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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闲听落花(创世)     神医嫁到txt下载     神医嫁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九章 白日好梦

    抚远镇是个军镇,没地方好逛,就是有地方逛,李兮和陆离大约也更愿意窝在小屋里叽叽咕咕说起只有情人间才不会觉得无聊厌倦的情话儿。

    两个人窝在炕上,嘀嘀咕咕无话不说,直说的陆离一句话没说完,李兮头一歪,窝在陆离怀里睡着了。

    陆离抱着李兮睡了一会儿,起来将她抱进里屋放好,出来,站在小小的天井,深吸了几口清冽透心的夜风,示意姜嬷嬷,“你跟我来。”

    姜嬷嬷跟着陆离出到外院,陆离叫了青川和明山等人,声音清冽如夜色,“皇上逊位,太子不日登基,今天下了手谕,调小兮进京给太上持诊病。”

    姜嬷嬷猛抽了一口凉气,怪不得今天王爷一直陪着姑娘,原来是这样……

    “小兮不能进京。”陆离背过手,直截了当,“明天傍晚,你们启程,先到极远城,由极远城入梁地,先回太原府,不过。”

    陆离环视众人,“小兮进京,总要有个交待,这事,就着落在赵知府身上吧。”

    朔方城的赵知府觉得他快要疯了。今天接到太子手谕,竟要他在朔方城境内,杀了李兮!

    “罗大夫呢?到了没有?”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赵知府扬声问道,管事跑的一头汗进来,“老……老……老爷!罗大夫不见了!人不见了,东西不见了,小厮也不见了,老和尚说,罗大夫说他有事要走了。说是去草原了!”

    赵知府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罗大夫跑了!

    他跑了,自己怎么办?赵知府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团团转的简直象只陀螺,转的管事头晕眼花。

    皇上眼看就是太上皇了,太子眼看就是皇上了,皇上的手谕!天底下还有比皇上的手谕更大的事吗?

    没有!

    他陆离也得听皇上了的!陆离能得罪,皇上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皇上的手谕,必须要做。不但做,还要做好!新皇登基,自己这差使办的漂漂亮亮。那前程还用说?入阁拜相……

    赵知府越想越心热,直热的旺炭一般,罗大走的好!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大夫,在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在。正好!功劳就是自己的,到时候折子好好写一写,写一个花团锦簇,封阁拜相指日可待!

    赵知府简直象棵璀璨太阳光下的向阳葵,充满了前程似锦的耀眼光芒。

    抚远镇外的驿站里,王太太正在大发脾气,满院子丫头婆子噤若寒蝉。

    王太太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就是生气。不是生气,是愤怒。

    自从好个姓李的什么神医到了朔方城。她的日子就陡转直下,先是苗氏的事,她被老爷泼口大骂,自从下嫁给他赵家,那是头一回,她被老爷指在脸上泼口大骂,后来那个神医一声不吭突然就搬走了,老爷又冲她泼口大骂,她恨的恨不能一口咬死姓李的!

    姓李的走了,跟王爷到了这抚远镇……王爷那样的神仙人物,怎么就看上了姓李的那个泼妇?

    自己这样的,偏偏嫁了姓赵的那个混帐!真是有好汉没好妻!

    王太太用力揉着太阳穴,这一个来月,她在这驿站住的比在家都多……不是比在家多,而是她除了在路上,就是在这个驿站里住着!

    回回热脸来贴人家的冷屁股!还要带上苗氏那个贱人!这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还有个头吗?王太太越想越烦躁,直烦躁的想泼口大骂。

    “太太,”门口传来小心翼翼的通禀声,“陆王爷遣了人来,说有话要跟太太说。”

    谁?陆王爷?

    “快请进来!”王太太‘呼’一声窜了起来。

    进来的是姜嬷嬷,王太太脸上的笑容几乎堆不住,这是她最愿意见的人之一,还有一个就是李神医!

    姜嬷嬷满脸笑容,恭恭敬敬,“我们王爷差我来跟太太说一声,昨儿我们王爷接到太子爷的手谕,请我们姑娘进京给太上皇诊病,这是大事,可不敢耽误,我们姑娘昨天就开始收拾东西了,今天傍晚就启程赶紧往京城去,不知道太太还有什么事没有,若是没有,我们王爷想请太太带我们姑娘一程,不知道太太方便不方便。”

    “方便方便!”王太太满口答应,李神医竟然要进京给太上皇看病去了,真是天大的体面,这些趟……好在没得罪她!“能侍候李神医南下,正正求之不得呢!请嬷嬷转告你们王爷,姑娘跟我走,这一路只管放心,保证一路上舒舒服服送出朔方城。”

    “那就多麻烦太太了,我们王爷说了,日后必有重谢。”

    “不敢当不敢当!”王太太眉开眼笑,一个多月的不快,几句话之间,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王太太刚送走姜嬷嬷,仪态端庄坐下刚喝了半杯茶,婆子一溜小跑进来通传,老爷来了,话间没落,赵知府就冲了进来。

    “都退下!”赵知府神情亢奋,挥手屏退众丫头婆子,两个窗户都站着往外看了看,这才一个箭步冲到王太太面前,低低问道:“见到李神医没有?能不能把她请出来?”

    “老爷这是怎么了?蛇蛇蝎蝎的。”王太太有了底气,先责怪了一句,“李神医接了太子爷的手谕,今天晚上就要启程赶往京城,去给太上皇治病,要跟我一起到朔方城,你说,这算不算请出来?”

    赵知府大瞪着双眼,突然猛一拍大腿,没说出话,又猛拍了一下,这下说出话了,“我说呢!果然事出有因!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唉哟!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你瞧瞧你,好歹是堂堂知府……”

    王太太话没说完,赵知府突然窜起来,走到门口探头往外看了看,又窜到两个窗户前,往外看了看,再一个箭步回来,贴到王太太耳边,咬着耳朵道:“老爷我,时来运转了!”

    王太太瞪着他,没觉得他时来运转,就觉得他发了羊癫疯。

    “我为什么让你一趟趟往这抚远镇跑?巴结梁王爷?屁!他梁王管梁地,我又不在他梁地做官,巴结他有个屁用!我让你来,是因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杀人之心

    赵知府又窜起来,走到门边看了看,再窜回来,“是因为,我接了太子爷的手谕,让我盯紧李神医!”

    “唉哟!”王太太一声惊喜。

    “嘘!轻点!”赵知府急忙示意她噤声,“这是机密,我就没告诉你,昨天,我又接到了太子爷的手谕,让我……”

    赵知府又窜到门口看了看,再窜回来,直窜的王太太眼晕。

    “杀了李神医!”

    “什么?”王太太一声尖叫,“杀了李神医?”

    “贱人!你轻声!轻声!”赵知府简直要气急败坏了,王太太脸都白了,不停的点头,“真……真……真是太子爷的手谕?”

    赵知府鄙夷了王太太一眼,没回答她这个白痴问题,突然得意而短促的笑了一声,“我一直就想,那李神医怎么会得罪了太子爷?这会儿我可明白了!”

    赵知府得意洋洋,“就因为李神医医术太好,她能治好太上皇!你想想,要是太上皇又好了,好好儿的了,那皇上,他还是皇上吗?所以,太上皇不能好,李神医不能去给太上皇治病!你说说,皇上把这么机密的事托付给咱们,这是多大的信任!”

    “老爷,”王太太声音发抖,“你就不怕皇上……皇上灭口?”

    “我看你是折子戏听多了!你以为都象戏文上写的那样,皇上那么不容人?那还是皇上吗?再说,这事。太子爷可是写了手谕给我的!手谕,你懂吧?这是机会,天大的机会!明天李神医什么时候来?”

    “说是傍晚。”

    “好!就在这抚远镇。就在这驿站!”赵知府一双眼睛贼亮的吓人。

    “老爷,在这里?这可是梁王爷眼皮子底下!”

    “头发长见识短!你一个妇人懂什么?我告诉你,给皇上办差,不光要办好,还不能有后患,你想想,李神医要是死在朔方城。总得有个交待吧?谁来交待?可李神医要是死在这抚远镇,死在他梁王爷自己的地面上,他找谁去?也只自己怪自己!这是一。其二,什么叫灯台脚下黑?越是他自己的地盘儿上,越是大意,越好动手!哈哈哈哈!”

    赵知府被自己聪明的哈哈大笑。

    抚远镇那间院子里。李兮和陆离坐在廊下。看着众人收拾东西,临近别离,李兮怅怅然然,有些无精打采,陆离却只觉得心里一阵接一阵割舍之痛,好几次,他都想让她留下来,留在他身边。让他时时能够看到她,能够摸到她。能够抱着她,亲吻到她。

    可他没法开口,她留在他身边,太危险。

    “姑娘,”姜嬷嬷拧着眉头,匆匆进来,“那个桃枝儿,说要见你,说有急事。”

    “让她过来。”李兮话没落音,回头看了陆离,犹豫了下道:“她在哪儿?什么事?”这会儿她真心谁都不想见,她只想跟他在一起,能多呆一会,就多呆一会儿。

    “就在院门外,大约也没什么大事,要不,我去打发了她,有什么事,等姑娘闲了再说。”姜嬷嬷很能理解李兮的心情,主动道。

    李兮犹豫了片刻,看着陆离道:“就在门口,我去看看,她们要不是难为极了,不敢上门找我的,就怕我们觉得是极小的事,在她们就是天大的事了。”

    “去吧,我在这儿看着你。”陆离松开李兮的手,笑道,李兮‘嗯’了一声,出到院门口。

    院门外,一群粗使婆子正忙着装箱笼打包,桃枝儿搓着两只手,急的团团转,一眼看到李兮出来,激动的眼泪都要汪出来了,“姑娘!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实在不敢打扰姑娘,是苗家姐姐,苗家姐姐一定要见姑娘,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苗家姐姐是谁?”姜嬷嬷一听是别人的事,脸色就冷了。

    “就是赵知府的小妾,苗氏。”桃枝儿敏感的感觉到姜嬷嬷的不快,缩了缩肩膀,“嬷嬷,苗家姐姐人虽然……招前不顾后,可她是个好人,心底了正,为人特别仗义,她是个知道好歹的,她说这事跟姑娘有关,说一定要见到姑娘,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就来了。”

    桃枝儿一边说,一边胆怯的瞄瞄姜嬷嬷,再瞄瞄李兮。

    “苗氏在哪儿呢?”李兮问道。

    “在我屋,她不敢出来,说让人看见,就更糟糕了,肯定有大事,苗家姐姐胆子特别大,这一回,她吓的连嘴唇都是白的,很吓人!”桃枝儿再次解释,李兮点了点头,示意桃枝儿,“你带我过去看看。”

    “我陪姑娘去。”姜嬷嬷向站在院门口的青川使了个眼色,示意青川悄悄跟着,跟着李兮,穿过跨院门,进了桃枝儿等人住的跨院。

    桃枝儿层里,苗氏正在屋里团团转,身上白绫百折裙被她转的虎虎生风。

    “李神医!”苗氏一眼看到李兮就扑上来,“我告诉你!你晚上无论如何不能去驿站!不要跟她们一起走!不要从朔方城走!你绕道,绕的越远越好!”

    “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李兮听的心里一阵猛跳,姜嬷嬷却目光闪烁的看着苗氏,她知道什么?

    “今天,老爷突然来了!”苗氏的述事方式跟小蓝有得一拼,李兮听的很顺畅。

    “一进院,我就觉得他不对劲,他没来找我,去太太屋了!”

    ……

    好吧,这真是个特别的角度。

    “我觉得不对,后来,我就悄悄站到太太屋后头,太太屋后头有个小天井,原本是没法进去的,后来淋塌了一角,就能进去了,我就靠在屋后头听,他们一直咬耳朵,声音特别小,我听的烦了,正要走,就听到太太一声尖叫,说:什么!杀了李神医!”

    苗氏学着王太太的腔调,倒学的有七八分象,桃枝儿机灵灵打了个寒噤,李兮皱起了眉头,姜嬷嬷眉头挑起,一脸的这事实在有意思!

    “我吓坏了,赶紧再听,后头就没听到什么,就听到老爷有一句声音大了点,说:就在这驿站!我吓的腿都软了,瘫了好大一会儿才爬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苗氏报信

    “狼心狗肺的东西!”桃枝儿气的胸口一起一伏。

    苗氏看了她一眼,接着道:“我回到屋里,想来想去,我得来跟您说一声。”

    “赵知府可是你孩子的爹。”姜嬷嬷声调幽幽,说不出什么味道。

    “爹?天底下最不是东西的,就是爹!”苗氏狠啐了一口,指着桃枝儿,“她知道我,我家不穷,有钱,在朔方城也算数得着,我娘活着的时候,我过的什么日子,她都知道,后来我娘死了,我娘刚埋进地里,那个叫爹的东西就娶了个就比我大一岁的小娘回来,隔年就把我送给了赵知府,拿我攀上赵知府,他就拿到了盐票子,拿了好几张!这是爹?这是畜生!”

    苗氏往地上猛啐了一口,“姓赵的跟那个姓苗一样的货,一模一样!姓赵的说,我闺女长的好看,以后攀一门好亲,也能助益不少!我呸!”

    看样子苗氏是真气极了,脸都涨红了。

    “你女儿呢?以后有什么打算?”李兮问道。

    桃枝儿听李兮这么说,顿时满眼希冀,眼巴巴看着李兮,苗氏摆了摆手,“没事,娃儿奶娘看着呢,那老东西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太太忙着收拾东西呢,她就是不忙,她也管不了我!等我回去,”

    苗氏呆了下,深吸了口气,“抱了孩子,我有银子,天海地北,哪儿不能去?谁怕谁来!”

    “桃枝儿说你招前不顾后,还真没说错你。”姜嬷嬷无语的看着苗氏。“你听我说,哪儿也不用去,你一会儿回去。若有人问,就说我叫你过来,姑娘问问你女儿好了没有,给你拿了些药,一会儿你跟我去拿,今天晚上,我让人去找你。你跟那人走,回头该怎么做,你就照着人家告诉你的做。你放心,就冲你给姑娘报信这个事儿,姑娘怎么着也得让你后半辈子平平安安,赶紧回去吧。”

    苗氏似信非信的看看姜嬷嬷。再看看李兮。李兮冲她微笑点头,“放心就是了,对了,你女儿怎么样?睡着的时候,喉管里有什么声音没有?”

    “好了!没有!能吃会闹,特别爱笑,一逗就笑的喘不过来气,我看哪。长大以后,也跟我一样。是个没心没肺的……”

    一提起女儿,苗氏眉飞色舞说个不停,李兮不得不重重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那就好,你去跟姜嬷嬷拿些药回去,你听姜嬷嬷安排,放心吧。”

    “那好,就这样,我回去了,桃枝儿,有缘咱们以后再见,以后有机会,我到京城找你!”苗氏用力抱了把桃枝儿,转身跟在姜嬷嬷身后出去了。

    李兮看了桃枝儿叮嘱道:“桃枝儿,今天的事就烂在心里,守得住话,才能过得住命,记住了。”

    “记下了,姑娘放心。”

    李兮转身正要走,桃枝儿细细的声音响起,“姑娘,谢谢您。”

    李兮回头冲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傍晚,夕阳西下,陆离负手站在小院台阶上,看着李兮上了车,冲他挥手告别,只笑,却没挥手,不知道为什么,他极其不愿意挥手,仿佛挥了手,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他不挥手,不作别,她就是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去了,告什么别呢?

    李兮的车子拐过街角不见了,陆离缓步下了台阶,吩咐明山牵马,他要去替小兮清理掉后面的那些麻烦。

    李兮的车队走的很慢,出了抚远镇唯一的一条……算是街吧,前面就都是临时的军营,军营临近路的一面,整整齐齐排满了全幅披挂的将军,李兮车子一出了街道,离的最近的军营里,突然响起一声吼叫:“恭送李先生进京!”

    紧跟着这个声音的一阵乌云压顶般的吼声:“恭送李先生进京!”路两边一阵叮咣的刀剑甲胄响声,整齐挺立的将士依次单膝跪倒。

    姜嬷嬷早就将前后两边的车帘、车门统统打开,李兮只觉得胸口被一股激荡的不知名的情绪堵的满满的,一直满到眼泪夺眶而出。

    李兮坐在车上,是从密密排列的人墙中走出去的,车子缓缓而来,车子来时,人墙低下去,恭送声如雷如鼓,车子远去,人墙立起目送远去。

    坐在车上的李兮,一下下挥着手,和众人告别,如果有一天她也治好一个病人种一棵杏树,是不是也能种出漫山遍野的杏林来。

    车子离军营越来越远,离驿站越来越近,姜嬷嬷放下帘子,暗暗松了口气,姑娘在车上,出来了,往驿站来了,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营地一角,许副帅站在望楼上,居高临下看着李兮的车队,沉着脸一直看到李兮的车队远离了营地,看着诸将士退后散开,才闷闷的冷‘哼’了一声,“陆离这厮,惯会做这种令人厌恶的行径!”

    “可不是。”紧挨许副帅站着的黄将军陪笑附和。

    “好在都种上痘了,对了,那痘种,弄明白了没有?”

    “还没有。”黄将军一脸尴尬,这怎么弄明白?来来回回送痘种的,只有陆大帅身边那几个小厮,和李大夫那些个家丁,想从他们嘴里打听事……还是算了,也就是丢人现眼而已!

    “李神医……”

    “神医个屁!”许副帅打断了黄将军的话,黄将军干笑几声,改了称呼,“李大夫送的方子,说那痘种就是生了痘疮的母牛身上挤出来的痘脓,这个……”

    “她这是把咱们都当傻子哄呢?”许副帅下了望楼,气的狠啐了一口,“要是这么容易,这天花不早绝种了?养只牛就没天花了?笑话儿!”

    “可不是,末将也这么说,可大帅,信不信由咱们,还说,要是不信,让咱们到京城问姚圣手去。”黄将军有些忿忿。

    “陆离这只狐狸!”许副帅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停下,仰头看着已经落尽的夕阳,长叹了口气,“姓李的妮子也是个真有本事的,可惜了,唉!这天底下,折损的英才天才多了,天才又能怎么样?说陨落也就陨落了。”

    黄将军听的心底一阵凉气,忍不住看向驿站方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杀人救人

    忐忑不安迎在驿站门口的王太太并没迎到李兮,确实的说,迎到了李兮的车,没迎到李兮的人。

    李兮是连车带人一起进的驿站。

    出了军营一射之地,李兮就被严严实实裹在车厢里面,在车厢里被颠的跳来跳去,好在车子里褥子铺的厚到不能再厚,李兮在褥子被子和垫子中间滚来滚去,竟然滚睡着了。

    一觉醒来,车子好象没那么颠簸了,李兮坐起来,伸手摸到小蓝,小蓝还睡着,李兮抱着只大靠垫发了一会儿呆,又一头倒在了被褥堆里,陆离交待过她,他安排的,她从来不操心。

    再醒来时,小蓝正掀着车帘,头探在车外张望。

    “到哪儿来?她们来了没有?就咱们俩?”李兮打个呵欠坐起来,从小蓝后面挤上去看外面。

    “到草原了,我觉得吧,还是草原上敞亮。”小蓝缩回头,将窗户让给李兮,李兮探出头,周围一圈勒勒车,她们的车子停在中间,姜嬷嬷正坐在张小马扎上,看着红泥小炉煮燕窝粥,翠花正弯着腰对着个大地锅炒菜,一个小姑娘在她对面趴着烧火。

    李兮望了眼红红的、斜斜的太阳,疑疑惑惑问道:“小蓝,这是朝阳,还是夕阳。”

    小蓝已经推开车门,跳下了车,没听到李兮的话。李兮扭了几个腰,活动开拘的有些发木的四肢,拿了件薄斗蓬,也跳下了车。

    “姑娘到这里坐。”姜嬷嬷招手叫她。李兮裹了斗蓬,在车旁边转了几圈,大约可以确定。这是夕阳,她和小蓝在车子昏昏沉沉不见天日的睡了一天一夜!

    “嬷嬷,这是哪里?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来过。”李兮又转了个圈,她虽然不辨方向,可认路还认得的。

    “姑娘好记性。”站在车顶上不知道看什么的青川回头笑道,“这地方确实来过。咱们从梁地到铜关最后一晚,就是在这个地方歇着的。”

    “喔!”李兮顿时想起了乌达,一时愣住了。朔方城的天花已经压灭下去了,抚远镇,也不会有事了,就是草原……李兮掂起脚尖。不辨方向的远眺着草原。乌达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说过,要去草原给他种痘,她好象还说过一个月,现在过去几个月了?

    李兮抬手一下下拍着额头,好象有点没脸见乌达了。

    “姑娘在车里颠簸的厉害,好点儿没有?”姜嬷嬷见李兮一直原地转圈,忍不住上前扶着她问道。

    “好了。没事,不是因为颠簸。”李兮一只手搭在眼上。看着青川叫道:“你忙好了下来,我有话问你。”

    “是!”青川应声跳下车,几步过来,揖了一礼笑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那个,”李兮往后退了几步,退到车子一角,左右看看,才低低问道:“我让你捎信给乌达,说我……是我说一个月之后就去草原给他种痘吧?你递过去了吧?有回话没有?”

    “姑娘,”青川一脸为难和尴尬,“这事是小的……托大了,往草原上递信,不瞒姑娘说,只有崔先生手里有条线,那条线,也就爷敢用,小的应了姑娘,想来想去,就去找阮家商队,阮家一半商一半贼,还卖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我从他那儿买过消息,就使了一百两银子,托他递句话给乌达,就说表姐要去看他,带治花柳病的药给他。”

    李兮听的眼睛都睁大了,花柳病!

    “只能这么说,乌达是聪明人,肯定一听就能明白。”青川尴尬的摊着手,李兮无语的看着他,心里竟然不由自主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信没送到,那就不能算她失信!

    “崔先生说,”青川左右看了看,垂下了眼皮,“崔先生说,给乌达递了信,说姑娘这几天会经过来时的路去极远城,先生的意思,乌达知道的话,姑娘这一路上至少不用担心北戎人了。”

    李兮愣了愣,下意识的仰头望天,她车上带了很多用冰块冻着的痘种,如果乌达来了,她就能给他种痘了。

    李兮坐到姜嬷嬷旁边,接过燕窝粥慢是啜着,看着姜嬷嬷鬓边一抹明显的火燎的痕迹,轻声问道:“驿站那边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姜嬷嬷语调随意家常,“赵知府家眷死皮赖脸不停的来,王爷起了疑心,让人盯着赵知府,那赵知府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让家眷来,是盯着姑娘的,三天一个折子往京城递,爷本来打算拿他做个替死的,谁知道他先打上了主意,那天苗氏来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姜嬷嬷抬手抿了抿头发,“给姑娘准备的院子,墙根上都浇上了油,他浇油,王爷就替他多浇了些,昨儿个夜里一把大火,除了驿站,连营地也烧了三四处,抚远镇乱的什么侯的,许副帅光着腿就跑出来了,我们就躲在许副帅营地后头的一个小山洼里,火熄了之后,天还没亮,我们就绕了个圈子,赶上了姑娘。”

    姜嬷嬷说的平静简单,李兮轻轻吐了口气,低低问道:“苗氏呢?其它人呢?”

    “苗氏那天半夜跟太太吵架,一赌气,抱着孩子自己赶车回朔方城,逃过了一劫,其它的人,大约都烧死了吧,到处浇的都是油,赵知府逃进了营地,听说被许副帅拿了,还不知道要牵出多少事呢。”

    李兮将碗递给白芷,抱着腿,好一会儿才又问道:“嬷嬷,营地里烧死了多少人?”

    “不知道。”好一会儿,姜嬷嬷淡淡的答道,李兮歪头看着她,半晌儿,叹了口气,不再问了。

    他说过,她救人,杀人的事,他来做。

    不远处,一个小姑娘跳起来,“有蛇有蛇!”

    “让开,我来!”翠花一把推开小姑娘,弯腰伸手,直身一抖,手里拎起条又长又肥的蛇,吓的小姑娘一片惊叫,翠花一手拎蛇,一手叉腰,笑的得意而飞扬,“怕什么,就是一条蛇,等着,我剥了皮给你们炖汤喝,大补呢!”

    李兮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笑的飞扬洒脱的翠花,和周围又笑又叫的小姑娘们,笑意从心底升起,渐渐漫开。

    有他在,她能够只看美好,这是她的福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悲伤乌达

    乌达盘膝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悠远的蓝天白云,面无表情,在他身边,两三千名姜戎骑士三五成群,神情或淡漠、或哀凄、或茫然,看着他们首领乌达和乌达面前,锦绣褥子上已经死了的、穿戴整齐的老妇人。

    老妇人露在外面的脸上,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脓泡痘疮,人已经死了,那些痘疮仿佛还是活的。

    “我去日无多,你们……自便吧。”乌达慢腾腾垂下头,伸出手,温柔的抚了抚阿娘的头发,声音不高,在这寂静的草原上,却足以让众人听到。

    “三王子!我等誓死追随!”站的离乌达最近的优留没有丝毫迟疑,单膝跪倒,单手按在胸前,优留周围,跟着跪倒一片,再远处的,有些立刻跪倒,有些,犹豫了瞬间,也跟着跪倒,誓言追随。

    乌达却象没听见一样,只低头看着老妇人,不时给她抿一抿纹丝不乱的白发。

    “三王子!逝者已逝,请三王子节哀!”优留声音很高,象在吼。

    乌达的手抖了下,慢慢收回去,放到膝盖上,垂着头,好一会儿,仰头看着不远处巍峨的山脉,这里很好,有阿娘喜欢的山,还有很多的水。

    半山处的山溪旁,新竖起了一座小小的土坟,乌达半跪半坐在坟前,看着坟头发呆。

    “三王子,您得去找李神医。”优留蹲在乌达身边,再一次建议。

    “嗯。”这一次。乌达有反应了,转头看着散布在山脚,仰头看着那些誓死追随他的勇士们。

    崔先生的信里说过。天花,只要染上了,就没有办法,熬得过就熬,汉人能熬过去的二不余一,可他们北戎人,能熬过去的十不余一。

    自己。肯定染上了。

    乌达又看向那座新堆的坟头,染上就染上吧,乌达心里平静的出奇。长这么大,他时时刻刻都站在死神面前,早就准备好了,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很想活着……

    乌达仰头看向山顶。在那个山顶,那天,他看到了最美的日出,乌达只觉得眼底酸涩,眼睛很痛,

    他带着她纵马上山,下山时……最美好的时光,都在那一瞬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象她那么可爱。她抱着腿坐在那里,说要象鸟儿那样自由的飞。她在他怀里吓的哇哇大叫,她把眼泪鼻涕都抹在他衣服上……

    她爱陆离。

    乌达低下头,看着衣襟,他不想见她。

    “三王子,走吧。”优留又催了一句。

    乌达缓缓站起来,作为首领,带着他们活,是他的责任,就算他死了,也要把他们带到活路上。

    乌达一步一步往山下走,每一步都落的很慢,踩得很稳。他带他们去找她,找到了,他就回来,在阿娘身边挖个坑……

    猎隼在高远的天空飞的随心所欲,李兮坐在摇来晃去的车上,腿垂在车上随着车子晃来晃去,眯眼看着飞的痛快淋漓、威风凛凛的雄鹰,和小蓝感慨,“小蓝,咱们要是会飞该多好,不过,就是会飞,我觉得我也成不了猎鹰,最多就是一只小家雀,就在房檐底下蹦跶蹦跶。”

    小蓝只管专心擦她的手弩,理也不理李兮,她家小姐又发神经病了,越理她越胡说八道,也就王爷肯跟她你来我往的胡说八道。

    远空中的猎隼突然疾冲而下,把仰头看的出神的李兮吓了一跳,“小蓝快看,发现猎物了!”

    那猎隼却是冲着李兮她们的车队,直冲而下,小蓝仰头看着猎隼,仰起手弩,眯眼比划着。

    猎隼俯冲到毫羽可见,一个拉升,又高高飞起,尖厉的鸣叫几声,飞走了。

    “表小姐,象是乌达的猎隼!”青川纵马上前,有些戒备紧张,又有隐隐的喜气。

    “一只鸟,你也能认出哪只是哪只?”李兮惊讶的方向有点偏,青川明显的一个愣神,‘噢’了一声,“这样通体乌黑神俊的雄鹰极少。”

    “是乌达呀。”李兮的思路恢复正常,想到乌达,她就想到乌达那一身触目惊心,却别有一番邪恶之美的伤口,以及,接近完美的身材和肌肉。

    陆离的身材肯定不错,可肌肉……李兮又是一阵懊恼,上回她竟然紧张的连这个也忘了看了,唉,也不知道下次的机会在哪儿了,说不定就得成亲的时候了……

    李兮晃着腿,又想出了神,紧张忙碌了这么长时间,现在象是野游踏青一般走在这样美丽的草原上,她集中不起精神,总是胡思乱想。

    消失的猎隼又出现在高空,一圈圈盘旋。

    青川和侯丰命令车队停下,勒勒车迅速围成车阵,将李兮等人的车子围在中间,李兮站在车前,拉着车顶往勒勒车外张望,小蓝拿着手弩箭囊,侯丰却冲她往下挥手,示意她不必出来。

    很快,李兮也能听到马蹲声了,很急促,很有节奏,越来越清晰时,渐渐慢下来,节奏更加分明。

    侯丰和青川对视了一眼,轻轻吁了口气。

    “不能大意,人心难测。”侯丰低低说了句,青川点头,就算是乌达的队伍,可是,人心难测,那是头最狡猾的虎狼,随时都会为了利益变更立地!

    零散中却暗含章法的北戎骑士们出现在侯丰和青川等人的视线内,他们勒着马小跑,弓箭刀枪都在背后,离他们几百步远,勒马停下,跑在最前的一人一骑双手勒着缰绳,依旧是小跑速度,背后没有弓箭也没有刀枪,一直跑到侯丰和青川面前。

    “是李先生的队伍吗?我们是三王子乌达的亲卫,我叫优留,是三王子的亲卫队长,我们,有求于李先生。”一人一马停在侯丰和青川面前几步外,汉话极其流利。

    “你们三王子呢?”侯丰勒马上前问道。

    “三王子染上了天花。”优留的声音很平静,“他说,就不过来了,如果可能的话,请李先生救一救他们。”优留指向身后林立的骑士,“他们跟着三王子出生入死,三王子说,希望他们能活下来,活得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乌达挨打

    侯丰和青川听的脸色发白,乌达染上了天花!他们北戎人,染上天花九死一生!姑娘说过,天花一旦染上发作,无药可救,她也没办法。

    “你……”

    “请李先生救一救他们。”优留垂了垂眼皮,没答侯丰那个‘你’字问题,青川心里一涩,他明白优留的意思,作为乌达的亲兵队长,乌达活,他活,乌达死,他大约也不会活着了。

    “优留队长稍侯,这事,我得去问问我们姑娘。”侯丰冲优留拱了拱手,从马上跳上勒勒车顶,再跳进勒勒车内。

    李兮听说乌达染上了天花,脸色顿时煞白,“乌达呢?人呢?”

    “说没过来。”

    “不可能!”李兮指着还在天空盘旋的猎隼,“他的鸟在,他怎么可能没在!让他过来我看看,染没染上……”李兮喉咙哽了下,他们不是她,他们眼里的染没染上,其实是发没发作,只要发作起来了,她就真的没办法了。

    “那也不能不过来,咱们又不怕天花,有我在,总归比等死强!我去跟他说!”李兮咬牙道。

    侯丰‘嗯’了一声,挥手示意勒勒车移开一些,李兮冲出车阵,一口气冲到优留面前,仰着头急问道:“乌达呢?他病的怎么样了?痘疮发出来了?烧的厉害吗?人呢?”

    优留被李兮气势汹汹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竟然一阵心慌,“没。不知道,在后面!”

    “叫他过来!”

    “是……”优留下意识的想答是,说了一半意识到不对。“先生,三王子说了,三王子的军令,一向……”

    一听优留说到乌达的军令,李兮立刻响起给他手术那天,他的亲卫队宁可抛下他不管,也要执行军令。气的直跺脚,“他在哪儿呢?就在后头,你们这群人后头?”

    “是。”

    “给我马!”李兮转身冲侯丰叫道。侯丰急忙牵了她的马出来,李兮的马是陆离千挑万选出来,脾气好,脚力好。冲锋不行。逃跑绝对好。

    李兮踩在侯丰手上上了马,纵马就往优留身后的骑士中间冲,优留急忙打手势,示意众人让开。

    李兮面前,骑士急往两边闪避,如同破浪分水一般。

    众人之后,乌达肩上站着那只神俊的猎隼,孤零零站在刚刚没过马蹄的绿草间。一眼看到疾冲而来的李兮,下意识的纵马往前冲了几步。醒悟过来,急忙拨转马头,想扬鞭纵马,鞭子扬起,却又极其不舍的扭头往回看。

    他不想再见她,却又极想见到她,想的他整个身体都不肯听他的指挥。

    “乌达!你给我站住!我叫你呢!没听到啊!”李兮见乌达居然转身就要走,连惊带吓带难过心痛,竟然揉杂成了怒气,她知道乌达的马速,跟他比,自己这马速比蜗牛略强。

    他要是跑了,她追不上,也找不到。

    “乌达!你给我站住!”眼看乌达就要纵马,李兮急眼了,手里的马鞭奔着乌达就砸了过去。

    乌达一把抄住马鞭,想扔回去又觉得不妥,不扔回去,好象也不妥,长于谋略最擅决断的乌达,为了这根马鞭扔不扔回去的问题,纠结万千。

    犹犹豫豫最最误事,纠结于扔不扔回马鞭的乌达,被李兮一把揪住:“你跑什么?下来!你给我下来!”

    “你松开……松手……”乌达被李兮揪住衣袖,顿时胆颤心惊,她真是无知无畏,她骑术这么差,还敢在马上拉他的衣袖,他只有一甩手,就得把她甩到马下,“危险。”

    “你先给我下来!下来!”李兮哪敢松手,她一松手,他要是跑了,她怎么追得上?“你先下来!”

    “你松手!”

    “你下来!”李兮趴在马上,两只手一起紧紧抓住乌达的衣袖,乌达吓的一颗心砰砰乱跳,这马要是惊了……

    “你松手,我就下来……”

    “你先下来!”李兮丝毫不让,这个古代,没有手机没有网,找人太难了。他染上了天花,一松手,他跑了怎么办?真跑了,再见他时,肯定就是一堆白骨头了。

    “那你别动。”乌达拧不过她,一把抓住李兮的胳膊,一手扶在马背上,纵身下马,顺手把李兮拎下了马。

    李兮见他总算下了马,心里一宽,至少不会一眨眼就跑没影儿了。

    “你跑什么?”李兮拉着乌达的衣服站起来,她刚才紧张太过,腿有点软。“染了天花怎么了?我是大夫,大夫啊!你不知道?见了我你跑什么?从前你那样我都把你救活了,现在你跑什么?你昏头了你?”

    李兮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在乌达背上,“有了病不去找我你居然要跑!你脑子被门夹了?进水了?”李兮一脚踢在乌达腿上,“跟我回去!你病没病,我还没发话呢!快走!”

    李兮一巴掌推在乌达背上,“就是天花又怎么样?我会救你的呀!你真是气死我了!”

    李兮骂一句推一把,推一把踹一脚,乌达一声不吭,被她连推带踹,垂着头往勒勒车方向一溜小跑,渐渐越跑越快,跑的把李兮远远甩在后面。

    数千亲卫和侯丰、青川他们,呆滞的看着李兮和被李兮连踢带踹的抱头鼠窜的乌达。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勒勒车内,乌达盘膝坐在李兮对面,李兮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气的在他背上猛拍了好几巴掌,“又没发病,染上了算什么事?幸亏我把你逮回来了,要不然等过几天真发作了,那你就是冤枉死的!小蓝,赶紧拿一瓶痘种给我!”

    乌达不等李兮吩咐,乖乖褪开半边上衣,露出肩膀,李兮在他胳膊上左看右看,挑了个稍稍不那么狰狞、容易观察痘发情况的地方,划开个浅十字口,抹上痘种。

    “唉!你怎么能蠢成这样呢?居然要跑!你看到没有?我带了好些好些痘种,因为陆离说你们草原上没有牛,这些痘种都是给你们带的,崔先生说他给你递信了,让你来找我,你见了我居然要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天花来源

    乌达见了她居然拨马要跑这事,实在是太让她耿耿于怀了。

    乌达看着她,一声不吭。

    “你心神俱疲,象是刚经历过大变故,什么事让你百念俱灰?算了我不问了,你的勒勒车呢?我就是随口一问,你累坏了,先睡一觉再说吧,要不,你到我车上去睡吧,反正我今天得忙一整天,用不着车子,你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醒了咱们再说,放心吧,一觉醒来,你就跟从前一样了,健壮如虎!”

    李兮拖着乌达站起来,将他带到自己车前,乌达听话的象个孩子,李兮将车帘拉好,将被子拉到他下巴,又往上拉了拉再掖下来,拍了两下,掖紧帘,子去诊看乌达那些亲卫了。现在车队就她一个大夫,种痘种前,她得看一遍,北戎人的体质和汉人不同,要谨慎。

    乌达下巴动了动,半边脸埋在被子里,闻着被子上那股熟悉到夜夜梦回的幽香,心里从未有过的安宁,只几个呼吸间,就沉沉睡着了。

    优留种好了痘,站在坐在高凳上的李兮旁边,带着一脸崇敬,看着她查看他的队员们,李兮查看的很快,她查看后,桃枝儿和翠花等人种痘种的飞快。

    “多谢先生。”优留动了动,谢了句。

    “嗯?”李兮仔细查看着面前亲卫的手,随口应了句,她替他们种痘,他谢她,很应该。

    “先生又救了我们三王子一回。”优留又说一句,李兮心里一动。“你知道我救过你们三王子一回?怎么知道的?”

    “那天,是我接他走的。我没想到他还活着。”优留有问就答,李兮顿了顿。没再多问,这件事里头秘密太多,人家的秘密,知道的太多了,不是件好事,还是换个话题吧。

    “你们怎么会染上天花的?怎么乌达先染上了?”作为他们的首领,他应该是在重重保护之中。要染,也该是最后一个染上才对。

    “四天前,可汗把老夫人送过来了。”优留沉默了片刻。

    “老夫人?乌达的阿娘?”李兮反应很快。

    “是。”优留脚下动了动,心里一阵悲伤,要不是乌达的阿娘,他早就死了。“也不算送过来。让人传了话。说老夫人出来找三王子,人不见了,我们没走多远就找到了老夫人,在一辆车上昏迷不醒,谁也没想到老夫人病了,是天花。”

    “天花传到王庭了?”李兮下意识的问了句,话一出口,就知道肯定不是这样。

    “没有。三王子说,天花漫延。我们谁都躲不过,我们的家人更躲不过,所以,我们一直在这一带不停的巡查,有南边来的,就命令他们回去,不肯回去的,就都杀了,我们北边,没有天花。”

    “喔。”李兮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能喔一声,不回去就杀,他们要保护家人,要避开对他们来说分外可怕的天花,只能如此,谁都没有立场去怪罪他们。

    “老夫人的天花……老夫人不让三王子过去,让他别管她,其实……老夫人是三王子抱出来的,老夫人不肯吃东西,也不喝水,死了之后,三王子让我们散了,说他不久于人世,多谢先生。”

    “老夫人呢?埋了?”

    “嗯,挖的很深。”优留声音里都是悲伤,他心里,一直当她是他的母亲的。

    “怪不得。”李兮低低嘟囔了一句,怪不得他心神伤疲成那样,他娘对他来说,就是这个世上所有的亲人!

    可怜的乌达,以后一定要找个爱他的媳妇,再生几个好儿好女,好好疼爱他,好好有个家。

    优留看着李兮,等着她再问,李兮却一句话也不说了,老夫人的天花,也许是乌达的父亲姜戎可汗的手脚,也许是别的什么人,就象在京城时,乌达那一身的伤一样,背后多少利益、多少恩怨,多少尔虞我诈,她不想知道。

    日影西斜,日光散漫模糊起来,李兮吩咐今天就到这里,跳下高凳,活动着酸涩的脚腿。

    乌达的亲卫在勒勒车外支锅做饭,结营歇息。

    一堆堆篝火架起来,已经种过痘的,和即将种上痘的勇士们的欢快象火一样在暗夜中生发,围着篝火,一对对光着膀子摔跤,周围一阵接一阵的叫好声。

    桃枝儿她们吃了饭,坐在勒勒车顶上,看他们摔跤,看的又惊又笑,远处,厚脸皮的亲卫们叫喊着、招着手叫她们下来,有几个唱起了情歌,很多人跟着唱,桃枝儿她们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听他们一曲唱完,就赶紧拍手。

    侯丰坐在车前,哭笑不得,不停的摇头,听说这帮丫头都是立过誓不能嫁人的,要是能守住誓,跟着姑娘,这一辈子过的倒是精彩。

    优留坐在侯丰对面,笑着解释道:“我们都打心眼里敬重先生和诸位姑娘们,我们北戎人和你们汉人不一样,唱情歌不是调戏,对我们敬重的姑娘,我们才这样唱歌。”

    “我知道。”侯丰笑着点头,“我在北戎呆过几年,什么都学会了,就是没学会唱歌。”

    “那是您遇到心爱的姑娘!侯爷令人敬重,来,我敬侯爷一杯!”优留听侯丰这么说,心里一宽,大笑起来。

    乌达睁开眼,缓缓伸直身体,用力绷了绷,呼出口气,直觉得从未有过的舒畅,来自身体的这份舒畅让他有种放声高歌的冲动。

    外面有歌声传来,乌达侧耳细听,是他的亲卫们,在对谁唱歌?

    是了,是那些小姑娘们,唱的……真难听!

    乌达坐起来,低头看着身上锦被,手按在被子上,慢慢揉了揉,很软,很暖,乌达握着被子,轻轻拉起来,按在脸颊上,天底下没有比这更柔更好的被子了。

    跳下车,乌达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把摇椅上,正晃来晃去跟姜嬷嬷说话的李兮。

    “你醒了?快过来!”李兮也看到他了,在勒勒车阵里这一群小女子中间,身量非常高的乌达站在哪儿都非常显眼。(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月下闲聊

    姜嬷嬷忙亲自端了饭菜过来,“这是姑娘亲自吩咐给三王子准备的。”

    “多谢嬷嬷。”乌达的邻家男孩般、甚至有些羞涩的彬彬有礼让姜嬷嬷很是意外,上一回她见他,他一直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模样。

    “睡的好吧?”李兮咬着块桃脯,上下打量着乌达,自从昨天揍了他一顿后,李兮再看乌达,就跟看弟弟一样,从前,她有个小表弟,可惜后来没了。

    “嗯。”乌达避开李兮肆无忌惮的目光,低头吃饭。

    “看你的气色,就知道你睡的不错,有好睡,就有好身体,你的亲卫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病的,明天天一亮就开始种痘,最多一天半,就能全种上了,你放心了吧?”李兮一边看着乌达吃饭,一边和他说话。

    乌达埋头吃饭,居然不理她,姜嬷嬷看着突然乖巧起来的乌达,稀罕的不得了,忍不住说话,“姑娘,人家在吃饭呢,食不语。”

    “好吧。”李兮无趣的晃着摇椅,专心咬她的桃脯。

    乌达吃饭很快,李兮一块桃脯咬完,他也吃完了。

    “你的人都在外面,还在唱歌,你去看看吧。”李兮看着接过姜嬷嬷递过的湿帕子专心擦手的乌达,乌达将帕子递还给姜嬷嬷,不看李兮,闷声道:“不用看。”

    “他们对你很忠诚。”李兮示意乌达坐到自己旁边,拿帕子擦了擦手。替他诊脉。

    “你要是嫌吵,我去……”

    “唱的挺好听,就是听不懂。他们唱的什么?你的脉象不错,非常好,你的身体真是好,好的不可思议,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胳膊上种的痘。”

    乌达没动,说不清为什么。他现在不想在她面前袒露身体。

    “怎么了?”李兮从摇椅上坐起来,头伸的离乌达很近,“你忍不住。挠破了?是有点痒,我忘了跟你说了,没事,我看看。”

    “没挠。不痒。不用看。”乌达目光落在李兮粉红的唇上,心里很难受,非常难受。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体质跟正常人不一样,我是按正常量给你种的痘,得随时看着,要是没种上,得赶紧补种。你肯定是感染上天花了的,晚了就要发作了。快解开!我看你胳膊上的痘疮,又不是要看你的肌肉!”

    李兮耐心解释,这一趟的乌达怎么别扭的象个刚上初二、正在逆反期的小男孩,好吧,看在他刚刚没了娘……唉,是失去世间所有亲人的份上,她一定要耐心,要温柔,要对他好,确实是个可怜的孩子。

    好在乌达没再别扭,解开领口,露出半边肩膀,李兮凑上去仔细看了看,轻轻‘咦’了一声,叫白芷拿了琉璃灯过来,抓着乌达的胳膊,对着琉璃灯看了又看,又用手指在已经愈合的浅十字刀口上摸了摸,再摸了摸,好半天,才长长舒了口气,拍了下乌达的胳膊,“你这身体,真是太好了!”

    “好了?”白芷也凑上去看,“姑娘不是今天刚给他种的痘,我看着怎么好象全好了?没种上?”

    “种上了,就是好了。”李兮顺手捏了下乌达的胳膊,全是腱子肉!

    乌达一把抽回胳膊,低下头,一把把衣服拽上来。

    外面的歌声停了,勒勒车上的桃枝儿她们也一个接一个跳下来,脚步雀跃轻快的各自上车,叽叽咕咕说笑着放下车帘,夜色已经晚了,该休息了。

    乌达站起来,“晚了,你去休息,我到外面值夜。”

    “你坐下,陪我说说话儿。”李兮懒散的半躺在摇椅上,“我现在还睡不着。”

    乌达在李兮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李兮摇着摇椅,仰头看着碧空中那一轮圆月,“你看,今天的月亮多好,草原上的月色最美,月明星稀。”

    “嗯。”乌达仰头看月亮。

    “唉,月圆人不圆。”李兮想着陆离,心里怅怅然然,她和他也一起看过一回月亮,月光下,他象神仙一般,跳到树梢给她折梅花。

    “陆离对你好吗?”乌达仿佛看穿了李兮的心思。

    “好,非常非常好,比好还要好。”李兮想着舞剑给她看的陆离,下回一定要让他再舞一次……

    “要是陆离死了,你会怎么样?”乌达这一句话把李兮问的绮思全无,“什么?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人都会死的,陆离也会死,陆离要是死了,你会怎么样?”乌达固执的又问了一遍。

    “陆离不会死的,我活着的时候,他不能死,我们两个说好了,他一定要死在我后面。”

    乌达的娘刚刚死了,他大概一直在思考死亡这件事,看到谁都会想到死亡,想到永不能再见的死别,唉,可怜的孩子。

    “他怎么能这样?你没有他年纪大,他居然让你先死?”乌达眼里寒光点点。

    “乌达,你说最痛苦的是什么?死亡?不是的,最痛苦的,是面对最亲最爱的人的死亡,儿女总要面对父母的死亡,从一生下来我们就知道,做好准备,我们骨子里,最深的意识里,都知道,父母总要比儿女走的早,就算是这样,父母走的时候,我们还是痛苦的不得了,过了多少年,还是会想他们,想的椎心的痛,想的半夜里能哭湿枕头,想到……唉!”

    李兮一声长长的叹息,那份痛,痛不可当。

    “你看,这还是天地间最自然的更替之道,就已经痛苦成这样,要是两情相悦的夫妻之间呢?一个人走了,另一个人得多痛苦?我觉得死亡的痛跟这份眼睁睁失去的痛苦相比,微不足道,所以,我要先死亡,留下他痛苦,要是他先走了,这样的痛苦我肯定承受不起,他比我厉害,让他来承担,反正,我是不会死在他后面的!我们说好了的!所以,你的问题,不是问题。”

    李兮笑起来,乌达的脸灰的如同月亮背后的天空。

    “要是我死了呢?”

    李兮笑容一滞,歪头看着紧紧抿着嘴,带着几分明显的紧张看着她的乌达,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照在那双汹涌如大海一般的眼眸上,银光点点,令人目眩。(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世之约

    “胡说什么呢,你也要死在我后面!”李兮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它。“你不是说,要造座城给我?你是要当……那个什么,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死呢?你只会轮回,象我这样!”

    李兮笑眯眯指着自己,“乌达,你知道吗,我就是轮回来的,所以我才这么厉害!”

    乌达忍不住露出笑容,双眸里汹涌的大海星光点点,“要是轮回,下一辈子,你喜欢我好不好?”

    “好!”李兮答应的爽快极了,一边应一边笑,无数大千世界中,要是轮回,有多少可能再次轮回为人?有多少可能在一个世界里?又有多少可能他再见到她?

    她愿意让他高兴,何苦较这样的真呢?

    “你不想跟陆离生生世世在一起吗?”乌达神情郑重。

    李兮被他这份认真呛的全是笑意,“生生世世对着同一个人,那多没意思?我这辈子让他只能对着我一个人就够了,下辈子放了他,让他随便花天花地!”

    “真有轮回吗?”

    “有的!”李兮极其肯定,有灵魂,必定就有轮回,她,就是灵魂。

    “乌达,我们死后,都会有灵魂,象你娘,她只是身体毁坏了,她的灵魂还在,象生前一样,最疼你,最爱你。”

    李兮看着乌达,“也许她就在这里,在你旁边,看着你,关心你,担心你。舍不得去轮回,所以,你要好好儿的。让她放心,这样她就能去轮回了。”

    “好。”过了好一会儿,乌达轻轻吐了一个字。

    “吃块桃脯。”李兮递了块桃脯给乌达,“乌达,你娘虽然走了,你还有我,当初。我父母走的时候……”

    李兮咬着桃脯连人带话一起僵住,咳,这一世。她父亲走的时候,她还被人包在包被里!这话不好说。

    “我是说,我虽然是一懂事就没有了父母……我是说……唉,说不清了。乱了乱了。我的意思是说,你的难过,我知道,因为我也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跟你一样,但没有亲人,我们还有别的。象我,有小蓝。有陆离,有你,还有姜嬷嬷她们,还有桃枝儿翠花她们。其实孤儿什么的,不是什么大事,大家早晚都会成为孤儿,我们不过早了一点点。”

    乌达咬了口桃脯,看着月光下眼神莹亮的李兮,心里突然一阵刺痛,痛的他忍不住弯下了腰,失去爱人的痛,和看着她却不能在一起的痛,到底,哪一种更痛?

    抚远镇的混乱,几乎是隔天就递进了京城。

    太子端坐在巨大的紫檀木长案后,低头看着面前的案子上打开的,排成两排的折子,陆离的折子上斑斑点点,是泪痕,许副帅的折子稳重老道,言语谨慎,赵知府的折子每一笔都颤抖的,还有几份密折,笔意仓促慌张。

    司马老相公一脸老态龙钟,坐在左手第一,司马六少腰背笔直,站在司马老相公背后,犀利的目光时不时扫向众人,带去浓重的压迫。

    柳相公坐在司马老相公对面,目光落在司马六少腰间长的那块玉佩上,心神恍惚,司马一族的更替,已经完成了,雏凤清于老凤声,竟不算夸奖,柳家……三皇子……躲过这场大难,柳家要沉寂多少年?或许,就一直沉寂下去了。

    “咳!”太子用力咳嗽了一声,没抬眼,看着面前的折子,“都看过了,议议吧,阿爹还等着……唉。”

    “陆离说李姑娘生死未卜,臣觉得应该是这样。”司马老相公捋着胡须,先开口定调。

    “都烧成这样了。”太子将除了陆离的折子以外的几份折子往前推了推,“听说陆离对这位李姑娘情深意重?”

    “是有这个说法。”司马老相公目光往后,瞄了眼孙子的衣角。

    “人之常情,总觉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这火烧之下,人都化灰了。”太子叹了口气,“陆离要找,就让他找吧,阿爹那里,老相公走一趟吧,您是老臣,和阿爹几十年相伴,去跟他说一声,多陪他说说话儿。”

    “是!太子爷这份孝心,真是……”司马老相公眼角真有泪渗出来,“有太子爷这份孝心,皇上不知道多欣慰,老臣这就去了。”

    司马老相公颤颤巍巍站起来,告退出来,往宣和殿去了。

    司马老相公出了殿门,太子动了动,仿佛一下子舒展开了,看着明显有几分恍惚的柳相公道:“柳相公也退下吧,登基大典的事,唉,阿爹病着,不可太过张扬,你们也都退下吧。”

    “是!”柳相公急忙站起来告退,站了一排的六部阁臣跟着一起退下,司马六少站着没动。

    众人出了门,太子双手撑着长案,轻快的跳起来,用力拍了拍面前几份折子,看着司马六少,声音欢快,“唉!真是不巧,还指着她到了京城,手到病除,她竟然……死了!”

    “陆离那样的人……嗯。”司马六少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要是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害死了李姑娘,那陆离还是陆离吗?

    他竟然不愿意李姑娘往京城过来一步半步!

    “你说怎么办?要不要发个诏书,找找李姑娘?或是,在天下征集名医,给阿爹治病?总要表示表示。”太子舒心畅快的来回晃着步子。

    “发诏书找李姑娘,岂不是显得太子爷不信任许副帅他们?不用发诏书,就在陆离的折子写几句,让他自己找就行了。”

    司马六少一边说,太子一边点头。

    “征集名医也用不着,姚圣手就在宫里,满天下的大夫,啊还有比姚圣手更高明的?太子爷登基前去一趟大相国寺,给皇上祈祈福,微服去,那儿人多,被人看到,一传十,十传百,太子爷的孝心就足了。”

    太子听的眉飞色舞,“对对对!你这主意好!你安排好,咱们俩一起去,好长时间没逛过大相国寺了,等登了基,想出去逛逛都不容易了,唉,小六,你说当皇帝有什么好?没想到阿爹竟然把这等苦差使交给了我。”

    司马六少斜了眼一脸矫情的太子,往旁边翻了个白眼,他懒得理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刁钻刻薄

    司马老相公被内侍扶着,老态龙钟、颤颤巍巍出了宣和殿,姚圣手袖着手,站在殿门口看着他。

    司马老相公过去了两步,停下,又折回来,“老姚啊,辛苦你了,皇上这病,没事吧?”

    “有的事,你都看到了,”姚圣手依旧袖着手,“你要是想问别的事,那就没事,他好得很,等咱俩都入土了,皇上都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司马老相公干笑几声,更加老态龙钟的慢慢折回去,两步下一个台阶,一步三摇慢腾腾走远了。

    姚圣手往后靠到后面墙上,看着廊外烈烈的阳光,心里说不出的憋闷难受,他就知道,只要在皇上身边呆久了,就是这种心情,从前憋急了他还能跟皇上大吵一架,现在憋急了,还是得憋着。

    早知道,他就不下山了。

    殿内,老梁太监正细心的喂皇上喝蜂蜜水,喂完最后一口,老梁太监给皇上擦了脸,仔细看着皇上的脸色笑道:“皇上,您今天气色好得很。”

    “细,杀!”皇上突然睁眼,双目杀气腾腾。

    “皇上放心,我一定会杀了她,我这就让人去查,看她到底死了没有。”老梁太监非常明白皇上的心意。

    “没!”皇上极其用力的吐了一个字,“杀!”

    “好。”老梁太监顺从的答道,“您放心,有我呢。”

    “嗯。”皇上象是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抚远镇。帅帐内站满了人,依旧泾渭分明,端坐上首的陆离脸色阴沉难看。阴沉的目光挑剔的看着众人,满帐的人都知道他心情极其不好,个个垂着头,屏着气,免得触了霉头,连许副帅也提着颗心,打点起全幅精神。他虽然不怕他,可若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冲他大发脾气让他没脸。犯不着不是。

    “赵长胜审清楚没有?准备怎么定罪写折子?”陆离找上了许副帅,语气极其不善。

    “已经审结了,赵长胜都招了,他在李先生院子周围浇上油。谋杀李先生。这是杀人罪。”许副帅微微欠身,陪着几分小心答道。

    “杀人罪?许副帅和赵长胜素不相识,倒会替他开脱,就因为李先生是我陆家人?”陆离一脸的刁钻刻薄,“李先生已经接了太子手谕,启程进京给皇上治病,李先生对赵长胜只有恩没有怨,赵长胜是丧心病狂。又不是傻,他为什么要杀李先生?”

    陆离双手按在长案上。眯眼看着许副帅,“他杀李先生,是因为李先生要进京给皇上冶病!他不是要杀李先生,他要杀的是皇上!这是杀人罪?这是弑君!不但弑君,还要陷太子于不孝,我朝开国以来,还从来没有过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的!许副帅倒会替他开脱。”

    许副帅被陆离咬牙切齿一番话说的心惊胆寒,那赵长胜明明奉了太子手谕……太子手谕早就被他撕碎生吞了,就是没生吞……没生吞连他赵家都是灭门之祸!

    都说太子蠢,唉,真是蠢,是真蠢!

    这些内情无论如何不能说,不能说,那陆离说的就很对,完全成立,弑君……赵长胜要活剐,赵家要灭九族,陆离,年纪轻轻,这份心狠手辣,他自认不如,这样的人,以后还是退避三舍的好。

    “大帅教训的极是,是下官没想周全,下官领教了。”许副帅虽说打仗不行,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这份能屈能伸的功力高深之极。

    陆离一脸的想打架找不到人的憋屈愤忿,‘哼’了一声,站起来,一脚踹在帅案脚上,扬长而走。

    许副帅抹了把冷汗,算了算了,别跟他计较,二十大几快三十的人,好不容易找个媳妇,没过门就烧成了灰……搁着谁心情都不好,他不跟他计较。

    许副帅理平了心情,站起来,心平气和,不紧不慢的出了帅帐,帅帐内的其它人,长长松了口气,眨眼如鸟兽散。

    陆离回到小院上房,沉着脸坐到崔先生对面,劈头道:“想想办法,这仗不能再打了,战又不战,退又这退,腻腻歪歪让人厌恶!”

    “王爷,姑娘好好儿的,您别担心。”崔先生抬起一额头抬头纹,看着陆离慢吞吞道。

    “这跟小兮有什么关系?你提她干什么?我跟你说这仗,没意思!小半年,正经的战事就一回,照这么打,得打到什么时候?”陆离一脸的气不顺。

    “王爷不是打算这一战照两年打,要拖垮北戎?拖到新皇登基?”

    “新皇已经登基了,想想办法,这仗不能再拖了,没意思!”陆离不耐烦的堵回了崔先生的话,崔先生眉毛一点点抬起,抬到一半,‘唰’的落回去,“也是,王爷也不小了,得赶紧回太原府成亲了。”

    陆离斜着崔先生,不等他说话,崔先生上身朝陆离倾过去,“办法早就有,就是缺德了点,天花,一旦天花漫延开,北戎就不得不退兵了。”

    陆离脸色沉沉,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小兮要是知道……此事有违天道,算了。”

    “嗯,确实如此,不过,”崔先生指着手里一叠军报,“就怕他们是自作孽,不可活!”

    “嗯?”陆离眼睛一亮。

    “大戎大阏氏的女儿苏娜要嫁给乌达,大阏氏正在给女儿办嫁妆,放话让商队送最时新的绸缎珠宝、金银器物过去挑选。”

    崔先生一脸笑,却又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陆离眼睛微微眯起,“对了,替我写封信给赵大,让他立刻派人采买木料,小兮的嫁妆要来不及了!”

    ……

    崔先生捋着胡须一脸呆滞。

    铜关往草原深处的商道,在一处远离商道的歇息地,阳泉黄家的商队在这里已经歇了半个多月了。

    黄大掌柜紧紧裹着件羊皮袍子坐在车上,脸上的痘疮新鲜刺目,他运气好,熬过来了,可商队其它人,黄大掌柜抖着手,拉了拉羊皮袍子,有药没医,他们折损了很多人。

    远远的,三四匹马飞奔而来,黄大掌柜期盼的看着飞奔而来的马和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来者何人

    “大伯。”最前面一匹马上跳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这是黄大掌柜的侄子黄平。

    “怎么样?”黄大掌柜急切的问道,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要是今天……“怎么样了?”

    黄平一边伸着脖子喘气,一边摇头,“大伯,没看到三王子他们,第三天了!也许是真撤了。”

    黄大掌柜长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实在车上,指着黄平道:“得赶紧!你带着商队,赶紧去王庭,立刻就启程,我和他们几个先慢慢往回走,到下一个歇息地等你们,记着,底气要足,咬死口,价钱要的高高的!做生意就是这样,跟打仗一样,虚虚实实,如今到王庭的商队少,咱们这批货又是京城最新的绸缎样子,价钱要低了,他们反倒要起疑心,你赶紧收拾收拾,这就启程!”

    “大伯,大阏氏要给女儿办嫁妆的事,到底真的假的,刘家跟咱们平时可没什么来往……”

    “不会是假的。”一阵风吹过,黄大掌柜寒瑟的拉了拉袍子,“咱们汉人行走草原行商不容易,大家都知道这个不容易,能帮一把的时候,是一定要帮对方一把的,谁知道谁哪天用到谁?再说,大阏氏要给女儿办嫁妆,这趟生意可不是一家两家能吃得下来的,咱们走绸缎和药材生意,刘家走的是瓷器茶砖,谁都抢不了谁的生意,好了,你赶紧收拾收拾,这就启程。三王子说回来就回来了,趁这个机会,快去!”

    “大伯。”黄平缩着脖子,眼底都是恐惧,“要是让人家发现……有什么不对,万一……”

    “平儿啊,富贵险中求,咱们这商路,哪一趟不是提着脑袋走来回的?这一趟不能不去。你看,咱们这一趟六十四个人,死了二十一个。都是有家有眷的,一人五百两丧葬银子,还有替他们养上十来年的妻小,这一趟要是就这么回去。咱们黄家就得元气大伤。这一阵子……”

    黄大掌柜一阵咳嗽,“家里的事,你也知道,要是平时还好,如今雪上加霜,这一趟,不能不走。”

    “我知道了。”黄平咬着牙站起来,“那我走了。我走后,大伯小心些。这天儿晚上,你等明天再启程,夜里狼多。”

    “我知道,你去吧,记着,沉住气,放出胆量,就照我告诉你的价,咬死了,你们都好好儿的,咱们什么事也没有,赶着这个时候过去做生意,图的就是个重利!”

    黄大掌柜又交待了几句,黄平咬牙点头,“大伯,你放心!”

    半个时辰后,悠悠闲闲吃了半个多月青草的马儿们被套到车上,车队离开歇息地,快马加鞭,往北戎王庭方向急急赶路。

    李兮坐在她那张高高的凳子上,继续挨个检查乌达的亲卫们,没问题的,放过去种痘。

    背着手站在李兮身边的,换了乌达,李兮一边检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跟乌达说话。

    “乌达,我上次说过要烤羊腿给你吃的,我烤的羊腿可好吃了。”

    “嗯,我烤的也很好吃。”乌达盯着李兮的手,李兮正捏着一个亲卫的下巴,转着他的头看来看去。

    “肯定没我烤的好吃!”李兮松开亲卫,示意他去种痘,亲卫只觉得后背都是冷汗,刚才三王子看他的眼神,杀气腾腾,他腿软的差点跪在地上。

    “嗯,我也这么觉得。”乌达声调明显一软。

    “上次的奶酒还有没有?最好再有棵大白菜,把烤羊腿片成又大又薄的片儿,抹点酱,用大白菜的嫩叶卷着吃,吃一口,喝一口奶酒,小蓝要乐死了!”

    李兮说的自顾自笑起来,乌达定定的看着她,眼睛不眨,也不接话。

    “对了,乌达,你们有没有吃伏羊的习俗?现在是不是入伏了?三伏天,要吃羊肉,大锅炖汤,锅要大,肉要多,炖的浓浓白白的,光肉,不要放菜,滚开的时候用大碗盛出来,放香菜,香菜要多,放辣椒油,一大勺,再拿一只饼,饼要脆,胡麻要多,厚厚一层,一口饼一口肉,再一口汤,吃几口就一身汗。”

    李兮说的兴奋勃勃,“头伏要吃,二伏要吃,三伏也要吃,吃一个伏天,冻出来的病能除根的!”

    李兮拍了拍一个亲卫,示意他过去种痘,转头看了眼乌达,在乌达幽深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收了怅然,笑起来。

    从前虽好,可从前没有陆离,现在她有陆离,还能照样吃伏羊,比从前好。

    远远的,有一骑飞奔而来,乌达脸色微变。

    哨探勒马跳下,欠身禀报:“三王子,有一队人马往这边来,两百五到三百人,衣服斑杂,有点象马贼。”

    侯丰听懂了,看向乌达,青川懂一半不懂一半,看着侯丰,李兮完全茫然,干脆埋头只管检查乌达的亲卫们,赶紧种上痘,真有点什么事,她也没什么心思了。

    “马贼怎么敢到这一带来?”侯丰看向乌达,青川听明白了,“我去看看?”

    “你看到他们,他们也能看到你。”乌达示意优留,“这里不能再停留,移营,现在就走!”

    青川和侯丰对视了一眼,青川问道:“往哪儿移?我们要去极远城。”

    “先往北,看看他们的反应。”乌达看向李兮,李兮已经从高凳上滑下来,“还有两百多人,再有两个时辰就够了。”

    “我知道。”乌达声音很轻,周围,亲卫们已经上了马,有的往周围散开。有的跳上勒勒车,熟练之极的解阵,套车,将东西收拾上去。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李兮已经坐到车上,车子不紧不慢,往草原深处行进。

    乌达骑着马,看起来很悠闲的跟在李兮车旁,哨探半刻钟就过来一个,简短的报上一句两句,拨马再回去。李兮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只看着乌达,可是乌达脸上根本没什么表情变化,至少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没什么事吧?”李兮忍不住问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变起突然

    “不是马贼。”乌达看向李兮,“不是我……不是北戎人。”

    “那就是赵军?让青川过去看看?也许是来接我的?”李兮趴在车窗上,一脸期待和喜悦,肯定是陆离派来接她的人。

    乌达从眼角斜着她,“不是来接你的,梁地军自成体系,营地周围有陆离那个小厮放的暗记,要是梁地军,看到暗记,早就发信号打招呼了。”

    “呃!”李兮一脸讪讪,没话找话,“是赵军?赵军干嘛装扮成马贼?”

    “因为要干见不得人的事。”乌达歪了歪头,一脸淡然。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为什么要去极远城?抚远镇的疫情还没平息吧?陆离怎么……舍得,出了什么事?陆离为什么要把你送到极远城?”乌达看着李兮问道。

    李兮只觉得心里如同一阵狂风吹过草原,他了个擦的!一个个怎么都是没尾巴的猢狲?她看他一脸的忠厚老实,谁知道也这么鬼!

    还让不让人活了?!

    乌达见李兮瞪着他不说话,眼神微黯,别过了头。

    “皇上又中风了,那个太子,写了个手谕,要我进京去给老皇上治病,陆离不让我去,说让我先回梁地。”

    “诈死?”乌达眼里的黯然没了,亮采闪动。

    “算是吧,好象是生死不明。”李兮下巴枕在手上,随着车厢晃来晃去。

    “那个皇上又中了风,跟你有关系?”乌达慢吞吞问了句。李兮下巴一滑,磕在车窗上,磕的‘唉哟’一声。“你你你!”李兮被他这一句话又惊又吓,舌头都大了,“跟我……关我什么事?”

    乌达笑,“那些人,说不定是来杀你的。”

    李兮白了他一眼。

    “皇上逊位给太子,有太上皇的皇帝和没有太上皇的皇帝大不一样,太子希望没有太上皇。越早越好,你治好过很多大家都以为必死的人,名气太响。都说你是神仙下凡转世,谁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治好皇上,太子无论如何不会让你治好皇上,稳妥起见。最好杀了你。”

    乌达看着斜着他的李兮。“你嫁给陆离,梁地如虎添翼,换了我是太子,就算没有给皇上治病的事,也要杀你。”

    “我能添什么翼?就算能治病,能治几个人?”

    “你能添,一对儿。其一,银子。药方都能换成银子,你不知道怎么换。陆离会,其二,声望,活人无数的神医,能让梁王府变的金光闪闪,祥云笼罩,其它的就不说了,光这两只翼就足够了!”

    乌达冲李兮竖着两根指头,她居然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她想不到,难道陆离就不告诉她?他得告诉她,他不能让她吃了亏!

    李兮趴在车窗上,被乌达说的心情很不好。

    “皇上更想杀你。”乌达转头看李兮,“皇上可比太子精明多了,你是陆离的人,就算你能治好他,他也信不过你,诏你,说不定就是想杀了你,在路上,或者在京城。”

    李兮错牙看着乌达,没想到他的嘴巴也这么刁毒,青川说他是草原上最狡猾的狼,还真没说错!李兮极想问一句他娘的天花是怎么来的,话在舌尖上滚了好几个来回,还是没忍心问出来,算了,不跟他这个新孤的孤儿计较!

    “别往北走了,你送我去极远城!”李兮心情不好。

    “如果他们没发现是你,你往极远城去,很快就会暴露身份,极远城不是铜关,没有商队从那里出入,如果他们发现是你,你去极远城,陆离怎么交待?”

    “你!”李兮气的猛拍了一把窗户,乌达直直的看着她,“你放心,我护得住你,必定护得你平平安安回到梁地。”

    “好吧。”好一会儿,李兮才闷闷答应了句。

    又一个哨探飞奔而来,却没有立即拨马回去,而是往旁边逸入了草原中。

    “怎么了?”

    “他们走了。”乌达脸色很不好看。

    “走了?真好……”李兮好字没落音,看着乌达的脸色,尾声袅袅没入风中,走了,难道不是好事?

    “咱们得尽快赶路,越快越好!这里不利于防守!进车里坐好!”乌达匆匆交待了一句,扬手一声呼啸,李兮还没坐好,车子猛往前一冲,跑的李兮在车里滚来滚去,跟坐过山车没什么分别。

    这是怎么回事?

    车子突然一个转向,把李兮甩到车厢板上,李兮还没爬起来,又被一个猛颠摔了个狗啃泥,幸亏她的车上褥子厚被子垫子多……

    要是小蓝在就好了,少了个大肉垫……

    这是李兮到这个世间以来,被颠的最厉害的一回,她觉得她已经脑震荡了,车轮子说不定已经颠没了,她快散架了,车子快散架了……

    极其担忧自己会在下一个猛转中被甩出车外的李兮,没听到车厢外不时有利箭的嗖嗖声。

    车子停下来时,李兮趴在车里,头晕脑涨,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小姐!你没事吧?”小蓝掀帘子扑进来,李兮只剩下冲她动动手指的力气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跑……呕!跑这……这是什么?”李兮被小蓝拖下车,脚还没落地,一眼就看到插在她车厢板上一支羽箭。

    “不知道是谁,追着咱们射箭!”小蓝一把拨下箭,狠狠的扔到地上。

    “是赵军。”乌达大步过来,看起来气定神闲,弯腰捡起箭,递给李兮,示意她看箭尾的标识,“大同造,应该是西路军,西路军的主帅姓许,许昌盛。”

    “许副帅?”李兮呆了呆,倒没有多少意外,她在抚镇时,亲身经历过许副帅对陆离的刁难以及陆离的反击,她这趟出来,姜嬷嬷说,烧的都是许副帅的营地,连许副帅自己,都是光着腿跑出来的……

    他得了谁的吩咐截杀自己,不是很正常么。

    侯丰和青川大步过来,乌达将铁箭递给青川,吩咐道:“那边有个山洞,把勒勒车推到山洞口结阵,最多明天早上,他们就能找过来,做好准备。”(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攻守之间

    “这一仗,很快就能结束吗?”李兮低声问道,乌达沉默片刻,“不一定。”

    “那离他们找到咱们呢?两个时辰有吗?”李兮问了另一个问题,乌达点头。

    “那你赶紧让还没有种痘的人过来,痘种不多了,冰块也化的差不多了,得赶紧给他们种上。”

    “不能点灯。”这四个字,乌达吐的很艰难。

    “不用灯,今天月色好,我来,让他们过来,快!小蓝。”李兮回头叫小蓝,小蓝急忙跑过去,取了药箱过来。

    众人有的忙着推勒勒车到山洞结阵,有的布防,有的整理刀箭,擦拭弓弦,大部分人找到地方,团成一团赶紧休息。

    李兮站在块石头上,检查的同时种痘,动作快速准确,行云流水一般。

    乌达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站在李兮旁边看了一会儿,转身消失,一会儿又过来,站着看一会儿,又走了。

    极远的天地隐隐约约有光亮透出,和光亮一起,还有闷重如乌云的马蹄声,李兮抬头看了眼天边隐隐的光亮处,手下更快了,在马蹄声清晰之前,种完最后一个人,往后仰在小蓝身上,“小蓝,动不了了,拖我进去。”

    还没有来得及穿好上衣的亲卫,突然跪在地上,俯下头,在李兮鞋子上吻了下。

    小蓝抱着李兮往勒勒车阵后面奔,说抱不正确,应该说是挟着,把李兮脸朝下挟在腋下。跑的飞快。

    越过勒勒车,姜嬷嬷等人急忙上前将李兮接下来,扶着她紧靠着勒勒车坐下来。勒勒车阵外,密集的马蹄声就跟敲在后背上一样,李兮忙将后背离开车厢板,这么密集的马蹄声,得有多少人?

    屏气坐了差不多两刻钟,外面除了来来往往的马蹄声,并没有刀枪撞击的打斗杀戮声。或是弓弦拉满、铁箭破空声。

    也许是乌达判断错了,李兮宽着自己的心,早晨的霞光照耀过来。李兮左右打量着众人问道:“大家都好好儿的吧?有没有人受伤?”

    “都好好儿的,有两个崴了脚,小蓝姑娘已经给捏好了。”姜嬷嬷声音安安稳稳,仿佛这会儿是在京城的梁王府里。

    李兮心里仿佛安宁了些。侧头看着紧紧挤在一起。满脸恐慌的小姑娘们,不由心里一阵愧疚,苦笑道:“连累你们了。”

    “姑娘怎么这么说话?”李兮话音刚落,翠花就应了声,“我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早就该死的人?要不是姑娘,我们现在早就喂蛆虫了,要说连累。也是我们连累了姑娘。”

    翠花一边说,旁边的小姑娘们不停的点头。点的李兮笑起来,不禁多看了翠花几眼,从那天捉蛇她就看出来了,这个翠花,隐隐已经成了这群小姑娘的主心骨,嗯,等安顿下来,得给她们定定制度,排个等级什么的,便于管理……

    外面只有马蹄声来来回回的响,枯燥的声音对累极了的李兮来说,仿佛催眠曲,李兮打了个呵欠,又打了个呵欠,将头靠在姜嬷嬷身上,含含糊糊道:“嬷嬷,我睡一会儿,有事叫我。”

    话音没落,一声凄厉的铁箭破空声呼啸而来,这一声破空声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匣子,数不清的铁箭带着尖锐的嘨鸣,叮叮咣咣不停的钉在勒勒车上,有些,越过勒勒车,落在她们面前,箭尾颤抖着插在地上。声音中,来的箭多,去的箭少。

    “我去看看!”小蓝一下子窜起来,姜嬷嬷一把拉住她,“回来!侯爷怎么交待你的?不能离开姑娘半步!”

    小蓝深吸了口气,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箭声稍歇,一盅茶的功夫,密集的箭鸣声又响起来,接着,箭鸣声中,开始夹杂着刺耳的刀枪撞击声,对方大约是在冲锋了。

    刀枪的撞击声很快就停息了,又是一阵安静,这次最多半盅茶的功夫,箭声响起,刀枪撞击声很快也响起,又一次冲锋。

    一次次的冲锋中,李兮越来越困,靠在姜嬷嬷身上,沉沉睡着了。

    太阳一点点爬高,从遥远的地平线爬到了头顶,又从头顶落到了遥远的西边。

    这样的冲锋,持续了整整一天。

    夕阳西落,青川从勒勒车一边探过头,“他们暂时退了。”

    已经睡醒了的李兮急忙从勒勒车后爬出来,“有人受伤没有?人呢?伤的怎么样?”

    “受伤的不多,在那边。”青川往勒勒车前几块巨大的青石后指了指,李兮往前奔,小蓝拎起药箱,挥手示意白芷和白英,白芷再回头叫翠花和桃枝儿等人,李兮领头,跑成了一串儿。

    大青石后有二三十名伤者,或躺或坐,有的在自己包扎伤口,有的头靠着青石,神情漠然,有的闭着眼睛,任伙伴替他包扎。

    “小蓝挨个看看哪个伤的最重。”李兮蹲在一个头仰在青石上,闭着眼睛象在等死一般的北戎亲卫身边,他坐在血泊里,却看不到伤口。

    “你能自己转身吗?”李兮拍了拍亲卫的脸,亲卫睁开眼,咧嘴露出个笑容,嘟囔了几句话,又闭上了眼睛。

    李兮看向青川,青川赶紧解释:“他说他伤得重,活不了了,让姑娘去救其它人。”

    “把他抬到勒勒车后面,那个山洞里好象有水声,去看看能不能用,告诉他,他的伤不算重,比他重的伤我见的多了。”李兮左右看了看,吩咐青川,这里不是治伤的地方,万一冲锋再起,这里就是战场。

    青川叫了几个人,很快将几十名受伤的亲卫抬进勒勒车阵内,一直排进山洞。

    “受伤的都是乌达的人?”李兮飞快的看了一遍,先给伤势最严重的止血清理治疗,一边飞快忙碌,一边问青川。

    “三王子说,我们是姑娘最后一道屏障。”青川低低答了句,李兮手下一顿,呆了一瞬,低下头,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乌达呢?”

    “他说这一带他不太熟,带人查看地形去了。”

    “是许副帅的人?”

    李兮手下飞快,时不时问青川一句。(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逃之夭夭

    “应该是。”青川顿了顿,李兮回头看了他一眼,“给王爷送信了吗?”

    “刚刚发现的时候就分两路,往抚远镇和极远镇送信了。”

    李兮听青川这么说,舒了口气,青川垂着眼皮,神情并不轻松,拦截的人到的这么快,这么多,必定是早有预谋,如果是这样,不会不防着他们给王爷和极远城送信,信能不能送到,谁知道呢。

    “收拾收拾,我们立刻就走,车子不要了,都骑马!”乌达不知道多哪儿昨冒出来,脸色阴沉中透着隐隐的焦躁。

    “冲出去?”青川反应最快,乌达摇头,“后山有条小路,不太好走,能过去,赶紧走!今天一天,都是缓兵之计,后头有大军。”

    “大军?”青川愕然,“不可能,许副帅若是调动大军,二爷不可能不知道!”

    “驻在西山的大军呢?”乌达斜了眼青川,青川顿时脸色煞白,驻在西山那支大军,皇上确实没有交到王爷手里……

    “能带多少东西?”一直站在旁边默然听两人说话的李兮问了句,乌达愧疚的垂下眼皮,“尽量少带。”

    “好。”李兮答应一声,不等她说话,小蓝已经冲出去,肩扛手提,将她最宝贝的几个药箱子拿进来了,拎起箱子,将箱子里的东西在李兮面前倒个底朝天,李兮趴在那堆东西里,很快分成两堆,仰头看向乌达。乌达看着小山一般的那堆东西,摇了摇头。

    李兮垂下头,咬着嘴唇又分成两堆。乌达头垂的更低了,李兮不等他摇头,叹了口气,又分成两堆,看看乌达,再分成两堆,乌达蹲在李兮面前。“以后,我必定补偿你。”

    “不用,其实……也不见得能用上。就是……”李兮低下头,在已经很小的那一堆里,又挑了一半出去,也不看乌达了。站起来。将余下的一半分给小蓝,一半一样样系在自己腰间,挂了一串儿绣花精美的荷包,象戴了个华丽的裹肚。

    “山路不好走,你骑术不行,我带你走,她们也让人带她们走,走吧。”乌达拉上李兮。沿着勒勒车往后山疾走。

    李兮刚从山洞中的灯光中出来,两眼一抹黑。她没注意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阴的,天上看不见月亮,也没有星星,倒是个逃跑的好天气。

    李兮被乌达抱上马,适应了些黑暗,李兮也只能看到眼前几步远的地方,看不到路,他们是在一丛丛黑栩栩的好象是灌木中穿行,左边是陡峭的山壁,右边一片虚空。

    那天乌达带她看日出,那么陡的山,那马也是飞快跑上跑下,可这会儿,马是走着的,偶尔,马蹄会打滑,她看不清楚,但也能感觉到这条山路必定凶险无比。

    前面是马,后面也是马,一匹接着一匹,只有马蹄踩在石砾上的沙沙声。

    渐渐的,马速快了起来,越来越快,风渐渐起,乌云被风吹开一条缝隙,星光从缝隙中倾泻而下,光带中,高高的牧草随风起伏,牧草中间,骑士一闪即逝,如同暗夜里的精灵。

    “逃出来了?”李兮松了口气,在乌达衣服上抹了把手心里的汗,低声问了句。

    “还没有,别说话。”乌达的声线绷的很紧,李兮随着乌达的纵马,上身往下俯倒,他这么紧张,那危险,一定十分危险。

    从铜关通往草原的那条古老商路上,黄平带领的黄家商队正停在路边生火做饭,黄平围着车队转圈,心情很轻松,已经过了三王子这几天的防控区,往前再走一天,就能进入现在的北戎王庭驻扎的草场了。

    祖宗保佑,这一趟肯定能顺顺当当。

    “你这脸上痘疮都起来了!”突然一声又急又怒的吼声传进黄平的耳朵,一听到痘疮两个字,黄平顿时浑身紧张,几步冲到怒吼声发出处。

    “出什么事了?谁起痘疮了?”黄平声音都有点颤抖了,难道又有人发天花了?

    “就是他!”黄平远房堂兄,黄帐房又急又怒的指着背靠车轮,明显发了高热的一个年青镖师,年青镖师一脸麻子,十分显眼。

    “不是说他出过天花了?”黄平急了,年青镖师是镖头儿嫡亲的侄子。

    “是出过了。”镖头儿仔细看着侄儿脸上的痘疮,脸上倒还算光洁,从耳朵开始,一直到脖子,就密密麻麻,眼看都要发起来了。

    “手上也有,全是!”黄帐房气的跺脚。

    他要发病也应该早点发出来,现在到了这里,不早不晚发了病,这不是要人命嘛!

    “是天花。”队伍几个略懂一些歧黄之术的,齐齐下了断言。

    “怎么办?”黄平直视着镖头儿。镖头儿蹲在侄子面前,沉着脸看了一会儿,站起来,“这方圆百十里,就咱们一支商队,除非把他现在就活埋了,否则,不管是扔下他,还是把他往回送,只怕都得被北戎人发现,发现他,咱们也别想活了。”

    黄平的脸一下子铁青,黄帐房连连跺脚。

    “只能带上他,收拾一辆车出来,就说装的是咱们的杂物,咱们看紧点,别让人靠近,也就几天功夫,这是最好的法子。”

    镖头儿看着黄平,黄平看向堂兄黄帐房,黄帐房看看镖头儿,再看看黄平,跺脚跺的脚疼,可还能怎么样呢?只能这样了!

    北戎王庭正中,辉煌的王帐正后面的大帐蓬里,几个女奴正抖开一匹匹绸缎,展示给大阏氏和坐在大阏氏下首、神情恹恹的苏娜看。

    “这一匹怎么样?颜色鲜亮,花纹又好。”大阏氏指着刚抖开的一匹绸缎,苏娜斜了眼,“这个花色,我去年在京城的时候,人家就说过时了!”

    大阏氏皱了皱,挥手示意拿走,再抖开一匹,不等苏娜发话,大阏氏先摆手道:“这个不行,苏娜穿紫的不好看。”

    “不想看了,都是去年的旧料子!”苏娜站起来往外走,掀起帘子,差点撞到娇艳的小阏氏身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绸缎来了

    “你来干什么?”苏娜横在小阏氏面前,丝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来找你。”小阏氏笑容柔媚,眼神却冷,“姜戎可汗王帐里那个煮奶茶的女奴不见了。”

    “姜戎可汗的女奴不见了关我什么事?”苏娜最厌恶的,就是这个小阏氏,她讨厌她那张脸,讨厌她见了谁都无耻媚笑的样子,讨厌那些男人见了她,就象苍蝇见了臭肉的恶心样儿!

    小阏氏笑的又软又娇,那笑声象猫爪子,在苏娜心上一挠一把血印子。“真不关?乌达王子可不会这么想。”

    苏娜反应过来了,一张脸顿时泛青,在姜戎可汗王帐里煮奶茶的,是乌达的娘!

    “谁在外面?吵什么?”大阏氏的声音从帐内传出来,小阏氏顿时神情一凛,隔着帘子就恭敬起来。

    “你不去侍候大可汗,在这儿跟苏娜闹什么?”大阏氏掀帘出来,沉着脸训斥小阏氏,小阏氏陪着笑,声音里那股子透骨的媚气不见了,“听说乌达王子的阿娘不见了,姜戎可汗王帐里的女奴找到我那里,我想着,这事总得过来跟苏娜说一声。”

    “不见了?”大阏氏看了眼一脸怒容,别扭的拧着头的苏娜,暗暗叹了口气,心下黯然,苏娜这样一点心眼也没有的傻孩子,以后怎么做得了大阏氏?

    “我知道了,这件事是你有心了。”大阏氏看着小阏氏,神情淡淡。声音淡淡,“前儿你跟大可汗说,想做几件新袍子。回头有商队来,你也过来看看吧。”

    “谢大阏氏恩典。”小阏氏规规矩矩谢了,退后几步,不得不走了。

    “你跟我进来!”大阏氏声音严厉,苏娜不情不愿跟在大阏氏后面进了帐蓬,大阏氏指着苏娜,又气又痛。“你哥哥已经死了!我能活几年?你怎么就不能懂点事!”

    “哥哥是乌达杀的!你为什么不给哥哥报仇?你还让我嫁给那个贱种,那个畜生!”苏娜的眼泪夺眶而出。

    大阏氏愤怒的扬起胳膊,看着泪流满面的苏娜。扬起的巴掌却又软软垂下来。

    “你哥哥不是乌达杀的!杀你哥哥的是乌维,你记好!”

    “是乌达!”苏娜呜呜痛哭,“是他,他不是要娶我。他是要杀我!你们……”

    大阏氏扬起胳膊。用力甩了苏娜一巴掌。

    离王庭不远,黄平的商队被巡逻的卫队拦住,看到满车的绸缎药材,几个骑士在前,将他们带进了王庭,在王帐不远处停下。

    和黄大掌柜预料的一样,黄平抬出了很高的价格,大阏氏却很爽快的买下了整车的绸缎。第二天黎明,黄平的商队离开王庭。急急的往铜关回去。

    小阏氏斜着送进她帐蓬的那几匹料子问道:“是昨天的商队送来的?我怎么觉得眼熟?”

    “不是昨天的,这是上几回送来的料子,今天的料子比这些好看多了,大阏氏都留着给苏娜裁嫁妆衣服了。”小阏氏的心腹侍女打听事儿是一把好手。

    “嫁妆衣服……”小阏氏嘴角往下撇成了个八字,“就让她好好做几件嫁妆衣服吧,姜戎可汗那边,有什么信儿没有?”

    侍女摇头,小阏氏紧拧眉头,绞着手在帐蓬里来回转圈,那是乌达的阿娘,她不能不管!她爱乌达的人,她要他的心!

    乌达,他的人,和心,小阏氏心里一片火热滚烫,乌达才是草原上真正的英雄!他们只敢用眼睛垂涎她,只有他……小阏氏扶着桌子,跌坐到榻上,脸上桃红滚烫……乌达……

    小阏氏痴痴呆呆想了好半天,勉强压下浑身的渴望火烫,软软的靠在榻上吩咐侍女,“你去求见姜戎可汗,就说要找张妈,请教放了姜汁的奶茶怎么做,大可汗喜欢喝。”

    侍女很快就回来了,看着还在榻上发呆的小阏氏,低声禀报道:“姜戎可汗说,张妈去给乌达送东西了,等她回来,就让她过来教那道姜汁奶茶的做法。”

    小阏氏一下子窜了起来,“给乌达送东西?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

    小阏氏的脸青了,姜戎可汗时时刻刻将乌达阿娘扣押在身边,乌达屡次想向姜戎可汗赎回他阿娘,姜戎可汗从来没答应过,每一回大可汗都当笑话说,他怎么会让她给乌达送东西?

    乌达的娘,死了?还是快死了?

    得赶紧告诉乌达……怎么告诉他?她到哪儿去找他?去找大可汗!让他回来,赶紧回来,越快越好!

    “你去看看大可汗在干什么,来人,送热水……”

    那座山前,勒勒车阵后的火光一直隐隐约约的摇曳,车阵前的青石后,那几匹吃草的马还在时不时吃几口草。

    黎明前最黑暗最困倦的时候,箭雨又起,一手持盾,一手握刀的勇士在黑暗中,在箭雨的掩护下奋不顾身的往前冲。

    这一回很顺利,他们毫发无伤的冲到了勒勒车阵后,勒勒车阵前的马波澜不惊,只是有点好奇的看着紧张万分的黑衣勇士们,冲他们喷了几口气,低下头继续吃草。

    勒勒车阵后,山洞里亮着火把,地上东一处西一处到处都是沾着血的药纱,无数的药粉、药丸和各式各样精致华丽的荷包散落了一地。

    得了信报,许副帅的长子,三十来岁的军中新贵许将军大步溜星急冲进来,打量了一圈山洞,几步冲到勒勒车前一辆明显比其它车子更加结实的小车前,猛一把拉开车厢门,一缕朝阳照在车厢内整整齐齐的绫罗锦缎上。

    许将军再冲到勒勒车前,一个接一个拉开了四五个车门,车子里都是整整齐齐,整齐的象是带着笑跟他打招呼。

    “搜!”许将军咬牙吼道:“他们走不远,搜!”

    “将军!好象是从这里走的!”山后那条一夜间踩出来的小道十分显眼,小道两边灌木被斩开的印痕清新明显。

    许将军看着蜿蜒在陡峭的几乎站不住的山梁上的小道,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样的路,也能走马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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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嫁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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