是姚嬷嬷煮的,并非皇后娘娘赐的,当然不能与王爷赏的酒相提并论。
姚嬷嬷讪讪地笑着应了,告辞离去。
玲珑看着葫芦,笑得合不拢嘴,颜栩是很在意她的喜好吧,那天她也不过是多看了那葫芦几眼,他便注意到了,不过两天,就寻了一只能与甘唐的那只相媲美的,还送的这么巧,就当着姚嬷嬷的面。
这么说来,那次益子汤的事,他显然是知晓了。
所以这葫芦也不是随便送过来的,是选了时辰,趁着姚嬷嬷在的时候。
玲珑心里暖洋洋的,那天她看出颜栩用金雕的事搪塞她,她便给他送去了自己喜欢的小玩艺,想逗他开心。
他知道她不能得罪姚嬷嬷,就送来这只葫芦,不动声色地给她解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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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五一五章 早膳
西岭的杜鹃开得极盛,双喜和长安每天都会到山上采上几篮子。
睿王府的丫鬟即使是粗使的,也是不能随便出去的,免得被外男冲撞。
而内侍们也有不便,这里不是宫中,他们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
因此,这摘花的事,就落到长安和双喜头上。
两人乐此不疲,每天趁机都能出去玩上半日。
这天玲珑用了早膳,便去了清风馆,冯氏住在清风馆里。
玲珑到的时候,冯氏已经起身,正在用膳。
早膳是从涵碧山庄的小厨房里送来的,冯氏吃得少而清淡,早膳只有加了干贝的白粥和四样小菜,豆干芹菜、麻油豆角、酿春笋和高邮的咸鸭蛋。
从去年开始,冯氏已经能自己吃饭,玲珑进来时,服侍的丫鬟们全都曲膝行礼,冯氏却还是自顾自地在喝粥。
玲珑坐到炕桌前,和冯氏面对面,还没有开口叫娘,冯氏已经抬起头来,指着面前的咸鸭蛋道:“你吃。”
玲珑已经用过早膳,可这也不防碍她再加餐,她承认,这两年她的胃口就像无底洞,怎么都塞不满。
杏雨亲手给她添了半碗白粥,玲珑便陪着冯氏用早膳。
正在吃着,就听到廊下有说话声传来。流朱皱起眉头,立刻闪身出去。
没过多时,她就从外面进来,笑盈盈地道:“王妃,陈夫人身边的童妈妈来给咱家夫人送东西了。”
冯氏是四品诰命,以前上面有长辈,便称做三太太,眼下住在皇庄里,有两个被称为夫人的妾室在这里,自是不能再叫太太,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已经改口叫夫人了。
听说是童妈妈来了,玲珑心里就挺别扭的,早不来晚不来,她来清风馆,童妈妈便来了,分明就是做给她看的。
童妈妈为人老实,远不如施萍素身边的高妈妈,可是今天这件事就有些自做聪明了。
玲珑对流朱道:“就说夫人正在用膳,你替夫人赏她个封红。”
流朱素来机灵,笑着答应,转身出去。
可没想到,她出去好一会儿也没回来,廊下的说话声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又过一会儿,流朱才进来,对玲珑道:“那位童妈妈也真是的,怎么说都不肯走,非要给夫人磕头不可,还说是陈夫人叮嘱的。”
玲珑蹙眉,问流朱:“她给夫人送的什么?”
“是两条马面裙。”说着,流朱打开挟在腋下的绸缎包,露出里面的两条裙子,一条湖蓝,一条淡黄。
玲珑见冯氏已经喝完了碗里的粥,便对流朱道:“就让她进来磕头吧。”
说完,她起身下炕,带着杏雨走进黄花梨屏风后面。
过不多时,就听到屋里响起童妈妈的声音:“奴婢是陈夫人的乳娘,陈夫人叮嘱了,让奴婢给金夫人磕个头,您看,打扰您用膳了。”
接着,便传来咚咚的磕头声,显然,不是只磕了一个。
冯氏没有说话,流朱道:“夫人刚用过早膳,还要歇息,妈妈退下吧。”
没想到童妈妈却还是不肯走,她道:“我家陈夫人听说金夫人素擅画花样子,便想让老奴卖个老脸儿,向金夫人求两张花样子。老奴知道自己身份低,不够资格,好在脸皮还够厚,就求金夫人赏上两张。”
屏风后的玲珑一头雾水,是陈枫抽风了,还是童妈妈抽风了?
求花样子?
冯氏虽然喜欢画花样子,可她画的那些,想像力不够丰富的,是照着绣不出来的。
冯氏出身将门,性情中自是带着几分鲁莽,写字画画这些全都不擅长,但她喜欢打扮,原是会画花样子的,只是病了多年,现在虽有好转,也同样喜欢描描画画,但却拿不出手。
花样子什么的,只是借口。
玲珑抬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杏雨,浣翠留在府里了,这里就属你的针线最好,你有空时画上几张,给陈夫人送过去。”
童妈妈虽然在临来之前,便已经打听到王妃也在清风馆里,可是刚才进来时却没有看到,她还以为是消息来得不对。这会儿王妃却忽然走了出来,她便怔了怔。
“王妃,您也在......”说着,便跪下身去,给玲珑行了全礼。
玲珑嗯了一声,对流朱道:“你们扶夫人去歇着吧。”
流朱和沁碧闻言便一边一个虚扶着冯氏走了出去。
玲珑看一眼童妈妈,道:“好了,你退下吧。”
童妈妈却已经急得出了一脑门的汗珠子。
玲珑视而不见。
直到童妈妈离开清风馆,玲珑才身姿如松地也走了出去。
还没有走出清风馆的大门,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搀着一只硕大的花篮走了过来。
“王妃——”小丫鬟匆匆施礼。
玲珑看到她手里的花篮,姹紫嫣红,开得最多的就是这漫山遍野的杜鹃。
“你是来给亲家夫人送花的?”玲珑问道。
小丫鬟还是第一次能和王妃说话,她激动地结巴起来:“奴婢叫......叫小白,是王府西......西路前院......前院的,这花是长安哥和......和双......双喜刚摘回来的。”
玲珑笑得眉眼弯弯,对杏雨道:“赏她。”
那小丫鬟早就猜到来给送花是个好差事,可没想到却得了王妃的赏。
清风馆守门的婆子接过花篮,这时玲珑已经走出很远了。
叫小白的小丫鬟拍拍胸口,对那婆子道:“我还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看到王妃,她长得可真好看,肉皮子细得就像甜白瓷一样。”
把门的婆子是跟着冯氏从四平胡同过来的,金家西府每年给四平胡同三千六百两银子的供奉,这婆子拿的是金家给的例银,听小白夸王妃漂亮,就有种与有荣焉之感,自豪地道:“算你有福气,还能和我家姑奶奶多说上几句话。”
话里话外,以王妃的娘家家仆自居,其实她还没有去过金家西府,甚至从没有和王妃说过一句话。
小白兴高采烈,对那婆子道:“别看我是从王府来的,可以前也没有机会和王妃说话,要不是今天喜哥儿受伤了,我哪有这个福气。”
双喜是睿王妃身边得力的小厮,他年纪还小,府里的人就都叫他喜哥儿。
那婆子却是吓了一跳,问小白:“喜哥儿怎么受伤了?我可听说他是我家夫人的陪房,若是他有什么事,要快些禀了王妃才行。”
刚才小白和王妃说话时,可只字未提。
小白给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惴惴不安地说:“真要禀了王妃吗?那喜哥儿可怎么说啊,他这会儿还说胡话呢,满嘴胡说八道,别吓到王妃。”
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五一六章 小白
回到涵碧山房,玲珑有点热,让小丫鬟搬了湘妃榻放到小亭子里,她给颜栩做衣裳。
自从刚成亲时给他做了几件衣裳,也就停不下来了,每个月若是不给他做上一件,玲珑自己都觉得委屈他。
颜栩是衣裳架子,玲珑喜欢打扮他。
没有了海棠,杏雨想偷懒都不行了,加之浣翠留在王府里看家了,眼下不但涵碧山房的事是她管着,就连冯氏住的清风馆,两位夫人的岫云楼,需要领什么东西也要来找她。
好在玲珑平素里不用她服侍,见玲珑做针线,杏雨就去库房,想趁着太阳好,把从府里带来的补品药材拿出来晒晒。
刚刚走上抄手游廊,就听到有丫头的说话声传来,她抬眼看去,见两个十四五岁的丫头正在擦拭栏杆,手上不停,嘴里也不行。
一个说:“真不要脸,趁着来庄子带的人少,就削尖了脑袋往咱们这儿钻。”
另一个道:“我可听说她是安哥儿的相好,传到安哥儿的耳朵里,你就擦一辈子栏杆吧。”
“那有啥,她搭上安哥儿不是还在前院里侍候侍卫们?还不知有多少腌脏事呢。”
她们口中的安哥儿就是长安,今年十四了,因为他年纪渐大,平时留在内院的时候不多,常常出府给王妃和大丫鬟们买些街上的玩艺。
但他和双喜一样,都是王妃的陪房。
杏雨听这两个丫鬟越说越难听,就从拐角的大柱子后闪了出来,走上几步,喝道:“是不是到了庄子里连规矩也没了,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那两个小丫头一见是杏雨,吓得噗通跪下:“杏雨姐姐,我们该死,我们自己掌嘴。”
说着,就劈里啪啦的往自己脸上打,杏雨气得板着脸,以前在府里时,这些小丫头哪会这样?莫非真是自己无能,没有海棠,连这些小丫头都无法无天了。
杏雨本就是个急脾气,这下子更是火冒三丈:“什么相好儿,什么腌脏事,什么伺候侍卫,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儿,说出来的都是什么话,你们的老子娘怎么教的?”
其中一个丫鬟哭着道:“好姐姐,饶了我们吧,刚才前院的小白跑过来死乞白咧要见王妃,我们看不过她那副想钻营的样儿,这才胡乱说了几句,杏雨姐姐您千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求求您了。”
“小白?”杏雨怔了怔,她原本是不认识这些小丫头的,可偏偏这个小白她是有印像的,从清风馆出来的时候,正好有个叫小白的丫头来给送花儿,她还打赏了。
“是啊,叫小白,在府里是西路前院的,来庄子里也是在跨院那边。”
王爷和王妃的侍卫们都住在跨院那边。
大庆、铁桥、李升也住在那里,长安和双喜有空就往那边钻。
两个丫头这样说,就是为自己开脱,她们没有乱说,这个小白就是伺候侍卫的。
杏雨却蹙起眉头,这个叫小白的丫头年纪不大,看着是个老实的,和王妃说话时紧张得结结巴巴,怎么一转眼,她就要跑来见王妃?
“她人呢?”她问道。
“刚才还在山房外面伸头探脑的,这会子可能还在。”一个丫头说道。
杏雨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对这两个丫头道:“就在这里跪着,谁也不准起来!继续扇,我不说停就不准停下来。”
说着,她对听到动静匆匆跑过来的丽江说道:“看着她们,敢说这么没脸的话,就别怕掌嘴,她们哪个敢停下来,你就让红绡和红绣来扇她们。”
红绡和红绣,那两个小丫头的手就像铁钳子。
杏雨快步出了涵碧山房,果然见一株古槐下面蹲着个小丫头,就是今天在清风馆遇到的那个小白。
她冲着小白招招手:“你过来。”
小白怔了怔,忽然认出这是今天给她打赏的那个大丫鬟。
她连忙跑了过来:“姐姐,您是侍候王妃的吧,我想见王妃。”
这会儿,小白倒是不结巴了。
这丫头果然是个老实的,王妃哪里谁都能见的。
杏雨便问道:“你要见王妃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小白怔了怔,眼中有些迷茫,像是不知道能不能和杏雨说。
好一会儿,她才小声问道:“我要是和姐姐说了,姐姐能代我求个情吗?”
求情?
杏雨皱眉:“你要给谁求情?”
“给......给安哥儿......”
给安哥儿求情?难道刚才那两个丫头说得是真的?
如果长安在这里,杏雨一准把他揪过来骂上一通,你才多大的孩子,就会找相好了。
见杏雨沉着脸,小白吓得后退两步:“安哥儿不是故意的,他......他要守着喜哥儿。”
喜哥儿?双喜!
这还有双喜的事!
杏雨一听就更急了,双喜过了年才刚十一,还是个孩子,他要是有什么事,王妃怎么向他的家里人交待?
她一把拽住小白的胳膊,硬生生拉了过来:“快点给我说清楚,长安怎么了,双喜又怎么了?你敢给我瞒上半句,我就把你送回府里交给秦妈妈。”
秦妈妈是纪贵的大姨姐,出名的厉害人,也是前院的管事妈妈,这些小丫头们都怕她。
果然,秦妈妈的名头太好使了,小白吓得打个冷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别把我交给秦妈妈,我全说,我全说。”
你都哭成这样了,还怎么说。
杏雨拽着她来到墙角隐蔽处,递给她一块帕子:“别哭了,快点说,你敢再哭,我还是要把你交给秦妈妈的。”
小白吓得果然不敢哭了,强忍着抽噎说道:“安哥儿和喜哥儿要去摘杜鹃花,安哥儿拉着我一起去,说会抓野兔子给我烤着吃。这附近的人太多了,我们就往后山走,走出很远,还没抓到兔子,我们坐下歇着,我让安哥儿变戏法给我看,安哥儿正要变,就见有几个人从远处过来,我们怕是庄子里的人看到我们偷着玩,就吓得躲到坡下的大石头后面......“
一一一一
亲们,今天三更。
(未完待续。)
第五一七章 天山雪莲
玲珑正在给衣裳上袖子,就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声音细碎,是女子绣鞋踩在花石小径上的声音。
见玲珑执着针线的手顿了顿,一旁的喜儿便向着声音的方向张望。
“王妃,是杏雨姐姐。”
杏雨?怎么跑得这样急?
大丫鬟们自持身份,言谈举止端庄大方,不会在小丫头们面前失态。
杏雨虽不如海棠和浣翠稳重,但她是和玲珑最贴心的人,玲珑对她的了解,远远超过其他丫鬟。
玲珑的心里硌登一下,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她放下针线,也转身向那条小径看过去。
这时,杏雨已经跑到近前。这里依山而建,虽是初夏,却并不炎热,夜里还要盖上棉被。可杏雨的脸上却有豆大的汗珠淌下来。
“王妃,王妃......”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站在一旁的四五个丫鬟。
喜儿笑着对玲珑道:“王妃渴了吧,杏雨姐姐也是满头的汗,我去让蔡嬷嬷要些冰镇酸梅汤来。”
玲珑点头轻嗯,喜儿便带着其他几个丫鬟退出凉亭。
见四周无人了,杏雨这才“啊”了一声,却是带了哭腔。
“王妃,那两个小的出事了!”
玲珑愣住:“哪两个小的?”
她的脑子里浮现出小十七和楠哥儿!
“长安和双喜!”
玲珑的心里稍微一松,却又立刻紧了起来。
“怎么回事?”
“您还记得在清风馆遇到的那个送花的丫头叫小白的?她刚才来了,她说双喜像喝醉了一样胡言乱语,怕回到庄子里给您惹事儿,长安和他躲在山洞里没敢回来,就让那个叫小白的把花送回来了。”
玲珑抿嘴,笑道:“肯定是他们两个借着去摘花偷着去喝酒了,我让他们在天桥混了一阵子,心都野了。你就为这事慌慌张张的?”
话虽如此,玲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这两个孩子虽然鬼点子挺多的,可是做事素来稳妥,他们会跑出去玩儿,可是像这样大白天跑出去喝酒却不会,那会误了府里的差事。
“是我没说清楚,小白说双喜没有喝酒,他是被人害的,他们三个借着摘花,偷跑到后山很远的地方去玩儿,看到有人就躲了起来,可那说话的人很是警觉,发现了他们的动静,双喜让长安带着小白先跑,他来引开那几个人。”
“长安和小白跑出去很远,见没有人追过来,长安让小白等着,他去找双喜,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长安背着双喜回来,双喜神志不清。”
“长安说他们是王妃自己的人,不能就这样回来,会落人口舌,就背了双喜藏到山洞里,想等他醒了再回去,让小白把摘的花先送回来。”
“小白那丫头笨笨的,根本不知道这事情有多大,直到在清风馆见到您,才觉得应该告诉您,还让我给长安求情,说长安不是故意不回来当差的。”
虽说是小孩子不懂事,可长安却还能想到维护玲珑。
“你走一趟,带上那个叫小白的丫头,和你哥、铁桥一起去找他们,他们留在外面太危险了。”
她又想了想:“把红绡和红绣也带上。”
“那送到跨院吗?”杏雨问道。
这里虽是王爷的私产,但却是皇庄,庄子上有内侍,还有带品级的太监。
不论是长安双喜,还是李升和铁桥,他们都不是王爷的亲随,他们是王妃的人,却又没在陪嫁的单子上,所以鑫伯一早就叮嘱过,让他们要小心谨慎地做事,不要丢了王妃的脸面。
“不,送到涵碧山房里来,不要惊动我娘。”玲珑沉声道。
杏雨还想再问,可时间已经不早了,小白从山上回来,又是送花又是哭的,已经两个时辰了。
她又说不清双喜究竟是什么状况,两个时辰,也不知那孩子是死是活。
杏雨走后,玲珑就让人把童太医请过来,一起等着。
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喜儿从外面来:“王妃,杏雨姐姐带着双喜回来了,在他自己屋里呢。“
玲珑请了童太医,亲自去了与涵碧山房仅隔着一道月亮门的院落。
双喜已经十一了,来到山庄以后,他和长安就住在这里,和丫鬟们分开,那里紧挨着涵碧山房。小顺子和小德子,以及当值的内侍们也在这里歇着。
见到躺在大炕上的双喜,玲珑吃了一惊。
平时神采奕奕的小孩,此时面如金纸,双目紧闭,嘴里却不停地说话。
他说得语无伦次,玲珑仔细听,只能听到他说“坏了......快跑......”之类的,再听下去,就是含糊不清了。
童太医神情严肃,他翻开双喜的眼皮,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玲珑紧盯着他,看到这样,心里沉下去。
童太医又给双喜号脉,眉头紧锁。
有丫头上了茶,童太医没有喝,对玲珑道:“这个僮儿瞳孔已经散了,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玲珑噗通一声呆坐在椅子上。
双喜只有十一岁!
“他是怎么了,是中毒吗?”
童太医叹口气:“脉象紊乱,心口忽快忽慢,但嘴里有淡淡的酒气,如果是毒,应是混在酒水之中。“
难怪那个叫小白的丫头说他像喝醉了一样。
也就是刹那间,玲珑的心绪已经稳定下来,她冷静地问道:“能不能用人参先吊着,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只要这口气还在,就还有希望。
“若不是中毒,倒能一试,但人参不能解毒,怕是作用甚微。”
玲珑忽然想起来:“我有几朵天山雪莲,那个能解百毒。”
“天山雪莲?”童太医一头雾水,“下官才疏学浅,只知天山雪莲确能治疗风寒痹痛和女子阴寒,并不知能解百毒啊,王妃可是由何得知?”
玲珑讪然,说起来......说起来好像是前世的武侠小说里看来的。
难怪尹医正给她开的方子里也有一味天山雪莲。
自己真是有病乱投医。
正在这时,外面有内侍说道:“王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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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二更,还有一更。
(未完待续。)
第五一八章 偷听(今曦今朝和氏璧加更)
颜栩的目光从双喜身上扫过,他转身对童太医道:“无论如何,要保住他的性命,若他死了,你的前程也别想要了!”
童太医打个寒战,睿亲王自从成亲以后,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
他不是真的束手无策,只是有的法子不能随便去用。
太医们要的是平稳,五分凶险的病情要说到十分,治好了是他妙手回春医术好,治不好那是病得药石无灵,与他无关。
这些事上,玲珑不懂,颜栩却是最清楚不过。
但听到颜栩这样说,玲珑也立刻懂了。
她略微松了口气,客气地对童太医道:“那就有劳童太医多费心了,这个孩子并非府里的奴才,他是家母陪房家的孩子,没有卖身契......童太医仁心仁术,定能让他起死回生。我从府里来的时候,带了很多药材,童太医需要用什么,只管让杏雨去取了来,若是库里没有的,就让人快马加鞭,到京城里买过来。不必心疼银子,保住这孩子的性命才重要。“
说着,玲珑曲膝给童太医行礼。
可把童太医给吓到了,他只是八品御医,哪能受得起亲王妃的大礼。
他连忙回礼。
心里却在嘀咕,睿亲王贤伉俪倒真是合拍,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倒霉的就是他。
玲珑叹了口气,起身跟着颜栩走出屋子,颜栩指着不远处正在哭的长安问道:”那个是跟着双喜一起的吗?“
玲珑点头:“那是长安。”
小顺子已经飞快地跑过去,拽了长安过来。
颜栩没有说话,抬步走出小跨院。
他没有回屋,就坐到玲珑方才做针线的小凉亭里,隔着衣袖拉着玲珑的手,让她坐在他身边。
长安站着,还在抽噎。
玲珑问道:“你们看到的那几个人是什么样子,从哪个方向过来的,说了些什么?”
颜栩眉头微蹙,他也只是得到消息,王妃的丫鬟们抬着一个小厮进了涵碧山房,那小厮就是常到木樨堂走动的双喜,而在此之前,童太医已经先一步到了。
颜栩猜到可能是出事了,这才匆匆从别鹤堂回来。
他并不知道还有这些事,听到玲珑这样问来,心里暗暗吃惊。
看来双喜是被灭口,只是不知是那孩子命大,还是那些人用的药量不够,这才暂时留下一条性命。
“我......小的......有罪,小的不该让双喜去引开他们,双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给他抵命......呜呜呜......”
长安哭了起来,他和双喜都是鑫伯从山东带来的,那时玲珑的境况很不好,他们小小年纪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只是因为家里的长辈让他们来给五小姐使唤。
后来进了王府,他们变成了王妃的亲随,身份一下子就提高了,家里人也为他们高兴,他们也想长大以后,像大庆铁桥那样给王妃当侍卫。
四个男孩子之中,只有他和双喜年纪最小,他们住在一起,玩在一起,可今天他却害了双喜。
他没有夸张,如果双喜死了,他也不活了,就算他自己不寻死,家里的长辈也不会饶了他的。
他家和双喜家仅隔了一道墙,他们还在山东时就在一起爬树打鸟。
王爷认不清金家的亲戚们,每次回娘家,王妃都让他和双喜跟在王爷身边,他并不像别人那样害怕王爷,相反,因为他们是王妃的人,所以王爷对他们很好。
可这会儿王爷正在瞪着他呢,他觉得好吓人。
颜栩已经不耐烦了,这个长安平时挺伶俐的,怎么哭起来像个娘们儿?
他忘了,他自己十四岁刚进军营时,那些军官们也笑他像个娘们儿。
玲珑察言观色,已经看出颜栩的不耐烦,她柔声对长安道:“谁说双喜会死了,有太医在,他死不了,你先把今天遇到的事详细说说,那害了双喜的坏人身上或许就有解药,抓住他们也就救了双喜。”
自从得知天山雪莲不是能解百毒的仙药之后,玲珑已对她前世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东西全都不确定了。
解药这个词,好像也是武侠小说里的吧。
她这样说,只是为了哄小孩。
长安真的不哭了。
这个孩子还是很机灵的,否则也不会一直给玲珑办差。
“我们看到的是三个人,刚开始他们没有看到我们,因为离得远,我们也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是担心会是庄子里的人,就藏了起来......那时我们已经摘了三篮子杜鹃花,不算偷懒。”
“我们藏在山坡下面的大石头后面,想等那三个人走过去就出来,可没想到他们三个人竟然吵了起来,不对,是两个人吵,另一个刚开始没有说话。”
“他们说的不是官话,也不是山东话,我们听不太懂,还忽高忽低的,我们听不清楚。这时,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人开口了,他是京片子的,和那两人的口音不一样,我们都能听懂,他说王爷不会答应,还说你们就这样的眼界,王爷眼里可不揉沙子。“
“他这么一说,我们就确定他们是庄子里的人了,吓得屏住呼吸。”
“我和双喜还好些,小......小白就给吓得坐到了地上,啊了一声......我们原本是蹲着的。”
“那三个人听到了动静,就喊:什么人?其中一个人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这个时候,我看到有一个穿着玄色袍子的,袍子里面挂着刀,他迈步时,那刀就露出来了。”
“我们先前以为他们是王府的人,可这个人却没有见过。他不像是带刀的,倒像个读书人。”
“我们很害怕,双喜就凑到我耳边悄悄说,他来引开他们,他年纪小,又是王妃的人,就是抓住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他说完就起身跑了,我那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我想起这样不妥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追着双喜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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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曦今朝,和氏璧加更。还欠一个加更,这几天我会尽快加上。
(未完待续。)
第五一九章 等不及
皇庄虽然没有紫禁城的巍峨恢弘,亦没有京城内漪明园和景福园的富丽华美,但历经两朝几代,庄内处处可见雕栏玉砌,精工细刻,又有山居雅趣的自然景观。
山庄里外皆有竹林,此时山风习习,凉亭外竹涛阵阵,颜栩的脸上阴晴不定,握住玲珑的手却没有松开。
长安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虽然过去了两三个时辰,可那一幕依然历历在目。
“看到那三个人从我们躲身的大石头旁边追过去,直到他们走远了,我和小白才从石头后面走出来,我记得不远有处山洞,就带着小白找到那里,让她藏在洞里等着我,我去找双喜。”
“双喜跑走的那条路我是认识的,我们前几日到那里采过红姑娘,我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看到双喜倒在路边。”
“乍看上去,我还以为他死了。后来听到他嘟哝着说话,才知道他没死,那样子就像是喝醉了一样,我把他背到山洞里,就想着等他醒过来再回去。”
玲珑忽然问长安:“你可还记得那三个人的样貌?”
长安想了想,道:“吵架的两个人我看到的只是侧脸和后脑勺,但穿玄色袍子的那人却看到了正脸,我还记得他的样子。”
玲珑微笑,抬眼看向颜栩,见他若有所思,双唇紧闭,目光凝重地看着凉亭外的竹林。
玲珑轻声道:“您的幕僚之中可有擅长作画的?”
颜栩闻言不解,收回目光,看向玲珑:“作画?”
玲珑点头:“嗯,就是作画,让他按照长安的描述把那三人的面目画下来,尤其是操着京片子穿着玄色袍子的那个人。”
颜栩有些迷茫:“只靠长安的描述怎能画得相像?再说长安也只见过这三个人一面而已。”
玲珑轻抿嘴角,她知道睿亲王是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件事的。
索性不再多说,免得伤到睿亲王那颗玻璃心。
“试试也好啊,不试怎么知道。”玲珑柔声说道。
颜栩欣赏地看着玲珑,虽然他对画像的事不置可否,可却赞赏玲珑的心思缜密。
金三老爷那样的人,怎会生出这样精灵剔透的女儿?
都是自己这个师父教导有方。
“这个不难,幕僚中有两人的画艺都还不错”,他唤过小顺子,吩咐了几句,便让小顺子带着长安去了别鹤堂,他没有离开,依然坐在凉亭里,把玲珑搂进怀里,“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玲珑不担心那是假的。
双喜生死未卜,西岭并不安生,而母亲和小十七也在这里,真若是有什么事,她和颜栩还好说,这一老一小可怎么办?
但现在当务之急的,只有两件事。
一是双喜能够活过来;二是长安的画像能有人认识。
玲珑正在寻思着,颜栩却又让小德子去给杨晋传话。
这里是玲珑住的地方,自是不方便让杨晋过来,可他又想陪在玲珑身边,所以只能让小德子跑一趟。
玲珑推推他:“您去忙吧,我没事的。”
颜栩舍不得放开她,反而把她抱到膝上,内侍和丫鬟们早己识趣地退出凉亭,在几丈外的地方背对着身子等候传唤。
“我知道你不会害怕,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抱抱你。”他温声笑着。
玲珑的脸上飞起红霞,这人怎么这样啊。
“您昨晚不是抱过了?”她问,面红耳赤,可说出来的话却不见羞涩。
“那怎么抱得够,趁着你现在还没有长成肥婆,我想多抱抱你,以后抱不动你,想抱也抱不成了。”他不无遗憾。
玲珑气得张嘴要咬他,他笑着避开:“你这么能吃,迟早要变成大肥婆的。”
玲珑语塞,她比颜栩的饭量还要大些。
“好吧,我以后只吃一点点,瘦成一道闪电。”她撅着嘴赌气,颜栩虽然贪玩,可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这个时候他打情骂俏,只是怕她忧心过重,想要逗她开心而已。
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猜出他的心思,那就不能让他扫兴。
颜栩却对瘦成一道闪电这句话很感兴趣,他摇摇头:“像闪电有什么好看的?豆芽菜一样,你让我搂着豆芽菜睡觉,我肯定做噩梦。”
玲珑就想起了程雪怀。
程雪怀瘦得就像豆芽菜一样,而且还是平平板板的那种,可甘唐似是很喜欢她,一点儿也不像颜栩这样挑肥捡瘦的。
你说这人有多难伺候。
你胖了,他说你胖得让他抱不动;你瘦了,他又说你会让他做噩梦。
“那好啊,免得您每天早上都赖床,还是让您做噩梦好了。”
颜栩就趁机把手探进她的衣襟,凑到她耳边吹气:“我现在就想做噩梦。”
夏衣单薄,颜栩的手如灵蛇般穿过她的里衣,在那处绵软上轻轻揉捏。
玲珑又惊又羞,强忍着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被凉亭外背对着他们的下人们听到动静。
颜栩就是欺负她不敢。
“晚上好吗?”她低声央求。
这里是她的园子,除了近身服侍的,没有人敢靠近过来,颜栩这人素来得寸近尺,他现在当着一堆人的面,抱着她回内室也并非没有可能。
“我等不及了。”颜栩终于把手拿了出来,还细心地为她整好衣襟。
玲珑哭笑不得,别过脸去不看他。
她以为下一刻,颜栩就会强拉起她回内室。
可她猜错了,颜栩真的拉起了她,却没有往内室的方向走,而是带着她走出了涵碧山房。
“去哪里啊?”玲珑问道。
“随我一起去别鹤堂等消息,我等不及了。”颜栩道。
虽然没有照镜子,可玲珑却觉得她的脸色肯定变成绿的了。
还有比这更难堪的吗?
他说他等不及了,她以为他等不及要回屋亲热,可人家却是等不及的要见那几个去办差的人。
“你怎么了?”颜栩问道,接着又气死人不赔命地道,“听说你每天下午都要加顿饭,我看你的样子像是挺饥渴的,要不这就让小厨房把饭菜送到别鹤堂?”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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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五二零章 不认识
杨晋很快就打探到消息了。
昨天夜里,鲁亲王颜棹轻装简骑来到西岭,没有住进同为皇庄的清眠山庄,而是住到顾家的庄子里。
他没带仪仗,只带着四名侍卫,又是晚上来的,因此直到杨晋派人去打听,才知道这个消息。
颜栩冷笑,若是闪辰在这里,怕是昨天半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哗啦一声,炕桌上的茶盏被拂落一地。
杨晋噗通跪倒:“殿下息怒,是卑职不才,卑职领罚。”
颜栩穿的是玲珑给他新缝的夏衫,银灰色的道袍,绣的却是不应季的寒江雪钓图,素素淡淡,可偏就看着就觉清凉。这种图样的物件,原本都是冬日里摆放出来的,可绣在衣裳上,却能在夏日穿出另一番风景。
颜栩的脸色也和这衣裳一样,寒意逼人。
“若是他在别处落脚,你们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住进顾家庄子,你们竟然也不知晓!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杨晋灰头灰脸地出来,和拿着画轴跑进来的小顺子撞个满怀。
小顺子道:“哟,是杨头儿啊,您这风风火火的,要去办差啊?”
杨晋大窘,看殿下的这副样子,兴许会立刻派人回京城调闪辰过来吧。
闪辰......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取代了闪辰,却没想到来了西岭却功亏一篑。
他什么都没说,与小顺子擦肩而过。
小顺子大奇,这位杨头儿素来是个笑面虎,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小顺子摇摇头,抱着画轴进了敞间。
几个小内侍正在手脚麻利地收拾碎了一地的瓷器,小心翼翼,没有声响。
颜栩却已不在。
小顺子问一名内侍:“王爷呢?”
内侍指指里面的书房,悄声道:“王爷发脾气,刚把杨侍卫给轰出去,公公您小心点。”
小顺子抿嘴,杨晋也能挨骂?这人八面玲珑的,但凡给王爷做事,就没有做得不好的,事事尽善尽美,这样的人也会出错?这事还真奇了。
他蹑手蹑脚走进书房,见王爷背对着,正在黄花梨书案上练字。
屋里没有内侍,也没有丫鬟。
有趣的是王妃也在。
更有趣的是王妃没有红袖添香,给王爷研磨,而是正在一旁用膳!
这个时间,王妃正在用膳,而且不是吃吃点心喝喝茶,而是大鱼大肉,书房里充斥着梅菜扣肉和竹笋炖鸡混合在一起的香味。
小顺子咽口唾沫,真香。
肚子里忽然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正在埋头练字的颜栩转过身看向玲珑:“你这饭白吃了,肚子叫得像打雷似的。”
小顺子真后悔这会儿进来,他就应该找个烧饼垫吧垫吧,免得像这样,自己出丑,还迁连到王妃头上。
王妃肯定恨死他了。
以后怕是连小跨院也不让住了,该他当值时,就让他在廊下站等直到天亮。
小顺子打个冷颤,自己王爷大婚以后,他就熬出头来了,王妃不让内侍服侍,所以每到晚上,王爷去王妃的屋里,他就让两个小侍卫候在大门口,自己去睡个好觉,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王爷在屋里睡觉,他站在廊下打盹儿.
现在看来,怕是以后还要当丹顶鹤,站着睡觉。
玲珑已经看到小顺子了,也看到他捧在手里的画轴。
“小顺子,你拿的是按照长安所说作出的画作吗?”玲珑好奇地问道。
小顺子拼拿点头,他鸡冻得热泪盈眶,王妃似是并不知道刚才的声音是他出来的吧。
他忙道:“就是啊,长安说有八成相像。”
八成相像,那足够了。
颜栩终于看向他,道:“呈过来。”
小顺子恭敬地来到书案前,见雪白名贵的玉板宣纸上,写的是两句诗:一枕梦魂惊,落叶西风别换声。
内侍们大多都读过书,也认识字,有的还精通术数和医理。
但恰好这两句诗小顺子没有读过。
他不由得又多想了。
王爷写下这样的句子,一定是悲春伤秋了,一定是王妃不喜欢他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两卷画轴呈上。
颜栩放下手中的狼毫,接过画轴。
书案上摆着一排湖笔,这都是从王府里带来的,木樨堂里的摆设字画,这会儿都在别鹤堂里。
小顺子连忙伶俐地把书案上的物件移开,帮着颜栩展开其中一幅画轴。
王妃终于放下手里的象牙筷子,也凑了过来。
画面上是一个玄色衣袍的男子,他穿着圆领袍,面目普通,是那种掉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人。
但正如长安所说,像个读书人。
脸庞消瘦,颌下微须,衣袍微微拂起,露出里面的刀。
颜栩的目光落在那柄刀上,他看了好一会儿。
这刀很普通。
玲珑不觉有何出奇,她只是闺阁女子,这辈子见过的外男加在一起也没有几个,这画工清晰的男子她并不认得,也谈不上面熟。
她又让小顺子打开另一幅。
这幅上是两个人,都是侧脸,比起第一幅,这幅的画工明显要简单一些,显然长安对这两个人的印像并不深刻。
单凭这并不详尽的侧脸,很难找到认识的人。
玲珑是不指望颜栩认识的。
她指着第一幅画上的男人,问小顺子:“这人你可见过?”
从带着长安去找幕僚,一直到拿着画呈给王爷,小顺子一直都在。
他摇摇头:“我不认识,耿相公也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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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五二一章 耿子鱼
耿相公是耿子鱼,他是举人出身。
三年前十二皇子归京后,他年方十五,又尚未大婚,按制应住在宫内的皇子所,可他仅回京一天便离宫出走,后来虽被董冠清劝回来,却不肯住在宫里,搬进永济寺智觉大师那里,把皇后娘娘吓得当场昏死过去,还以为宝贝儿子要学皇叔那样出家为僧。
无奈,靖文帝便准他在京城开府。
耿子鱼不久便进十二皇子府做了幕僚。
因为耿子鱼是山东人,又曾在福建求学,因此很多人都以为他与睿亲王相识于福建,甚至很可能是冒家引见的人。
很少有人知道,耿子鱼与睿亲王是在永济寺认识的。
那时颜栩暂住在永济寺后山自在谷,那是智觉大师修行的地方,也是永济寺的禁地。
只是这位十五岁的小皇子并没有抗拒红尘,他整日打扮成没有剔度的小居士,在寺里四处玩闹。
身边又总有三个美貌女子跟随,因此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引人侧目。
住持大师起先以为他是智觉大师新结的善缘,是哪位富贵人家的小少爷送来学佛的,便去见过智觉大师,想让这位小少爷收敛一下。
得知这个小纨绔的真实身份,住持大师无奈之极,心生一计,请来两位在寺中借住的读书人陪在小皇子身边做了导游。
耿子鱼便在其中。他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当年初到京城时,也曾被追捧为山东名士,那时常与同窗们到永济寺里,开始时是想一见智觉大师真容,没想到智觉大师没有见到,久而久知,他倒是结交了永济寺的僧人们。
后来他在京城一待就是七年,两次落榜,心灰尘意冷,手头又渐拮据,索性借住在永济寺里,白吃白喝,平日里帮着做些抄抄写写的琐事。
听说他曾在福建求学,十二皇子终于肯多看他几眼,在这之前,十二皇子连个正眼都没有给他,更喜欢另一位叫张青的举子,张青活泼好动,能言善道,甚至会扮花旦忸怩作态,惹得小皇子哈哈大笑,赏了一包碎银子。
十二皇子在永济寺住了三个月,智觉大师被他折腾得都想即刻飞升了,好在他的皇子府仅用三个月便修葺一新,他终于离开了永济寺。
十二皇子离开的那日,耿子鱼上吐下泻,躺在床上,没能去给送行,其他寄居在寺里的学子们还为他遗憾,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被住持大师亲自带着百多名僧人送出山门的十二皇子,忽然指着得他宠爱三个月的张青说:“你叫耿子鱼是吧,别考官啦,反正你也考不上,不如跟着我吧!”
张青傻了,这三个月来他做梦都盼着小皇子会对他这样说,今天终于盼到了。
如果没有耿子鱼三个字,那该多好。
他嗫嚅:“殿下,学生河南举子姓张名青字天佑......”
十二皇子的神情僵了僵,随即就不耐烦起来,对跟在身边的闪辰道:“你去把耿子鱼找来。”
说完,看也没看张青一眼,上马走了。
耿子鱼便是这样进了皇子府,可惜十二皇子很快就忘了这件事,直到半年以后,他和一位进京请安的宣抚使土官打架,一鞭子把这位宣抚使的脸上抽出了分割线,府里几位幕僚都拿不出更好的主意,闪辰便想起当日那个在半路上还去茅厕的耿子鱼,推荐给了十二皇子。
那次过后,耿子鱼便让十二皇子记住了自己,只是他打死也没想到,十二皇子之所以和那位广西来的土官打架,竟是因为黑吃黑。
从此,他变得更加沉默,即使就连王府长史都要称他一声先生,他还是惜言如金。
遇上一位喜欢黑吃黑的东翁,他想不沉默都不行。
当他真真正正踏进大武朝的权贵顶层之后,对科举出仕也便没有了兴趣。
此刻,他坐在临窗的书案前,看着站在对面的少年。
少年梳着双髻,穿着杭绸衫裤,做富贵人家的小厮打扮。
这是长安。
耿子鱼接连说了四五种方言,又让人找来不同籍贯不同方言的内侍和丫鬟们,让长安仔细辨别,和他今天听到的那两人的对话有无相似之处。
长安憋红脸,又一次对耿子鱼道:"耿先生,我还是听不出来。王爷没在,您让我回去吧,双喜也不知怎么样了。"
耿子鱼叹口气,拿起书案上一方端砚:“也好,你用这个把我打晕,然后就去吧,免得殿下怪罪,你一定要打得恰到好处,只打晕便好,一定不要给我破相。“
长安愣住,耿先生素来没有那些读书人的穷酸架子,更没有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他凭什么要把人家打晕啊。
是了,不打晕耿先生,耿先生就会被王爷怪罪。
只有打晕了,才能让王爷不会追究。
可是我和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虽然是您上赶着让我砸你,可我还真是下不了这个黑手。
长安果然老实了,也不闹着去找双喜了,静下心来仔细回想遇到那三个人时的场景。
耿先生甚至还让小白过来。
不过刚开始他还以为耿先生知道他和小白的事,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后来他才明白,小白当时也在场,那两个人说话听不懂的人,小白或许印像深刻。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忽然,小白说道:“有个人的脚很大,特别大,不知这个算吗?”
没等耿子鱼开口,长安便斥道:“脚大脚小有什么可说的,耿先生又没让你给他们做鞋子。”
小白又羞又窘,果然就像涵碧山房的那两个姐姐说的,她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她低声说:“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耿先生您就当没听到。”
耿子鱼却微笑道:“你比划一下,这人的脚有多大?嗯,可以参照一下长安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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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五二二章 练字
在小白羞怯的目光中,长安老大不愿意地脱下脚上的圆口青布鞋。
这是小厮们常穿的鞋子。
“我每天都洗脚,只是今天走的跑多些,脚上出汗而已。”他理直气壮。
耿子鱼忙着侍候他的小僮点上香炉。
小白没敢掩上鼻子,虽然她和长安很熟,可是这位耿先生据说是中路的人呢,中路的啊,那里的人听说都是有官职的。
“那人的脚比长安的要大出这么多。”她用手比量着,那人的脚比长安大出至少四寸!
“这么大的脚?你没看错吧?”长安说道,他虽然只有十四岁,可他的脚却已和青年男子一样大小,小白说那人的脚比他至少大四寸,他当然不相信。庙里的金刚力士神像,也就是这么大的脚。
小白肯定的点头:“崔妈妈正在教我们做鞋子,我会看尺寸的,没有错。”
长安还是不相信,耿子鱼却是点点头:“无妨,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我这便记下来。”
小白得到赞扬,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又道:“还有,那个穿玄色袍子的人,也很不爱干净,他的袍子上有汗渍,白色的一圈儿。”
玄色袍子被汗浸透后焐干,便会留下发白的一圈儿。
长安听着很别扭,什么叫也很不爱干净啊,他就是鞋子臭了些,衣裳可是干干净净的。
耿子鱼果然皱起眉头。
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这个人带着刀,那就是武人了,若是普通人,走山路到那个地方,或许会气喘吁吁,但这对于武人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又怎会汗流颊背,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呢。
他穿着圆领袍,那应是大宅门里当差的,甚至可能是幕僚之类的人物,这样的人,一向注重仪表,又怎会穿着被汗水浸透的衣裳来见人。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时间紧急,他没有时间了。
耿子鱼非常满意,不用把他打晕,也放了长安和小白离开。
他却没有立刻把这些事情上报给睿亲王。
做为一个合格幕僚,他懂得东翁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结果重于过程。
现在就贸然跑过去,只会挨骂。
除了面对王妃,睿亲王就不是和言悦色的人。
玲珑还在别鹤堂,她托着精致的下巴,正伏在书案上看着颜栩练大字。
小顺子也在一旁,他已经明白殿下不是悲春伤秋了。
“一枕梦魂惊,落叶西风别换声。”的下面的句子是“谁弱谁强多罢手,伤情,打入渔樵话里听。”
他认识很多字,也读过书,他明白了,王爷定是心里烦燥,才反复写这几句诗词,是为了让自己心内平和。
可是看着看着,小顺子又明白了,王爷不仅是写给自己看的,他更是写给王妃看的。
王妃似是很欣赏王爷的字,她一边看着,手指下意识地随着王爷的笔锋比划着,像是在临摩王爷的字。
果然,睿亲王又写完一张纸,对王妃道:“你写来看看。”
睿王妃笑笑,在笔架上挑着一支竹筒刻梅花的狼毫笔,小顺子连忙拿了张空白的玉版纸铺好,王妃挽了衣袖,奋笔疾书。
她写的也是这几句诗词,她写字的样子很美很好看,宛若行云流水,只是写出来的字却远不如睿亲王,如果说睿亲王的字是慷慨男儿,那王妃的字就是小姑娘了。
果然,睿亲王看着她的字便皱起眉来,道:“还好,写帐本足够了。”
王妃的脸色如同四季飘过,嘟着嘴不说话了。
小顺子忽然很想笑,王爷和王妃在一起,让看的人都很愉悦。
这时,杨晋去而复返,只是中间已隔了一个时辰。
待到小顺子领了杨晋进来时,王妃已经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杨晋讪讪道:“鲁王殿下刚才离开顾家庄子回京了。”
颜栩还在练字,头也没有抬:“他来的时候带着四个人,走时几人?”
杨晋忽然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
他竟然不知道鲁亲王走的时候带着几个人。
他下意识的认为来时四人,走时也会是四个人。
所以才会没有多想。
现在听到睿亲王问起来,他恍然大悟,来时四人,走的时候会有变化的。
只要鲁亲王允许,他可以带上一百人回去,也可以只带一两个。
“是卑职疏忽了,卑职这便去再查。”
睿亲王嗯了一声,便不再理睬他了。
小顺子对杨晋道:“杨头儿,走吧。”
杨晋随着小顺子走出敞厅,又独自离开了别鹤堂。
怎么会这样呢?
他在王爷已经当差三年了,从没有出错,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件又一件,若是往常,他是不会犯这些低等错误的。
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做什么都是错的,纰漏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
以前若是他手下的侍卫犯下这样低等的错误,只会被他处罚。
可现在却轮到他了。
杨晋难以置信。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重又走出了清觉山庄。
小顺子冷眼旁观,忽然也挺替王爷难过的。
不过就是打听事情而已,却一次次总不得法。
正在这时,玲珑对颜栩说道:“杨侍卫可以生病了。”
小顺子怔住,王妃的话好像不太对。
怎么叫“可以生病了”,难道别人生病还要征得她的同意吗?
可王爷竟然随声附和:“对,所以我已经让杜康的人过来了。”
杜康的人。
玲珑的心里就平静下来,她好像没久没有这样平静了。
又是一个时辰,杨晋回来了:“鲁王殿下离开时只带了两个人。”
来时四个人,走时只有两个人,而他来到西岭只是一天而已。
他留下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杨晋来的时候,睿王妃像上次一样,也不知避到哪里了。
可是杨晋刚刚走,睿王妃就出现了。
这次小顺子看得清楚,睿王妃竟然是在多宝阁的顶上跳下来的。
刚才小顺子还曾经看向多宝阁。
顶部怎么看都不像是藏着人的。
这时,涵碧山房的消息终于传来了。
双喜醒了。
童太医累得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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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五二三章 符水
“醒了?你说那崽子死了?”中年汉子面色不改,但一向平淡无波的语调还是有了波澜。
“是,听说只是醉酒而已,还请了王府里的太医,可也不知怎的,就断气了。”来人躲身道。
“可属实?”
“属实,天还没亮,就有一驾马车从清觉山庄的侧门而出,小的派人一直尾随,马车去了水月庵,坐在马车里的是一名女子,小的买通了水月庵的小尼姑,得知那名女子是睿王府的女官浮苏。”
“就在昨天,睿王妃的小厮死了,只有十一二岁,那小厮是睿王妃的陪房,睿王妃受到惊吓,偷偷去水月庵请符水。”
“小的慎重起见,又查问了水月庵的其他尼姑,得悉睿王妃确实是水月庵的大主顾,已经给水月庵捐了上千两的香火钱。”
“小的又让人在西岭一带其他的庄子打探了,均没有小厮出事的事,想来那就是睿王府的人。”
“睿王妃前不久刚因永济寺的事被皇后娘娘斥责,因此这次极是小心,如果不是水月庵的那些尼姑贪财,小的还打听不出这些事来。”
中年汉子沉默良久,眼中的依然是不置信的神色。
怎么会?那小厮不应该是个死人啊,他会神志不清,但他不会死,若是知道这小厮死了,也就不会四处寻找了。
死了的人是不会说话的。
可是这药怎么会死人呢?
一定是因为这小厮年纪太小,阿吉那小子急于求成,用量过多所致。
话虽如此,可若不是呢?
若是这批东西有问题,那以后的麻烦可就大了。
早知这批东西不行,他就该直接拧断那崽子的脖子,而不会默许阿吉用这个崽子来试货了。
他想试货,偏巧就有个小兔崽子送上门来。
既灭口又试货,时间紧急,他一时半刻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总不能亲自来试吧。
好在他没有亲自试货,否则死的人就是他了。
中年汉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批货是他一手接洽的,不能出任何差错,这件事当然更要瞒得死死的,否则他也活不了。
“既然死了,那是那崽子命短,这件事既然关系到睿王妃,你们就要烂到肚子里,千死不要泄露出去,你知道该怎么办了。”中年汉子冷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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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苏花了五十两银子,给睿王妃求了一碗符水,睿王妃娇气,用了符水便上吐下泻,睿亲王为此还大动肝火。
这不是谣言,玲珑真的喝了符水。
她也真的上吐下泻,为此她让人寻来一只大秤,瘦了半斤。
颜栩差点给气死,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聪明和笨蛋就是一线之隔。
你问她为何要喝那符水,她竟然说是为了闹肚子减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脑子让驴给踢了。
不过玲珑是很高兴的,瘦了半斤,做为了一名偷儿,是不能忍受自己变成肥婆的,她虽然现在还很瘦,可是颜栩说他快要抱不动她了,她心里是很膈应的,所以她把符水喝了,根据她的现代记忆,这种东西是喝不死人的,顶多是屙肚子而已。
而且,五十两银子,不喝太浪费了。
双喜没死,但童太医说,还要在床上躺上几天。养的不是身子,是脑子。
他被人灌了东西,每天至少十个时辰在睡着,醒的时候倒是也还清楚,只是总犯困,说不上几句话便又睡着了。
童太医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毒,玲珑却隐隐猜到几分。
她见过类似的例子。
转眼便是大朝会的日子,颜栩和玲珑提前一晚回到京城。
浣翠见玲珑回来,高兴得不成,自从跟着玲珑,她还是第一次和自家王妃分开这么久。
“王妃,您和王爷什么时候搬回来?”她问道。
玲珑笑道:“大朝会过后再说吧,你有空时就到水木溪汀收拾一下。”
是的,明天是大朝会,虽说对于驻京藩王而言,就是去走个过场,可也很重要。
之所以搬到西岭,就是为了避风头。
“王府里有什么新鲜事吗?”玲珑又问。
“鑫伯啊,您走以后,鑫伯很少回来,整日都在铺子里,忙得很。”
玲珑蹙眉,绸缎庄子有大掌柜,哪用鑫伯每天过去啊,若是鑫伯自己开的那家土产铺子,就更不用了,那间铺子一直是由鑫伯的侄儿打理,以他人家的为人,是不会贸然插手的。
对了,土产铺子里还住着两个人,就是鑫伯从沧州带来的那两位朋友的子侄。
玲珑决定,她也应该到那间土产铺子去看看了。
次日天还没亮,睿王府正门大开,亲王仪仗从府里出来,浩浩荡荡去了皇宫。
颜栩参加百官朝会,玲珑则去了永华宫。
永华宫外早已跪满在京的内外命妇,亲王妃在最前面,见顾笑容和顾可盈已经到了,玲珑连忙给两位皇嫂行礼,二人又回礼,自从上次皇后寿宴之后,还是第一次见面,少不得寒暄几句。
“十二弟妹好逍遥,这阵子也没见你。上次在如意坊遇到南阳郡主,她还问起你呢,也说好久没见你了。”顾可盈笑道。
玲珑微笑:“我随王爷去了西岭,因为今天大朝会,这才匆匆进城,在山里待了半个月,都给晒黑了。”
顾可盈刚要说话,五皇子妃顾巧言走了过来,插嘴道:“原来十二弟妹在西岭有庄子啊,啧啧,那可真是让人羡慕。”
她的口气里可一点都没有羡慕的意味,反倒是酸了吧叽的。
还在正月里时,顾巧言就找过玲珑,拉她入股关外的林场,玲珑借口自己没钱给搪塞了。
她会没钱?顾巧言打死也不相信。
再说,她若是真没钱,不是还能回娘家拿吗?论起有钱,整个大武朝也没有一两个能超过她们金家的。
清觉山庄赐给睿亲王的事,顾笑容和顾可盈早有耳闻,她们甚至比玲珑还早知道。
可是顾巧言被姐妹们嫌弃,五皇子又被弄得土头灰脸,因此这件事她是不知道的。
玲珑没想隐瞒,御赐的皇庄,我没必要谦虚。
“不是买的,就是王爷大婚之前,父皇见我们太穷了,把西岭的一座老旧庄子赐给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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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四章 大朝会
老旧庄子?
西岭那里最老最旧的庄子只有两座,一座是清觉山庄一座是清眠山庄。
这可都是皇庄啊,先不说每处皇庄附带的几百亩田地,单就是庄子里面的古董,就已经令人咂舌了。
顾巧言额头的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什么父皇赐的,分明就是母后私底下贴补儿子的。
他们穷?这些皇子里怕是也没有比他家更有钱的了。
想到这里,顾巧言就想起从五皇子那里听来的一件事,她便道:“听听十二弟妹说的,你们睿王府要是穷,我们这几家不就成了叫花子了。”
她这话一说,顾笑容和顾可盈全都皱了皱眉,顾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破落户。
如果这里不是永华宫外,顾可盈已经开骂了,你想当叫花子,别把我们给拉上,堂堂亲王妃,你说这话丢人不?
顾巧言却已经看向她和顾笑容:“长姐、四妹,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若论起对岳家的照顾,这几位王爷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睿王爷,据说今年仅是江苏和浙江的盐引,睿王爷就给岳家争取到几十万呢。”
顾笑容和顾可盈脸色微变,几十万?
她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玲珑,顾巧言更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你不是一毛不拔吗?有本事就别做出这样的事,现在传到顾笑容和顾可盈耳中,二皇子寿王可能会不管亲事,可七皇子鲁王那可是个没脑子的,不给你们捅到父皇耳中,那才怪呢。
玲珑微微笑了:“瞧五皇嫂说的这话,这不是开玩笑吗?这盐引的差事,那可是辛苦活,需要的人力物力之大,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镇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又怎会大张旗鼓做这种生意的,自是我们金家这样的商贾才会为了蝇头小利,大老远的带了粮食去边关。”
“再说,王爷帮着我娘家做生意而已,又没有结交朝臣,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五皇嫂说得这般慎重,若是有人说您不是真心关心我们,我可是不依。”
这样的事,足能惊动户部和吏部、兵部的事,就被金玲珑强辞夺理地掀过去了。
芝麻绿豆的小事?
可不是吗?和私交朝臣相比,这件事就是芝麻绿豆。
顾笑容恨不能给顾巧言几巴掌,你怎么就这样沉不住气,你是把话说出来了,可金玲珑却把火头引到我身上。
结交朝臣,这是在暗指寿王吧。
难怪听到贤王的称呼,寿王爷在屋里摔了七八只粉彩瓷碗。
贤王,何为贤,自是要被百官和百姓都称贤,这是把他推到风头浪尖了。
稍有不慎,就被人扣上结交外臣的大帽子。
偏偏顾巧言的眼皮子这么浅,找你要帐的人都闹到朝堂了,你们不也就是罚了一年俸禄?
相比而言,老十二和自己岳家做盐引,又算是多大的事?
芝麻绿豆?
想到这里,顾笑容狠狠剜了顾巧言几眼,把脸别到一边,不去看她。
顾巧言在心里冷笑,早就知道你这个长姐没把我放在眼里了,一母同胞,我上次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你都没有借给我一文钱。
初时我还以为你也是手上没钱,后来才知道,我那次血本无归,并非是运气不好,而是因为你们两家在中间捣鬼。
她皮笑肉不笑地对玲珑道:”哎哟,十二弟妹,嫂嫂也就是顺嘴胡说,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不然下次见到十二弟,我这做皇嫂的就要给他赔不是了。“
玲珑语气淡淡:”那样啊,那您就给他赔不是吧。“
顾巧言顿时怔在那里。
她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哪个大户人家的妯娌们不是这样说话的。
可金玲珑却是当真起来,还说让她去给老十二赔不是。
我也要知道为什么给他赔不是才行啊。
顾可盈却是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时,顾眉开和顾欣悦也到了,妯娌们相互见礼。却唯独不见九皇子妃顾解语。
也差不多快一个月了,顾解语应是还没做完月子吧。
这时有几位命妇过来和她们搭讪,又是一番契阔,这时静宜女史走了出来。
她的目光落在装在几位亲王妃身上,笑着说道:“几位王妃随奴婢进来吧,皇后娘娘想见你们。”
顾巧言暗地里撇嘴,皇后娘娘真正想见的,怕是只有一个金玲珑吧。
玲珑则跟着几位皇嫂走进了永华宫。
皇后娘娘面色有几分灰败,老态顿显,几人给她请了安,她客套了问问孩子们读书如何之类的问题,便对玲珑道:“你们这阵子没在京城?”
玲珑叹息,果然啊,他们住进清觉山庄的消息,不但方才试探她的顾可盈知道,就是这整日坐在永华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皇后娘娘,想来也是知晓的。
玲珑索性大大方方:“回母后,王爷带着孩儿去了西岭的皇庄,等到过几天日头越来越猛烈时,再回来住,好在西岭离京城并不太远。”
皇后娘娘对她的回答并不反感,她问道:“山里潮气重些,你们又不知爱惜自己,回去以后就搬回来。”
玲珑温驯地低头垂目,连连称是。
皇后娘娘显然是得知睿亲王要搬回京城,脸上便有了几分血色,她挥挥手静宜女史送了几位亲王妃出去。
玲珑刚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坐坐,就有一位女子与她擦肩而过。
这女子身材修长高挑,比玲珑高出半个头吧。
玲珑恭敬地行礼:“冒夫人,好久不见。”
冒夫人微微弯下身子福了福,就算是给她的回礼。
玲珑并不恼。正打算和冒夫人寒暄几句,却冒夫人冲她点点头,便目不斜视地在她身边走了过去。
玲珑皱眉,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冒夫人,自从大婚之后,每次见到冒夫人,好像都不太想搭理她呢。
她倒是次次都和人家搭讪,可冒夫人对她都快要视如不见了。
玲珑想不明白,她真的想不明白。
即使是怕引起别人猜疑,可是颜栩在福建多年,一直是冒家守护着他,这满朝皆知的事情,不用连个招呼都懒得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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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五章 马车
昨天很困,上传后电脑没关就睡了,今天发现很多错字,还有写错的情节,已经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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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的错字就不说了,情节是鑫伯带来的两个子侄住在浚仪街,玲珑说该到浚仪街看看了。当时写的是土产铺子。
另外,重新看了一下,第一三七章有两个人名写错了,杨晋写成薛晋,闪辰写成展辰,已经修改过来。
这本书已经一百多万字了,出场人物众多,如果还有写错的,麻烦你们告诉我,多谢。
我算着字数呢,以上这些不足五百字,不算钱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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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颜栩看到玲珑从一只半新不旧的荷包里掏出几张五两十两的银票塞进怀里,又把那只显然空了的荷包卷了卷塞进衣袖,显然是下车后要铰了扔掉的。
做完这些,玲珑端起她的特大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她的酸梅汤。
颜栩蹙眉:“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臭毛病?”
玲珑好整以暇:“殿下今晚遛马可用妾身相陪?”
颜栩的嘴角抽了几下,欲言,却又止,可还是不甘,用手指戳着那光洁白皙的额头,恨恨道:“遛马回来再收拾你。”
睿亲王的仪仗没有回王府,直接出城,去了西岭。
刚至出城二十里处,侍卫来报:“王爷,临江侯世子求见。”
临江侯世子董冠清,官拜锦衣卫镇抚。
颜栩正在闭目养神,闻言淡淡道:“让他上车。”
车内,玲珑摘下头上的九凤冠,脱了绣鞋,飞快地爬到绣着折枝莲的小炕屏后面。
颜栩无奈地摇摇头,小贼坯子。
马车缓慢停下,董冠清在车外行了大礼,颜栩懒洋洋地道:“平身,进来说吧。”
“诺。”
车帘挑起,一个男人恭敬却又从容地上了马车。
他又欲行礼,颜栩神情淡淡:“坐吧。”
马车重又上路,男人谢过,在蒲团上坐了。
他二十七八岁,消瘦的面庞,棱角分明的五官,沉稳而又内敛的神态,目光却如鹰隼般犀利。
他便是与甘唐齐名的董冠清。
玲珑眯起一只眼睛,躲在炕屏后面仔细打量着这个人,他与甘唐都是出身显贵,又手握重权,行走于皇帝身侧,但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如果说甘唐是锦绣,那这个董冠清就是磨砾过的牛皮,可制战场上的甲胄,亦可为精工细做的富贵靴子。
他穿着半新不旧的青布短衫,如果不看那张保养得当的面庞,单从背影上看,会以为这是个做粗活的乡下汗子,而他那双露在衣袖外的手,更是骨骼粗大,青筋暴起。
玲珑咧咧嘴,她早就听说董冠清是因秋围一举夺冠才受到重用的,但她从没有把秋围放在眼里,不过就是一群纨绔子弟闹着玩而已,可现在看到董冠清的这双手,她便知道自己目光短浅了。
这是外家高手,练硬功夫的,和颜栩的武功不是一个路子。
隔着低矮的炕屏,外面的声音清楚地传进来。
“殿下,外城有一家叫富贵楼的馆子,上个月换了东家,重新装潢了,这个月十八正式开业,您看下官要不要让人去捧个场。”
颜栩还是懒洋洋地:“富贵楼?本王没听说过,想来也不是上得台面的地方,你让人去看看就行了。”
“诺”,董冠清答道,“四川的人回来了,那边的地已经重新翻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颜栩冷笑:“这种事就不用告诉本王了。”
董冠清声音平静:“从滇地来了两个人,下官的人一路跟着,他们没有进城,绕了一个大圈去了西岭。可能恰好遇到您府里的小厮。”
颜栩终于点点头:“去滇地的人也辛苦了,你让人到锦珍轩支一千两给他们喝酒吧。”
“谢殿下赏。”
颜栩挥挥手:“本王累了,你去吧。”
“诺。”
马车未停,董冠清已跳了出去。
颜栩没有说话,转过身去,伸手把玲珑从炕屏后面拽了出来:“你看够了吗?盯着男人看,一点也没规矩。”
玲珑被他拽出来,怀里还抱着九凤冠,她笑着问道:”您背后又没长着眼睛,怎么知道我在偷看?“
颜栩又戳她脑门,佯怒道:“少给我来这套,别以为你撒撒娇就没事了。”
玲珑端身坐好,重又把九凤冠戴上,正要说话,这才看到自己的鞋子被颜栩压在腿下。
她搬开他的腿,把鞋子拿过来,嘟哝道:“都给我压得变形了,以后怎么穿啊。”
“不给你收起来,难道让别的男人看到吗?”颜栩没好气地说,话一出口,自己却又笑了起来。
玲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瞪着眼睛看着他。
颜栩的耳朵红彤彤的,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说实话,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怪丢人的。
玲珑还是瞪着眼睛:“嗯,不喜欢。”
颜栩松开了手,有些沮丧:“我知道了......”
玲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没笑,也没有说话。
颜栩的耳朵更红了:“下次不会了。”
玲珑仍然瞪着他,颜栩被她瞪得不安起来,张张嘴,却不知还能说什么。
玲珑忽然抬高双手,小心翼翼重又把头上的九凤冠摘了下来,九凤冠放到矮桌上,珠光宝器,闪闪发光。
颜栩不明所以,不知她要做什么。
玲珑瞪得圆圆的大眼睛忽然弯成了月牙儿,她笑了。
笑得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颜栩正不知她笑什么,玲珑已经扑了过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颜栩没有防备,把她扑得仰面倒下......
“爱妃,你轻点儿行吗?”
“做这种事哪能轻呢,轻了就没有感觉了。”
“可我疼啊,你慢点,哎哟。”
跪坐在帘外的小顺子使劲咬着嘴唇,殿下,难怪王妃平时不让奴婢进内室服侍,原来您受了这么多的苦。
快到西岭时,玲珑终于放开了颜栩的脚,颜栩让小顺子进来服侍他穿上鞋袜,小顺子看着殿下的脚,有些迷茫。
一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五二六章 石印
颜栩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看看旁边的枕头,已经空了。
昨晚带着玲珑去西岭的一处庄子做买卖,四更天才回来,玲珑在净房沐浴,他忍不住也进去了,于是腻歪到天光微熹,他才抱着玲珑从净房里出来,一觉睡到现在。
他喊了一声,却不见玲珑进来,这才慢吞吞坐起来。
不让内侍进来,也不让丫鬟服侍我,你自己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谁来给本王穿衣服啊,本王怎么起身啊。
颜栩老大不乐意地自己穿上中衣,美景这才带着两个小丫鬟进来,服侍他洗漱,又挑了罩衣给他穿好。
“王妃呢?”颜栩问道。
“王妃说到山上走走,她带着红绣和红绡,让您不要担心。”
不担心?本王能不担心吗?
本王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在这里的山上被顾锦之那个登徒子追着跑。
颜栩站起身来,看一眼身上的藏青直裰,道:“这是什么衣裳,换王妃新做的那件。”
美景连忙去给他找来一件玉带白的给他重又换了,把束发的金簪换成羊脂玉的,颜栩又不耐烦起来,只觉得今天什么都不满意,什么都不顺眼。
“笨手笨脚的,出去出去。”
美景带着两个小丫头连忙退了出去,一出门就遇到杏雨。
“王爷起来了吗?这会子传膳吗?”杏雨问道。
美景压低声音:“早上起来见不到王妃,正发脾气,这会儿千万别传膳,能整张桌子给扔出来,还是把顺公公请过来服侍吧。”
大婚之前,美景就是王爷的贴身丫鬟,这件事大家全都知道,白天服侍,晚上陪睡。
所以,她说的肯定是没错的。
杏雨学着王妃的样子耸耸肩,打发丽江去找小顺子,自己则忙别的去了。
颜栩还在屋子里不高兴,他若是也去山上找她,她肯定又会不高兴,昨天在马车上,她已经直言不讳说过了,可是不去找她,他就不高兴。
他索性半靠在罗汉床上,看着屋顶。
忽觉身下有什么东西硌着,他用手摸过去,硬硬的,很小。
拿到手里一看,是个比手指大些的东西,最普通的石头雕成,雕工粗糙,上端是个不知道是马还是羊的动物,下端则是一枚印章。
印章上是个篆体的马字。
颜栩把这枚石印反复端详,嘴角翘起,烦燥的心情顿时清爽起来。
她是从哪儿找来的,真是有心,可能是浮苏给她的吧,一定是随身带着,昨晚更衣时不小心掉到罗汉床上了。
他心情大好,决定假装不知道,看到她的梳妆台上有几只盒子,打开其中一只,把石印放了进去,和那些珠翠钗环放在一起。
忽然又想起这样的东西应该还有两枚更好的。
那年她在山庄外面做掩护,让他进来偷东西,他把自己小时候玩过的玩具拿给她,她气得哭了一通。
对,那两枚小印当时就在里面,本王记得拿出来了,可是放到哪里了呢?
他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
小时候他看到闪辰雕木头,便去学着雕石头,还想雕成一套十二生肖的,给父皇做寿礼。
可惜雕来雕去,像样子的只有那两枚,他也就没有了兴趣,后来又有了新的玩艺,也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玲珑掉到罗汉床上的这枚,应该是那时他雕的残次品,这种残次品应该有好多,他以为全都扔了,想不到还有,一定是浮苏给他收起来了,浮苏最是细心,先前那袋子玩具就是浮苏给他保存的。
颜栩心情大好,决定还是上山去找找她吧,以前她没成亲也就罢了,现在她成亲了,有夫君了,哪能孤零零自己去爬山,遇到野兽怎么办,遇到顾锦之怎么办?
所以还是本王亲自去吧,也没什么没面子的,夫君找娘子,天经地义。
他兴冲冲出了门,还没走出涵碧山房,就看到玲珑回来了,她走得快,把红绡和红绣远远落在后面。
“咦,王爷您起来了,我还赶着回来服侍您起身呢,怎么今天这么早啊。”
玲珑心情很好,明媚的笑脸,话也很多。
颜栩就更欢喜了,小东西真会哄人,谁说只有男人会哄女人啊,女人哄起男人来更让人欢喜。
小顺子带着两个小内侍急匆匆跑过来,正看到睿亲王满脸欢愉地和王妃往屋里走。
说好的起床气呢?
说好的正在发脾气呢?
说好的要把桌子扔出来呢?
这画风怎么不对了?
用了早膳,颜栩就去别鹤堂了。
玲珑换了衣裳,好久没有晨起去雾亭了,感觉真好,她又在颜栩写的那几个字前跳了许久,比起以前,是大有进步了。
她的心情也很好。
这时,润儿进来,手里拿着一只荷包。
“王妃,这只荷包......”
没等润儿说完,玲珑已经认出这是昨天她从冒夫人身上扒来的那只荷包。
昨天大朝会上遇到冒夫人,可冒夫人还是对她带搭不理的,她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古怪。
当贼的觉得古怪时,往往就会想一探究竟。
当然就随手把冒夫人的荷包给顺了。
这只荷包半新不旧的,应已用了许久,女人往往喜欢在荷包里放些随身带的小东西。
自从当年在灯市大街第一次见到冒夫人,玲珑就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可惜和人家的缘份太浅,之后每每遇到,冒夫人对她都是不屑一顾。
她却对冒夫人越发好奇,当然,如果能拿到冒夫人随身带的东西,或许就能多了解几分。
可惜荷包里没有什么东西。
做女人做成这样,十有八、九是个杀伐果断的人。
这只荷包应是春霖和润儿拿她昨天穿的衣裳去洗时,顺便带出去的。
她记得当时她把荷包放在衣袖里,是准备回来后铰碎扔掉的。
看到荷包,她忽然记起这只荷包里也并非什么都没有。
有几张小额的银票,还有一个丑得不成的玩艺。
昨天当着颜栩,她没有细看,对了,那个东西呢?
玲珑在屋里四处去找,可还是没有找到,她把润儿叫过来,又问,这下子,把小丫头给吓得跪下了:“王妃,奴婢不说谎,真的没有,奴婢打死也不敢拿您的东西。”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