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摊牌(一)
有了新线索,“八零幺”迅速行动起来。
刚参加完“6。26案”侦破工作的海东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情报对策中队,在情报信息研判专家夏莫青指挥下,利用公安信息技术先查询全国有多少个叫“吴定乐”成年男子,然后再对其进行筛查研判。
上午9点38分,齐兆友组织无名女尸案清查小组正式开始调查,按照夏莫青提供的人员清单,安排清查小组干警给全国四百多个派出所发协查通告,请兄弟公安部门协查各自辖区里的“吴定乐”,并询问有没有与被害人特征相符的失踪人员。
这个工作量不算大,但等待反馈需要时间。
韩律师没有兴趣坐在清查小组指挥部等,跑完步、遛完狗、吃完早饭,就让老聂开着霸气的沃尔沃拖车去海东县著名的旅游景点——国家级滩涂综合开发试验区、海塘镇“风光渔”互补新能源基地,看大风车、吹海风、吃海鲜、买土特产。
一望无际的大海,从南至北同样一望无际的沿海滩涂湿地,一个个十几米高的风力发电机、一片占地几千亩看上去蔚为壮观的太阳能发电站……充分利用了沿海丰富的风、光资源,又没有破坏环境,很壮观、很和谐、很美。
好景色和好东西、好心情一样,韩均总喜欢跟身边人分享,站在大海边听着海浪声,心里真有些后悔没把张琳、白晓倩、小萍她们带来。
海东人会做生意。景区门口摆着一排卖海鲜的。
来了当然不能空手回去,看这个不错来二十斤,那个不错来十条。也不知道还价。这里海鲜并不便宜,只是新鲜一点,司机老聂看不下去,自告奋勇地当起了管家。
转了一圈,身上现金一分不剩,最后付账时不得不刷卡。
真把钱不当钱,老聂暗叹了一口气。一边看着喜形于色的老板们打包装泡沫箱,一边说:“韩处长。梭子蟹六十斤、牡蛎、贻贝、文蛤、蛏子各十斤,多宝鱼、黄鱼、左口鱼、海鲈鱼、加吉鱼、金线鱼各二十斤,各种干货一百八十斤。
干货没什么,冰鲜的也没什么。反正泡沫箱装着,里面还有冰,一时半会儿坏不了。活的不太好放,虽然加了冰加了氧,最多也只能活到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我们就到家了。”
韩律师一点都不担心,把只剩下银行卡的钱包塞进怀里,若无其事地笑道:“聂师傅,装车时记得分成七小份和一大份,我家人多。大份儿归我。剩下的夏科长一份,齐科长一份、王思强一份,你一份。另外两份回去时顺路送人。”
堂堂的正处级副处长自己掏腰包买土特产已经很奇怪了,居然还想到他这个司机,老聂被搞得很不好意思,连连摇头道:“处长,您太客气了,我不要。我真不能要。”
“有什么不能的,你为我们辛苦这么多天。这是你应得的。别跟我客气,客气我不高兴。”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别说了,让人家看笑话。”
韩大律师背对着大海,很骚包的来了个自拍,把照片第一时间发给远在江城的“法官大人”,又对水果摊感上了兴趣,可惜没现金,这里又不好刷卡,只能看不能买。
警务指挥车够大,一箱箱海鲜放进去根本占不了多大地方,夏莫青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外面一无所知,听完老聂汇报,看着老聂那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笑道:“聂师傅,韩处长给您您就收,他是百万富翁,有钱着呢,买这点海鲜对他来说小意思。”
老聂将信将疑:“韩处长有钱?”
“比我们这些人加起来都有钱,而且是光明正大赚的,别跟他客气,跟他客气他真会不高兴。”
“好吧,既然您都说了,那我就收。”
王思强刚打来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夏莫青决定下车转转,顺便汇报下工作,找到他时他已经把鞋脱了,光着脚丫站在冰凉的海水里。
夏莫青忍不住打趣道:“处长,您真应该早来几个月,早几个月来不仅可以泡海水脚,还可以洗海水澡。”
韩均提着鞋走上来,咧嘴大嘴嘿嘿笑道:“夏科长,你这一说倒提醒了我,等沈霞这个案子破了,真应该陪我女朋友出去散散心。如果她有时间,我想陪她去一趟巴厘岛,好好玩半个月。”
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说得就是他这种人。
在海东县公安局上上下下看来,韩处长办案非常有效率,自己给自己限定时间,必须在周午中午12点前破案。可事实上他完全是为了早点回去陪“人生大赢家”张琳教授,一分钟也不想在外面多呆。
夏莫青甚至能想象到这次回去之后,想让他再次侦破积起码要过半个月。摊上这么个“不求上进”、不把领导当领导、更不把自己当领导的上司,真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说正事要紧,夏莫青不想管这些连厅长都无可奈何的事,一边陪着他往大石头上走去,一边汇报道:“处长,王队分析嫌疑人早上之所以这么配合,一接到通知就准时去培训班报到,很可能是出于侥幸心理,认为在交警队组织的培训班学习就可以躲过下午的测谎和抽血取样,他建议将计就计,提前实施预定方案。”
韩均若有所思地问:“嫌疑人现在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夏莫青掏出警务通手机翻看了一下照片,汇报道:“很憔悴,很疲惫,两眼全是血丝。看样子应该一夜没睡好。另外据王队汇报,在上道路安全知识课时他无精打采、心不在焉,总走神。”
对胸怀坦荡的人而言。过去24小时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一夜;对做贼心虚的犯罪分子来说,那真可谓度日如年。
韩均权衡了一番,轻描淡写地说:“既然王思强有这个把握,那就提前行动。同时通知生姜,让她跟刘光延摊牌。预审这一环非常重要,如有必要,你亲自给刘光延打电话。告诉他整个过程必须无懈可击,最好利用下午半天时间演练几次。绝不能给嫌疑人翻供机会。”
“是!”
他们在这游山玩水,过得优哉游哉,姜怡却被搞得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跟海东县政法委林书记和海东县公安局长刘光延解释。
韩律师是省法律顾问团首席法律顾问。是余省长非常器重的人,并且刚帮海东破获一起影响恶劣的大案,县委傅书记认为有必要请他吃顿饭,正式表示下感谢。
这个任务交给政法委林书记和公安局刘局长,二人没韩均电话,给夏莫青打电话夏莫青又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答应,只能找他徒弟。
师傅不习惯在饭桌上谈事,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尤其不喜欢跟肥头大耳的人一起吃。因为会影响到他吃饭的心情。
领导都不瘦,傅书记同样不例外,或许在他们看来不富态点没官威。
姜怡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愁眉苦脸地说:“林书记,刘局,我给他打电话真没用,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而是我师傅不喜欢参加饭局,也从未参加过这样的饭局。”
“真的?”
“林书记。我真不骗您,我师傅是从国外回来的。不习惯这些,并且又不喝酒。说出来您或许不信,彭副省长和司法厅许厅长宴请他都没去,省法制严主任知道他这个臭脾气,干脆连请都不请。”
副省长的面子都不给,更不用说县委书记。
林志清和刘光延对视了一眼,倍感无奈地苦笑道:“既然韩处长真不习惯,那我们只能这么向傅书记汇报。你说这事闹的,光帮忙,连顿饭都不吃,搞得我们很不好意思。”
他话音刚落,姜怡手机突然响了,跟两位县领导道了个歉,出去接完电话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
“林书记、刘局,有件事我必须向二位领导汇报一下,刚接到省厅刑事技术中心通知,我们送检的那两根毛发并非嫌疑人的,甚至不是人类的。也就是说12年前那起命案,我们手上没有任何物证。”
刘光延一直忙着6。26案,对奸杀案的情况并不了解。
负责该案的刑侦副局长冯爱军,一是作为清查小组副组长被下过封口令,不得对包括刘光延在内的所有人透露案情,二来也不知道那两根毛发的事,一直以为韩均无法确定那两根毛发是不是嫌疑人的才搞出这么大动静,并且他忙刘局也忙,一直没顾上汇报具体情况。
行动总指挥政法委林书记只负责总体部署、后勤保障、宣传造势,更是彻头彻尾被蒙在鼓里,甚至连王思强负责的清查小组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二人面面相窥的样子,姜怡嫣然一笑道:“不过请二位领导放心,我们起码有九成把握将嫌疑人绳之以法。”
刘光延紧皱着眉头问:“没证据,靠口供?”
“是的。”
姜怡重重了下头,一脸得意地确认道:“投入这么多警力,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一点点打消嫌疑人的侥幸心理。他现在不仅误认为我们手上有物证,甚至以为有我们人证,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等王组和冯局把最后一场戏演完,他就会老老实实交代,不会出现抗审拒供的问题。
换言之,从正式提讯他的那一刻,我们就要全程录像,就要把预审和取证在内的所有环节搞得无懈可击。尤其预审,不能出现任何诱供、骗供甚至逼供的情况,要经得起推敲,要把案子办成铁案。”
正常情况下办案,一般是跟犯罪嫌疑人耗,跟犯罪嫌疑人磨,直到彻底摧毁嫌疑人心理防线,老实交代犯罪事实,整个预审过程有时候要好几天。
“八零幺”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先击溃嫌疑人心理防线,然后再审。
想到韩均为沈霞案所做的一切,刘光延醍醐灌顶般地明白过来,顿时摇头苦笑道:“小姜同志,如果我没猜错,那两根毛发是你们‘八零幺’做得手脚吧?”
姜怡可不会傻到承认,大呼小叫道:“刘局,您可以不能冤枉我们!材料里写很清楚,收敛被害人的棺材是乡里匆匆忙忙管一个五保老人借的,下葬之前放了好多年,天知道有没有猫啊老鼠什么的钻进去过,出现一两根动物毛发很正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摊牌(二)
刘光延被搞得啼笑皆非,不禁笑骂道:“好你个小姜,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被害人棺材里出现两根动物毛很正常,但省厅刑事技术中心做完dna检验后,如果连动物毛发和人类毛发都区分不出来,那就太不正常了!”
“可能……可能……可能他们粗心大意,他们不负责任,回头我让我师傅好好反应反应,让厅领导好好批评批评他们。”
都到这个份上了,刘光延岂能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唉声叹气地说:“别,千万别,要挨批评的是我们。瞻前顾后,迟迟下不了决心,差点让一起命案变成了悬案。”
情况发生变化,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在“八零幺”的提醒下,立即命令预审大队经验最丰富的预审专家来指挥部报到,先研究案情,然后模拟预审。甚至请检察院派一个检察官过来全程监督、及时提醒,确保正式审讯时无懈可击。
王思强分析的一点没错。
焦春禄本打算今天一早取钱逃跑,接到县农机局电话通知后,他赫然发现如果去镇上参加县公安局车管所和县农机局农机监理站组织的机动车驾驶员培训班,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躲过下午的测谎和取样。
毕竟一个培训在镇里,一个测谎和取样在村办公室,并且要测那么人、取那么多样,多一个少一个他们不会注意的。
精神高度紧张、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他饭没怎么吃,觉没怎么睡,坐在水利站会议室里患得患失、精神恍惚。不知道交警在讲什么。
上午是交通安全知识,下午讲急救,交警和农机局干部搬来一个乳胶塑料女模特,示范了几次之后,让他们自己学习人工呼吸。
一个油里油气的农用车主,偷偷解开模特衣服,伸进去摸了摸。一脸坏笑回头道:“样子挺像,手感也不错。软绵绵的,就是下面没洞。唉,你们说说,要是那个强-奸杀人犯当时有这个。在下面开个洞不就解决了吗,何必去强-奸杀人?”
“王三,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小子如果感觉这个行,那回去跟你老婆离婚,晚上就抱这个睡。”
一个扮成邻镇车主的干警插进来,故作神秘地说:“你们听说没有,这次公安真铁了心要抓那小子。凌河昨晚查了一夜,在家的查本人,不在家的查亲属。抽一个队的血,就送一个队的血去化验,我侄子在凌河派出所当联防队员,他说上半夜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邻村老蒋好奇地问:“查到没有?”
“好像没有,听说等下半夜的化验结果出来后,大部队就要开到我们白马和你们红旗。外面现在已经有这么多警察,等会更多。”
学习哪有吹牛皮有意思。众人一下子围了过来,一个老实巴交的车主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我就搞不明白了,如果本人不在,查亲属有什么用?”
摸塑料模特的小流-氓王三一脸不屑地说:“老杨,你没念过书,难道没看过电视?dna是遗传的,儿子的跟老子差不多,老子的跟爷爷差不多,亲兄弟亲姐妹差不多,一家只要化验一个,所以人家才查这么快。”
居然有这说道,焦春禄心里咯噔了一下,赫然发现参加这个培训班太失策。
干警注意到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渗出、滑落,趁热打铁地说:“那个强-奸杀人犯也真是的,都这样了还不去自首。我侄子说现在法院很少判死刑,只要投案自首的一般都判死缓,死缓表现好能减成无期,无期表现好能改有期,到有期就有盼头了,只要坐一半牢,剩下一半可以假释回家。”
“那不自首呢?”一个车主问。
不等干警开口,王三便眉飞色舞地说:“枪毙呗,这用问吗?一颗枪子几块钱,枪毙他,他家里还得掏钱。”
“听说现在改打针了,打毒针。”
“打毒针,想得倒美,那是处死那些大领导大干部的,普通杀人犯没这个资格。再说你以为打毒针就不要钱了,家里人一样要掏。”
你一言我一语,把焦春禄说得心如死灰。
这时候,几个警察带着一个人来到窗外,他们没进培训班所在的会议室,就站在窗外低声说些什么。那个一看就不是警察的人朝里面偷看了两眼,在警察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在警察的提醒下又看了两眼,看得焦春禄心里发毛。
参加培训的农用车主感觉很好奇,刚站起身准备出去看热闹,几个警察就把那个人带走了。
那个人上了警车,几个警察却跟交警在大门口不知道说些什么,时不时朝这边看两眼,交警脸色大变,只见他一个劲点头。
一个农用车主趴在窗户边,自言自语地说:“刚才那人看着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我也好像见过。”
扮成车主的干警装出一副猛然想起来的样子,脱口而出道:“凌河的!好像姓吴,他家卖农药化肥,我前年给他拉过货。”
“凌河的人跑我们红旗做什么?”
王三点上根香烟,一脸愤愤不平地说:“认人,以为我们这些人里有强-奸杀人犯。开什么玩笑,我们谁没老婆,就算没老婆也可以去外面找,浴室200块包夜,活要多好有多好,谁手上没几个闲钱,至于去强-奸杀人吗?”
一个年纪大的提醒道:“别这么大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不说,不说了,做人工呼吸去。”
他才转过身,一个年轻车主突然惊呼道:“王三,他们可能真以为杀人犯躲在我们这,你看,一下子来这么多警车。”
正如他所说,认人的凌河人刚走,一辆辆警车便远远驶了过来。上百个警察和端着冲锋枪的武警,在一个领导模样的警察指挥下,迅速把水利站包围得严严实实。
东窗事发,大祸临头,焦春禄像三魂六魄被突然抽走似的瘫坐到椅子上,脸色吓得煞白煞白。
“焦春禄!”
一群警察在交警带领下冲进会议室,随着一声厉喝,几个警察不由分说地架起焦春禄。
焦春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知觉都没了,没挣扎,没嚷嚷。众人目瞪口呆,一动也不敢动,只看见他的裤子突然湿漉漉的。
紧随其后的两个白大褂,当着所有人面打开箱子,取出注射器,用棉签在他已被干警撩起的左臂上擦了擦,连止血带都没扎,就把针头直接刺进去抽血。
带队抓捕的王思强,用一口普通话冷冷地命令道:“立即送检,优先比对,速度要快!”
“是!”
一个警察接过刚采完的样,小心翼翼放进保温箱,然后飞快地钻进一辆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风驰电掣往通往县里的公路上驶去。
他连尿都吓出来了,王思强终于松下口气,紧盯着他双眼道:“焦春禄,我们公安机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焦春禄这才缓过神,顿时哭喊道:“我坦白,我自首,人是我杀的,我坦白,我自首……”
30多个小时的政治攻势,一套漂亮的组合拳,已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把他一移交给刚赶到派出所的预审专家,连问都没怎么问,他就竹筒倒豆子般地交代了强-奸杀人全过程。提醒他交代完全部细节后,预审专家趁热打铁地跟他去指认作案现场。
下午4点56分,尘埃落定。
刚从海边赶回人武部招待所的韩大律师,也终于松下口气,若无其事地笑道:“刘局,奸杀案嫌疑人基本上没有了翻盘的可能性,无名女尸案看样子一时半会很难有进展,我打算把案子移交给县局,有什么消息我们及时通气。”
又成功破获一起积案,刘光延激动不已,紧握着他手道:“韩处长,案子本来就是我们海东县局的,我们当然要接手,更何况您已经找到了一条线索,给我们指出了一个调查方向。我想说得是,您能不能别急着走,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们一个感谢的机会,晚上聚一聚,换送一下。”
买了那么多活螃蟹,买那么多贝类海鲜,韩大律师正急着回去跟女士们分享呢,哪愿意在海东多呆,松开双手道:“刘局,您的心意我领了,欢送真没必要,再说我们有事,能早一天回去就早一天回去。”
齐科长正在移交工作,夏副组长和小姜正帮王思强收拾行李,司机老聂正在跟这两天的向导小吴道别,他们是铁了心要走,刘光延倍感无奈,只能点头道:“既然韩处长您有更重要的事,那我也不强留,但您必须等一会再出发,我让人准备了一点土特产,一点心意,马上就到。”
韩大处长脸色一正,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刘局,那不成搞不正之风了?没必要,真没必要,不然我会非常不高兴。”
“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不是局里的,不算不正之风。”
说完之后,刘光延突然跑到拖车边,爬上驾驶室拔下车钥匙,回头笑道:“韩处长,一个小时,我保证就一个小时,反正车钥匙在我这儿,您现在想走也走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满载而归
无名女尸案等候反馈需要时间,并且“吴定乐”这条线索不是很靠谱,估计全国没几个人手上有道光七年版的康熙字典,就算有也不会从那么多字中注意到这两个生僻字。
夏莫青认同文字专家的推测,应该是被害人或被害人朋友生造的,之所以能对上纯属巧合,想以此查清被害人身份乃至被杀真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韩均深以为然,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于是才把案子还给海东县公安局,提前十几个小时打道回府。
三起侦破两起,破获率66。6%,算不上高。
然而,侦破的是积案,并非现行命案,能够有这个破获率,“八零幺”成立之后的第一枪算打响了。沃尔沃大拖车刚驶出海东县界,彭厅长就打来电话热情洋溢地表示祝贺,并殷切地希望“八零幺”能够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王思强从江城出发到奸杀案告破,几天几夜没好好睡过,一上车便倒在休息室里呼呼大酣。精神较好的夏莫青、齐兆友和姜怡,被厅领导表扬和勉励后精神更好了,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鼓足劲想再大干一场。
韩律师可不会被三言两语鼓动得脑袋发热,打开几盒包装精美的海产品尝了尝,突然回头道:“再接再厉没问题,不过要等一段时间。我们是人,不是破案机器。夏科长,我想给你们放半个月假。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权限。”
干四天,休息十五天!
果然被猜中了,夏莫青哭笑不得地说:“处长。您真不能给我们放半个月假,不然厅里一定会跟我们急。但您可以给自己放假,想放到什么时候就放到什么时候。”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管你们了。夏科长,闲着也是闲着,你做主把这些东西分分,省得下车时手忙脚乱。”
这趟海东之行。真正的“满载而归”。
海东县公安局长刘光延的“心意”刚搬上车,王家大公子便闻讯而至。又一箱一箱、一盒一盒的往车上搬。不收人家真不高兴,见刘光延搞得不是很夸张,就一些海鲜干货,王家大公子又是特殊情况。韩均干脆痛痛快快地收下来了。
作为“八零幺”大总管,夏莫青只能接下这个棘手的任务,一箱箱一盒盒的研究了半天,转身笑道:“处长,王总送的这些烟酒齐科长和王队一人两条和两瓶,剩下的由我保管。留着办案时给他们抽,万一单位来个什么人也好拿出来接待,省得再花钱去买。”
韩大律师烟酒不沾,长期呆在国外。对品牌也没什么概念,根本不在乎这些,一口同意道:“你看着安排。”
夏莫青笑了笑。接着说:“海鲜和干货您上午已经买了那么多,我们再分点,剩下的送给警务室民警,人家给我们看门,不能没点表示。”
“嗯,这个主意不错。你做主。”
见姜怡流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夏莫青笑问道:“小姜。你是不是对这么分配有什么意见?”
姜怡急忙摇头道:“不是,夏科长,我是……我是……我是想跟我师傅一样休息半个月,我去年年假没休,可以补休的,不算违反原则。”
韩均反应过来,帮她解释道:“她爸妈这两天要来江城看她,她想陪她父母好好逛逛,夏科长,如果你感觉为难,我跟韦局打电话。”
一个女孩子在江城工作容易吗,齐科长不失时机地笑道:“大老远从东北过来看女儿,别说小姜有假没休,就算休完了也要请假陪陪父母,江城景点不少,好好带他们逛逛。”
夏莫青怎么可能那么不近人情,莞尔一笑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事我可以做主,不用给韦局打电话。”
“那就这么定,你们三位接下来自己安排。”
“处长,我们知道该怎么做,挑案发时间最近的,先研究案卷,等您休息完了,我们再开工。”
“别,如果感觉有侦破希望,你们完全可以先去试试。”
齐兆友摇头苦笑道:“到我们这儿的全是积案,要是有侦破希望,那不早破了?处长,没您真不行,我们只能先研究研究案卷。”
夏莫青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文件,微笑道:“处长,齐科长说得对,清查积案没您真不行,并且我们接下来也没时间去试。您看看,要办理齐科长和王队的正式调到手续,要整理这次清查的汇报材料。说起来小姜父母来得真巧,他们可以参加‘10。01案’的表彰仪式,可以看到自己女儿立功受奖、破格晋升一级警衔。”
姜怡欣喜若狂地问:“真的?”
“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时间下周二上午9点,地点安排在警官学院礼堂,参与侦破田立辉案的省厅经侦局、江城市局刑侦局和西郊分局人员全部参加,同时授奖。
江城市局刑侦局和西郊分局荣立集体三等功,姜怡不仅跟吴卓羲、王思强、周洪福一样荣立个人三等功,甚至经公安部批准破格提前晋升一级警衔,还要代表立功受奖人员上台发言。
韩均乐了,拍了拍宝贝徒弟的胳膊:“回去好好想想发言稿,自己搞不定跟夏科长请教,到时候我们一家会陪你父母一起去观礼,见证你最光荣的时刻。”
夏莫青吃吃笑道:“我们也去。”
姜怡既高兴又担心,拿着文件愁眉苦脸地说:“还要发言,我怕我会紧张。夏大姐,您能不能跟领导说说换个人。”
“换个人,说得倒轻巧,这是政治部的安排,并且这么安排有深意的。让你上台发言,一是对你的肯定,二来要通过你激励警官学院的学员,让他们参加工作后奉献自己的力量,为保障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维护社会稳定,做出应有的贡献。”
想到她头一次参加人才公寓聚会时那窘样,韩均笑道:“生姜,这是一个锻炼的机会,别怕,大胆发言,大不了在家多练几次。并且你心理素质已经非常好了,连跟刘光延和林志清摊牌的任务都完成得非常出色,更不用说你看过上百具尸体,女孩子中哪有你这么胆大的。”
姜怡点点头,鬼使神差地冒出句:“那我把他们当成尸体。”
齐兆友差点爆笑出来,夏莫青则笑得花枝乱颤,连连摇头道:“可以,但千万别把我们算上。”
说说笑笑,四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快进城的时候,老聂按照韩均给的地址,先把车开到离张琳家不远的路口。几个人一起动手,一趟就把他为张爸张妈准备得礼物全部送过去了。
张爸张妈乐得合不拢嘴,非要拉他们去对面饭店吃饭。
出差几天,谁不想家,韩均只能代他们婉拒二老好意。再次出发,把剩下的一份顺便送给了施玲稚的外公,送给那位让他在纽约和新泽西华人圈一举成名的老教授。
回到西郊植物园已是晚上8点多,张琳和小萍等候已久,车刚停下便拉开门跑了上来。
“亲爱的,我想死你了我。”
一个热情的拥抱,抱着抱着又是一个长吻,姜怡和小萍见怪不怪,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收拾东西。夏莫青和齐兆友则尴尬不已,急忙找了个由头跑下车。
给植物园警务室干警送礼物的事韩均是不会管的,小别胜新婚,回去亲热亲热才是正事。
回家,关门,反锁!
反锁完之后,韩律师像色鬼投的胎,再也把持不住,一把抱着张琳踹开卧室门,张琳羞得满脸通红,嗔怪道:“小萍等会儿就上来,生姜又没吃饭,别这么急好不好?”
“不管她们了,反正进不来。”
韩均干这个比打官司和破案更在行,三下五除二,就把心爱的女人脱得一丝不挂,细长的双腿缓缓举起,轻轻架在肩头,找准位置,准备试探性进攻。在这方面,他不仅有深厚的理论学习,并且实践经验非常之丰富。
过去几天里,奸杀案嫌疑人焦春禄度日如年,在家等“辩方证人”的张琳同样度日如年,柔软白皙的身躯情不自禁地配合着他调整姿势。
在一声宛若莺啼的娇呼中,他得偿所愿,金戈铁马长驱直入,终于冲进那片温软滑腻的所在………
一阵暴风骤雨,波涛汹涌的大床终于恢复了平静,两个人都闭着眼睛,气喘吁吁。
韩均意犹未尽,回味着刚才那一刻水乳交融比翼齐飞的美妙感觉,闻着她那犹如倾泻在枕边的凌乱的秀发,心中涌起万般伶爱,一脸歉疚地说:“亲爱的,我想好了,下次办案只出去一天。早上去看尸体和现场,下午赶回来,然后在‘八零幺’指挥侦破,没必要像这次一样一去就是几天。”
张琳微微抖动着睫毛,依然在体会过后的余韵,过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说:“不用这么赶,只要你心里有我,记得回家就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门打不开,姜怡与小萍相视一笑,带着一起帮着提东西的夏莫青和齐兆友直接上了十六楼。
楼上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什么都有,楼下做好的饭也不管了,送走“八零幺”的两位同事,二人就手忙脚乱地开始蒸螃蟹、炒贝类、烧海鱼。
人不能不嘿咻,更不能不吃饭。
外面半天没动静,手机半天没响,韩均躺不住了,洗澡换衣服,拉着一脸娇羞的张琳追上十六楼。
“你们俩丫头太过分了,吃螃蟹居然不叫我。”
不上来看不知道,上来一看吓一跳,一胖一瘦俩丫头竟围着一个不锈钢盆,专心致志地消灭煮得黄灿灿的大螃蟹。剥完沾汁,吃完添添手指,面前蟹壳堆老高,如果再来晚点,恐怕连蟹腿都捞不着。
小萍抽出一张纸巾,一脸坏笑地说:“姐夫,你和我姐不是有事吗?再说你在减肥,你不能吃这些,晚上只能吃土豆泥和水果。”
姜怡又拿起一只大家伙,撕下腿,吃吃笑道:“师傅,减肥不能半途而废,一半途而废就反弹。为了您和师娘完美的身材,为了您和师娘的健康,这些螃蟹我和小萍姐代劳。”
别看买了六十多斤,几家一分就没几斤了。
手快有,手慢无,韩均拿起两个往张琳面前一放,边动手边笑道:“吃一只没事,大不了等会上天台多打两局。”
张琳深以为然。夫唱妇随地娇笑道:“把热量消耗掉就没关系了,我们也要过过口舌之欲。”
喝水不忘挖井人,岂能当真吃独食。小萍指了指厨房,“姐夫,我们给你们留着呢,个儿最大的,全是母的,全有黄。”
“算你们有点良心。”
韩均消灭掉蟹腿,突然发现家里好像缺点什么。一脸不解地问:“白主任呢,怎么没见她。是不是回家了?”
小萍轻叹了一口气,扑闪着大眼睛说:“她现在很纠结,纠结得吃饭都没胃口,给她打电话了。她不上来,说让她一个人再想想。”
那么生猛的一个人居然会纠结,韩大律师乐了:“怎么纠结了,她没到更年期啊!”
张琳扑哧一笑道:“什么更年期,她现在遇到一个案子,从律师的角度她应该接,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可是这个案子的原告和被告她都认识,并且原告和被告又全想委托她,她陷入进道德困境。不知道该不该接,是该受原告委托还是被告委托。”
作为纽约和新泽西收费最贵的华人律师,什么古怪的案子韩均没见过。却从来没听说过让律师为难到如此程度的怪事,一脸好奇地问:“什么案子?”
“说起来跟你有很大关系,宋四宏你记得吗?”
“记得,石秀芹的丈夫,是我让白主任把他从看守所捞出来的,他老婆孩子的案子是我破的。他和他老丈人还来过这儿。”
张琳放下螃蟹,耐心地解释道:“白主任帮他们告中药材公司。昨天一审,赢了,法院判对方赔偿48万,对方表示不上诉。但这48万怎么分内部起了意见,老丈人和小舅子要一半,宋四宏刚开始打算给5万,白主任做了做工作,他准备给10万。差距太大,老丈人和小舅子不答应,要请白主任帮他们告宋四宏。”
“宋四宏同样很信任她,同样想请她辩护?”
“是啊,原告被告全认识,不管代理谁都过意不去。不管不顾又不甘心,毕竟那48万是她打赢的,怎么能让别人占便宜。”
韩律师点点头,感同身受地说:“是挺纠结的,换作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到猝死的石秀芹母子,张琳幽幽地说:“人死没几个月,听白晓倩说连骨灰都没下葬,说尸骨未寒一点不为过。他们却因为赔偿金反目成仇,要对簿公堂,如果石秀芹地下有知,肯定死不瞑目。”
案子是他破的,大人小孩的尸体他见过,韩均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可两家人已经闹到这个份上,几乎没有和解的可能性,他暗叹了一气,抬头看着宝贝徒弟和小姨子,意味深长地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苏容梅和谭慧就死在钱上。石秀芹要不是为了多赚点钱,也不会进城做小生意,更不会和儿子一起中毒身亡,现在宋四宏和他老丈人又因为钱要对簿公堂。
生姜,小萍,包括在楼下纠结的白晓倩在内,我们虽然没血缘关系,不是真正的一家人,但我感觉我们现在的关系比一家人还亲。我们要引以为鉴,不能因为钱的事有什么芥蒂,更不能因为钱像宋四宏和他老丈人一样反目成仇。”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姜怡发现师傅对自己真很好,眼睛一酸,吟着眼泪道:“师傅,不会的,我们不会因为钱起芥蒂,更不会因为钱反目成仇。并且我们有正式工作,有手有脚,我们能自己养活自己。”
“姐夫,我……我……我不该那么贪心,净占你便宜。”
“想哪儿去了,我不是说我跟你们之间,而是说你们相互之间,人海茫茫,能碰上,能成为朋友,能住在一起,能坐在一起吃饭,真是缘分。我们应该好好珍惜,不然老了肯定会后悔的。”
一回来就说这些,把俩丫头快说哭了。
张琳急忙岔口话题,看着厨房笑道:“小萍,我感觉以后在上面做饭算了,省得你上下跑。再说生姜爸妈快来了,他们怎么好意思顿顿到楼下吃。”
在楼上做饭二人世界就不会被打扰,韩均第一个赞成道:“这个主意不错,反正上面什么都有。”
小萍当然不会反对,一口同意道:“好啊,在哪儿做不是做,从明天开始全上来吃。”
韩均又问道:“生姜,你爸你妈你是怎么安排的,不会让他们住客厅吧?”
“怎么可能呢。”
姜怡破泣为笑,指着小萍卧室道:“我跟小萍姐一起住,把房间让给他们,拖鞋、洗漱用的牙膏牙刷和毛巾,小萍姐全帮我买了,就等他们来。”
“安排好就行。”
她父母来是大事,作为师娘不能什么都不做,张琳笑盈盈地说:“下周我不忙,正好有时间陪他们转转。另外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总在家吃。你师傅不是有东江大酒店的贵宾卡吗,我想请他们去聚聚。”
“师娘,您太客气了,真不用这么麻烦,更不用破费。”
韩均打趣道:“这是家长们的事,你小孩子家家的就别管了。”
“这样……这样……你们这样我都不好意思。”
“刚才都说了是一家人,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火车站接。”
师傅师娘对自己这么好,姜怡心里美滋滋的,感觉父母来了肯定特有面子。
……
在海东几天最累的当属王思强,第一晚研究案情,第二晚先走夜路,然后同清查小组成员研究“打草惊蛇”的部署。第三晚盯了嫌疑人一夜,怕他自杀、怕他潜逃。
几天几夜没睡好,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从海东睡到江城,韩均怎么下车的,车上的土特产什么时候搬下去的都不知道。
老聂不忍心叫醒他,厅里又规定不执行公务时车辆必须入库,不能在外面过夜。只好向夏莫青打听了一下他家地址,把他一直送到家门口。
“王队,这些海鲜是韩处长掏钱买的,我们全有份。这些干货是刘局长送的,也是一人一份。这两瓶酒两条烟是海东化纤王总送的,韩处长不抽烟不喝酒,给你、齐科长和我各分了一份。东西不少,你太累,你在下面看着,我帮你往楼上搬。”
破案是工作,工作一完就该谈私事了。
看着地上这一大堆海鲜、干货和烟酒,刚被叫醒的王思强懵了,怎么也不敢相信“假洋鬼子”不仅没给他小鞋穿,没打击报复,居然反过来给他送东西。难道,难道,难道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百思不得其解,见省厅司机老聂要动手,急忙道:“聂师傅,你别管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给我爱人打电话,她马上下来。”
把车送到厅里,还要开电动车回家,老聂也不再客气,从他手上接过一根烟,爬上驾驶室把大拖车开走了。
一斤多一只的活梭子蟹,一共八只,去水鲜城买最起码要一千多。各种贝壳全是活的,放在里面的冰甚至没化掉。各种海鱼加起来十几条,好几种连名字都叫不出。还有这一堆包装精美的干货,不知道怎么吃,从来没做过。
在环卫上班的周菊哪见过这些,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冰箱,一边兴高采烈地说:“在刑警队十几年,每年过年就一根猪大腿、两桶色拉油、一箱带鱼和几箱水果,去年连猪大腿色拉油带鱼都没有。思强,新单位福利这么好,刚上几天班就发这么多东西,你就在那干算了。”
生怕媳妇担心,王思强从来没跟她提过韩均的事,看着那几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他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付出就有回报
“itc(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于参考申请书内容及当时可取得的其他数据后,即开始制作问卷俾寄发予该案直接利害关系人,亦即美国国内生产者、进口商及涉案的外国出口商、制造商,请其提供itc所需之相关信息,以下仅就外国出口商、制造商也就我们的客户部分作简介……”
吃完海鲜已经快10点,韩均和张琳决定下楼来白主任,准备安慰安慰她,让她别那么纠结。
没想到这么晚了,二楼律所会议室仍灯火通明。
本应该很纠结的白主任居然像高三学生一样,同高铭等实习律师一起熬夜听施玲稚讲课,连前台接待都在参加学习。
韩均注意到几天没来,律师里里外外发生了巨大变化。
开放式办公区的文件全是英文的,他珍藏的美国1930年关税法、美国联邦法规19.cfr等法律书籍,全被她们拿来当成教科书和工具书。施玲稚在里面说得是英语,为了让她们能够听懂,语速放得特别慢。
顾问办公室、白晓倩办公室、休息室和接待室里,甚至支上了几张可折叠的钢丝床。茶水间的垃圾桶里,塞满吃完饭之后留下的泡沫饭盒。
她们很努力,正在一边工作一边学习。
律师是一个需要不断学习的职业,连华尔街规模最大、人员最多、排名最靠前、历史最悠久的大律所也非常注重职业培训。她们刚涉足涉外业务,并且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美国法律职业教育。更需要认真学习。
韩均很高兴律所能够发生这样的变化,朝张琳会心地笑了笑,走进会议室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更专业地介绍道:“理论上,itc不采抽样,而是将问卷发给所有已知的外国出口商、制造商,方式为直接将问卷寄给外国出口商、制造商,若该厂商在美国有代理人,则会透过代理人转达。
因美业者于申请书中亦会提供一部份外国厂商名单,但列名其中的厂商并不一定真的有生产涉案产品。故itc有时也可能洽请该涉案国驻美使馆提供信息。”
刚才听得太认真,对二人的到来几乎一无所知。
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面孔。白晓倩欣喜地笑道:“我的韩大顾问,您终于回来了。您不在家,您不管我们,我们只能自学。既然来了。上一课吧。”
她话音刚落,施玲稚和高铭他们立马送上一阵热烈地掌声。
中国律师是一个有着十几万人员的社会群体,但真正能赚到钱的就四种律师:一种是早期从事律师工作的佼佼者,他们不仅积累下了客户,积累下了人脉,并且与当地司法机关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在本地已形成一定的社会影响力,甚至获得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社会职务。他们已经形成品牌。成为当地甚至全省、全国的著名律师。
第二种是有很深社会关系或者背景的律师,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之为“官商勾结”的律师。他们有钱则同某些企业家的发家致富方式大同小异。
第三种是一些大型律师事务所的主任或者合伙人,他们基本上不再具体办理案件或者法律事务,着重于律师事务所的整体宣传与推广,而自己则从其他律师的办案收入中获得自己的收益。
最后一种就是有着极高学历甚至留学经历、能够与外商熟练地用外语交流的律师。有机会赚取外商的律师费,也更容易赚取国内企业涉外法律事务的律师费。
西郊分所定位明确,今后将专攻涉外业务,事实上这也是她们能够出头的唯一方式。毕竟涉外业务竞争相对较小,整个江省都没一家律所能够接华盛瓷业这样的反倾销调查应诉业务。
她们是破釜沉舟,铁了心要成为一支反倾销反垄断应诉团队,看着她们那满是期待的样子,韩均不由地想起自己当年曾付出过的努力。
一边示意她们坐下,一边感慨地说:“除了小谷(前台接待)之外,在座的都不小了。有的已经是而立之年,有的快而立之年。你们在这个年龄仍能如此努力,如此用功,我很感动,很受感染。在外人看来,你们现在学好像有些晚,但在我看来一点也不晚。
要知道在美国,法律不是年轻人的职业。美国律师平均年龄在47岁左右,36岁以上的律师才有资格进入aba(美国律师协会)的‘初级律师协会’。毕竟有那么多经验更丰富的律师可以选择,谁愿意去找一个20多岁的毛头小伙为自己出庭辩护?”
他朝施玲稚微微笑了笑,接着道:“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我是一个特例,或者说我运气比较好,能够有机会全权代理施律师的外公起诉纽约市政府,在纽约和新州华人圈里打出了一点名气。
至于东华集团的案子,我之前曾跟白主任讨论过,之所以能够争取到比较低的加征税率,并非我比美国同行更优秀,而是因为东华集团比其它几家应诉企业更配合。
并且他们在平常管理和公司运营上具有一定系统性,反倾销调查问卷中所需要的数据和材料相对容易找到,这使得我们给itc提交的书证比较全面,能够得到充分的证据支持……”
一个成功的涉外律师现身说法,众人激动不已。
他们将来是要帮自己赚钱的,韩均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从高铭手边拿起华盛瓷业等四家应诉企业的问卷调查资料,抑扬顿挫地说:“itc 初步损害调查及裁定非常重要,虽然itc并不强制我们一定要回复问卷。然而拒答问卷将导致itc作出不利于我们的推论。
更重要的是,itc的问卷调查远没有美国商务部的问卷调查那么繁琐,而且其调查结果可全盘推翻商务部反倾销税率认定。我们接下来要认真对待下述几个问题。并做好相应工作。”
包括白晓倩在内的所有人,不约而同拿起纸笔,准备做记录。
“首先,客户历年来的存货率是不是相对偏低,其产能使用率是不是较高?如果我们能够证实这两点,就意味着我们的客户未来将不致提高其生产量并出口至美国,对于美国产业造成威胁的可能性较低。
反之。有大量存货且产能利用率不高的大型外国制造商,在itc看来将很可能大量出口涉案产品至美国,将会对美国产业具有潜在威胁。易被itc认定为有产业损害之虞或造成产业损害……”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韩均就客户是否以低于市价销售至美国市场、客户是否迫使美国产品价格被压低、客户产品与美国产品的替代性、客户的获利情况、客户近3年的产量趋势……等涉及到itc调查及裁定的相关内容进行了阐述。
深入浅出,受益匪浅,比施玲稚这个从未打过“洋官司”的律师厉害得不止一点两点。
高铭兴奋不已地问:“韩律师。如果itc认同我们提供的书证。并在初裁时作出对我们有利的裁决,是不是意味着在正式调查开始后的两个月内,我们就能赢得这场应诉?”
韩均点点头又摇摇头,从白晓倩手上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小口,微笑着解释道:“整个调查过程冗长繁杂,我们如果能赢得初裁,提控的美国厂商不一定会善罢甘休,他们或许会提出复议。但对我们而言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去争取。
所以你们要收集、整理、回复一切有利于我们的书证,协助客户进行内部整改。只有这样在itc举行公听会时,我才能在交叉诘问中有所作为,否则只能陪他们耗十五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施玲稚不失时机地介绍道:“公听会跟庭审差不多,先由提控的美国业者发言陈述意见,再由进口商、我们及或下游使用者提出论点或反证。经过交叉诘问后,每一方还有一次发言机会,响应他方提出之询问及总结己方立场。赢了虽然有可能再来一次,但输了就会直接进入下一个程序。”
……
事关几百万律师费,赢了甚至在商定的律师费上翻番,韩均一直跟他们讨论到凌晨一点。
送他和张琳回去休息时,白晓倩意犹未尽地说:“老板,老板娘,如果这场应诉我们能干净利落赢得初裁,那接下来会有一个更有搞头的‘337调查’。”
张琳一脸疑惑地问:“337调查?”
韩均耐心地解释道:“所谓‘337调查’,是itc根据1930年通过的关税法第337条,对外国产品是否存在知识产权侵权行为进行的调查。
美国是世界最发达的国家,市场最大。大公司都在美国,他们的很多专利也在美国。所以itc经常利用337提交专利诉讼,然后通过这个专利诉讼,让很多公司没有办法把产品销售到美国。是美国最灵活,也最具杀伤力的贸易保护手段。”
张琳窃笑道:“是不是很赚钱?”
一想到美好的前景,白晓倩便吃吃笑道:“是非常赚钱!律师费动辄上百万美元,不管输赢,干一票能休息几年。当然,赢了更好。”
刚帮公安厅破获两起积案,就听到这个消息,韩均若有所思地问:“白主任,这个‘337’调查谁介绍的?”
“严主任,除了他能有谁?今天太晚,资料明天早上给你,好好研究研究,我的嫁妆全靠它了。”(未完待续。。)
ps: 这一章的内容对很多非法学专业的书友而言可能很枯燥,但看了书评区和龙空一些书友的评论后,我感觉很有必要从侧面描述一下韩律师的专业水准。
j.d.非常厉害,非常不容易。
举一个例子,b大在sz搞了个法学院,请康奈尔大学前校长担任院长,专门培养涉外法律人才,有很多选调生去学。
学费非常高,三年下来几十万,但迄今为止没获得aba认证,认为其不具资格。然而不管此j.d.是不是非彼j.d.毕业生仍非常抢手,进入大律所起薪非常高,进入政府部门很多是“副处调”。
韩律师正牌j.d.,并且有一定名气,担任过地方检察官,给个没实权的正处级副处长实在算不上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女儿有一个好师傅
韩处长在电话里说了,以后办案早出晚归,看完案发现场和被害人遗体之后回单位遥控指挥。必要时让王思强、齐兆友或小姜留在案发地,督导和协助地方公安局侦破。
这是一个新情况,夏莫青必须向厅里汇报。
四天侦破两起积案,一起死亡两人,社会影响恶劣;一起已过去12年,并且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把案子办成了铁案,可以称之为江省公安系统今年最经典的命案侦破案例。
一炮打响,不负众望。
厅领导对“八零幺”信心更足了,立即指示技术部门给沿江西路801号安装最先进的电视电话系统。
周五早上的厅党委会上,董副厅长考虑到“八零幺”下去办案太辛苦,王思强同志为侦破12年前的强-奸杀人案几天几夜没合眼,姜怡同志为侦破“6.26案”熬了一天两夜,建议该休息的时候就让办案人员休息,没必要墨守成规,非节假日期间没必要一定要他们上班。
彭厅长深以为然,明确指出“八零幺”不同于一般的办案部门,要侦破的积案堆积如山,案情一个比一个复杂,必须要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
考虑到警务指挥车一直闲置,既然能发挥作用就应该让它发挥作用。于是会议一结束,“八零幺”不仅在作息时间上拥有了很大自主权,并且拥有随时调用“镇厅之宝”的权限。
司机老聂随之而成为“八零幺”的第六个成员,也是“八零幺”唯一的职工。平时开省厅刑侦局给“八零幺”配的三菱帕杰罗警车。下去办案时去厅里换开沃尔沃大拖车。
上午拍板,技术部门和老聂下午就到了。
布线,装高清摄像头。装大屏幕液晶显示器,顺便换装防弹玻璃,搞得比西郊分局110指挥中心都夸张。王思强在这实在帮不上忙,夏莫青按照厅领导指示干脆让他回去休息,星期一上午再来上班。
在刑警队干了十几年,连续休息两天半只有春节时才有过。王思强真不习惯,回家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便跑回西郊分局找钱政委,想跟老领导好好谈谈。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才离开分局一个星期他就成了一个“外人”。甚至受到丁局长、钱政委和刑侦副局长张宜亮“英雄”般地接待。
“思强,你们这次干得漂亮。陈局参加完厅党委会,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来表扬我们西郊分局出人才。”
丁承友心情似乎从来没这么好过,一边热情无比地招呼他坐下。一边大发感慨:“韩处长是我们分局政风行风、警风警纪监督员。你是我们分局重案队长,小姜是我们分局干警,可以说‘八零幺’从组长到组员几乎都是我们西郊分局的,你们出成绩,我们脸上也有光啊!”
钱政委哈哈大笑道:“丁局,齐兆友是市局的,夏科长也是从市局出去的。在兄弟市局面前露了脸,而且这才是刚刚开始。我们高兴,陈局更高兴。不然能给我们打这个电话,能表扬我们分局出人才?”
“是啊,思强。”
张宜亮拍了拍他胳膊,笑容满面地附和道:“你们以后下去不仅代表省厅,同时也代表我们江城市局,代表我们西郊分局。一定要再接再厉,再干净利落拿下几起积案,让我们也跟着后面露露脸、沾沾光。”
王思强被搞的哭笑不得,接过局长递上的香烟,愁眉苦脸地说:“三位领导,案子破了我高兴,再苦再累都高兴,但回想整个侦破过程,我越想越害怕。你们帮我想想办法,把我调回来,‘八零幺’我真不能再呆了。”
“刚干出点成绩就要回来,开什么玩笑?”
丁承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调令已经下来了,跟小姜一个单位,省厅刑侦局一处。连正科级都解决了,而且那么有前途,这么好的事去哪儿找,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丁局,您知道我那个案子嫌疑人是怎么被拿下的吗,是被吓的!两天一夜,当真被吓得魂飞魄散,我指挥抓捕时,嫌疑人尿都被吓出来了。一带到派出所,连问都不用问,就把犯罪事实交代得一清二楚。”
王思强深吸了一口烟,心有余悸地接着说:“为了吓唬嫌疑人,韩处长不仅把我蒙在鼓里,连市县两级公安局领导和地方政委党政领导都被他蒙在鼓里,调动了包括两所警校学员在内的近千警力,发动了海东公检法司和那三个乡镇几乎所有党员干部。
四面楚歌,就跟韩信逼死项羽一样,硬是把嫌疑人逼崩溃了。你们说他心有多狠、手有多辣?并且不计后果,不顾影响,根本不考虑万一逼不出来该怎么收场,甚至像没事人一样跑步遛狗、游山玩水。”
丁承友掐灭烟蒂,一脸感慨地说:“这事陈局在电话里说了,认为办得漂亮,并且只能这么办。手上一点证据没有,如果不击溃嫌疑人心理防线直接抓人,他不交代怎么办?
事实上他也不可能老老实实交代,毕竟交代就是个死。最终结果我们能想象到,要么明知道他是凶手却只能放人,要么把一起不是冤案的案子办成‘冤案’。”
“丁局,我不是说这个案子,我是说这个事情。”
王思强磕了磕烟灰,忧心忡忡地说:“您想想,我跟他有仇,我得罪过他。他心机这么深,手段这么狠,我真玩不过他。不怕您笑话,我感觉我现在跟那个嫌疑人差不多,他不知道在怎么算计我呢!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保准能把我玩死。不死也得脱层皮。”
丁承友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是差不多,做贼心虚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局里是要求羁押他,但没命令他动手,也不会下这种命令。
钱良争暗叹了一口气,循循善诱地说:“思强,韩处长把你调过去,肯定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报复的意思。不过他已经答应过丁局不找你麻烦,不跟你算旧账。当着刑侦局吴卓羲面答应的。他为人虽算不上光明磊落,但说出来的话也是一言九鼎,只要你认真工作。我感觉他不会刻意为难你。”
“他越是不为难,我心里越害怕。政委,就像丁局说的,我做贼心虚。我一看见他我心里就发毛。我感觉我也快崩溃了。”
“假洋鬼子”不出手比出手更狠,一个案子一个份调令就把他吓成这样。
这件事丁承友是有责任的,他不能坐视不理,略作权衡了一番,沉吟道:“思强,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想当个和事老,请他吃顿饭。让你当面道个歉,赔个罪。他不给我们机会。所以我打算把小姜父母来江城这个机会利用起来,彻底把你这块心病治好,省得你以后再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丁局,您是说……”
“老单位领导请小姜父母吃顿饭,小姜父母应该会赏脸,毕竟他们女儿在我们这儿干了一年多。她父母来了,师傅师娘也要给点面子,实在不行让小姜做做工作,到时候我和政委把你们拉到一边,好好说说,争取一劳永逸地把这事了了。”
钱良争点头道:“思强,丁局这个主意好,我们给他徒弟面子,他能不给我们面子?”
王思强真不想再过那种忐忑不安的日子,立马起身道:“丁局,政委,那就全拜托你们了,这顿饭算我的,我请。”
“用不着你请,毕竟这事分局也有责任。”
……
与此同时,韩均和特别请了半天假的张琳一道,接到从东北赶来看女儿的姜宝旺夫妇。
儿行千里母担心,父亲同样担心。
从女儿来江城报到的那一天起,姜宝旺几乎一天一个电话,对女儿在江城的工作和生活非常了解。知道她被单位安排去接待一个年轻的正处级调研员,知道她成了调研员的徒弟,甚至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三级警监,一度被炒到网络上,被推上网络舆论的风口浪尖。
刚开始以为他是不是对自己女儿有那个意思,谁不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他什么没说,什么没问,打算让事情自然发展。后来才知道人家有对象,而且是一个非常有名的海归教授。
从电话中他能感觉到人家对自己女儿很好,好到他这个父亲都有些“吃醋”。
同时又很高兴,为女儿能有这样的机遇,能拜这么年轻能干的正处级领导为师感到高兴。要知道他从警30多年,直到去年退居二线才提了个正科级。女儿沾师傅光,不仅从基层一下子被调到省厅,甚至成了副主任科员。
终于见到真人了,姜宝旺很激动,下意识举手敬了个礼,一脸感激地说:“韩处长,张教授,小怡从小娇生惯养,不怎么懂事,我们又不在她身边,让你们操心,让你们受累了。”
韩均伸手抢过行李,摇头笑道:“姜大队,你说这些就见外了。姜怡是你女儿,也是我韩均的徒弟,唯一的徒弟,关心照顾是应该的。何况她很懂事,很听话,就像一个开心果,根本没让我们操心受累的地方。”
张琳吃吃笑道:“是啊,姜怡很懂事的,我们非常喜欢她。”
姜怡像个长不的孩子,紧搂着母亲徐传娴的胳膊,眉飞色舞地问:“爸,妈,我没骗你们吧,我师傅是不是比照片上更年轻?我师娘是不是比照片上更漂亮?”
为这个整天想当刑警的女儿,徐传娴操碎了心,现在好了,上调到公安厅,副主任科员,比她这个母亲都有出息,连连点头道:“年轻,漂亮,比照片上更年轻,更漂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家。”
为了接他们,居然开来两辆车,两位男士一辆,三位女士一辆,姜怡扶着方向盘,不无得意地介绍道:“妈,本来想开路虎来接您的,白姐有事要用车,只好开她这辆宝马。我们有四辆好车,师傅的奥迪、律所的路虎,白姐这辆宝马,师娘还有一辆小mini。”
“徐大姐,别信她,我那算什么好车,就一上下班代步的交通工具。”
女儿开人家车的事徐传娴知道,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有所准备,当着她师娘面,欲言又止地说:“张教授,我们就小怡这么一个女儿,来前我跟老姜想了想,打算这趟来看看江城的房子,找个不是很贵的,帮她付个首付。再帮她买辆十来万的车,省得再住您家麻烦您,再开你们的车上下班。”
“徐大姐,没必要,真没必要,我们有两套房,空着也是空着。车更算不上事,对我们而言真是一交通工具。况且她们单位就在对门,过马路就是,上下班很方便的,如果买房买车反而不方便了。”
张琳话音刚落,姜怡便惊呼道:“妈,又帮我买房又帮我买车,咱家有那么多钱吗?”
徐传娴脸一红,低声道:“我跟你爸工作这么多年,十几二十万还是有的。来前问过你二姑和你小姨,她们说了,不够管她们借。”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张琳拍了拍姜怡胳膊,感叹道:“生姜,你看你爸妈对你多好,将来一定要好好孝敬他们。”
“孝敬,当然孝敬,一定孝敬,不仅要孝敬我爸我妈,还要孝敬师傅和您。”
张琳扑哧一笑道:“我没那么老,不用你孝敬。”
姜怡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诡秘一笑道:“那我等您和师傅有了宝宝,帮你们带小师弟或小师妹。”
说说笑笑,两辆车很快抵达了西郊植物园。
看着周围如画的景致,徐传娴倍感无奈地苦笑道:“老姜,看来房子不用看了,车也不用买了。这丫头有好师傅好师娘,住好房子开好车,跟着师傅师娘吃香的喝辣的,过惯好日子,肯定过不了苦日子。”
韩均关上后备箱,回头打趣道:“徐大姐,你这话非常有道理,年轻人应该吃点苦,现在想想让她搬这儿来真失策,生活条件好了,连眼光都高了,张琳给她介绍三个对象,她居然一个都看不上。”
“师傅,不是这样的,是没感觉。”
姜怡俏脸一红,急忙岔口话题,拉着父母介绍道:“那一层就是白姐的律所,她们现在专接涉外业务,一进门就说英语。警务室楼上就是我们单位,先把行李送上去,洗个澡,吃完饭,我再带你们过来参观‘八零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约黄昏后
韩均帮姜宝旺夫妇安顿下来,陪他们尝完小萍手艺,很难得地以权谋私了一回,没买门票,带他们从警务室进植物园欣赏夜景,甚至使用了园区保安的电动巡逻车。
虽然住这么近,晚上来植物园张琳还是头一次。
姜怡嚷嚷着要带她爸妈去参观“八零幺”,二人干脆下车让他们先去,自己步行回去,就当每晚休息前的有氧运动。
夜间的植物园,褪尽白天的喧嚣与嘈杂。
凉凉的秋夜、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情愉悦,更容易静下心来感受大自然。因为光线暗,视觉减弱,让听觉、嗅觉和触觉不知不觉增强了,给人以和白天完全不同的体验。
她站在小桥头感叹道:“景色好美。”
一阵微风拂过,她的秀发在风中扬起,清丽脱俗,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望着行人艳羡的目光,韩均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捉住她的左手,轻声道:“人更美。”
张琳眸光流转,俏脸上泛着一丝红晕,美艳不可方物。
旋即低头嘻嘻笑了几声,挣脱他的掌握,跑到桥那边俯身闻了闻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回头娇笑道:“亲爱的,昙花、夜来香、紫苿莉、王莲、月见草跟你一样爱过夜生活,它们会选择在人们休息的时候在夜间悄然开放,所以要赏它们得相约黄昏后,要有足够的细心和耐心才能欣赏到。”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想想是挺浪漫的,我们也应该试试。”
韩均再次牵起她的左右,这回张琳没有挣脱。二人就这样拉着手一路往前走,也不管这条是不是回家的路。
……
在姜宝旺看来只要有代号的单位都了不得,比如610办公室(防范和处理邪教问题领导小组办公室)。
前几天光听女儿在电话里说“801”,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从警务室经过两道要刷卡、要输密码又要对指纹的铁门上去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设备很先进,安全措施很严,感觉这个“801”很神秘。生怕女儿因为自己违反保密纪律。没敢再看,拉着徐传娴急忙下楼。
“爸,没你想得这么严重。我们负责清查全省命案,不是什么保密单位。之所以给个代号,是因为我师傅只能当无名英雄,不能被宣传。”
立功就要授奖。不然积极性怎么调动。姜宝旺糊涂了,一脸不解地问:“为什么?”
姜怡得意地窃笑道:“我师傅是美国律师,是省法律顾问团首席涉外法律顾问,要帮省里企业去美国打‘洋官司’,不能跟党政机关走太近,至少表面上不能。所以他首先是律师,然后是国家干部,最后才是警察。”
姜宝旺更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为什么不能?”
“他打得全是大官司,反倾销反垄断。昨晚好像又接了一个什么337调查,涉案金额最少的都上千万美元,上亿人民币。这样的大案子,律师背景非常重要,如果他像国内律师一样宣誓忠于祖国拥护党,会直接影响到美国法官对他的印象,会直接影响到最后判决。”
徐传娴脱口而出道:“美国亡我之心不死?”
姜怡被搞得啼笑皆非,不得不耐心地解释道:“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政治体制不同,法条不同,美国人认为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它就形同虚设。认为律师应该忠于法律,不应该忠于政党。
那些持美国律师执照的不知名律师无所谓,人家不会去问也不会去管。但我师傅在纽约和新泽西非常有名,担任过地方检察官,别人会关注他的政治倾向,尤其他在法庭上的对手。一旦被揪住不放,虽然不至于被吊销执照,但之后的庭审肯定不会很公正。”
徐传娴禁不住问:“立功不能授奖,那些积案韩处长不是白破了?”
“妈,我师傅根本不在乎这些,他甚至不在乎当官,破案仅仅是兴趣,高兴就破,不高兴就不破。连工资都不要,全部捐出去了,真正的无欲则刚,省领导和厅领导知道他这个臭脾气,从来不会把他当成下属,什么事都跟他商量着办。”
一个官司赚几百万,谁愿意去当官,去受人管。
姜宝旺反应过来,一脸严肃地告诫道:“小怡,韩处长是韩处长,你是你,不能因为韩处长是你师傅,你就不尊重领导。”
“知道了,我不会得意忘形的。”
“知道就好。”
徐传娴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明白了,原来韩处长是美国人,不能光明正大地当中国官。”
姜怡扑哧一笑道:“妈,我师傅不是美国人,而是美国人的爸爸,瑶瑶照片你们看过的,混血儿,漂亮吧?”
29岁的人就有个13岁的女儿,一想到这事徐传娴就想笑,挽着她的胳膊笑道:“是挺漂亮的,长大了能去当明星。”
他们来江城的消息传得特别快,一直想好好感谢下韩大律师,却一直没机会的东华集团董事局主席李再坤,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让夫人打来电话,借口姜怡在侦破谭慧案时出了力,帮东华集团挽回了数以亿计的经济损失,准备在周二晚上设宴表示感谢。
紧接着,老单位领导丁承友局长打来电话,要为他们接风。
老单位领导请客,新单位领导同样想请客。为了让他们放心,让他们感觉女儿在江城工作的很愉快,夏莫青代表“八零幺”打来电话,准备明天中午聚一聚。
白晓倩吃晚饭时说过,她和施玲稚要代表律所请他们吃顿饭。再加上张琳准备设在东江大酒店的正式接风宴。这几天几乎天天有饭吃。
老两口关上房门,躺在她师傅为女儿买的大床上,辗转反复怎么都睡不着。
想到这排得满满的饭局。想到周二可以去参加女儿立功受奖的仪式,想到甚至为此把警服带来了,徐传娴感叹道:“宝旺,你说小怡要是个男孩子都好啊,有韩处长这个师傅,肯定前途无量。”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一样出息。23岁副主任科员,工作单位在省厅刑侦局大案要案处,老钱家儿子跟我们家小怡一比。什么都不是,回去后我看他再怎么跟我吹牛。”
“这倒是,级别比我都高,这丫头。没想到真出息了。”
姜宝旺拍了拍床。咧着大嘴嘿嘿笑道:“那是沾他师傅光,你说我当年怎么就没碰上个有本事的师傅,搞到现在才正科。”
想到韩均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要学历有学历,要级别有级别,又有本事,徐传娴又感叹道:“要是韩处长没女朋友多好啊。要是能有个他这样的女婿,我睡着了都要笑醒。”
“说什么呢。净胡思乱想。”
姜宝旺“啪”一声拍了下她大腿,提醒道:“传娴,以后不能说这些胡话,想都不能想,张教授对丫头多好啊,说这些对得起人家吗?再说我家丫头什么样我们心里清楚,真配不上人家,也只有张教授才配得上。”
谁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最好,可是女儿除了年龄之外,无论长相、学历还是能力,实在无法与“人生大赢家”张琳相提并论,连隔壁白主任都比不上。
徐传娴暗叹了一口气,侧身道:“我刚才就是随便想想,你以前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姜宝旺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有韩处长和张教授在,我们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包括她的个人问题。什么人跟什么人交朋友,你看这栋博士楼,住得不是院士就是专家教授,我感觉我们未来的女婿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对徐传娴而言,女儿出不出息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好归宿,忍不住笑道:“这倒是,肯定差不了,不然真配不上我们小怡的家世。”
姜宝旺被搞得啼笑皆非,笑骂道:“什么家世,我们有什么呀,准备给她买房买车的钱还是管她姨和她姑借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家也是她家,这不住她师傅家吗?”
“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姜宝旺想了想,突然起身道:“传娴,丫头马大哈,拜师宴到现在没摆,反而白吃白住白拿师傅的,这样不行,我们要帮她把礼数补上,顺便回请一下老单位和新单位领导,还有老单位和新单位同事。”
不能光吃人家的,也要回请一下人家,徐传娴深以为然,跟着起身道:“搞就搞像样点,找个像样的酒店,反正她现在什么都不缺,我们不用再帮她买房买车。”
“就这么定,明天我跟她说,让她想想该请哪些人,发个请柬。”
……
与此同时,韩律师和张琳刚浪漫完,正在洗最有情调的鸳鸯浴。
张琳躺在浴缸里,不敢睁开眼睛,羞惭惭地把身体团成一团,只听见“哗啦”一声,韩均跨了进来,随后一只大手就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张琳吃吃笑着把他往出推,二人就在浴盆里把水扬得到处都是。
又是一阵暴风骤雨,激情过后,她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有气无力地问:“亲爱的,你有没有发现你对生姜特别好,像对自己女儿一样。”
韩均一愣,睁开双眼道:“你这一说,我发现真有点,真把她当自己女儿了。”
“是不是特别想瑶瑶?”
“想,不过你跟瑶瑶对我来说一样重要。”
张琳趴到他身上,抚摸着他下巴上的胡渣,“我没吃瑶瑶的醋,只是下午生姜跟我开了个玩笑,我感觉我好自私。”
韩均生怕她着凉,放掉浴缸里的水,一边拿毛巾帮她擦拭,一边好奇地问:“什么玩笑?”
“她说将来要孝敬我们,我说我没那么老,不用孝敬。她又说等我们有了宝宝,她帮我们带小师弟或小师妹。一个女人,光顾着自己活得潇洒,不给心爱的男人生孩子,你说自不自私?”
见韩均沉默了,张琳急忙道:“我就是胡思乱想,你千万别误会,更没有逼你做什么的意思。”
女儿的问题解决不了,韩均实在不想结婚,不想再要孩子,一脸歉疚地说:“对不起,说起来自私的是我,要不我明天试探试探瑶瑶,看她对我们结婚要孩子有什么想法。”
张琳急了,连连摇头道:“千万别,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应该遵守你对她的承诺,我刚才就是胡思乱想,根本没想过真要小孩,一点心理准备没有,从来没有。”(未完待续。。)
ps: 我们非常负责任的副版主“大德意志帝国”认为,原来的更新时间不太合适,我感觉非常有道理。
从今天开始,改为零点一章,早上八点前一章,确保两章,争取中午再更一章。
总是改来改去,真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就不改了,除非哪天人品大爆发,像那些小神一样有个舵主,必须加更致谢^_^
第一百二十三章 韩律师的“好人缘”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姜宝旺夫妇舍得花钱摆拜师宴。
为了生姜这个孩子,为了这个孩子的父母能够开心、放心,韩均作出巨大“牺牲”,不仅陪他们一起出席了立功受奖仪式,不仅陪他们一家一顿不落地参加了所有饭局,不仅当着丁承友、钱良争、张宜亮三人的面,接受了王思强的道歉,甚至同意姜宝旺夫妇摆拜师宴。
如果不同意,如果不让他们花这冤枉钱,他们心里肯定不舒服,肯定不高兴。
好心情太重要了,韩律师不仅自己要有个好心情,认为身边人也要有个好心情。只有身边人高兴了他才会更高兴,才能有更好的心情,这比当多大官、赚多少钱都重要。
师傅为自己居然真正原谅了王队,居然愿意跟那么多人一起吃饭,居然同意父母摆拜师宴,姜怡感动到极点,抱着张琳哭了。
“傻丫头,这是喜事,哭什么呀?”
张琳抚摸着她的秀发,像哄孩子一样哄道:“在美国那么多年,我跟你师傅一样只偶尔参加过别人的婚礼、生日或公司庆典之类的宴会,除了上次接待艾琳她们,我们自己从来没办过像样的宴会。拜师宴好啊,有朋友有同事,多热闹啊。”
姜怡梨花带雨地说:“师娘,您别骗我了,我知道师傅不喜欢这些。”
“你知道什么呀,他是不喜欢参加别人的宴会。可这不是别人的,是我们自己的。他跟你一样都是主角,要当那么多朋友和同事面正式收下你这个徒弟,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真的?”
张琳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了擦。煞有介事地说:“骗你做什么,听说朱副市长在省里开会,立马打电话告诉人家他要正式收你为开山大弟子。要人家晚上来,还不能两手空空来。打电话时那显摆样,我听着都害臊。”
师傅从来不把朱副市长当市长,一口一个朱俊风,想到朱副市长骗她叫叔叔的样子。姜怡扑哧一笑道:“哪有他这样的,朱副市长能来已经很给面子了。不行,我要给朱副市长打电话。请他千万别当真。”
“别管他们了,在国内他就朱副市长一个朋友,这么大事朱副市长当然要来。”
姜怡擦了下眼泪,蓦地起身道:“我得上楼跟我爸我妈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他们没见过这么大领导。不跟他们说一声,他们肯定会吓坏的。”
张琳扑哧一笑道:“生姜,在你师傅请的人中,朱副市长真不算大领导。省法制办严主任,司法厅许厅长,连你们彭副省长他都请了,要不是我拦着,他恐怕连余省长都打算请。”
姜怡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惊诧地问:“师娘,师傅没事吧?他……他……他怎么会请这么多领导。他……他不是不喜欢跟领导打交道吗?”
她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单位虽然换了不少,真正处得好、有人情往来的朋友和同事没几个。
西郊分局刑警大队内勤室的两个大姐肯定会来,重案队的老领导老同事请了,但办案的办案、值班的值班,只能来李大山和蒋小燕两个代表。“八零幺”全体成员倒是一个不缺席,可刨去师傅和她自己,也就夏莫青、王思强、齐兆友和老聂四个人。
昨晚趴在饭桌上想了半天,算上回请的西郊分局丁局长、钱政委、张副局长和刘大队,以及根本算不上客人的白晓倩、小萍和施玲稚,提交给他爸妈过目的宾客名单连三桌都坐不满。
这太寒碜!
姜宝旺感觉女儿不会处事,没人缘,认为这么大事不能这么草率,于是拉上爱人一起找她师傅,想请韩律师多请一些客人,没十桌也要摆个八桌,搞热闹点。
这可把我们韩律师给难住了,徒弟没什么人缘,他更没人缘。
十五岁出国,在美国一呆十几年,对“人情社会”没什么概念,回国之后从未想过宴请什么人,极少参加别人宴请,又特别喜欢跟漂亮女人打交道,铁哥们之类的同性朋友屈指可数。
他头一次发现他活得太失败,想请人吃饭都不知道该请谁,在外面怎么丢人他不在乎,不能在家里丢人,不能让宝贝徒弟的家长感觉他没人脉、没人缘。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白晓倩和施玲稚把他回国以来收到的名片全翻出来,只要人在江城,只要见过面打过交道,只要不是崔判官那么讨厌的,不管人家级别有多高,到底有没有时间,挨个给人家打电话。
提起这个张琳就想笑,拉着姜怡手吃吃笑道:“你师傅是不喜欢跟领导打交道,但不等于一点不近人情。他认为请一个人是请,请两个人也是请,所以借这个机会把该请的全请一下,省得那些领导总说他不会处事。”
这种事师傅真干得出来,姜怡愁眉苦脸地问:“那……那……那彭副省长、严主任和许厅长有没有答应他?”
“彭副省长在bj开会,晚上来不了,特别委托董副厅长代他过来。许厅长一口答应了,肯定会来。严主任最逗,在电话里说你师傅赚那么钱,比铁公鸡还抠门,从来舍不得请客,这个机会他不会错过,别说有时间,就算没时间他也要抽时间来。”
拜师宴规格越来越高,姜怡又喜又忧,苦着脸道:“一下子来这么多大领导,坐肯定坐得下,菜也可以加,关键怎么安排?”
她父母一个也不认识,二来级别又有些低,到时候能不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肯定无法给领导们安排座次;韩大律师不会去奉承别人。不管对方是多大领导,更不会去做迎来送往的事。
不过这真难不倒张琳,她胸有成竹地笑说:“有白主任在。你担心什么。”
“白姐愿意帮忙?”
“这么大事她能不帮忙?不看你面子,也要看你师傅面子。不看你师傅面子,也要看钱的面子。要是让你师傅不高兴,她去哪儿赚钱?”
姜怡点头道:“这倒是,她接待人最合适,不管多大领导都能跟人家谈得来。”
张琳想了想,又凑到她耳边道:“先别告诉你爸妈。到时候给你爸妈一个惊喜,让他们知道你江省生活好、工作好,有那么多大领导罩着。谁也不敢欺负你。”
老单位领导请客,上市公司老总请客,新单位领导请客,已经很有面子。没想到还有更有面子的事。姜怡嘻嘻笑道:“行,不告诉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
上面抓得严,不能铺张浪费,领导更不能带头搞不正之风。
尽管是私宴,花得全是姜宝旺夫妇自己的钱,但韩均依然非常谨慎,建议他们把宴席摆在比较可靠的东华大酒店。
李再坤欠他几千万美元的大人情。当然要把事办得妥妥帖帖,要不是他坚持让姜宝旺夫妇掏钱。等会不管吃多少喝多少李再坤都要给他免单。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拜师宴即将开始。
韩处长坐在里面同东华集团董事局主席说话,上次人家请客已经被搞得受宠若惊,这次人家又打折,姜宝旺夫妇不好意思往前凑。更何况今晚他们主人,应该带着女儿在大堂外同白律师一起迎接客人。
“小姜,我没来晚吧?”
在立功受奖仪式上见过,吴卓羲不用她介绍,就伸出右手笑道:“姜大队,徐大姐,今天既是你们家小姜的拜师宴,也是你家小姜的庆功宴,真是双喜临门啊。”
市局刑侦局领导亲自来了,姜宝旺受宠若惊,急忙道:“吴局,感谢您能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小女的拜师宴,谢谢,非常感谢。”
他应该算韩大律师的半个朋友,白晓倩没把他当外人,禁不住打趣道:“吴局,韩大处长说了,今天没带礼物的不让进门,您不会两手空空吧?”
吴卓羲猛拍了下额头,一脸苦笑着问:“忘了,真忘了,白主任,红包行不行?”
白晓倩指了指身边的空挡,吃吃笑道:“当然不行,韩大处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吴局,既然您什么都没准备,那只能罚您陪我当半个小时迎宾。”
姜宝旺夫妇尴尬不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令他们倍感意外的是,吴副局长居然哈哈一笑道:“能陪白主任当迎宾,是我吴卓羲的荣幸。”
“吴局,您别听白姐,师傅师娘和李总在里面,您进去吧。”
吴卓羲接过姜宝旺递上的香烟,连连摇头道:“跟亿万富豪聊不到一块去,不如在这儿当迎宾。”
正说着,丁承友、钱良争、张宜亮、刘义朋,重案队指导员李大山、内勤蒋小燕等老单位领导和同事到了,寒暄了一番之后,他们同样选择一起在外面当迎宾,不管姜怡怎么劝,谁也不愿意先进去。
夏莫青、齐兆友、王思强和司机老聂前脚刚到,有过一次合作的江城国际机场公安局刑侦支队张支队和干警常乐坤到了。市局刑侦局、西郊分局和“八零幺”的人不进去,他俩自然也不会傻傻的往里钻。
从一级警督到三级警司,门口站了十几个。好在全穿便服,如果全穿警服,人家真以为东华集团又出了什么事呢。
当下一个客人来临时,姜宝旺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进去,为什么愿意当迎宾了,原来有大领导。
韩大律师回国以来的很多事,几乎全是白晓倩在打理,对省法制办严主任一点都不陌生,落落大方地欢迎道:“严主任,恭候您多时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今晚的主角,我们韩处长的宝贝徒弟姜怡。”
严主任朝丁承友、吴卓羲等人微微点了下头,毫无架子地调侃道:“小生姜,我知道你。刚调到省厅,又立了一大功,连余省长都听说过你呀。”
姜怡激动得无以加复,问了一声好,忙不迭地介绍父母给他认识,姜宝旺和徐传娴像做梦似的,怎么也不敢相信省法制办主任会出席女儿的拜师宴。
把严主任送进去,又迎来司法厅许厅长,才把许厅长送进去,一个非常年轻的副厅级领导到了。
朱俊风跟韩均关系最不一般,可以算自己人,一见面就哈哈笑道:“小生姜啊小生姜,今天你不叫我叔叔都不行。这是礼物,专门跑商场买的,要是没带见面礼,你那个不要脸的师傅肯定会跟我急。”
姜怡同样没把他当外人,接过包装精美的丝巾,撒娇般地问:“朱大哥,我们各交各的行不?”
“不行,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再让你蒙混过关。”
朱俊风指了指她鼻子,旋即转身道:“姜大队,徐大姐是吧,你们生了个好女儿,女儿又拜了个好师傅,真是羡煞旁人啊。”
白主任在耳边介绍过,眼前这位是计划单列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姜宝旺暗想难道姜家祖坟真冒青烟了,让女儿有这么大机遇,能遇上韩处长这么大影响力的贵人,他激动不已地握着朱俊风手,语无伦次地招呼道:“谢谢朱市长,欢迎朱市长,里面请,里面请。”
江城市局因为“10.01案”和“留学生被杀案”一连欠下韩大律师两个人情,他侦破命案确实有一套,将来说不准又要请他帮忙,陈副市长和古副局长不仅亲自来捧场,甚至准备了两份小礼物。
党政机关的客人级别一个比一个高,人才公寓的邻居身份同样显赫。
徐主任是赫赫有名的工程院院士,在江省享受副部级待遇,连书记省长都以礼相待,自然要上座。
祁教授、许教授、徐教授他们不仅是“千人学者”、“百人学者”、“长江学者”,还拥有各种社会兼职,有的是全国人大代表,有的是政协委员,有的是上市公司独董。“八零幺”专家顾问团的气势,丝毫不比党政部门差。
工程院院士、江省法制办主任、司法厅长,享受正厅级待遇的东江集团总裁、公安厅副厅长、计划单列市常务副市长、江城市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省厅刑侦局、出入境管理局两位局长,市局副局长……
姜宝旺和徐传娴彻底被震撼到了,做梦也不敢想能够有机会跟这么多大领导大人物坐在一起。老两口晕晕乎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傻笑。
………………………………………(未完待续。。)
ps: 上面一个警衔搞错,应该是“一级警督到三级警司”,一不注意写成“一级警监到三级警督”,已经更改,请各位书友见谅。
第一百二十四章 市局求助
客人们很给面子,只要能来的几乎全来了。
韩律师很高兴,举起装着饮料的杯子,意气风发地笑道:“尊敬的严主任、许厅长、徐主任、陈局、古局、段总、李总、祁教授,尊敬的各位来宾和朋友,感谢大家能赏光参加生姜的拜师宴暨本人的收徒宴。
尊师重道是我们中国人的优良传统,也是公安刑警的优良传统。能成为她师傅,我很荣幸。能有她这么懂事、听话、能干而且漂亮的徒弟,我很骄傲,很自豪。今天请大家喝她的拜师酒,等她找到心仪的男友,走进婚姻的殿堂,我还要请大家喝喜酒!”
姜怡一下子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俏脸羞得通红,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想吃他一顿太不容易了,严主任可不会错过调侃他的机会,大声道:“韩处长,生姜的喜酒我们要喝,但事有轻重缓急,我们更希望能早点喝到你和张教授的喜酒。”
许厅长幸灾乐祸地笑道:“师傅不结婚,徒弟哪能先结婚,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众人又哄笑起来,工程院院士徐主任更是连连点头道:“二位领导说得对,韩教授、张教授,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时间表,不然今天这酒我们不喝。”
客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张琳被搞面红耳赤,韩大律师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狡黠地笑道:“徐主任,不喝酒可以喝饮料,正好替我们姜大队和徐大姐省钱。”
东江集团段总是如假包换的“官商”。正厅级领导干部,有资格一起开玩笑,放下酒杯道:“韩处长。提起钱我对你真有意见,光在我们东江集团你一年就拿60万顾问费,随便打一场‘洋官司’就能赚上百万,居然连这顿饭都要姜大队和徐大姐掏钱,你说有你这样的师傅吗?”
公安厅董副厅长附和道:“是啊,太不应该了!”
坐在姜宝旺身边的朱俊风侧身笑道:“姜大队,等会买单时千万别跟他客气。他财大气粗着呢,不让他花点钱,他赚那么钱干嘛?”
韩均乐了。指着他笑骂道:“好你个朱大市长,居然敢落井下石!回头我让我以前的助理整理下账单,跟你算算总账。在纽约三天两头敲诈我,前前后后被你骗走几十万美元。不连本带息还给我。我一有时间就跑东靖去管你要。”
“韩大处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那些钱可一分没落我朱俊风腰包,不是捐给了红十字会,就是捐给了青少年发展基金会,一笔一笔有账可查,我那是帮你做善事。想要回去可以,去灾区找灾民。去山区找贫困儿童,只要你忍心。”
众人又哄笑起来。
“交友不慎,真是交友不慎,大家要引以为鉴,交友时一定要擦亮双眼,千万不能像我一样交上这么个就知道杀熟的损友。”
韩均轻叹了一口气,装出副追悔莫及地样子,朱俊风则非常配合的起身向众宾客作揖,又引来满堂大笑。
“既然大家提到买单这个话题,我应该说几句。”
等笑声稍稍平息,韩均接着说道:“今天是拜师宴,理应由徒弟家长买单,如果我抢着付账,姜大队和徐大姐肯定不会高兴。但作为师傅,我不会光传道、授业、解惑,要做更多事,要尽多义务,当诸位面表个态,生姜未来的嫁妆我这个师傅全包了,不要姜大队和徐大姐费心。”
严主任猛拍了下桌子,爽朗地大笑道:“好,这才像师傅,韩处长,就冲你这句话,这杯酒我们喝了!”
开场白结束,白晓倩当仁不让地当起司仪。
在她笑靥如花、妙语连珠的主持下,生姜给师傅师娘鞠躬、敬酒,甜甜的叫了一声师傅师娘,师傅象征性地送了一支笔一个本,寒酸之极,又引来一阵笑骂。师娘比他会做人多了,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玉这东西很难判断其价值,看上去既不奢侈又不失大方,赢得满堂彩。
姜宝旺夫妇上前致谢,把女儿正式拜托给她师傅师娘。然后“一家五口”拍了个全家福,生姜像孩子般地站在中间,一边是母亲和师娘,一边是父亲和师傅,搞得像模像样。
领导们非常有默契地按照级别高低向他们表示祝贺,感谢完领导之后开始一桌一桌敬酒。
韩律师不喝酒精饮料,不管什么场合。张琳同样不擅喝酒,生姜是孩子,师傅说了不能“学坏”,喝酒的任务全落在姜宝旺夫妇身上。
这样的场合,这么高兴、这么有面子的事,酒不醉人人自醉,半圈下来就已不胜酒力,老两口岂能给女儿丢人,就算喝得东倒西歪也要喝,急得姜怡不得不抢过杯子,替他们敬完最后两桌。
领导们日理万机,工作很忙,能来捧场已经很给面子了,自然不会久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一个个的起身告辞,服务生流水般地送上最后一道菜时,偌大的宴会厅里就剩下夏莫青、王思强、齐兆友、老聂四个新同事,以及朱俊风和吴卓羲两个处得比较好的领导。
走了最好,不走这些人哪放得开。
韩律师若无其事地笑道:“白主任,别管他们,不吃算了,我们自己吃。”
左边那一桌剩下四个人,尴尬得起身要走,朱俊风毫无架子地笑道:“四位,我们并一桌,人多点才热闹,杯子筷子别动了,让服务员重拿。”
韩均深以为然,回头招呼道:“夏科长,王队长,老齐,老聂,朱副市长都发话了,别不好意思。”
姜宝旺两口子已彻底醉得不省人事,张琳、姜怡、白晓倩和小萍正在一边照看。这里没外人,韩均放下杯子道:“王思强,周洪福那小子今天没来。我很不高兴。你帮我给他捎句话,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韩均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没想过报复他,不会跟他计较。”
前天晚上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会儿又强调了一次,王思强感慨万千。连忙点头道:“处长,我保证帮您把话带到,也替他谢谢您的宽宏大量。”
吴卓羲点上根香烟。意味深长地说:“王队长,韩处长调你过去的原因,在电话里跟我提过,他真没想过为难你。而是看中你工作时的那股冲劲。海东那起12年前的奸杀案我听说了。干得漂亮,以后就要这么干,不折不扣地落实你们处长意图。”
“是!”
“老齐,说真的,放走你我真舍不得,可最终我还是打电话动员你去‘八零幺’,因为跟你们处长干比呆在刑侦局更有前途,那起无名尸案没破很正常。别灰心。”
吴局之所以没像其他领导一样走,原来是担心自己。齐兆友感动不已,立马举起酒杯道:“吴局,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不会给您和我们处长丢脸。”
韩均笑而不语,朱俊风感觉应该说点什么,“夏科长,王队长,齐科长,隔行如隔山,你们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以后如果有机会去东靖办案,记得提醒你处长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给你们接风。”
人家是给处长面子,夏莫青早看出来他跟处长关系一不般,急忙起身道:“朱市长,感谢您对我们‘八零幺’的关心,如果有机会去东靖办案,我们一定会及时向您汇报。”
朱俊风哈哈一笑:“我不分管公安工作,不要向我汇报,我也不听汇报,只管饭。”
吴卓羲留下可不仅仅是做老齐思想工作这么简单,回头看了看醉得人事不省的姜宝旺夫妇,一脸好奇地问:“韩处长,你的假期什么时候结束?”
韩均摸了摸鼻子,饶有兴趣地反问道:“怎么问这个问题?”
吴卓羲轻叹了一口气,不无尴尬地说:“快到年底了,南淮分局有一起命案没破。从1月1日到现在,全市现行命案就剩这一起。如果能在下个月底前破了,那我们今年的现行命案破获率就有望达到100%。”
“想请我们帮忙?”
“刚才人多,陈局和古局不好意思开口,怎么样,有没有时间帮我们这个忙。”
休息得差不多了,该活动活动,再说人家今天很给面子,韩均故作沉思了片刻,抬头道:“帮忙没问题,但你知道的,破案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我们可以帮忙,不敢保证一定能破。”
就知道他不会袖手旁观,吴卓羲欣喜地说:“韩处长,只要你们‘八零幺’能帮忙就行,至于能不能破获那是另一码事。”
韩均打了个哈欠,夹起一块菜道:“今天说案子不合适,你让他们准备一下案卷材料,另外安排个人,明天上午带我们去看案发现场,看尸体。”
“没问题,我回去后就通知负责该案的主要人员,明天一早带上案卷材料去你们‘八零幺’汇报案情。”
对于他这么大的变化,朱俊风真有些不习惯,禁不住笑问道:“韩大处长,你这是怎么了,破案破上瘾了?”
“我的朱大市长,人总得有点兴趣是不是?”
韩律师笑了笑,又冠冕堂皇地补充道:“为死者伸冤,维护公平正义,我这兴趣多高尚,多有意义,多有成就感,不到一定境界的人是无法理解的,比如你朱大市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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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后,点击少了,推荐票更少,平均订阅更是可怜兮兮的100+,真让我感觉像是在给订阅支持我和韩律师的一百多位书友写书。
在这种情况下坚持真不容易,急需各位兄弟姐妹的鼓励,加更一章,泪求各位兄弟姐妹有钱的捧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第一百二十五章 蹊跷的案子
酒醒了,头痛欲裂,姜宝旺却依然精神奕奕。
现在回想起来,昨晚像是在做梦一般,正厅级副厅级领导来那么多,正处级副处级只有坐在边上鼓掌的份儿。
丫头真是攀高枝了,甚至有了“生姜”这个响亮的外号,领导们一口一个“生姜”,一口一个“小生姜”的叫得那么亲切,工作一定要干出点样,不然真对不起领导们的厚望。
一听说单位有案子,她要提前几天上班,想到“八零幺”确实不是什么保密单位,想到自己搞刑侦的经验比她丰富多,就自告奋勇地提出利用最后几天假期陪她破案,给她当当参谋,顺便传授点经验。
姜怡自然不会答应,愁眉苦脸地哀求道:“爸,你别给我添乱好不好?昨晚喝那么多,今天在家好好休息。”
“什么叫添乱?”
姜宝旺岂能错过这个机会,放下碗筷道:“你才干几天刑警,我干了多少年刑警,我开始破案那会儿不但没你,连你妈都不认识。韩处长,您说句公道话,我这个干了几十年刑警的父亲,有没有资格给她当参谋?”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韩均终于明白宝贝徒弟为什么对破案那么痴迷了,忍俊不禁地笑道:“生姜,你爸跟我们一起办几天案,既能给你当参谋,既然给你传授传授他从警几十年的经验,又能零距离观察了解你在江城的工作情况。上阵父女兵,打虎亲兄弟,我感觉没问题。”
真是虎父无犬女。张琳也笑盈盈地说道:“生姜,你应该听你师傅的。你想想。有你这个生姜,再加上你爸这位经验丰富、破案无数的老姜。父女出马,一个顶俩,犯罪分子肯定无所遁形。”
她师傅师娘支持,姜宝旺底气更足,指着她理直气壮地说:“连张教授都这么认为,你这个丫头竟然说我添乱,一点不尊重老同志。这是在江城,这是有你师傅给你撑腰的,要是在我们老家。像你这样对待老同志,非给你几个处分不可。”
跟在师傅后面一连破获几起大案要案,甚至组织指挥海东县公安局几十名干警侦破一起。
姜怡自信心爆棚,可不想被人看成长不大的孩子,针锋相对地说:“老同志怎么了,老同志会用电脑吗,老同志学过犯罪心理学吗?老姜同志,时代变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您已经被后浪推到二线上去了,就要有退居二线的觉误,不要对新同志指手画脚,更不能倚老卖老。”
这父女俩太逗了。白晓倩装出老气横秋地样子,批评道:“生姜同志,不是姐说你。你对待老同志的态度是有问题。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一个家庭,一个国家同样如此。老同志永远是我党我国弥足珍贵的财富。你应该对老同志保持应有的尊重。”
“问题是老同志不尊重我这个新同志!”
姜怡真急了,摇晃着韩律师的胳膊,用近乎哀求地语气说:“师傅,我是二十好几参加工作的人,不是小孩子,怎么着也是个二级警司、副主任科员,出去办案老爸跟在后面,别人会怎么看我?”
她说得也有道理,韩均只能无可奈何地解释道:“姜大队,生姜进步很快,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并且我们的主要工作是研究分析确定新的调查方向,然后督导或组织指挥地方公安局部门侦破,她下去后代表的是‘八零幺’,代表的是省厅,个人威信很重要。”
女儿具体在做什么工作,是什么样的工作状态,徐传娴同样想知道,老两口派一个代表就行,她不好意思跟去,于是提议道:“韩处长,我们不让人家知道老姜是她爸不就行了,给她当助手,实在不行给她当司机,你们不说地方公安局同志谁知道?”
老姜都急成这样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张琳于心不忍,举手支持道:“徐大姐这个主意好,跟夏科长她们说说,肯定没问题。”
现在7点48,走到对面正好8点整,韩均不想她们父女再纠缠下去,一锤定音地同意道:“生姜,就这么办,把保密工作做好,你爸不会让你难堪的。”
师傅发了话,只能无条件执行,姜怡给父亲做了个鬼脸,也忍不住笑道:“老姜同志,有外人的时候要记得叫我姜科长,不能目无上级。”
女儿出息了,姜宝旺乐得心花怒放,咧着大嘴嘿嘿笑道:“行,别说叫你姜科长,叫你处长都行。”
行动计划昨晚散席时师傅交代过,生姜毫不犹豫地领导起老姜,从卧室里拖出拉杆箱,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老姜同志,请你立即去收拾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8点前到对面警务室门口报到。”
姜宝旺糊涂了,一脸疑惑地问:“案子不是就在江城吗?”
姜怡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不无得意地娇笑道:“江城是其中一起,我们这些新同志不像你们这些老同志,办什么事都喜欢拖拖拉拉,拖泥带水。我们讲究效率,我们批量办案,一次同时侦破三起,一人负责一起,侦破时间一星期。说你跟不上时代,你还不信。”
难怪他们敢号称“801”,难怪敢排在赫赫有名的“803”前面,就这工作效率就太惊人了。老姜同志不敢怠慢,急忙叫上老伴回房手忙脚乱的收拾行李。
胡政才来得特别早,在警务室里整整等了45分钟。“八零幺”严守作息时间,直到8点55,包括组长和副组长在内的成员才陆续上班。
在警务室干警提醒下,得知拖着拉杆箱迎面而来的年轻人就是“八零幺”组长,连忙上前立正敬礼。“报告韩处长,南淮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胡政才前来汇报案情。请指示。”
韩均很随意的回了个礼,指着王思强刚从上面跳下来的三菱警车。轻描淡写地说:“案情不要汇报,把所有案卷放到那辆车上,然后开你车给我们当向导。”
不听汇报,胡政才懵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应道:“是!”
“王队,你们这是要出差?”
他跟老姜同志一样,以为“八零幺”只办他们分局的案,见一个个拖着行李箱站在路边,回头问起比较熟悉的王思强。
“齐科长负责你们的案子。我们有其它案子,等韩处长看完尸体和现场就走,不一辆车。”
“老齐?”
一起从省警校毕业的,现在级别又一样高,王思强狠瞪了他一眼,低声警告道:“小声点儿,别看不起老齐。法医怎么了,法医一样破案。”
让一个法医负责南淮分局束手无策的命案,开什么玩笑?胡政才头大了。怎么都想不通市局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夏科长,昨晚怎么不把你爱人和孩子叫上,我记得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
“处长,昨天真双事了。他姐姐40岁生日,不能不去。”
“那下次找机会再聚聚。”
“行,到时候我请客。”
“八零幺”专门清查积案。或许正因为积案不同于现发命案,他们似乎没有一丁点的破案压力。居然站在路边谈笑风生。
他们正聊着,一辆沃尔沃大拖车缓缓驶了过来。车刚停稳。他们就拉开车厢门,放下脚踏板,提着行李箱依次上了车。
开眼界了,真大开眼界了。
站在豪华的警务指挥车里,看着先进的通讯指挥设备,姜宝旺宛如头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不知道该把行李往哪儿放,自己该往哪个位置上坐。
韩均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笑问道:“老齐,看你这双眼睛,就知道你昨晚肯定回来做过功课,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不出他所料,昨晚散席后齐兆友并没有回家,连夜赶到“八零幺”,利用他刚被授予的权限,在公安内网上调阅南淮分局这个案子的资料。
“处长,网上资料不是很全面,收获暂时没有,对案情倒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说说。”
夏莫青非常默契地敲击了几下键盘,指着头顶上的几个指示灯笑道:“齐科长,笔记本可以用了,可以把案发现场照片和相应材料调出来,显得更直观一些。”
“谢谢夏科长。”
齐兆友打开笔记本电脑,不缓不慢地介绍道:“今年7月18日7时48分,110指挥中心接到群众报警,称南淮区光荣南路与陈家港路交叉口附近看见一名年轻女子浑身是血躺在车边,要求出警。特巡警二大队和光荣路派出所民警迅速到达现场,一个年轻女子果然躺在血泊中,左腹部有利器伤,120救护车抵达现场检查后证实已无生命体征。
确认是一起命案,南淮分局立即启动命案侦破机制,局领导率领刑侦大队侦查员、法医和技术人员火速开展现场勘查工作。现场勘查和之后的检验发现,被害人死亡时间大概在7月17日凌晨两点至三点半之间,左腹四处伤口,胃、空肠及回肠均被刺伤。
被害人身边的红色丰田轿车为被害人所有,被害人钱包、手机等财物一件未少,看上去不像财杀。由于光荣南路与陈家港路交叉口已处于城乡结合部,周围监控资源不多,视频分析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他顿了顿,从电脑里调出被害人的照片,“最头疼的是被害人身份,她叫孙有碧,今年25岁,邻省张湖县人,高中毕业后跟几个女同学一起去sz从事娱乐工作。两年前来的江城,一直在南淮区的君豪ktv从事娱乐工作。”
姜怡脱口而出道:“小姐?”
齐兆友微微点了下头,一脸苦笑着确认道:“不仅仅是小姐,而且带小姐,收入不错,有钱买车。案发现场离她租住的小区不远,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下班回去停车时,被凶手冲上来一连捅了四刀捅死的。作案过程很快,凶手上去就捅,捅完就跑。现场几乎没留下痕迹,连血脚印都没有。”
韩均沉吟道:“我想南淮分局肯定把调查重点放在被害人工作的ktv,放在与被害人有关系的人身上。”
“是的,不仅她工作的君豪ktv,周围所有娱乐场所都在排查范围之内,尤其那些曾与她或她带的那几个小姐发生过性-关系的客人,以及与她有竞争关系的同行。社会背景太复杂,南淮分局投入大量警力,做了很多工作,均一无所获。”
韩均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语地说:“不是财杀,只可能是仇杀或情杀,怎么会一点眉目没有?”
“是啊,我也想不通。”
齐兆友调出几份笔录,紧皱着眉头道:“为调查她的社会背景,南淮分局派调查小组去过她老家,去过sz,跑了不下于200百家美容店、ktv、酒吧和桑拿洗浴等娱乐休闲场所,跟她有仇的、谈过恋爱的、曾经包-养过她的、曾经跟她进行过性-交易的,前前后后排查了100多人。
但她十几岁就出来做这个,又在sz那样的大城市呆好多几年,不知道接触过多少男人,南淮分局只能查到这么多,更多的根本无从查起。另外据对她比较了解的君豪ktv小姐和职员说,她在江城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不管客人多难伺候她总是笑脸相待,小姐们搞不定,她亲自上。小姐们忙不过来,她也上。甚至经常说江城客人比sz客人有素质,离她老家又不远,所以在江城买车,打算再干两年多赚点钱回老家,找个好男人结婚生孩子过正常人的日子。”
韩均侧身问:“姜大队,你怎么看?”
到底是老刑警,姜宝旺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问:“齐科长,被害人遇害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高高兴兴上班,赚一大把钱下班,没有任何异常。”
“这就怪了,不像财杀,又不像仇杀。难道是多年前曾与她发现过关系,却没被纳入排查范围的人,追到江城来实施的情杀?”
齐兆友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南淮分局也是怎么判断的,只是她社会背景太复杂,这个行业人员流动性又大。尤其小姐,很多人用假名,电话号码几天换一个,根本联系不上,对她过去的经历,找个知情人都找不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只要自信,不要谦虚!
韩律师要么不工作,工作起来就不想浪费哪怕一分钟时间。
为帮他节约出更多时间去陪张琳那个真正的“人生大赢家”,夏莫青不仅精心规划行车路线,并且把一天要做的事情拟成一份精确到分的时间表。老聂按照她规定的路线,把沃尔沃大拖车开到今天的第一站“7.18案”现场。
韩均和齐科长等人跳下车,回头环顾了下四周,拿着照片寻找案发现场。胡政才准备迎上去,突然被刚把三菱帕杰罗警车停好的王思强一把拉住。
“拉我干什么,我要去介绍情况。”
王思强掏出盒香烟,给他递上一根,点上后吸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解释道:“老胡,我们‘八零幺’侦破的是积案,不是现发命案,侦破思路跟你们不一样。如果韩处长和齐科长听你汇报,肯定会多多少少受你影响,会不知不觉顺着你们的思路走。
明明知道这一条路是走不通的,我们为什么要走?所以不听汇报比听汇报好,想知道什么会去看案卷,案卷上没有的会让你们着手调查。一星期内能破就破,破不了你们另请高明。”
“八零幺”做事虽然看上去有些儿戏,不过倒也爽快。胡政才暗暗地想当向导就向导,听使唤就听使唤吧,反正就一个星期。
“前面一点四公里处有一个监控,不过没发现什么异常,可以判定凶手是从东边的小路或西边刚拆迁掉的那片空地过来的。”
齐兆友低头看了一眼刚打印出来的照片,指着东北方向的一个小区。继续汇报道:“那就是被害人租住的小区,最西边第二排三单元302室。已经被房主租给别人了。虽然被害人遇害前是一个人租住的,但据邻居反应偶尔有男人来过夜。专案组调看小区监控记录。找到一个嫌疑人,费老大劲确认其身份,但那个嫌疑人有不在场证明。”
韩均站在死者遇害的位置上,一边推测着凶手冲过来的方向,一边问:“那个人是做什么的,他与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那个人姓蔡,叫蔡正滨,一家建筑工程公司的项目经理,本科学历。32岁,一级建造师。不是老板,但挺有钱,年薪三四十万,是本市人,已经结婚,有一个孩子,他俩是在死者工作的ktv认识的。
最开始带她出去开房,慢慢的就熟了。由金钱关系发展到半情人关系。不过据他交代,案发前两个月,他有外遇的事情被老婆发现,为了家庭不至于破裂。就跟被害人断了,并且得到了被害人同事的证实。”
韩均蹲下身摸了摸跟下车的“宝玉”,又问道:“说断就断。被害人没闹?”
齐兆友摇头道:“处长,被害人不是良家妇女。调查后发现她只是逢场作戏,从来没要求蔡正滨离婚娶她。只图蔡正滨的钱。寂寞空虚时给蔡正滨打个电话,让他过来陪她,好有个慰籍。”
姜怡脱口而出道:“师傅,像她这样的女人是不会轻易动感情的,或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情存在。”
韩均微微点了下头,起身道:“同时这说明了一个问题,她既然不相信爱情,对男男女女之间的事已经看这么开,这意味着她不会因为感情问题得罪什么人。除非那个男人讨厌到极点,死缠烂打,让她不得不得罪,不过我感觉这种可能性不大。”
姜宝旺点头道:“韩处长分析的对,如果男人是在ktv认识她的,那会有很多选择,毕竟从刚才的照片上看,有好几个小姐比她更漂亮,大部分比她年轻,死缠烂打追求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齐兆友低声问:“处长,姜大队,你们是说情杀可能性不大?”
想到自己之前没少跟被害人这样的女人鬼混过,韩均暗叹一口气,摇头道:“既然没感情,何来情杀?”
姜宝旺沉吟道:“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情杀可能,毕竟人的变化有一个过程,或许真像专案组推测的那样,是两年前甚至更久前认识的什么人,追到江城来作案的。”
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
韩均拍了拍宝贝徒弟的胳膊,意味深长地说:“生姜,听见没有,姜是老的辣,你现在不仅是生姜,而且是嫩姜,要跟你爸学得东西多着呢。”
见老姜同志扬起眉毛,姜怡撅着小嘴嘀咕道:“也许凶手是被害人在外面,或者在网络上认识的。”
“生姜同志,别不服气。要知道她天天跟各色各样的男人打交道,甚至发生性-关系,看男人的眼光是非常准的。既然那么讨厌,她会傻到搭理凶手,傻到把自己住哪儿告诉凶手?”
“也许凶手人面兽心,看上去挺好,事实很坏。”
“所以你爸才说不能完全排除情杀的可能。”
姜怡吃吃笑道:“师傅,别给我爸说好话了,他刚才的推测模棱两可,又排除又不能完全排除的,怎么说他都对。”
这丫头,真一点不尊重老同志。
韩均笑了笑,转身喊道:“胡大队,这里看完了,去殡仪馆。”
胡政才一愣,连忙扔掉烟头道:“是!”
一上车,师徒二人就非常有默契的一个进休息室,一个进淋浴间,开始换防护服。姜宝旺开始没在意,当二人出来时彻底傻眼了,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丫头,你穿这身做什么?”
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
姜怡暗笑了下自己的老爸,理所当然地说:“看尸体啊,尸体很臭的,我可不想把尸臭带到车上,更不想搞得全身臭哄哄的。”
姜宝旺乐了,禁不住笑问道:“你不怕死人?”
见徒弟下意识朝自己看来,韩均不无得意地笑道:“姜大队,你搞刑侦的经验肯定比你家生姜丰富,但你从警几十年看过的尸体或许真没她多,这一点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真的?”老姜同志将信将疑。
“真不骗你,她的最高记录是一个上午跟我看了87具。”
齐兆友不失时机地补充道:“姜大队,你家生姜甚至看着我解剖过一具高度**的无名女尸,然后和我们处长一起通过死者短裤上的一块漆斑,查到案发现场,找到杀人抛尸的凶手。”
“那个案子我听她说过,物证是张教授帮着检验的。你这丫头,居然报喜不报忧,只告诉我破案了,没说见过解剖尸体。”
韩均哈哈大笑道:“我逼她看的,事实证明看对了。现在看见尸体不仅不害怕,不仅晚上不会坐噩梦,而且会自然而然地想死者是怎么死的,并试图找出真相。”
一个上午看87具尸体是什么概念,恐怕只有殡仪馆的人才会这么做,姜宝旺重重点了下头,一脸感慨地说:“韩处长,拜您为师她是拜对了,干刑警就要有这个心理素质。把她交给您这位严师我放心,说不准将来真能成器。”
又把自己当小孩子,姜怡不乐意了,扶着椅子振振有词:“老姜同志,您23岁时在做什么,我现在又在做什么?我已经很成器了,跟师傅再学学,将来会成大器!”
女儿拜了个好师傅,起点高,前途无量,真不能跟她比。
姜宝旺心里美滋滋的,但还是狠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骄傲自满,也不怕领导和同事们笑话。”
夏莫青眼睛有些累,干脆把键盘往前一推,转身笑道:“姜大队,你家生姜刚立功,是功臣,我们跟她学习差不多,怎么可能笑话她。”
“夏科长,这丫头已经得意忘形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您不能再捧她,捧得越高,将来摔得越重。我拜托您以后帮我多批评批评她,多给她泼泼凉水,让她时刻保持清醒,不能像韩处长这么娇惯她。”
韩均敲了敲她的头套,假作严肃地说:“生姜,你爸说得对,你现在是有点得意忘形了,以后谦虚点,知道吗。”
姜怡扑哧一笑道:“师傅,我跟您学了很多,不仅破案,还有为人处事什么的,就是没跟您学到谦虚。好像在您的字典里,根本没谦虚这两个字。”
不得不承认,她的话非常有道理。
韩均在美国那么多年,从初中一直上到大学,一直拿到法律博士学位,跟绝大多美国人一样有自信,有些自大甚至自恋。
中国人含蓄,什么事都喜欢谦虚。不像美国人一样不管懂不懂,上来就是“我对这个问题有研究”,“我对这个问题非常在行”。尽管他感觉回国之后已经很谦虚了,事实上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谦虚。
既然跟自己扯上关系,那就是优点不是缺点。
韩律师立即收回了刚才的话,竖起大拇指:“生姜,你说得对,我们是专破疑难命案的黄金师徒组合,我们‘八零幺’是专破各种疑难命案的梦之队,我们只要自信,不要谦虚!”
这师傅教徒弟的方式真别具一格,让既做过人家徒弟也当过人家师傅的姜宝旺大跌眼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案子很棘手!
这不是生姜的案子,她跟进去纯属兴趣。
齐兆友是“7.18案”负责人,跟他的顶头上司韩律师一样,不亲眼看看尸体心里没底。
从事法医这个职业近20年,阅尸无数,解剖高度**尸体时也仅带一层薄薄的口罩,他感觉看一次尸体就要换一套价值好几百的一次性防护服太浪费,又不想给别人留下他搞特殊的印象,干脆只穿一层防护服,剩下两层准备留着下次用。
三人鱼贯走进殡仪馆,夏莫青扶着车厢门叮嘱道:“王队长,等到了东州你也换上防护服,跟处长一起去尸体。以后就把亲自勘察案发现场和亲眼检验尸体,作为我们‘八零幺’办案时的不成文规定。”
副组长的话就是命令,王思强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是。”
现在刑侦工作分得很细,刑事技术人员出现场,侦查人员根据他们反馈的情况破案,经常出现专案组有很多成员没见过尸体、没去过现场,完全靠看材料破案的现象。
他们要看现场和尸体,可见态度有多认真。
姜宝旺暗赞了一个,接过王思强递上的香烟,点上吸了一口,又鬼使神差地想起爱人曾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小怡是男孩子多好。
有这么好的师傅,这么高的起点,这么好的领导,这么好的办案条件,这么多案子可以学习和锻炼……如果是男孩子,那肯定会比现在更有前途,所以他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惋惜。
停尸房里,齐兆友站在被害人尸体边。一手搭在南淮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胡政才右肩上,一手作持刀状。比划着说:“就这样,一刀,两刀,三刀,四刀!出血速度没连刺速度快,凶手动作非常迅速,死者甚至没反应过来。如果抢救及时,这四刀不至于致命,可惜正值凌晨两三点。周围一个人没有。”
她已经停止了呼吸,但是眼睛却依然圆睁,似乎还渴望继续观赏这个世界的炎凉百态。可是,她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因为她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韩均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拉上塑料薄膜遮盖上她的躯体,面无表情地回头道:“胡大队,齐科长等会儿开王思强那辆车回‘八零幺’研究案卷,想了解什么情况、需要哪方面材料。他会给你打电话。今天就到这儿,你可以回去了。”
市局和分局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他们居然一个小时不到就打发他回去,想到连夜召集的二十多名专案组主要成员正在单位待命。胡政才禁不住问:“韩处长,那……那……那我们专案组呢?”
“7.18案”的情况与海东县公安局那三起不同,属于正在侦查中的现行命案。再过两个月才会成为“八零幺”有权侦破或督导侦破的积案,可以说这次是友情帮助。不能像在海东时一样让他们移交,让他们把专案组变成“八零幺”的清查小组。
韩均一边示意齐科长和生姜出去换衣服。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离元旦就剩一个多月,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你们查你们的,不要受我们影响。我们这边有什么想法和思路,会及时跟你们通报。”
这起命案直接关系到市局今年的命案破获率,双管齐下确实是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案,胡政才点头道:“那就麻烦韩处长,麻烦齐科长了,有什么需要二位尽管开口,我回去后立即安排两名对案情比较熟悉的干警,24小时待命,专门配合齐科长调查。”
“行,就这么办。”
打发走三人,韩均背对着大门边的殡仪馆工作人员,不动声色地伸出右手触摸起死者额头。
天很黑,路灯显得格外亮。
她是驾驶技术不是很好,倒了好几回才把车停好。歇火,拉上手刹,关掉大灯,一手扶着方向盘钻出轿车,正准备回头拿包和手机,只见一条黑影从前面路边的树荫里蹿出来。
她以为遇上抢劫,刚准备呼救,凶手已经绕过车头像齐科长推测的一样,一手死死抓着她右肩,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方言骂了一句,然后一刀接着一刀捅。她“啊”一声惨叫,凶手已拔出刀往马路对面飞奔而去。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根本反应不过来。
凶手二十岁左右,一米七左右,长发,脸上长满青春痘,看上去很瘦很单薄,穿着一般,像个孩子。看着他逃走的背影,她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腹部的剧痛影响到她的神智,连呼救力气都没有,一时半会间根本想不起……
真是一次痛苦的体验,韩均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紧抓住冰柜站了五六分钟才缓过神,才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基本上可以排除情杀可能,凶手既不像有钱人,也不像有文化的人,连长相都很一般。死者不会看上他,他也不可能去君豪ktv寻欢作乐;他对死者的钱包和手机不屑一顾,动完手扭头就跑,又不太像财杀。
整个过程非常之迅速,可谓“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显然是有预谋、有准备的作案,从藏身处到逃跑路线,事前肯定进行过策划。从死者最后的感受上分析,死者之前很可能见过他,但也仅仅是见过而已,难道他是一个杀手?主谋隐藏的更深,这个案子是买凶杀人?
墨西哥有职业杀手,其它国家或许也有,但这是中国。
韩均不认为国内真有专门以杀人为职业的杀手,就算有肯定不会多,更不可能有影视剧中那种分工明确、非常专业的杀手组织。更何况杀人不是一件轻松事,真正有钱有杀人想法的人,是不会轻易假手于人的。毕竟多一个人知情多一分危险。如果他韩均想杀人,肯定会像田立辉那样自己动手。
“处长。您下命令吧。”一走出殡仪馆,齐兆友立马迎了上来。
韩均在王思强帮着下脱掉最外面一层防护服。摘下手套道:“老齐,我感觉应该顺着姜大队的思路查,死者遇害前几天没异常,不等于前半个月甚至前半年没有异常。查清她在江城的社会关系,找到每一个跟她有过接触的人。
查仔细点,问清楚些,搞清楚她到底有没有仇家,有没有与人发生纠纷,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有没有与人发生过什么口角,或者有没有对什么事表示过担忧。”
把排查时间确定为案发前半年,排查对象都在江城,不用千里迢迢去人生地不熟的sz,这个工作量虽然不小但基本上能做到,并且专案组已经做了大量工作。
齐兆友重重点了下头,一脸坚决地保证道:“处长,您放心,我一定把她遇害前半年的社会关系查个一清二楚。”
“案发现场周边的监控记录专案组肯定提取了。但提取的时间段肯定不会长。你试试能不能提取到案发前一个月的记录。如果有,就请吴局组织图侦大队进行分析,视频分析重点放在20岁至30岁之间形迹可疑的成年男子。”
想到凶手对周围环境应该比较熟悉,又没有交通工具。韩均补充道:“同时与南淮分局联系,请他们立即排查案发现场周边四公里内20岁至30之间的外来男子,重点放在有前科和案发前后表现异常的。然后与死者有过接触的及视频分析筛选出来的人进行交叉比对。”
专案组由于被害人的身份。由于案发现场不太像财杀,一直把调查重点放君豪ktv及周边的ktv、迪厅、酒吧和桑拿上。没有对案发现场周边外来人员进行过大排查。
海东办案的经历,让齐兆友深刻体会到“八零幺”的办案思路。就是要去想专案组想不到的,做专案组没有做过的,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侦破契机,否则会陷入专案组同样的困境。
不管多么大胆的推测都要去验证,况且这些推测并不算特别离谱,齐兆友一口答应道:“吴局昨晚说了,刑侦局会全力配合我们,这三个任务不算太重,三天内应该能排查和比对完。”
“老齐,你对江城最熟悉,这个案子从现在开始正式交给你,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
姜宝旺终于明白到“八零幺”是什么样的办案单位,韩处长指出明确调查方向,包括他女儿生姜在内的几个成员负责指挥侦破,不仅有权调动县区公安局各警种,连市局都会全力配合。
她师傅吃早饭时没开玩笑,这丫头真独当一面了。
沃尔沃大拖车刚往下一站出发,他就急切地问:“小怡,你负责的案子材料看过没有,对案情掌不掌握,心里有没有谱儿?”
姜怡从笔记本电脑里调出一份时间较近的积案清单,得意地笑道:“包括齐科长和王队这次负责的案子在内,我这段时间研究了十几个,对案情了如指掌,不像你想得临时抱佛脚。”
夏莫青帮韩大处长沏上一杯速溶咖啡,回头笑道:“姜大队,生姜没骗您。我们要清查的积案堆积如山,时间最久的能追溯到十几二十年前,一有时间就要研究案卷。”
她们看过,不等于韩大处长也看过。
不能两眼一抹黑办案,对案情必须有个大概了解,他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抬头道:“介绍案情,生姜先来。”
“是!”
师傅的话就是命令,生姜像换一个人,摸着鼠标一脸严肃地介绍道:“去年3月6日凌晨0时30分许,东州市陈江区长陵派出所巡逻人员巡至辖区刘家港公园时接群众反映,称听到西面公园内有人呼救。巡逻人员快速赶至公园北入口,发现一名年轻女性受伤昏迷在小路上。
民警迅速赶至,封锁现场、协助120急救车将伤者送往医院抢救,伤者经抢救无效死亡。陈江区公安分局随即成立专案组,全面投入案件侦破工作。经多方走访排查,确定死者叫王小梅,23岁,南河省人,与齐科长所负责的案子被害人一样,系辖区娱乐场所从业人员。
另根据群众反映听到男性呼喊救命的声音,以及河里发现红色电动车、车主下落不明等情况,专案组立即联系打捞人员对附近水域进行打捞。当日上午8时许,打捞起电动车车主的尸体。经多方走访排查,确定死者为案发现场附近工地工人李昌标,遇害时48岁,徽省人。”
“死亡两人!”
小地方公安局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一辈子也办不了几起像这样的大案,姜怡鄙视一下没见过世面的老爸,一脸不快地提醒道:“老姜同志,我正在汇报案情,别打岔。”
这丫头居然要办死亡两人的大案,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姜宝旺尴尬的摸了下鼻子,悻悻地说:“是,姜科长,我不打岔,你继续。”
“案发后,市区两级公安机关高度重视,组织刑侦等相关警种的精干警力,全面开展现场勘查、周边走访、视频研判等侦查工作,成功在现场提取到重要物证。不过在大范围搜集案发地周边监控资料之后,并没有锁定到嫌疑人。另外在公安部生物物证数据库里,也没找到与嫌疑人有关的线索,侦破工作陷入僵局,一直拖到今天。”
姜怡点开下一页资料,继续介绍道:“女被害人的钱不见了,现场有抢夺痕迹。省市区三级公安机关技术人员勘查完现场后,一致认为该案是一人作案。嫌疑人很可能事先躲在刘家港公园附近的刘家桥边,然后将路人王小梅强拽至公园内,持刀刺伤王小梅后劫走现金。
至于另一被害人李昌标,很可能是他骑电动车路过案发现场时,嫌疑人担心其报警,遂持刀刺伤并将其与电动车推入路旁小河后逃跑,基本上可以判定为财杀。
但东州紧邻sh,是江省乃至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工厂多,公司多,工地多,外来人员多,并且交通发达。别说没锁定到嫌疑人,就算锁定到嫌疑人抓捕也很困难。”
姜宝旺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地说:“这个案子很棘手啊。”
韩均摸了摸正往他身上爬的“宝玉”,微笑着解释道:“姜大队,到我们这儿的案子都很棘手。所以我们能破则破,不能破也没办法,同时也没什么破案压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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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令人失望的“八零幺”
下午六点前要赶回江城,午饭只能在车上吃。
韩处长好打发,两颗鸡蛋,一盒牛奶,再来点水果他就很高兴了。“宝玉”同样好打发,狗粮现成的,表现好再给它一颗蛋黄。夏莫青自己和姜怡也好解决,女同志喜欢吃零食,箱里放了一大包,这个来点,那个吃几个,肚子就饱饱的,什么都不想再吃了。
为了填饱老姜同志、王思强和老聂师傅的肚子,在服务区休息时给他们买了方便面和火腿肠,三个大老爷们儿吃得呼里哗啦、津津有味,搞得车厢里一股子方便面味,害的夏莫青通了好一会儿风才把味道驱散掉。
下午1点36分,沃尔沃大拖车比预定时间提前17分钟下高速。
下车打招呼,要客套,又要相互介绍,太浪费时间。
夏莫青不折不扣地落实韩大处长“早点看完、早点回家”的意图,给在高速口等候已久的市局刑侦支队和分局领导打了个电话,请他们在前面带路,直接去今天的第三站,28年前一起命案被害人的迁坟现场。
林伟峰被任命为陈江分局局长之前一直在政治部工作,对刑侦不是很在行,对省厅刚组建的积案清查组不太了解,回头看了看很是霸气的警务指挥车,自言自语地说:“效率挺高嘛,连下车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八零幺”这个代号就是用来宣传的,清查完海东县的积案没几天,就获得省厅通令嘉奖。在海东的事迹和那两个案例就上了《江省公安》杂志。
顺利告破的“焦春禄强-奸杀人案”,因为是12年前的陈年旧案。能够彰显江省公安机关“命案必破”的决心和毅力,嫌疑人落网后第二天就上了省电视台的《江省新闻》。第四天又上了一档法制节目。
市局刑侦支队高书阳看过杂志和通令嘉奖,知道“八零幺”不简单,抱着双臂道:“四天破获两起积案,其中一起已过去12年,效率当然高。”
死亡两人的命案迄今未破,去年压力很大。今天打了个翻身仗,辖区内发生的几起命案不仅全部告破,而且全是7天内破获的。
到年底了,正是总结成绩的时候。他们突然跑过来翻旧案,这不是给人添堵吗,林伟峰皱着眉头问:“这么神?”
在市局时一直相处得不错,说话很随意,高书阳摁下车窗弹了弹烟灰,“不神能叫‘801’?要是他们没两把刷子,干不出成绩,厅领导将来跟sh公安局领导坐在一起开会,那不丢死人了。”
东州紧邻sh。连陈江区的很多企业都是从sh招商引资过来的。
很多犯罪嫌疑人在sh作案后逃窜到东州,或者试图经过东州逃窜到其它什么地方,平时没少跟“803”打交道。
想到“803”的几个熟人,想到去年侦破“3.06案”时曾请过“803”的公安部特聘刑侦专家。林伟峰不禁笑道:“sh有个‘803’,我们江省也搞了个‘801’,我倒想看看是到底是谁更厉害。谁更神。”
“林局,哪个更厉害很快就知道了。说不准他们真行。”
警车开道,车队很快抵达迁坟现场。
陈江分局的积案远不止两起。整个东州的积案更多,事有轻重缓急,夏莫青经过一番筛选,决定先清查死亡两人、社会影响恶劣的“3.06案”,以及被害人尸骨因为征地即将被火化的一起陈年旧案。
要迁的坟有几十座,辖区派出所民警、乡镇干部和民政局干部正在维持秩序,并现场办公,给从外地赶回来的死者亲属发放补偿金。
去殡仪馆火化要花钱,好多村民用汽油和木板之类的东西,就地火化刚被挖出来的先人。讲究的人家烧香、烧纸、放鞭炮、磕头,然后送到殡仪馆火化,不讲究的人家就地火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韩律师不想搞一身怪味,推开车厢门开了一眼,立马关门去休息室换防护服,让兴冲冲迎上来的东州市局刑侦支队和陈江分局领导吃了个闭门羹。
该节约的时候就节约,韩律师活学活用,把一套防护服分成三份,最里面一层自己穿,第二层送给想下车凑热闹的老姜同志,第三层让一起去看被害人骸骨的王思强穿。折腾了六七分钟,才像卫生防疫人员一样戴着厚厚的口罩走下车。
林伟峰和高书阳傻眼了,不知道谁是谁。
“国际刑警江省联络处韩均。”
韩均主动打了个招呼,旋即转身介绍道:“夏科长我没让她下来,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负责清查该案的‘八零幺’成员、省厅刑侦局一处王思强科长,这位是我们特别从龙江省请来的刑侦专家老姜。”
林伟峰先敬了个礼,然后紧握着他戴着手套的手,热情无比地笑道:“韩处长,久仰大名,陈江分局林伟峰,欢迎韩处长来我们陈江清查积案,检查工作。”
夏莫青说过他是副处级,官没自己大,没必要给他敬礼,韩均不等他介绍高书阳,就转身看着迁坟现场问:“林局,尸骨确认无误?”
“不会错的,昨夜一接到省厅紧急通知,我们就连夜组织村干部和村民反复确认,并且这里全是有主坟,无主坟就他一个,肯定错不了。”
“案卷材料没搞丢吧?”海东县局把12年前命案的物证都搞丢了,韩均真怀疑28年前的案卷在不在。
侦破28年前的命案,开什么玩笑。
林伟峰对能否侦破丝毫不抱希望,但还是爽朗地笑道:“韩处长真会说笑,档案材料那么重要。我们怎么可能搞丢呢,全准备好了。就等您过目。”
韩均一边往坟地走去,一边又问道:“当年参与侦破的干警。现在能不能联系上。”
“联系上三个老同志,两个已经请到了分局,一个正在往回赶的路上。他听说省厅要清查这个案子,非常兴奋,非常激动,说什么都要回来。”
韩均乐了,朝姜宝旺意味深长地笑道:“分局这几位老干警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姜大队,所以说老同志是我们这个国家弥足珍贵的财富。”
林伟峰插不上话。高书阳只能自我介绍,“东州市局刑侦支队高书阳,欢迎韩处长来我们东州检查工作。”
“原来是高支队,不好意思,光想着早点见到尸骨,居然忘了打招呼。”
高书阳指了指前面几个身着白大褂,正围着一堆骸骨前忙碌的人,汇报道:“韩处长,按照您的指示。尸骨挖出来之后,我们就组织技术人员进行勘查。由于安葬时间太久,棺木全部腐朽,开挖前已经塌了。相当于埋在泥土里,估计很难找到有价值的物证。”
在王思强看来,韩处长看尸体尸骨只是个习惯。能不能找到物证并不重要。
暗想这次齐科长没来,被害人情况跟沈霞又不太一样。被害时身份没查明,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外地人。不存在没法跟被害人家属交代的问题,应该不会再用“宝玉”的狗毛忽悠他们。
打死他也想不到的是,韩大处长不仅对能否找到物证不抱任何希望,甚至对案子能不能破都无所谓,只是想知道那个诡异的能力,对已经死亡28年的人管不管用。
昨晚下过一场小雨,地上泥泞不堪。
他们全副武装,连脚套都戴了,无所谓。林伟峰和高书阳却什么都没准备,刚走出几步,皮鞋上全是泥,裤腿上也被溅满了泥水。
韩律师感觉很不好意思,连忙停住脚步,“二位,知道现场在哪儿就行,你们就别搞一身了。上去,回车上等,我们一会儿就完。”
脏都脏了,林伟峰不想给他留下一个不配合,不重视这个案子的印象,指着前面道:“韩处长,没关系,我陪你们一起去,搞一身怎么了,回去再换。”
“是啊,已经走这么远了,不差那几步。”
愿意跟就跟吧,韩均不再管他们,带着王思强和姜宝旺快步走到几个正忙碌的市局技术人员前。
这绝对不能称之为勘查现场,整个一挖掘古墓的考古现场。
技术人员用湿布小心翼翼的擦拭每一个根骨头,生怕劲大了骨头会折断,然后放到一块塑料布上,按照骨头形状和大小,试图拼凑出一副完整的骸骨。真可谓领导一张嘴,下面人跑断腿。
或许“八零幺”已经干出了一点成绩,在通令嘉奖中对“八零幺”有一定了解,东州市局刑侦支队和陈江分局准备很充分,连夜调阅当年的案卷材料。韩均刚蹲下身,一个干警就在高书阳的示意开始汇报案情。
“报告韩处长,案发当年,被害人年龄大概在25岁左右,真实身份不明。当时的陈江县公安局侦查员对车站旅馆的询问记录显示:案发后,与被害人同住一间房的一名男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根据当时规定,住店旅客不用出示身份证,只要出示单位出具介绍信就可以。旅馆登记的‘张义清’的介绍信,我省长庆县五交化公司第三门市部的,经查根本没有这个单位,长庆县也没‘张义清’这个人。”
一张伪造的介绍信、一个虚假的工作单位、一个不存在的身份,案发后突然消失,这一切说明“李义清”很有可能就是杀这个人的凶手。
让他们来勘查检验,当然要顺便查一查,到底能不能查到眉目那是另一码事,毕竟案发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28年。
在车上光顾着研究生姜负责的案子,对这个案子一无所知,韩均观察着残缺不全的骸骨,若有所思地问:“怎么死的?”
“时间太久,照片已经糊了,看不清。案卷材料的字迹很清楚,记录死者头部有多处钝器伤,凶手作完案之后,把死者的随身物品和介绍信全部带离现场,看上去比较像财杀。”
“疑似凶手的人登记了,死者为什么没登记?”
“询问记录显示他们是一起的,所以只登记了一个。我们准备提取死者骨骼里的dna,然后查查公安部生物物证数据库里有没有相应的失踪人员登记,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dna物证检验又是这几年才推广普及的,估计希望不大。”
既然找不到除死者骨骼之外的物证,那动动手也没什么。韩均干脆双手捧起死者的头骨,装出一副观察的样子,当所有人面试着体验起来。
或许时间过去太久,或许尸体保存不完整,一点感觉没有,那个诡异的能力没发挥任何作用。
韩均只想知道结果,既不遗憾也不失落,把头骨小心翼翼放回原位,起身道:“王科长,我感觉这个案子侦破可能性不大,至少短时间内不大。你研究下案卷,然后给生姜帮忙,集中力量,争取把‘3.06案’破了。”
王思强求之不得,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是!”
发通知时搞那么急,像是要彻查这个案子,来转了一圈,看了一眼,居然说不破了。什么“八零幺”,叫“八零零幺”还差不多。
林伟峰与高书阳对视了一眼,暗想“3.06案”估计他们也没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韩处长怒了!
“林局,高支队,我们处长在美国生活十几年,很小就出去了,思维啊,做事方式啊,跟我们不太一样。而且这是今天看的第三具尸体,脑子里净想着案子,有什么不到的地方,您二位千万别见怪。”
他们从坟地上来之后,把防护服和鞋套一脱,身上干干净净,市局刑侦支队和分局领导没有任何准备,被他们搞得像泥猴。
勘查生姜负责的这起案子现场时,夏莫青就感觉很过意不去,一抵达今天的第五站陈江区殡仪馆,便忙不迭地打起招呼。
案子虽然在陈江分局辖区,但死亡两人,影响恶劣,管辖权却在东州市局刑侦支队。
作为支队长兼“3.06案”专案组长,高书阳压力非常大,去年为侦破这个案子几乎没睡过好觉,哪里会在乎这些,一脸凝重地说:“夏科长,只要能把案子破了,搞一脚泥算什么,让我去泥地里打滚都行。我们想尽办法,一无所获,现在全靠你们了,不然拖下去更难破。”
侦破两年之内的命案,只要不是无名尸,处长的成功率几乎百分之百。
夏莫青对韩律师非常有信心,笑眯眯地说:“高支队,林局,我们会努力的,争取不让你们失望。”
人的名,树的影。
既然能被厅领导称之为“八零幺”,多多少少应该有两把刷子,况且他们前段时间确实成功破获过两起积案。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陈江分局林伟峰一脸诚恳地问:“夏科长,那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召集专案组主要成员。成立‘3.06案’清查小组,姜怡同志担任组长。副组长由二位决定。办案地点最好离分局110指挥中心不太远,因为看完被害人尸体后。韩处长和我就要返回江城。我们‘八零幺’有一个小指挥中心,到时候我们可以通过电视电话系统沟通协调。”
夏莫青回头看了一眼不负责该案没跟进去的王思强,接着道:“王科长留下研究28年前那起命案的材料,同时协助姜怡同志清查。请二位领导放心,我们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就一个星期,不管能不能破,一星期之后我们都会准时撤回。”
正副组长露个面就走,留下一个小丫头担任清查小组长。林伟峰被搞的哭笑不得:“小姜同志负责清查?”
“林局,有志不在年高,可不能看不起新同志。”
夏莫青笑了笑,如数家珍地介绍起生姜的光荣历史:“二位有所不知道,姜怡同志虽然参加工作才一年多,参与侦破过的大案要案却不少。在原单位江城西郊分局,同她师傅也就是我们处长一起,三个月内连续侦破五起命案。
其中包括今年全省涉案金额最大的‘10.01跨国杀人诈骗案’,以及一起涉案金额同样上亿、同样是案中有案的‘跨国钻石走私案’。海东县去年死亡两人、影响恶劣的‘6.26案’就是她组织侦破的。
可以说她是省厅刑侦局最年轻、最能干的同志。不仅被厅里任命为副主任科员,而且刚荣立个人三等功,刚被公安部政治部破格提前晋升一级警衔。”
东华集团的案子太有名,涉案金额六亿多人民币。在并购仪式上实施的抓捕,不但抓到了杀人犯,甚至抓了两个美国人。
在这么辉煌的战绩面前。林伟峰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感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夏科长,跟你们处长和小姜同志一比。我感觉我真老了。”
夏莫青嫣然一笑道:“跟他们师徒同事,我也有压力呀。”
韩处长动作很快,效率很高,进去十几分钟就出来了,一边在王思强帮助下脱最外面一层防护服,一边问:“高支队,内网上的材料不全面,我想知道被害人王小梅的社会关系你们调查到什么程度,细不细?”
一起省市区三级公安部门刑侦专家都判定为财杀的命案,社会关系调查肯定不会那么细,高书阳据实相告道:“在陈江的社会关系基本上查清楚了,她去年春节后才在朋友介绍下来陈江,除了卡乐迪ktv同事和房东之外,跟其他人接触很少。”
案卷材料上对被害人职业描述的很模糊,称之为娱乐场所从业人员,但娱乐场所从业人员有很多种。
韩律师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之前,每次回国都会光顾一下夜店,堪称这方面的专家,他知道国内的娱乐场所从业人员可以大致分为“跪”、“坐”、“躺”三类。
“跪”就是服务生,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公主”,在包厢里开酒、倒酒、点歌、打扫卫生。
“坐”就是“坐-台”,只陪酒,只陪唱,不出台,有点像日本的艺妓,只卖艺,不卖身。摸可以,亲嘴可以,喝酒可以,揩油也可以,但是不跟客人上床。
“躺”,基本就是全套,只要给钱,怎么样都行。
被害人王小梅和江城那个案子的被害人孙有碧不同,她是提供“跪式服务”的“公主”,遇害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长得很漂亮、很清纯。从照片上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谁见谁喜欢。
在那个环境里工作仍能洁身自好,实属不易。这么漂亮、可爱、纯洁的一个姑娘,那混蛋居然下得去手!
韩律师很气愤,很痛心,很惋惜,他一向怜花惜玉,最看不得有人欺负漂亮女孩,更不用说辣手摧花,把手套摘下来往垃圾桶一扔,面无表情地说:“高支队、林局,这个案子不能凭现场勘查结论就判定为财杀。清查小组成立后,姜怡同志将把调查重点放在被害人的社会关系上,我真诚地希望二位能够大力支持她的工作。”
高书阳一脸惊诧地问:“韩处长,您是说情杀?”
既不是财杀,也不是情杀,而是强-奸未遂引发的命案。凶手三十多岁,身材魁梧,国字脸,酒糟鼻,短发,脖子里戴着一条粗粗的金项链,满口酒气。
他认识王小梅,王小梅似乎也曾见过他,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在他心目中王小梅跟其他娱乐场所从业人员一样,只要给钱就会陪他上床,没想到王小梅洁身自好,不赚那种钱。
他喝多了,精虫上脑,居然想用强。把王小梅强拽进公园,掏出挂在钥匙扣上的水果刀相威胁,王小梅宁死不从,大声呼救。
这时候,另一个被害人骑着电动车远远驶来。
看见灯光,王小梅喊得更凶,挣扎得更厉害,慌乱中刀割到了她的脖子。
如果被发现,如果那个人报警,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左手揪住她衣领,右手挥刀便刺。然后把奄奄一息的王小梅往地上一推,跑过去找另一个被害人……
现场被伪装过,并且伪装得很成功,误导了专案组,误导了专案组请来协助侦破的刑侦专家。
他应该是本地人,应该住在案发现场附近,所以专案组提取的监控记录中找不到他身影。他看上去比较有钱,事业或许比较成功,所以才没被纳入进排查范围。
韩均深吸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说:“到底是财杀、情杀还是仇杀,只有真相大白后才知道。我们‘八零幺’的办案思路就是想专案组不敢想,做专案组不会去做的事。所以在明知财杀这条路走不通的情况下,只能去考虑其它可能。”
他们为了调查海东县那起12年前的奸杀案,投入了包括两所警校学警在内的近千警力,如果没有省厅支持,肯定做不到。
高书阳不想给他留下一个不配合的印象,毫不犹豫地答应道:“韩处长,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林伟峰附和道:“韩处长,别说省厅通知里写得很明确,就算省厅没通知我们也要配合,毕竟这是发生在我们辖区的命案。”
“谢谢。”
韩均微微点了下头,随即转身命令道:“姜怡同志,王思强同志,清查小组成立后,立即排查案发前三个月所有去卡乐迪ktv寻欢作乐的客人。尤其那些曾对被害人动手动脚,试图揩油,试图让被害人出台的寻欢客。
案发过去一年多,我知道很难查,工作量很大,要排查的人数会很多,但必须尽一切可能去查。筛查出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的人员之后,采集dna样本与现场提取到的生物物证进行比对。一个星期,只有一个星期,这些工作必须在一星期内完成。”
姜怡和王思强异口同声地保证道:“是!”
看着高书阳、林伟峰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均一脸诚恳地说道:“高支队,林局,这项工作由我们‘八零幺’牵头,比你们当地公安部门牵头更方便一些。毕竟去娱乐场所的什么人都有,我们查完就走,不管在排查和取样过程中得罪过什么人,他们也拿我们没辄,就算投诉也只能投诉到省厅,与你们无关。”
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哪些酒店可以查,哪些酒店不能查,上面说得清清楚楚。尤其那些外商,那些大老板,你刚抓到他嫖-娼,说情甚至直接要求放人的电话就打来了。
卡乐迪ktv是案发现场周围最高档的娱乐场所,查卡乐迪的客人,肯定会涉及到在陈江投资的大老板。要让由专案组牵头查,高书阳和林伟峰真下不了这个决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省厅积案清查领导小组
夏莫青很称职,不仅负责情报研判,不仅要当好“八零幺”大管家,还要协调和处理好方方面面关系。
比如这次去东州办案,她要先向“分管领导”董副厅长请示,获得董副厅长同意后再连夜与厅办公室(指挥中心)协调,以省厅名义给东州市局和陈江分局发通知,然后连夜与东州市局和陈江分局领导沟通,确定即将清查的积案及“八零幺”抵达陈江的大概时间。
清查期间遇到特殊情况,必须及时向厅里汇报。
不能像上次在海东时一样,“宝玉”的两根狗毛已经在送往省厅刑侦局刑事技术中心检验的路上,把生米几乎煮成了熟饭才向厅里请示汇报。
东州三资企业众多,台湾工业园、新加坡产业园、高新技术开发区、工业园区等国家级和省级的大大小小工业园区十几个。上交利税、解决就业,随便一个乡镇的经济总量都能超过西部地区的一个县。
一切为了客商,为了客商的一切。
地方政府把那些投资商当爷爷伺候,怎可能眼睁睁看着清查小组排查那些大老板。况且生姜接下来不但要排查,对那些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的人,还要采集其dna样本进行比对。
虽然即将展开的行动声势没查“焦春禄强-奸杀人案”时那么浩大,要投入的警力也没海东那次多,但影响却一点不小。
考虑到生姜和王思强面临的压力,考虑到清查有可能遇到的阻力,她先私下里跟韩大处长沟通了一下。然后回到车上正式向厅里汇报。
自海东“王一平、王小娜父女被杀案”顺利告破后,“八零幺”正在清查的“3.06案”成为全省近五年来唯一未破的死亡两人、社会影响恶劣的命案。
作为分管刑侦的副厅长。董立山非常支持,一接到电话就匆匆走进厅长办公室。向上午刚从bj开会回来的彭厅长汇报。
厅党委成员、曾先后担任过刑侦局长、副厅长的江子跃巡视员也在,他介绍完情况,彭厅长不缓不慢地说:“清查积案是什么工作,就是翻陈年旧案,清查过程中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上次在海东时,遇到是地方同志不敢查,怕查不出什么没法跟被害人家属交代,认为翻旧案会影响到社会稳定,这次是有可能影响到经济发展大局。
我破不了。你几天就破了,这不是说明你比我有本事,比我刑侦经验更丰富,能力更强吗?老江,老董,我甚至能想象到,随着‘八零幺’清查和破获的积案越来越多,他们甚至会遇到我们公安系统内部的阻力。”
他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社会稳定重要。经济发展重要,命案侦破同样重要。我们是做什么的,我们的任务就是维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从而达到社会稳定的最终目的。
命案必破,不是口号,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去查。不能再出现韩均说得‘之前没查到、之后没去查’这种情况。”
快到年底了,兄弟省市在算各自的命案破获率。
这是评价各省市公安部门一年成绩的重要指标。去年甚至出现好几个省都号称自己现发命案侦破率全国第一的怪事。
厅里思路很明确,现发命案破获率要比。不能被那些兄弟省厅超过去。然后花大力气在积案侦破率上做文章,争取来个“一枝独秀”。
别看韩大律师总共才侦破几起积案,但他侦破的那几起积案就让全省今年积案侦破率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其中包括“田立辉跨国杀人诈骗案”这么有影响力的大案。
命案侦破是董副厅长的份内事,一脸欣慰地说:“厅长,从小夏的总结材料上看,‘八零幺’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有了自己独特的办案思路。想专案组没想到的,做专案组没做过的,非常有道理,我越想越有道理。这步棋您真走对了,接下来我认为我们要想方设法,把这步棋走好,走得更漂亮。”
江子跃巡视员微微点了下头,不无感慨地说:“厅长,王一平案发生后,我在您指示下去海东督导侦破。我是老刑警,忠旺同志也是老刑警,当时专案组成员全是从省市县三级公安部门抽调的精兵强将。投入那么多警力,花那么多经费,公安部特聘刑侦专家请过好几个,那么多人破不了,他们几天就破了,不可能啊,没道理嘛!
所以上次在党委会上听说王一平案顺利告破,而且是在短短几天里破获的,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连我都会这么想,别人肯定会多多少少有些想法。我感觉您的担忧非常有道理,这才是刚刚开始,‘八零幺’今后遇到的困难将会更多。”
眼前这两位厅党委成员对把韩均从余省长那里挖来,对成立“八零幺”当时既没反对,也没有特别支持。现在尝到“甜头”,知道“八零幺”能给厅里出成绩,态度发生很大变化,彭厅长很高兴。
“老江,对于韩均、对于‘八零幺’能破获积案,其他人却破不了,我是这么分析的。他虽然是正处级副处长,事实上并不属于体制中人,或者说他没把自己当成体制中人,能跳出这个圈子看到我们看不到的。
用老话说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用新词说他具有发散性思维,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如果让他天天来厅里上班,什么事都循规蹈矩,估计过不了几年他也会跟我们变成一样,所以才把‘八零幺’设到他家门口,让他继续我行我素。”
彭厅长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东州这件事,厅里不能坐视不理。破案重要,经济发展大局也要考虑到。我们要做好党政部门的工作,要做好当地客商的工作。
这次是真查。不是像海东那样营造声势,没必要兴师动众的抽血取样。几根头发,一点吐液,都可以嘛,我想工作应该不是很难做。”
董副厅长问道:“厅长,要不我去一趟东州,做做党政部门的工作,顺便给他徒弟生姜压压阵。”
快年底了,他这个副厅长可不能走。彭厅长权衡了一番,突然笑道:“老江,老董,‘八零幺’不能总这么名不正言不顺,我建议成立个由一位厅党委成员亲自担任组长的省厅积案清查领导小组。
乐山同志和小韩担任副组长,小韩负责具体工作。组长不干涉办案,只负责帮他们排除干扰,让他们一心一意办案。
另外跟小夏说一下,对明年的工作进行一个规划。上半年清查积案。下半年清查上半年没破获的现发命案。确保现发命案破获率的同时,兼顾陈年旧案。”
提起这个,董副厅长不禁笑道:“厅长,这一点江城市局已经走到我们前面去了。陈局为了今年全市现发命案侦破率能够达到100%,近水楼台先得月,主动请‘八零幺’帮忙。”
彭厅长乐了。哈哈大笑道:“大部分人员是从他们市局抽调的,请‘八零幺’帮忙。对他们来说就是请自己人帮忙,没心理压力。不存在丢面子的问题。”
巡视员是非领导职务,平时就是管那些厅里实在抽不出人管的事。
江子跃岂能听不出厅长的言外之意,主动笑道:“厅长,我毛遂自荐,担任这个领导小组组长。董副厅长太忙,东州还是我去吧。”
“老江,既然你主动请缨,那你就代表厅里去一趟。至于积案清查领导小组,后天拿到党委会上议一议,争取尽快确定下来,尽快让‘八零幺’可以名正言顺的工作。”
江子跃从未见过韩均,对那个神奇的省法律顾问团首席法律顾问很好奇,侧身笑问道:“董副厅长,小韩现在在东州吗?”
“确定完调查方向就回来了,正在回来的路上。同时清查三起积案,他不可能总呆在一个地方。”
回来是真的,是不是把精力放在三起积案上就难说了。
彭厅长对韩大律师非常了解,生怕江子跃把他当一般干部对待,微笑着提醒道:“子跃同志,接下来一段时间小韩会很忙,法制办严主任给我打过招呼,说元旦过后他就要去美国帮省里四家企业打‘洋官司’。
反倾销应诉,涉案金额几千万美元,余省长非常重视。如果赢了,哪怕争取到相对较低的加征税率,都能够大大鼓舞我省被提起贸易救济调查企业的士气,进而会积极应诉,会扭转当前很被动的出口形势。”
江子跃起身笑道:“厅长,您放心,我不会干扰他们办案,只负责给他们排除干扰。”
彭厅长紧握着他手,热情洋溢地说:“那就辛苦你了,等这个案子破了,回来我给你们庆功。”
……
省公安厅党委成员、江子跃巡视员启程去东州的时,沃尔沃大拖车离江城只剩下六十多公里。
“年轻人,就是要锻炼,上次在海东不是干得挺好吗,再说又不是把她一个人留在东州,王思强会配合她。放心吧,真没事,把晚饭做好,我们最多一小时就能到家。”
成了正式师娘,张琳对生姜比韩均都关心,听说真把她扔在东州,就打电话来问。
慢声细语地哄完“辩方证人”,韩均放下电话笑道:“姜大队,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决定跟我们一起回来,是不是感觉生姜长大了,不用像以前那样担心?”
她师傅一下达命令,她就开始发号施令,指挥包括东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在内几十名干警展开排查。
谁负责走访、询问卡乐迪ktv的工作人员,谁负责调查卡乐迪ktv的订包厢记录,谁负责视频分析……安排的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口气不容置疑,说出的话就是命令。正科级副科级,甚至连副处级都要听她指挥。
姜宝旺岂能拖女儿后腿,生怕人家知道他们是父女关系,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上车。
想到女儿发号施令时的样子,他不禁笑道:“韩处长,这丫头真长大了。归根结底,还是您这个师傅当得好,该严格的时候就严格,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甚至给她这样的锻炼机会。哎呀,有模有样,真出息了,要是不来一趟江城,要是今天不跟您一趟东州,打死我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韩均摇头笑道:“姜大队,归根结底是你教育的好,我只是给她机会,并且机会这东西是靠人把握的,她要是没这个能力,给她再多机会也没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