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引蛇
最后,还是柳深给她指了条明路。
“他既然那么关心华家的动向,就不会不知道你大哥马上要成亲,这样的情况就算你放出义母在兖州的谣言他也不会信,你不是说他曾经是文家的幕僚吗?可不可以从这里入手?”
文家,华如初想到了一个人——文兴杰。
虽然她后来没有打听过,但也知道在江伯和江雨千辛万苦将人救活后,皇帝利用完他不会留下他。
可是别人不知道文兴杰曾经死而复活。
中午,闻佑回来吃饭,华如初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
闻佑想了想,“倒也使得,只是要好好安排,不然那人不见得会信。”
“我已经想好要如何做了,不过在这之前要先查实于青城到底是文家谁的幕僚,安排才能尽量不出错。”
“这个我已经查过,是文兴邦的幕僚,不过他一直很擅长保护自己,从一开始就将自己隐藏了起来,除了文兴邦谁也见不着他,所以他才能逃过一劫。”
文兴邦……要是文兴杰就好设圈套了。
“你说我若是放出消息有一处文兴邦的密室一直没有找到,他会不会心动?”
“会。”闻佑说得斩钉截铁,“他就算心有所怀疑也会信,文兴杰当时就那么做了,别人不知道文兴邦知道,文兴邦既然知道,他的幕僚就有很大的可能知道,若是他也这么做了给自己留退路呢?现在文家人都死绝了,于青城就算怀疑也没人可对证。就算我们将圈套设得真实一些。他未必不会上当。”
华如初若有所思的点头。她想她知道要从哪里入手了。
这两天,兖州的情形有点不太对,曾经被封住的文家宅子陆续有人进出,晚上常有人看到有士兵拿着铁锹出入。
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文家家主在事发前藏下万惯家财的消息不翼而飞。
昌邑城中一处普通的宅子内,一个男人来来回回踱着步,眉头攒成一团,很是发愁的模样。
“老爷。秦真回来了。”
“让她进来。”男人停下脚步,就停在离烛火很近的地方,被烛火照出一张极英俊的脸,虽沾了些沧桑,却一点不影响他的风华,倒更让他添了成熟魅力。
秦真是个女子,二十左右的年纪,风华正茂,看着男人的目光带着痴迷。
“青城哥,我打听清楚了。传言起之前有皇城之人进了官衙,当天晚上就有人进了文家。”
“他们进文家都做什么了?”抄家灭族之罪岂是那么简单的。当时来抄家的都是老手,要藏点什么哪那么容易,更何况是传言的万贯家财,除非是如文兴杰一般的大手笔。
他对万贯家财不感兴趣,但是如果可以,他也想拿到手,那会让他行事方便许多,跟着他的人能更死心踏地。
而且,他不知道文兴邦留下的东西里有没有他的东西,比如说信之类的,他当时为文家幕僚常因不愿出面而以写的形式交给他,当时觉得这是自保的最好方式,文家遭难时他也如愿的幸免于难,可是现在情形却不同以往。
他已经被人惦记了,他们已经知道背后之人是他于青城。
他小看了闻佑。
要是再查出书信之类的,不要说那本是他的字迹,就算不是,也定会被他们栽赃。
若是他们以这种方式来公报私仇,他便落于下风了。
秦真不知道这么一转眼的时间她的青城哥已经想了这些,道:“他们进文家后就是到处挖,那样子很像是在寻找密室。”
“不是做做样子?”
秦真摇头,“我看了许久,不像。”
于青城微微点头,“你继续去观察情况,还有,琳琅阁也不要放松,开张那日给我砸了它。”
“是。”秦真应允下来却并不离开,眼神黏糊的落在于青城身上。
于青城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半点没有察觉到,秦真只得失望的离开。
官衙内院,通火通明。
“确定有人在盯着了?”
柳深点头,“很确定,不止一人,另外琳琅阁周围可疑人物也多,你真打算明日开张?”
“恩,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现在只是让舍下一个琳琅阁,我承受得起。”
柳深对于她的决定没有意见,只是,“你明日亲自到场?”
“我必须到场看清楚情况,但我不会露面,让百姓知道琳琅阁是我的产业没好处,我是想赚富户的钱,但我也不希望大家是因为想巴结我才来琳琅阁买东西。”
“行,你在四楼呆着,对了,你这个四楼不像扬州那个吧?”
“不会,我现在分不开精力再去做那个。”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柳深起身,对一直没有说话的闻佑微微点了点头道,“不早了,都去歇了吧,明日还有得忙活。”
闻佑起身,用行动表示支持。
回转屋内,闻佑也没给华如初太多自由的空间,直接将人抱到床上去了,衣服鞋袜给她除了,又给她摘了头上的首饰,整个人塞进被子里。
华如初也不反抗,任他施为,想事嘛,在哪都可以想的。
屋子里陷入黑暗中,床塌下沉些许,一双手臂将她搂入熟悉的怀抱中。
“事情不急于一时半刻,先歇歇。”
华如初突然就软了,可不就是不急于一时半刻,好吧好吧,明天再想。
蹭了蹭,找了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华如初闭上眼,在让人安心的氛围中很快沉沉睡去。
就着微弱的月光,闻佑看了她好久才闭上眼,离得近了就能看到他并未睡着。
如初现在还是不能多耗神。他得替如初多想些。
次日的昌邑很热闹。
就在昨日满城都还在传文家之事。今日却听说琳琅阁开张了。这之前可真是一点信都没有。
不过冲着琳琅阁这名头就有不少人登门去看。
自认比一般百姓要宽裕的人很是抬头挺胸的走了进去,可出来的速度却一点不慢,他不过是看了一楼最面前那一排的价格,再看着货柜内小哥的笑脸,顿时觉得无地自容,连滚带爬的出来了。
被别人戏谑的看着也不过是哼哼两声,他砸锅卖铁也买不上其中一样,可这些人就是几个人合起来也买得起一样。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舒服了。站在一边等着看哪些人会进去挨宰。
可看着看着又羡慕起来,纪家,张家,刘家,杨家,秦家……
几乎将昌邑的大户一网打尽了。
华如初在四楼窗边坐着,阳光和微风一起拂过,最舒服不过的天气。
要是没有那些扰心事就最好不过了。
“这东西明明是假的,什么珍珠,我在扬州店里见过。比这个大多了,圆多了。你这就是假的。”
“客人要是想买大的请这边来,一定能让您满意。”
没多会,比刚才更大的声音传来,“骗子,这也是假的,是假的。”
“客人,请拿出证据来说明它是假的。”
“这东西色泽不对,而且你们看,这里还是不平的,一定是假的。”
“客人……”
“不要说了,诺大一个琳琅阁却敢卖假货,还敢卖这么贵,来人啊,将这琳琅阁砸了。”
肉戏来了。
“夫人,这……”
华如初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站起来靠在窗口,眼神落在外面的人身上。
“里面的情况控制住,别让损失太大,外面的人两人盯一个,不要轻举妄动,跟好。”
“是。”夏言不太甘心的应了,她更想将那些人都打趴下,让其他人知道琳琅阁的主意打不得。
“收拾他们是迟早的事,现在留着是为防万一,若是于青城谨慎的得知文家之事后还是不出面,跟着这些人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夏言瞬间来了精神,“婢子懂了,婢子现在就去安排。”
可是情况的发展还是大出了华如初的预料。
那些人好像早知道自己暴露了,并且没有再藏身的打算。
在里面开砸后,外面的人居然不是急着隐藏身形,而是各自拿着武林攻击琳琅阁的外面,完全一副想要从里到外的毁了琳琅阁的架势。
华如初气极反笑,“于青城真是让我连饶他一命的理由都不给了,好得很,翠凝,带人打回去……”
柳深突然出现在窗前让华如初住了口。
“安心呆着,外面有我。”
华如初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点头,“好,深哥,让大家都小心些。”
“放心。”
对方人数不少,柳深将带来的四十人全带来了,屋顶上刀剑相击声不断。
下面的百姓早就吓得远远离开,却又舍不得这个热闹,探头探脑的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一会后,有人迟疑着道:“你们看那个穿官服的是不是闻大人?”
“我也觉得特别像,我们前面去一点。”
“真是闻大人,没想到闻大人这么厉害!”
“那是,不厉害怎么能成为皇家人。”
这边百姓说得自豪,那边华如初也难掩讶异,阿佑怎么会来?
柳深倒是对闻佑的这一举动很有好感,不管多大的官,能在什么时候都想着护着妻子这就是好的。
尤其是当这个妻子还是他妹妹时更值得称一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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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人与人,是债
柳深带来的人本就没有庸手,再加上闻佑的加入更让情形呈一面倒之势。
“阿佑,深哥,留活口。”
两人听话听音,明白了如初的打算,没有回话,但是动作间却不再那么狠厉,明显是以困住人为目的。
他们动作一缓,对方便摆出了鱼死网破的架势,最终虽然留下了大半的人,却也有几人突围而去。
柳深派了几人去跟踪,和闻佑一起从窗口进了四楼。
“他们肯定会提防,放了他们也没用。”
华如初亲自端了茶给两人,笑道:“我本来也没想着能顺滕摸到瓜。”
柳深恍然,“为文家那边的事打掩护?”
“不让他们以为这边在死死咬着他们,于青城怎么在有疑心的情况下还露头?”
柳深一口将茶饮尽,戏谑的看了两夫妻一眼,“我去看看一楼的情况。”
闻佑毫不掩饰对如初的关心,拉着她避开窗口的风,示意秋谨将椅子抬后一眼,这才牵着她过去坐了。
华如初顺从的任他摆弄,坐下来后又拉着他在身边坐了,问,“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让人留意这里。”
所以才能来得这么快,华如初在心里将他的话补充完,笑得很温暖,“现在百姓都该知道他们的州牧大人身手高强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带动得大家都去习武强身。”
“真有那时候鲁家该送我一份谢礼。”
“这么一说,也是。”
两人对望一眼,笑出声来。
低垂着眉眼的一众丫头也心头轻松。嘴角带笑。
柳深双手环胸倚在门外。坦荡的一点也没有听人墙角的猥琐。
没能参加三妹妹的婚礼他一直心怀愧疚。后来得知消息赶回来后他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却把当时的祁佑查了个底朝天,在知道他不是那些不知上进的世家子弟后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在那之前他甚至打了将三妹妹偷偷带走的主意,他据点多,不担心他们能找着人,好在祁佑对三妹妹好,三妹妹自己也有心想要长久,他才散了心思。
天公疼憨人。三妹妹看似精明,却是个再重情不过的人。
义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固然得让所有人称一声赞,家里人却都知道这是因为背后有三妹妹在支持。
其他人不知道,老天爷却一定是知道的。
所以老天爷赐了她一段好姻缘。
他学了好些年的相术,多少也有点心得。
回来初时他便摸过平平的骨,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但是他的命格却很有几分奇怪,模模糊糊的很是看不透,这样的情况她在三妹妹身上看到过,但是他还是看得出三妹妹一生顺遂。平平的却全部是糊成一团,看不真切。
这让他心里很不安。
要是可以。他想将平平带去给师傅看看,只是不知三妹妹会不会同意。
事后,华如初清点损失,粗略一算,以成本来说还能接受,可以标出的价来说却有**千两,这让华如初很是心疼。
闻佑最看不得如初不高兴,安抚过她后暗地里又做了些安排。
他就不信于青城能不上勾。
于青城越来越坐立不安。
对上华家他不怕。
对上闻佑他不怕。
但是对上南朝,他不得不惧。
他只是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和整个朝廷对抗。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算准了以华清的本性绝不会牵连于家人,更甚者还会保住于家人,不管怎么算那也是他的亲人。
可他没想到华清的女儿会这么狠。
一旦让皇上知道身为文家幕僚的他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他。
绝对不会!
文家犯的是谋逆罪,这在所有罪名里头都是排在最前面的,皇家的态度必是宁枉勿纵。
若是文家真的还留有他的东西,若是闻佑以此定罪……
不止他得死,于家九族都得死!
华如初,好一个华如初。
“青城哥……”
于青城冷眼扫去,“谁许你进来的。”
秦真很委屈,“青城哥,我没有擅闯,是您要我进来的。”
于青城隐约记得是有通报,闭了闭眼,神情缓和下来,“抱歉,不该凶你,连着两夜未睡,神情有些恍惚,找我有事?”
秦真立刻接受了他的解释,更因为得了青城哥一句抱歉而雀跃,青城哥可是很少和人说抱歉的呢!
“是,琳琅阁失手了,突然多出来许多陌生面孔,另外闻大人也亲自到场动手,我们的人不是对手。”
于青城冷笑,“华如初反应倒快,这么快就请来了援兵,我们的人死伤如何?”
秦真咬了咬唇,“逃回来的只有八人,其他人……生死不知。”
于青城沉默了一下,安慰她道:“华家自诩名门,不会轻易下杀手,你不要担心,被抓不见得就会送命。”
“恩,我知道。”
“那八人现在在何处?”
“青城哥你放心,他们不知道你在这里,而且在事先我便给他们准备了一处地方,不论成与败他们都在那里集中,这时候他们就在那里,在之前我便在那里放下了不少金银,后来又偷偷去看过,他们没有任何怨言。”
于青城心里一咯噔,“你去过?”
“青城哥你不要担心,我身后没有尾巴。”
“你确定?”
“确定。”
可秦真的话并不能让他安心,于青城还是决定另外换个安僧处。
“我们去城南。”
“……好。”没被信任,秦真的心里不太高兴,可一想到这个人是青城哥。她就把那点想法压了下去。
于青城不会武。可他对武林并非一点不懂。至少他的易容就学得非常不错。
不过转眼功夫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换了处地方,于青城才觉得心安了些,可一想到文家宅子现在的动静,他又满心烦躁。
文家他虽然只去过几次,可要说熟悉,就是文家的直系都不见得有他熟悉,后来文家还在他的主持下建了好几条密道,在那里也放了不少好东西。
他之所以一直留在昌邑没有离开。想的便是等再过段时间就去将那些东西拿出来,只是没想到会等到闻佑和华家女。
可现在,他更想知道闻佑发现了什么。
“青城哥,您真要亲自去?”
“我不去不行,那几个地方只有我清楚,就是告诉你们了你们也打不开。”于青城对这个一直无名无份跟着他,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女孩到底有几分不同,难得的解释了几句。
秦真却还是满腹忧心,“青城哥,现在外面那么多人。要是你……”
于青城沉默了一会,终于正面面对她。“真儿,这次你不要随我一起去。”
“青城哥……”
“听我说完,这次做的事我并没有把握,但是如果我不能在他们之前将那个密室找出来,不止我要遭殃,于家也要跟着受难,这绝对不行。”
“您手里有文家的地图,您可以画出地方让人去找,不用非得亲自去,您也说过,就算他们全落在华家人手上他们也不会真把他们如何,可您不同,华家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次不同,如果真有密室,只有我有可能找到,要只是些金银珠宝也就算了,我担心里面会有些很重要的书信,文兴邦有将重要的东西都留根的习惯。”
“青城哥,我和你一起去,我能保护你。”
于青城神情中满是疲惫,“我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因为执念落至如此境地,无所不算计,若真过不去这一关,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真儿,你是我现在唯一还能对你好,你也会接受的人,所以,你不要浪费了我的心意。”
秦真大哭出声,“可是我想跟着你,黄泉碧落我都想跟着你,这种好我不要,青城哥,这种好我一点也不需要。”
“嘘……”
于青城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若是……你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呢?”
秦真懵住,想算一下自己的小日子,可心里乱糟糟的,越算越算不清楚。
“我记得很清楚,你的小日子推迟有四天了。”
“真……真的吗?”
“真的。”于青城抹去她又滑下的泪水,“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你留下,好吗?”
秦真脑子里乱得很,根本都不会正常运转了,可她总觉得留下不对,很不对。
“青城哥,我,我……”
“要是我真有什么事,我也想能留下血脉,真儿,你若是真爱我,就留下来,等事情过去后找个大夫确诊。”
秦真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却没有再说出要跟着的话。
于青城冷硬的心此时不免也有几分酸涩。
他为了一个女人落至此种境地,却也有一个女人为他蹉跎青春,不顾一切的跟随,人与人,就是债。
他是来还债的,秦真,同样是。
若文家真是个陷阱,他不想拖着她一起走。
这是他唯一能为秦真做的。
他的心里始终只有那个人,又何必再拖着其他人一起。
哪怕是她老了,哪怕是她再不是记忆中那个清丽端庄却才气不输于男子的少女,他的心里依旧只有她。
恐怕到死,他心里都再装不下别人了,要真是死在她的女儿手里,他认。
PS:还是三更了,这章之前其实不是这样的,但是那么写我总感觉写崩了,又删了大半章重写,心疼得吐血。(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出洞
于青城这个日子挑得出人意料。
华如初也没想到他会在白天刚派人攻击了琳琅阁后马上又潜入文家。
半夜听到回报说于青城出现在文家,迷迷糊糊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闻佑却立刻坐起来,“确定了是于青城?”
“柳深少爷是这么说的。”
华如初这时候也清醒过来了,“深哥去了?”
“是。”
“更衣。”
闻佑本不想让如初半夜出门受冷风,可华如初坚持,他也只得退让。
华如初为了安他的心,主动披了件比较厚实的披风。
清冷的夜晚,一路沉默着到了文宅,见着柳深华如初才问出心中疑惑,“真是于青城?深哥你不是说不认识他吗?”
“是他,我带来的人里有华家的老人,他们认得。”
华如初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大张旗鼓弄出来的陷阱逮了个冒牌货。
“人在哪里?”
柳深看向闻佑,“你们一定想不到文家居然还有没被查出来的密道,要不是我和马柏轮流守着这里听到了动静,真要让他逃了去。”
“地道?”闻佑心中一紧,“可有查到里面有些什么?”
“金银财宝不少,还有些书信之类的东西,其他人看不出什么来,你一定能。”
听柳深这么说闻佑就知道他也是看得明白的,遂不再说话,真要有点什么也得他看到了才知道。
进了内院。华如初终于见着了听闻许久的人物——于青城。
于青城的神情却有些恍惚。
华如初长得像极了雅真年轻的时候。只是雅真的刚藏于内。柔于外,而这个华如初却是个锋芒必露的人物。
不是,她们其实一点都不像。
雅真还是他心里那个笑不露齿,眼神柔如春风的女子,他的雅真绝不会有这般咄咄逼人的眼神。
回过神来,于青城冷笑,“为了我弄出这么大阵仗,不甚荣幸。”
“你要这么说也无不可。或者你是想我们悄悄的将于家连根拨了?”
于青城变了脸色,对于爹娘,他一直是愧疚的,娘已经不在,爹年纪大了,却是再也承受不起这些。
更何况于家还有大宗族人,若是全因他之故遭难,他就是死了,又有何面目去面对于家的列祖列宗?
“华清不会允你这么做。”
“原来你也知道我爹心软,所以你做的这一切倚仗的就是我爹的心软吗?”
“呵。华清忠厚侠义谁人不知?对外人尚能如此,我就不信他对于家能做得绝情。”
华如初也笑。“你是不是忘了你面对的是我,不是我爹,我爹心软,我可不。”
“你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我爹不会知道,他能知道的是你于青城,曾是文家幕僚,是文家之事中的漏网之鱼,文家谋逆,你罪当诛,并罪及九族,并试图挑起民乱扰乱视线,你好从文家的地道中拿走大批财物,你觉得……我爹是会信你这个已经不会说话的,还是信他的女儿?”
“你……”于青城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却又平静下来,“不愧是华如初,这诺大的名声倒也没有白担,确实是有勇有谋。”
“多谢夸奖。”
“难不成你以为我的人全在这里?”于青城视线扫过地上动弹不得的众人。
“我何用管你还有多少人,我和他们无仇无怨,他们若是为你找上门来,我自不会留情,可你又怎知在你不在了后,他们还会为你拼命?”华如初满意的看着他不平静的眼神,你再装我也不信你真能若无其事。
闻佑不想这大半夜的耗在这里,对柳深道:“深哥,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带如初回去。”
柳深点头,“行,回去吧,你就不该带她来。”
闻佑苦笑,这是由如初一手布局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她哪能不来。
华如初来的目的就是确认这个人真是于青城,目的达成也就不再强撑着了。
闻佑先上了马车,转身将如初拉了上去,双双进了车厢。
终于不用忍着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华如初将头靠在闻佑肩上低喃道:“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恩,你睡,其他事有我。”
闻佑说到做到,马车直接从后门驶进内院,他也不将人叫醒,轻手轻脚的将人打横抱起回了屋。
中途华如初醒来过一回,也不过是搂紧了闻佑的脖子,然后继续酣睡。
隔日,华如初醒得比往日迟了些。
精神奕奕的又去了曾经的文府。
她也想看看那地道里究竟有些什么玄机。
她到时闻佑正带着一众属官清点成堆的东西。
听得通传想都没想便叫人领她进来。
一众属官对望一眼,低头继续忙活,
听说这地方就是闻夫人的义兄发现的,这已经是立了大功了,只是来看看谁还能说什么。
见着这么多人在,华如初大大方方对他们点了点头便转移了视线,看着垒得整整齐齐的金山银山不由得暗暗咋舌。
这文家人可真能捞。
可再能捞,将全族整个搭进去了连个受用的后人都没有,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左右看了看,除了财宝外,还有些换洗衣物粮食之类的生活物品,一个匣子是打开的,里面有些书信。
这应该就是深哥所说的东西了。
“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暂时还只发现这些东西。”等如初四围都看遍了闻佑才又道:“地下太湿,你不宜久呆,先上去。”
“等等。我再找找看。”华如初曾经跟着一个妙手空空的世伯学过几招。一直也没有机会试试有没有用。此时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她哪能刚来就走。
看她兴致勃勃的模样,闻佑到底没舍得让她不高兴,在心里对自己说再让如初呆一刻钟就送她上去便顺了她的意。
显然那个前辈并不是空有虚名,所教的东西实用得很,没一会华如初就发现了不同之处。
看着和其他地方没有不同的墙壁刮去厚厚一层土,露出里面的玄机来。
闻佑亲自上前将箱子搬出来,看如初又去了旁边只得吩咐齐南。“将箱子打开看看。”
齐南看了下锁,摇头,“这种锁我解不开,要是解锁的方法不对,里面的东西就全毁了。”
华如初闻言走过来,蹲下来看了一会也摇头,“我只听说过这种锁,这还是头一次见,不会开。”
如初都不会,官衙的人闻佑更不抱希望。“先带回去。”
“是。”
“如初,你也上去。”
“再等等。这里有点奇怪。”华如初又走回刚才呆的地方,用脚踩了踩地面。
这个地方紧靠着金山,一般人要是发现了金砖,谁还会关注地下,闻佑心中一动,他相信如初不会说没有根据的话。
“去拿把铁锹来。”
很快,祁安拿了铁锹过来,也不让交给谁,自己上前在大公子指的地方压着铁锹踩了下去。
“怎么样?”
祁安摇头,“很正常。”
“换个地方,这里。”华如初用脚踩了个地方道。
祁安走过去,试探着将铁锹踩了下去。
正想摇头,到最下面时觉出不对劲来了,铁锹碰着阻碍了。
“这里,夫人,这里不对。”
自己人自然是习惯了夫人在家里的地位,其他人却不然。
在这种情况下,明明是闻大人的随从,报备的却是夫人,这能说明的问题太多了,崔宇等人皆是心惊,将闻夫人的地位又往上提了提。
“挖。”
又有几个人加入进来,闻佑拉着如初退后几步,“注意着点,不要让上面倒了。”
“是。”
没一会,祁安回禀,“大人,需得将上面的金砖都移走方能继续挖。”
闻佑扫了一眼众人,“都去帮忙。”
华如初走到已经挖开的地方,看着下面隐隐露出来的一角忍不住拨开泥土摸了摸,又敲了敲,要是她没有看错,这怎么有点像是绿檀?
能让文家用绿檀来装的东西究竟得有多珍贵!
“有不对?”
华如初侧头看向蹲在她身边的男人,吞了口口水低声道:“我们可能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闻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这下面?”
“恩。”
闻佑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将如初从这事里摘出来,了不得的东西通常和名利相伴,同样的,也和危险难分难离。
“你才生产,这里湿气太重,你先上去。”
“不行,我不能肯定这东西是不是有危险。”需得用密闭性最好的绿檀为箱子,华如初最先想到的是火器之类的东西。
她从来不敢小看古人的智慧,要是文家真的将那东西整出来了,埋在这里以待万一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为何最后没有用上……太上皇那一次的行动真称得上是雷霆,说不定就是没来得及呢?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阿佑在这里她却去上面安心等,她安心不了。
闻佑紧紧握住她的手,没有再劝,有一个人愿意和你生死相随,这辈子还有何求!
至于其他人……
若这东西真了不得必得上报,他需得避嫌,但危险他却也不能不顾……
看金砖都移开了,露出大片空地,闻佑道:“官员留下,其他人都上去。”
PS:你们说,我到底能不能三更到月底?(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金山下的秘密
侍卫军自是没有二话,齐南秋谨等人却纹丝不动。
闻佑看她们一眼,没有劝说,而是对流露出不安的属官道:“被文家用金山压着的东西必定不一般,若是好东西,本官必不会独享功劳,若是有危险,本官和你们一起承担。”
富贵险中求,崔宇等人虽然心中难掩担忧,决定却是同样的,“下官唯大人马首是瞻。”
闻佑微微点头,示意齐南等人继续。
一时间,安静得全世界好像都只剩铁锹挑土的声音。
一直挖到所有金砖都搬走了,才算挖到了尽头,从范围上来看好像这座金山之所以压在这里就是为藏住下面的东西一般。
这下,崔宇等人都回过味来了。
一个个心跳得厉害。
挖开的地方露出的木箱看着像是绿色的,不知晓这箱子特殊之处的人只觉得能用金山做为掩饰的东西一定差不到哪里去,价值至少比这些金子要值钱。
可是要比这座小金山值钱,这得是什么东西?
吞咽的声音不时传来,华如初和闻佑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上前。
相视一笑,两人蹲身共同抬出一个箱子。
“夫人,您看!”齐南的惊呼声让大家都循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华如初脸色变了。
“居然也是那种锁,齐南,你们将箱子全起出来,记得动作尽量小心些。”
“是。”
避至一边,华如初顾不得箱子上还沾着泥土,要不是闻佑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她几乎整个人都扑到了箱子上。
对上阿佑不赞同的眼神。华如初拉他离得自己近些。低声道:“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个箱子所用的木头极为稀有,而且……不是我们南朝会有的。”
闻佑眼神起了波澜,怪不得如初脸色会变,原来如此,“你怀疑什么?”
华如初微微摇头,“什么事都不绝对,南朝有也说不定。又或者是曾经的谁从别处带来的,扬州胆大包天的人不少,并不止有他国的人来我们南朝做买卖,也有我们南朝的人不远千万里去往他国赚钱,深哥的叔叔就是这么起家的,听说现在都在海上占据了一个小岛。”
说白了就是当起了海盗,当她才知道那个柳叔的身份却没见过人时,她是将之想像成了某位海盗船长的模样的,后来见着人了吃了不小的一惊,柳叔那样就是个白面书生。哪有半点海盗样。
可人家偏生混得风声水起,心狠手辣得让同为海盗的其他人不敢招惹。听说毁得柳家家破人亡的人后来全家没一个留了全尸,包括婴儿在内。
所以她从不去想像深哥现在是个什么性子,学到了他叔叔的几成心狠,只要深哥在她面前还是那个深哥,对华家依然如故,那她对深哥也会一如当初。
闻佑看着起出来的一个个箱子,眼神越加晦暗,“武林中有没有人会解这个锁?”
“这事没人明着说出来过,我平时也没有留意,需要去打听,不过……希望不大,这锁叫千机锁,存在许多年了,但是真正见过的人少,我见过的东西不知凡几,就这个才是初见,没想到一见就能见着这么多,会做这千机锁的后人早就消失了,也不知传承有没有断,文兴邦到底是怎么将人找出来的?总不能文家本来就是千机锁的后人……”
华如初猛的顿住话头,看向闻佑,会不会真有这个可能?
闻佑被她这个联想惊得脑门冒汗,“这个千机锁是出自武林还是哪里?”
“武林。”
“那文家不能是,文家往上数几代都和武林没有关系。”
“但是你不要忘了,当年南朝建国就是得了武林之力,那时候的皇室和武林的关系是非常好的,文家便是从那时候始兴盛,你又怎能肯定他就一定和武林没有关系?这千机锁做起来极为不易,可是你看看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都有多少了?若不是和千机锁后人有关系,他从哪里弄来这许多?”
闻佑看着还在起出来的一个个箱子,粗略一数,起出来的就已经有近十四五个了,下面还有,若全是千机锁……
“我们先上去,这里我会让重兵看守,齐南,祁安,不管什么时候,你们两人必得留一个在这。”
“是。”
“秋谨,你们将最先找到的那个箱子抬上马车,其他余人留下可,离开也可。”
崔宇尚想问问这些箱子要怎么办,邱允先率先开口道:“我等随大人一起离开。”
崔宇将所有的话吞了下去。
重新回到地面,被暖暖的太阳照着,华如初才终于觉得身上不那么湿哒哒的了。
在下面呆久了,她不敢说自己肚子有些腹坠感且闷闷的有点疼,极主动的先上了马车。
闻佑又回头吩咐了侍卫军统领几句,跟着上了马车。
箱子就放在马车靠外的地方,华如初将所有知道的有关千机锁的事都想了一遍,也没想出什么结果来。
明知道箱子里肯定是好东西却看不到,这种感觉让华如初心痒痒得难受。
“如初,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华如初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放在肚子上,虽然没有动作,却依然漏了馅。
“没事……”
闻佑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是真的不舒服,不由暗恼自己心软,让如初在密道呆了这许久时间。
让如初在腿上躺平,温热的大手钻入她衣服里面,贴在中衣上轻轻揉着。
华如初高高伸起手抚平他眉间的不平,“我真的没事,就是有一点点腹坠感,喝点热水就没事了,你别总皱眉,这里都有褶皱了,我还这么年轻,你要是提前老了怎么办。”
闻佑尽量让自己不再皱眉,不悦却依旧看得出来。
华如初更知道他的不悦不是冲她来的,而是在自责。
一时间华如初都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阿佑,你这是将我当成易碎娃娃在照顾了吗?”
“你不是易碎娃娃。”
“既然知道我不是,你就别因为一点点事就觉得是你没有照顾好我,我本就不是那么听话的人,脚长在我身上,你还能处处管住我?有些事你让我自己去吃一次苦头得一次教训以后就肯定不会了,我特别记教训,真的。”
“我不想让你吃那些苦头。”这话闻佑说得异常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华如初却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将自己蜷成虾子一样缩进闻佑怀里,华如初闷声道:“我要是变得越来越任性肯定是你的错。”
这个姿势不好再揉肚子,闻佑收回手将人搂进怀里,像抱着个大孩子一样轻拍着她的背,“你纵不坏,岳父岳母那么疼你,你要是能坏早坏了。”
华如初‘噗哧’笑出了声,“被你一说我都觉得自己就是一兜菜了。”
闻佑终于也笑了,“肚子还难受吗?”
华如初连忙摇头,“不了,本来就只有一点点,出来时被太阳一照就好了大半,再被一揉,半点感觉都没有了。”
“真是这样才好,回去让冬菲给你看看,对了,紫玉首饰你都带出来了吧,现在不在皇城,不用避讳皇后,你以后都戴着。”
华如初都忘了自己还有整套的紫玉首饰,虽然她不相信紫玉是祥瑞这个说法,但是那个色泽她还是挺喜欢的,“好,不戴全了,每次就用两三样,注意着点总没错。”
这些小事闻佑自然全是依着她的,只是还是为她的过份为他着想而心疼。
“大公子,夫人,到家了。”
华如初坐起来,理了理衣服才随闻佑下马车。
当闻佑伸出手时更是习惯得不能再习惯的将手搭了上去,轻松的从马车上跃下。
原本这也没什么,府里的下人见惯了他们恩爱,比这更亲昵的时候都有,早就学会视而不见了。
可当有自家人全看在眼里,还一脸似笑非笑的就等你看到他时,饶是华如初两世为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倒是闻佑没半点不适应的拱了拱手,“深哥。”
柳深笑着点头,到底还是没有打趣自家妹子,转身进屋。
华如初松了口气,她刚才都已经准备好还击了,没想到深哥放过了她。
示意秋谨和翠凝将箱子抬着跟上,她还是觉得要有个东西吸引深哥的注意力才行。
“这是在密道里发现的?”
“恩,密道里那个密室除了金山银山外,还有些东西怕是比金山都值钱,不然不会藏在金山下面。”
柳深果然来了兴趣,刚坐下又起身走近了打量箱子,最后视线如华如初所愿的落在锁上,“这是……千机锁?”
“深哥,你见过?”华如初没有错过柳深刚才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何止是见过,你们没有动锁吧。”
“认出是千机锁后便没敢动。”
柳深围着箱子转了几圈,凝神的模样让华如初将口中的话又咽了下去,静静等待。
“你们想解开?”
华如初点头,“自然是想的,而且不止这一个,金山下面还埋着几十个,这个箱子只是藏在墙壁里,份量恐怕还不能和那些箱子里的比。”
柳深一听说还有几十个也变了脸色,“怎么可能!”
“我也不解,什么时候千机锁成烂大街的货色了?”
PS:未修,吃了饭再来修。(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怀壁其罪
柳深蹙眉想了很久。
华如初知道这个哥哥,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才会让他迟迟不做决定。
——他在为难。
可对她来说深哥是自家人,那些客套客气都是没必要的,所以,她等着深哥做出决定。
任何决定,她都支持。
“你们想打开?”柳深重复又问了一遍。
华如初点头,“想。”
“我能打开,但是我不赞同我们私底下打开。”
闻佑和华如初都是聪明人,被他一点自是明白过来。
这些东西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找出来的,更为了避嫌将兖州的官员都扯了进来,金山下的箱子他是没动,但是他带了一个箱子回来却是众目睽睽的。
若真是极为重要的东西,皇上信他的时候还好,可要是哪一日这种信任消失了呢?谁又能肯定他不会拿这个做文章?
“我立刻让人快马加鞭送信去皇城,请皇上派遣能人过来。”
华如初忙提醒,“记得问问文家的底细。”
“恩。”闻佑起身,“我先去忙,你们谈,秋谨,多给夫人吃些暖身子的东西,一会让冬菲给她看看。”
“是,冬菲马上会过来。”
闻佑微微点头,对柳深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待人一走,柳深扬眉问,“身子不舒服?”
“在地下呆得久了点,没事,就他大惊小怪的。”
“真要是嫌弃就别笑成这样。”
华如初摸了摸自己的脸。“怎样?”
“得瑟。”
华如初不说话了。她就知道别想从深哥嘴里听到好听话。
“不过三妹夫确实不错。不比二妹夫差,三妹妹,这次老天爷是真疼你了,所以有些事,你也别太死纠着不放,你不像我,我无牵无累,唯一挂心的华家还有功德护着。怎么狠辣都行,你不要学我,一朝毁了所有善行,不值得。”
华如初一直都知道深哥学得杂,而且都还学得好,那些在外面摆摊子的所谓相师和他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可是,“深哥,听你说这些话真违和,觉得你越来越像神棍了。”
柳深笑。“你还不知足,别人就是想听都听不到。”
华如初也跟着笑。将话题转到于青城身上,“你觉得于青城不该杀?”
“该,要是这事让我做主,他死十次都不够。”
“那……”
华如初不解了,既然如此,为何?真要因为什么功德,那不全是屁话吗?“深哥,你知道我在玉门关杀了多少人吗?要是杀人真的损功德,我就算真有那么点功德也早就损没了。”
柳深并不和他讲那些高深的东西,只是道,“那些与你无关,于青城也杀得,但是,不可牵连过广。”
“我原也没打算要牵连于家,于青城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我就算恨不得将他连根拔了,可他终归和华家是亲戚,我心狠能不顾,我爹却绝不会不顾的,他那个人你也知道,说他是菩萨心肠都不为过,对别人都能好得恨不得贴上自个儿,对着自己的亲戚又哪能下狠手,当年祖母为了他和娘家断了关系,可血缘还在,他始终会念着的。”
“这个我自然清楚,可跟着于青城的那些人呢?你也能全部放过?”
全部放过自然不可能,纵火的那几个,她是绝对不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云书差点就一尸两命,这仇不报,她吞不下这口气。
华如初故意上上下下的打量对面的人,“你真是我哥吧?听你说这些怎么那么怪?你决定向我爹看齐了吗?”
柳深却不接她的话,“将他们都交给我处置如何,一定让你满意。”
“深哥,我不懂。”
“你不用懂这些,要么将人交给我处置,要么,你就手下留情些。”有些事情最忌讳多说,柳深突然又将话题引到了平平身上。
“三妹,我想和你打个商量。”
“什么?”
“关于平平的。”
华如初马上坐直了身体,脑子里的其他杂事都丢开了去,专心的等待后话。
“我想将平平带去给我师傅看看。”
华如初心都提了起来,“平平怎么了?”
“没有,你不要瞎想,我只是觉得平平的命格有点奇怪,想让师傅看看安安心。”
要是柳深说起的是安安,华如初反应不会这么大。
可他说的是平平,在华如初心里,平平本来就不那么像其他孩子,她最怕的就是平平有什么古怪,若是好的也就罢了,她就怕平平遭天忌。
她也没有见过其他人家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样的,孩子出生才一个多月,可有安安一个做对比的,她觉得平平实在太不对劲些了。
“你师傅在哪里?”
“这个你不要问,你和妹夫商量商量,考虑清楚了再告诉我,这边的事一了,我便去扬州了,现在去还赶得上你哥哥的大日子,你还可以考虑两日。”
华如初心不在蔫的点头应下。
柳深知道这事她不那么好做决定,遂不再提起,又说起了千机锁之事,“当时妹夫在我没有将话说全,千机锁我会解,我也会做。”
回来的路上才怀疑过文家是千机锁的后人,可这会又听到深哥这么说,华如初彻底乱了,苦笑道:“深哥,你到底懂得多少,在外面这些年你都在不停的学东西吗?”
“我需要自保。”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道尽了在外头的不易。
华如初鼻子发酸,“华家太小,容不下你吗?”
柳深心里叹了口气。坐到华如初身边。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抚摸她的头。“三妹,这是我的命,师傅说我命中带煞,不能在一处久呆,还记得当年华家出事吗?我在华家六年有余,那是我一辈子最安稳幸福的日子,可就这几年时间便将华家的福德耗尽了,我刚走没多久华家便出事。义母还失去一个孩子……”
“深哥!”华如初打断他的话,“人一辈子失去什么留住什么,荣华富贵还是贫困潦倒和气运是有关系,可是这并非全部,你不要被吓到了。”
“师傅的话从来没有错过,以前我也和你一样,觉得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可是当我自己也学这些的时候,原本看不清的东西现在却能隐约看明白了,三妹。人和人,真的不一样。我认命,有一个可以经得起我煞气的华家做家人,平日里能常来看看你们,这样我已经很满足。”
华如初以前是一点不信这些的,可自从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后,她对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便存了敬畏,所以这些年她从不去打听深哥的事。
就是现在,她都有些后悔了,她不该问的。
知道了这些,她的心里并没有轻松,反倒因为牵扯上了平平而更加沉重。
她的平平,难道也和深哥一样的命吗?
“千机锁的嫡系后人早就死光了,我家算是旁支。”
华如初抬头,深哥这话题跳跃得……
“所以,我也很好奇,文家为何会有这么多千机锁,除了千机锁外,我更好奇,文家是不是还会别的。”
“别的?”
“你以为能做出千机锁的人只会这个?”柳深笑,“千机锁只是因为流传出来了才名声响亮,这个东西在柳家只算是末等,他们最厉害的是机关,可惜旁支没有机会学到那些,到现在也只有几个简单的东西流传下来了。”
“柳家的嫡支是怎么死的?”
“怀壁其罪。”
华如初默然,这个道理她太懂了,就因为懂,才只敢在生意上做点事,其他方面半点不敢插手,哪怕心里再唾弃某些东西的落后也不敢说出来。
个人,永远不要去和一个皇朝对抗。
“这个文家有古怪。”
两人对望一眼,心里都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同时看向地上那个箱子。
“夫人,冬菲来了。”
华如初抬头,神情严肃的吩咐,“秋谨,带着所有人退出去,外面看着些。”
“是。”秋谨拉住要上前的冬菲,领着所有人退了出去,体贴的将门关上。
“这样没问题?”柳深最后确认。
“有问题了再说,我也好奇这里面是什么。”
柳深本就不是个畏首畏尾的人,要不是不想三妹和妹夫不好交差,他早将箱子打开了。
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头发瞬间披散。
柳深也不在意,主动将簪子递到华如初面前解释道:“这是开锁的钥匙,除了这个,用其他东西都打不开。”
远看和普通簪子没什么不同,近看才知道是有区别的。
一般的簪子都是圆形的,表面光滑,就算有花纹也是浅纹,可这个簪子不是,它是扁平的,而且有几条长短不一错落有致的深槽,甫一看只觉得古朴好看,在明白人眼里却有原来如此之感。
“用这个就可以?”
“要是那么简单就不叫千机锁了。”柳深说着在箱子面前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后道:“这不是以前留下来的老东西。”
虽然心里早有感觉,华如初还是有些讶然,“新做的?”
“恩,恐怕你说的那几十个箱子全是,我倒真想知道文家的来路了,可千万别和柳家有什么关系。”
“说不定……就是让柳家嫡支死光了的仇家呢?”
柳深的动作顿了顿,不接话,摸索着将簪子慢慢的插了进去。
PS:是不是觉得玄了?哈哈,这就是我给柳深安排的背景,也和平平的上辈子有很大关系,正文里我不会着墨很多关于平平的,目前是打算在番外里写写。(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物归原主
柳深的动作很慢,插进去后停下来擦了擦手心才又继续。
手微微抬高,往左边旋了两圈,华如初听到里面哒哒响了两声,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要是这箱子毁了,皇帝那里就不好交差了。
随着柳深的动作,哒哒声时不时传来,连贯的有时候两下,有时候四下,华如初暗暗留心,发现声音全是双数。
不知内里玄机,华如初也识趣的没有问。
好一阵捣鼓后柳深才停下动作,额头上布满一层细密的汗。
抬起手背擦了擦,柳深笑,“好久没玩这个了,手生,差点出错了。”
华如初听得一头冷汗。
看柳深拔出簪子,忙问,“可以了吗?”
柳深摇头,手在箱子四周摸了好一阵才在侧面摸着一个凹陷处,将簪子往那里一插,箱子自动往上弹起些许。
“这里也是锁?”
“这是最后一道暗锁,个人习惯不同,所在的位置也不同,作用却是一样,所以在开锁时最后一下要留力,不然箱子一样会毁。”
华如初这是头一次接触千机锁,连向来对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深哥都出了一头汗,她可以想像这箱子有多难开。
这还是在他是柳家旁支,对千机锁非常了解的情况下。
真不知道当年全盛时的柳家在机关术上强到了什么程度。
“快看看里面有什么。”
擦干净手,柳深将盖子掀开,露出里面的玄机来。
华如初正是对千机锁很有兴趣的时候。箱子开了也没去关心里面是些什么秘密。而是去看箱子里面的边边角角。可是做为一个外行人,她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满足了好奇心,华如初才注意到从箱子打开后深哥居然一动没动,忙在他身边蹲下.身来,正想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了箱子里的东西。
全是图纸,而且是记录在兽皮上。
看着就能感觉很有些岁月的兽皮。
不用想,华如初也能猜到这些是什么东西。
想着这本就是柳家的东西,华如初想起身退开。就听到深哥道:“这个东西家里也有,是传了很多代的。”
“哦。”一时之间,华如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没有含义的应了一声。
柳深抹了把脸,率先站起身来,还不忘将华如初也拉起来到一边坐下,一口气饮下一杯茶。
“不用拿出来看我也能肯定这是柳家的东西。”
“那些失传的机关制造术?”
“恩。”柳深看向她,“现在,怎么办?你打算物归原主吗?然后呢?”
“深哥你想要吗?”
“当然想,这本就是柳家之物。嫡支没了我还没死。”
“那就拿走,我来善后。”
“不为难?”
华如初想了想。“应该能解决得了,只是你要帮我弄来一些兽皮,能弄到这么旧的最好,而且速度要快,皇帝对于文家恐怕还很敏感,一定会很重视,怕是会以最快的速度派人来。”
“没问题,还有其他的吗?妹夫那里需不需要我去说一声?”
“我来说吧。”对阿佑华如初还是很有信心的,她现在发愁的是要在兽皮留下些什么。
武器的图纸?还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又或者是……她脑子里的一些她打算这辈子都绝不会漏一点点底的东西?
“出来之前,师傅说我这次之行会有意外之喜,原以为是平平,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个。”
“我更希望这个喜是平平,好歹也是喜,现在却更不安了。”
柳深失笑,“放心,有我,如果真有点什么我就将他交给师傅,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有师傅摆不平的事。”
可就怕万一啊,华如初有些理解那些为了孩子各种奔走的家长了,她也已是其中之一。
“可以进来吗?”
是阿佑,华如初忙起身道:“当然可以。”
闻佑推门进来就看到屋子正中间摆着的开了的箱子,眉眼跳了跳,却什么都没多说,径直走到华如初身边坐了。
道:“信派人送出去了,齐南让人送回消息,金山下一共有二十四个箱子。”
“妹夫,我有个不情之请。”
闻佑看过去,“请说。”
“晚上你能不能将他人调开,就留下三妹妹的人在那里,我心里有个怀疑,想去开个箱子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以。”
柳深扬眉,“这么痛快?”
闻佑看了眼地上那个箱子,“你已经开了一个了,多一个不算多。”
“……”
华如初闷笑,阿佑的直言有时候真可爱。
柳深不甘的挑衅,“不止开了,这里面的东西我还要了。”
“如初同意就行。”
华如初得意的对柳深笑。
柳深摇头失笑,这两人,感情比他想像的还要好。
闻佑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却也没有多说其他话,如初既然敢将这里面的东西给人就说明她有了应对之策,这就够了。
只要不动摇江山社稷,这和他对皇上的忠心并无冲突。
至少对他来说是如此。
柳深起身,施施然上前将箱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厚厚一扎,又是兽皮的,看着很是不轻,他抱着却像是不费吹灰之力。
“东西我先拿走了,旧兽皮我晚上就给你送来。”
“行。”
柳深一走,华如初没有丝毫隐瞒的将深哥和千机锁的关系以及对文家的怀疑说了。
闻佑默默的听完,并不追问其他,直接问出最大的问题。“你准备放什么进去?”
“我也在考虑。走。我们回房,我写给你看,你选择。”
闻佑自然不会拒绝,外面的事他已经安排妥当,今天所有的时间他都可以用来陪如初和孩儿。
“秋谨。”
“是。”秋谨进来时带着冬菲一起。
看到人,闻佑问,“夫人身体如何?”
“夫人刚才忙,我还没有给夫人诊脉。夫人,现在可以了吗?”
看她一脸幽怨的模样,华如初将手送到她手里,“号你的脉吧。”
一摸着脉,冬菲就抛开了所有情绪,认认真真的把脉,说出来的话总算让闻佑安了心,“没有大问题,只是地下还是要少去,您现在身体还在恢复当中。受不得寒,现在看不出来什么。年纪大了却是要吃苦头的。”
“行了,知道了,该给孩子喂奶了,你也随我一道走吧。”
“是。”
回了屋,闻佑先随着一起去看了孩子,知道两人要喂奶,只呆了一会就去了书房忙活。
将孩子喂好,安安是转眼就睡了过去,平平却瞪着眼睛抓着母亲的小手指异常满足。
华如初干脆抱着他去找闻佑。
因为连着书房,卧房里都是墨香味。
看她过来,闻佑搬了张椅子放到自己身边,华如初非常自然的坐了下去。
“我来抱孩子,你来写?”
“不急,我们先说说别的。”
“好,你说。”闻佑放下笔,十指交叉放在腹部,身体往后靠,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华如初停了停,轻声将深哥说的关于平平的事全部道出,听得闻佑直皱眉。
“如初,你告诉我深哥到底是做什么的?他说的话你信吗?”
“我想不信,但是深哥从来没有胡说过。”华如初苦笑,心思全在这事上,以致于两夫妻都没有注意到平平的小脸上那近于惶然的表情。
“深哥在我家住了六年后是被他亲叔叔接走的,柳叔叔因为一些事和家里闹翻了,许多年没有回家,所以柳家出事时他并不知道,后来我们才知道柳叔叔是海盗,至于到底活跃于哪一带我们并不清楚,只知道他很厉害,深哥跟着柳叔叔走了后一两年才会上岸一次,每一次见面我都觉得深哥比上一次要厉害,像是什么都懂一样,有些事情我不敢问,却多少也知道些,从他漏的口风中我们知道他有个很神秘的能断人生死的师傅,只是他从来不会给我们算命什么的,这次他却和我说平平的命格奇怪,想送去给他师傅一观,阿佑,我很担心。”
闻佑低头看向儿子,不期然对上一双墨黑的眼睛,小小的孩子,眼神却仿佛透出了忧虑。
平平是有点奇怪,可再奇怪也是他的孩子,连双胎不吉这样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话他都不惧了,更何况其他。
只是,“你想将平平送走吗?”
“自然不想,他才这么小,我如何忍心将他送走,可是我担心,我不知道将他养在身边是不是会对他不利,我不想我的不舍最终却会害了他,要是可以,我想和深哥一起走一趟,去见见他的那个师傅。”
“不行,你的身体不允许。”闻佑想都不想的就反对,儿子是重要,可夫人他也就这么一个。
“我现在已经出月子了,而且我的底子很好,出行不成问题。”
“海上不同于别处,只是在地下呆上一会你都不适,去了海上岂不是更糟糕?”
华如初来了脾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深哥那么说你能安心?”
“可是我也不容你有失。”
华如初顿时泄了气,低头看着儿子,想将手指头抽出来,没想到平平却用了更大的力气紧紧抓住,像是生怕娘亲真的要将他送走。
华如初心底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不管不顾的道:“要不我们不管那些了,我就不信我的孩子我还能养出毛病来。”
PS:我好像透了平平的许多底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替换
闻佑长手一伸将母子两人拢进怀里,“如初,我都依你,要是你觉得平平跟着深哥走了会好些那就将平平交给深哥,我相信他不会亏待了我们的孩子,要是你无惧那些,那我们就将平平养在身边,你怎么做,我都支持。”
华如初头抵在他肩头,声音里透出哽咽,“我舍不得将他送走,可我又怕害了他,阿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选。”
闻佑心疼得都要慌了,不停的亲吻她的额发,轻声安抚,“不要逼着自己,也没人要你现在就做决定,我们再好好想想。”
“恩。”闷声闷气的应了,华如初还是不抬头。
两夫妻的沉默仿佛连平平也感染了,安安静静的,视线在两个大人之间转来转去,那模样一点也不像是看不清的。
好半晌后华如初才平复好情绪,将孩子放到闻佑怀里道:“换个位子。”
闻佑自是没有二话让出位子,华如初心里早有腹案,没有多想便提笔画起来。
闻佑在一边看着慢慢成形的图,惊,喜,再惊。
他从来都知道如初不同于普通女子,可他从不知道在那个专属于男人的领域里,他的如初也能毫不逊色。
这东西如果放进箱子里去,恐怕皇上都只会喜,而不会起一点点疑心。
前面都画得很顺,大致雏形她记得很牢,可是越到后面她画得越慢。
闻佑也看出来她的吃力了,抱着平平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生怕扰了如初的思路。
可就算如此。华如初还是将图画废了。干脆在废了的图上做了几次修改。觉得勉强成形后才放下笔,“用于战场上,怎么样?”
闻佑没有看图,紧紧盯着如初的眼睛,声音都奇怪的带着些沙哑,“如初,你怎么想到的?你做过?”
要是没做过,没见过效果。光凭想像怎么能画出这样的东西来?
华如初暗暗苦笑,她要是有这么天才早就一统天下去了,要不是上辈子有个对军事狂热的堂哥,来家里必要霸占电脑看这些图,她被迫陪着看了不少古今中外的各式冷热武器,还强迫听了许多见解,实际动手不敢说,画几张图糊弄糊弄人还是能做到的。
她只要画出雏形,自有那专攻这一方面的去补充,要是真做不出来……与她何干?
她的本意就是糊弄过去。
而不是挑起皇帝对战争的狂热。
要真有这心思。她就是画枪而不是这种笨重的攻城器具了。
她参加过玉门关和阳关的战争,清楚的知道这里的战争方式还很原始。借助外力也有,冲撞车和大盾牌她都有看到,然后就全是靠人命去填了。
她不用去拼命想那些先进的东西,将云梯,床弩,洞屋车,投石机,还有一个冲车画出来就保证皇上什么都忘了。
哪还会去想这东西是不是被人调了包。
皇帝最不缺人才,要是那些机关图落在皇帝手里,她担心有朝一日那些机关会用来对付他们,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好,现在有多受宠,等皇帝渐渐老去就可能会有多被猜疑,她必须为自己留下退路。
在自己人手里能成为她的保障,到了皇上手里可说不好。
“要是不想说便不说,我不问了。”看她迟迟不回话,闻佑体贴的给她递梯子,华如初却微微摇头。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些东西我都只是见过图纸,并不会做,可这些图纸的来路我却无法和你说清楚,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东西并不是我凭空想出来的,而是真正做出来且实用过的。”
华如初这么一说闻佑自然就脑补成了这是从别国来的东西,想到如初的生意都扩展到西洋去了,见过一些这样的东西也不奇怪,应该是。
“我不问了,只是只有这一张图的话怕是不妥。”
“还有,不过我要一边想一边画,画熟练了才好在兽皮上动手。”
闻佑点头,看了看昏昏欲睡的孩子轻声道:“我去放平平睡,你先练练手。”
“恩。”
华如初画得很慢,不知道画废了多少张纸才将几样东西勉强画出来,记得不全的地方就在闻佑的想像下补全,待终于将东西都画得像了,华如初才放下笔来。
在一边静候了许久的秋谨这时候才端着盆上前侍候两位主子净手,边道,“夫人您先歇一歇,婢子这就去让人摆饭。”
华如初一抬头,才发现屋子里早燃了烛火,外面已是黑了。
“怪不得都觉得饿了,快去摆饭吧。”
“是。”
闻佑面有愧色,“我没注意时辰。”
华如初笑,“我理解,男人对战场上的东西天生就有种狂热,你也饿了吧,我们先去用饭。”
绕出书桌,华如初又想起平平和安安一下午都没动静,奇怪的掀了帘子一看,没人。
“两位老爷子将他们带走了。”
“什么时候带走的?我居然一点没发现。”
闻佑牵着她往外走,眼里满是笑意。
以如初之前的戒备,这样的情形简直是不可思议,现在她能这么放松便说明有他在的地方她安心了,他如何能不高兴。
去饭厅时,老爷子柳深等人都在。
再一看桌上摆着的碗筷数量,华如初又感动又觉得愧疚,“怎么都没有用饭,不用等我们的。”
“这话说得,你是主,我们是客,能不等你?就算我们真把自己当成了主人,这饭也是要在一起吃才像家人不是。”
华老爷子一席话惹得众人都笑起来,皆起身落坐。
华如初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忘形了,虽然长辈体谅。她却不该事事依着自己的性子来。
毕竟现在她是当家主母。话说得再漂亮。人家也不能真的当真。
“以后我会注意。”
“行了,知道你是在干正事,先吃饭,吃饭。”
有老人的饭桌上自然安静。
饭后陪着说了会话,华如初惦记着那些事没多会就回了房。
柳深随后送来厚厚一扎兽皮。
都是经过处理且看起来有些年份的东西,华如初忍住询问的冲动,侧身让人进屋。
柳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将书房和卧房连在一起。你这是成心不让人进屋的吧。”
华如初这才记起这茬,不过她反击得也快,“这可真不能怪我,这里是文兴杰曾经住过的地方,打通的人也是他,分明是他不愿待客。”
“牙尖嘴利,想好要放什么进去了?”
“本来选择就挺多,可阿佑没给我选择的机会,才画出来几样他就觉得好了。”
柳深失笑,这得瑟的小模样。比小时候还招人。
“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将东西画到兽皮上后你再交给我。我再去处理一下,需得再做旧一些才行。”
“知道了,那我先去忙。”
柳深将兽皮放进门内,对闻佑点了点头。
闻佑不让华如初有沾手的机会,这边一放下,他就将东西提了过去。
华如初吐了吐舌,娇俏灵动。
柳深看在眼里,笑意又深了一层。
闻佑并没有允许华如初练到很晚,一个时辰后就上前将东西都收了起来,也不说话,拉着她去了屏风后。
还体贴的将水都兑好。
“让秋谨进来侍候就行了,哪用你做这些。”
“我愿意。”闻佑拿了帕子浸湿,像对待孩子一样给她洗了手,又拧了帕子递给她。
好在没有给她洗脸,不然她真要以为自己只有三岁了,华如初想。
梳洗好,两人又去看了看孩子,华如初还背过身喂了次奶。
一夜温馨。
次日华如初全副心神都在练画,稍微分出来一点也是在丈夫和孩子身上,外面的事根本没有理会,连柳深昨夜去了文家宅子一趟的事都给忘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此时兖州已是满城哗然。
“你们听说了吗?琳琅阁的东家居然是闻夫人。”
“你们信?我可不信,琳琅阁多大啊,有几个做买卖的能做到琳琅阁这种程度,铺子在扬州,却连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知道,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子能办起来的,你们想想扬州琳琅阁都多少年了,现在闻夫人才多大?你们算算年纪,真要是闻夫人的,那闻夫人岂不是几岁就会做买卖了?你们信?”
“你这么一说我也怀疑了,可现在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无风不起浪啊。”
“这么说也有理儿,我倒更觉得这琳琅阁应该是和闻夫人的娘家有关系。”
“……”
这样的传言一夜之间便传得人尽皆知,琳琅阁的名声实在是太响,虽是在南方扎根,北地的百姓却也听闻过,就因为知道才越加觉得不可思议。
闻佑没有刻意瞒着如初,却也吩咐了不许人去打扰。
文家宅子那里的人手动不得,闻佑将宋辉等人派了出去,务必将背后之人纠出来。
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
人手派出去没多久就将一个女子带到了他面前来。
闻佑冷冷的看着她,“你是何人?为何要散布谣言?”
暗地里见过数次,可真面对了秦真还是觉得心里发颤,但是想到生死不知的青城哥,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叫秦真,于青城的女人,大人最清楚我散步的是不是谣言。”
“想去和于青城做伴?”
秦真瞬间白了脸,“你们杀了青城哥?”
“他不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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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名扬
“我……我和你们拼命!”秦真满身杀意,一摸腰间才想起来为了顺利进来,她没有带武器。
握紧拳手想要赤手相博时,脖子上已利剑相横。
秦真全身都在颤抖。
宋辉以为她在害怕,天性上对女人的包容让他心生怜惜,可一想到她做的事,执剑的手异常坚定。
顺着剑尖看向秦真,秦真绝然的神情让他心神一紧,直觉让他将剑收了收。
而在他退的同时,秦真微抬起头,雪白的脖颈直直往剑身上撞去。
饶是宋辉反应快,也还是见了血。
却没能如秦真所料一般横尸州衙。
闻佑脸色更冷,站起身来看向地上躺着的人,声音里不带一点温度,“想用这种方法来为难本官?你若真死在这里,本官就让于青城留着一口气,让你们生死都无法相见。”
秦真木然的脸上有了裂痕,不是很确定的问,“青城哥没死?”
闻佑冷哼,“带下去单独羁押。”
“是。”宋辉暗自决定一定要多派两个人守着,免得让秦真给大公子惹出麻烦来。
屋里终于清静了,闻佑却无心办公。
这事在这个时候掀出来对如初是绝对的弊大于利。
之前就曾有人起疑了,但是大家都是想着琳琅阁存在的时间和如初的年纪实在相差不大,一个才不过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弄出那么大个琳琅阁?
所以再生疑,也只是疑。
现在却有人挑明了说,想要再将这消息压下去是不可能了。
相信不用多久。不止兖州。太原扬州相继会知道。再然后,天下九州恐怕都会知道有个出生扬州的华如初。
这般扬名,必不是如初想要的。
马柏进来,对沉思的闻佑行礼道:“大公子,琳琅阁的生意……好得过头了。”
意料之中的情况,两人却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总不能关门吧。
可这才是第一天,上门送钱的还只有昌邑的富户。等消息一传开,八大郡的富户怕是都会蜂涌而来。
“夫人还没出门?”
“是。”
闻佑起身出门,“你多派些人看好琳琅阁,别让人趁乱生事,夫人那里不能瞒着了。”
两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步伐一致的往外走。
路上不停的有人行礼,闻佑也只是微微点头。
一人要回内院,一人要出去,岔路口就在眼前。
闻佑突然停下脚步,也不回头。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你打算一直这样追随下去?”
两人都知道这个追随是追随谁。马柏回得毫不犹豫,“除非小姐赶我离开,不然我愿意给她当一辈子的管家,为她分担所有琐事。”
“甘心?”
“甘之如饴。”
闻佑不再说话了,往内院而去,而马柏则背道而驰,仿佛两人之间从没有过这一通对话。
只是闻佑的心里并不如表现的那般平静。
他是想踢开马柏的,实在是太碍眼。
可是马柏的存在却能让如初轻松许多。
了解如初后他才知道如初有多不爱处理那些琐事,要她天天去面些那些,她宁愿去做买卖。
马柏跟了如初好些年,自是极清楚如初的习性,所以他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就连如初为他去玉门关,太原也因为有马柏的坐镇而能丝毫不乱,及时传递的消息最后还帮到了现在的皇上,当时的太子。
从某些方面来说,如初依赖马柏。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他希望如初全心依赖信任的都是他。
可让他想方设法将马柏赶离,他却又不能。
他不想让如初不高兴,更不想将如初困在那些琐事里一日日消磨了脾性。
现在的如初刚刚好,他一点也不想她有所改变。
所以,马柏的存在很有必要。
算了算了,如初这样的女子几个男人在了解后能不心动?马柏从来没有过逾越,也从来没想过逾越,他何必容不下。
进屋之前,闻佑如此说服自己。
推门的声音惊动了华如初。
感觉也有些累了,干脆放下笔坐下来休息一会。
“怎么回来了?不忙?”
想想不可能啊,光是文家宅子挖出来的那些东西就够他忙的了,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这么一想,华如初坐正了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事?”
闻佑走到她身边,看桌上散乱摆着的图纸,一张张拿起来看,明显是画得越来越好了。
“打算什么时候画到兽皮上去?”
“明天吧,你还没回我话呢!外面又出事了是吧,怎么就不能有个消停呢?”
拉过华如初的手给她揉捏有些僵硬的手指,闻佑苦笑,是啊,怎么就不能有个消停呢,如初这才刚出月子就要折腾她。
要是他能代替处理了的他绝不会来扰了如初,可是琳琅阁毕竟是如初一手打拼出来的买卖,要怎么处理都得她自己来做决定。
这是他对如初的尊重,也是两人默认的相处方式。
对上如初的视线,闻佑没有再做隐瞒,“你是琳琅阁东家的事传开了。”
华如初心里攸的一沉,却没有发怒,也没有质问谁做的,而是陈述道:“于青城的人做的吧,知道我底细的人不多,他一直关注华家,又是个极聪明的人,怕是没有瞒过他。”
“恩,叫秦真,自称是于青城的女人。”
华如初没有去管这个秦真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她这一茬,却将现在外面的反应猜了个**不离十。“琳琅阁生意太好你发愁了?”
“我不愁。”闻佑换了只手继续揉捏。“我只是不想你好好的买卖被人说成是换种方式用来收孝敬的。”
华如初冷笑。“我不怕被人说,他们敢来买我就敢卖,琳琅阁的名声不是一朝一夕有的,我不怕被人说,多宰几个富户也算是为兖州的财政多献一份力,这叫劫富济贫。”
闻佑脸上泛起笑意,他原以为如初会暴怒,会嚷嚷着去收拾给她带来麻烦的人。可她却像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大有一种她的买卖她做主的气势,看样子他还是不够了解如初。
“你想躲于暗处赠钱,现在却是藏不住了,不用多久怕是要天下扬名,做好准备了吗?”
“我只是不想,并非怕,真要扬名了也不过是给别人茶余饭后添个话题,谁还能跑到我面前来说三道四不成,不说你现在的身份有几人敢。就是我,也不是别人想见我就得巴巴送上门给人看的。这里又不是太原。”
华如初早知道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她背后捣鼓的东西世家之中怕是早有人猜到了,皇后那里更是早就做了预防,她怕个甚。
“马柏呢?”
“去琳琅阁看着了。”
“他是得去看着,不能出了乱子,不过……”华如初想了想,扬声道:“秋谨。”
“夫人,婢子在。”秋谨从相通的屋子走出来。
“你派个人去琳琅阁找马柏,叫他在琳琅阁外头贴个告示,一人一天限买一样东西。”
“是。”
秋谨一走,闻佑问,“若是他们每天都去买呢?”
“那就卖呗,你情我愿的事还能拦着?”华如初不想再说这事,找了自己最满意的几张图纸出来给他瞧,“怎么样,看不看得明白了?”
“恩,大样子已经出来了,细节上的我们不管。”
“我也这么想。”顺手将其他的纸收了收,华如初道:“本来还想再给自己点时间多练练,现在看来还是今天晚上就将东西画到兽皮上去,我好抽出手来应付琳琅阁的事,这些都先往后放放,我们先去看看孩子。”
闻佑公务缠身,抱了抱安安就走了。
华如初这时才怔怔然的坐下来半晌没有动弹。
她原本以为琳琅阁东家的事怎么着都得再几年,等阿佑到了扬州后才会有人看出端倪来,没想到现在就暴露了。
因为上战场之事,她名声本就不小了,这件事再传开来,她都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闷声发大财才是她想要的,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现在……
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要一想到以后要面对的麻烦,她就觉得做什么都没劲了。
门被敲了两下,抬头见是深哥站在门口看着她。
“还在画?”
“正好不想画了。”华如初起身出屋,和柳深并肩站在廊下。
“不高兴?”
“也不是,就是觉得提不起劲来,深哥,你猜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说我的?神童?送财童子?”
“送财童子?倒是形象。”柳深看她苦恼的样子不由失笑,“现在才哪到哪,真正让你烦恼的时候还没来。”
“我就是想到以后才烦。”
“你又不是个人人可欺的,烦恼什么?担心有人打你琳琅阁的主意?妹夫没有窝囊到连你的买卖都护不住。”
“他当然会护我,但是这天下并不是他最大,琳琅阁的东西都是来自海外,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其他人不会多心,皇帝未必不会。”
“扬州并非只有你这么做。”
“可他们没有和闻佑扯上关系,我担心皇帝会以这层关系起其他念想。”
柳深了然,“你是担心皇帝借你之手做什么?”
“不止,我也担心当阿佑圣眷不在时,这事会成为别人攻扦他的理由。”华如初低头踢了踢鞋子,“南朝没有禁海,要扣个罪名却也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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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代价
“这些你想得太早了些,三妹妹,你不要总想着要想在一切事情的前面,多相信妹夫一些,他也许并不需要你这般为他想呢?你又怎知他会不想到那些而反过来为你着想?”
柳深的话给华如初狠狠敲了一计警钟,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贤妻,什么都站在阿佑的立场上为他想为他做,妄想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好让阿佑轻省些。
她却忘了这样的强势是否有必要。
男人的自尊,男人的骄傲她置之何处?
她想了这么多,怎么偏就忘了男人也是想为自己的妻子撑起保护伞的。
她现在走的是女强人的套路,这曾经是她最忌讳,一再在心里提醒过自己绝不可以成为那种人的。
因为女强人幸福的太少了。
她现在明明很幸福,却差点走上一路会失去幸福的路。
“深哥,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得及时,我就要走错路了。”
“那倒也未必。”柳深突然一笑,“你就不问问我昨天晚上的收获吗?”
华如初一拍额头,“我给忘了,走,深哥,我们说会话去。”
两人在小厅里坐了,华如初迫不及待的问,“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造反准备的东西,还藏得那般严实自然是武器,你不是早猜到了吗?”柳深接过翠凝递来的茶,揭了盖子长吸一口气,浓浓的茶香让他很是喜欢,“听说你做出了新茶。记得给我打包一些。”
“我什么时候缺过你茶叶了。柳叔叔的份也早都留下了。你别转移话题,箱子里是什么武器?”
“弩。”
“啊?只是弩?这东西不稀奇啊?犯得着他们埋地下用一座金山压着?”华如初很失望,她也充分的将她的失望表现出来了。
柳深笑眼继续说明,“是五矢连弩,且安了柳家的机关,速度是南朝现有弩的三倍。”
华如初瞬间背冒冷汗,“三倍的速度?一次五支箭?”
“你还觉得不稀奇?”
华如初苦笑,“怎么办。我不想将那二十四个箱子交上去了。”
“为何?”
“我总担心皇帝会调转头来用这个对付我或者武林同道,我和文家的神弩营正面对抗过一次,还是打的一个时间差才赢了,要是提升三倍的速度我再碰上也得死,装填箭矢的速度呢?”
“这个倒是差不多。”柳深深深看着这个幺妹,她一直觉得义父才是华家最心善侠义的人,许多外人也这么看,可是亲近的人却知道,三妹妹是受义父影响最大的,一有什么事首先想到的就是是否对武林不利。三妹妹的侠义是融进了骨血的,也自觉的背负起了武林中人守望相助的责任。且比任何人都做得好。
华如初想了又想,到底还是无法忽视心里的担忧,“深哥,你能不能弄一把出来给我瞧瞧,我们试试效果,要是真的……这千机锁要是能加强就好了,就算真有懂千机锁的也不怕被解开了。”
“谁说没有?”
“真有?”华如初大喜,看深哥那表情就知道有戏,“那我们试试,要是效果太恐怖,我们就将那锁再加强点,我虽也是南朝人,却并不希望南朝发动战争,更不想这些武器最终用来对内了。”
“晚上我再去一趟。”
“恩。”喝了口茶润嗓,华如初记起深哥说弩上安了机关,心里对文家的怀疑更深,“文家好像从图纸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谁知道那一箱子东西在他们手上多少年了,那么详细的图纸要是一样都没有吃透,那文家也混不到那种程度,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东西究竟是文家从别人那里夺来的,还是他们自己夺来的。”
从别人那里夺来和自己夺来字眼差不多,意思可差远了,他真心的希望是前者,不然,他真会挖坟鞭尸,如果他们有坟的话。
华如初也希望是前者。
“深哥,我们去见见于青城,看他知不知道什么。”
“应该是不知,这恐怕是文家家主代代相传的秘密。”
华如初不解,“这兖州是文兴杰的地盘吧,那栋宅子也应该是他的,可他们这一代的家主明明是文兴邦,要埋不也应该是埋在太皇的文家大宅吗?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文兴杰的宅子里,且文兴杰好像毫不知情?”
“这个我倒是听华老爷子说了,兖州是文家的根基,文家的本家就是在这里,后来发达了高升了才去了太原,但是文家的祖居宗庙却是在兖州,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宅子,地底下有些名堂也正常。”
“这么重要的地方于青城却知道,文兴邦得有多信任他。”华如初咂舌,干脆起身道:“深哥,我们去会会于青城,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也不一定。”
柳深自是依她,却不许她去地牢,“不详之地,你身子虚,去不得。”
华如初确实也不太想去,叫过秋谨去问大公子要人。
闻佑是亲自将人送过来的,他也想听听于青城能说些什么出来。
再一次见到华如初,于青城还是有一刻的恍惚。
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华如初并没有给他难堪,还让人给了他一张凳子坐,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于青城根本坐不下去。
“秦真你应当认识吧,她说是你的女人。”
“你们抓了她?这事与她没有关系。”对秦真,于青城不爱,却是有怜的,同样是爱而不得,他感同身受。
“没有关系?”华如初冷笑,“你可知她做了什么?她也算有本事,一夜之间就让全城都知道我是琳琅阁的东家。还攻击朝廷命官。难道这也和她没有关系?”
糊涂。糊涂!
于青城又气又恨,他不知道琳琅阁的东家是华如初?他耍尽手段都没有将这事暴出来,她却一出手就捅了个大篓子。
华如初既然要瞒着这么多年,必然是不想站在明处让人敬着,这个可以拿来当重要的交换条件,但却不能这么捅出去!
在知道秦真被抓时他还想着用这个来和华如初做交换,现在却失了所有先机。
不过现在不是恼恨的时候,于青城表面看起来还是一派平稳。
“你想如何。”
“想捞她出去?”
“如果我付得起代价的话。”
华如初突然一笑。“之前秦真吐了,还……见了红。”
于青城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秦真是受了伤,不料华如初接着又道:“我让大夫去给她看了看,你猜结果如何?”
于青城不说话。
华如初也不在意,不错眼的看着他,说出答案,“她有孕了,你说……会是谁的?”
于青城再保不住平静的表情,声音都变了调。“怎么可能!”
之前他和秦真说的那些话就是骗她的,他其实根本没记她的小日子。就是知道她那天没来,便以那个理由让她留下来而已。
怎么可能真的有了!
一语成谶,居然一语成谶!
华如初笑着,不说话。
她手里已经有筹码了。
原以为于青城不会在乎的。
闻佑和柳深对望一眼,眼神里皆是纵容,既然如初想玩就随她去玩好了,免得憋着气伤了自己。
体贴的给于青城缓冲的时间,好一会后,华如初才问他,“不信?”
于青城脑子里转得飞快,他知道自己会有个什么下场,他也没有过挣扎反抗,这些年暗无天日的活着,如老鼠一般见不得人,他早就累了。
可是在得知秦真真的怀了他孩子的时候,他的心好像又活了。
他不那么想死了。
冷静下来,他迅速盘算自己手里能做为条件的筹码,有不少,就不知能不能让华如初松口。
他看出来了,华如初才是几人里做主的那个,哪怕在坐的一个是一州州牧,可是闻佑简直是一切都依着她。
听到华如初问,于青城摇头,“我信,只是吃惊,我想问一下,现在孩子情况如何。”
“暂时还好,只是在那些不干净环境也不好的地方呆久了会不会还好我就不打包票了。”
这是威胁,于青城知道,可这时候他只能被威胁。
“你要怎样才能放了她,如果我想得条生路,有没有可能。”
这人,倒是坦然。
华如初突然觉得自己不那么讨厌他了。
想想他是自己母亲的爱慕者,这么些年也没有成亲,看他眉间的褶皱就知道他的日子过得也不那么顺心,如果不是他差点害得云书一尸两命,她都想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算了,也算是告慰祖母在天之灵。
可是一想到云书当时的惨状,她就无法心平气和。
“要放了她不难,你付出代价即可,至于你自己,我觉得很难,皇上那里已经惊动了,总得有个人好交差。”
于青城脸皮像是跳了一跳,“若是我以文家的另一处密道为代价呢?”
华如初看向闻佑。
闻佑会意,接过话题,“密道里有什么?”
“文家的老底。”
“你怎会知道?”
“文兴邦信我。”
“你不信文,再信你也不可能超过文家其他人,可光现在这一处秘密就明显没有动用过。”
“他们没来得及,太上皇动作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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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真相
闻佑定定的看着他,“我想确定,文家真的已经死绝?”
“千真万确。”
闻佑没再问话,看了华如初一眼,没有任何动作,能看懂其中深意的,也只有华如初。
“文家的另一条密道能换回秦真和她肚子里那个的命。”
于青城瞳孔紧缩,很快又归于平静,“你问,我答。”
对于他的识趣,华如初大感满意,“你知道那条密道里有些什么东西吗?”
“金银。”
“没有其他了?”
于青城沉默。
华如初不自觉的手握成拳,马上又松开。
可于青城是什么人?能成文家幕僚,且能在文家连根拔了后还逍遥至今,眼力劲是一等一的。
经由华如初的动作,他看到了自己的生机在哪。
他们真正想知道的,恐怕是那些东西。
“换我一条命。”
他果然是知道的!华如初看向深哥。
柳深却看向闻佑,于青城活着还是死了与他没有多大干系,与闻佑的干系却大了。
虽然身为柳家人,不管是为柳家报仇还是夺回属于柳家的东西都是他的份内事,可文家都死绝了,柳家的东西也拿回来了,他现在其他心思并不重。
华如初立刻明白过来,也看向阿佑。
闻佑十指交叉放在小腹上,两个大拇指顶在一起点了点,“如果你说的有那个价值,我会考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于青城咽下心头那口气。重又看向华如初,“我也是直到进去看到了才知道里面放了那么多金银,但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关于千机锁是不是?或者说是关于柳家的。”
“你知道多少?”
于青城知道自己猜对了,手心有些湿,面上却不显,“很多,并非文兴邦和我说的。他没信任我到会将文家绝秘的事告知我的程度,是我在无意中知道了文家人会做千机锁后查到的。”
“说。”
长长吐出一口气,于青城道:“文家是开国功臣,看过南朝史记的人都知道,可是极少有人知道文家曾是武林中人,就像是一夕之间突然冒出来的,在那之前,文家在武林中名声并不显。”
“在为文兴邦幕僚时,为防自己被他们阴了,我将文家从第一代起仔仔细细的查过。才知道文家的先祖曾和当时名声极响的柳家嫡小姐有过牵扯,我又从江湖中查到柳小姐明明是另有婚配的。这其中具体如何外人不知,我也查不到,只是在那之后不久文家就参与到了义军之中。”
“闻家稳坐江山后,文家位列一等功臣,也是在这之后没多久,柳家一夕之间嫡支死绝,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柳家以机关见长,当时却像是毫无防备,完全被人长驱直入,有人猜测过是有柳家之人里通外敌,才让柳家毫无还击之力,不过柳家嫡支都死光了,旁支势弱,且柳家的机关术更是没学得几分,根本不被人放在眼内,自然也没有人会去寻仇报复,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文兴邦为了表现对我的信任重视,有一段时间文家的一切都是对我敞开的,就是回来兖州祭祖都暗暗带着我,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兖州才是文家的根基所在,文兴杰和文兴邦关系不好,他一直极为提防,我便自请留在兖州看着文兴杰,文兴邦为了方便我行事告诉了我更多事情,两条密道便是那时知道的,可我最为感兴趣的还是文兴邦无意间露出来的一句话,当时是在密道里,他说若是能将机关术摸透了设置在这密道里,那文家不管什么时候都有退路了。”
说到这里,于青城停了停,仿佛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三人方又继续道:“我当时问他什么机关术,他将话题岔了去,我却记在了心里,有意无意的总是对这方面留心,有一次去找文兴邦时看到他满头大汗的在摆弄一个箱子,看到我进去便将箱子转了个方向,我心知有异,当时便存了心,故意带了个话题让他帮我找本书。
他当时就在书房,转身找书时我看到了那个锁,当时不识得,记在心里后来才查到那就是千机锁。我跟了文兴邦有七年之久,他虽然处处谨慎却也防不住我的处处留心,还是让我发现了端倪,一年前我才肯定,柳家灭绝,是文家所为。”
“就因为一个千机锁你就肯定了?”
“不,我见过那一箱子图纸,记在兽皮上,很有些年月了,文兴杰死后文兴邦有一段时间兴奋得过了头,戒心大大下降,就是在那段时间见到的。”
虽然心中早有怀疑,可当真的从别人口里得知文家就是柳家覆灭的真凶,华如初还是有些怔忡的看向深哥。
仇人是知道了,可人却死光了,这仇是得自己消化了吗?
柳深却对文家的覆灭更感兴趣,“文家既已做了那许多准备,怎会那么轻易被皇帝拿下?我瞧着文家准备的那些东西文家人都没动。”
“文家还没准备好。”于青城道,“文家是准备了些东西,也有逆谋之心,可是他们并没有打算在那个时候动手,在他们的计划中,逆谋至少是十年后的事。”
原来如此,那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东西会藏得那么严实了。
解了心里的疑惑,柳深不再说话。
华如初眯了眯眼,“只是这样,换不回你那条命。”
于青城心里已经不那么急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华如初尚未说话,闻佑便抢过了话头,“如初的存在是不是你通过文家人捅给当时的皇上知道的?”
“是。”
“这么做于你有何好处?”
于青城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想知道被华家这么严加呵护的女儿却过得不好,华清会是什么表情。”
“很遗憾让你失望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是很遗憾。”
华如初眼里有了冷意。“你别忘了。你们一家三口的命还在我手里。”
于青城这才不说话了,眼神却透露了更多。
他是真的不喜华家。
华如初有些想不明白,直接就问了,“我娘和我爹有口头上的婚约,我娘履行了,他们何串有?你是我外祖父的学生,外祖父不在了,留下一个在娘家被兄嫂欺负的女儿。你不护着也就罢了,却用毁她名声的方式想要拆了姻缘好满足自己的私心,明明是你的固执偏激让事情不可挽回,还让我祖母对娘家离心失望最后断了往来,你有何脸面在这几十年里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觉得是华家欠了你?也许你对我娘也是一腔真心,可你的真心也未免太可怕了。”
“我认识雅真还在华清之前,若非先生那个口头约定,雅真一定会成为我的妻子。”
“可是我娘认了那个约定。”
于青城垂了视线,这就是当年他不解的地方,雅真明明对他不是没有一点好感的。为何还是将那个口头约定当回事呢?
如果只是因为在娘家为难,嫁给他后他也能护住她啊!
这么些年。他依旧没有想明白。
也许到死,这个疑问都要伴随着他一起进棺材,不管是逃不过这一劫死去还是能再苟活几十年。
长辈的事华如初问到这里已经是极限,“阿佑,将他和秦真关到一起吧,以秦真现在的身体情况要是想再逞强我绝不会阻止,一尸两命也是她自找的。”
闻佑对宋辉微微点头。
宋辉会意,走到于青城身边。
于青城起身,眼神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华如初身上,“留我一命比要我的命合算。”
“我知道你有几分本事,可是我不敢用你,我也不需要幕僚。”
于青城沉默着离开,身上却再无初进来时的死寂,像是看到了生机。
柳深和闻佑都知道他的生机所谓何来,如初的杀意几乎已经没有了。
“阿佑,你给皇上的信里是怎么写的?提到他了吗?”
“民乱的事我只是稍微说了下,没有提及个人,兖州前段时间是什么情况皇上知道,民心不稳说得过去,而且,文家密道之事压得下所有事情,你想放了他?”
“不想。”华如初摸着自己的心口苦笑,“做了娘后心性真的软了,听说秦真有孕时我便不那么想杀他了,只是觉得放了他,云书那里我不好交待。”
“没人要你交待。”
“我心里交待不过去。”
柳深失笑摇头,“不想杀,又不想放,你到底是想如何?”
“我再想想。”
“要实在无法解决,就将人交给我吧,我带走。”
华如初眼睛大张,“跟你一起去做海盗?”
“有何不行,他够狠,做幕僚的心计也足够,你不敢用他我敢,他要是敢算计我,我丢他入海里喂鱼,要是用好了,我如虎添翼。”
这倒确实是,本来柳叔叔的势力就够强大了,深哥加入后已是更上一层楼,要是再加上于青城……
华如初发现自己心动了。
她还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去柳叔叔的地盘转转呢,就是为了安全计,也是越强大越好。
“可行。”
华如初看向说话的人,“阿佑,皇上那里……”
“我能善后,不会引起皇上的猜疑。”闻佑对她安抚的笑笑,温声道:“信里我就写得有所保留,有充分的余地可供我发挥。”
华如初静静的看他半晌,突然笑了,以前的阿佑愚忠,现在呢?
PS:现在当然是老婆孩子更重要了,嘿嘿。
你们真讨厌,猜就猜吧,还总猜在点上,这让我这个写的人情何以堪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欺上
外面情况如何华如初完全没有理会,反正她暂时也没打算出门。
闷在屋里将手活动开来,在纸上再画了一遍,觉得这样也能过关了后铺开兽皮,拿着炭笔一口气画了出来。
大概是太过上心,又或者是炭笔用不习惯,废了好几张兽皮才终于将东西弄得自己满意的程度。
这时候,华如初才发现自己不止是手指头僵硬,就连脚都快不能弯曲了。
——她习惯站着作画。
一双坚硬的臂膀将她扶住,慢慢放进后面的椅子里,蹲下.身来给她按捏小腿。
用的力气比较大,华如初忍着。
闻佑抬头看她一眼,心疼,手劲却没松。
华如初边给自己活动手指头边问,“散衙了?”
“恩。”闻佑想责备她几句,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如初就是这么个性子,对什么事上心了一定要办妥了才能分心去想别的,不然就是睡觉都要睡不安稳。
看了眼刻漏,华如初想到又是半天不见的平平安安,心里有了愧意。
居然能将自己的儿女都忘了,她这个母亲真不合格。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闻佑头都不抬的道:“云书想见平平和安安,秋谨也担心他们吵着你,就将孩子都带过去了,我看时辰不早让大家先用了饭,没等你。”
“等我我才觉得不好意思,好了,不难受了。我有点饿。先去用饭。”
闻佑站起身。“走走看看。”
华如初来回走了几步,“好了。”
闻佑这才移开视线,将兽皮一张张叠好折起来拿在手里,另一只手去牵华如初的手,“走吧。”
饭厅里大家都在。
“今儿可真的没有等你,你也是,什么事不能先放一放,非得一口气做完。”华老爷子的责备让华如初更加不好意思了。
江轩了解她。先是瞪她一眼,话里的维护之意却明显得让华老爷子都好笑,“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做一件事不做完了不要说吃饭,睡觉都睡不好,这确实不是个好习惯,得改。”
“改改,一定改。”华如初保证,看着一样样端上来的菜直吞口水。
饿了就是吃什么都香。
直到看翠凝摆了两副碗筷,华如初才讶然。“阿佑,你没吃?”
“恩。陪你一起。”
华如初笑眯了眼。
柳深打开兽皮,看着一幅幅的图难掩吃惊,三妹妹这是从哪学来的?对皇帝来说这些东西可比别人看不明白的柳家机关图有用多了,拿去做替换,这明明是皇上赚到了才对。
不过柳深并不是个非要盘根问底的人,心里好奇这东西的来路,却不会去问,将东西重又折好,起身道:“我再去弄一弄。”
华如初抬起头,嘴巴还在咀嚼,不好在有长辈的时候含着饭菜说话,只是对他点了下头。
华老爷子和江轩人老成精,都当没有看到。
饭后没多久,黄清源来了。
他并未有住在官衙,而是像在太原一样住在琳琅阁内院。
将帐本递过来,黄清源道:“要不是东家你反应快,在外面贴了个一人仅限买一样的告示,只怕琳琅阁铺面上的货都要卖光了。”
华如初不去看细帐,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眼总数目便合上了,“和太原开张那日无法比。”
“那是自然,太原是什么地方,兖州又是什么地方,就这样在下已经很吃惊了。”说着话,黄清源视线扫了一圈,没见着夏言很失望。
“除了维持好秩序,其他的你不用管,我做的是买卖,有人来买琳琅阁就卖,到时税收额外多交一成。”
“主动多交商税的也就您了。”黄清源接过翠凝递回来的帐本笑道,眼神在闻佑身上多停留了一会旋即离开。
“他们既然要摆到明面上来我当然得跟着,不然随便扣个烂盆子到我头上我都得受着,没那么好的事,防患于未然总没错。”华如初吩咐道:“这几日你多留心,别让人趁乱生事,马柏会协助你,若有什么事一定不能瞒着我,立刻报与我知道。”
“是,在下明白。”
晚上,华如初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将怀里的平平放回小床上,又摸了摸安安,给两人拢了拢被子,和何嬷嬷打了个招呼,华如初回了旁边的屋子。
闻佑在写什么东西,华如初也不过去,斜倚着床坐了。
听得她又打了个呵欠,闻佑放下笔过来,看她明明满脸困意却强撑着不由得道:“你先睡,深哥来了我再叫醒你。”
“那样更累。”抱住男人的腰,华如初蹭了蹭他小腹,毫不意外男人浑身都僵硬了。
算了算日子,华如初挺没良心的笑了。
闻佑捏了捏她的鼻子,也算起了日子。
“大公子,夫人,深少爷来了。”
华如初忙起身,大步走到门边拉开门,不用问,看深哥手里拿着的东西就知道他拿出来了。
忙回头对闻佑道:“我们出去。”
闻佑点头,三人离了官衙,默契的往南方而去。
那里没什么特殊,却有山。
在山脚下停下来,柳深道:“这里也没住户,就这里吧。”
其他两人都没有意见。
柳深将五只箭装填好,抬起手壁瞄了瞄,递到如初手里,“你来。”
华如初不客气的接过来,将弩在手臂上固定好,对着远处一棵树瞄准,松弦。
几乎是在这边松弦,那边就传来闷闷的声响。
闻佑瞬间变了脸色。
这速度,力道都远不是神弩营的弩可比的!
华如初看了闻佑一眼,同时往柳深那头走去。
柳深就站在那棵树边,感受尤其强烈。
将入树一半的箭拔出来,“箭射来时,我第一感觉居然不是对敌,而是避其锋。”
华如初接过箭瞧了瞧,将弩和箭一起塞到柳深手里,“回家。”
柳深耸肩,不用想他也知道三妹妹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了。
床上,华如初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知道阿佑也没有睡着。
翻个身面对他,黑暗中两人视线胶着,华如初低声道:“如果我不将这些东西交给皇帝,你同意吗?”
“共有二十四个箱子,你打算用什么替换?”
“不用,只要深哥在千机锁上动点手脚,就算真有人会解千机锁也别想解开了。”
闻佑没有说话,华如初担心他想歪,忙解释道:“若是南朝有强敌,我不会这么自私,可是南朝现在相对来说还很平稳,只要他们将我画的那些东西琢磨出来就能增加很大的助力,不一定需要这些武器,阿佑,我很担心这些东西有朝一日会指着我和你,更不想这些我们找出来的东西最后却成为收割武林同道性命的利器,我答应你,若是有朝一日南朝必须得用上这些东西了,我一定让深哥帮忙开箱。”
闻佑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担心没有错,我想的却更多一些,皇上还年轻,又在玉门关吃了那么大个亏,若是你画的那东西都琢磨出来了,再有这些武器,皇上未必不会发起战争,皇上有野心,若是他国势弱,我不会拦着,我是南朝人,是南朝的官员,我也希望南朝的边疆版图能扩大,可现在情况却并非如此,相邻五国,南朝的实力算是偏上,却绝对不到能同时对抗五国的程度,冒冒然发动战争将是南朝的灾难。”
华如初一开始还以为他不同意她那么做,听到后面才回过味来,“你确定?你要是确定我明日就和深哥说,他想去扬州喝哥哥的喜酒,最慢后日也一定要起程了。”
“恩,我确定,只是有个地方你不要疏忽了,装柳家机关图的箱子和那二十四个同样是千机锁,没道理这个能开,那些却不能。”
“你不说我真要忘了,深哥既然和柳家有关系,这点小问题肯定能解决,明天我问问他。”
“恩,晚了,先睡。”
次日,华如初将他们夫妻的决定说了出来,柳深毫不意外,挑着眉头道:“明晚我就已经动了手脚了,至于现在手里这个,到时我再动点手脚,你可能不知,这世上不只有千机锁,还有一种仿千机锁,看着差不多,相对来说却要容易开多了,皇上要找个开这种锁的人还是不难的。”
“就知道深哥你有办法,那些兽皮处理好了吗?”
“弄好了。”柳深喝了口茶,又道:“明日我打算去扬州,你将你那艘船借我,扬州那边事情完了我会再来这边一趟,平平要不要让我带走你好好考虑清楚,到时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华如初抿了抿嘴,“知道了,兖州没什么好东西,我在琳琅阁里挑了一些你帮我给哥哥带回去,于青城的事你也和爹娘详细说说,我等他们的决定。”
华如初突然笑了笑,“我觉得你将他带走去做海盗这主意不错,让他去祸害别人也好。”
柳深也笑,“你要真能饶他一命于我于他都有利,义父义母虽然恼他对你动手,还将平平安安牵扯进来,但要能留下他的命他们未必不会松口气,毕竟他曾是你外祖父的学生,和你母亲有青梅竹庐谊,而他和你爹则是表兄弟,还未出五服的亲人。”
PS:未修,这章真是憋出来的。先吃饭,吃了饭再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偷得浮生一日闲
柳深的话华如初想了很久。
她的人生格言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看着倒是爱憎分明活得痛快,可有时候她是不是也忽略了什么?
她能比大多数人都放得开,不,她应该是放得太开了些,只要不是在意的人,不管是血缘亲人还是家里相交多年的世交,她都能说丢就丢。
却忘了这是个宗族社会。
于青城对她起了歹心,所以她不惜设下大局将人逮了,要不是牵扯出了文家的密道,又阴差阳错的引出了柳家消失以久的机关图,她真会毫不犹豫的要了于青城性命。
柳家的东西重新回归柳家到底是借了于青城的力,再加上秦真有孕,她便有些狠不下心了。
以往她的事什么时候说要等爹娘的决定了?这次却……
华如初起身走进院子里,暖暖的太阳晒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抬头眯起眼看了看,白哗哗的一片。
她想她是真的心软了。
华如初突然间心情大好!
回头看向廊下站着的秋谨等人,扬声道:“准备准备,我们去琳琅阁看看。”
“是。”
马车从偏门出去,有那眼尖有见识的立刻意识到马车内的是谁了。
一传十十传百,华如初前脚到了琳琅阁,后脚便跟来了不少人。
靠近自是不敢,远远看着便能大大的感慨一番,“还那么年轻,十年前她才多大啊!真有本事。天神下凡吧。”
也有那羡慕嫉妒的。“不过是命好生在富贵之家。又嫁了闻大人那样的大官,还有诺大个琳琅阁撑腰,偏生还长了副好相貌,生下一对双胎还被闻大人给牢牢护住了,这怕是全天下最好的命了吧。”
华如初耳尖,隐隐将这话听在耳里,脸上笑意更甚,她命是好。这天底下能有命活两辈子的人可不多,目前就见过一个陶嘉,还被她自己给折腾没了命,不知道她有没有第三世。
黄清源和马柏双双迎了出来,“夫人。”
视线扫过外面停着的一溜马车,华如初抬脚上阶。
而在琳琅阁选购东西的一众男女皆迎了出来,齐齐躬身行礼,“见过夫人。”
“免礼。”华如初心中念头一闪,遂顿住脚步,用里外都听得到的声音道:“在这里没什么闻夫人。诸位来这里买东西我自是欢迎,还得谢谢你们捧场。若是为了其他……”
华如初视线绕了一圈,“那就抱歉了,我这里就是个娘家给的陪嫁铺子,银货两讫之事,断不会去记着是谁来买了东西不,花了多少银子,还请大家相互转告,莫要打错了主意。”
屋里屋外的人心里都在打鼓,猜度这话里真假有几分。
在他们思量时,华如初踩着轻快的脚步去了四楼。
黄清源和马柏随在身后。
知道小姐的习惯,秋谨抢先几步将窗子打开,风进来的那一刻眉头皱了皱,有心让小姐不受这冷风吹,却见小姐已经站在了她身侧。
看着下面探头探脑的百姓,华如初问,“有没有可疑之人?”
“探消息的很多,各有来路,暂时只是提防,没有去追踪。”马柏回道,“兖州再穷,根深蒂固的世家却也有,倒向大公子的有,观望的却也多,知道这是夫人您的买卖,都派了人手过来打听情况,另外,文家老宅有异之事外面已经传开了。”
“随便传,想必皇上派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我不怕他们怎么传,黄掌柜,这几天琳琅阁上柜的东西不要太稀有的,贵得离谱的也不要上,随他们抢去。”
黄清源笑着应下,跟着闻夫人就这点爽,她不假模假式,你们要送钱上门她不拒绝,收钱之前还要撂下话,明摆着告诉你们别想其他,想要回报?没门!
又去库房转了一圈,华如初去了清风苑。
迎客小厮看到她吓了一跳,让另一个人去里面报信,自己小跑着迎了上去。
“小的见过夫人。”
“免礼,听说戴大人请了病休,他可在这里?”
“是,东家在,夫人这边请。”
男女有别,小厮自然不会不懂事的将人领到戴远之的住处去,而是将人引至待客厅奉茶。
戴远之来得极快。
看着确实是清减了些。
“下官见过夫人。”
“一出门就净是被人请安了,坐着说话吧。”
戴远之笑了笑,掩嘴轻咳了两声,在下首坐了。
“身体还是没有好利索?”
“劳夫人记挂,就是有点伤风,只是咳得厉害,不想在州衙扰了他人办事便请了假,身体没有大碍。”
“那就好,要是你身体没有大碍,我便替你做主了,再休了今日,明日本就是休沐,后日你便回去忙活,文家之事已经上报,大家都有功劳,皇城使者应该再有得三两日就该到了,你不要错过。”
戴远之很诧异闻夫人会和他说这个,像是极为看重他似的,他有些不解。
就他所知,除非必要,夫人从不过问闻大人的事,只会在暗地里帮衬大人,怎么今日特意跑来看他不说,还和他说这个……
“奇怪?”
戴远之老实点头,“是有些。”
“其实不难理解,我会想着法子让你为大人所用,自然是因为你有其独到之处,兖州的官员空了过半,这段期间陆陆续续的补了些,可还是有空悬的,可见兖州缺人的程度,而你,我很看好,我希望你能做得更好,多为大人分忧,兖州是落后了些,可这也正是你们的机会,你多年苦读。该不止是做个小官就满足才是。”
戴远之眼神闪了闪。“恕下官愚钝。心下还是不太明白。”
就知道不是个好忽悠的人,华如初喝了口茶,唔,是她家出产的茶叶,喝着倒让她觉得这里也有了几分亲切。
“你就当成是我有事要你办就是了,我之前说的想让你为大人分忧是实话,我不希望他太累,但是现在可用之人太少了。”
戴远之站起来深深一躬。“为大人效犬庐劳本就是下官的份内事。”
华如初微微点头,不再说这事,转头吩咐,“夏言,你回去一趟,将大公子带来这里,就说我想和他单独一起在外吃顿饭,问他赏不赏脸,不赏脸我就一个人吃了。”
夏言笑容大大的应了,快步离开。
华如初这才又看向戴远之。“还是上次那个竹厅可以吗?”
“竹厅正好空着,下官带您过去。”
“不用了。你上次点的菜就不错,这次也要麻烦你上几道店里的招牌菜,派个小厮引我过去就行。”
“是。”
竹厅还是老样子,曾经被她搜刮走的东西又填补上了,这让华如初又有些蠢蠢欲动。
打赏了小厮,秋谨边给小姐沏茶边问,“夫人好像特别看重戴大人。”
“我何止看重他一人,只要能帮上阿佑的我都看重。”抓了个竹子雕成的笔筒爱不释手的看着,华如初漫不经心的回着话,好一会后仿佛才反应过来,放下笔筒叹息道:“我想让兖州快点好起来啊,这样等陈出致仕时阿佑才能抬头挺胸的从这里离开,要是几年时间这里还没有铺开,阿佑怎么好走,陈出那年纪不出意外的话最多还能有三四年,要有个万一呢?兖州这边当然是越快出成绩越好,戴远之好好栽培一番能堪大用。”
秋谨端了茶过来边安慰小姐,“自打大公子来了兖州,兖州已经好了许多了。”
“哦?!”华如初看向自己的内管家兼贴身丫头,“你倒说说哪里好了?为什么我就觉得阿佑忙得要死,兖州却还是和之前没有区别呢?”
秋谨一想,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觉得兖州比来的时候好多了,人气足了,几乎家家户户都做了辣白菜,戴大人的皮蛋咸蛋做成功后将具体做法教给了百姓,现在家家户户也都做了,这都是在为过冬做准备,往年的官员哪有这般尽职,就算有这心,他们背后也没有小姐这样的人贤夫人出主意啊!
这么一想,秋谨顿时底气十足,很有一种与有荣蔫的荣耀感。
“要不是大旱,大公子所做的早就体现出来了。”说了这么一句,秋谨便去忙活开了,小姐喜欢这些小玩意,她得全搬过去给小姐看个过瘾,不知道戴大人能不能再割爱一次,一会得去问问。
如初相约单独在外吃饭,就是忙得脚不沾地,闻佑都会丢了一切跟来,更何况今日还不是那么忙。
进了竹厅,看着那个低头摆弄小玩意的人,闻佑柔了眼神。
听得响动,华如初回头,脸上笑容缓缓绽开,“来得好快,快来看看这个,上次来我就带回去一堆,这次多了好些新玩意。”
在如初身边坐了,闻佑看着这些充其量也只是精巧的小玩意不由失笑,对于一个坐拥琳琅阁的东家来说,这些东西是不是太小儿科了?
偏偏如初就是喜欢这些小玩意。
“一会问戴远之要了就是。”
“我也这么想的,嘿嘿。”看着一个圆滚滚的小猪,华如初笑得很欢实。
而闻佑则看着她。
将她生动的表情一点点记在心里,藏在独留给如初的那一个区域,打定主意到死都不要忘记。
PS:前面剧情写得太快,这章稍缓缓。安朵,你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完结,真的,我怎么都得写到他们小夫妻去扬州啊!谢谢颜朵朵童鞋的和氏壁,朵朵童鞋,我能认为这是封口费么?另外,你舅舅好帅,口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炕
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样样捡出来,到最后华如初发现一大堆的东西,居然就没有自己不喜欢的!
“都拿着吧,戴远之不会舍不得这点小东西。”
华如初深觉有理,这里她已经搬空过一次了,戴远之能将之添上,再搬空一次想必他也有办法的。
心心念念的东西成了自己的了,华如初将终于转移了视线,看向换了身深紫便服的夫君。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安安静静的单独一起用过饭了,两个孩子再加上各种事情,每天都团团转。”
明明不是想报怨的,可是说着说着华如初自己都不解自己这又撒娇又抱怨的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想夫妻两个亲亲热热的吃顿饭!
秋谨早就识趣的领着所有人退至屋外,屋里就剩他们夫妻两人,闻佑神情轻松的执起如初的手,轻笑道:“我一直试图快点将事情铺展开来,以后就不用那么忙了,可是事情却像是没完没了,连带的你也随我受累。”
“不累,就是想我们私人的时间能多一点,每天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时间长了我们都不爱对方了怎么办?感情没了,你想和其他男人一样纳妾了怎么办?就为了杜绝这个,我都得好好维系我们的感情,现在不像以前,能说走就走,我们有孩子了,我得考虑他们,固然我能将他们养得很好,可孩子需要父亲。”
“所以,以前真的想过离开我?”
“……”华如初别开头。“重点不是这个。”
闻佑摇头。“对我来说是。我那时最担心的就是回家时你不在了,天南海北你哪里去不得,就算我真去了扬州也未必就能找到你。”
“那可不,我有自保的身手,有得力的属下,有用不完的金银,天生还有个豹子胆,你要是真惹得我伤心了。天南海北我哪里都去得,所以你不要去踩我的底线知不知道,尤其是有些心思绝对不能起。”
这又得瑟偏还带着点示弱的话让闻佑忍不住将人搂进怀里,“我绝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现在不能,我年老色衰时也不能。”
“恩,我要是真那么做了,你就带着孩子远远的离开我,让我后悔痛苦一辈子。”
我真会那么做的,华如初想,男人真想要孩子。五六十都没问题,但是一定比不得她的孩子。
都说孩子的智商随母亲多些。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很多能聪明到她前面去的。
就算闻佑真有那命又找到一个,那也一定不会有她两辈子的经历,她不相信她教出来的孩子还不能将别人比下去。
到时某些人就眼馋去吧。
要是闻佑敢对不起她,她的孩子一定不会认父亲。
闻佑不知道华如初已经想了这么多,他还在后怕,幸好自己一开始就受如初吸引,幸好自己一开始就想和她好好过一辈子,幸好自己从始至终对如初都在尽可能的好,不然哪有他现在的好日子。
“大公子,夫人,戴大人来了。”
戴远之不是一个人来的,说明白点,他就是来传菜的。
示意小厮去摆菜,戴远之对着两人行礼,“下官见过大人。”
“免礼。”
戴远之跟着闻佑也有些时日,知道他有多强的能力,同样的也知道他有多寡言。
看出两人想独处,戴远之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一直有贤内助这个说法,可真当得起这个词的却不多,但是戴远之却认为当得起的人里,以闻夫人为最。
华如初夹了一筷子炖牛腩放进阿佑碗里,一脸期待的道:“吃吃看。”
闻佑笑眼看她一眼,吹了吹放进嘴里。
“怎么样?”
“软而不烂,很有嚼劲,你让春玉来偷师了?味道有点像。”
“没有,上次来这里用饭我给她们也安排了一桌,她看我喜欢吃回家便做了几次,可我总觉得差了点,还是这里的味更好些。”
话里遗憾的意味太强烈,闻佑笑意更深了些,给她夹了一块,边道:“能成为招牌菜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以后你要想吃了我们就来这。”
“恩,带着春玉,让她多吃几次说不定就能琢磨出来了。”
“……”闻佑想说就是去问戴远之他也一定会说的,可看着如初那满满的兴味就压下了话头,如初这分明就是想折腾春玉,让春玉有点事做。
至于原因,他再明白不过。
亲亲热热的吃了顿饭,华如初还不太想走,拉着阿佑到一边的竹椅上坐了,闻着茶香说起另外一件事,“听说兖州的冬天很冷。”
“比太原要好些,但是比之青州却要冷许多,怎么?”
“酷热之后必有大寒,你听过这句话吗?”
闻佑摇头,仔细一想历年来各地的受灾情况,深觉这话有理。
而今年兖州又热又干,灾情严重,冬天岂不是会更冷?
再加上粮食欠收,又饿又冷,兖州的百姓今年冬天怕是不好熬,不知道又会要死多少人。
看他眉头皱起,华如初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揭开杯盖喝了口茶,眉眼不抬的道:“吃食上面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冷我却有个办法。”
闻佑心中一动,刚才的担忧因为如初这句话去了不少,“什么办法?”
“盘火炕。”
“盘火炕?”
“恩,就是,就是……”华如初努力想了个形象的形容词,“就是用泥土砌个大床,下面烧火,泥会过热,冬天睡在上面怎么都冷不到,今年时间上有些赶不及,一家先盘上一个试试。”
闻佑想了一下可行性。“具体的。你会吗?”
华如初抿了抿头发。“我不会,只能尽力画个图纸出来,让有经验的百姓去琢磨,他们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比我们要懂得多。”
有理!闻佑拉着如初起身,“现在都九月了,不能再拖,你画个图纸给我。我亲自来抓这事,其他问题解决不了,我也希望在我的治下兖州今年不要死太多人。”
随着他的力道起身,华如初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提了一句,“火炕能给他们温暖,可要是屋子被雪压垮了,再温暖也没用,你手底下那些将士一年到头什么也不干,你怎么不派他们去帮着百姓修葺房子?一个个都是有力气的,闲着也是闲着。”
闻佑脚步顿了一顿。回头看了如初一眼,心里却有了计较。
以往确实没有人将兵这么用的。可是这么用也没坏处不是?
兖州十一月就很冷了,十一月底最迟也就是十二月初会下雪,时间无多。
回家后两人也没顾得上去看孩子,先去了书房。
火炕华如初见过,可也只是见过,里面那些道道却只能连猜带蒙,实在弄不明白的就在旁边用文字说明,只有要个大致的框架,华如初相信那些做了一辈子农活,对这方面已经是非常通透的百姓一定能将火炕能琢磨出来。
闻佑是世家公子出身,吃过苦头受过伤,但这些都和农活无关,只能在一边看着,提不了半点意见。
不知道画废了多少张纸才终于勉强成型,华如初想了想,拿了最小号的毛笔在一边写下了火炕形成的原理。
闻佑这才隐隐看明白了些。
“你让人多拓几份,别将这东西捂在手里,当官的就算有百姓出身的也比不上百姓,让他们琢磨去。”
“好。”将图纸吹了吹,闻佑急于去安排,亲了亲如初嘴角道:“时间紧,我就不去看孩子了。”
“恩,我会连你的份一起的。”回亲了一下,华如初笑眯眯的道,“快去吧,我也不希望有我们两个人在的地方还要死很多人。”
孩子在那边屋里,都睡着了。
看平平眼睛像是肿着,华如初心里一咯噔,不会是因为她出去轻松了半日,孩子就将眼睛哭成这样了吧。
何嬷嬷眼里满是愧意,“中午的时候您不在,小少爷应是饿了,冬菲姑娘来喂奶他却怎么都不肯吃,不知道是不是老不见您,小少爷就掉眼泪,也不哭,就掉泪珠子,后来哭泪了才睡着的。”
华如初心里难过得不行,她一直都知道平平粘她,平时也从不吃冬菲的奶,可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在的关系。
只要她人不在,孩子又饿了,还不是见着奶头就吸。
哪想到……
“一直没吃?”
“没有。”何嬷嬷抹了抹眼睛,“老奴就喂了点水。”
“安安呢?”怎么安安的眼睛也是红肿着的?
“小小姐倒是吃了,只是不知是不是受了小少爷的影响,一直跟着哭。”
华如初轻手轻脚的抱起平平到一边坐了,正要解开衣襟,就看到平平睁开了眼睛。
经过泪水的洗礼,眼睛更黑更亮了。
只是眼睛小了不少。
看了华如初好一会,像是看清了抱着自己的是谁,马上紧紧抓住娘亲的衣袖,泪水又滚了下来。
华如初终于见识到了何嬷嬷所说的只掉眼泪却不哭的样子,心里疼得直抽抽。
抱起儿子亲了亲,华如初小声道歉,“是娘的错,平平乖,不哭了,以后娘去哪里都带着你,不哭了啊!”
也是这时候,华如初决定回绝柳深的好意,她才离开这么一会平平就哭得这么伤心了,要是送得那么远……
她光想想就心疼。
PS:好久没求粉红了,嘤嘤嘤,要被超过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皇上驾到
晚上,华如初将自己的决定说了,闻佑本就不那么愿意儿子离开身边自是不会反对。
要是他们忌讳那些,早在知道是双胎时就不会留下了。
次日一早,柳深上船去往扬州。
来时带了四十人,走时却只有二十随行。
留下二十人给华如初用是来时华家两老便有过交待的。
这些都算是华家最重要的家底,华如初没有拒绝,娘家给的一切她都满心欢喜的接受,当以后娘家需要帮助时她也一定不会吝啬。
接下来几日,闻佑因着火炕的事忙活,将文家的事都丢到了一边,白天再难见着人了。
这日闻佑和一众属官去了昌邑周边的村子去试着盘火炕去了,有一行人悄悄进了城。
华如初抱着儿子在外面晒太阳,安安在华老爷子手里,院子里摆了桌椅,吃的喝的满桌,倒像是个茶话会。
轻松闲适得很。
一个拨到闻佑手底下办事的随从疾步进来禀报,“夫人,有人自称来自皇城,要见闻大人。”
华如初算着日子,“皇城是该来人了,好生招待着万不可怠慢,赶紧派个人去找阿佑回来。”
“是。”
可是没多久,那人又过来了,脸色有些怪异,华如初刚想问,就看到那边月亮门处走出来一群人,待看清了惊得差点将手里的孩子都丢出去。
忙将孩子交到何嬷嬷手里,华如初朝身后一众人打了眼色,快步上前行礼。“臣妇见过皇上。”
“免礼。”一路的疾驰。闻昱丹多少有些狼狈。神情却极稳,有种一切尽在手中的不急不躁,对着随后也跟着行礼的众人道:“都免礼,原想着给原及一个惊喜,没成想人却不在。”
华如初引着人进正屋坐了,急急吩咐了秋谨几句后道:“兖州灾情严重,粮食欠收,虽然您免了田赋。但是这个冬天却也难熬,夫君想了个法子,若是能成功这个冬天定能少死不少人,只是人却见天的不着家了。”
闻昱丹来了兴趣,“什么法子?”
“政务上的事臣妇无权过问,只是大略见过图纸,看着像是用土砌成的一张大床,还要烧火的,具体的臣妇却是不懂。”
闻昱丹微微点头,终于转移视线看向其他人。“江大夫也在。”
江轩拱了拱手,神情和往常无异。“皇上好记性,还记着老朽。”
“江大夫自是记得的。”闻昱丹又看向另一个老人,“不知这位是……”
华老爷子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老朽越县华滁,见过皇上。”
“华?户部左侍郎的父亲?原来的华老大人?”
“正是老朽。”
闻昱丹笑,“这倒是有些意外之喜了,说起来朕还得多谢你当初的相助。”
华老爷子自然不敢承皇上的谢,忙拱手道:“老朽什么都没做,万万当不起皇上的谢。”
一番客套后,华如初重又将话题接过来,“皇上一路辛苦,下人备好了粗茶淡饭,请皇上移步。”
闻昱丹没有客气,听闻文家之事后他怎么都坐不住,想着父皇还在,朝中之事有父皇照应着总也出不了事,便带了禁卫疾驰而来。
这一路跑得着实不轻松。
吃饭的功夫,闻佑回来了。
见着人倒头就要拜,闻昱丹挥手制止,“来陪我用饭。”
闻佑官服上还沾着泥,想着先去换一身,闻昱丹却也不放人,“朕若去到其他地方,就是见不着人也定是去哪里逍遥去了,你这样子朕看着心里却舒服,咱们之间不讲究那些,当时一起就着大锅吃饭的时候都有过,现在这样又算得了什么,坐着。”
闻佑本就不是扭扭捏捏之人,听到皇上这么说真就坦坦荡荡的坐下了,中午是在外面随便吃的,忙活这么久他早就饿了。
两个近半年未见的男人初一见面看着倒像是拼起了饭量。
一桌子饭居然吃了个七七八八。
饭后捧着香茗相对而坐,闻昱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坐久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变硬血变冷感情变淡,当时是痛快了,过后想起来却也惶然。
他不想变得和父皇一样,在很多年前他便这么决定。
所以一接到原及的信,他便借着这个由头来了这里。
甫一见面,他便觉得来对了,也许所有人都变了,原及却还和原来一样。
华如初亲自奉了茶,领着人退了出去。
“看着倒是瘦了些,也黑了些,但是精神不错。”
“这里虽然穷苦,日子也过得忙了些,臣却觉得充实,您却比之前要显年轻了。”就如同曾在太子府中的无数次一样,闻昱不将自己放得格外低,却也不显得格外热络,他知道皇上现在更希望他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
“直说我四肢不勤了就是,说什么显年轻,我年纪不过比你大了几岁。”闻昱丹笑骂,神情却是愉悦的。
闻佑正儿八经的回道:“臣不敢这么说。”
“分明心里就是这么想的。”闻昱丹笑容更深,突然话锋一转,道:“当初你提及外任时其实更想去的地方是扬州是不是?”
“是。”闻佑毫不僻讳的点头,“臣没有家人了,如初的家人便是臣的家人,而我的家人,在扬州。”
“现在还是想去?”
“是。”
闻昱丹神情有些怔忡,这样的坚定啊!成亲前原及就像是他的影子,锋利,却沉默。
而现在,却是鲜活。
可是对他的忠心。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当时他若是提及想去扬州。他未必就不会答应。可是他没有,听调令来了在九州中垫底的兖州,看似是升官了,可比起太原,比起在他眼皮底下这明显有明升暗降之疑。
于他立下的功劳来说实在不值。
他却没有二话,兢兢业业的为了兖州费尽心思。
“若是你能将兖州拉起来,扬州州牧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闻佑眼中瞬间闪过光彩,旋即又泯灭。“皇上,臣身为兖州州牧,让兖州更好是臣的本份,并不敢因为这里不是想去的扬州而懈怠。”
“要不是知道,我也不会给你这样的承诺。”闻昱丹喝了口茶,终于提起文家之事,“我记得你夫人身边有不少能人,那些箱子一个都没能打开?”
“有人认出来那是千机锁,一般人打不开,若是强行打开箱子会毁掉。如初说千机锁本就是武林中人研究出来的,说不定会有人知道解。前几天已经广发英雄贴,若是有人会解定会过来兖州。”
“她想得倒是周到。”闻昱丹眼中闪过赞赏之意,“东西都抬出来了吗?”
“除了拿回来一个箱子研究外,其他的都没动。”
闻昱丹低头喝了口茶,掩下眼中的情绪,重抬头时又是一派的风轻云淡,“出来之前我便和父皇商量过了,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你再有本事,给你一个空壳子却也难起步,文家留下的金银就都留给你了,你好好用,尽量快的将兖州拉起来。”
闻佑没想到会听着这么一句话,若是只有那一小座金山他敢要,他也确实需要,就算皇上不说他也会要求留下一部分给兖州,可是现在,他却万不敢真的全收下了。
“皇上,您怕是收到臣的信就出发了,后来臣又让人八百里加急送了一封去,文家不止有一条密道,还有另一处密室,据说是文家的老底,因为干系重大,臣想等您的旨意到了再依旨行事,所以文家的全部,臣就算想要也不敢要。”
闻昱丹终于变了脸色,“此话当真?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可信?”
闻佑心中瞬间百转千回,不过一瞬间就决定下来,“皇上,此事臣是意外得知,武林中总有那么几个不安份的人,文家有密道之事百姓不知,有些人却是瞒不住,便有人抱着好玩的心态寻宝般的再去寻找,没想到还真让人又寻找了一处,不过当时臣派了重兵把守,他就是有心也拿不走那许多,最后他找到夫人,将这事告知了她,夫人给了他一笔钱酬谢,臣也向他保证了不会再追究于他。”
说到这里,闻佑起身,袍子一撩跪了下去,“臣擅自作主,请皇上恕罪。”
“是你做的主还是你夫人做的主?”
“回皇上,是臣做的主,当时他寻来时夫人为了稳妥起见派人请了臣去,臣也有私心,夫人出身武林,臣办事时武林中人处处给了便利,初来兖州时臣手下既无人帐上也无银,是夫人挺着肚子和武林中人接洽,后来但凡有事,他们出人出力出钱都不曾小气过,就是这次因为旱情引发的民乱也是他们帮着压下去的,臣不想做得太过让人心寒,再者臣也觉得那人非但无过还有功,所以臣便做了主,请皇上明鉴。”
这番话说得太直白,太真,让闻昱丹起不了一点点疑心,甚至在想,换成他,他只怕也会将那人放了。
“起来吧,放了便放了,你在兖州的情况我虽远在太原却也知道,他们确实帮你不少。”
“谢皇上。”闻佑暗暗松了口气,如初既然有心要留于青城一命,这个人就必须从这件事里剔除出来,不然以皇上的疑心必会将他查个底朝天,到那时不要说于青城,整个于家怕是都难逃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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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虚虚实实
闻昱丹有些坐不住了,他很想知道文家究竟还留下了怎样的老底。
正想起身,眼神不经意扫过,正正好看到站着的原及官袍上沾着的泥点,想起那会华如初说的话好奇心顿起,“你夫人说你想到了个办法,要是成功了能让兖州冬天少死不少人,是什么法子?真有用?”
闻佑心里愣了下,面上却不显,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摊开双手奉上,“臣几言几语说不清,这是图纸,您请过目。”
闻昱丹接过这张沾了泥的纸,看着上面极为易懂的图,关键的地方还用文字说明了,只是这字,怎么看着好像是……
“你夫人的主意?”
想到之前的话,闻佑折中了一下,道:“我的想法,和夫人一起琢磨完整的,这几日有问过不少百姓,都说办法可行,今日试着做了做,是不是真的可行还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知道。”
闻昱丹沉思片刻,“要是可行,记得派人去宫里给朕砌几个,明年再惠及百姓,比兖州冷的地方可不少。”
“是。”
弹了弹图纸,闻昱丹递回给闻佑,边笑道:“要真能成,记你一大功。”
“皇上,臣的功劳已经不少了,您要是都记着就多派些能做事的官员来兖州,现在还只是将架子勉强搭起来,一旦有个人病休就连补上的人都没有。”
难得听到原及这般抱怨,估计是真的被逼得不行了,闻昱丹几乎可以想像他为官员发愁的模样。不厚道的笑了。“这半年时间我派过来的人已经不少了。世家中人不愿意来,其他地方上来的也大多只想巴在太原,没心思过来的就算被我遣过来了恐怕也没心思忙活,倒不如慢慢将人安排到位,你自己就没有挑几个人?”
“看上了两个,现在都做得不错,可还是太少了。”想到皇上说的只要他将兖州做起来就让他去扬州的话,闻佑只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烧。只要熬过了今年,明年就好办了,他不信兖州连着两年受灾,明年还是如此。
没有天灾,手里又有了银子,兖州要有起色并不难。
“慢慢来吧,人才我也缺得很。”闻昱丹起身,“走,去密道里瞧瞧你说的金山银山。”
闻佑当先一步将门打开,边问。“先去已经打开的那个?”
“恩。”
出门便看到华如初就候在不远处,闻昱丹脚步一转朝她走去。
闻佑心里一紧。连忙跟上。
“参见皇上。”
闻昱丹微微点头,“皇后这一胎反应极大,平日里都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只有你的信到了她才能欢喜上一天,有时间你多写信宽慰宽慰她。”
华如初有些讶然,但还是记得先应下来,“是,臣妇每月两封信必不会少。”
“四封吧,每个月。”
华如初瞠目,怎么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都同一个毛病,写信若不是心甘情愿,能有什么东西可写?!
看她那表情闻昱丹失笑,“我知道你和皇后的约定,你一个月没有两封信下个月便要写四封,你就看在她怀孕辛苦的情况下这几个月多写几封,逗逗她开心,等孩子生下来她身子舒坦了,又有孩子分了心,她就不会老纠着你要信了。”
暗暗算了下日子,华如初认命的认下来,最多还有四个月,不就是多说几个笑话吗,忍了。
将皇后明里暗里提醒的事办好了,闻昱丹心情很好的往文家老宅行去。
这里没人见过他,他也乐得轻松,让随从远远跟着,背着双手边走边看着几经劫难的兖州。
“这么看着倒是看不出来兖州比其他地方穷。”
“这里是治所,是兖州最繁华的地方,若是这里都破烂,皇上,臣会附议其他人所说的南朝九州变成八州。”
“越破的地方要是治理好了不是越能彰显你的能耐吗?”
“您也说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闻昱丹大笑,“你不是巧妇,可你家里有个巧妇,琳琅阁不是都开到兖州来了?”
说起这事,闻佑似是不经意的道:“琳琅阁是夫人的产业这事兖州已经人尽皆知了,再过不久只怕其他地方相继都会知道,她现在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果然,闻昱丹皱起了眉,“谁在和你们夫妻过不去?武林中人?”
“如初说可能是和华家有仇之人。”
“据我所知,前任武林盟主在武林中名声甚好。”
“名声好不见得就没有仇人,夫人没有要追查的意思,臣便没有去查,想必夫人是心里有数的。”
“传开了便传开了吧,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华氏的名声怕是要越加响亮了。”当事人都没想过要去查,闻昱丹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皇后到现在都还在遗憾,要不是父皇将你女儿也入了族谱,她是想替太子定下个小媳妇的,她觉得你夫人教出来的孩子一定会是绝顶聪明的。”
幸好太上皇将安安入了族谱了,闻佑想。
“你怎么想我懒得猜,不过你夫人那性子怕是不会想要女儿入宫,就算你女儿没入闻家族谱,她也会想着法子的将这事给搅黄了去,就皇后看不清,觉得天底下只有你女儿能配得上太子。”
闻佑不好答话,继续沉默。
闻昱丹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行了,现在这事是绝不可能成了,你不用摆脸色给我看。”
“臣不敢。”
大概真是这种相处的感觉太好,闻昱丹的话尤其多,直到走近文家老宅才停下来。
看着稍显颓败,但还是看得出往昔威风的高大门庭。闻昱丹眼神泛冷。不知是想到了玉门关的几度危险还是在兖州时遭遇的追杀。
对文家。他是彻头彻尾的厌弃。
闻佑没有打扰他,静静候着。
在门外把守的士兵奇怪的看着那个和闻大人一起来的陌生人,对望一眼,识趣的转移了视线。
兖州城没人能让闻大人相陪,整个南朝,能让闻大人这般恭敬陪着的人也不多,怕是皇城哪个重要人物来了。
好一会后,闻昱丹才收回视线。“进去吧。”
“是。”
这会在轮值的是齐南,看着过来的人惊得瞳孔紧缩,动作上却丝毫不慢,忙迎了上来跪拜于地,“小人参见皇上。”
“平身,朕不欲让人知晓身份。”
“是。”齐南会意,“小的这就去将密道的人叫上来。”
闻昱丹微微点头,没多会就看到密道入口接连上来不少人,齐南垫后。
闻昱丹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跟上来的人会意。领着人手先下去探路。
对于这种像是不信任的举动,闻佑如同没感觉到一般。眉眼都没动一下。
就在他以为要等一会时,闻昱丹道:“我们也下去吧。”
“……是。”
密道很长,密道中的密室却就在文家宅子下面,走了没多会就到了。
金砖银砖依旧成堆,二十四个箱子整整齐齐的排在另一端,中间那个坑却还留着。
“好大的手笔。”看了一眼坑的深洞,闻昱丹冷笑。
“箱子的上方压着一座金银山,为了挖出箱子,金砖银砖都搬离了原来的位置。”
华如初眼睛一亮,看着那二十四个箱子就像看着什么宝贝一般,当然,那里面本来就是宝贝。
“这千机锁真有那般厉害?”
“是,听夫人说千机锁在武林中极负盛名,少有人能解,且千机锁失传已久,就算以前有人会解,现在也不知有没有传下来。”
“若是强行打开,真会毁掉?”
早猜到皇上会有此一问,闻佑回得极为光棍,“臣是这么听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此臣不知道。”
就着烛光,闻昱丹看向那些个箱子眼里隐隐有着不甘,被文家用金银山压着的东西能差到哪里去?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明明被找出来了,还就在他眼前,可是却打不开!
这还不如不让他知道。
至少不会心心念念的惦记着。
摸了摸箱子,闻昱丹也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说给闻佑听,“再等等看,要是武林中也没人会就砸一个试试。”
闻佑当没听到。
终于将心神从箱子上拔出来,闻昱丹走到那成堆的金银上,随手拿起一块金砖看了看,纯金的。
“这些就给兖州了,你着人抬回去入册。”
“是,臣多谢皇上。”
“这本就是意外之财,谁能想到覆灭如许久的文家还藏了这么多东西。”将金砖丢回去,闻昱丹拍掉手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泥土,“另一条密道在哪?”
“在后罩房那边。”
阴冷的地下,呆一会人就觉得身上都潮了,非常不舒服,闻昱丹一上来就拍了拍身上各处,在太阳下静立了一会才走向后罩房的方向。
“密道的入口还没有完全打开,当时那人进去只开了个口子,请皇上稍候,臣让人去将入口全部打开。”
闻昱丹不置可否,“你们都没有进去过?”
“是,臣听那人讲了些在里面看到的东西后便派人将这里封起来了,没臣的命令谁都不许进。”
像是很满意他的谨慎,闻昱丹微微点头,“开了吧。”
“是。”
PS:这章写得磕磕绊绊的,中途一度放弃想不写这段剧情,后来还是捡了回来,不写密道这一段就虎头蛇尾了,累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