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七章 腊八节
到了初五这日,施萍素和陈枫又来请安。王爷虽然没有住在珏音雅居,但演武场还是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积雪。
依例,两位夫人要带同丫鬟们一起做操,这体操也练了有一阵子了,平日里她们都是在自己院子里练,逢五逢十来珏音雅居请安时,再在演武场操练,王妃会指点一二。
施萍素已经摆好架式,陈枫却是眼睛红红,老大不乐意,苗嬷嬷陪笑对玲珑道:“王妃啊,咱家三夫人这两日身子不爽利,那天去木樨堂侍疾,受了风寒,您看今天能不能别让她操练了?”
玲珑腹诽,大雪天你为了漂亮穿那么少,活该!
“既是这样,那就先扶了三夫人到我院子里歇着吧,杏雨,让双喜把童御医请来给三夫人看看,二夫人,你来操练吧。”
......
那天,回到绿荫轩里,看到陈枫前呼后拥地进了东厢,高嬷嬷和翠侬气得狠狠摔下福字不断纹的夹棉帘子。
高嬷嬷气得剜了一眼施萍素:“姑娘,您都亲眼看到了,东边那位这是要把您踩下去了,您怎么就不着急呢?她在那边陪着王爷,您却要给王妃干这干那的,我真让您给急死了!”
施萍素把手里的书轻轻合上:“我急什么,要急也是她急啊,您没见到,她这都给急病了。”
高嬷嬷怔了怔,口气稍微缓和下来:“可听说东厢那位和王妃可是亲戚......还有宫里的陈嫔......”
“亲戚?王妃若是真的在意这门亲戚何用在她身边放人盯着?至于陈嫔。如果我的记性没有错,她连着落了两胎,至今膝下也只有一位公主。”
虽然施家人口简单,但高嬷嬷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先前看到陈枫那副样子,她急火攻心,被自家姑娘这么一说,心里便澄明起来:“王爷在木樨堂养病,王妃可是一次也没去过,前日见双喜带着人搬了几个箱笼过去。倒像是搬家一样。依妈妈看,王爷和王妃像是在呕气,王妃就是再不想抬举三夫人,可她毕竟年轻。三夫人可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主儿。要是趁着这个机会抢先有了子嗣......”
施萍素笑得云淡风轻:“乳娘放心吧。就算是王妃没有计划周详,可还有皇后娘娘,王爷是她唯一的嫡子。她是不会让人生出庶长子的。东边那位若是真的抢了这个风头,吃亏的只能是她和她的骨肉。”
高嬷嬷叹口气:“难得姑娘心如明月,妈妈毕竟比您多活了些年岁,其实哪对夫妻都会有个三五年的甜蜜日子,待到王爷的新鲜劲儿过了,凭姑娘的容貌才情,一定能得到宠爱。”
施萍素自嘲地笑笑:“王妃才多大?她这个月才十三,若真是像乳娘您说的那样反倒好了,就怕是王爷的新鲜劲还没真正开始呢。”
到了初八那天,天还没亮玲珑便起床,先是叮嘱海棠,要在下午的时候,再把厨房里连夜煮好的腊八粥给各府送过去,那个时候,宫里的粥也应赐到各个府上了。
吩咐完了,她这才梳妆打扮,按制换个亲王妃的礼服,来到垂花门等候王爷。
等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颜栩才过来,几天没见,这厮的气色看着好像很不好。
玲珑曲膝行礼,颜栩刚想问她几句,她已经转身上了马车......不是王爷的马车,是她自己的!
颜栩脸皮再厚,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跟着她,何况,这是进宫,两驾马车的仪制都是不同的。
他的气色不好,不是因为他的伤,那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是在木樨堂住得不习惯。
第一天暖炕烧得太热,他嗓子疼吃不下东西;第二天暖炕不热了,他又觉得太硬,硌得他骨头疼;第三天多铺了几层炕褥,他又嫌空空荡荡,半夜里小顺子把美景叫过来暖床,他又嫌小顺子多事,美景见他发火,就想起被踹得落下病根的良辰,吓得连炕沿都没敢沾,打了一夜地铺......
也就是说,睿亲王这几天睡得不好,所以气色不好,脾气当然更不好。
进了宫,先给皇帝皇后请安,靖文帝便带了皇后和几位成年的皇子和皇子妃去了相国寺,主持一年一度的赐粥礼。所谓赐粥,就是由相国寺的僧人熬煮几大锅腊八粥,念经加持后,赐给朝中勋贵、大臣‘皇亲国戚。
这是大武朝自立朝之后就有的规矩,一百多年间从未更改。
行完赐粥礼,几位皇子妃便陪着皇后回到永华宫。自从皇贵妃张氏“疯死”之后,每年的腊八节,后宫之中,也只有皇后一人能陪着靖文帝参加赐粥礼。
梁贵妃带着褚贤妃、李淑妃和杨惠妃都在永华宫候着,陪着皇后娘娘一起喝了腊八粥,便又闲话家常。
玲珑大婚三个多月了,可还是新媳妇,低眉垂目坐在一旁,并不多言。
坐在她旁边的就是七皇子妃顾可盈和九皇子妃顾解语,七皇子颜棹和九皇子颜植都是杨惠妃所生,但九皇子却是由皇贵妃张氏抚养长大,张氏死后,九皇子便失了依靠,杨惠妃对这个没有长在身边的儿子远不如对七皇子亲厚,九皇子便成了兄弟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个。好在成亲之后,顾解语和顾可盈走得很近,和二皇子府有了交往,情况才有所改观。
看到玲珑不言不语坐在那里,顾可盈就想起听七皇子说起的那件事,听说老十二倒也不一定是不能人道,他喜欢男人。
她便悄声问玲珑:“你府里新进的那两位还听话吗?”
玲珑心里一动,顾可盈是个快人快语的,可这问得也太直接了,你自己府里的事都是一团糟。
“两位妹妹都是出自书香门第,知书达理,都很懂事。”
顾可盈早就猜到玲珑和十二皇子肯定是没有圆房,她就又问:“她们两个都及笄了吧,你可要盯紧了,你那里要是没有燕喜嬷嬷,我借给你。”
玲珑脸上微红,已经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小声说道:“......应该没事,七嫂的好意我领了,燕喜嬷嬷的事,还要先问过王爷。”
她当然知道顾可盈是在试探,想侧面打听王爷有没有和两个妾室圆房,十二皇子不能人道的事,那可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你们想怎么猜就怎么猜吧,我已经懒得再为他证明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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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八章 又学一招
玲珑和九皇子妃也就是庆王妃顾解语以前就认识,可顾解语却对玲珑很生分,甚至就连妯娌之间应有的客套也没有。
原因来自顾嫣然。
顾解语和顾嫣然是一母所生,七姐妹中她们两人最亲厚。
出了灯市大街的事,不但孟氏被皇后斥责,顾嫣然和睿亲王的亲事也不了了之,反倒让个名不见经传的商户之女抢了王妃的名头。
顾嫣然不稀罕王妃的名头,顾家也不缺这个,但是出了这样的事,顾嫣然的名声也完了。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顾嫣然是内定的十二皇子妃,皇后甚至还把皇子妃才能有的玉如意也赐给她了,可到头来,她被皇家一脚踢开。
自从金家被赐婚开始,孟氏就四处串门,想给顾嫣然找门合适的亲事。可谁都知道顾嫣然是被皇后嫌弃了,勋贵之家不敢娶,官宦人家不想娶,而门槛低的人家,顾家又看不上,一来二去,睿亲王大婚都三个月了,顾嫣然的亲事八字还没一撇。
顾解语上次回娘家,刚进内宅就感觉不对劲,丫鬟婆子们轻手轻脚,像是害怕得不成,一问才知道,刚才七妹顾嫣然想出府,被母亲孟氏拦下,斥责了几句,正在屋里摔东西,家里乱成一团。
亲妹子弄成这个样子,她也只能陪着一起流泪。
以前只是觉得嫁给不能人道的皇子是耻辱,现在才知道不能嫁给他才更加耻辱。
看着一身大妆的金玲珑。顾解语连最初的那点好感也荡然无存,因此,除了大婚的时候,凡是有玲珑出席的场合,顾解语全都没有出现,今天是要进宫,她想避也避不开,座位又是按主次排的,她只能坐在玲珑身边。
金玲珑似乎又长高了,虽然还带着青涩。但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比起去年时,又多了几分妩媚。
顾解语不禁想起七妹那张日渐消瘦的容颜,论起容貌。七妹和金玲珑平分秋色。并不逊她几分。论起出身,金玲珑根本就不能与七妹相提并论,可此时此刻。坐在永华宫里的却是金玲珑,而七妹,怕是这一生一世也不能踏进永华宫半步了。
想到这里,又听到刚才顾可盈和金玲珑的对话,顾解语便笑着说:“听十二弟妹说起府里的两位夫人,我倒是想起一句话,不是一家人就不进一家门。十二弟妹府里的那位施夫人,听说当初和许祭酒家的公子议过亲事,说起来,好像十二弟妹和许家是自幼订亲呢。”
闻言,顾可盈脸上的笑容凝住,六妹一向不愠不火的,怎么把这样的话说出来了?
玲珑微微抬起头,一双妙目平静如水,却紧紧盯着顾解语的眼睛,她轻笑道:“九嫂好记性,我和我家二夫人不但都曾和许家议亲,也都是由母后亲自选中嫁给我家王爷的,说起来,还真是应了九嫂说的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话了。”
顾解语的眉头动了动,嘴角翕翕,金玲珑竟然把皇后搬出来了,还让她怎么再说?
再说下去,那就是嘲笑皇后相中了两位许家不要的儿媳妇......
她暗自握紧拳头,正不知如何回敬几句,一直在察言观色的顾可盈连忙给自家妹子解围:“依我看啊,十二爷和十二弟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画上的金童玉女。”
玲珑暗笑,这解围的话也真没营养,口气就像老太太似的......
这时静宜女史走过来,对玲珑道:“皇后娘娘请睿王妃过去呢。”
前几天浮苏进宫,皇后问起睿王和王妃的事,浮苏欢欢喜喜地告诉皇后,王爷和王妃要过水了......
而太医院那边也有消息,擅长千金科的御医曾经过府问诊,睿王妃有宫寒之症,但确实来过癸水了。
皇后娘娘这几天就想把十二皇子叫进宫来,可又怕直接问他,那小祖宗不给她好脸色,好在这个儿媳妇年纪虽小,但看着还懂事。
早有宫女搬了杌子,玲珑给皇后和几位皇妃见了礼,坐在下首。皇后这才细细打量她,和言悦色地问道:“听说你前阵子身子不爽利,这会儿可好些了?”
玲珑便道:“让母后惦记了,孩儿就是小毛病,没有大碍。”
皇后笑着对一旁的梁贵妃道:“你瞧这孩子多懂事,比起十二来让我省心多了。”
梁贵妃是二皇子的生母,皇贵妃张氏死后,后宫里除了皇后,就是她的地位最高。
闻言,她忙笑着道:“瞧您说的,睿亲王不知多孝顺,千里迢迢到金陵去给您抱狗呢。”
玲珑心里微动,这消息果然已经传出去了,好在是打的皇后的名义,如果是说给她抱狗,梁贵妃的这番说辞就要换一换了。
皇后显然并不知道,她怔了怔,随即笑着抱怨:“我那天刚说起以前太后娘娘养过的那对小狗,他就一声不吭让人去抱狗了,这孩子也真是的。”
其他几位连忙随声附和,都夸睿亲王孝道,皇后更是乐得像朵花儿。
玲珑恻然,颜栩说皇后对狗毛过敏,而这些人和皇后同在后宫多年,竟然毫不知晓。
不会是她们没心没肺,而是皇后把这件事瞒下了。
好吧,又学一招!
别以为对狗毛过敏是件小事,真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就能变成一件大事。
除了亲儿子,怕是真的全都瞒下了。
又听皇后说道:“本宫从没养过狗,也不知那狗好不好养呢。”
玲珑便道:“王爷早就吩咐孩儿了,到时让孩儿过来教教宫里负责养狗的宫女......孩儿小时候养过狗,可是没养过这么名贵的狗。”
皇后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指着玲珑对那几位妃子道:“你们听听,这小两口子瞒着本宫什么都想好了,小孩子家家的,这会儿倒是有主意了。”
玲珑在心里苦笑,您该不会真的想养狗了吧,那狗是我的,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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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两章过渡,明天有下文。
(未完待续。)
第三四九章 燕喜
待到皇后的眼中流露出疲惫之色,梁贵妃察言观色,便说刚才来的时候路过倚梅园,看到满园的梅花都开了。皇后便指着几位王妃道:“你们几个陪着梁贵妃去赏花吧,睿王妃留下,把那养狗先要注意的事和宫女们说说。”
杨惠妃、李淑妃和褚贤妃也站起身来,对皇后道:“贵妃娘娘都夸倚梅园的梅花开得好,我们也看过凑个趣儿吧。”
刚才还莺声燕语衣香鬓影的暖厅内,不到片刻便走得空空荡荡,只有皇后、玲珑和几个宫人。
玲珑冰雪聪明,猜到皇后单独把她留下定然不会是为了养狗的事,难道是这几天和颜栩呕气的事被她老人家知道了?
玲珑正在盘算着怎么向皇后开口,就听皇后道:“姚嬷嬷,你带着睿王妃到隔壁去吧。”
玲珑抬起头,便看到一位中年嬷嬷从紫檀镶云母百蝠屏风后面走出来。这嬷嬷四十上下,容色端庄,头发梳得乌亮,插着青玉钗,墨绿色镶白风毛夹棉比甲,雪青色的棉裙下是一双穿着翠绿绣鞋的大脚。
玲珑心头微动,大武女子无论贫富,均没有缠足的陋习,却同样以小为美,讲究的是一双娇小玲珑的天足。宫中无论是选秀女还是选宫女,也都会看脚,玲珑第一次来永华宫时,皇后娘娘就曾瞥了几眼她坐下时,在罗裙下偶尔微露的那双脚。
一般来说,后宫之内。大脚的宫女只能在浣衣房之类的地方做粗活,但眼前的这位大脚嬷嬷,不但站在皇后的永华宫内,而且衣著打扮,显然是宫里有些身份的。
姚嬷嬷看到玲珑正在望着她,沉声道:“睿王妃,请吧。”
玲珑不明所以,她微笑着对皇后曲膝行礼,便跟着姚嬷嬷绕过屏风,往隔壁去了。
暖厅侧边。是一条细长夹道。姚嬷嬷带着玲珑走进夹道另一侧的一间挂着淡紫帘子的屋子,屋外站着两个穿淡红比甲的宫女,看到姚嬷嬷和玲珑来了,躬身施礼。掀了帘子。
房间窄小。只放了一床、一桌、一椅。宫女抬了火盆进来。不多时,屋内便暖和起来。
又有宫女端进盛着清水的铜盆,姚嬷嬷面色严肃。没有一丝笑容,她先用香胰子仔细净了手,用毛巾擦干后,便对还站在门口的两个宫女道:“你们进来为睿王妃宽衣。”
玲珑吃了一惊,就在跟着姚嬷嬷走进夹道的这一路上,她一直在猜测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听到姚嬷嬷要让她脱衣裳,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前世的一些传说。
她便道:“我习惯了让自己的丫鬟给我宽衣,她们不在,我自己来吧。”
姚嬷嬷嗯了一声:“有劳睿王妃,全都脱了,躺到床上。”
但她的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却紧紧盯着玲珑的身体。
虽然平日里也都有丫鬟服侍着宽衣沐浴,但这位姚嬷嬷的一双利眼,却像是能透视一样,让玲珑浑身不自在。
她做个深呼吸,目光平静,没有闰秀们的瑟缩,从容大方地宽衣解带,但一张俏脸却还是红如朝霞。
进宫时穿的是王妃的仪制礼服,又是冬天,里里外外足有六层,好不容易脱到只余一件肚兜,她有些迟疑,却听姚嬷嬷温和却毫无热度的声音说道:“把这个也脱了。”
当玲珑平躺到那张小床上时,已是一丝不挂。而姚嬷嬷就站在床边,弯起身子,用那双还带着香胰子气味的手分开了她的双腿......
这是从未有过的羞耻,玲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那间屋子,只觉得晕沉沉的。
回到暖厅内,皇后斜靠在玫瑰椅上,正在等着她们。姚嬷嬷走过去,和皇后小声说着话,玲珑站在三丈以外听不清楚,却见皇后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姚嬷嬷想来是告诉皇后,她老人家那位成亲三个月又来过癸水的儿媳妇还是个处女吧。
玲珑崩紧的神经却松弛下来,既然知道了,那就知道吧,谁让你们家从开始就想骗婚来着,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你们要是后悔了,可以立刻休了我,不过我要赡养费。
正当玲珑开始合计赡养费是一次付清还是分期付款时,就见皇后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走上前去。
她在距离皇后二尺的地方站住,当着姚嬷嬷和青宜女史,皇后便问道:“那两房妾室可安排侍寝了?元帕验过吗?”
“回母后,王爷多喝了几杯......”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她看到皇后那张保养得体的容颜已是面如槁灰。
“那他平时住在哪里,是你们三人轮流侍寝,还是他自己住?”
玲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睿王府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进宫,且,事关皇孙,王爷何年何日让哪个女人侍寝,都有专人记录在册,以便真有了子嗣,要根据这个查验是否真是皇家血脉。
“......除了两位妹妹刚抬进来的那两天,其他时候都是宿在孩儿屋里,就是这几天下雪路上不好走,他住在中路书房没有回来。”
她没有说出颜栩受伤的事,本能的把这件事瞒下了。
皇后灰败的脸色这才有了生机,眼睛也明亮起来,她笑着道:“......为何不让两名妾室侍寝?“
“王爷说不用排了,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算你们嫌弃我不能圆房,也别想着给我扣上善妒的帽子。我巴不得他滚到绿荫轩去,以后也别回珏音雅居才好,臭不要脸的大骗子!
皇后很想问问,浮苏不是说你们要过好几次水了吗?怎么要的?
可为了维护皇婆婆的雍容华贵,皇后还是忍住了,爷们儿有的是法子,就怕十二那孩子不懂,把法子用偏了。
好在他一直都睡在王妃屋里,没像大婚之前那样,把侍寝的都给轰出去,且,睿王妃虽然还是尚未长成,但比起成亲以前,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妩媚。
只要他肯和女人一起睡,那就是好兆头。
“姚嬷嬷,你去收拾收拾,从今以后,你就去睿王府吧,有你在那里,本宫还放心些,待到本宫有了皇孙,你再进宫讨赏。”
玲珑吃了一惊,那会儿顾可盈还说把燕喜嬷嬷借给她,她还推到王爷身上,可这会儿,皇后却直接赐了一个给她。
这想不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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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五零章 龙生龙
玲珑是带着杏雨、浣翠和红绣红绡进宫的,但她们四个却也只能和其他王妃的丫鬟们一起,在永华宫外候着。皇后显然还有些话要叮嘱姚嬷嬷,玲珑独自一人从暖厅内出来,向着永华宫外走去。
暖厅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玲珑刚刚走下几道汉白玉石阶,便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她裹紧披风,继续向前走去。方才的事还历历在目,被姚嬷嬷查验时起的那身鸡皮疙瘩还没褪下去呢。直到今天她才确定,封建帝王统制的社会太可恶了!
婆婆可以随时检查儿媳的身体,还能派人插手儿子媳妇的床第之事,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人尴尬的。
玲珑虽然是读着女诫长大的,但她依然很不习惯,且很羞耻。
她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眼睛无意中一瞥,却看到一个梳着一根短短的朝天辫的小脑袋从雕着盘龙的汉白玉石柱后闪了闪,又缩了回去。
小十七?
记得上次见到他时,他是梳着两个勉强扎起的小抓髻,这次换发型了。
“十七弟,别藏了,皇嫂看到你了。”玲珑来了兴趣,上次她缝了荷包,让颜栩有机会带给他,也不知他收到没有。
“十七弟?十七弟?”
玲珑连叫几声,那个梳着朝天辫的小脑袋才重又探出来,这次玲珑看清楚了,他的头发全剃了。只在头顶留了一撮儿,梳成了小辫子。
大武民间也是这样,有的男孩子是从小就把头发剃光,有的是到四五岁时剃头,只留一撮儿,说是这样才能憋出一头又黑又好的头发。上次见小十七时还没有剃头,显然是刚剃不久。
他的朝天辫上系着红头绳,看上去特别趣致可爱,如果不是这么瘦,就像年画上的福气娃娃。
玲珑蹲下身子。让自己和小十七一般高矮。她问道:“皇嫂让你十二哥带给你的小荷包,你喜欢吗?”
她的声音又绵又软,还带着童音,小十七又放松了一些。他从石柱后走了出来。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边走还不停回头,像是担心有人会从背后跳出来。
玲珑不禁蹙起眉头。小十七的生母程嫔不仅是皇帝公公宠爱过的人,她还是皇后的堂妹,按理说,这样的一个孩子,又是养在皇后的眼皮底下,还会有谁敢欺负他?
玲珑不由得又想起上次见过的那个胖大宫女,小十七见到那宫女时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皇子们都是很小时便交给乳母和宫女们带着,颜栩也是这样,他身边有花雕,还有......
唉,以前竟然以为那是他的女人,现在想一想,那分明就是他的保姆啊,自己当时真是脑子进水了。
看到玲珑蹙起眉头,小十七瑟缩了一下,在距离玲珑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看到那张白净却又消瘦的小脸,玲珑心中不忍,这孩子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虽然胆怯,却还是很机灵,自己方才不过就是蹙蹙眉头,他便小心翼翼。
她想起刚到老宅时的她,那时她也和小十七差不多的年纪,好在那时她身边还有相依为命的杏雨,可小十七呢?为何每次看到他,他都像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皇子们不是应该都像颜栩那样,前呼后拥的吗?
“别怕,到皇嫂这里来。今天喝了腊八粥吗?喜欢喝吗?”她尝试着和这孩子说些轻松的事,她的口气欢快,像是说着一些很快乐的事。
小十七果然缓和下来,他一步步走到玲珑跟前,指指腰上的小荷包,冲着玲珑抿着嘴笑了。小荷包上绣的是两只憨态可掬的小猪,其中一只还打着雨伞。小荷包的边缘处,则缀了几只形态各异的小金猪,走起路来,小金猪一晃一晃的,非常有趣。
“腊八粥喝过了,不能多喝,会闹肚子的。”他的声音很细很小,却带着孩子特有的清甜。
玲珑叹了口气,腊八粥怎么会闹肚子,想来是凉的吧。
这么大的皇宫,送到各处的腊八粥难免会冷掉,可这是皇子啊,即使粥冷了,也应该有人给他热热吧。这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平时经常闹肚子吗?”玲珑问道。
小十七点点头,却又马上摇头:“没......没有......我没有生过病,真的没有,皇嫂......求求您,别告诉父皇和母后。”
玲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是吃了一惊。
难怪那个骗子颜栩有那么多鬼心眼,这皇家的孩子肯定是在娘胎里就学会算计人了。
眼前的小十七只有五岁,就差点把她带到坑里去。
她板起脸来,看着小十七乌溜溜的眼睛,那双眼睛和颜栩很像,都遗传自靖文帝。
“十七弟,你想让皇嫂帮你转告父皇和母后,那些人没有好好侍候你,他们都在慢怠你、欺负你,是吗?”
小十七毕竟只有五岁,没想到才不过两三句话就被眼前的小皇嫂给拆穿了,他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可也不过就是目光稍微闪了闪,便重又一派天真。
“皇嫂是好人,像仙女一样的好人。”声音奶声奶气,真好听。
玲珑苦笑,好人一般都很笨,我在这个小东西眼里,就是个笨蛋吧。
难怪那天看到小十七时,颜栩就对她说,宫里的事不要去管。
“你为什么自己不告诉父皇和母后呢?他们不是很疼你吗?”
小十七有几分沮丧,解开荷包上的丝带,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纸包,他郑重地把纸包双手递到玲珑面前:“我是小孩子,我说的话没有份量,他们不会相信。皇嫂,请您帮帮我吧。”
玲珑打开纸包,原来是一包糖莲子。
她不禁莞尔,这小鬼头怎么这么多的心眼,装可怜被识穿了,立刻就变成小大人,郑重其事的。
龙生龙、凤生凤,这话没有错。可为何家里那位就不一样呢,不是只有老鼠的儿子才会打洞偷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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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月票。感谢gama_、stillhere、绝世玫瑰、缔蓝****、志龙小子、盛开的夏荷、tian302、麦兜爱小嘟、李铭晟、清心清香、一世清白,感谢你们~~~~
明天是作者君的千秋大寿,作者君又老了一岁~~~~~常常在书评区看到熟悉的名字,好几年好多书了,你们一直都在,谢谢你们陪我一起变老,明天见!
(未完待续。)
第三五一章 侍寝丫头
“皇嫂刚过门,初来乍到,我连永华宫里的人还没认全呢,我就是告诉母后,那些人对你不好,母后怕是也不会相信。”
小十七虽然人小鬼大,可他也就是个五岁的孩子,就看他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衣着单薄的跑出来,也能猜到服侍他的人肯定没有尽心尽力。程嫔还活着,但她已经不能再保护自己的儿子,年仅五岁的小皇子,即使养在沾亲带故的皇后宫里,在那些太监宫女眼里,他也只是个自幼失怙的小孩子而已。皇后若是问起来,他们便敷衍敷衍,对付一个与皇位无缘的小孩子,他们有的是办法。
但玲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别说她只是个刚过门的小王妃,即使是如梁贵妃那样的身份,也不能在皇后面前指责永华宫的人。
她有些歉意的看着小十七,有些事,即使是像她这样的“成年人”,也是无能为力的。
小十七眨眨黑白分明的眼睛,冲着玲珑笑了。玲珑看得清楚,这笑容里分明是充满着鼓励。
被一个求助的孩子鼓励?
这感觉有点怪怪的。
小十七的眼睛和颜栩很像,略长的内双眼皮,但如果说颜栩的眼睛像千年寒潭,那小十七的眼睛则像山间清泉,清澈澄明。
“皇嫂,其实您可以把我接到你们家住些日子啊,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虽然快过年了,可我也能住在兄长家里啊。”
玲珑愣住。随即秒懂。只要到时候这孩子哭着喊着不肯回宫,再稍做布置,很多事就能浮出水面。
这孩子的小脑袋是怎么长的?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教给他?
如果真是有人处心积虑......
玲珑面色严肃,看向小十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这是谁教你的?”
小十七怔了怔,忽然就狠狠跺跺脚:“你不肯帮我就算了,我以为大人们才会这样,没想到你这样的小孩子也这样,算我看错人了!”
说完。他劈手抢过玲珑手里的那包糖莲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看着那根小小的朝天辫消失在汉白玉石柱后面,玲珑笑着摇摇头,小十七挑上她,原来只是因为她也是个小孩子......
我比你年长七八岁呢。我是你嫂子。小孩子!!!
刚刚走出永华宫。就见颜栩急匆匆走过来,小顺子和小德子在后面一路小跑地跟着。
看到他来了,玲珑曲膝行礼。颜栩却一把拉住她,问道:“母后把你留下干什么?”
显然,他已经知道皇后单独留下她一个了。
玲珑牵牵嘴角,做了个自认为贤良淑德的微笑:“劳烦王爷惦记,有位嬷嬷以后会住到咱们府上,先回去吧,妾身还要去安排嬷嬷住的地方。”
颜栩怔了怔,压低声音问道:“教习嬷嬷吗?”
玲珑摇摇头:“不是。”
颜栩松了口气,既然不是教习嬷嬷,那也就是说并非是母后看自家媳妇不顺眼,要找人修理她。
“那是什么嬷嬷?”他又问。
看来他是问不明白不肯罢休了,玲珑不愿和他在永华宫门前多说话,只好小声说道:“是燕喜嬷嬷。”
说到这里,她的脸已经红了。
燕喜嬷嬷?好吧,颜栩的耳根也红了,这人脸皮厚,好在耳根那里的皮肤相对要薄一点儿,所以每次就是那里红红。
他立刻心情舒畅,现在燕喜嬷嬷住到府上,我看你还敢不陪我睡觉,哼哼。
母后真好,知道儿子这些天被媳妇轰出来了。
回到东华胡同,小两口先后下了马车,玲珑径自走到早已候在那里的小油车前,杏雨掀了车帘,玲珑靠到暗红色的丝绒迎枕上刚刚坐定,就见车帘又被掀起,颜栩也坐了进来。
进宫出宫,本王不好意思坐进你的马车,到了家里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玲珑看都不看他,掀起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从垂花门到珏音雅居的这条路已经走过无数次,又是冬天,也没有什么太多的风景可以看。她只是不想看他,看他就来气,你个骗婚的不要脸的大混蛋!
颜栩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他好不容易能和自家媳妇单独说上几句话,便想解释解释。
“按规矩,她们几个是不能随便出府的,乌衣庵那边已经说好了,明年开春,就把她们送过去。她们虽然是府里的丫鬟,可也是宫里的宫女,还要按宫里的规矩来的。我不是舍不得,你别多心。”
他说得没头没尾,玲珑好不容易才听明白“她们”是谁,他的消息倒是灵通,蔡嬷嬷去东路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要是往常,她可能还真会为那几个侍寝丫头的事膈应,可那天还有更让她膈应的事,所以她把这件事自动忽略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掩饰,你解释这件事,就是为了掩饰另一件,你这个该天打雷劈的大骗子!
只是颜栩提到了乌衣庵,玲珑心里一动,冒家有位小姐就曾经躲在乌衣庵里生孩子。
且,你也太自私了,不要人家,还不许人家嫁人,非要送去当尼姑。
“她们自己想去庵堂吗?”她问道。
颜栩见她终于肯搭理他了,立刻来了精神:“这是宫里的规矩,侍寝过却又没有名份的宫女,都是不能放出去嫁人的,要么留在宫里或府里,要么就是送到乌衣庵去。别人都按你说的放出去了,就是那几个侍寝过的才送到乌衣庵去。”
“你真的睡过她们吗?”玲珑问道。
虽说每位皇子年满十五岁后,屋里都会有几个侍寝宫女,但无论如何,被自家媳妇这样问,颜栩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睡过,不对,是在一张床上睡过,也不对,是只睡觉没干别的,我真没有......你若是不相信,趁她们还在苓园,我把她们叫过来,你亲自问问。”
“那她们都还是处子之身了?”
“应该是吧,母后给我送来的肯定都是......”
玲珑狠狠瞪他一眼:“让燕喜嬷嬷验验就清楚了。您先让人去问问她们,如果真想去乌衣庵修行的,那就随她所愿;不愿意的,就脱籍留在府里当丫鬟,过上几年,没人记得这事时,再安排她们嫁人便是了,王爷若是舍不得,抬了姨娘便是,记得每人给我五千两银子。”
一一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三五二章 心虚
颜栩的脸上如同四季飘过,咱们不提银子行不行!
本王就没有听说过,除了你以外,还有哪个女人,为了要银子,不惜让自家夫君纳姨娘的。
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本王的银子还要养你,养我们的儿女,你想让她们留在府里当丫鬟也行,不关本王的事。”
玲珑继续看窗外的风景,还没到中门,除了红墙就是石灯,也真没有风景可看。
看到玲珑又不理他了,颜栩索性坐到玲珑身边,把她揽进怀里,她不就是吃那几个丫鬟的醋嘛,现在都说开了,小姑娘嘛,抱抱哄哄就行了。
可没想到这次不行了,玲珑就像是被电到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今天穿的是亲王妃的礼服,头上戴了九翚四凤冠,凤冠有七八寸的高度,小油车里空间狭窄,她猛的起身,九翚四凤冠就撞到车厢顶上,砰的一声,头倒是没有撞疼,但凤冠最上面的那只衔着大珠的金凤却给撞歪了。
她自己看不到,感觉好像哪里给撞坏了,于是伸手摸了摸,这一摸不要紧,啪哒一声,那只金凤掉了下来,断了!
这丑出得不要不要的。
玲珑不高兴了,小嘴嘟着。
颜栩把金凤捡起来,笑着说:“没事没事,找人修修就行了。”
不是因为你,我会把凤冠撞坏吗?
讨厌的大骗子!
这几天本来就快要烦死了,今天进宫又被皇后婆婆折腾得很伤自尊。现在你还要烦我,还把好端端的凤冠弄坏了。
玲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了出来。她不是个爱哭的小姑娘,她也忘了有多久没哭过了,可今天她就是想哭,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么想哭的感觉了。
颜栩的耐性也就那么多,见她还是满脸不高兴,他也不高兴了:“哄都不行,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罢休?”
可这话刚刚说完,就看到玲珑哭了。他就愣在那里。
不论是牙尖嘴利的小球。还是整日装得一本正经的自家小王妃,他也见过她哭过一次,就是那次他拿回一堆玩具,她气得哭起来。
那次她辛辛苦苦拼了性命在皇庄外面和侍卫们周旋。他却“偷”回一袋子小孩玩具。她委屈了。这才哭起来的。
那这次呢?她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怎么就哭成这副样子?
“母后怎么你了?她是不是斥责你,你告诉我。”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玲珑就想起她躺在小床上,让姚嬷嬷又摸又看的,于是哭得更凄惨了。
颜栩想找块丝帕给她擦擦,可他就不是随身带着丝帕的人,只好手忙脚乱地用自己的衣袖给她去擦:“乖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替母后赔不是还不行,要不你打我一下,打我一下就不生气了,乖。”
好在皇后娘娘没有听到,否则非让他给气死不成。
颜栩原本也只是想哄自家媳妇开心,拿了她的小手朝自己身上做势比划一下,可没想到这一比划不要紧,玲珑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忽然就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出手如风,朝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颜栩躲开了......
他的武功比玲珑高出太多,要避开徒儿的巴掌并不难。
“你疯了,敢打我!”
颜栩也急了,俗话说打人别打脸,何况他不但是她的夫君,还是皇子。
玲珑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一点温度:“很好玩吗?您觉得这件事很好玩是吗?您问过我愿意陪您这样玩吗?我招谁惹谁了,我只不过就是想学你在雾亭写的那几个字,就差点被你的人射死,掉下来摔伤了,和你要了十两银子而已!”
颜栩傻了,这是哪对哪,他玩什么了?
好在做贼的永远心虚,他就是再不懂女人心思,可他也记得自己有件要紧的事,一直瞒着她来着。
该不会是......
我的天呐!
怎么以前没想到!
“......你知道了?”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玲珑没有理他,好在这个时候,小油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杏雨的声音:“王爷,王妃,珏音雅居到了。”
小两口在车里又喊又哭的,外面的人当然听到了,可也只能装做什么都没听到。
玲珑不想下车,想都不用想,陈枫和施萍素肯定在珏音雅居门口迎接她呢,她的凤冠坏了,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打死也不能让两个妾室看到。
“我不下去。”
颜栩这会儿一个头有两个大,可也知道玲珑还真的不能下车。
他扬起声音对车厢外面说:“本王和王妃还要出去,往回走!”
小油车掉转方向,又向垂花门走去。
等在珏音雅居门前的施萍素和陈枫面面相觑,不知这是唱的哪一出。
看到小油车走了,陈枫的眼泪就流出来了,王爷这是怎么了?自从那天去过木樨堂,她又有几天没有见到王爷了。昨天她炖了补品,想亲自给王爷送过去,可刚到中路的中门,就被太监拦了下来,补品拿进去了,却没让她进去。
今天是腊八,可王爷和王妃一早就进宫了,好不容易盼着他们回来了,她就想和王爷说上几句话而已,也不知那个金玲珑又耍了什么把戏,哄了王爷不回来。
“三夫人,王爷可能是要和王妃出府,看来他的伤已经好了,要不您回去再炖点补品,晚上再送到木樨堂?”紫陶说道。
陈枫哼了一声:“你没听说吗?前几天王爷和金玲珑呕气,这才搬到木樨堂,你看今天这架式,定是金玲珑借着进宫的机会,又哄了王爷搬回来了,今天晚上就是咱们能进了木樨堂,王爷怕是也不在那里了。”
紫陶咬咬嘴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自家姑娘了。
自家姑娘对王爷有多喜欢,她这当丫鬟的最清楚不过。
姑娘能为了王爷从真定跑回京城,就是什么都不顾了。
她灵机一动:“三夫人,要不您去求求陈嫔娘娘,请她给出出主意。”
陈枫愣了一下,是啊,怎么以前没有想到。
当初如果没有陈嫔支招,她也不能顺利嫁给王爷。
陈嫔在宫里多年,说起要讨男人欢心,怕是没人比她更有办法了。
一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三五三章 不能饶了你
小油车穿过中门,向着垂花门驶去。
车里的玲珑已经缓和下来,因为要进宫,所以她上了妆,这么一哭,就变成了小花猫,红一道黑一道,若是往常,颜栩看到她这副样子,一定笑到肚子疼,可现在他不敢笑。
玲珑掀开窗帘看看窗外,眉头微蹙:“这是去哪儿?”
颜栩稍稍松口气,试探地问道:“去木樨堂吧,木樨堂里有两株上百年的梅树。”
玲珑有些讶异地转过脸来,自从成亲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让她走进他的生活,除了上床睡觉以外的生活。
颜栩见她终于肯看他了,立刻精神大振:“一株是玉露宫粉,还有一株金钱绿萼。只是花期晚了些,这两天刚刚开花,我上树摘给你好不好?”
“有金钱绿萼?那有没有樱李梅?就是用紫叶李和宫粉梅嫁接的那种?”
“你喜欢那种啊......我让人去找了移过来,不过最早也要明年冬天才能开花了。”
这人原来是不懂的,玲珑给他解释:“不是明年冬天,要到后年的晚春,樱李梅的花期更晚。”
“......后年的晚春?那时候说不定我都当爹了......”
“才不会呢,哪有那么早......”玲珑恍然大悟,这人怎么这样啊,说着说着就把她带到沟里了,这还能不能好好生气了,“您让别人生去吧。”
“那怎么行?别人生的肯定长得不像你。我就想要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儿女。”颜栩的口气很认真。
“要是长得不像我,是丑八怪,您是不是就不喜欢他们了?”金三老爷不喜欢她,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母亲呢?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说到这里,两个人的脸都红了,谁也不说话了。
小油车在木樨堂的门前停下,颜栩这才想起来该下车了,隔了车帘,他对外面的杏雨说道:“王妃今天不回去了。你们去把王妃用的东西拿过来。”
杏雨刚刚答应着。就听到里面传来玲珑的声音:“谁说我不回去了,我这就回去。”
“别回去了......”
“就要回去!还要安排姚嬷嬷的住处。”
“让杏雨和海棠去安排,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
听到这里,杏雨已经笑着走了。还把浣翠和两个小丫头一起带走。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了。想不到王爷这么能耍赖。
杏雨打发了几个没留头的小丫头,把王妃的衣裳用品送了过来,玲珑爱美。自己动手梳洗妥当,换下礼服,这才走出来。
木樨堂很大,却也只是一座一进的院落。院内花木扶疏,即使是在寒冬时节,依然绿荫匝地。几间正房全部打通,用镶螺钿的红木屏风隔开。她用来梳妆的这间只有一张暖炕,两张红檀木官帽椅,好在杏雨心细,连带一面耙镜一起送过来,否则这屋里连镜子都没有。墙角处摆了几只箱笼,一看就是从珏音雅居搬过来的,在这几只箱笼旁边还有一只箱笼,却不像是珏音雅居的东西。
屋里只有玲珑一个人,她走到那只箱笼前,拿根簪子拨拨,就把箱笼上的锁头打开了,和她猜的一样,这只箱笼里整整齐齐放着几件夜行衣,还有两副黑蚕丝的手套,另有一只红漆去光的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放着几十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每张面具都装在银丝袋子里,不问人皮面具的价格,仅看这些银丝袋子就已是大手笔了。
玲珑有种即将破产的感觉,也不知这个败家子从哪里买来的这些面具,做工奇差,又丑又假。
好吧,她终于明白那些面具为何都那么丑了,难怪她一直想不明白,不是那人恶趣味,而是他根本分不清美丑,这些面具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他却知道她长得好看,想要和她一样好看的孩子......
玲珑的心里就这样软了下来,就像是在寒冬中冻硬干涸的土地,淋了一场细细的春雨。
于是当她来到院子里,看到站在梅树下的少年时,她微微地笑了。
小顺子懂事,带了所有人退到不惹眼的地方。颜栩就像耍宝似的爬到树上,没一会儿,抱着一大捧花枝子跳下来,刚换上的宝蓝色夹棉袍子上沾满花瓣。
“你都知道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知道什么啊?”
玲珑反问,剪水双瞳好奇地看着颜栩。颜栩却没有看她,反而去看怀里抱着的花枝子,那张脸红得就像喝多了酒。
“......我没想瞒着你,只是怕你不能接受,你别多想,这事没人知道,除了......”
“可姚嬷嬷知道啊,今天在宫里,母后让她给我验过身子,咱们的事,母后全都知道了,就连您和两位妹妹的事,她老人家也知道了。”没等他说完,玲珑就抢过话头。
颜栩怔了怔,这是哪对哪?
姚嬷嬷不就是今天要来的那位燕喜嬷嬷?
难道是他猜错了?
玲珑又哭又气只是因为母后让姚嬷嬷给她验了身子?
验身子......
“怎么验的?脱衣裳了?”他是皇子,早就知道选秀女时会有验身子的说法,但他还真不知道是怎么验,更没想到皇后娘娘把这一招用在了已经成亲三个月的儿媳妇身上。
玲珑的脸也红了,如同天边的朝霞。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颜栩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却又腹诽起来,难怪小东西气成这样,母后也太过分了,肯定是御医把玲珑来过癸水的事上奏了母后,真是吃饱了撑的。
“我会和母后说清楚......要是以后姚嬷嬷再对你做什么,你让她来找我......你也是,和我直说就行了,倒把在雾亭的事也扯出来。”
玲珑扁扁嘴:“那次我摔伤了,您才赔了十两银子。”
颜栩愕然,十两......
“你是不是那时就记住我了,是不是啊?”
某些人果然是不能给他好脸色的,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疼。
骗婚的人是你,我又不能和离甩了你,我要是再不趁机整治你,以后你不知还会骗我多少次。
我们既然做了夫妻,我可以不过问你的事,但你不能骗我。
哪怕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也不能。
即使有一天你的眼中又有了别的女子,我也希望你能开诚不公的告诉我,让我在这府里运筹为握、清醒而有尊严地生活,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活在你为我编织的谎言里,待到一日梦醒,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母亲一样,就算没有那假的百卉香,也已心神俱碎。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三五四章 完了
“王爷,您说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啊?”玲珑问道。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如果你是给我看你那一屋子宝贝,那我就饶了你。
“......你说喜欢黄氏的玉兰墨,我给你寻来了一方端砚,也是雕成玉兰花的形状,跟我来书房,我拿给你看。”
端砚......
颜栩的一颗心早就放到肚里,牵起玲珑的手,走进堂屋。书房就在堂屋的东次间里,用花鸟博古的花木屏风隔着。硕大的黑漆螺钿镶象牙君子三友的彭牙书案上,放着古旧的北宋官窑粉青冰裂纹笔洗,朴实无华,古朴庄重,惹得玲珑多看了好几眼,也不知这是御赐的,还是他偷来的,仅是这只笔洗,就何止是价值万金。
同样朴实无华的是一排湖笔,以竹为胎,只刻着几个镶银的篆字,玲珑摘下一支,不由苦笑,这竟是南宋冯大家所制的笔,冯大家的笔,她也只见于古诗之中,虽不能一眼便辨真伪,但如果这里的笔都是真货,仅这一排湖笔,就值七八万两银子。
书案上散放着各种书册,还有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西洋钟和八音盒,零件散落在桌子上,滚得到处都是,书房一角甚至还有一只拆得只余下框架的西洋竖琴。
玲珑抚额,前世听人说过,有些熊孩子最喜欢拆东西,但拆了也就装不上了。想不到这种熊孩子,不但现代有。古代也有,眼前就有一个。
“怎么都拆了?多可惜啊。”玲珑问道。
颜栩有点不好意思:“原是想再装起来,可就装不上了......”
玲珑张望了一下,肉眼没有看到暗门暗柜什么的,他的那一屋子好东西既然要藏在府外,想来在府里并没有登记上册,也就是丢了也白丢的东西。王爷的东西自有专门的人给他管理,但那些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浚仪街都搬空了,也不知他给转移到哪里去了。
不想让媳妇说他是个糟蹋东西的败家子,颜栩连忙取出一只紫檀盒子。里面放着的就是一方雕成玉兰花苞的端砚。
若是往常。玲珑看到这方端砚肯定会欣喜万分,可今天她也只是强作欢颜。
“王爷,吴玄子的象牙宝船有消息了吗?”她试探地问道。
以前不知道你的底细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么那只宝船肯定早就在你手里。你想试探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就拿象牙宝船当诱饵想看看我会不会为你铤尔走险,你也真是无聊得可以。
玲珑还真是冤枉了颜栩,人家只是想英雄救美。再让你感激得恨不能以身相许时发现真相,从而不但过往不咎,说不定能会感到庆幸。
可惜这么简单明了俗不可耐的计划还是没有成功。
“那只象牙宝船啊......还没有消息。”他的表情讪讪的,人家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呢。
“妾身倒是有消息了,我前几日托了京城的几家古玩店给留意着,昨天他们还真把价钱给压下来了,订金已经付了,待到我做寿的那日,正好能拿出来观察品评一番。”玲珑有几分得意,沾沾自喜。
颜栩怔住:“你说你把那只象牙宝船买下来了?多少银子?”
颜栩的心脏都在砰砰直跳,这世上不会有两只同样的宝船,一定不会。
玲珑笑得更得意了:“只有八千两呢,王爷,咱们省了整整二千两!后宅里能省下这么多钱真不容易,妾身算过了,这次省下的银子,足够给您缝两件玄狐皮子的大氅。“
颜栩只感觉有一大群像骆驼又像马的生物从头顶飘过......难道是你为了给本王省出两件玄狐大氅,才花八千两买下那只吴玄子的宝船?
什么吴玄子的,吴玄子的宝船就在本王的秘室里。
不对,好像哪里不对。
“你说是后宅里......这八千两不是你的私房银子,是动用的后宅的钱?”
“是啊”,玲珑认真地点点头,“您不是说不让我动用压箱银子吗?好在前两天您刚让人拨过来了一万两银子。”
颜栩满头黑线:“那一万两是整个后宅明年一年的花用,你们三个的月例、衣裳首饰也都在里面。”
“妾身知道啊,可是王爷喜欢,我们三个就是整年穿着旧衣裳,不添首饰,也甘之若饴。再说宫里也会有赏赐,倒也不会艰难。“
看她说得一派从容,颜栩恍然大悟,好好好,你真行,你真是本王的好徒弟!
“我想了想,还是太贵了,还是别买了,好吧?”
玲珑的头摇成了拨郎鼓:“不买不行了,我的订金四千两已经付了,如果不买,咱们白扔四千两。”
“是哪家古玩铺子,我亲自去把这四千两要回来。”颜栩强撑着才没让自己气昏过去,本王就不信了,白员外给你找个假货还敢收四千两!
玲珑收起傻白甜的笑脸,小脸上挂了一层寒霜:“王爷,现在京城里都知道我为您寻了吴玄子的象牙宝船,也不知哪个多嘴的还把宝船的样式也说出去了,都晓得那只宝船上坐着的是福禄寿三星。既是我出面给您寻的,自然不会是您买来给我祝寿的,怕是都能猜到这是您准备在明年春上拿来给父皇祝寿之用。王爷,您说要是过几天,我在寿宴上把这宝船拿出来,我那几位皇嫂会不会说我是您的贤内助啊?”
如果面前有块豆腐,颜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撞上去,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会,一定会,爱妃你真是本王的贤内助。“
“只是这样?”
“八千两银票,我从私帐上补给你。”
“还有别的吗?”
“......既然买下来了,那么到时不会让你出丑,更不会让皇嫂们对那宝船指指点点,你想拿来献给父皇,本王......本王答应......”
本王还能怎么样,你全都计划好了,本王只能把银子补给你,然后趁你“疏忽”时,把你那只假宝船换成本王的真宝船,这样倒也无妨,可是你竟然逼本王把这个献给父皇!
本王为了这只宝船差点连命都给搭上,才从三两金那个土夫子手上抢过来。
父皇有的是好东西,他又不缺这个,献给他,他也不懂得欣赏。
你就是故意的,你......你肯定是全都知道了......
你强忍着不说出来,肯定不是只为了八千两银子,你该不会是......完了,本王怎么忘了那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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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五五章 大骗子
“好娘子,今天是腊八,不如我陪你去四平胡同看望岳母,好不好......”
“好啊。”
玲珑从善如流,转身回到用做起居的那间屋子,对着耙镜照了照,又把颜栩刚摘的那束梅花选了几枝开得最艳的,说不定娘亲看到这几枝梅花,又会开心地描描画画呢。
见她这么好说话,颜栩就混身不自在起来:“就这样去啊,要不我陪你去馥丽春买些胭脂水粉,也给岳母买上几样?”
“好啊。”玲珑答应得很痛快,未经思索。
颜栩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步也没有挪动:“路过金玉楼,再去给你选几件头面吧,今天赐粥的时候,我见你看着一个女人的耳坠子瞅了好几眼。”
一个女人......
“好啊。”玲珑回答得干脆俐落,认错真的很难吗?
“你怎么全都说好啊?”颜栩终于耐不住了。
玲珑扬起宛若初雪的俏脸,明媚的笑脸上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淘气:“王爷想让我说不好吗?那我就说不好,这下您满意了?”
颜栩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他当着一众皇兄的面,没有认出穿着便服的父皇,他听到父皇的叹息声、皇兄们微不可闻的轻笑,他沮丧极了,回到皇子府,又有个脱得一丝不挂的女子送到他的床上,和每次一样,他的小兄弟从始至终都没抬起头来,可那个女子刚被他轰出去。就又进来一个......
次日一早,他就去了西岭,那时他只想躲起来。
他知道西岭有处地方很少有人过去,那天他独自一人躺在树上睡觉,睁开眼时,就看到一个红衣少年正在追个小姑娘,小姑娘身法轻盈,似是练过轻身功夫,却又不像是会轻功的。他觉得好玩,就一路跟过去想看清楚一点儿。偏就那红衣少年总在那里挡着。让他看不清小姑娘的身法,他嫌少年碍事,就想捉弄捉弄,两个铜钱扔出去。少年一下子就跪在小姑娘面前。他只好捂着自己的嘴才没有笑出声来。
可是小姑娘还是发现了那两枚铜钱。她立刻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逃开了,他拔腿就追,小姑娘的身法虽然很快。但比起他来还是差了一截。他的兴趣来了,一路追下去,看到有只小白兔窜出来,小姑娘转身去追兔子,以她的身法,想追兔子并非易事,可这小姑娘追兔子的样子太可爱了,他想成全她,这次他做得恰到好处,铜钱悄没声息地弹进草丛里,小姑娘真的以为是自己抓住了兔子,他甚至听到了她的欢呼声。
那天是他那段日子最快乐的一天,可惜后来他又去那里,小姑娘可能是害怕了,再也没在那个地方出现。
他也是要到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个小姑娘就是她,至于那个追她的红衣少年,不用问了,一定是顾锦之。
玲珑应该是喜欢顾锦之的吧......
这门亲事是他硬抢来的,即使有圣旨赐婚,她还是想要逃婚,明明知道逃婚是多大的罪责,她还是要逃,她从一开始就讨厌他,他还记得在浚仪街,小球在师父面前说起十二皇子时,咬牙切齿的样子。
“今天顾锦之也去了相国寺,你看到他了吗?”
他愣不丁说了这么一句话,玲珑怔了怔,咱俩之间的问题,关顾锦之什么事?玲珑不高兴了,骗婚的人是你,你提顾锦之干嘛?
“我没看到啊,顾嫣然去了吗?”
“我怎么知道!我和顾嫣然私底下都没有见过面......我私相授受的人,只有你一个。”
私相授受?玲珑就想起金媛说过的话,金媛就是骂她和十二皇子私相授受来着。
“谁和你私相授受了,我才没有!”
“我教你轻功,这是授业,你学了就是接受,父皇母后和你爹娘都不知晓,不是私相授受是什么?”
好吧,屋内一片寂静,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两人的脸都红了,这算什么?承认了?
“......顾锦之有什么好的,他的轻功比你差远了。”
你说这人有多无聊。
“可他没有骗婚!”
气死你!
“那我有什么不好的,除了害你从雾亭上掉下来,只赔了十两银子,我就不知道你为何那么讨厌我。”
酸气四溢。
“你强摸过我的手,还从背后给我一掌。”
“你......顾锦之还在后面追你呢,也没见你讨厌他。”
“他不是我的长辈!”
好吧,颜栩蔫了。
“乖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女的,如果我知道,我才不会收你当徒弟,我......“
“您会怎样?”玲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一双眸子纯净如水,颜栩悲愤,专坑师父的小贼坯子,怎么就生了双这样的眼睛。
“......那个时候我顶多会有些遗憾,到也不会怎样......如果不是又在浚仪街遇到你,这世上也不会再有石二这个人。”
“您说的是哪次?”玲珑追问。
“就是你笨了巴几的从房上掉下来,正好被我接住那次。”
玲珑抚额,那晚我好端端上房干嘛......
那时浚仪街里已经搬空了,师父走了,她很失落。上一世她没有亲人,是师傅把她抚养成人,可最后才知道那只是一个骗局,而她也搭上一条性命;这一世她有很多亲人,但......
师父在浚仪街置下宅子后,她就特别喜欢去,师父虽然动不动就把她倒挂在庑廊里,可她还是喜欢去,那时她甚至曾经担心,万一师父以后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会不会就嫌弃她了......
原来石二把所有东西搬走,是因为他知道她是女子,便想停止师徒游戏,借着避风头的名义遁走。
可怜她那时还以为师父是被她坑了,不得已才跑路呢。
害得她冒着风险去凑银子,把浚仪街的宅子买了下来。
“那您后来还在骗我啊......”她有些伤感,真的很伤感。
“我不是故意想骗你,我是忍不住......我想看到你......我去过西府,许庭深和那个清倌人拉拉扯扯,我怕你伤心,就去西府找你......”
玲珑猛的想起来,好像真有过那么一回,有人在窗外偷窥。
“您......”
“你一边泡脚一边吃东西,还打饱嗝,吃完了,把一盆洗脚水泼出来,淋了我一身。”颜栩越说越气,那天害得他差点感冒,顶着她洗脚用的花瓣回来了。
玲珑再也忍不住了,低着脑袋吃吃地笑起来,这个大骗子,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恨了。
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三五六章 贪财媳妇
“你笑了,就是不生气了?”不知何时,颜栩已经站到玲珑身边,轻功好的人真是太可怕了,待到玲珑发觉时,他已抱住了她。
“谁说我不生气了,你是骗子,唔......”半面的话被吞回肚子里,颜栩吻住了她。
手里捧着的花枝子无声地掉到地上,娇小的身躯被腾空抱了起来。
玲珑手脚并用,使劲挣扎,可颜栩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好在本王有远见,让你看了足足三个月的话本子,否则你还不知道会如何。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玲珑也不例外,那些话本子虽然挺有碍伦常的,但是真的很好看......看得多了就会胡思乱想,可她却还真没有对号入座。有个整日顶着僵尸脸的中年大叔当师父,她能对号入座那才叫恶趣味。
不过当她真的发现某人的身份时,除了恨他骗婚,好像也还真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寻死觅活。
或许真的是那些话本子起了作用......
“好娘子,别生气了,我心里总也放不下你,每次见你,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再也不见你了,可还是忍不住又去找你......可我也晓得有悖伦常,所以就躲起来不见你,只让花雕去看你,知道你在娘家过得不好,病成那个样子,我那时恨不能把你偷出来。“
躺在炕上,颜栩侧着身子。一条长腿却搭在玲珑的腿上,像是生怕她跑掉。
玲珑恍然大悟,难怪花雕让把她从暖炕上挪到床上去,难怪他们住的屋子里没有暖炕,而是拔步大床,大伯母和二伯母来给铺床时还觉得奇怪呢。
想起来了,那次她去朝阳胡同给师父换药,曾经和师父说起过,她睡不惯暖炕的事。
菱花窗上镶了玻璃,冬日的阳光从窗子里透进来。颜栩斜侧着身子。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他的眉毛很浓,如同墨染,略显狭长的眼眸。深邃得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潭。目光却总是淡淡的扫过。玲珑就想起那年的端午节,小舟上衣著随意却光彩照人的少年。
后来在去西岭的路上,又见到他.....在后山上。他从树林里出来,策马走过时,也是淡淡的目光,目不斜视,就像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那时还以为他是清傲,成亲后才知道,他看谁都长得一样,所以也就懒得去看了。
“您真的只能认出我一个?我才不信,以前每次您遇到我,都像是不认识一样。”
“......刚开始时的确不认识你,不然我早就知道你是女的了,就是......就是从我受伤那次开始,我才记住你,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你。”
玲珑有些感动,随即就感觉不对了:“你不是说自从我在房檐上掉下来,你就......你就那个了吗?”
颜栩的耳朵都红了,打死也不能告诉她,他看到她的那个......那个血就硬了,然后就忍不住还想看到她,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她,否则一定会被她笑死。
“你从屋檐上掉下来,掉到我怀里......”
“不许再说了,不许说!”玲珑一下子就想起来那次她来了癸水,染到炕上,被他发现了,还凑过去闻了闻......
糗大了!
颜栩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那么丢人的事,咱们就别说了,最好永远也别提。
“娘子,你不生气了吧,我真的不是存心骗你,我就是想每天都看到你......可我偏偏是你师父,我怕你知道以后会跑得远远的,一直不敢告诉你。你别担心,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给打发了,只有浮苏,她不会说出去的。”
“打发了?都杀了?连环呢?”玲珑吃了一惊,虽然猜到他肯定是做了些功夫,可有些事她还是不想听到。
“我要和你成亲,当然不会让我们的亲事染上鲜血。以前浚仪街的人无论有没有见过你的,全都去了宝聚丰,以后也不会回京城了。连环还在,她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我把她留下来了,她现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玲珑松了一口气,却又问:“宝聚丰是什么地方?还有您从哪里找到像连环这样的人,她为何要投靠您呢?”
“宝聚丰是间商号,是我的私产。至于连环......”
说到这里,颜栩沉默良久,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玲珑便道:“您别说了,我不问了。”
颜栩叹了口气:“母后要杀她,我把她偷偷保下来了。”
玲珑吃了一惊,已经后悔问这件事了,她早就猜到连环这样的人,定会有很多人要杀她灭口,可没想到会是皇后娘娘。
她想起那位带着书卷气的婆婆,连忙岔开话题:“那你现在为何又想告诉我了?你怎么不瞒一辈子?”
颜栩亲亲她的面颊,轻声道:“我不想让你总是深更半夜独自跑出去,我不放心,我也不想瞒着你,瞒来瞒去的很累,再说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玲珑的心彻底软了下来,他是在关心她吗?就像师父一样,她想要那只大口袋,师父舍不得,可后来还是送给她了;师父偷来一袋子玩具,她气得哭起来,师父就又进了皇庄;她说她被十二皇子盯上了,师父便进了十二皇子府;师父让她买家什,她在中间赚了一半的银子,师父问都没问她......虽然师父有时很严厉,可在她心里,师父是她唯一的依靠,她闯了祸就去找师父,成亲以后,担心自家夫君闯祸,她还是去找师父。
虽然后来知道他去皇庄只是回自己家里,他也没去十二皇子府为她开脱,可在当时,她真的感觉很温暖。
见她的目光越来越柔和,颜栩索性把整个身子压上去:“宝贝徒儿,师父以后再也不会骗你,等到寿宴那天,你别把宝船拿出来显摆行吗?”
有你的,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你还是舍不得你的宝船!
“那不行,都知道我要买宝船了,到时候没有怎么行?”
“就说那宝船是假货,你没上当啊。我的好爱妃,我是真的喜欢那只宝船,你就留给我好不好,我都说了会摆到你屋里,这和送给你没有区别啊。”
“好啊,那不如把您那一屋子宝贝全都给我,我帮您收着。”
颜栩噗通一声从玲珑身上摔了下来,仰面朝天平躺在炕上,菩萨啊佛祖啊,你们快来帮我治治这个贪财媳妇吧!
什么八千两,什么宝船,你折腾一通,还不就是要把本王那一屋子宝贝全都收编?
本王早就想到了,本王......
“让你收着也行,明年春天圆房,还有那只宝船,你不许拿出来显摆。“
“宝船可以不拿出来,但明年春天不行......”
“最晚不能超过端午节。“
明年的端午节吗?好像也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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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小俩口的新婚磨合期快要过去了,两人都还青涩,有些幼稚,想让十七岁和十三岁的两个半大孩子有多么成熟多么深沉,好像也不太可能。
(未完待续。)
第三五七章 两手准备
腊月初八那天,睿亲王和睿王妃哪里也没去,没去四平胡同,没去馥丽春,也没去金玉楼。
玲珑催了几次,说好的要去买胭脂水粉,再去选首饰,然后一起去看娘亲的,条件谈妥了,这人就不认帐了。
“明天再去,现在本王就想抱着爱妃,好久没抱了。”
你才被轰出来五天,五天好吧。
“姚嬷嬷的事怎么办呢,我担心她会睡到咱们屋里,眼睁睁看着。”
说好的,明年端午节,可现在有位奉了懿旨瞅着他们行房的嬷嬷,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提起那位燕喜嬷嬷,颜栩心里就乐开了花,母后真好。
“不怕不怕,有我在这里,她不敢造次。但她毕竟是母后的人,你不要与她正面冲突。她若是教导你便听着,这些人在宫里多年,把那些娘娘们侍候得青春常驻,也是有些本事。但若是她要你再像今日这样宽衣解带,你只管让她来找我。”
玲珑听着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就看宫里那些大小婆婆就知道了,虽然没有青春常驻那么夸张,但确实是大把年纪还都保养得油光水滑,原来燕喜嬷嬷们还精通驻颜之术啊。
玲珑活了两世对男女之事也只是似懂非懂,并不知道女子的容颜保养原就是和阴阳调节有关,她身边也没有能告诉她这些事的长辈,听颜栩这么说,就盘算着明天见到这位姚嬷嬷。要对她客气一些,把保养容貌的方子要过来,给娘亲用一用。娘亲也只有三十出头,看上去比她的皇后婆婆还要老呢。
这个时代的女子成亲早,生育早,皇后娘娘老蚌生珠,她的年岁其实已能做玲珑的奶奶。
小两口子全都没有想到,皇后娘娘把姚嬷嬷留下叮嘱的事,却不是教导小王妃如何服侍王爷,而是让姚嬷嬷千万不能让小王妃懂得人事。
浮苏说过。王爷和王妃是要过水的。且,不只一回。可玲珑还是处子之身,皇后娘娘难过得差点落泪。
王妃年幼,成亲前又让宫里的嬷嬷严防死守。没让娘家长辈教导她床第之事。宝贝儿子那方面不行。又担心传扬出去惹人非议,那小子素来机灵,也不知怎的就骗了小姑娘和他演了几场戏。
听说小王妃身边只有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丫鬟。连个懂事的嬷嬷都没有,这些小丫鬟懂什么,主子说要水,她们也只是把水送进去,哪懂得个中玄妙。
否则,十二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两个如花似玉的妾室抬进去,他也只去过一次,那次连元帕都没有。
两房妾室都已及笄,娘家也不是金家那样的人家。成亲前自是都被家中女眷教导过的,比起金玲珑要懂得多。十二能糊弄金玲珑,却瞒不了她们,这才把两个美人束之高阁,养在那里当花看。
金玲珑再小,现在也来了癸水,就是她娘家的人不告诉她,皇后娘娘的那几个便宜儿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十二没娶顾嫣然,顾家丢了脸面,顾家女儿哪个都不是善茬儿,就看今天她们看金玲珑的眼神就知道了,恨不能把那小人儿拆皮去骨的,好在那孩子还够沉稳,始终笑眯眯的,比起当年的冒清浣还要略胜一筹。
把姚嬷嬷派到睿王府,就是要做好两手准备,先是严防死守,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蛛丝马迹。如果十二一直不能人道,那就让金玲珑陪他一直演戏吧,过上几年,再也瞒不住时,就说王妃有孕,怀相不好,需送到一处清静之地安胎,到时再抱个孩子给十二承继香火。
这当然是没有办法时的办法,如果还有一丝希望,皇后也不想接受外面抱来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亲骨肉,那是养不熟的。
御医也说了,金玲珑虽然有宫寒之症,但她年纪小,调养上一年半载也就正常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常会如此,并无大碍。
问题还是在十二身上,可十二性格倔强,又要脸面,当然不肯好好治病。姚嬷嬷住到王府里,还要想方设法哄着他用些补药,皇后娘娘就不信了,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再用补药催着,有妻有妾还有一堆丫鬟,他会不行?
“娘娘,您看会不会是王妃还小,又不懂人事,王爷才不能成事啊?”
皇后想了想,这若是换做别人倒有可能,可是十二......以前本宫给他送过去的,哪个都是懂的,可到头来,还是没有一个落红的。
“这件事你要先问过睿王,睿王若是让你去教导王妃,你就去吧。”
十二若是真的让姚嬷嬷去教这些,那就是十二想了,本宫就去相国寺给菩萨重塑金身。
那夜,玲珑宿在木樨堂,屋里烧着地龙,颜栩怕玲珑睡不惯,让人把暖炕熄了,被窝里又放了几个汤婆子焐着。
这阵子都是睡在床上,现在两个人躺在比床还要大的炕上,还是觉得有些空旷。玲珑一脸坏笑,看着颜栩:“王爷,您这几天睡在这里,有没有叫个暖床的?”
“有啊,只是她没上来,睡在地上了。”颜栩老老实实地回答。
玲珑脸上的笑就没了:“还真有啊!以后这种事不许告诉我,我牙碜!”
颜栩委屈:“是你说的,以后我不能再骗你,我现在说实话,你又吃醋。”
玲珑使劲瞪着他:“谁吃醋了,我才没吃醋。明知道陪你睡过的都不能随便放出去嫁人,你还要祸害人。”
颜栩挠头:“谁知道哪个兔崽子把人叫来的,回头我告诉他们,想给我送人,先去问过你,这总行了吧?”
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玲珑扭过脸去不理他,颜栩凑过去,把她搂到怀里:“你也别再把绿荫轩的那两个给我送过来了,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要。”
可能是有几天没有亲近了,两人的身子刚刚贴上,颜栩的某处就张扬起来,隔着薄薄的亵裤抵在玲珑的腿根处。
玲珑双颊绯红,担心他又要逼着她做那些荒唐事,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裹着被子滚到一边。
颜栩愣住,在炕上还能这样......
明天就搬回去,拔步床虽然也大,但比这暖炕要小得多。
但拔步床也还是有点大,最好是小到让她连翻身都不行。
本王只说要到明年圆房,可没说连......那个都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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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五八章 七小姐
金老太太这几日心情很好,腊八那天,她带着金家在京城的所有亲戚都在等着睿王府送来腊八粥,这是金家五姑娘嫁进王府的第一个年节,怎么也要在亲戚面前显摆显摆。
可没想到,睿王府的腊八粥迟迟未到,却等来了宫里的赐粥太监。
这让金老太太又惊又喜,金三老爷也是百感交集。虽然都知道皇帝会在今天赐粥,但也只限于宗室、勋贵和在京的一二品的大员之家,直到赐粥太监拿了封红走了,金三老爷才长舒一口气,他这个皇亲国戚是坐稳了。
御赐腊八粥也只有一碗,这粥是先要供起来的。到了下午,睿王府的腊八粥才送过来,另有一筐贡品的福桔,两筐刺黄瓜,几盒子带骨鲍螺。这些东西虽然看着不多,却都是花钱也难买到的东西。几位金家的旁支老太太更是不住奉承,金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当即就赏了送礼来的婆子和小厮每人一两银子。
那婆子眉开眼笑,又道:“回亲家老夫人,我家王妃还让婆子给带来口信,王妃要在这月十五摆寿宴,请咱们七小姐务必过去,若是亲家老夫人舍得,提前几日咱们就过来接七小姐过府。”
金老太太眼睛亮了起来,金家七小姐金妤虽是宋秀珠所生,但和玲珑向来亲厚,眼下西府里住着金家三位没出阁的姑娘,玲珑单单只接金妤,显然是想提携这个庶出的亲妹妹。这丫头也真是的。金妤只有九岁,现在提携有什么用,你若是有心,怎么不让王爷提投携提携你那亲爹亲哥哥,王府里随便一个侍卫也都是有品级的。
“王妃只让接七姑娘一个?”金老太太问道。
那婆子陪笑道:“咱们一会儿还要去东府和两位姨奶奶府上,王妃还请了两位姨奶奶和大舅奶奶到时也过去。”
婆子口中的姨奶奶就是璇玑和琳琅,大舅奶奶就是陈氏。
金老太太有些遗憾,虽说请的都是平辈的女眷,可四房的两个丫头却是只字未提,金老太太一早听说王府里还有十个御媵的名额。还曾动过心思。想让玲珑把金婉纳进门,金婉虽是玲珑的堂妹,可也就是庶叔的女儿,给王爷做侍妾也不会给她丢脸。可经过上次金嫦的那件事。金老太太打从心里有点怵头玲珑了。哪还敢再提金婉的事。
没过几日。玲珑便打发杏雨带着两个小丫头过来接金妤了,自从玲珑出嫁以后,金妤在府里就更加沉默。她住在容园的小跨院里,丫鬟婆子们时时忘了还有这么一位七小姐。
宋秀珠的个性是既柔软又刚强,也就是绵里藏针的性子,可这两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像她的,金媛继承了她的刚强,金妤却是软弱可欺,又从小被金媛欺负着,胆子小没有主见。
玲珑在娘家时,虽然帮她把院子里的人收拾过一回,可这又过去一年了,她一个九岁的孩子,没有亲娘,又是庶出,根本拿捏不住屋里的那些人,除了一个同样老实的冬梅,别人都能骑到她的头顶上。
听说能到五姐家里住些日子,金妤已经高兴了几天。到了王府,玲珑已经亲自迎到了中门。
她身份贵重,除非来的是长辈,否则是没有在垂花门迎接的道理,王府后宅的人虽然都是今年才来的,可大多都是在大户人家干过的,个个都是人精。先前得知这位七小姐只是王妃的庶妹,倒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见王妃虽然没去垂花门,却迎到了中门,已经足能看出王妃对这位庶妹的看中,连忙打起精神,小心逢迎。
金妤还没到能出门社交的年纪,除了自家的西府,她也只去过东府,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走亲戚。临来之前,祖母和梅姨娘都叮嘱过她,让她进府后不要东张西望,像个土包子一样,可她坐在小油车里,还是忍不住掀开窗帘一角向外面偷偷观看。
王府这么大,好像比西府还要大,五姐姐住在这里会不会害怕啊。不对,五姐姐才不会害怕,五姐姐那么好,她才不会象自己这么胆小呢。
她从小油车里下来,就看到等在中门的五姐姐,五姐姐穿着大红色百蝶穿云银鼠皮披风,笑盈盈地看着她,五姐姐身边还有很多人,其中一位穿着水红云锦披风的,她是见过的,那是王府里的花雕姑姑,另一位穿着浅蓝素花披风的,看上去更加可蔼可亲的,她听小丫头叫做浮苏姑姑,想来也是王府里的女官吧。
玲珑拉着金妤的小手,问她来时用过饭了吗?金妤从早上就在等着出门,也只吃了一块桂花糕,听五姐姐问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我吃过了。”
这里有这么多人,可不能让人觉得她就知道吃。
玲珑笑而不语,带着她来到自己的院子,进了东次间,让她上炕坐在自己身边,炕桌上早就摆满点心,花雕和浮苏把她们带来的礼物放下,寒暄了几句就回东路了。
玲珑让把她们送的礼品拿过来,花雕送的是一套十二生肖的小木雕,都是指肚大小,却雕得惟妙惟肖,这种精细活儿显然不是花雕的特长,也不知是从哪里淘来的,送给小孩子最是恰当不过。
浮苏送的是绣的是只水貂皮的手焐子,做工精致,想来是她亲手缝的。
玲珑让冬梅给金妤收起来,金妤有些不安,小声问道:“五姐姐,我要不要给两位姑姑回礼啊?”
玲珑笑道:“你还小,不用回礼,她们送礼过来,你只需谢过收下便是。”
姐妹俩刚想说说话,施萍素便来了:“妾身不知七小姐的喜好,这几条帕子是妾身自己绣的,看看七小姐可还能入眼。”
金妤接过帕子,见绣工精细,可比起五姐姐给她绣的那些,还是差了一截。
待到施萍素走了,金妤就对玲珑说:“二夫人绣得不如五姐姐的好,五姐姐绣的小鸟就像真的飞起来一样,二夫人的没有灵气。”
玲珑刚要说话,就听外面有小丫头喊着:“王爷回来了。”
玲珑连忙带着金妤穿鞋下炕,给颜栩见礼。颜栩微笑道:“姨妹来了,住的地方可安排了?”
快到过年,各地来京城送贡品送年礼的络绎不绝,皇后偏心宝贝儿子,就替他讨来差事,接待各地送贡品的官员。这是个肥差,既能落个好名声,又能赚些好处,自从腊八之后,他就忙得不亦乐乎,就连封地和名下私产送来的帐目也都交给幕僚们。当然,也赚了个杯满钵溢。
这几天他都是深更半夜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像今天在大白天出现,显然是特意回来,给足玲珑面子。
玲珑便道:“七妹还小,我让她也住在咱们园子里,把绿萝轩收拾出来了,那里有地龙。”
颜栩点头,见炕桌上放了一叠帕子,颜栩就问:“这是谁送的?”
玲珑笑着说:“是施妹妹送的,她真是有心。浮苏和花雕也送了。”
说着,她让冬梅把两位姑姑的礼物拿给颜栩看,指着其中的木雕道:“您看这个,雕得多好,想不到花雕这么精细。”
颜栩哈哈大笑:“这是闪辰雕的,花雕只是借花献佛。”
这还是玲珑第一次听到闪辰的名字,当着金妤,她没有多问。
颜栩却又问:“只有施萍素来过,陈枫呢?”
玲珑暗叹,这人也真是不管不顾,当着金妤和一屋子丫鬟,就这么大咧咧把两位妾室的闺名叫了出来。
她道:“陈妹妹身子不舒服,想来是怕过了病气,没有过来。”
颜栩不悦,这真定陈家是怎么教的女儿,明知道王妃的妹妹住到府上,她做姨娘的非但自己不过来,连个丫鬟都没打发来。
“她上次去木樨堂时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玲珑心道,还不就是去看你时穿得太少,给冻着了。
“天气冷,陈妹妹是着凉了......”当着金妤的面,玲珑不想让颜栩说出怪责的话来,便道,“王爷,您这么早回来,可是要在府里用膳?”
颜栩笑着道:“本王还有事,就不陪你们用膳了,我这就走了。晚上可能会回来很晚,我就住到木樨堂了,你们姐妹好久没见,今晚凑到一处多说说话吧。”
显然,他是故意腾出地方让姐妹相聚,玲珑送他出去时,感激地主动拉拉他的手,颜栩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嘴角勾起,笑得像是馋嘴的孩子吃到了蜜糖。小东西还是第一次主动和他亲热,可惜只是拉拉他的手,若是哪天她肯送上香吻,那该有多好。
玲珑纳罕,这人怎么乐得像个傻小子,不就是拉拉你的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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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太忙了,还没有谢过大家的生日祝福,谢谢你们,新的一个月开始了,男女猪也进入新的境况,很多事还在等着他们。
(未完待续。)
第三五九章 炸牛奶
到了晚上,玲珑就留金妤住在她这里,但却没有回做为内室的西次间,她让丫鬟在东次间里铺了床,姐妹俩像当年一样,躺在暖炕上聊天。
虽然知道颜栩今晚不会回来,可玲珑却还是和金妤睡在东次间里,她倒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内室是她和颜栩的**,她不想让别人住进去。
“五姐姐,要是九妹妹也在就好了,可惜您的喜事办完了,今天过年二伯母不会带她来京城了。”
玲珑就安慰她:“明年二堂兄成亲,说不定二伯母还会带她来呢。”
虽然金妤自从进了王府,小眼珠子就一直看个不停,可玲珑也感觉到了,这孩子比起以前,话更少了,想来她在家里过得并不太好。
次日,施萍素又来到珏音雅居,和海棠一起准备寿宴的事,还给金妤带来了高嬷嬷做的炸牛奶。
金妤还小,喜欢吃甜食,炸牛奶很对她的口味:“五姐姐,三夫人的炸牛奶比尤姨娘做的还要好吃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待到屋里只有杏雨和浣翠时,玲珑就问金妤:“尤姨娘整日吃斋念佛的,怎么还有空闲做炸牛奶啊?”
金妤便道:“不只是炸牛奶,就连荷花的花瓣也能炸来吃,不过我没吃过,尤姨娘说要等到明年荷花开的时候才能做......”
玲珑怔住,看来在她出嫁以后,西府里还真是暗潮涌动。
“七妹。尤姨娘住在长菽轩,你怎么吃到的她做的东西,是她给你送来的吗?”
“不是,我是在六哥那里吃到的,是六哥说尤姨娘还会炸荷花呢。”
金妤口中的六哥就是金家六爷金贤,今年十岁。金贤是宋秀珠所出,他比死去的五爷金子炜小一个月,比小二房的金子灿又大上一个月。
“六弟以前就和尤姨娘走得很近吗?”玲珑问道。
她对这个庶弟最深的印像是他是五弟死后不久出生的,因此,玲珑很少和这个庶弟接触。他总会让她想起死在襁褓中的五弟。她出嫁的时候。还曾担心父亲会让金贤背她上花轿,好在金三老爷担心睿亲王嫌弃金贤是庶出,改让七弟金子灿来背她。
金贤天资平庸,同样是五岁开蒙。读书却远远比不上小时候的金子烽。甚至也不如金家其他的堂兄弟。金三老爷两榜进士出身。对这个庶子恨铁不成钢,常常斥责,金贤虽是男丁。却还不如金媛受宠。宋秀珠在的时候,便整日让金贤跟着西席先生在小隐轩读书,玲珑也很少见到他。后来宋秀珠失势,金贤在府里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就连梅姨娘也常支使他。
金妤摇摇头:“......我不知道六哥的事。有一次在我在九曲桥对面的树林里遇到六哥,后来我就去过两次小隐轩,一次是给六哥绣了荷包,还有一次是给他缝了冬袜,就是送冬袜的那次,他给我吃了尤姨娘做的炸牛奶。”
金妤说起这些事来,口气里有些羡慕,自从五姐姐出嫁以后,府里再也没有人关心她了,六哥真有福气,还有尤姨娘给他做好吃的。
她没有告诉玲珑,那天她之所以会在九曲桥对面的树林里遇到金贤,是因为她是偷偷去那里哭的,宋秀珠病故了,金老太太和金三老爷不让她和金贤去给宋秀珠送葬,她很伤心,却不敢在自己院子里哭,那些丫鬟婆子会告诉祖母的,她便一个人去了那边的树林,那里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没想到,六哥金贤正在那里偷偷烧纸钱。
宋秀珠死后,府里的人私下里都说大太太是被宋秀珠气疯的,可她却死在大太太前面,也是报应。金妤不敢把她和六哥一起给姨娘烧纸钱的事告诉五姐姐,五姐姐虽然很疼她,可也会生气的吧。
玲珑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当年尤吟秋的孩子,是宋秀珠打着冯氏的旗号,用一碗红花打下来的,从此后尤吟秋再也不能生育。那时的冯氏只是个单纯幼稚的将门千金,知道这件事后,她竟然以为亲表妹宋秀珠是为了帮她,给她出气。所以她非但默认了这件事,还为了安抚尤吟秋,将她们三个全都抬了姨娘。
尤吟秋不但恨冯氏,还恨宋秀珠吧。
如果小弟真是尤吟秋出手,那么宋秀珠或许也知道,更可能是两人互有把柄抓在对方的手里。
否则以宋秀珠的性格,不会容忍尤吟秋在长菽轩里吃斋念佛,平安度日。
宋秀珠更曾让代婆子用桑皮纸恐吓冯氏,她看到那个用纸剪出的小人,吓得险些失态。
尤吟秋的孩子没有了,几年后冯氏的小儿子金子炜出生几天也死了,而现在,宋秀珠已经死了,但她还留下了一个儿子金贤。
次日晚上,金妤住进绿萝轩,颜栩回来,靠在罗汉床上和玲珑聊天,他便问:“陈枫今天过来看望七姨妹了吗?”
玲珑便笑道:“早就说陈妹妹病了,哪能好得那么快,妤姐儿还小,在咱们这里住着真的过了病气反而不好。后宅的事您别管了,倒是十七弟的事您看怎么办?”
她那天就把在永华宫遇到小十七的事告诉了颜栩,颜栩当时不置可否,现在玲珑又问起,他便道:“后天就是你的寿辰,就借着这个机会把他接过来吧,也让母后觉得你贤淑,懂得善待兄弟。他既然来到府里,正好可以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这事便就定下来,玲珑松了口气,就像颜栩所说,小十七的那番话如果真是有人教唆,也好借这个机会查一查。
第二天,颜栩去了中路,杏雨便老大不乐意地问玲珑:“三夫人明知七小姐来了,她也不过来问候一声,分明就是对您不敬,王爷问起您,您何苦还要替她圆谎呢,昨天春霖还看到她屋里的紫陶到大厨房要鸡蛋清,说是给她敷脸呢,她若真是病着,哪还有心思敷脸。”
玲珑淡淡地笑了:“把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放在那里,我都于心不忍,更别说王爷了。我若是给她告上一状,她趁机在王爷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招数虽说对女人不管用,可男人却就怕这个,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反显得是我不能容人。我何必给她这样的机会。”
杏雨的眼圈儿红了,自家姑娘这要多难啊:“可那位分明就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她若是体谅您的一片苦心还好,就怕她得寸进尺,以为您好欺负。”
玲珑悠闲地喝口茶:“如果是那样,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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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六零章 意外的事
到了下午,就有玲珑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张长生和芬娘到了。
张长生是山东三处庄子的大管事,临近年关,他带着芬娘,亲自来京城了,一来是交帐;二来也是给冯氏请安,正好也看望干爹冯鑫。
鑫伯早就写信给山东那边的张长生和五房陪房,把五小姐成亲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但他们收到信时已是十月,正是秋收的时候,忙完秋收的事,张长生和芬娘揽了帐目,便来了京城,但天寒地冻,路上又遇大雪,耽误了几天,到京城已是腊月十四。
芬娘看到已是妇人打扮的玲珑,眼泪便掉了下来,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玲珑便笑着劝她,问她是住到四平胡同还是住在王府,芬娘便道:“太太既然从金家的地方搬出来了,那我就住过去,也好好伺候伺候她。”
张长生却觉自己也住到四平胡同不太妥当,就和干爹冯鑫一起,住在王府里。
西路的管事纪贵是个机灵的,见张长生谈吐不俗,又听说他是王妃陪房的管事,当下便小心逢迎,还打发自己的侄儿过去使唤。
张长生和芬娘带来了足足五车东西,有年货土产,也有那五房人给玲珑凑的成亲贺礼。
玲珑便问鑫伯和张长生夫妇,要不要去见见哥哥金子烽。
鑫伯和芬娘异口同声:“不用去了。”
山东的三处庄子和五房人,是冯家老夫人私底下给女儿傍身的。没在嫁妆册子上,金家人也不知道,当年冯婉容就说过,金子烽是金家嫡长子,自有金家的家业可以继承,这三处庄子和五房人,她也留给自己的女儿。
不论是鑫伯还是受命看守庄子的芬娘,都只认玲珑这一个主子。
当天,颜栩就知道玲珑的陪房来了,玲珑的妆奁录里。同样也没有山东的这些产业。颜栩却没有起疑,冯家祖籍就是山东的,这些产业想来是岳母冯氏的。既然这样,他就更不方便细问了。
到了晚上。中路就来了几个太监。把一桌席面和两坛御赐的梨花白送到鑫伯住的小跨院里。这都是王爷赏的。
鑫伯和张长生都算是下人,王爷虽未召见他们,但赏御酒和席面已是恩赐。爷俩儿连同大庆他们几个全都很感激。
张长生对鑫伯道:“我这样的乡下人,有生之年还能喝到皇子赏的御酒,真是想不到啊。”
鑫伯心里高兴,王爷怎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这分明是给五小姐体面呢。可惜太太神志不清楚,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也会欣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长生悄悄把鑫伯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干爹,路上下雪,我和浑家在沧州耽搁了几日,遇到了一个人,不知当不当和五小姐说起。”
张长生是鑫伯一手培养出来的,一向稳重干练,他既然这样说,那么遇到的定然不是普通人。
“你们遇到谁了?”鑫伯沉声问道。
张长生看看左右,李升和大庆他们几个小伙子猜拳行令,喝得正欢。他便低声说道:“是冯大奶奶,虽然隔了那么多年,可我浑家还是认出来了。”
冯大奶奶?
鑫伯吃了一惊,忙问:“她在沧州?那世孙呢?还有二|奶奶和大姑娘,也在沧州吗?”
张长生轻轻摇摇头:“我们只看到冯大奶奶,没见到其他人。她似是改嫁了,和相公开了一间小客栈,我们就是住在她家店里。正因为这样的原因,我那浑家没敢相认,那客栈是跑不了的,我们就想着先来问问您。”
冯大奶奶便是玲珑的大舅母,当年的永庆伯世子夫人。永庆伯去世,世子尚未袭爵,便与兄弟双双死在边关,冯老夫人连受丧夫丧子之痛,没有几日便去世了。皇帝却迟迟没让世孙袭爵,京城里也是风言风语,冯家虽未抄家,但锦衣卫却到府上挖地三尺,紧接着,已经出嫁的冯家小姐冯婉容也疯了。冯家两位少夫人为了袭爵的事和夫君的案子,几乎耗尽家财,无奈,两人变卖了家产,带着儿女离开京城,就此下落不明。
芬娘是冯氏的陪嫁丫鬟,她既然认定那位客栈里的老板娘就是当年的冯大奶奶,那就不会有错。
鑫伯想了想,对张长生道:“五小姐既然能册封王妃,那就是说天家对于冯家的事过往不咎了。五小姐只是冯家的外孙女,没有理由让她为冯家的事操心,你告诉你那婆娘,这件事切不可对五小姐提起。等到过完年,我亲自去趟沧州看一看。她可以改嫁,但世孙和大姑娘的下落却一定要知道。”
一回头,却见长安正在表演戏法,几颗花生放在帽子里,一个翻转,花生就不见了,下一刻,却在大庆面前的酒盅里面。
鑫伯就笑道:“你小子,从哪里学来的这个?五小姐看中你,让你趁着年纪还小给她在后宅跑跑腿,你不好好当差,却学了这些玩艺儿。”
长安就委屈起来,嚷嚷道:“鑫爷爷,您老可是冤枉我了,我这是奉了王妃的命令去学的。”
这话一说出口,双喜就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长安连忙改口:“王妃想看天桥上变戏法儿的,可她又不能去看,就让我去学了来,变给她看的。”
鑫伯自是懒得和他们这些小孩子计较,当即又叮嘱几句,让长安和双喜这两个小的不要贪玩,好好当差。
见鑫伯没有再问,长安和双喜交换了目光,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全都松了口气。
王妃给了他们十两银子,让长安想办法接近那个波斯人。
长安就用这十两银子买了酒菜,三天两头地请波斯人喝酒,一来二去,波斯人就教给他变戏法儿,刚才用帽子变花生的功夫,就是波斯人教他的。
王妃说了,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双喜十岁,长安十二岁,两个小东西刚才喝了两杯梨花白,一时兴起就显摆起来,好在还没有喝多。
这两个小孩子眉来眼去的,鑫伯只当没有看到。这几个孩子都是精挑细选的,虽然年纪小,但人品纯正。五小姐最是稳重大方,年纪虽轻但做事知道轻重,既是她交待他们去做的事,那就不会是胡闹,自己硬插一脚,反而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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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六一章 寿辰(一)
次日便是腊月十五,天还没有亮,玲珑便醒了,她摸索着想要起身,颜栩闭着眼睛嘟哝着,伸手把她拽回被窝里搂住。
玲珑只好小声央求:“早上妹妹们和各院的嬷嬷要来给我拜寿,您总要让我打扮漂亮吧。”
“......我又不在,你打扮漂亮给谁看,不行。”
玲珑的小脸都皱起来了,这人幼稚起来像个小孩子啊,怎么以前没发现!
“我真的要起来了,您要是不想睡了,不如也起来,绿荫轩的两位妹妹来给我拜寿,她们又有些日子没见您了。”
颜栩这才把她松开,却又翻个身,把整张脸埋进粉红色蔷薇花的枕头里:“好徒儿,给师父揉揉腰,我就起来。”
玲珑又羞又气,这人生怕她忘了他有多不正经吧,真不要脸。
颜栩趴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见玲珑没有说话,就在想这话是不是过火了,小姑娘脸皮薄,嫁给师父乱了伦法,没有寻死觅活已经万幸,心里应该还是膈应的吧。
他正想起来哄哄她,忽觉两只小手放到了他的腰间。
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裳,他还是能感觉到这双手的柔软,这么软的手,使出来的力道却并不小,柔中带刚,刚中带韧,可揉在颜栩腰上,却是从外到里都痒起来。
心痒。
柔若无骨的玉手在腰间揉捏,丝绸下的肌肤渐渐变得烫手,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他们彼此都知道,有些什么,在这个冬日的清晨里发生了,在晨光未启的黯淡的色彩里,如同香炉里那未烬的轻烟,淡淡袅袅弥漫在空气里,挥之不去,绵绵不绝。
施萍素和陈枫来给玲珑请安了,玲珑换上新缝的大红缂丝石榴缠枝的通袖袄,梳了牡丹髻。头上的金镶多宝含珠点翠丹凤朝阳钗尤其引人注目。这支钗是用二十多枚宝石镶成,最大的有指甲大小,这种镶宝加点翠的款式,是南边新来的时兴样子。这支钗以前没见金玲珑戴过。显然是为了生辰新打的。
陈枫心里酸溜溜的。她用眼睛的余光瞟向坐在炕桌前那团红影,先不说这钗,就是那身大红色。也是她这辈子也不能穿的。
一个疯婆子的女儿,凭什么就能坐在那里,让她磕头跪拜。
就这么想着,施萍素笑盈盈的跪下,给王妃磕头祝寿,陈枫却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苗嬷嬷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拽拽她的衣袖,陈枫怔了怔,这才发现整个东次间的人都在看着她,春霖用手挑着帘子,王爷不知何时就站在东次间门口,目光冷洌地看着她。
陈枫心里打个突儿,王爷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和王爷虽然尚未圆房,但上次她去木樨堂侍疾时,王爷虽有几分不耐烦,但看她时,眼中带着怜惜,看她穿得少,还让小顺子拿来手炉脚炉。
难道王爷在怪罪她吗?
陈枫想到这里,这才跪了下去,心不在焉地附和着施萍素说着吉利话。
好在苗嬷嬷早有准备,把一只锦缎包袱放在她手里,那是给王妃准备的寿礼。
苗嬷嬷早就打听清楚,施萍素准备的是亲手做的两条七幅马面裙,一条是镶八宝流苏缨络海螺纹襕边,另一条则是五福丰登云纹襕边。因此,她替陈枫准备的是两双云锦绣鞋,一双大红,一双粉红。
看到陈枫送上寿礼,颜栩的目光才有了几分暖意,他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苗嬷嬷这才松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家姑娘,陈枫是她奶大的,除了她以外,陈家还给陈枫准备了七八个丫鬟和两家陪房,就连以后做通房的丫头都准备好了,可没想到,陈枫竟然从娘家跑到京城,到头来,所有的准备都成了泡影,只有她和紫陶跟着嫁进王府。
两位妾室送完寿礼,来参加寿宴的宾客也络绎到了。
寿宴摆在明远楼,戏班子请的是京城里最红的德音班,寿宴则是包给了红宾楼。
和玲珑事先猜的一样,大堂嫂陈氏没有来,两位堂姐璇玑和琳琅都来了。
她大婚以后,璇玑和琳琅还是第一次来王府。琳琅就笑着打趣:“从大门口到你这里,走得我都要迷路了,看这四处都还是簇新的,睿王爷为了娶你也真是大手笔。”
玲珑抿着嘴儿甜甜地笑了,琳琅没有夸张,西路就是买下隔壁的园子扩建的,大婚之前才完工。
璇玑却小声说道:“你别怪大嫂,她也是怕尴尬。毕竟京城里都知道你家那位是她的胞妹。”
玲珑笑而不语,心里却有些遗憾,大堂嫂陈氏对她而言,亦师亦友,可从此以后,她们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她还记得在漱芳斋里临帖子的时光,那曾经是她闰中岁月里的一抹宁静。
几位皇子妃先后都到了,妯娌间虽然明争暗斗的,可坐在一起时也是笑语盈盈,像普通人家的妯娌们一样,谈论着首饰衣裳,亲昵得不成不成的。
五皇子妃从一进门就盯着玲珑头上的多宝点翠钗,这会儿就问道:“十二弟妹这支钗可真漂亮,母后赏的吧。”
她这话一出,屋里就静了一下,目光全都汇集到玲珑身上。
这是一个微妙的话题,若是这根钗真是皇后赏的,那么在寿宴上戴出来,意义就不同了。
玲珑微笑:“这不是母后赏的,是王爷送的......”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骚动,杏雨跑进来,笑着说道:“王妃,宫里的公公来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赏的寿礼到了。”
虽然猜到皇后娘娘很可能会在嫡亲儿媳妇的寿辰时给赏,可听到这个消息,几位皇子妃还是很不舒服。
玲珑的目光从她们脸上扫过,心里清楚。她还记得去年七皇子妃的寿宴,皇后娘娘和宫里其他妃嫔都没有送来寿礼,只有七皇子的亲娘杨惠妃私下里贴补些东西。
皇后的寿礼是一抬寿桃,梁贵妃送的则是一尊寿星。
都不是值钱的东西,但意义非同小可。
和这些寿礼一起来的,还有养在永华宫里的十七皇子颜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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