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生一双人
第三百九十九章一生一双人“少夫人,常宁伯府的马车进胡同了。”马车外传来冯立昌家的话。
事到如今瑶华也算用尽了心思,只要回去任家,瑶华就算彻底和陶家没了关系,以后不论有什么事都各不相干。
这是瑶华自己选的路。
马车接着慢慢前行。
容华靠在薛明睿肩膀上,“田氏会扶为正室。这两日族里就会给李氏下休书。给李氏办贴身事的婆子都要被逐出陶家……弘哥还没有成亲,等二婶回来会帮衬着持家。”
不等容华说完,薛明睿拉起容华的手,将她抱进怀里。
有在薛明睿身边,容华觉得心里异常的踏实,“我早就知道李氏的作为,直到今天才在李氏面前表现出厌恶。”重生成陶八小姐之后,她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性情,在人前从来都是恭顺的模样,背后也是精于算计……虽然没有失掉本身的心性,却也不是她喜欢的自己,人前大家都要带张面具,不能表现自己的喜恶。
薛明睿微微一笑,“是不是觉得有些累?”
容华颌,她是觉得有些累了,重生到今天看到大太太落得这个下场,心中有一口气舒张开来,放松之后才觉得疲惫。
薛明睿伸出手来松捏容华的肩膀,“在外面不免要这样。人人都是如此,不止是因为礼仪,还要防备对方,”说到这里薛明睿刻意顿了顿,低下头声音更低了些,“修的文武艺,卖给帝王家。我也从来没说过仇恨当今皇上。”
薛明睿的声音清醇,可还是把容华吓了一跳。
容华抬起头来,对上薛明睿带着笑意的眼睛。
薛明睿静静地望着容华,伸出手来拂上她乌黑的鬓角,“容华。”
他低喃轻叹,“我的文武艺早晚卖来好价,你也可以放心歇着。”本该是句笑谈,他目光却异常明亮,看向她时细长的眼睛一抿,透出几分的温柔。
薛明睿挽起容华的手放在胸口上,“我原本以为一辈子不会向别人提起的秘密,成亲没多久就忍不住说给你听。”
容华知道薛明睿说的是宣王……
说出他的秘密,就是要她与他真正系在一起,“你要放心,无论什么时候,你总有我可以任意驱使。在人前不必再小心翼翼。”
薛明睿眼神渐渐柔和,“静女其姝,俟于我城隅。爱而不见,搔踯躅。”
容华抬起头,仿佛一切凝滞下来。
薛明睿笑起来,眼睛如明月,低下头嘴唇落在容华额头上,“你不知道我也会搔踟蹰吗?”
容华闭上眼睛只觉得脸颊烫,“侯爷说诗经,不知道《风雨》中也有一句,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容华只觉得心跳的格外快,指尖似是也出了汗。薛明睿修长的手指滑进她指尖,与她交握,容华胸口如被牵拉般,原来不知不觉中早与他心心相系。
昔日见那温润的男子,才知心中的枝蔓能开出美丽的花朵。此刻和明睿挽手依偎,才觉花朵容易摧残,最难动摇的是不知不觉中心生茜草互相缠绕,火烧不尽。
近情情怯,大概她不止是有些迟钝……
容华的手抚上小腹,第一次她这样期盼怀着的是个儿子。只有让薛家延续子嗣,也许老夫人才能接受长子长孙只有一个正室妻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也要看老天的恩赐。
……
任延凤进了陶家,让丫鬟引着去堂屋。
第一次见到陶氏一族的长辈,任延凤倒是行动大方彬彬有礼。
任家捧进来许多礼物,在场众人没有一个遗漏。
年纪最长的二叔公看了一眼礼物先开口,“世子爷拿回去吧,这礼我不敢受,”不准备给任延凤机会反驳,“瑶华嫁进你任家那么久,连陶家门也不曾登过,我们陶家不敢有你这样的姑爷。”
任延凤忙赔礼道:“晚辈哪敢如此。”
二叔公冷笑道:“那就是瑶华不孝了。”
任延凤不敢再分辩,任族里长辈责骂。
看任延凤对这样的场面游刃有余,三老太太心中也有几分冷眼相看。任家不愧是大族,世子在交往上不逊色任何人。任家既然知道礼数却不等陶家的门,那就是有意为之,尤其是这位世子,他心里算计什么如何是能被别人知晓的。说不定今天这个局面,是世子爷早就料到的。瑶华身体不好,年纪又略大些,娘家还出了事,这样就占据正室之位,似是有些亏欠了世子。世子心里怎么想?她是过来人,什么没见过。
三老太太目光中多了一层深意。世子这样八面玲珑的人,说的话最不可信,瑶华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女子,怎么知晓男人。世子若是早有这样的谋算,正室之位一开始就没有想给陶氏之女,瑶华又能如何?
男人无非想要正妻对前程有益,妾室对自己的心思。真正看重情分的男人,往往不善言辞,绝不是常宁伯世子这样的。三老太太心思一动,“我们这些老东西也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从前世子病了婚事办的并不妥当,世子若是真的善待瑶华,就让瑶华回到娘家,等世子除了服,再重新将办婚事,别的不说,光是新郎接亲就不能草率,两家族里都眼瞧着,这样儿戏岂不让人笑话?”要不是弘哥和李氏娘家闹上了街头,陶氏族里也不会出面管这件事。要知道休妻是大事,大家族中正妻失德充其量是让正妻“病死”在家,也不会写了休书。可是眼见李氏娘家将陶家的财物几乎变卖干净,两天之内容华大张旗鼓地将财物买回来,闹得京城人尽皆知,陶氏族里再不出面,就要让人说成敬畏李家落得颜面无存。陶氏家里,不算她三房的长子,还有几个官声清正的,得罪静妃娘娘事大,可陶氏一族的名声更不能动摇。陶正安的案子未决,那都是因武穆侯在安亲王一案上立了功皇上给的脸面。若是陶家和李家牵连过密,反而会让人生出许多闲话,说不定陶正安的案子节外生枝……陶正安获罪,陶氏一族都跟着获罪。族里后代前程也会受阻。族里长辈在一起商量了许久,这才决定要维护族里的脸面。可是休了李氏,不一定要得罪任家。若是任家能退让一步,给了陶家脸面,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任延凤听了陶氏三老太太的话一怔。再重新抬娶瑶华,那不就是要让任家低头认错?这样的事族里也不会答应。整个任家都要成为笑话。
就算小门小户也没有重办婚事的道理。
瑶华站在门口将屋子里的话听了清楚,手捏的更紧了些。重办婚事……她何尝没想过要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她精心算计就是为了嫁的比淑华更好,谁知道她的婚事却还不及家里的几个庶女。
没有新郎相迎也就罢了。还有顾家抢婚在前,进了任家门草草地拜了堂便被叫去训斥,之后连主屋都没有住进去,和西院的妾室一墙之隔。她曾想过多少次,若是能风光出嫁,她在任家的地位也能高些。
可是现在三老太太说出口,她却不能妄想。母亲被族里休弃,她这个嫡女身份不保。任家怎么可能再为她重新办亲事。瑶华长长地吸了口气,不等任延凤说话撩起帘子进了堂屋。
……
瑶华径直走进屋子跪在族里长辈面前。
屋子里顿时响起悲戚的哭声。
“瑶华不敢让族里蒙羞,只是瑶华已经抬进夫家,就要遵从女德,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如今母亲已经这般,瑶华不敢再有半点差错。”安放在腿上的手不停颤抖,一滴滴的鲜血像在月白色的衣裙上开了花朵。
一朵一朵遍开边向上攀延,不消片刻连成一片。
任延凤惊讶地看过去,只见瑶华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颤抖极尽凄楚,勉强挺直的楚腰说不出的纤弱。尤其是穿了一阵月白色的衣服,让她宛如枝头的花瓣,颤颤巍巍只要被风一吹便要落下,让人不由地想伸出手去捧住。
“大囘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湘竹惊呼一声,任延凤才注意到瑶华长长袖子下囘流出的鲜血。洁白的衣衫上溅落的鲜红,似碎溅的花,似倚栏娇上的红丝,红白相称,让人看着惊心。
湘竹上前去和瑶华抢夺手里的东西。
瑶华不肯松手。
湘竹便哭道:“大囘奶奶这是要走绝路啊。”
任延凤这才醒过神来,上前拉起瑶华的手,“你这是要做什么,”说着吩咐湘竹,“快去请郎中。”
湘竹匆匆忙忙地站起身。
瑶华看一眼任延凤,顿时晕倒在任延凤怀里。
……
陶家众人眼见着任延凤抱着瑶华去医治。
“二爷,”夏桃在穿堂下找到弘哥,“姑爷肯定会带走二姑奶奶。要不要打人去薛家跟八姑奶奶说说……”
弘哥摇摇头,“不用。”
清华寺还有一桩花树的公案没有了结呢。
……
静妃的翊坤宫里,李氏干瘦的身体也涌囘出不少眼泪,“静妃娘娘,陶家、薛家这是要将我们李家往死路上逼啊,我和老爷是活不成了,只是担心娘娘您的凤体,莫要为我们太过悲伤了才好。”
修改一个字:)
见谅我对大太太被休这件事更一步清楚的解释,因为古代休妻真的是大事不能草草带过,否则不合常理。
再有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虽出自纳兰性德,想必从古到今这样感叹的也并非纳兰一个人,表达的就是一颗真心的真情,所以大家就表太计较出处了吧,我真的是十分喜欢,所以用之。
【……第三百九十九章一生一双人……】a!!
第四百章 黑白颠倒
静妃听着李氏哭诉皱起眉头,翊坤宫里服侍的宫人悄悄退下去大半。
“到底是怎么回事?”静妃看着李氏。
李氏见静妃眼睛中有了几分担忧,眼泪掉得更多了些,拿起帕子擦着眼角,“娘娘不知道,咱们李家大门都要被陶家砸破了,要不是家人拦着,陶家人就会将老爷和我都打死了。现如今老爷还躺在床上不能起来,身上的伤也不知能不能好。原本我们想着是来京里享福,谁知道反倒受了大罪。”
静妃目光一深,“陶家人?母亲说的是姑太太家?”
李氏点头,“可不就是。”,静妃眉毛皱的更紧,“姑太太家里人怎么会到我们家去闹。”
李氏掩住眼角痛哭两声,“老爷伤心就伤心在这里。本是亲戚如何就能这样下黑手,这些时日姑太太家里出事,我和老爷没少帮衬,吃的用的通通往陶家搬去不知多少,姑老爷下了大狱,陶家没有了主心骨如何能昌盛起来。陶家从前家大业大,就是这样败起来才快。姑太太病得厉害,家里琐事半点也管不了,眼见是支撑不下去,没有办法我和老爷才出了主意让陶家开源、节流。陶家下人多不打些出去一些如何使得,那么多张嘴不是寻常数目就能养活的。陶家现如今没有了来源,只能将原来的物件变卖些”这才让姑太太母子能生活。娘娘是玲珑心,您说说我和老爷做的错没错?”,静妃见李氏受尽了委屈,啼哭不止,将自己的帕子递给李氏。
李氏捧着静妃的丝帕小心翼翼地不敢用,而是埋怨自己,“我是不该将这些事说给娘娘的。静妃娘娘怀了身孕,我这才好不容易见到娘娘”该给娘娘说些高兴的事解闷儿,昨晚我和老爷本来想了一些好事,今天早晨老爷还嘱咐我……一定要逗娘娘开心……”说到最后变了音,黑瘦的脸扭曲起来,生生将眼泪吞下,转身去拿桌子上的各种小菜。
李氏慈祥地张罗起来,“都是娘娘平日里爱吃的,有这些小菜用膳也能香一些。”
静妃的目光落在包裹小菜坛子的碎h1a布上,那布的h1a色让她看着眼熟,想起了从前在家里时的情形。碎前家境虽是不太好,她也算过的自在,要不是陶大太太想要利用她让陶家地位稳固,她也不必进到深宫中来。好不容易她熬到今天的位置”就是要照拂父母、兄弟……
“父亲、母亲真的没有拿陶家的财物?”,李氏听得这话手里一僵,“娘娘也不信我和老爷?”
静妃站起身,用手扶着腰在屋子里走了两步,侧头看李氏,“姑太太没有阻拦陶家人?”
李氏上前扶着静妃,“娘娘还不知晓,姑太太病的厉害,莫说阻拦陶家人”恐怕在家里也是不能说话了。”说着将弘哥和陶正川上门说的话都学给了静妃。
“陶家二丫头的婚事怎么就和我们李家有关呢?老爷虽然识得常宁伯,交往却并不深”怎么能从中牵线结亲。”
听到这里静妃脑子里顿时清楚起来,皇上迁怒常宁伯,要将常宁伯遣去西北带兵,所以就有人借着这个将她母家和常宁伯连在一起,静妃尖锐的目光落在李氏脸上”“光是陶三老爷和陶二爷去家里了?怎么会闹得满城皆知?”,李氏小心翼翼将静妃扶着坐在贵妃榻上”“不止呢,武穆侯薛家还遣了家人来帮忙,我和老爷思来想去,若是没有薛家撑腰,陶家人怎么敢这样。”
这就走了,薛家是冲着她母家来的。静妃咬起牙,好个薛陶氏。
静妃沉默不语,李氏也害怕起来”“老爷也说,薛家是皇亲国戚,娘娘虽然怀了龙子,却毕竟地位不稳,不好就得罪了他们,这口气也就忍下算了,改日我和老爷一起去陶家赔礼,实在不行我们就会奉天老家去,京城这样的地方毕竟不是我们能来的。”
静妃忽然冷笑起来,“既然他们敢动手,就必然已经安排妥当,说不定已经给我们家安上罪名,无论父亲、母亲怎么申辩也是借了我的势,必然会被御史盯住不放,母亲没看夏家、邱家、毛家的案子是怎么了结的?武穆侯心黑手辣是朝中有名的。
李氏听到这里才慌了神,手指冰凉”“那……那该怎么是好……,
……”,
她还以为这件事很好解决,只要娘娘在皇上耳边说几句话,或是给崇兆份差事,或是申斥陶家、薛家,谁还敢造次,没想到娘娘也作难起来。
薛陶氏是早就算计好了,即便她退让,薛家也不会到此为止,仍旧会进一步中伤她母家,真要让皇上以为她母家和常宁伯家有交往那就糟了。
常宁伯和庄亲王爷关系密切……皇上疑心甚重,万一以为她母家也依附庄亲王爷……,
静妃思量了半天,看向李氏,母亲先回去吧,让我想想再说。”
李氏想着从陶家拿出来的东西,表情恍惚不定,“薛家若是抓住我们不哈……一定说我们家贪了陶家财物那可怎么办?”
静妃脸上一凛”“华妃母家如何,还不是被皇上处置了。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我只有摸清楚皇上的意思再说。”,这件事不闹大了好说,闹大了牵连起来谁也说不准,皇上现在正忌讳这个。她在宫里这么多年,知晓凡事不能大意,稍不留心就会被人钻了空子。
李氏听得胆战心惊,后面的话顿时不敢再提,到这个地步只能咬紧牙关不承认。
李氏出了宫,静妃吩咐身边的柔婉去打听前朝有什么动静。
静妃道:“快去快回,说不定皇上晚上会过来。”
柔婉应了一声”刚要出去,只听外面传来内侍的声音,“皇上驾到。”
静妃敛起心神让女官扶着去接驾。
静妃低头看到明黄的朝靴停在她面前,还是往日温和的声音,“起来吧!”说完话,那双脚绕开她先坐在临窗的大炕上。
静妃从女官手里接过茶放到皇上跟前。
皇帝眉毛一挑,细长的眼睛正看桌子上的东西。
静妃笑着道:“今天臣妾的母亲进宫,拿了些臣妾爱吃的小菜来。”
皇帝“唔”了一声,端起茶喝1。”好不容易进了宫,怎么不让你母亲多坐一会儿。”
静妃仔细看着皇上的眉眼,皇上面色平静,和往常一样眉眼中只是带了丝倦容。
静妃这才笑着开口,“臣妾父亲病了,母亲挂怀家里,看过臣妾就离开了。”
皇帝站起身,向桌边走去,似是对那些瓶瓶罐罐的小菜颇为感兴趣,伸手揭开罐子盖瞧一瞧,“你去内务府选些东西送去你母家,让你父亲好好养病。”
静妃听得这话,心头一喜,“臣妾替父亲向皇上谢恩。”
皇帝仍旧看李氏拿进宫中的东西。
静妃目光闪烁,慢慢开口,“其实臣妾父亲是被气病的。”,皇帝的手顿了顿,绕开小菜去拿桌子上的锦盒。
静妃道:“是有人冤枉臣妾母家变卖亲家财物据为己有。”,皇帝回过头来,表情阴晴不定,“有这种事?”
“确实是冤枉的,臣妾父母为人正直怎肯做这种事,不过是因陶大太太生了病,父亲、母亲这才去陶家照硕大太太,谁知道就硬被人说成是霸占陶家财物了。”
皇帝抬起眼睛看静妃,“依你看是怎么回事?”
静妃提起帕子在眼角擦了擦”然后手放在隆起的腹部,“诬陷臣妾母家,就是想要中伤臣妾。”
皇帝目光一闪,仍旧让人看不出喜怒,“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静妃似是极为慎重地思量了半晌,“臣妾说不准。母亲说”昨日登门闹事的有不少是武穆侯家的家人……臣妾以为应该问问武穆侯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臣妾一家无辜受冤是小,坏了皇家名声是大。
皇帝转着手里的玉牌:“那就……”,微微停顿,“明日”传召武穆侯夫人进宫,细说此事”说着又思量片刻,“在你宫里未免有你的嫌疑,就去太后宫里这样周详。”
只要传召薛陶氏,这件事就有转机,外面的事她不能参与,可走到了宫里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向薛陶氏问话。
静妃心中轻松了许多,笑着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皇帝挥了挥手,将手里的锦盒给静妃看看,“你母家送来的东西精致,朕看着不错,跟你要了。”
“只要皇上不嫌弃粗陋”,静妃脸上露出几分娇嗔来,“只是臣妾都没来得及看呢。”
皇帝微微一笑,“那就让内务府送些玩意儿来,就算朕补偿了你。”
见到皇上的笑容,静妃彻底宽了心。也许是她太小心了,她位居妃位,难不成还要怕一个薛家?
李妈妈从薛家南院回来,笑着向薛老夫人禀告:“奴婢过去的时候您猜看到了什么?”
薛老夫人还没说话,李妈妈接着说:,“侯爷正给少夫人洗头呢。
用的是茉1ìh1a泡的水,少夫人屋里的丫头说,少夫人头疼,屋子里的婆子想到这个法子。”
薛老夫人忍不住笑起来,“难得明睿这孩子,还能干这种事。”
李妈妈也笑道:“若说三老爷会做这种事奴婢相信,侯呢……,
……,奴婢可不信。”
薛老夫人点点头,“明睿素来做事谨慎,这是故意让你瞧见的。
李妈妈刚要问薛老夫人缘由,雪玉进了屋道:“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第四百章黑白颠倒……】a!!
第四百零一章 意外之喜
薛老夫人从软榻上起来,让李妈妈扶着去换件素色大袄。
李妈妈紧张起来,“宫里这会儿来人是不是静妃娘娘那件事……毕竟静妃娘娘怀着龙子正当势,在皇上面前说什么话,皇上也是肯听的。”李妈妈说到这里,声音更低了些,“老夫人,您可要帮着少夫人挡一挡。”,
老夫人收好了袖子,“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听听宫里是什么意思。”老夫人从套间里出来坐在椅子上,丫鬟将内侍引了进来。
周公公抖抖身上的寒气,上前给老夫人行礼,“给长公主请安。”,
老夫人忙笑道:“公公快起来,这么冷的天,怎么敢烦劳公公跑一趟。”
周公公脸上露出些笑容,“咱家也是为太后办事,只是扰了长公主休息。”,
老夫人听到太后,脸上顿时肃然起来,“太后娘娘…………”,
周公公敛起笑容接口道:“太后娘娘有话要问武穆侯夫人,所以让咱家跑这一趟。”
李妈妈亲手将茶端到周公公身边的矮桌上,领着屋子里的下人退了下去。
老夫人绷紧了脸,目光也深沉起来,求助地看向周公公,“是不是容华这孩子有什么事做得不妥当……让太后……”若是小事,内侍自然也就透露出一二。
周公公为难地目光闪烁,半晌才道:“长公主可知武穆侯夫人娘家的事?怎么说李家也是外戚,静妃娘娘还怀着身孕,武穆侯夫人是不是有些莽撞了?”
门外听声的李妈妈心跳顿时加快。太后身边的内侍都这样说,那太后……屏住了呼吸仔细听下文。
薛老夫人叹口气开口,“原来是这件事…………我也是听说容华娘家出了事,还没有细问。开始也是家里下人出去买布料,正巧遇见了陶家家人卖衣料,容华是听了这事让人回娘家问。连我也没想到,一个大家就这样败落了。”周公公接过话茬,“说的也是。”,
老夫人道:“毕竟是孙媳妇的娘家,我也不好问太多”说着一脸歉意“……容华和明睿搬去了南院”路上要远一些,烦劳公公要跑一趟。”
“李妈妈。”
听到老夫人的声音,李妈妈忙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托盘,恭恭敬敬地将银子奉给了周公公。
周公公笑起来,“长公主客气了。”,说着让身边的小公公将银子接了过去。
李妈妈欠下身,“奴婢给公公引路。”,
锦秀将红红的炭块挑出来放进炭笼搬到榻前。
春尧仔细地给容华擦拭头。
长长的头干了些,上面还留着淡淡的茉1ìh1a香味。
红玉送进来鹅黄色的护额,薛明睿将护额接到手里,春尧几个才6续退了下去。
容华要伸手接护额,薛明睿修长的手指划过容华额上的青丝,亲手将护额戴了上去。
“头还疼不疼?”,
容华微微一笑,“不疼了。”暖暖的水从头上流过真的很舒服。擦干了头,她恍恍惚惚还睡了一会儿,虽然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却睡的格外香甜。
容华坐起来,乌云的秀落在肩上,趁着她的脸白皙红润。身上白梅秀竹的小袄,颜色干净让她格外清丽脱俗。
薛明睿拉起容华的手,容华抬起头”在那如同波澜湖水的目光下,容华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睛。
今天已经够出格的了,让薛明睿给她洗头。一会儿再让锦秀几个看到这个模样,日后在下人面前她还怎么立规矩。
“容华是早生华。”
容华本要将手缩回去,听到这话停下来。刚要转过头询问,嘴角一软,薛明睿的嘴唇落在她的嘴角。
唇分。再看那英俊的脸上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故意骗她分神”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侯爷,少夫人。”锦秀急切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安宁:“宫里来人了,说是奉命来问少夫人话。”,
是李氏进了宫,将外面的事说与静妃听了。
容华抬起头看向锦秀,“让红玉去拿衣服”你给我梳头。”说完话手臂一撑软榻就要下地。
薛明睿拉起容华的手,轻轻整理容华没有干透的长,“我先过去应付,你不用着急。”
对上薛明睿清亮的目光,容华点点头。
宫中会来人,是早就料想到的。不刻意准备”就是要凡事自然些。
自然而然的表露,更容易让人相信。
薛明睿出了屋子,锦秀忙上前扶起容华坐在锦杌上”轻手轻脚地给容华梳理长,“内侍先去的老夫人那里,没坐多久就往南院过来了。”,
定是这样,不然早会有消息传过来。
这件事涉及静妃的母家,静妃不好独自出面,所以由皇太后询问,这才显得顺理成章,既然没是太后派来的人,自然要先去拜见老夫人。
容华穿好衣衫从内室里出来,薛明睿和周公公说了会儿话。
周公公上前给容华行了礼,“武穆侯夫人。”,
容华还了礼,“让公公久等了。”周公公立即道:“若不是有了差事,咱家也不敢这时候来叨扰夫人。”
容华客气道:“哪里的话”脸上却有了惴惴不安的神情,慢慢坐在椅子上,等周公公说话。
周公公也收起笑容,公事公办地道:“皇太后让我询问武穆侯夫人,静妃娘娘的母家和夫人的娘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容华听得这话,脸上露出黯然的神情,“不瞒公公说,京城里全都知晓,我舅舅家变卖了陶家许多财物,我听了之后也是不敢相信,后来以求真相让人去查了”说到这里可以顿了顿,“我本想悄悄地将东西赎回来,毕竟是家事不好闹得人尽皆知”谁知道竟让消息传了出去……”,商家之间的消息本就是互相流通的,谁也不可能堵住商人的唇舌,就算细查也查不出到底是谁先走漏了风声,所以她才会让人h1a银钱去赎买陶家的物件。有些事只要沾了勋贵之家,消息传的会更快些,就算李家是外戚也难以挡住悠悠众口,这一步步若是不能算计周全,她如何敢冲着静妃娘娘母家去?
周公公听得仔细。
容华接着道:“确实是彻底查过了,如今还有当票和物件摆在那里,实在不好遮掩过了,这才惊动了族里人。”
周公公听了点点头“武穆侯夫人说的那些当票可在府里?”
容华摇摇头,“这是家事,从头到尾都是由陶氏一族出面。我是已嫁之女,至多能回去听听消息,那些东西自然在族里长辈手中,如今族里推选三房伯父为宗长,想来这些东西不是在德高望重的叔公手里,就是在宗长手里。”
周公公看了眼颜面冰冷的武穆侯,武穆侯夫人娘家出了这种事薛家也会跟着不舒服,毕竟是亲家……
周公公站起身,“既然如此,咱家就回去复命了。”
薛明睿和容华站起身相送。
周公公连连道:“侯爷、夫人留步。”
送走了周公公。容华彻底松口气,吩咐锦秀,“准备一件氅衣出来,我要去老夫人那里。”
薛明睿伸手将容华头上的簪子拔下来长长的青丝迤逦而下,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我去祖母屋里回话,你擦干头早些歇着。”
进了内室,薛明睿弯起腰将容华抱着放在床铺间。
容华抬起头来只见银钩摇曳,幔帐如烟,头上仍有淡淡的茉1ì香气,薛明睿细长的眼睛一挑和她轻轻勾手,然后分开。
望着薛明睿离开的背影,容华嘴角浮起笑意。去老夫人面前回话是怕老夫人会怨责她吧,可是这样一来又会让长辈觉得,他过于骄纵了她。
比起前者她宁愿领后者的过失。
第二天翊坤宫里早早就传了水梳洗。
华妃追丧期已过,从今往后宫里宫外就又是一片喜气了。就算再显贵的女子一条性命不过换来这几日罢了最重要的是生前争来的荣耀,静妃对着镜子描了描黛眉。长眉入鬓,配着高髻让人显得更加尊贵。
女官捧来了杏色蜀锦小凤尾玟褙子给静妃穿上,这件褙子腰间略微窄小,穿起来更显得腹部高高隆起。
静妃吃过早饭,身边的柔婉也打听好了消息,“陶氏一族要休了陶大太太。”
静妃不动声色,光凭几样东西就要定了李家的过错,不但要让李家落得侵吞他人财物的罪名,还要李家出了弃妇。
再说,陶家的财物大多都是压在当铺,哪家勋贵没有银钱紧迫压财物的情形,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陶家。李家最多不该插手陶家的事,张嘴就是侵吞财物,陶家哪里来的铁证?薛家带着家人闯进李家又该是怎么罪责?
静妃站起身来,让女官扶着走出正殿坐上肩舆。
肩舆一直到了慈宁宫门口,静妃让人扶着走进院子,吩咐内侍去传报。
静妃站了一会儿,内侍出来打帘恭清静妃进内室。
静妃脱下身上的氅衣,接过女官递来的手炉,向前走了两步,顿时听到内室里传来抽噎的声音。
静妃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武穆侯夫人也是聪明,懂得在皇太后面前诉委屈。虽然武穆侯夫人也怀着身孕,还能比她肚子里的皇子尊贵不成?
鼻妃收起笑容走进内室,果然见到穿着诰命服的妇人坐在锦杌上抹眼泪。
静妃没仔细瞧,先向皇太后行了礼,“太后万福金安,臣妾给您行礼了。”
皇太后一脸慈祥的笑容,“这么大的肚子了,真是难为你,快起来吧!”说着招手让静妃坐在旁边的软榻上,“正好,今天常宁伯夫人也进了宫。”
听得这话静妃顿时诧异地看过去。
穿着诰命服的常宁伯夫人任氏站起身向静妃行礼,“妾任楚氏拜见鼻妃娘娘,静妃娘娘万安。”
望着任楚氏讨好的目光,静妃微微蹙起眉头。
昨日皇上不是说好了,太后在慈宁宫召见武穆侯夫人,却怎么会让常宁伯夫人也进宫来。
进宫的牌子是前一天下的,既然传召了薛陶氏,怎么又给了常宁伯家牌子。
静妃看了一眼太后身前矮桌上放着的锦盒,定是常宁伯家孝敬来的礼物。常宁伯夫人这次进宫,难不成是想要太后为常宁伯求情?后宫不可干涉朝政,常宁伯家有这样的想法未免愚蠢。
皇上已经动了怒,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不光是常宁伯家不得善终,帮着求情的人也是自寻死路,莫要说皇太后,只要有些头脑的人都不会沾这点好处。她是不想和常宁伯家有半点牵连,静妃想着脸上露出些疏离的表情。
女官给静妃倒了热水然后退了下去。
任夫人也重新坐回锦杌。
皇太后叹口气,慈爱地看着任夫人,“哀家知道,你也是不容易。
只是朝廷正当用人之际,皇上不用你们这些亲信又能用谁呢?皇上必然是觉得常宁伯稳重,这才委以重任”,说到这里,皇太后看一眼静妃,“静妃,你说是不是?”
静妃没料到皇太后会突然问她,惊愕地抬起头来对上皇太后温和的眼睛,半晌才道:“臣妾也这样觉得,常宁伯若是能立下大功,那是满门荣耀。”
任夫人受教地道:“妾身明白。只是妾身那不争气的儿子实在年纪小,生性毛躁,恐跟着去要误了朝廷大事,妾身“……,实在怕他祸延全家,这才………
皇太后沉吟了片刻,“皇帝有让世子随父去西北的意思?”
任夫人抹泪点头。
皇太后看向静妃:“静妃有没有听皇上说过?”
静妃看一眼任楚氏,“皇上不在臣妾面前说及政事。”
皇太后叹口气,“等皇帝来了,哀家问问。”
任夫人大喜过望,立即跪下磕头谢恩,“妾身谢皇太后,谢静妃娘娘。”
皇太后捻了捻手中的佛珠,“后宫不得干政,哀家就将你这片慈母心肠说给皇帝听听。”
任夫人又连牟头。
皇太后伸出手来,“好了,起来吧!”
任夫人这才起身抹干了眼泪。
皇太后喝1。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上次听你说过,世子的继室和武穆侯夫人一样也出自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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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必须要虐
【……第四百零一章意外之喜……】a!!
第四百零二章 株连
皇大后提起武穆侯夫人薛陶氏,静妃也看向任夫人。
任夫人察言观色地和静妃对视,“太后娘娘好记性,我那媳妇确实和武穆侯夫人出自同一个陶家”
难不成任夫人也是被叫来问话的?静妃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沙漏,这个时辰怎么还不见武穆侯夫人的踪影。
太后似是不经意地道:“这样说来,陶家的事你也知晓了?”,
静妃和任夫人同时一怔。
太后像入定般静等着任夫人的下文。
任夫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求助地看向静妃。
静妃不经意地抬头,正好对上太后深沉的目光,不知道怎么的静妃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太后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怎么?有什么话不好说?”太后明明是和任夫人说话,眼睛却偏看着她,静妃攥紧了手帕。
皇太后的这些话仿佛是冲着她来的。
任夫人道:“太后娘娘,妾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陶家和李家的事闹得京里人尽皆知,李家欺霸陶家财物这一点更是传的有模有样,几乎人人都说李家是仗了静妃娘娘的势,昨晚延凤将瑶华接回来,她虽然动了肝火,却碍于静妃娘娘不敢随意处置瑶华。
任家处置了瑶华,就等于和薛家站在同一立场上,得罪的就是静妃娘娘。姻亲的关系牵一动全身,她是想冷眼看看外面的动静再作打算,却没想到太后娘娘会向她询问这件事。
昨日静妃娘娘的母亲进宫,定是和静妃娘娘说了任家的事,否则静妃娘娘也不会在太后宫里……就算投桃报李她也该向着静妃娘娘母家说话。
任夫人拿定了主意。
静妃却越来越惴惴不安,太后脸上像是带着让她看不透的深意。
“说到底都是嫡庶的关系”任夫人目光闪烁,“京里这么多年也没出过这样的事,明明还是无凭无据却找上门去”陶家做的也太过分了。”,说着脸上也委屈起来,“连我们家也牵扯在里面”武穆侯夫人非说我们家媳妇不重孝道,其实谁不知晓呢,孝敬陶大太太的还不是我家的媳妇。武穆侯夫人是平日里对娘家不闻不问,找到机会就重伤嫡母……妾还听说,武穆侯夫人还想将身边的丫鬟……”,说着闭上了嘴。
皇太后皱起眉头来,埋怨地看着任夫人,“什么话非要说半句?”,
任夫人道:“妾也是听说来的,做不得准”所以不敢说了。”
皇太后漫不经心地道:“大家都是闲说家常,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武穆侯夫人要将身边的丫鬟给陶家大爷呢。谁都知晓陶家大爷先天不足”那丫头仗着武穆侯夫人的势做了正室也不一定。武穆侯夫人这次扶着陶家二爷做了长子嫡孙,又在陶家大爷身边安插了人,将来整个陶家还不是要听武穆侯夫人的了”,任夫人整理手里的帕子,“一个已嫁女手伸的也太长了,说不得是有什么图谋,否则怀着身孕怎么还有精力这样折腾。”,
皇太后深深地看了任夫人一眼,“你觉得武穆侯夫人是有什么图谋?”,
有些事再往深说就涉及朝政,既然是闲话家常,女人就该说女人的事。任夫人道:“无非就是女人心肠。”,说着正色起来”“妾说的都是外面的传言,真正的情形妾也不知晓。”皇太后和薛老夫人毕竟有往年情谊在,在皇太后面前她不好说的太过分,“京里向来传言多,妾也是道听途说,许多事还是要问武穆侯夫人才能清楚。”
皇太后面色深沉起来”任夫人和静妃不敢再出声。
常宁伯夫人字字句句都直指薛家,若是果然如常宁伯夫人所说,李家不但没有罪过,武穆侯夫人反而故意陷害嫡母,这样心肠的妇人怎么还能做朝廷的诰命夫人。只怕到时候”武穆侯夫人薛陶氏要被休,薛家也要落得管束不严的罪名。常宁伯夫人的这番话,足以将整件事颠倒过来。静妃安静地坐在一旁。整件事就看皇太后的决断了。
屋子里一时之间静寂无声。
三个人坐了一会儿”皇太后才看向任夫人,“有些传言没有证实就不要乱说”免得重伤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静妃心里的一根琴弦顿时绷断了。
任夫人也惊诧地跪下来,“妾谨遵太后教诲。”说着低下头,心脏慌跳不停几乎要从胸口跃出去。
看着任夫人战战兢兢地退下去,静妃咬咬嘴唇,皇太后这是在帮着薛家说话。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静妃站起身走到皇太后脚下规规矩矩地跪下来,“太后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母家出了事,臣妾是心急如焚,臣妾大母皆是本分之人,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皇太后凝眸看向静妃,“昨晚哀家已经遣人去薛府问过薛陶氏。
你母家的事薛家并未参与,薛陶氏也是听从陶氏族里安排,陶氏族里手中握着你母家签下的当票和一应证物,看来也并非是冤了你母家。”
薛陶氏若是果然针对静妃,如何不将当票等证物握在自己手中。
静妃整个人一僵“陶大太太失德,陶氏一族整治的是家事,也并没有去衙门状告你母家侵吞财物,至于外面传的闲话,常宁伯家知道的倒是更多些。”
皇太后将话锋一转提到了任家。
静妃还没仔细想明白皇太后的意思。
“昨日李大太太进宫有没有和你提常宁伯家里的事?”
静妃脸色顿时苍白的难看。皇太后是怀疑她和常宁伯家有联系,这才让任夫人今天进了宫。今天她在慈宁宫遇见任夫人是早就安排好的,根本不是巧合。昨晚皇上和她说要武穆侯夫人进宫也是要试探她的反应。
静妃想到这里堆坐下来。皇上最恨后宫和前朝有牵连。静妃心中害怕顿时红了眼睛,“太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母亲进宫没有说起常宁伯家里的事,臣妾知晓后宫不能干政,从来不曾问起前朝。”
皇太后目光深沉,让身边的女官进屋将静妃扶起来,“哀家也希望是如此。”
静妃战战兢兢地起身又慌张地坐在软榻上。
皇太后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吩咐女官,“将昨天皇上拿来的锦盒还给静妃娘娘。”
那女官应了一声,连忙从套间小柜子里将锦盒拿来恭敬地递给静妃。
静妃望着那颜色鲜艳,丝滑的绸缎上绣满了遍开h1a朵的锦盒,忽然感觉到有些烫手,不敢伸手去接。
皇太后挑起眉毛,“这是你的东西,拿着吧!”
静妃这才将锦盒接在手里。母亲拿进宫中的东西她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皇上要了去,现在皇太后物归原主,她却连打开都不敢了,只是紧紧地握着,手心的汗渐渐将锦盒润湿。
皇太后将摆在自己身前的锦盒打开,“这是常宁伯夫人送给哀家的东西,难得她知道哀家有一套东珠头面松散了,正需要这样大小匀称的东珠”,皇太后说着顿了顿,“自前朝起哀家就甚少见到这样大小的东珠了。”
静妃看着那些珠圆玉润的东珠,只觉得耀眼,抬起头来皇太后的目光更是逼人,仓皇的自己就倒映在皇太后的眼睛里。
在皇太后面前由不得她申辩。
静妃掉下眼泪,重新跪在皇太后脚下,“太后,您要信臣妾,臣妾一心照顾肚子里的孩子,不敢有别的念头。”
皇太后望着瘫软在地的静妃,半晌叹1口气,“回去歇着吧!”
静妃被人扶着回到翊坤宫,进了内室,静妃低头看手里的锦盒。
她早该想到,皇上怎么会对一只锦盒感兴趣。
静妃咬紧牙关,颤抖着手慢慢将盒盖打开。
容华手里打着绺子,眼前浮起陶大太太扔在她脚下的凤头钗,若是没有静妃和瑶华,她也不会就那样死在大太太手里。
静妃设下圈套冤她拿了大太太的银票。
容华的手指捏在丝线上,眼睛微微一亮。
任家送给李氏的礼物应该远远过了陶大太太那时送给静妃的银票。贪财的人也该尝尝贪念带来的个中滋味。
静妃想要的不就是今天的富贵吗?
李家想要的,任家愿意给,当真是珠联璧合。
锦盒打开,静妃手一抖将锦盒掉落在地上。
饱满丰润的南珠顿时滚落了一地。
原来她竟是输在了一盒珍珠上。
常宁伯家送了皇太后一盒东珠,她娘家进宫就送了她一盒南珠,谁也不会相信这是巧合。
她母家并非大富大贵,怎么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南珠。
有这些珍珠在,她是百口莫辩,更何况皇上已经对她起了疑心。
她母家和常宁伯家有牵连,常宁伯连着庄亲王爷,也就是说皇上如果细想,她和庄亲王茶……”,……
静妃顿时起了一身的冷汗。
静妃身边的女官正在捡珍珠,只听头顶传来威严的声音:“好好的珍珠怎么撤了一地。”
那女官吓了一跳,静妃也惊讶地要起身迎驾。
皇帝眉毛上扬,脸上似是带了淡淡的笑容,眼睛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免了吧,小心被地上的珍珠绊倒,伤了朕的皇子。”
【……第四百零二章株连……】a!!
第四百零三章 豪富
皇帝坐在软榻上。www.uu234.com更新超快!
静妃殷勤地张罗,“臣妾知道皇上要来,特意让小厨房盹了补品。”说着话,走上前从女官手里接过托盘,然后用素白的手亲自将汤盅打开。
热腾腾的汤顿时散出诱人的香气。
静妃将汤送到皇帝面前,皇帝闭着眼睛歪靠在迎枕上,似是万分疲惫。
“皇上若是累了,就在臣妾这里歇一会儿。”
皇帝不说话,静妃挥挥手让宫里的女官、内侍都退下去。
整个翊坤宫都安静下来。
静妃坐在炕上静静地陪着皇帝,生怕一点声音就会让皇帝龙颜大怒。
皇帝好半天才睁开眼睛,伸手拿过静妃准备的汤盅将汤喝了一些,“你怀孕这么辛苦,以后这些事就不用做了。”
声音平板地让人听不出喜怒。
静妃忙道:“臣妾愿意为皇上做羹汤,只要想着皇上能来,皇子也会很听话,不会让臣妾辛苦。”
皇帝看向静妃高高隆起的腹部,“皇儿今天怎么样?”
静妃脸上都是慈母的笑容,手棒也拢在肚子上,“皇子很好,只是顽皮,动不动就拳打脚踢。”
皇帝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笑意,而是若有所思地说起前朝的事,“武穆侯薛明睿这次是立了大功。”
静妃战战兢兢地迎上皇帝的目光。
皇帝接着说:“朕跟你说过”是夏家和樊家的事。
若是没有武穆侯,这朝中说不定没有人敢接这个案子”,说到这里皇帝开始摩挲手里的玉牌,“爱妃说,朕应该赏给武穆侯些什么?”
皇上很少在她面前说起前朝的事,更别说是问她的意见。
特别是在这个时候,皇上不说她母家的事,反而绕开说薛家……静妃心跳如鼓,难以平静”“臣妾不敢乱说。”
皇帝仿佛早有准备,伸了伸手,“恕你无罪。”
这时候已经不能再说半点薛家的错处,皇上试探她,她就要大方地回过去,这才能让皇上改变对她的看法,让皇上相信她和任家没有半点牵连,“皇上是天子”怎么奖赏武穆侯,武穆侯都是无比荣耀。”
皇帝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碗重重地摔了下去,“朕在你们眼里究竟还是不是天子?”
静妃被突如其来的震怒吓得怔愣在那晃半天才扶着腰身挺着大大的肚子跪在皇帝面前,“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毗”
皇帝坐起身,高高在上地俯视静妃,“武穆侯刚为朝廷做些事,朝廷上就有弹劾之音”朕还没说要奖赏,就有人弹劾薛家恃宠而骄。朕看,恃宠而骄的不是薛家。”说着站起了身。
难不成有人因她母家的事,弹劾薛家恃宠而骄?
她在宫中为母家奔走,有人在前朝弹劾薛家。看在皇上眼里,就像是里应外合…………她将手伸到了前朝去。
静妃看着那双脚就要从她眼前挪开,巨大的恐惧压在她心头,她再也顾不得别的,伸手捉住皇帝的靴子,“皇上,您听臣妾说”臣妾“……”
“你母家刚出了事,朝中就有人替你母家求情,说是武穆侯仗着功劳欺压外戚”常宁伯夫人也替你证实武穆侯夫人冤你母家别有用心。
后宫和前朝难得这样异口同声为你母家喊冤。更有人说你母家乃望族之后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朕记得你进宫时,母家不过就是寒微门第,要不是华妃,就算进宫不过是奴婢尔。所谓望族,从何而来?”
静妃听得这话,身上顿时没了气力。
“卿家寒门,朕记得卿在宫中也算出手阔绰,卿的银钱是谁供奉?”
静妃拉着皇帝靴子的手越来越紧,l时之间她却找不到话来辩驳,12……”……臣妾……”
在前朝积压的火气,见到那一地的南珠本来就要放,却看在静妃怀着身孕忍了下来…现在脚被静妃紧紧地抱住,只觉得怒气冲头,脚上用力将静妃甩在一旁,“吩咐内务府,用任家送静妃的南珠给静妃好好做条链子出来,让静妃无论什么场合都戴着。”
皇帝身边的内侍张公公已经进屋里来,“奴才遵旨。”
静妃本就行动不便,而今被皇帝一甩,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半天才又爬过来,“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那些南珠是怎么回事,若是臣妾知晓,一定让人退还出去。臣妾会在皇上面前说起母家的事,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臣妾是怕皇子、皇女将来在人前有失体面。臣妾若有什么做的不得当的地方,请皇上看在臣妾伺候多年的份上,宽恕臣妾吧!”
皇帝眉目冷清,“静妃从今以后就留在宫中好好休养,外面的事和生儿育女无关。”
静妃顿时瘫坐在地上。
第二天容华在薛老夫人房里听到消息。
“翊坤宫的宫门被关了”,李妈妈低声道,“静妃娘娘还怀着身孕呢。”
怀着身孕却有这样的责罚已经算重的了。
关闭了宫门,就代表一段时间皇上是绝对不会去翊坤宫了。
静妃从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枝头重重地摔了下来。容华收拢了手,既然静妃已经不再风光,静妃说的话也就再没有了震慑力,她不用怕静妃再赐个贵妾进薛家。
“皇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
李妈妈道“只是听说,皇太后将任家送的东珠交给了皇上。”,
李妈妈说完话带着小丫鬟退了下去。
屋子里顿时静谧下来。
容华垂下眼睛,站起身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罚我吧我不该瞒着老夫人静妃要赐贵妾的事。”老夫人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慈爱,淡淡地道:“你怀着身孕,起来吧!”
容华站起身坐回椅子上。
“我知道你的心思”,老夫人表情严厉,“你是不想要明睿纳妾,于是房里连通房也没有一个。不管明睿愿不愿意让别人伺候,你做正妻的也该有所安排,你不安排是因为你也有你的心思。”容华抿紧了嘴唇,她不愿意坏了薛明睿的规矩自然其中也有她自己的私心。
老夫人道:“谁都年经过,这点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我年纪大了这个家早晚要交给你们,所以许多事我愿意让给你去做,但是不代表我就能眼睁睁看着你胡来。”,
老夫人的话如同热风一样扫过容华的脸颊,在这方面她的确不是一个贤妻。
“我再喜欢你,你也是薛家的媳妇。作为长辈我不可能眼看着薛家子嗣凋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明睿和你都年轻你若是能为薛家好好诞育后代,我自然无话可说。你们成亲不满一年,薛家不可能在没有嫡子的时候允许妾室生下庶子,单纯为子嗣考虑,明睿现在的确用不着纳妾,我不会无缘无故逼着你为明睿纳妾。”容华抬起头来感激地看向老夫人。就因为她知晓长辈的心思,所以才不敢冒险将这件事交给老夫人解决。她宁愿试着一力承担,这一仗虽然其中有凶险她还是打赢了。
老夫人话锋一转,“可是有一样,无论到什么时候,作为薛家的长别媳妇,你要保证薛家血脉昌盛若是你不能,薛家向来善待庶子…………”,老夫人的目光更加锐利,“我要你当着我的面答应,将来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让薛家子嗣败落。”
子嗣稀少的家族,就是面临衰败。为了巩固子嗣每个家族都会无数不少的庶子庶女。老夫人是要她保证,万一她子嗣单薄,就要给薛明睿纳妾。
容华垂下眼睛“老夫人放心,不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能眼看着侯爷后继无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开的问题,她也要盼着自己能为薛家诞下子嗣。
多子多福,是她和鼻明睿两个人的福气。
“既然是长房,继承了族里的爵位,也要知晓肩上的责任。”,
容华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作为长媳,尤其不能任意妄为。要做一个好媳妇,也要做她自己,虽然要比旁人辛苦,她也愿意尽她全力。
薛老夫人又叹口气,“等你到了我这般年纪,也就能明白我的苦心,要知道这是一整个薛家,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为了整个家族没有什么不能舍弃。所以你母家的宗族才会不惜得罪静妃。”老夫人从身边取来一只楠木盒子放在容华眼前,“这是薛家一部分的田庄和土地地契,长孙媳,祖母就将这些东西交给你了,你好好打算吧!”,
容华捧着盒子从老夫人房里出来,锦秀快步跟上前,“下雪了,少夫人小心着些。”
是下雪了,容华抬起头看天空,冰凉凉的雪h1a落在她脸上。
春尧道:“看这天气,过一会儿就要下大了。”,
容华微微一笑,“侯爷晚上回来,让小厨房备下锅子。老夫人的大厨房准备八宝攒汤,让大厨房的婆子每日将菜单拿来给我看。”春尧和锦秀惊讶地睁大子眼睛,“少夫人是重新掌家了?”
容华眼看着雪h1a越来越大,大貂鼠风领上也沾了雪,湿润的蹭在脸颊上,“不是掌家,只是帮着照看老夫人院子里的中馈。”,
老夫人院子里的都是大事,比起府里的琐碎事更为重要。
春尧、锦秀满脸喜色。
院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薛明睿才从衙门里回来。
薛明睿将手烤暖和了拉着容华去套间里说话,“皇上将常宁伯家送给皇太后的东珠拿给我们看了。”,
东珠。大周朝东珠已经稀缺了。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里尽是笑意,“皇上说,任家豪富,必然是家中经营有道,若是督办军资一定会事半功倍。”
让任家督办军资?常宁伯远在西北领兵,任家督办西北的军资一定不会马虎,否则常宁伯就有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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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小妾难为
“薛明睿道:i,皇上让任家督办军资只是重怒之下脱口而出说不定不会实行。www.uu234.com更新超快!”,
现在就是要将这个想法变为现实,彻底打压任家。容华站起身用剪刀剪了烛hua,“督办军资却是大事,交给任家办皇上也会不放心,所以皇上才会犹豫。”
薛明睿的眉毛扬起来,“那是数万将士的性命,非同儿戏。”,
容华用岁寒三友小茶吊倒了两杯枣茶,锦秀在厨房里拿了两碟糕点让人穿进屋里。糕点上撤着糖霜,就像外面飞扬的大雪。
薛明睿喝1。热茶:“皇上配常宁伯去西北带兵已经让朝廷上有了二言,要想惩治任家也要顾及庄亲王爷。”,任家这种角色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能因处置他惊动了庄亲王爷,也不能就放着他不管,怪就怪任家有太多的钱财。钱财就等于人脉,皇上避重就轻,很可能最后大事化小,等到处置庄亲王时再一并斩草除根。
可是留着任家,难免将来会出什么差错。银钱关键时刻能够收买人,心。
容华靠进薛明睿的怀里,尽量顺着薛明睿的思维往下想,“侯爷去过西北,西北冷不冷?”“冷。尤其是刮起风来,根本不能辨别方向,出去巡逻的军队有很多走失,如果不能找回营地,遇见瓦刺倒还好了顶多是战死在外,就怕迷失方向活活冻死,所以到了冬天西北军资总是开销尤其大。”容华也想到一件事,“今年棉hua格外贵,若是军费里棉hua的开销够充足那就好了,西北的将士也能安稳过一个冬天。”,
这些东西都是由内务府并皇商购办的,最近有几家皇商因办事不利被皇上训斥,寻不到办事稳妥的人为朝廷筹备物资,皇上正为此焦心。
容华微微一笑“任家的商铺遍布京城和金华府,堪比几大皇商。”庄亲王爷就是看上了任家的财富,才会将任家笼络在身边。
容华看着青色遍开金银hua的幔帐,“任家连千金难求的东珠都能寻到,更何况棉hua。”怪不得静妃会忌惮武穆侯夫人的聪颖薛明睿凝视着容华,幽深的眼睛闪烁,“棉hua也可以是军资。”容华点了点头,“妾身不大懂朝政,只是注意中馈多一些,不管是陶家还是薛家,每年都会注意棉hua的价钱,没有棉hua家里上下就不能穿暖所以棉hua是好东西也委实让人头疼。国家年年都派遣官员收棉,
可见皇上对棉hua的重视。
薛明睿嘴角上弯笑起来,“朝廷无论怎么收购,每年棉hua的数量都不十分充足。”,
容华道:“朝廷收购棉hua的渠道已经十分成熟。”棉hua的计价、
论价皇上能操控,也就是说让任家和朝廷做买卖,只要朝廷想要任家输,任家就会一败涂地。
至于怎么才能不惊动任家和庄亲王,看着他们走进陷阱那就是政事了。
常宁伯府,湘竹才劝着瑶华歇了一会儿,去李家的袁婆子脸色难看地从外面回来。
湘竹和袁婆子提着灯笼在穿堂平说话。
袁婆子道:“舅太太不肯见奴婢,只说舅老爷病的面害了,舅太太也是自顾不暇。”
就算是舅太太要侍疾也不可能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这样说分明是推脱。湘竹转头看一眼屋子里,生怕惊动了瑶华,正要和袁婆子走开些。
茯苓打开了门看着湘竹道:“大奶奶让姐姐和袁妈妈进去呢。”,
湘竹担忧地看着袁婆子进了内室。
瑶华靠在迎枕上,听袁婆子说完话,咳嗽了几声道:“信呢?我给舅太太的信送上去没有?”,
袁婆子道:“奴婢倒是给后门的婆子用了银钱。婆子说会帮忙,想来递上去舅太太一定会看。”
瑶华喘了几口气,挥挥手让袁婆子退下去。
湘竹上前道:“大奶奶也别太焦心,若是大太太被陶家休了,李家脸面上最难看。”
话是如此就怕静妃被罚,李家也没有了底气这样就让陶容华得逞了。李家不能牵制薛家,谁还能帮忙。她和母亲都只能任人鱼肉。
“大奶奶还是听世子的话好好歇着吧!”,湘竹端了枸杞茶给瑶华喝“,好在世子爷是真心对大奶奶。”说着去看瑶华伤了的手红了眼鼻。大***手伤成这样,她想想都害怕。好在世子爷真的将大奶奶接了回来,大奶奶也没有白白受苦。
任延凤真的可信吗?能将她接回来却未必能保住她正室的地位,可是现在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了。
瑶华正思量着,只听外面的茯苓道:“世子来了。”,
湘竹脸上顿时欣喜,伸手为瑶华盖盖被子便转过身对任延风行礼。
任延凤径直走到瑶华床边,“瑶华,你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瑶华眼睛通红,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世子爷今天去衙门里怎么样?有没有人说闲话。”,
任延凤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我回来母亲也只是问政事,只有你最关心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人白白吃苦。”,
瑶华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我都是小事,现在世子爷为难,我知晓。”,
想到刚才任夫人和他说的话,任延凤的脸色难看起来,“你这样委曲求全,有些话我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瑶华心脏顿时重重地一跳,胸口酸疼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勉强稳住心神,“世子爷有什么为难的?”,
任延凤叹口气,“静妃娘娘被禁在宫中,父亲、母亲怕牵连到我们家……,”
瑶华低下头仓皇一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瑶华一滴眼泪掉在任延凤手背上,“世子爷要以任家为重,我算不得什么……”
任延凤焦急地揽住瑶华,“这话怎么说的,我一定护得你周全,只是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你要忍着点,等风声过去了,我一定加倍补偿。”
早就刚到会有这个结果,可是经任延凤嘴里说出来,她还是难免失望,心底一片冰凉。所谓的护得她周全,不过就是将她从陶家带回来,扔在小院子里,压制着她,让她委曲求全。
瑶华点了点头,“我明白世子的难处。”任延凤将瑶华抱得更紧了些,“你知道就好。”瑶华屏住呼吸,只听得任延凤道:“母亲的意思,让你先搬去西院的芙蓉阁,芙蓉阁安静适合静养,母亲对外说让你闭门思过,等到风声过去,自然让你搬回来。”
瑶华咬住嘴唇,“能不能换个地方,西院毕竟是妾室住的,我……”任延凤手紧了些,“我就是和母亲这样说,只是母亲……”,说到最后声音渐小。
瑶华不知怎么的想要笑出声来,难不成换个地方能比当年娶她回来更难?
“我回去再向母亲说说,东边还有一处院子闲着,看看你能不能搬去那里。”
任延凤声音刚落,旁边的湘竹就跪下来,“世子爷,您不能让大奶奶搬去西院啊,大奶奶怕着凉,冬天京畿就爱吹西北风,大***身体如何能受得了,东边的院子还好一些,冬天总不至于太冷。”,说着垂下泪来,“从嫁过来,大奶奶已经搬了好几次了,每次都不是正房,西院更是姨娘们的去处,您让大奶奶如何自处。”,
任延凤皱起了眉头。
瑶华紧紧地攥着被子上的锦缎,挣扎着道:“不要为难世子爷,这都是夹人的意思。
任延凤这才感激地看着瑶华,“称知道我的难处就好。”早就已经确定的事,不会因她一句半句话更改,她就算一头撞死在这里也是没用。
瑶华想起翡翠,“这段日子我不在世子身边,就让翡翠跟着世子伺候。”
任延凤想起翡翠来,脸上顿时浮起愧疚的神情,低声道:“都是我不好,听说要去西北就多喝了两杯,翡翠过来送东西,我就……一时……都是我对不住你。”
“世子爷快别这样说,翡翠跟着我嫁过来,本就应该伺候世子……”,瑶华说着咳嗽几声,“只要世子爷不嫌弃她笨手笨脚。”,
任延凤轻轻地拍着瑶华后背,“她毕竟是你身边的丫头,我对她都是看在你的脸面上……”看在她的脸面上,拖着她的陪嫁丫鬟做那种事。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相信世子对她情深,从今往后她不会再这么傻。
任延凤坐一会儿依依不舍地离开。
湘竹揉着红肿的眼睛,伺候着瑶华躺下,“大奶奶要想想办法,从来没有哪个正室和姨娘住在一起。”
瑶华睁大眼睛,“现在求谁都没用,只能依靠自己。西院是姨娘的住处,东边的院子就是空着也不会让我住……西院边上曾供过佛祖,我就去那里。”湘竹听得这话惊骇的忘了掉眼泪,嗔咽了两声,“那里如何能住人。”,
瑶华仓皇一笑,“我还能去哪里?莫不是真的去做姨娘?”,
……………………………………
哎,要过年了,我女儿又生病了,还是之前的咳嗽”,真郁闷,又是新一轮的求医问药。
这次我找了穴位配合按摩不知道能不能好一些。!~!
第四百零五章 家事
冯立家的将常宁伯府传来的消息说给容华听……,二姑奶奶搬去了西院,听说西院是姨娘的住处。”容华握着手炉,侧头看窗外,没想到这雪断断续续下了两天,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模样。大雪过后天气会更加冷,瑶华的身体最是怕寒,这时候搬去西院说不定真的会引出咳疾。只是任家未免动作太快了些。静妃刚刚失宠,任家就急着划清界限。
有些事是越描越黑,就算瑶华没有正经的名位,任家这样做也着实会惹人非议。
瑶华就这样心甘情愿的去了西院?
冯立昌家的道:“任家的下人都在传这件事呢,说二姑奶奶匆匆忙忙抬进府,礼数不周全根本算不上是正经的大奶奶,将来常宁伯世子一定会再迎娶正经的小姐做继室。”
也就是说大家都觉得陶瑶华不是正经的小姐。
任家是急昏了头才会想到这样的主意,以为惩戒了瑶华就能平息外面的传言,其实不然,瑶华好歹是任家抬进府的,这样贬低瑶华也相当于贬低自己。大奶奶和小妾住在一起,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不让下人非议。
流言向来是越传越不堪的。既然瑶华不是正经的小姐,任家为什么会匆匆忙忙将她娶做大奶奶。
容华看了一眼矮桌上从清华寺求来的平安符。
好在瑶华长得够漂亮,任家从前的大奶奶也是有名的美人,任延凤的本事也该让更多人清楚,只要皇上注意任延凤”任延凤有一天再起色心犯下什么过错,就再也逃不掉了。容华只要想起任延凤那双湿滑的眼睛就觉得恶心,瑶华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选这样一个归宿。
冯立昌家的退下”大厨房将老夫人寿辰宴席的菜单呈了上来。
规矩的寿宴菜,都取了寓意吉祥的菜名,只是未免都太油腻了,容华圈掉几个荤菜,“老夫人还在用汤药,虾仁不如换成1齐善斋,素做的。”
苹事的春长媳妇应下来,“还是少夫人仔细。”
不是她仔细,是大厨房看她才掌家,故意卖了好处给她,否则天天做膳食给老夹人”怎么会连这一点都疏忽。
锦秀提前将赏钱备下了,等容华说完话就将银子送上去。
春长媳妇千恩万谢。
容华笑着叫了牛婆子进来,“缺什么就跟牛妈妈说,只是有一样,要提前准备不能出差错。否则到时候我们脸上都无光”谁也不用再讲情分了。”春长媳妇恭敬地道:“少夫人说的是,我们不敢马虎了。”大厨房现在由她管,厨房里的管事自然怕她撤换人手,她就是要让大家安心,她不会因私利大动干戈。牛婆子从前是老夫人院里的,和大厨房的人相处起来也自在。
安排好厨房的事”红玉进来问容华寿宴穿什么衣衫好。
容华说要配穿风领”木槿和红玉一下子拿出许多颜色的风领来。
“要不然干脆用这个紫貂的”木槿喜欢艳丽些的颜色,“少夫人有件大红色的褙子,配起来一定好看。”
容华听着笑起来,紫貂的风领”大红色褙子,多亏她没有让木槿管四季的衣裳”否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红玉也忍不住笑意,“少夫人向来喜欢浅色,顶多穿里料是猩红的斗篷,那也是为了赏梅才做的。”
木槿撅起嘴,“我们夫人是长房正室,干什么不穿正红,旁人还不见得有这个福气。”
大周朝唯有长房正室才能随便取用互红色。
红玉挤了挤眼睛,木槿这才闭上嘴。
“怎么了?说话还要拐弯抹角的。”容华放下手里的书笑着问。
木槿这才道:“府里人都说了,这次给老夫人祝寿少夫人最好穿正红,因为往年都是二房压着长房的风头。”
若是她真的为了压倒二房而穿了正红的褙子,又和之前的薛二太太有什么两样,“老夫人寿辰没有请旁人。家宴上没有太多规矩礼数没必要穿正红色。”木槿和红玉出去,锦秀端了枣茶给容华。
容华喝了。茶问锦秀,“是不是府里有什么闲话说出来?”
锦秀低声道:“少夫人管了大厨房的事,大家都猜测老夫人要将家交给少夫人。”钱氏正管家,现在传出这样的消息,怪不得会让人议论是东风压到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只要府里有些动作,就会有各种传言出来,这样的事稀松平常,就要留意哪些话是有心放出来的,容华低下头翻看手里的书,“还有什么话?”
锦秀道:“再有就是说我们这些奴婢的”说着脸上烧,“府里都在传,我们这些奴婢有福气,跟着少夫人将来也能有个好归宿,眼见要嫁一个给江南的大户,又有一个当正经的大奶奶。”
嫁去江南大户说的是春尧。正经的大奶奶,这是在说谁?容华诧异地看向锦秀。
锦秀目光闪烁,“也就是以讹传讹乱说罢了。”容华将书合上让锦秀坐在炕上。
容华在意起来,锦秀也不好再隐瞒,“本来这件事不该奴婢说,只是奴婢仗着跟少夫人时间长,就比旁人多了份胆子。”
容华点了点头,锦秀才道:“是芮青姐,大家都说芮青姐将来要嫁给陶家大爷做正室。”
这话……容华顿时想起陶敬安的确是和芮青格外亲近,就因为这个她这次回陶家特意嘱咐芮青去看陶敬安。
薛家怎么会有这种传言。
锦秀道:“奴婢觉得,这种传言总归是对少夫人不好的,好像少夫人……”
好像她心机过重”既在夫家掌了家又要操纵娘家,陶大太太有今天仿佛是她一手安排的,虽然她没有扶正生自己的姨娘,却也暗中得了好处。
话刚说到这里”只听外面春尧道:“芮青姐姐来了。”
芮青急匆匆地进了屋,见到容华眼圈一红顿时跪在地上,“少夫人,您处置奴婢吧。”
容华低头看芮青,“有什么话站起来好好说。”苒青却拿定了主意,也不抹脸上的眼泪,“奴婢都听说了,府里在传少夫人要将奴婢给了大爷,要怪都怪奴婢不小心,才给少夫人丢了脸面,奴婢早就想着要去给老太太守坟,而今出了这种事奴婢没有脸面在少夫人跟前。奴婢愿意剪了头去家庵。”
芮青脸色赤红,表情又气又羞。这些丫头里芮青年纪最大,心思也最重,虽然在陶老太太面前誓不出嫁,可是也挡不住身边的流言蜚语。突然满府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她定是承受不了。
似是看出了容华的心思,芮青道:“奴婢们应该为少夫人分忧,可自从进了薛家奴婢也没尽到心,而且奴婢名声是小,只怕有人用这个重伤少夫人”奴婢不是假情假意”奴婢是真的一心报少夫人的恩德,若不是少夫人,奴婢在陶家恐怕早被大太太逼得无路可走,哪里还能享到这些安逸。”
芮青在陶老太太身边尽心伺候,平日里得罪冉大太太不少”陶老太太一死芮青没有了依靠,只能任由陶大太太落。
“我知道你的心思”容华温和的开口,“祖母身边多亏了有你照顾。大太太掌家多少人靠了过去,可你就是和祖母一条心,所以祖母临终的时候特意将你托付给我。就是怕你在陶家没有了依靠。红英去了家庵是因为犯了错,你没有错不必就这样赔上一生,我早看出大哥格外信任你,才会让你去看大哥,别人有这种传言也是针对我”说到这里容华微微一笑,“别说我们府里,就是京畿乃至大周朝都是传言不断,我不会因传言拉着你们为我遮挡。”
芮青身体一颤迎上容华的目光,锦秀上前去将芮青搀扶起来,两个人都坐在炕上。
容华递过帕子让芮青擦眼泪,“我只是不知道你的心事,你觉得大哥怎么样?”
芮青的脸又红了几分,嘴唇一抖,“少夫人,奴婢……”容华道:“薛老夫人寿辰我想要大哥过来认认亲”说着顿了顿,目光温柔起来,“芮青,若是你愿意我也给你找门好亲事,这要看你的心事,你随时都可以找我来说。”
芮青脸垂得更低了些,半晌才道:“奴婢都听少夫人的,奴婢没什么心思。”
容华伸出手来拉住芮青,“我们主仆之间互相依靠,平日里都是你们尽量护着我,同样得我能做到的定不会让你们委屈,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情意。”
锦秀和芮青看着容华温和的笑容,眼睛都是一热。
陶家,陶大太太没有生气地躺在床上,眼睛极力地向外望着,似是在期盼着什么。
好半天,帘子一掀陈妈妈领了李大太太身边的董妈妈进屋。
董妈妈看着大太太的模样满脸关切,“姑奶奶您怎么病成这个模样,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太太伸出手来,董妈妈目光一闪装作没有看明白。
陈妈妈上前道:“大太太问您,舅老爷、舅太太那边怎么样?”
董妈妈这才抹眼泪,“姑奶奶您可不知道,咱们李家是人心惶惶,生怕哪天再有人上门。我家大奶奶本想着进宫向静妃娘娘求情……可谁知道静妃娘娘因此被牵连……,老爷本就病着,太太也因此吓出了一身的病,大爷是两边照顾。”
大太太仍旧不死心,苍白的嘴唇不停嗡动。
陈妈妈也急起来,顾不得别的径直开口,“这事不能再耽搁了啊,舅老爷到底是什么心思?怎么也要救救太太。”
董妈妈一脸的为难,“老爷跟奴婢说,李家这些年都是姑奶奶照应,若是没有姑奶奶李家也就完了”说到这里顿了顿,“姑奶奶最深明大义,知晓轻重……”
陈妈妈惊讶地瞪大眼睛,舅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
改了些细节
【……第四百零五章家事……】a!!
第四百零六章 休书除名
董妈妈说了这些话就不再出声。主子们得了好处,让她一个奴婢来做坏人,她也是没有办法才硬着头皮走这一趟。
大太太面目干枯,整个人似是被风吹干了一样,眼角泌出浑浊的液体,努力地往外吐着气。
“借票,大太太说借票?”陈妈妈仔细看过去,试探着询问。
大太太用力点了点头。
是借票。舅老爷、舅太太拿走了那么多借票,就算不还给大太太,也要看在这些银钱的份上,救救大太太。
两双殷切的眼睛都落在董妈妈身上,董妈妈表情艰涩,目光闪躲,“奴婢来之前,太太吩咐若是姑奶奶问起那些东西,就将实情告诉姑奶奶。姑奶奶那些违禁的物件儿,就在朝廷抄家时老爷和太太已经给烧了。”
借票已经烧了?旁边的陈妈妈也惊骇起来。
chuáng上的大太太更是瞪大了眼睛,枯瘦的手臂拼命地举起来要抓向董妈妈,董妈妈轻巧地一躲,大太太拼命地晃着头喘气,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突然那声音一滞,大太太的头如死鱼般垂了下去。
井妈妈顿时慌了神,忙将十救丸拿出来给大太太吊气。
本来yù死的人又从痛苦的边缘被拽了回来,大太太咳嗽几声吐了一大滩秽物,陈妈妈忙将秽物收拾下去,又打了水给大太太擦脸。
大太太神智又渐渐清楚,睁开眼睛看到屋子里的董婆子缩着手歪头张望,明亮殷切的眼神让人害怕”大太太从董婆子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从前她也是这样歪头盼着陶正安的小妾、庶女在她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
陶容华,她回来报复了,不止要报复她,还要报复李家”大太太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若是哥哥能救她,她就将这个秘密讲出来,对付陶容华还有许多法子,还有许多法子。静妃怀着身孕,若是钦天监说大周朝有妖魔鬼怪作祟,直指武穆侯夫人……她还是能再杀陶容华一次,她还要再杀陶容华一次。她还有机会再翻身。
董妈妈看了清楚,陶大太太说的是,“报应。”一定是恨极了娘家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董妈妈缩回脖子。
陈妈妈上前安慰大太太,“您要保重身子”就算借票没有了,舅老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太不管。”董妈妈像是没有听到这话,垂着眼皮站在一旁。
大太太眼盯着董妈妈不放松,陈妈妈红着眼睛低声哀求,“妈妈回去再和舅老爷、舅太太说说,趁着族里的休书还没下来,将太太接回去再作打算。”
听到休书两个字,董妈妈这才叹口气,“说的就是休书,若是姑奶奶回了娘家,这陶家的休书下了该怎么办才好?老爷、太太也是为姑奶奶着想”咱们李家还从来没有出过弃fù……”
就算是极力压制”陈妈妈心中也冒出火huā来。董婆子是什么东西”也能口口声声说“咱们李家”也能当着大太太的面提“弃fù”。可是这口气她怎么也得忍下来,大太太让陶家休了,连同她在陶家也没有立足之地”她全家老少都要被陶家赶出门去,到时候该投奔谁?这些年她虽然攒了些银钱”可陶家随便冤她一个罪名,她就要将银子都拿出来,说起来她毕竟是个下人。
陈妈妈将手腕上的玉镯狠命撸下来,塞给董妈妈,“您再费费心。”
满绿的玉镯。难得陈妈妈还有这种好东西。董妈妈为难地将镯子收下,“老姐姐也得劝着姑奶奶,姑奶奶玲珑剔透的人怎么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们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李家。大家什么时候也要护着李家的脸面。陶氏族里的休书还没下,若是姑奶奶这时候……还是陶家的正室,在外面也能留些名声,您说是也不是?”
姑奶奶这时候……还是陶家的正室。
陈妈妈将话思量了两遍,突然明白这里面的意思。舅老爷、舅太太这是要大太太在陶氏族里未下休书时自尽。
“姑***病也是治不好了,太太说了,姑奶奶这样也太辛苦,太太瞧着都不忍心。”病的太辛苦,就让人去死。陈妈妈跟着大太太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识过,这是这种无耻的话也是第一次才听到。
董妈妈拉起陈妈妈的手,笑容满面,“老姐姐做事素来稳妥,大太太在我面前提起好多回,等到风声过了,老姐姐全家不如还回来李家,我们也好叙叙多年姐妹情意。”
陈妈妈整个人似是被一根长针从头顶刺到脚下,明明tuǐ脚发软却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舅太太的意思,只要她能想办法让大太太在休书未到时就病死了,李家就肯收留她全家。
董妈妈和陈妈妈说完话转头去áng上的大太太。
大太太满面惊恐,睁大了眼睛,张开嘴巴,额头上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们要害死她,要害死她。本能地想要逃走,身上用足了力气却不能挪动分毫。
陈妈妈听着大太太粗重的喘息声,想要拿药给大太太吃,手却被董妈妈攥着,“我们去旁边的屋子聊聊天,一会儿再来看姑奶奶,反正老姐姐刚给姑奶奶吃了药鬼……”说到这里,董妈妈话锋一转,“听说老姐姐有个乖孙,十分聪颖,将来必定能成大器的。”
陈妈妈眼前浮起孙儿拿着毛笔仔细描字的模样,渐渐忽视了耳边大太太的shēn吟,脚下不受控制地跟着董妈妈走向门口。
“两位妈妈这是要去哪里?”
忽然的声音让董妈妈和陈妈妈同时一抖。陈妈妈抬起头来看到了穿着藕sè褙子的大姨娘。
大姨娘整齐地梳了个扁圆髻,发髻上插着一支珊瑚发簪,一改往日的衰老、木讷,眼睛通亮,脸上仿佛也放着光,连同眼角的皱纹都让人觉得比往常浅了许多。身上也没有了浓重的檀香味儿,颈子上还挂着一串莹润的珍珠。
大姨娘供奉佛祖多少年了,一年比一年老的厉害,整个人仿佛都门g了层香灰。自从大姨娘痴mí佛法,老爷连看也不想看大姨娘一眼,大太太也因此放下心来。可是今天大姨娘整个人却变得生机勃勃。陈妈妈的目光落在大姨娘手里的木盒上,脸sè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大姨娘快走了几步进屋,áng上变了脸sè的大太太,皱起眉头来,“陈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大太太的药呢?怎么还不拿过来。”
陈妈妈醒过神来,慌忙不迭地从袖子里掏出十救丸。
夹姨娘亲手服shì大太太吃下药。
董妈妈站在一旁神情闪烁。
大姨娘眼见着大太太喘过气来,这才松口气将手里的盒子交给大太太,“族里让人送了休书来。”
陈妈妈莫名惊诧,正宴的休书竟然让一个妾室拿来。
大太太稍平稳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族里让我念了给姐姐听”大姨娘似是在佛前供奉经书般,极其缓慢地将休书取出来。
大太太眼看着那封休书在大姨娘手里展开,五脏六腑如同被虫啃噬般的疼痛,想攥紧手指却都没有了力气。
“李氏怀执怨怼多有过失,无所出且不能抚育他子,无心理家又失德行,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
大太太的表情,震惊、惨淡、顽败,最后一口气似是也被这封休书勾走从张大的嘴中泄了出来。一生的骄傲,被人恭敬了半辈子,却一下子化为尘土。
冰冷的一张纸就是她的一生。
大姨娘眼睛中闪烁着光彩,仿佛此时此刻是她最光鲜的时刻,大姨娘转头看向董妈妈、陈妈妈,“你们过去商量商量,都给李氏带些什么东西走。”
陈妈妈齿chún冰凉,若是不咬紧仿佛就会颤抖出声,默立了一会儿跟着董妈妈一起出去。
chuáng上的大太太挣扎着,用足了力气,终于出了声,“容华………
是……容华………
大姨娘垂眼看着大太太衰败的模样,如同窗棂上夹着的枯叶,被风吹的破烂不堪。
“容华………是………容华………大太太全身颤抖着。
大姨娘chún边浮起一丝冷笑,“你是说五小姐?”
大太太似是有了期望,重重点了点头。
“五小姐”大姨娘低声道,“不是被你处置死了吗?”说着笑容带着嘲讽,“你看到了五小姐?”
大太太又点点头,伸出手来抓大姨娘,大姨娘站起身躲开,目光冰冷地看向大太太,眼睛中满是快意,“你不止要看到五小姐,还要看到各位姨娘,我未出生就天折的孩子,四姨娘的儿子,他们都会来接你的,接你到阎王殿前说说你的罪恶。”
大太太瞪着大姨娘xiōng口不停起伏,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姨娘厌恶地转过身,将丫鬟叫进来吩咐,“让门房准备好马车,既然李氏的娘家已经搬来京里,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今晚就送回去。”免得死在陶家,不能全了她弃fù的名声。
“忘记告诉你了”大姨娘轻笑着,“我的两个女儿虽然被你远嫁了,你的女儿却被陶氏除名,不在陶氏族谱里了。”
…………………………
先死一个再说@。
第四百零七章 情痴
陶家门房准备好了车马,陈妈妈试探着去商量大姨娘,。不如择日动身,大太太病成这样怎么好这样颠簸。”
大姨娘面目舒展,脸上甚至不愿意有为难的表情,“族里已经有了决定,我也没有办法。”
陈妈妈彻底失望,收拾好大太太日常用的物件,两个板着脸的管事婆子来道:“二爷让我来瞧瞧李氏带走的东西。”
陶氏一族开过宗族大会之后,陶家的管事大部分都调换了,这两个执事婆子是老太太庄子上的,平日里也是见过并没有什么来往。
陈妈妈哆嗦着嘴唇,“这屋子里的东西哪件不是大太太的,何况我们不过拿了……“……”
其一个婆子纠正道:“是李氏。李氏屋子里的东西有许多是陶家的,所以我们也不得不查。”
旁边的婆子进了内室,将陈妈妈收拾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一件件查看,然后眼盯着陈妈妈重新打好包袱。
楦李氏抬上马车,陈妈妈这才现董妈妈不知去了哪里。
陈诚媳妇顿时慌了神,询问陈妈妈,“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陶家的马车将李氏送出来,自然是要退回本宗,至于李家让不让李氏进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妈妈早己经脸色苍白。
“陶家的马车将李氏送到李家,只是李家的门如何也叫不开。”
容华停下针线。李家不让李氏进门,也就是想要这样和李氏撇开干系。等到风头一过,李家完全可以将过错都推到李氏身上。
“陈妈妈做主让陶家马车回去说是李再还有三不去。”
现在说三不去已经晚了,李氏一族并没有人出面替李氏说话,如今白纸黑字李氏也只能认命。
锦秀接着说:“现在大太太暂时安置去了陈妈妈家里。”
容华点了点头,这么多年的主仆陈妈妈总不能将李氏扔下不管。
容华站起身来,“跟我去小厨房里看看,侯爷也该回来了。”
两个人刚要走出屋子,木槿急急忙忙地进屋,见到容华行了礼,“少夫人,听门上的婆子说,侯爷回来了。只是,被三奶奶拦下了。”
薛明睿被任静初拦下了?
木槿看着容华,顾不得别的“少夫人,要不奴婢陪着少夫人过去瞧瞧。”
锦秀也皱起眉头,“这算是什么事啊,三奶奶拦侯爷做什么,三爷也不管管。”
容华回到内室重新坐下来“三奶奶今天是回了娘家吧?”
“是今天一早走的。”
常宁伯明日就要启程去西北。嗯必任静初是在娘家触景伤情,回来薛家就想着求薛明睿帮忙,毕竟薛明睿也是武将出身,在西北也打过仗,而且是为数不多的胜仗。
木槿是坐立不安,“少夫人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容华抬起头微微一笑“过去做什么?就因为三奶奶找侯爷说几句话?”任静初前脚找了薛明睿她后脚带着人追过去,落在下人眼里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本来是小事也被传成了大事,既然任静初觉得找薛明睿有用就让她去找。
锦秀端了热茶给木槿,“你歇歇就去小厨房传话,让人将晚膳准备好。”
木槿看到容华嘴边安然的笑容憋了憋嘴,“我就是觉得,三奶奶有事也该跟我们夫人说。”
任静初怎么会跟她说,说不定任静初觉得就是她不让薛明睿帮忙呢。容华抱住暖炉,“左右现在没事,我自己去小厨房瞧瞧。”
几个人说完话,容华出了屋门,锦秀正拿了斗篷给容华披上,带子还没系好,容华抬起头看到薛明睿大步进了院子。
“这是要去哪里?”
容华脸上露出笑容看向薛明睿,“去看看晚饭准备好了没有。”
薛明睿边走边解下斗篷,“让丫鬟们去看吧。”
容华执拗不过薛明睿,只好陪着薛明睿进了屋。
薛明睿在套间里换了衣服,就和容华去内室里说话,“三弟妹求我帮常宁伯说说情,让朝廷另派人手去西北。”
容华抿着嘴笑起来,“那侯爷答应了没有?”
薛明睿扬起细长的眉毛,“三弟妹是高看了我,我哪里有这个本事。”
容华忍不住笑出声,“那是自然,三弟妹心里现在能帮忙的也就是侯爷了。”说完话半天不见薛明睿应声,容华抬起头看向薛明睿,正好对上薛明睿灼灼的目光,容华不由地大窘,脸上也红起来。
本来是要打趣他的话,没想到他不接口倒报应到她头上。
容华站起身要离开,薛明睿伸手一拉将容华抱在怀里,他深邃的眼底带着温柔。“有点醋味。”
容华抬眸静静地笑,“妾身今晚让厨房做的阳春面多放了醋,侯爷还要不要吃了。”她怎么可能会吃任静初的醋,她不过是随便说说却变了味儿。大概是因为静妃赐妾的事一直在她心里,不能泄出去罢了。
静妃的事既然老夫人能知晓薛明睿必然也清楚了,只不过她未曾提起他也不说。
薛明睿向来是说的少做的多。
薛明睿阖目微笑,“吃,不敢不吃。”
容华握紧了薛明睿的手,她从未想过,武穆侯薛明睿这样一个看似冷清的人,怀抱却是这样温暖。
任静初想着薛明睿冷漠疏离的表情,心怒气渐渐高涨。她准备好那么多话,却没想到薛明睿一句也不听,就将她晾在那里。她满心热火顿时熄灭了。
任静初回到房里,薛明雳冷笑着看过去,“在屋里丢脸还不够,还闹到二哥面前去。”
任静初斗篷也不脱径直走到薛明雳身边,“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你帮忙你不肯,却在这里说风凉话。”
薛明雳脸上多了些嘲讽,“你想要二哥怎么帮忙?”
任静初道:“侯爷在西北打过仗,又是难得的大捷,若是能举荐旁人去西北我爹爹自然也就脱了身。再说夏家苒事侯爷办的好,在皇上面前也能说上话。”
薛明雳诧异地看着任静初,“你以为朝政就是儿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再说你有事为什么不去找二嫂,却带着丫鬟拦二哥,你还有没有规矩。”
“找你二嫂?”仿佛薛明雳说了天大的笑话,任静初笑起来,“你二嫂巴不得将我们二房踩在脚底下,怎么可能会帮忙。”
在任静初的笑声,薛明雳再也坐不住,一下芋站起身,“我以为经过这件事你会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和从前一样,“…愚蠢。”
“薛明雳”任静初拿起茶壶摔在地上,“你说谁愚蠢?”
薛明雳瞪大了眼睛,“你是我见过最愚不可及的人。第一次来我们家,就进错书房表错情,要不是我为你遮掩,你就是满京畿的笑话。”
任静初忘记了吵闹,张大了嘴。她还以为薛明雳不知晓,却没想到……,薛明雳竟然知晓的清清楚楚。既然薛明雳知道这是误会,又何来两心相悦之说,薛明雳又怎么会听说她要回金华府,一直追出京城。
薛明雳不给任静初半点喘息的机会。
“你娘家明知道夏家大爷有问题,却怂恿你去夏家攀亲,若是亦娟真的在夏家出了事,你在薛家要如何自处?你还怪二嫂?与其这样空穴来风,倒不如仔细想想你的娘家到底将你放在什么位置。”
任静初眼前闪过父亲的关爱,母亲的温声细语,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家根本不知晓夏家的事。”
薛明雳笑道:“你当皇上为什么处罚你父亲?因为你父亲想和夏家的亲家邱家结亲,虽然没成,可还是一条藤上的蚂蚱。”
任静初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半天才抬起俏脸,“你胡说,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薛明雳不想再多费唇舌,抬脚出了屋子。
“薛明雳你这个大骗子……”薛明雳“……”任静初咬紧嘴唇,伸手将脖颈上的南珠项链拽段,南珠登时散落了一地。
翊坤宫宫门闭锁,静妃才听到李氏被休的消息,下腹不禁一阵抽搐般的疼痛。
李氏被休了,皇上一点不顾及李家的颜面。
她千方百计将母家接进京里,就是想要提提母家的地位,让皇上封母亲一个诰命夫人,这样等她生下皇子才能再晋位,没想到反而招来这样的祸事。
贪,都是贪得无厌惹的祸。不过是一丁点的财产竟也能让他们这样,满京城一定都传为笑闻,静妃娘娘的母家连犯官的家财都能看上眼。
静妃顿时觉得喘息困难,下腹硬得像块石头沉甸甸的仿佛要扯着她的心肝掉在地上。静妃靠在软榻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冷汗湿了衣襟。
“静妃娘娘,静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宫人乱作一团。
“娘娘是不是要生产了?”
冷不防地被宫人这样一说,静妃仿佛忘记了疼痛,伸手去摸高高隆起的肚子。不对,还没到生产的日子,怎么会……,静妃挣扎着探起身,“快去请御医,快去请“……,荆御医,只要平时照顾我们母子的荆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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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早产(上)
皇上是钦点李御医照顾静妃的胎,静妃却偏要荆御医伺候。〖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静妃身边的柔婉担忧地道:“娘娘被皇上罚了,这时候再叫荆御医来恐怕不好。”
静妃咬紧牙,她也知道不好,就因为她已经被皇上责罚,她才要更妥当的保护好龙胎,否则她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李御医也好荆御医也好,只要能保住龙胎,皇上就算知晓了也不会如何,“荆御医是太医院里保胎最好的,这时候不叫他叫谁?”
柔婉听得这话忙下去传荆御医。
静妃苍白着脸,宫人们忙拿来迎枕让静妃靠上,静妃小心翼翼地靠在迎枕上喘息,不敢动弹分毫,可是腹痛仍旧一**地传来。
翊坤宫上下谁一而不敢出半点响动。
荆御医随着女官进了内室,静妃像是见了救星,抬起布满青筋的头,伸出长长的护甲,“荆御医,快来,快来,瞧瞧,本宫龙胎怎么了?”
那荆御匡更是不敢怠慢,上前几步为静妃请脉。
静妃眼睛睁得大大的,迎接一**的疼痛。
内室里的闲杂宫人退下,静妃眼睛紧逼荆御医,“不管你是针灸还是熏艾,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保住龙胎,已经七个多月了,我不能就功亏一篑。”荆御医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臣一定尽力。”
寡华早早就起了床,正好薛亦双、薛亦宛到南院来,三个人凑在一起写
侧室里的炭烧的旺,三个人写了会儿字脸都红红的。
薛亦双和安亲王世子合过八字”阴阳先生选了明年和后年的日子给薛夫人看,薛夫人舍不得薛亦双早早就出嫁,拿不定主意要定哪个好,不过再怎么样也拖不过后年。
亦双出嫁之后就不能常常聚在一起说话,今天这样的时光才让人格外珍惜。
薛亦宛说到前年去了趟庄子,庄子里面的温泉水泡泡澡最舒服,说着笑看容华,“等二嫂生了小宝宝,我们明年就能一起去了。”
容华微微笑起来,薛亦双倒是有些惆怅,捏着毛笔停在那里。
待嫁小姐心思多,即便是她一心想要离开陶家,出嫁前几日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迈出这一步,不止是盘个妇人髻换个称呼那么简单”夫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可惜我明年不能去了。”薛亦双放下笔勉强露出些笑容。
“怎么不能去”容华拉起亦双的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你又不是要远嫁,难不成嫁人之后连我们都不认识了?”薛亦宛也接口道:“就是,就是,夫家再好也不能忘了娘家,尤其不能忘了我和二嫂。”
薛亦双忍不住笑出声,埋怨地看了薛亦宛一眼,“就你会贫嘴,哪日也将你嫁出去”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几个人正在屋子里笑着,锦秀进屋行了礼”走到容华身边道:“陶家三老爷那边捎来消息,三太太动了胎气,恐怕是要生了……”
容华脸上顿时一紧,之前在陶家她看廖氏还好好的”怎么会转眼之间就动了胎气。
薛亦双搀扶住容华劝慰,“二嫂也是带着身子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着急。”
容华点点头,看向锦秀,“我屋子里的冬婆子遇事最多,你让冬婆子去趟陶三老爷那里,家里各种保胎的药丸都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再让人拿了侯爷的帖子去太医院去请治妇人病好的御医来。”
锦秀应了一声下去安排,过一会儿回报,“已经准备妥当,冬婆子也送去了三庙胡同。”
薛亦双扶着容华坐在炕上的软榻上。
容华拿起矮桌上的枣茶喝了一口,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让她更加心神不宁起来。虽然廖氏从前掉过一个孩子,可是如今这么大月份了,胎气应该很稳了才对,怎么会…………陶三老爷能让人来向她求救,想必是情况危急。
容华抬起头看锦秀,“陶三老爷还让人说了些什么?”锦秀目光闪烁,低声道:“三老爷派来的人还说,姑奶奶一早就去了家里。”
研华?既然这样说,廖氏动了胎气定然和研华有关。有研华在那里怎么也不能让人放心。
容华抿着嘴唇,“让人去备车,我要去三庙胡同。”
锦秀惊疑不定,“少夫人,您的身子重…………若走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了得?少夫人若是不放心,再让遣几个妈妈过去就走了。”
每次只要她这边出了事,廖氏一定会尽量上前帮忙,现在廖氏那边情况不好,她怎么能袖手旁观。这次陶家出事,还不是陶三老爷和廖氏在她身边护着,否则光凭她自己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局面。容华拿定了主意,让红玉准备好衣服,带着春尧去薛老夫人,薛夫人屋里。
听说廖氏凶险,薛夫人也是脸色大变,“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产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去拿手里的茶,茶到嘴边却又喝不下去,“三庙胡同也不算远,我也跟着你去看看。”
薛夫人能和她一起去,老夫人那里也能放心些,果然薛老夫人听了之后应下来,“你们娘俩也小心着些,多带些药去,免得那边一时凑不上手。”
容华和薛夫人从老夫人那里出来,收拾好东西直奔三庙胡同。
下了车,太医院的御医也到了,来请脉的陈御医惯会察言观色的,向薛夫人、容华行了礼便道:“太医院擅长妇人病的李御医和荆御医都在宫伺候,还有两位御医染病在家。”
薛夫人皱了皱眉头,没想到会这样不凑巧。几位常看妇人病的圣手都不在。
陶家乱成一团,廖氏的情形可想而知,许多事也就不能多想,容华看向陈御医,“那就烦你多费心。”
陈御医连连躬身,“武穆侯夫人炎心,我自然尽力。”
容华进了内室,只见廖氏紧闭嘴唇,满脸的骇意,陶正川也是手足无措地急在一旁。容华眼睛一扫,看到了穿着藕色小袄探头探脑的研华。
廖氏只觉得眼前如同蒙了一层纱,什么都看不清楚,下腹更是一阵阵疼个不停。
只听得薛夫人道:“妹妹,你怎么样了?”廖氏这才转头寿向薛夫人和容华。
廖氏的脸色如同矮桌h1a斛里的白梅,手紧紧地攥着床上的锦缎,十分害怕。
容华扶起薛夫人,“让御医先诊脉,我们先出去。”
薛夫人点点头,“也好,屋子里的闲杂人都出去,太医才好断脉蕤”
薛夫人说了话,屋子里的下人也跟着相继退出内室,只留下陶正川和廖氏身边的两个大丫头。
研华畏畏缩缩地走出来,向前给薛夫人、容华行了礼,然后才小声道:“本来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肚子疼起来……”
容华抬起头对上研华的眼睛,研华顿时心虚地低下头。
容华目光一冷,现在她一心都在廖氏身上,没空理会研华,等到廖氏那边有了结果,她定会问研华个清楚。
过了半晌,御医从内室里出来,写好一张方子递给薛夫人,“除了保胎药,下官还要针灸看看能不能帮上陶太太。
薛夫人眼睛里泛了泪光,“我这妹妹从前就小产过,这次你一定要多多帮忙。”
陈御医恭谨地应了一声,转身回到内室。
容华叫来冬婆子问,“瞧着三太太这个样子,能不能保住胎气?”冬婆子一脸的为难。
薛夫人皱起眉头,“实话实说。”
冬婆子这才道:“这个月份虽不容易出事,可是一旦厉害起来也是不能保的。”薛夫人满面愁容地和容华对视一眼,“若是这个月份生下孩子能不能平安?”
冬婆子道:“不瞒夫人,奴婢前后听说过几个,能活下来的都是少数,这也要看稳婆的功夫。”
容华这才想起来,“稳婆呢?有没有请稳婆?”冬婆子一怔道:“奴婢来的时候听说去请了,可是这一会儿了还不见过来。”
冬婆子出去询问,不一会儿匆忙回禀,“从前定下的稳婆去出城接生了,现下请不过来。”从前她就劝廖氏多请个稳婆来照应,没想到真的会出纰漏。
大户人家定下的稳婆,都是时常来往的,最知晓妇人的胎气,现在照顾廖氏的稳婆不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容华皱起眉头,“去将给我寻的稳婆叫来。”
翊坤宫里,荆御医收了针,静妃只觉得疼痛轻了许多,不等荆御医说话,静妃睁开眼睛问,“怎么样?能不能保住?”荆御医脸色难看地跪下来,“娘娘的胎开始就坐的不稳,而今娘娘走动气伤到了经脉,微臣也是尽了力,接下来只能看娘娘的体质,能不能熬过去。”静妃咬紧了牙转头看一眼沙漏,一时一刻都那么难熬。陶容华,都是陶容华,如果不是她害得李家如此,她也不至于到今天。
小心翼翼七个月才到今天,她不能放弃,“熏艾呢?给我熏去……,
……”
荆御医吓得直磕头,“娘娘,您的身体不适宜熏艾啊,这样会出大事。”
“胡说”静妃瞪大了眼睛,“陶大太太的孩子就是熏艾留下的,我让你给我……”刚支起身体,只觉得下体一热,似有什么一下子涌了出来,顿时湿了裙裤。
…………………………,
我感冒了,静妃也悲催的难产,真是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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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早产(下)
静妃无比的惊骇……心里一疼停止了跳动般怔怔地看向身下。触目不是红色的,涌出的更像是水。
年长的宫婢惊慌地道:“娘娘这是不是要生了“”
荆御医这才回过神,慌忙跪下,“娘娘,龙胎恐怕是要降生了,微臣这就请女医来照应。”
刚刚明明疼痛减轻了,为什么会突然间……“……“怎么会要生了”静妃苍白着脸看御医,“本宫明明觉得已经好多了。”
荆御医又磕头,“娘娘快遣女官去禀告皇上,生龙胎是半点马虎不得的啊,若是有了差错,微臣们担当不起……”
“胡说”静妃凌厉的目光扫向御医,“本宫让你安胎,如何不起效用?”说着看向身边的柔婉,“安胎药呢?安胎药快给本宫拿来,本宫的龙胎还不到时日怎么能生产。”
女官们顿时也跪下来,“娘娘,娘娘,还是禀告皇上吧,若是娘娘和龙胎有了差错,我们全都不能活了啊。”
荆御医低头趴伏在地上,“都是微臣无能,娘娘已经破了胎水,是一定要生了啊。娘娘安心,微臣和女医一定会保娘娘母子平安。”
破了胎水……静妃整个人顿时垮了下来,她已经听女医说过,生产时会破胎水,原来这就是胎水。
静妃想到这里一眼看向身边的柔婉,“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和皇上说,说我要生了。”
那柔婉不敢怠慢就要离开,静妃又将人叫住,“皇上问起来你们知不知道怎么说?”
华柔婉看看荆御医荆御医先领会了静妃的意思,“静妃娘娘身子单薄怀着龙胎本就不易,再加上这几日忧思过重这才动了胎气。”
静妃点了点头。皇上罚她才会让她忧思过重,但是天子没有过错有过错的是背后重伤她的人。
柔婉出去,静妃挣扎着起身,“快扶我去内室,皇子不能生在侧房。”
翊坤宫里传出消息,整今后宫就像炸开了锅。
皇帝去了慈宁宫陪着皇太后等消息。
宫人在慈宁宫和翊坤宫奔走,皇帝握着玉牌心乱如麻。
皇太后叹口气开解皇帝,“皇帝也别急,静妃是头一胎总是要费些功夫。”
皇帝抿着嘴唇,脸色铁青,“太后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处置静妃。”
皇帝斥责静妃让她闭门思过,这样的处置说重也不重,皇太后轻轻捻着佛珠,“就算静妃怀着身孕皇帝也不能太偏爱她,皇帝一举一动关乎着江山社稷静妃插手任家的事的确不该,交泰殿前立着,后宫不得干政,铁券,规矩是老祖宗定下的”说到这里,皇太后看一眼皇帝,“后宫嫔妃要做的就是服侍皇帝照顾皇子、皇女说到底静妃动了胎气还是她的过错人在后宫就该本分,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
皇太后这般开解让皇帝松了口气。
就算是皇子出了问题也是静妃不懂事,他该做的都做了。作为帝王就应该以江山社稷为重,“太后说的是。”
皇太后吩咐身边的女官“将我的引枕取来,让皇帝在我身边养养神。”
女官奉命去取升枕。
皇帝摇摇手“朕陪着太后坐一会儿就是。”
皇太后道:“哀家知道皇帝辛苦,尤其是这几日政务繁忙,我听皇帝身边的人说,皇帝好几日没有好好歇着了。与其这样干等着”还不如趁着这时候养养神。”
女官摆上了引枕又给皇帝脱了靴子,皇帝这才躺在炕上。
皇太后又吩咐女官去给皇帝捶后背。
皇帝闭上眼睛闻着太后殿里的檀香,本是要养养神,谁知道就真的睡着了,再睁开眼睛,皇太后仍旧坐在一旁看书。
皇帝坐起来,“什么时辰了?”
皇太后慈爱地一笑,“刚过未时,皇帝就睡了半个时辰。”
皇帝喝了。茶,让女官将靴子穿上,重新坐在软榻上。
趁着屋子里清净,皇帝提起前朝的事,“朕是不能不急,本想启用夏、邱、毛几家,谁知道他们却是这般不堪,丢了大周朝的颜面。”
皇太后慈祥地看着皇帝,“皇帝不是已经惩治他们了吗?”
皇帝一手拍在矮桌上,“朕虽然杀了夏季成,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也像夏季成这般“自从夏家出事,朕不知道听到多少密报,朕听说香火旺盛的“清华寺,也是个肮脏的地方。”
皇太后听闻这话顿时脸色大变,……清华寺,那可是佛门净地,什么人敢这样说。”
皇帝冷笑道:“朕也是第一次听说,寺院里的h1a树能一夜盛开,一夜落败。朕从前闻所来闻,竟然有人有这样的心思,利用寺庙招蜂引蝶。
皇太后皱起眉头来,“怎么还有这种事。别的地方也就罢了,怎么能在寺院里。”
皇帝用手去拽玉牌上穗子,表情阴沉,“常宁伯世子正室没了不到一年就续弦,这种事都能做得,更别说旁的。”“皇帝说的是常宁伯世子?”
皇帝沉下眼睛,“枉我从前还听说常宁伯世子是年轻有为的俊才,可见财物果然能收买人心。”
话到这里皇太后想问皇帝的打算,却怕干政的名声,只端起桌子上的茶来喝。
皇帝沉吟片刻,“朕想给常宁伯世子挪个职位”说责抬起眼睛看太后,“这些年皇商办事不够周全,朕也想寻个人给他们警醒警醒,朕看常宁伯世子甚为合适,常宁伯为了大周朝去了西北,朕怎么能亏待了常宁伯家,就让常宁伯世子去督办军资……”
常宁伯世子既然品行如此,皇帝怎么能用他去督办军资……
“就督办棉h1a好了。”皇帝扬起眉毛。
皇太后看着皇帝的表情,渐渐明白了里面的意思,“那李家,
静妃真的生下了皇子,总不好让皇子……”
宴帝皱紧的眉头松开,“朕也为此事焦心,刚才和太后说了会儿话,朕也想了透彻。静妃的母家果然再做出什么事来,就将皇子交给旁人抚养,后宫没有子嗣的嫔妃多的很。”
皇太后宽慰地点头,“这也不失是个好法子”说到这里一顿”“有件事哀家也想劝慰皇帝,是不是应该给后宫立个主。这样宫里宫外都能太率。”从前华妃是皇贵妃有可能晋升皇后,现在华妃薨过……,
……,
皇帝脸上没有表情,“太后觉得立谁为佳?”
“也要看皇帝的”皇太后微微一笑,“不过英亲王的生母德妃位份最高。”皇帝又皱起眉头来,“朕己经让她协理宫。”说着拿起茶来喝。
皇太后收起脸上的笑容。皇帝不是无心立后,只是不想立德妃。
她本来猜测皇帝会考虑立英亲王为储君,看来是她猜错于。一殿里刚静下来,就有内侍来道:“皇上,静妃娘娘难产,太医院让奴才来问皇上,万一出了问题要怎么办才好。”
皇帝抬起阴鸷的眼睛,“宫里不是就她一人难产。”
宫怀有龙胎能顺利生下皇子、皇女的娘娘不过十之七八,能养育成人的皇子、皇女更是少数,虽然不顾嫔妃性命保下的皇子、皇女不一定能长大,可是后宫的嫔妃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每到这种情形皇上必然是要皇子、皇女,可是太医院却不能不问就行事。
内侍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飞奔地跑去翊坤宫。
翊坤宫里静妃已经疼得晕了过去,太医院李御医替换了荆御医为静妃扎针。
静妃慢慢醒转,下身像碾压过一样的疼痛,麻木渐渐失去了知觉。
静妃醒来,李御医退了下去,留下女医在旁边伺候。
“静妃娘娘,静妃娘娘。”女医小声喊着,“娘娘还要用力啊,否则您和小主子都有危险。”
静妃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女医立即端来药剂给静妃喝了。
帐外隐约传来李御医训斥荆御医的声音,“都到这时候了你竟然还为娘娘针灸保胎,若不是因你娘娘怎么会难产。”原来是她保胎的缘故。平日里喝了太多保胎药,今天又让荆御医针灸,这样下来没有保住龙胎,还阻碍了生产。
静妃刚想闭上眼睛歇一歇。只听外面传来内侍的声音,“皇上的意思是要保住皇室血脉。”静妃顿时睁大了眼睛。保住皇室血脉,也就是说她再生不出来,就会要了她的性命,她不是没听说过,那些女医会用剪子,静妃打了个冷战,整个人清醒起来。她辛辛苦苦怀上龙胎是要将来有个依靠,绝不是要因此丧命,如果是那样也太讽刺了。
等到疼痛又袭来,静妃鼓足了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
“生了,生了。”整个翊坤宫顿时欣喜起来,“是皇子,是皇子啊。”
听到女医的声音,等在帘子外的御医们顿时松了口气,可是大家立即意识到,没有传来小皇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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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羸弱
第四百一十章羸弱
翊坤宫里的御医互相看看,眼睛紧紧盯着幔帐后,等着女官将小皇子抱出来。荆御医更是吓得几乎站立不住。
静妃娘娘的胎是他保的,如今早产不说,还是一位皇子,皇子出了事他全家老小的性命都要不保,“李大人。”想到这里,荆御医更是魂飞魄散,顾不得别的上前拉住李御医,“您可要帮我说句话啊,静妃娘娘自从有了身孕,胎气就不稳,我开的药方都是没问题的……”
李御医皱起眉头,“我记得开始是你给静妃诊的脉,说静妃这一胎安好。怎么现在成了开始就不好。”
静妃娘娘不准他说胎气不稳,怕传出去让人说着不吉利,更何况静妃娘娘有长期用汤药的迹象,换了其他御医恐怕会诊出问题来,这样一遮掩就是几个月。当时他是想静妃娘娘圣眷正隆,无论如何也能保住他的性命,可如今这样的情形,皇上怪罪下来静妃娘娘恐怕也说不上话。
“静妃娘娘,身体素健,太医院都是有档可查的,你今日失职如何能找这种借口。”李御医不予理睬荆御医。
荆御医头上出了汗越口不择言,“那是因为静妃娘娘吃了助孕的……”话还没说完,内帐里传来一阵“噼啪”的击打声。
李御医丢下荆御医走到幔帐前仔细听过去。击打声过后传来婴儿微弱的啼哭。
“苍天庇佑,”李御医面露笑容,看向内侍,“劳烦公公去给皇上报喜。”
那内侍自然欢喜,一阵风似的去了。
李御医转过身看到如同历过大劫的荆御医,“刚才你说什么?”
皇子没事,他自然不会受到责怪,从前的担忧也会不存在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向李御医说明白,荆御医摇摇手,“没什么,没什么,好在静妃娘娘和小皇子贵人自有天象。”
……
静妃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是小皇子,娘娘,是小皇子呢。”
皇子,她千辛万苦终于生下了皇子。
“皇子呢?”静妃伸出手,“让本宫瞧瞧。”
“已经送去沐浴了,”女医笑着道,“奴婢们给娘娘收拾收拾,圣驾一会儿就要到了。”
静妃仍旧不放心,问那女医,“皇子怎么样?”
女医小心翼翼地回话,“虽然不足月,让太医院好好照料定会平安。”
听了这话静妃彻底放下心来,整整一天她实在是太累了,该好好歇歇。
静妃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在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明黄色。
“皇上。”静妃对上皇帝明亮的眼睛。
“爱妃,”厚重的声音低低地道,“你给朕添了皇子,朕要好好奖赏你,朕已经命内务府送来头面、衣料,以后你就好好伴驾,朕不会亏待你。”
在她醒来之前已经让内务府送来东西,就是怕她有别的要求。皇上这样忌讳她母家的事,她也不能再提起,只得从长计议。
“皇子呢?皇上看没看皇子?”
“看了,”皇帝脸上的笑容更重,低声吩咐,“将皇子抱来给静妃看。”
静妃期盼着,终于从手里看到了那满脸褶皱小小的一团。
静妃屏住呼吸仔细地凝望着裹在锦被里的皇子,刚刚的喜悦渐渐地变成了担忧。皇子怎么会这样小,这样瘦弱,仿佛就要一直这样睡下去,永远醒不过来似的,静妃顿时想起了陶大太太生下的陶敬安。身体顿时一抖,鬼使神差地手指暗自用力狠狠掐了皇子一把,襁褓里的皇子却没有任何反应,静妃全身的血液顿时像被抽干了一般,手臂一下子沉了下去。
还是静妃身边的柔婉先反应过来,越过皇帝上前道:“静妃娘娘是太累了。”伸手去接皇子。
皇帝心里高兴并没有在意,将接过皇子又安抚静妃,“好好休息,等明天朕再来看你。”
静妃勉强压制住心的慌乱,低下头送走皇帝。
皇帝离开翊坤宫,静妃一把抓住身边的柔婉,“去,将皇子再给本宫抱来瞧瞧。”
柔婉担忧地扶住静妃,“娘娘,皇子已经被抱走了。”
静妃颓然地靠在引枕上,看着粉红的幔帐,半晌才道:“你说,若是皇子一直这样睡下去可怎么好?”
柔婉一怔,也苍白了脸,“娘娘您别想太多,您要是……实在……担心,不如让人出去问问陶大太太……”
陶大太太……
对了还有陶大太太,再怎么样陶敬安也是平安长大,至少……静妃看向柔婉,“快去,快去让人去陶家问陶大太太,陶敬安生下来的时候什么样。”
柔婉刚要走忽然想起陶家的事,“娘娘,陶大太太不是被陶家休了吗?现在去哪里找?”
……
研华眼见着容华被人簇拥着从内室里出来,咬了咬嘴唇迎上去,“三婶怎么样了?”
容华的目光在研华脸上停了一会儿,研华本就心里有鬼,看到容华这般更是心里一慌。
容华面沉如水,“御医说,如果三婶现在生产,母子都十分凶险。”
研华听着头上不由地冒汗,“那要怎么办才好?”
容华淡淡地道:“三婶刚喝了药睡下,不如姐和我到侧室里说说话。”
容华定是知晓了她和廖氏说的那些话。研华心里慌跳个不停,想起孟家的情形却又平稳了一些,既然已经来廖氏跟前说了那些话,她就有了心里准备,以容华和廖氏的关系,廖氏定会知会容华……现在怕也是没用,研华心里想着咬咬牙跟着容华进了侧室。
……
两个人在侧室里坐下,容华将身边的下人遣出去,只留着锦秀伺候茶水。
不等容华说话,研华已经道:“我是来问三婶,三叔去恩科是不是侯爷帮了忙,”说着研华脸上露出讽刺的表情,“八妹妹不如可怜可怜我,就让侯爷帮帮忙,这样我才能在孟家呆下去。”
看来研华是认定了她通过薛明睿帮了陶正川,“谁跟你说侯爷帮了三叔父?”
“这哪里用得着别人说?”研华落寞地笑起来,“三婶和你关系向来是好的,你不帮三叔父谁也不会相信,大家都说这次恩科是朝廷早就安排好的,三叔父既然能应考自是有所持。听说这次恩科的主考还是由侯爷举荐,侯爷想要帮忙不过就是举手之劳。”陶容华若是没有帮陶正川,陶正川如何能站出来帮着容华休掉李氏,这些事就算她在笨也能看得出来。她不过是让三婶在容华面前替她说说话,谁知道三婶会一口否认,她不过是拿话来激三婶靠着容华这棵大树好乘凉,将来帮忙管陶家也指日可待,谁知道三婶竟然就动了胎气。
她说的话也没有错,当年让出三庙胡同给三叔父、三婶住的还不就是李氏,李氏再怎么样也算是收留了三叔父和三婶,如今三叔父、三婶反过来帮着容华折腾李氏,这里面没有利益谁又能相信?
容华沉下眼睛,“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来找三婶?”
听得这话,研华顿时愣了。
容华重新看向研华,“是瑶华?”
研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我只是不明白,都是亲姐妹怎么就不能帮忙。”
容华淡淡地道:“我也不明白……姐怎么就对瑶华的话深信不疑?哪一次瑶华真的出面帮了你?你在三叔父家闹过,我就要求侯爷帮助孟家欺瞒朝廷,姐,你觉得凭什么?”容华似笑非笑起来,“你不明白的地方实在是太多,李氏引得娘家变卖陶家财物你不闻不问,族里处置了李氏,你倒以为捏住了什么把柄来质问长辈。若是三婶出了事,你以为族里会怎么说你?你是孟家正经的大奶奶,做你大奶奶应该做的事才会赢得别人的尊重,而不是想着要如何钻营换取旁人的好感。侯爷从不徇私,若是你听说谁打着侯爷的名号去拜恩师,就去衙门里举报,请朝廷查个水落石出。”
研华嘴唇嗡动。
“瑶华是任家的大奶奶,任家的富贵京畿哪个不知,倒是侯爷早就名声在外,姐要走关系何必为难我,去任家登门求助就是,”说着容华站起身,“从前我是觉得姐妹之间能帮衬的自然要帮忙,姐的那些参我买了一车如今还丢在库里。难不成姐觉得国家取士就和买参一样简单?若是姐再这样妄想下去,早晚有一天也要回陶氏族里见见长辈,学学妇德。”
研华一下子瘫软在椅子里。
……
容华从侧室出来,正好迎上满面笑容的薛夫人。
薛夫人笑着看容华,“保住了,保住了。御医说从今往后就卧床静养,应该能足月生下孩子。”
容华顿时松了口气。
过年了心就散了,加上我生病咳嗽啊,嘿嘿,借口,不过总算赶上今天了。
祝福大家新年开心幸福,给大家拜年啦。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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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跳城墙
第四百一十一章跳城墙
薛夫人和容华去书房里,御医写了两副药方送上来,“一副是平日里吃的,另外一副若是身上不舒服就要熬了服用。”
薛夫人和容华传看了方子。
薛夫人道:“多亏了陈御医好脉息。”
陈御医不敢居功,“三太太身子弱,还好胎儿康健,这才能无虞,否则就算是再好的药也是徒劳无功。保胎的针灸法子,太医院里当推荆御医,我这也只是皮毛功夫。”
薛夫人笑道:“御医过谦了。”
御医退了出去,薛夫人见时辰不早了就要让人准备车马,“你也累了一天,我们还要天黑之前回去。”
容华点点头,“我再去看看三婶。”
容华进内室瞧了一眼,廖氏喝过药睡的正香便退了出来,又吩咐冬婆子,“你在陶家住两日,三太太平稳了再回来。”
冬婆子正苦于没有机会在容华面前表现,而今得了差事自然欢欢喜喜地应下,“少夫人就放心吧,奴婢一定将陶三太太照顾妥当。”
廖氏情况平稳了,陶正川整颗心也放了下来,先去谢了薛夫人然后去侧室里和容华说话,“多亏了有你,否则你三婶还不知道要如何。”
陶正川的性子一直都是软绵绵的,研华总是晚辈,若是做事过分了,他大可站出来将研华赶出家门。
不过研华那些话也是说进了陶正安和三婶心里,三庙胡同总是陶正安的院子,他们夫妻算是寄人篱下,怪不得廖氏会生气。
可是这些话就算研华不说,还是会有流言蜚语。
开解陶正川的话,她不好多说,经过了这件事,廖氏心里必然会有一番计算,可是有些话她是一定要提醒陶正川,容华仔细思量才开口道:“三婶这次度过了难关,日后就要更加在意,更何况恩科要开了,三叔父又要在家里读书,若是有不想见的人就闭门谢客也不失是个好法子。”
陶正川皱起了眉头,脸上有了怒气,“刚才我已经和研华说了,让她日后不必再上门来。若是谁再来我面前说闲话,我自然也是同样对待。”
陶正川这样的表情有些像怒的陶正安,容华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这样倒是让容华安心下来。
……
薛家的马车车厢暖了炭,又请了汤婆子,众人簇着薛夫人和容华出了垂花门。
回到薛家,容华向薛老夫人回了话。
薛老夫人听了也是松口气,“还好是虚惊一场,女人生孩子最是凶险,那是要摸阎王爷的鼻子,更别提没到月份就生产了。”
容华点点头。今天看到廖氏的模样她也吓了一跳,她肚子里也怀着孩子,早晚也要经过这一关。
老夫人看着容华笑道:“不过你也别担心,俗话说的好,瓜熟蒂落是再自然不过的,没生的时候想想害怕,生的时候就顺理成章了,女人都是要过这一关。”
这时候她就不知道说什么好。特别是老夫人和薛夫人都瞧着她,她也是免不了羞臊,在这方面她总是面子薄一些。
说完话,老夫人说到正题上,“今天静妃娘娘早产诞下了皇子。”
容华惊讶地抬起头,连薛夫人也惊呼起来,“怎么会这样凑巧,静妃娘娘也早产了。”
容华目光闪烁,从前听陶家的下人说过陶敬安也是没足月份就出生了,在此之前陶大太太一直让郎保胎,不管是不是陶大太太那个助孕的秘方有问题,这样凑巧的事生,静妃这下该害怕生下的皇子会不会先天不足,“怪不得请来的陈御医说,太医院的李御医和荆御医都有差事不能来,原来是静妃娘娘早产了。”
老夫人道:“朝廷已经传了喜报,可见皇上对皇子的喜爱。”
一般是要等到皇子、皇女满月之后朝廷才会正式传喜报的,百岁宴后皇上才会赐名。
容华微微一笑道:“是因为宫好久没有皇子出生了。”皇上的宠爱虽然是因为皇子,可是大家还是会高看皇子的生母。
静妃这一早产,母凭子贵,从前的责罚也就没有了。
薛夫人和容华说完话正要起身离开,李妈妈撩开帘子进了屋,走到老夫人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老夫人皱起眉头脸色顿时难看,“是谁传的消息?”
李妈妈道:“跟着三爷的小厮回来说的。”
老夫人一手拍在桌子上,“都是平日里纵他太过了,才有今天的局面,”说着目光凌厉地看向李妈妈,“去将二太太给我叫过来。”
李妈妈躬身应了。
薛夫人和容华对视一眼,容华站起身去给老夫人倒了热茶,薛夫人这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娘,到底为什么事动了气?”
薛老夫人抬眼看了薛夫人一眼,目光冰冷地让人寒颤,“明霭跟人打什么赌,现在赌输了要从前朝废弃的城墙上跳下来。”
薛夫人顿时惊呼一声。
同容华的脸色也变了。薛明霭经过夏家的事明明已经收敛很多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容华道:“要不然先告诉了二叔父和侯爷,无论如何也要将三爷劝下来。”
老夫人冷笑道:“这种事用不着费力去告诉他们,只怕全京城都知晓了薛家三爷的壮举。”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何况站在城墙上那么显著的地方,不想让人知道都难。
“那可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就眼看着明霭……”
老夫人脸上顿时有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好不容易家里太平几日,明霭又惹出这样大的事,光是丢了脸面也就罢了,万一明霭真的面矮就从城墙上跳下来,那可就是白人送黑人。
“老夫人,”容华伸出书来给老夫人顺胸口,“还是问问三爷身边的小厮,三爷在外面和谁打了赌,打了什么赌,这样也好心里有个计较。”
知晓了来龙去脉也好处理,毕竟人命关天。
光这样还不够,人就怕一时激进,什么后果都不去考虑,“再让家人拿着府里的腰牌去通融一下,别让官府的人到场。”官府的人一逼,薛明霭想不跳都难,“时间紧迫,其他的就只能靠二老爷和侯爷了。”
没有过多的时间准备,她们能做的实在不多,只能求着二老爷和薛明睿想办法拖住薛明霭,她们再找解决的法子。
老夫人长吸一口气,“就这么办。”
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传来薛二太太的哭声。二太太抹着眼泪带着小厮进屋,“老夫人,您可得想想法子,明霭真是有个三长两短,媳妇也不能活了啊。”
不等老夫人责问,二太太就哭成了个泪人,谁也不忍心再责骂一个悲痛欲绝的母亲。
老夫人早就看够了二太太的伎俩,厉声责骂,“闭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教的好儿子……”
二太太看到老夫人怒不可遏的表情,哭声顿时断了。
老夫人不再去看二太太,皱起眉头问那小厮,“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三爷出了事,第一个就扒了你的皮。”
那小厮骇的不停磕头,“老夫人,小的开始真的不知晓,三爷进了衙门小的也不能跟随,只能在下人处等候使唤,谁知道见到三爷,三爷就奔着前朝废弃的城墙去了,那些人还说三爷要站够小半个时辰再跳。”
京城里有几处各朝各代废弃的城墙,残垣断壁没人理会,可是如果站在上面小半个时辰,不知道要引来多少人注意。那些人和薛明霭打这样的赌显然是要折辱薛明霭。
什么人会和薛明霭这样过不去,薛明霭竟然还会上当。容华想到这里,心忽然一亮,薛明霭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衙门里也不愿意去,不就是因为这个三等护卫的官职来的不明不白吗?薛明霭的官职是夏家帮忙打点的,现在夏家倒了,有些人自然会落井下石。
老夫人道:“说清楚,是跟谁打赌?”
那小厮满头大汗,“三爷没跟小的说,只是说他跳了城墙然后再让小的回家禀告老夫人,就说三爷愿赌服输……”
容华听到这里,低声道:“会不会是和三爷一起共事的护卫?毕竟三爷去了衙门又未曾出来过,就算和人打赌能接触的也是身边的人。”
容华话音刚落,那小厮就道:“少夫人这样一说,小的也是这样觉得。自从夏家出了事,三爷经常被人奚落,三爷在前面走,就有许多人盯着三爷后面看,有时候还指指点点……”
老夫人狠狠地看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脸色又白了几分,嘴唇一抖没有说出话来。
武将本来就为人粗鲁,更何况三等护卫一职都是从戎上过战场的,这些人出生入死才有的荣耀,自然是看不起那些靠着钱财上位的人,薛明霭能跟人闹起来,八成是为了赚回颜面,谁知道情形反而会更坏。容华望着老夫人,“还是让人去和二老爷、侯爷说一声,也好有所准备。”
:昨天真的考虑大年三十的关系没有人让这一幕出现,不过俗话说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干脆薛三爷初一就别渗着了。
再:本来感冒很难受,今天看到淘气亲的评论忍不住笑了,上来大家分享:
by:淘气森森
现在想到要问问李氏要怎么养大如此不足的孩子啦,静妃,你爹和你妈可没让被陶家休弃的你姑进李家大门哟,用她的时候是孙猴子,不用的时候是猴孙子麽?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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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家丑不可外扬
薛老夫人让人去向薛崇义和薛明睿报信,“将少夫人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二老爷和侯爷。”
二太太听到这里刚要张嘴,老夫人犀利的目光看过去,二太太不得不将嘴里的话咽下去,然后转头狠狠地去看容华。
容华的眼睛没有退缩。二太太总觉得她无时无刻不在针对二房,自然不肯相信她的分析,只是现在危急关头,她实在没必要和二太太计较这些。薛明霭并不坏,只是被二太太宠的过头了。
二太太不但宠溺薛明霭还让薛明霭时刻按照她的意愿去做事,这样下去迟早要出纰漏。三等护卫的官职,薛明霭本来也是不愿意去的。就算薛明霭不像薛明睿一样雄心勃勃,那也不是什么错处,每个人要走的路都不同,二太太干涉的太多了。
“让人也去跟明柏说,明柏会救他弟弟。”
二太太无论如何就是不相信薛明睿。
老夫人冷笑一声,“就算薛家人都去了,他想要跳还是会跳。”
二太太打了个冷战,慈母的心肠又被触动了,“老夫人,您要救救明霭啊,明霭是您的孙子,薛家的血脉……”
“你以为是我不想救他?你以为明霭是为什么爬上城墙的?”老夫人厌恶地瞧着二太太,“我早跟你们说过,想要升迁那要靠真本事,三等护卫也是人人都能做的?明睿能到今天的位置还不是靠自己在边疆打回来的。你们肯听我的话吗?只是觉得我偏心。”
二太太跪下来膝行到老夫人脚下,“都是儿媳的错,可是儿媳也是为了明霭好,为了薛家好,我们薛家好歹也是望族,明柏、明霭两个却连体面的差事也没有,外面的人会笑话我们薛家。”
二太太的话句句有所指。
若是薛夫人这样说,这些话一点错都没有,只是二太太是二房,二房子女的前程如何不会被人议论,名门望族最重要的是长房,除非长房衰败的不成模样才会看二房,否则断没有越过长房的道理。
二太太没有将薛明睿当作正经的薛家长孙。
薛夫人就算再能忍耐听得这话脸色也难看起来。
老夫人半沉下眼睛看二太太,“我就不应该将家交给你管,明知道你在下面做些小动作,我却以为钱财是身外之物任着你胡来。你确实哄得我老太太高兴,我也没少疼你,若是你将长幼有序都忘记了,我们娘俩的情分也算到头了。”
二太太没想到老夫人会这样不留情面斥责她,尤其是将多年私拿公钱财的事说出来。
“我们薛家是望族,一举一动都要更加在意,可是论子孙前程,我们薛家在人前抬得起头来,因为我们薛家子孙昌盛,长房不但传承了爵位,还得到朝廷重用,拿到二品武官的俸禄,明睿更是屡屡立功。没有人敢笑话我们薛家。”
老夫人说完话,二太太整个身体顿时一软。老夫人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外人看的是薛家长房而不是二房。长幼有序在前,薛明睿前程似锦在后,无论怎么算都轮不到薛明柏和薛明霭。
老夫人又道:“你与其有那么多心思,不如好好教教你的儿子,你若是在相夫教子上多用些心也不会出今天的丑事。我本以为出了亦娟的事你们会悔改了,谁知道你们没有半点的收敛,今天的事也不完全怪明霭,都怪你们做父母的,将好好的孩子给毁了。”
老夫人气得浑身抖,无论她说什么都是错,二太太只是哭个不停。大周朝多少人走关系买官职,怎么到明霭这里就出了事,还不是因为明霭是薛家二房所出,旁人也敢随意欺负,老夫人不讲这个道理,倒是埋怨她这个做母亲的,天下母亲哪有不疼爱子女的,明霭出了事,论伤心难过谁也不如她,若是老夫人愿意伸手帮帮她这个孙子,他们何必找到夏家。都是薛家的孩子,就算再分长幼,老夫人也不该将所有心血放在一个来路不明的薛明睿身上,归根结底都是因老夫人偏心,二太太想到这里只恨得咬牙切齿。这些年她在老夫人面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她拿点公的银钱也是理所应当的,逢年过节他们谁人不是享清福,都是她忙里忙外连口热饭也吃不上。作为媳妇她做了她该做的,将老夫人服侍的妥帖又高兴,将丈夫伺候的细致又周到,就算她谋求利益,也是为了薛家,没有半点为自己的意思。现在明霭出了事,老夫人就将全部罪责一股脑推在她头上,还要当着晚辈不给她留半点的情面,难不成这些年她都是白白辛苦了?不过就是因为她是媳妇,若是薛家的姑奶奶,老夫人怎么肯这样狠心?
二太太的心像被泼了冰水。她就怕会有今天的局面,为薛家劳苦了一辈子,换不来半点的好处。就算她和老夫人一条心,老夫人也要将她放在心上。她明知道婆媳之间的母慈子孝不过是表面功夫,如何能没有算计没有防备?无欲无求那是佛龛里的泥胎。夏家倒了明霭是受了委屈,可是若能忍耐一时,也不怕将来不能有翻身的机会。可是这孩子竟然会忍耐不住做这等事。
这段时日她是过于急躁了些,许多事让薛崇义出头,又处处针对陶氏,因为她太了解老夫人,她知道老夫人这样看重容华,必然会将整个薛家交给容华。现在老夫人在薛家尚未分家,等到老夫人没了,润哥他们这代到了成亲的年纪,他们还能赖在武穆侯府不成?到时候分了家,他们这一大家子该怎么办?她要指望长房多分他们些财物?
老夫人看了看李妈妈。
李妈妈上前将二太太扶起来,二太太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看着门外。
薛明霭也在瞧着城墙下急得跳脚的薛崇义。
薛崇义睁大了眼睛,“你这个逆子,在上面什么疯。”
薛明霭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被风吹的麻木,他不该与人打赌,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热血,非要跟他们较个上下,比拳脚比弓箭谁输了谁就从前朝废弃的城墙上跳下去,愿赌服输。结果他输了,无路是哪一样都是技不如人,其实也没有人赶他到城墙上来,他只是不能看他们的表情,轻视、嘲笑,有意在他面前说那些污言秽语,暗里地打听他和夏季成的关系,从前和他要好的酒肉朋友喝醉了都用言语试探他,说他也就罢了,甚至有人说到二哥的战功也是来路不明,若是他输了再龟缩在壳里,薛家就真的因他成为笑话。还不如就这样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是按照赌约站了小半个时辰,刚才的一腔热血却渐渐冷却下来,他有些害怕了,尤其是从高处向下看,让人遍体生寒。这种情形下,他虽然没有坦然赴死的勇气,更不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走下来。
薛明霭又往前站了一步,伸手握住城墙上冰冷的土砖,伸出脚跨了过去,刚要闭上眼睛,听得下面有人喊了一声,“薛明霭。”
薛明霭低头看下去,只见之前和他打赌的李冠、陈温、孙正度髻散乱地站在城墙下。李冠、陈温、公孙度三个人脸上再也没有倨傲的表情,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旁边的孙正度更是满脸血污。
他离开衙门的时候三个人还是好好的,却怎么一眨眼比他还要狼狈。
薛明霭正胡乱思量着。
“三弟。”耳边一声叫喊,薛明霭下意识地回头,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已经被人一把从墙头上拽了下来。
……
薛老夫人总算听到了消息。
“回来了,侯爷将三爷带回来了。”
屋子里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老夫人脸上少了担忧,却多了一份怒气,“快去请家法让他老子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听着老夫人的话,众人向门口看过去。
一阵脚步声传来,薛崇义自己进了屋。
薛崇义刚给老夫人行了礼,老夫人呢已经迫不及待地问,“明霭和明睿哪里去了?”
薛崇义黑着脸,“两兄弟去旁边说话了,儿子过来是要让老夫人安心,一会儿儿子就好好教训那个逆子。”
容华这时候才算松口气,若是老夫人真的当着一家人的面教训薛明霭,薛明霭日后恐怕更要抬不起头来,可若是老夫人没有了表示,就像是纵了薛明霭。薛明睿这是在帮薛明霭解围,就算薛明霭要在老夫人面前赔不是,那也是私下里的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自然更是知晓薛明睿的用心,顺理成章地不再追问薛明霭的下落。
薛崇义道:“是衙门里的那些纨绔子弟欺负明霭,明霭一时上了当……”
当着大家的面,薛崇义说的冠冕堂皇些,老夫人也能接受,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真正的情形越少人知晓越好。
老夫人沉着脸,“在外面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样不晓事?都是你们这些做老子、娘的不用心。”
薛崇义不敢说别的,只得躬身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子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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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丢人现眼
第四百一十三章丢人现眼
薛老夫人训斥了薛崇义一番,这才让大家散了。
各房人都走了,薛崇义留下来请老夫人想办法,“母亲看看接下来怎么办好?只怕是满京城都知晓了明霭的事,万一被御史弹劾……”
老夫人靠在软榻上,半沉着眼睛,“现在想起御史来了。”
薛崇义硬着头皮道:“明睿在朝廷里还算有几分面子,上下打点一下怎么也要将这件事遮掩过去。”
容华半路被李妈妈叫了回来,走到屋外听到的就是薛崇义这句话。薛崇义说的简单,想要堵住御史的嘴哪里这样容易。
老夫人冷冷地看了薛崇义一眼,讥诮地道:“你这个做爹的就想不出好法子来?”
“儿子错了,”薛崇义在老夫人跟前认错,“儿子年纪大了,本以为能为儿女筹谋,没想到却弄到这个地步,以后儿子再也不敢了。以后母亲怎么说,儿子就怎么听,绝不再胡乱拿主意。母亲就饶了儿子这一次吧!”
屋子里静谧了片刻,老夫人才道:“我问你,明睿怎么将明霭救下来的?”
薛崇义道:“明睿将欺负明霭的那些人教训了一顿,又让他们站在城墙下喊明霭的名字,明霭低头正看那些人出神,明睿趁机将明霭从城墙上拽了下来。”
老夫人道:“教训的都是些什么人?”
薛崇义道:“都是勋贵子弟,如今也是名不经传。”
老夫人不说话,薛崇义只得将三个人仔细说了,“陈温祖上儿子不大知晓,李冠祖上不过是世臣,孙正度……”说到这里薛崇义顿了一下,“孙正度的祖父是孙孝义。”
“孙孝义?”老夫人皱起眉头,“就是有名的驻防将军?”
容华听着心一惊。
孙孝义她虽然没听说过,可是驻防将军那是比总督还要高的正二品武将官职。
只是驻防将军的子孙直接选为侍卫都绰绰有余,怎么会当三品的护卫。
“这就是你所谓的名不经传?大周朝有几个孙孝义?”
薛崇义顿时无言以对。
毕竟教训了孙正度的是薛明睿。
等到薛崇义走了,容华才端茶进了内室。
老夫人喝了些茶水靠在软榻上养神,容华也不说话就在旁边伺候着。
过了好半天,老夫人睁开眼睛看向容华,“你也歇歇吧。”
容华这才抱着手炉坐在旁边。
老夫人叹口气,“千算万算没想到会在明霭这里出差错。”
老夫人的话刚说到这里,薛明睿进了屋。
“明霭怎么样了?”
薛明睿坐下来,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情绪已经好多了,只是不想见人。”
老夫人皱起眉头,“就是要臊急了他,看他下一次还敢不敢。”
老夫人的脸色不好,这样气下去只怕又要旧病复。
容华劝道:“三爷年纪还小,这段时日家里又出了事,否则三爷是决计不敢的。”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抬起来看了容华,她知道这样柔软的话,他是说不出来。
“你教训了孙孝义将军的孙儿?”
薛明睿道:“为了让三弟分心,我也只有用这个法子。”
从城墙上看到折辱自己的人狼狈不堪,不论是谁都要惊讶,薛明睿就是利用这个机会才将薛明霭带下来。
老夫人担忧道:“为了你三弟你也是尽了力……”
薛明睿眉毛一扬,“三弟和孙正度几个是公平比试,我虽是教训他们也是让他们定下的规矩,无论说去哪里都不算我欺了他们,祖母放心,孙家的事自有我去安排。”
老夫人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薛明霭的事不可能一下子都解决,御史这一关要怎么过,还要听外面的消息。
……
薛明睿和容华回到南院。
在外面走了一天,容华觉得脚涨的不舒服,吩咐木槿去取了宽松了鞋来,刚要换上。
薛明睿从木槿手里接过鞋,“去端热水给少夫人泡泡脚。”
容华顿时惊讶,“这怎么行,侯爷还没吃饭呢。”
“不着急。”薛明睿伸手解开领口的盘扣去套间里换了件家里穿的长袍。
木槿的水端上来,薛明睿亲手给容华除了袜子。
容华将脚伸进温热的水里,似是疲累一下子舒展开了,说不出的舒服。
洗完脚吃过饭,两个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说话。
“三弟怎么说?衙门里是不是不能去了?”
薛明睿亲手给容华剥核桃,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捏核桃就碎了。
有薛明睿在剥核桃不知道省了多少事,平常都是锦秀几个在窗台上砸,半天也挑不出多少来。容华伸出手拿了个核桃,双手用尽了力气去捏,却捏不动分毫。
人和人的力气怎么会差那么多。
捏碎了核桃,里面是白胖的桃仁。薛明睿干脆将桃仁送进容华嘴里。
容华觉得嘴边一软,薛明睿手里多了块桃仁外面的薄皮。
薛明睿道:“换了谁也没有勇气当作什么都没生。人这一生功过不在一时,该劝的我都劝了,还得看三弟自己怎么想。”
自己想不明白,别人再劝都是枉然。
“怎么不问孙家的事?”容华别的都问了,反而不问孙正度。
容华微微一笑,“侯爷不是说了,孙家的事侯爷自有安排,我自然就不必担心了。再说孙正度几个和三弟打赌在前,侯爷这个做哥哥过问也是理所应当。孙正度能和三弟比武艺,怎么就不能和侯爷比武艺。愿赌服输,三弟输了在他们面前丢了脸面,他们输了就要听侯爷的。”
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薛明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说起比试,侯爷在营地里不是也经常和参领较量,上次侯爷坠马还是因为这个。侯爷没用职权,靠的是真本事,任他御史怎么说去,难不成还要参侯爷本事太高不成?”说到最后容华眉毛也飞扬起来。这些话看着像胡搅蛮缠,可也确实是这样。说到错,也是李冠、陈温、孙正度几个错在前。
若是没有人盯着薛明睿,这一页很容易揭过去,
可是现在庄亲王恨不得找出薛明睿的错处来,说不得会拿这件事做什么章。薛明睿身边的幕僚自然不愿意薛明睿搀和到这件事去,可是作为薛明霭的二哥,薛明睿就该这样做。
薛明霭虽然骄纵却并不是无可救药,薛明睿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薛明霭从城墙上跳下来不管。
薛明睿教训了李冠、陈温、孙正度救下薛明霭,脸上的表情十分疏朗。他高兴她就应该跟着他高兴,为了政局薛明睿一直小心翼翼的,偶尔释放自己的真性情,她何必替那些还没生的事给他添堵。
薛明睿笑着看容华清亮的目光,世上再没有谁能这样读懂他的心思。
容华将三婶廖氏的事讲给薛明睿听了,又说到静妃早产,“这样看来,静妃娘娘的确是吃了催产的药。同样都是早产,三婶就能顺利渡过难关,静妃知晓了说不得会更加心虚。”
人心有鬼是最可怕的。
……
薛明霭将来看他的人都挡在门外。
任静初让人摆了饭,薛明霭没有胃口不想吃,任静初自己吃了些就让丫鬟撤了下去。
青穹劝任静初,“三奶奶陪着三爷说说话吧!也好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任静初冷笑一声,“那些丢人事,不问他也知道,我何必去添堵了。”只要想一想都让人恶心,她怎么就瞎了眼睛,嫁给了薛明霭。
她费劲心思为薛明霭谋算,薛明霭却是今天这般模样,若是没有她,薛明霭还不知道要如何,什么都要依靠她和她娘家,却又不将她放在眼里,只要想想那晚薛明霭对她挥鞭子,任静初脸上就显出讥诮的表情,“我就是不管,看他要怎么办。”本来夏家倒了再找个靠山也就是了,风水轮流转,还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成,薛明霭真是愚不可及,上赶着要给夏家陪葬。
青穹忙端了水给任静初喝,“好歹现在三爷没事,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都好说。三奶奶不宽解三爷,小心三爷伤了心,日后留下心结不好解了。”
“没心没肺的人能有什么心结。”任静初负气坐在软榻上,伸出长长的护甲去敲茶碗,一时心烦了将茶碗推的远了,想到日后在京畿小姐、夫人面前她没有了半点脸面,她心头的火气就烧的更旺,“就算侯爷不去救他,我看他也不敢跳,他才不敢寻死。”
正说着话,只听丫鬟来道:“小姐来了。”
任静初冷笑,“开解的人来了。”
……
薛亦娟红着眼睛将熬好的粥送到床头,“三哥好歹吃一些,小心伤了身子。”
薛明霭摇摇头,“我不想吃。”
薛亦娟见平日里无拘无束的薛明霭竟变成这个模样又掉了眼泪,“来日方长,三哥也不用太认真了,那些人摆明了欺负你,是有备而来,自然找了你的短处比试。”
薛明霭自嘲地笑了一声,“无论比什么我都是输,没有半点军功,我本来就不该做护卫。现在我也想了明白,西北军情告急,我就做个马前卒去军前效力,马革裹尸也算死得其所。”
薛亦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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