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夜
“你败了——!”
清亮的长剑抵在黑衣人的燕弘,多一寸便是身首异处,一切都是如此的恰如其分。
“为什么不动手?”
黑衣人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威胁似乎浑不在意,右手一松,随意的将自己的长剑弃之于地,泰然的问道。
“你应该明白,今晚,你的命还有利用价值!”
话音未落,左手如潜龙升天一般急速探出,锁住黑衣人的咽喉“如果不想你们老大死的话,那么各位就请配合一下,退后!”
燕弘左手五指合拢,像铁钳一般稳稳的扣住黑衣人的咽喉,语气却并不激烈,反倒显得出奇的平静。
此刻,燕弘要的便是这般结果,擒贼先擒王,此时刺客只有投鼠忌器,而燕弘并没有将黑衣人的面纱扯下,这便是留了一份余地,我不去追究你的身份,你也就此借坡下驴让我们离开,这便是相对公平的交易,每一方的手上都拥有筹码。
“看来公子也是位明白人,既然如此,那便各让一步,兄弟们,让开!”
黑衣人也算是颇有胆色,面对坚如磐石的锁喉手居然神色不变,开声吐气轻喝一声,余者只得领命退开。
少司命紧跟着燕弘的脚步,眉宇间却留有一个川字,虽然不善言辞,但此刻她心中的焦急更甚,借着夜幕的掩护,也许敌人并未发现什么,但是细心的少司命却是心中极为揪心。
就在刚才,燕弘与少司命不经意的接触之间,她已经触到了一丝温热的液体,习武多年,她很明白那是什么,血!
燕弘受伤了,虽然夜幕之下无法观察伤势,但是这样的危急时刻再添伤势便已经是一个糟糕的信号。
略显得有些冰凉的手,轻轻搭在燕弘的肩上,似乎是想要扶着燕弘的身体,好似少司命自己体力大损。
另一侧,刺客也并不在意,情报中早有提及,少司命有伤在身,若是此时体力不支很正常。
然而,当少司命的手搭在燕弘肩上之时,已经渡入一丝内力进入燕弘体内。
内力游走一圈,少司命心中略微一沉,心思电转,纤细的手指在燕弘的肩上轻轻敲打,动作极为隐蔽。
燕弘心中一定,少司命用的正是阴阳家密语,微微点了点头,不得不赞一声,身边的女孩的确极为细心。
一刻钟之后,燕弘与少司命已经走出了陡峭的栈道。
“多谢!”燕弘倒提长剑,大袖一摆肃然道。
“莫要高兴的太早,今次让你占了先机,下一回可就没这么好运了,黑衣人眉头一皱,冷哼一声,显然听出了燕弘语带嘲讽。
”哦!如此本座倒是应该期望后会无期…………哈哈!”
话音未落,燕弘身法连闪,划出九道残影,带着少司命没入那深不见底的幽暗山林之间。
”受了伤还有如此身法,阴阳家夜帝,哼……果然了得。“说道最后,黑衣人不禁不见愤怒,反倒带着几分笑意。
”……首领,你是说他已经受伤了?“身旁一个下属小声询问道。
“鹰,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知道他受了伤,还要任他离去?”黑衣人双手背负,静静的注视着燕弘离去的方向。
“属下不敢!”那名被唤作鹰的下属急忙请罪,在组织之中僭越可算是大罪,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可是要送命的。
“你起来吧,蜃楼以准备妥当,阴阳家也该功成身退了……走!”一句若有若的低语落入鹰的耳中,犹如平地一声闷雷!
……………………
树丛之中,少司命正带着燕弘急速奔驰,显然他的伤势不容乐观。
“珏儿,在这里歇一会吧,想来他们不会在追上来了。”半个时辰过后,燕弘对少司命道。
此刻,他们二人正处于一面岩壁之侧面,一颗古树从岩壁之上斜插而出,枝叶生长的极为茂盛,少司命和燕弘就像是置身于一扇巨大的伞盖之下。
树的正下方,是今年新落下的枯枝残叶,正可以用作生火取暖,一同带入蜀中的行礼早已全都留在了先前的营地,如今身上莫说是食物,就算是水也只剩下一个水囊而已。
任何生物都会有生成代谢的过程,人体是一个机制循环过程,有进有出是无可避免的一个生理过程。但他体质特殊,不但能通过类似冬眠的方法来延缓生成代谢,自然能反其道而行之。平时他也注意及时将身体的多余的水分和杂质以排汗的方式排出。
内力高深者若是主动运气亦是能做到,道家称之为辟谷。
但不食五谷,餐风饮露者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即便是当世武林之中内力最高深者也不达到这种境界。
如今两人皆是有伤在身,身边有没有食物饮水,四周还是伸手不见五指。
一切的一切……都让燕弘心中极为沉重。
今夜又将是一场生死考验!
只听见天空一阵咆哮声,雨像箭一样射下来!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来了暴风雨!简直是暴风“箭”雨,雨顷刻间狂下起来,雷也越来越响,风在吼,雷在咆哮!天空在怒吼!乌云渐渐越来越多,雨也越来越大,接着一阵闪电劈掉了一棵树!
然而,俩入头顶之上还有一层层厚厚的乌云,遮盖住了明月,四周一片漆黑死寂。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无边无际的狂风骤雨之中,剩下的只有那无尽的寒冷。
“呼…”
一阵凉风拂过,浑身湿透着的少司命不由打了个冷战,连忙运转内功,抵御寒气。
这里并非最好的歇息之地,然而以燕弘与少司命的身体,的确无法再前行。
少司命本就重伤自不必说,燕弘这一路来全力护着少司命,其中艰险自然也非三言两语可以言尽。
好在少司命心思缜密,江湖阅历丰富,若是换做如当年天明一般涉世未深,那可就真是个必死之举。
雨水渐渐大了,那原本温暖的篝火也渐渐熄灭,若是今晚继续呆在这里,那这条命怕是要交代了。
伤病,严寒,饥饿,可真是祸不单行。
第12章 迷途
深秋,本就是夜寒风凛之时,此刻又逢连夜寒雨,那刺客一行人倒也同样无法赶路。
一处背风的山壁裂隙之中,一行数人围坐在火堆旁,盘膝而坐,五心朝天,显然是以内力将身上的衣服烘干。
“丁首领,看来今晚真要在这荒山之中露宿一夜了。”
“鹰……其他事你去安排,与那夜帝比过一场本座却是要打坐调息一晚。”
“是,属下遵命。”
旋即,那一名代号为【鹰】的黑衣刺客转身走向山洞的另一侧去布置夜晚轮守之事。
“鹰头领,丁统领的伤势如何了?”
“是啊,鹰头领,刚才那阴阳家的夜帝可真是个扎手的货色,还有那紫头发的小丫头,都受了伤还那么厉害,那叶子神出鬼没的,居然把我手里的长刀打出了个豁口,这阴阳术真是邪了门啦。”
“离火,玄影,不该问的最好别多嘴,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鹰脸色一肃喝道。
“这……都是一个堂口的兄弟,不至于吧?”离火被鹰的眼神看的一颤,却还是大着胆子问出来。
“不至于?离火,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没得?”鹰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失去的左眼问道。
“不知道……鹰头你也没和弟兄们说过!”离火不明所以。
“八年前,我刚入甲级一等序列的时候,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我这只眼睛就是总领大人亲手打瞎的!”
“嘶……!”
不光是离火与玄影,在座的所有弟兄都是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在座的这些人都是未入甲等,有些事他们还没有权利知道,这是规矩。既然现在已经明白这是忌讳自然也就不会在问了。
“好了,其余的话,我也就不必说了,规矩你们自己个心里透亮,以后小心些就是了,今晚我守上半夜,离火,玄影,你们两负责下半夜。”鹰见着大家都收敛了几分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布置任务。
“是。”
经过刚才那一番话,诸人也没有了继续聊天的心思,各自休息。
鹰就这么静静的靠在洞口,看着山中大雨滂沱,心中却不自觉的冷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确像是那个人的风格。’
微微磕上双眼,一只无影隼悄然没入巨大的雨幕之中片刻便没了踪影。
………………
夜色深沉,雨却人不见停。
燕弘自入定中醒来,只觉得伤势略有舒缓。
“珏儿……你的情况如何,还能走吗?”转过身燕弘向少司命问道。
“恩!”少司命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燕弘起身看了看,却见四周也是一片狼藉,泥泞不堪,雨越下越大,天际之交,不时划过耀眼的银色光辉,雷云!
“珏儿!走吧,雷雨之时,这树下可是待不得。”
“恩。”
少司命淡淡应了一声,却是走上前来,玉手搭在燕弘的脉门上,见他脉象虽稍显虚弱,却还存着几分稳健,心中焦急也稍稍缓了缓。
松开手,二人并肩向前走去。
……………………
燕弘紧闭的双眼慢慢张开,一丝明亮的光线射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微弱的疼痛。
意识从黑暗逐渐变向光明,燕弘的知觉慢慢得恢复过来。
举起自己的双手,燕弘仔细的看着,朦朦胧胧的脑中没有任何想法,如同一张没有受到任何勾勒的白纸一般。
“我在……”嘴角微微动弹,燕弘的语气十分虚弱,这时的他想起了模糊的记忆片段:“我在哪里?”
话音一落,燕弘心底里顿时迸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他猛地坐起身来,想起了所有的一切,这时的他才看清了自己身体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房屋,有两扇宽大的窗子,从外面射进来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屋子。从光线的颜色不难看出,现在正值黄昏时分,已接近傍晚了。
屋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用木头制成的并不宽大的床,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人的走动声。
叮铃铃……
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紧闭着的木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长相清秀,面带微笑的苗族女子。
这女子身披一件苗族女子常穿的服饰,衣服上面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头上戴着一顶有铃铛的白色银冠,女子停下来时还在不停的晃动,相互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看样子,这名女子也就十七八来岁,与少司命的年纪相仿。
她的手上端着木盆,里面装着清水,盆的边缘还挂着一条白布。
见燕弘已经醒来了,那个姑娘脸上的微笑并没有消失,而是迈着轻盈的的步伐,一呼吸间便来到了燕弘所在的床前。
“你醒啦?”那个姑娘和蔼一笑,双眼一眯,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让人看了后心里一暖,有种置身于桃园春景般的感觉。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已无大碍。”燕弘对着那个女子抱拳谢道。
“你叫在下?”那名女子似乎不懂燕弘的自称,反而好奇起来:“好奇怪的名字。”
燕弘听后,脸色一变,略有尴尬之意。
“我叫石鸢,这里的人都叫我鸳妹。”名叫石鸢的女子一点也不腼腆,性格外向,十分的活波,说话时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不知姑娘可否知道与我一起的那名女子呢?”燕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少司命,心情急切,所以问的时候面色焦急,生怕少司命会出现意外。
“她呀。”石鸢放下手里的木盆,接着说道:“那个女孩儿叫少司命吗?”
“嗯。”燕弘点点头,追问道:“她在哪儿?”
“她呀,一醒来就吵着要见你,现在就在门外面呢。”石鸢有些抱怨的说道。
燕弘听后,郑重的对石鸢说道:“多谢姑娘告知与我,我这便出去找她。”
“唉。”石鸢看着一心想要见到少司命的燕弘,有些疑惑,嘀咕道:“不就是见个人吗?瞧把你急的。”
燕弘没有听到石鸢的话,身形已到门外。
刚刚出门,映入燕弘眼帘的便是一副美妙至极的景象,燕弘瞬间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惊,这种震惊是只有在燕弘看到断肠崖时才有过的震惊,现在又重新有了这种感觉。
江山绮丽,秀美不凡。眼前的一座瀑布高耸入云,就在自己的对面,虽然相隔甚远,但是依旧能够听到水拍岩石,激流四溅的声响。瀑布前面还有一只只白色仙鹤飞环围绕,在五颜六色的彩虹相映下宛如仙境。
瀑布右测几只苍鹰盘旋上空,发出一声声啼叫。
少司命就站在距离燕弘不过十米的悬崖边,静静的望着远处,仿佛看那美景出了神,连燕弘来到她的身后也全然不知。
燕弘睁大双眼,缓步前行,一直看着眼前的美景,目不斜视,生怕错过了这宛如天堂般的风光。
少司命似乎听到了燕弘的脚步声,慢慢的掉过头来,脸色的漠然登时消散,化为一缕美丽的微笑,在夕阳下就如同仙女一般迷人。
与往常不同的是,少司命的面纱不见了,她的笑容显得更加美丽漂亮。
少司命的这回眸一笑使燕弘的心里阵阵温暖,于是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会心的笑容。
两人视线相对,沉默了片刻。
“我们终于得救了。”少司命看着燕弘,话语中难掩激动之情。
“是啊。”燕弘走到了少司命身旁,望着远处的美妙景象,感慨地说道:“劫后重生,还看到了这么美的景象!”
“这里真的很漂亮。”少司命也随着燕弘的目光,一起投向了远处。
这就是蜀山,美妙神奇,风光绮丽的蜀山。
大海之中的一片片青山连成了一小块大陆,宛如沙漠之中的绿洲,璀璨星河里的一座星云。
陆地上有两座山峰最为显眼,这两座山峰高耸入云,在苍茫大海上突兀挺起,仿佛顶天立地的撑天巨柱一般。
燕弘和少司命所在的便是其中一座的半山腰,对面的瀑布便是从另一座的山峰顶部流落而下。
两人脚下是一片悬崖,崖下还有着大大小小的蜀山居民房屋,形成了一片和和美美的村寨。
地平面上露出了半轮残阳,余晖洒在水面上,折射回来,给这魅力非凡的美景又添上了精妙的一笔。
“咳咳。”一个粗犷的声音在燕弘与少司命背后响起,打破了俩人欣赏美景的闲情逸致。
燕弘掉过头来,看到一个健硕强壮的苗族男子依着房屋墙壁,双手怀抱,看着自己。
就在这时,石鸢走了过来,一脸笑容的介绍道:“他是我大哥,叫做石虎,就是他救得你们。”
燕弘听后,急忙走向石虎,抱拳谢道:“多谢这位壮士救命之恩,在下定当……”
“废话就不必多说了。”石虎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些生气的样子。
他立起身来,走到燕弘身前,淡淡地说道:“紫薇祭司想要见你,和我来。”
说完,石虎便撇下燕弘,独自一人向屋子后面走去。
燕弘看了一眼少司命,有些不放心她。石鸢看到后,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对燕弘道:“我来陪着这位姐姐,你和我大哥去吧。”
看到石鸢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并没有丝毫恶意,于是燕弘放下心来,对少司命使了个眼色,让她放心。
少司命也微微点头,示意让燕弘安心。
这一幕被石鸢看到,于是她猛地跳入二人视线,调皮地说道:“这个时候就别再挤眉弄眼了,再晚的话可就跟不上我大哥喽。”
“知道了。”燕弘急忙迈开步伐,跟着石虎离开了。
石鸢见燕弘走后,回过头来,看着少司命,一脸坏笑的问道:“他是你男人?”
少司命听后,只是抿着嘴笑了笑,轻声道“姑娘莫要误会,他是我哥哥。
哪知石鸢又突然出现在少司命眼皮子下,笑嘻嘻的说道:“原来我猜错了。”
苗女见少司命有些心不在焉,也就不再追问了。
“不逗你玩儿了。”石鸢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响彻了整个山腰。
她来到悬崖边,伸了个懒腰,看着自己的家乡,对少司命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少司命这才怯怯的回过头来,看着远处美妙的景色,点了点头,回应道:“是很漂漂亮。”
石鸢没有在说话,一脸满足的看着远处的瀑布还有夕阳。少司命也痴迷的观望起来。
夜尽即为天明,然而前路对蜀山而言却是一片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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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石兰被擒
身在群山之中,燕弘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黄昏可以这般绚烂,夕阳映照这整个天空,却是一抹淡淡铂金色,树叶舞动之间发出的沙沙声,仿佛是这天地间风的舞曲,体格雄壮的石虎在这崎岖的山道上却像是一只敏捷的猿猴,每一步都踏的恰如其分。
不轻不重,不快不慢,没有一丝碎石滑落,气息也不见一丝变化,这些神秘的蜀山人,自小便在这群山之间长大,他们对这雄伟的峰峦充满了敬畏,却又不乏一丝亲切,这是他们幼年时玩耍嬉戏之地,这是他们狩猎生存之地,这亦是他们世代守护之地。
看着那矫健的身影,燕弘的目光中却始终透着一丝疑惑,这衣饰虽然近似后世苗族,然而在先秦之时却是断然没有这般称呼,看来这又是一方‘诸侯’!
不知这位所谓的紫薇祭司,到底是何许人也,看那石虎眼中带着如此浓厚的崇敬,多年前第一次经过蜀山之时,燕弘却是并没有细查,那时烽火连天就算是想查也是俗务缠身无从下手。
想不到这一次,误打误撞,以阴阳家子弟的身份再次来到蜀山,若是运作得当,说不得能够借蜀山之力,找到【绛玄紫灵芝】。
“到了。”许久之后,石虎停止了前进,对身后的燕弘说道。
“到了?”燕弘觉得甚是惊奇,因为在俩人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建筑,也不是什么宫殿,而是一串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阶梯。
“这里是……”燕弘看着阶梯起点的一座石碑,只见上面写着蜀山两个大字。
“这里是通往蜀山正殿的唯一通道,名叫天石梯。”石虎看着眼前的台阶,淡淡地说道。
“天石梯共有九百九十九层,直通蜀山的顶端,是你与我要去的地方的必经之路。”石虎转过头来道。
“好,走吧!”燕弘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阶梯,不由得摇了摇头,搞得这么神秘,希望那所谓的紫薇祭司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时间已经过去三炷香了,两人才堪堪爬道阶梯的尽头,强壮如石虎此刻也是气喘连连,燕弘却依旧是气定神闲,就连发梢也未曾散乱,凤髓之力改造过的躯体若是这么容易就会疲累,那这上古异兽岂不是自贬身价!
“你……功夫不错!”注视燕弘一会儿,石虎不得不服输。
其实这一路上,石虎都是在与燕弘较劲,他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燕弘有武术根基,这一路怪石嶙峋山路陡峭,这最后的天梯更是巍巍屹立,他便一直存着下马威的心思,如今却是只能一口气憋进肚子里,暗暗吃亏。
“好了……我只能送你道这里了,一直向前进入正殿,紫薇祭司大人在那里等你。”
“多谢。”说完便向着前方那巍然的正殿而去。
一跨进大殿之中,便有一股苍莽的气息迎面而来,各处的岩壁石柱之上尽皆雕刻着惟妙惟肖的远古巨兽,有人首蛇身,有鹰面虎身,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四周的石壁上一团团熊烈的火焰煌煌而生,将宽阔的大殿找的通亮,即使在这深秋的黄昏之中也觉察不到一丝寒意。
燕弘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似乎脑海中有些许记忆,让他觉得这些古老的浮雕极为熟悉,旋即一股极大的陷阵之力向着燕弘袭来!
只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燕弘整个人就好似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泥沼之中,想要挣脱而不得,反倒真如泥沼一般,越是调动内力反抗,自身所受到的陷阵之力便会越深,眼前仿佛荡漾起朦朦胧胧的雾气,而那雾气的尽头,一个人影煌煌而立,看不破,窥不透,却又实实在在就在眼前,那一种压力,在如今世上已是极为罕见,以如今燕弘天一境界的修为却仍然面临的如此强烈的压制,此人的确可说是一方巨擎!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人就这么如同拉锯一般僵持着,那紫薇祭司依旧四平八稳,燕弘虽若风中孤叶却始终极力维持着自身道心的平衡,而不至**。
半个时辰后,天已然擦黑了,那一股如九幽深渊的强劲内力才渐渐散去,一道威严的声线传来,却好似一位内力极为深厚的男子。
“想不到这一代,阴阳家夜帝,竟然也是如此天纵之姿。”
“在下与前辈乃是初会,为何前辈要如此为难在下?”燕弘虽是询问,但言语之中却以有了一丝怒气。
“好一个有胆魄的后生,你即为阴阳家高阶子弟,当知我蜀山与你阴阳家恩怨几何,又何来如此愚蠢的问题。”紫薇祭司依旧是这么背对着燕弘,那一身紫黑色镶金边的祭祀长袍却以有几分光晕流转。
“如前辈所言,既已知晓在下身份,为何不就此轰杀!”燕弘亦不退让,反倒步步紧逼。
“为何不杀?问得好,若是他日本座当然不介意将你就地格杀,然而如今天赐良机,将你送来此地,本座又怎么舍得杀你!”
“…………还请明言!”燕弘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只得直接发问。
“以你的身份地位,若是用来交换我蜀山公主,你说那东皇太一与嬴政会不会换?”说着话,紫薇祭司显得极为玩味,好像正在心中细细盘算燕弘的价值。
“呃……”燕弘心头一跳,随即出口问道“莫不是贵派公主在桑海被擒!”
“哼——!看来你早已得到消息,又何必在本座面前装聋作哑,不做石兰正是在蜃楼之上,被你阴阳家东君擒了去,所以你自己说说这是否算是天赐良机!”
此一说,燕弘不禁心头狂震动,想不到千算万算,没有选到东君手段如此凌厉,居然抓了石兰,看来这梁子是结大发了。
旋即一想,要东君用石兰来换自己怕是绝无可能,那家伙巴不得自己死在外头,倒是不知月神会作何打算,还有那最为神秘,最让人不可捉摸的楚南公,在桑海之时救了自己,这一次那个白胡子老头是否会作壁上观,一切尽皆未知!
第14章 蛊虫
暮色渐渐落下,那璀璨的铂金色看似美不胜收却也只能黯然退去,一丝丝的黑暗从那洁白的轻云之间缓缓流出,就好似精致的丝绸,如漆如墨,覆盖了那原本碧蓝色的天宇。
山川之间,水木之上,飞鸟煽动者翅膀,似乎在与黑夜赛跑,要在那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群山之前,回到自己的家。
天际之间,一丝银光渐渐漫溢,一丝月华随着穿透了墨云得束缚,刺破整个夜空,在那深重的黑暗幕后,堪堪露出一个尖角。
蜀山正殿之中,燕弘与那紫薇祭司依旧是这般相隔丈许,四目相对。
紫薇祭司的双眼就像是飓风突袭的汪洋,爆发出阵阵惊天动地的波涛,无边的威势如同滚滚海潮,不断的向燕弘袭来,好似无穷无尽。
燕弘却是风采依旧,好似一望无垠的瀚海,滚滚狂沙舞动,无论海洋如何猖獗,却依旧无法熄灭那亘古不变的热浪。
夏虫不可以语冰,井蛙不可以于海。
那紫薇祭司想凭借自己略高一筹的修为先声夺人,却不想燕弘连东皇与秦王都不惧,他一个小小的祭祀有算得了什么。
终于,这一场无声的较量结束了,紫薇祭司看似面色坦然,心中却颇为不忿,蜀山历史悠久传承至今已有数千年,而阴阳家自三百年前才与道家分道扬镳,但如今两派高阶子弟相互比较,却有着如此差距,更何况,紫薇祭司早已是风华不再,而燕弘却是双十年华,孰强孰弱一眼可见。
“……怎么,看来你们蜀山是留不住我!”大袖一甩,破空声如九天炸雷,响彻整个正殿,紫薇祭司却也心中一悸!
“年轻人,切莫自误——!”这一句话,紫薇祭司却是说的极重,言下之意无非是要燕弘莫要目中无人,以一人之力抗衡整个蜀山。
“非是本座狂妄,而是蜀山之人无理在先,若非你们前倨后恭,本座又何至于此。”
说着话,燕弘的语气也不禁变得肃然,前倨后恭在此处却恐怕是要反过来解释了,救人性命之后,在危言要挟。
“说是事先知晓你是阴阳家弟子,那就早该让你被野兽啃了去。”紫薇祭司辩白不过,也只能暗自不忿。
“蜀山族民救过本座的命,本座自然会加以回报,若是紫薇祭司能够让本座二人安然离去,本作保证,三月之内,石兰毫发无损的出现在紫薇祭司面前。”
这一点燕弘到说的是大实话,就算没有蜀山这件事,石兰的命他是一定要救的,只是不知,石兰的母亲,蜀山主母去了哪里,阴阳家高层到来也不曾露面。
“阴阳家人,背信弃义乃是常事,我有为何要相信!”不知为何,紫薇祭司这句话说的极为轻松,甚至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阁下,是一定要妄动刀兵……!”燕弘目光一凝,语气已然变得有几分冽然。
“哈哈——!刀兵?本座为何与你‘闲话’良久……嗯?你莫非到此刻还未察觉!”
紫薇祭司一阵莫名的笑声传来,听叫燕弘耳中却好似疾风骤雨,电闪雷鸣,直到此刻他才警醒过来!
紫薇祭司望着燕弘眼中几欲喷涌而出的怒火,心底闪过难言的快感“怎么样,阴阳家贼子,现如今终于想明白了吧,你身边那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早已落在本座手中,再过一时三刻,若是还没有本座御令,那个小丫头就会被腰斩……怎样,说出你的决定!”
燕弘几乎要暴起杀人,可是正如紫薇祭司所言,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少司命的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此时此刻,除了妥协,别无他路。
“很好……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来,只要你把这个吃下去,本座马上下令放人!”说着紫薇祭司手掌一翻,一枚丹药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何物?”燕弘看着那一粒紫色的药丸,眉头深皱。
“哼——阶下之囚还如此多话,也罢,今日本座就让你长长见识。这叫做【涸蛊】,乃本座独门蛊毒,吃下之后内力将被蛊虫吞噬殆尽,而且每七日便会有一次蚀骨之痛,只有本座的解药才能将蛊毒镇压……怎么样我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考虑,你是要自己的命,还是要那小丫头的命!”
下一秒,燕弘微微刻上,面色变得极为凝重,似乎在挣扎,在思考,一旁紫薇祭司却是心中极为畅快,这正是他想要看见的‘扣押我蜀山公主,今次本座就让你阴阳家贼子也常常这彻骨噬心之痛!’
十个呼吸过去,燕弘的眉头深深蹙起,缓缓的睁开眼睛“涸蛊拿来,蜀山的巫蛊术传言神乎其神,本座倒要看看到底能奈我何!”
【涸蛊】入体。燕弘便觉得有一股庞大的吸里在吞噬着自己体内的真气,自己整个身体的内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而那个蛊虫就好似一个无底洞一般,怎么也填不满,只是顷刻之间,燕弘体内一身精湛内力便已经枯竭。
双腿一软,燕弘几欲跪倒,这是内力剧烈流失所产生的后遗症,但他仍是咬着牙直挺挺的站着,只是面色有些掩饰不住的苍白。
“怎么样,蛊虫的味道不错吧……哦对了,不要妄想凝聚内力杀死蛊虫,那样做的后果……你可以自己试试,哈哈!”紫薇祭司此刻心中极为畅快,他是从小看着石兰长大的。
那位蜀山的小公主几乎是所有人地掌上明珠,而此时此刻却落在了阴阳家手中,这样的报复怎能不令他快乐。
“废话少说……放人!”燕弘此刻简直恨的牙痒痒,若是石兰的母亲在此,那么自己直接亮明身份,一定这老杂毛跪舔,可偏偏诸事不顺!
“放心,本座自不会想你等阴阳家贼子,背信弃义,食言而肥,”
——啪——,——啪——,——啪——
紫薇祭司重重的拍了三声巴掌,旋即,正殿之外传出一阵清脆的烟火炸响,那正是蜀山的传讯烟火。
“来人呐,将他与少司命一同压入地牢,严加看管!”
第15章 九黎
幽暗的地牢之中,弥漫着恶臭的气味,随意堆砌的,破旧的墙体显出一块块突兀的碎块,地上随处可见青砖掉落的痕迹,晦涩的黑暗中,几声尖锐的叫声,这里老鼠横行。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明媚,牢里腐霉,鲜明讽刺.时已至晚,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和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渗透进每一个囚犯的心理,恐惧莫名.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或某个囚犯的不甘嘶吼,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刺痛你的耳膜.只有渗进心扉的黑暗是你永远的伙伴!
精铜打造的刑架上,燕弘的琵琶骨被牢牢的锁住,八条儿臂粗的锁链死死地将他固定在柱子上,一声华丽的衣衫早已不知踪影,只有那破旧而单薄的囚服是他此刻唯一拥有的。
目光微微抬起,右侧仅仅一墙之隔的地方确实少司命,粗壮的铁衫木做的栏杆,极为坚韧,相比于燕弘的遭遇,少司命到显得‘自有’许多,面纱早已被除去,精致的衣裙与发誓也无奈的被夺走,只留下一身略显苍白的素镐。
夜微凉,脸色苍白的她睁开美丽的凤眼,安静地看着牢房外的天空,星星一闪一闪的,好看极了,她想起远方的他,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往下落。红颜薄命,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自己瘦弱的身子窝在囚衣里,越显得单薄无力。人生如戏,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多愁善感,月牙儿弯弯,不知明天朝霞会不会很美。
看着那默默垂泪的少女,燕弘心中极为抽疼,但这一切都已成定局,燕弘却是很强但要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蜀山,显然是吃人说梦,今天就是第七天,不知那那蜀山之人又会有何花样。
【涸蛊】每七天爆发一次,到时那些个蜀山的老家伙也不会闲着。
——啪——,——啪——,——啪——
一声声无序的滴水声在这幽暗的地牢中回荡不绝,随之而来的往往是一声声悉悉索索的响动,那是鼠虫爬过的声音。
然而,今天却多了许多沉稳的脚步声,踩在那湿滑的积水中,水花四溅,燕弘不觉划过一丝冷笑,蜀山的人果然闲不住。
“哼——!不知夜帝阁下,在我们蜀山过的如何?”
一身黑袍,紫薇祭司当先站定在牢门前,身后则跟着十数位青衣长褂的蜀山弟子,以及极为蓝衣低级祭司。
”有屁就放,老子没时间和你蘑菇!“头微微抬起,眼底闪过一丝蔑视。
”哟,夜帝阁下好大的火气,却不知我蜀山公主被你们擒住是否比你现在过的舒坦!“说道最后,那紫薇祭司也是声色厉茬。
石兰自小乖巧聪颖,且武学天赋极高,在蜀山深受长辈们疼爱,如今被阴阳家绑了去正可谓也是群情激奋。
燕弘看了少司命一眼,却见她只是一脸淡然,对这一切好无所觉的样子,她的母亲正是蜀山前代紫薇祭司,自阴阳家一战身死之后便由他人接任,然而如今她离开蜀山以有十余年,能认得出她的人,同样屈指可数。
”哼——!你以为,你不说话,本座就没办法对付你,可别忘了,今日便是那七日之期!”
紫薇祭司眼睛一瞪,恫吓道。
“你这点微末伎俩,本座早已烂熟于心,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我倒要看看九黎族的巫术,你这位新进的大祭司学了几成!”燕弘的话依旧轻蔑,这位紫薇祭司眼神一变,似有愤怒,又有惊骇,蜀山的确是上古九黎族一脉,而紫薇祭司作为蜀山众位祭司之首,通常也被称为大祭司九黎族历史极为悠久,起远祖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巫妖时代巫族,据传蜀山巫术正是自那时起传承至今,那时候天地初成,世间大能无数。
巫族有十二祖巫,外界也称十二魔神,天生肉身强横无匹,吞噬天地,操纵风水雷电,天山移海、改天换地。
帝江:“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空间速度之祖巫.
句芒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东方木之祖巫.
蓐收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西方金之祖巫.
共工“共工触不周山,折天柱,绝地维,女娲补天,射十日。”北方水之祖巫.
祝融“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南方火之祖巫.
烛九阴,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烛龙。时间之祖巫.
强良,嘴里衔蛇,手中握蛇。虎头人身,四蹄足,长手肘。雷之祖巫奢比尸,奢比有神,人面、犬耳、兽身,珥两青蛇,名曰奢比尸。天气之祖巫.
天吴“朝阳之谷,神曰天吴,是为水伯”。风之祖巫.
龠兹,不是山海经里的神,而是上古的氏族名里有这样一句:“天皇燧人龠兹氏”。电之祖巫.
玄冥“颛顼、玄冥之所司万二千里。”玄冥,颛顼的佐神,名禺强,又作禺京,字为玄冥,是雨师也,实为海神兼风神。雨之祖巫.
后土中央土之祖巫.
远古之后,天地崩碎不周山倾塌,随后便有三皇治世,人族兴旺,巫族后裔渐渐衍化成为九黎族。
黎民又称为凤民,是居住在南方民族的一个总称,多半还属于母系社会,女性占统治地位。不世出的奇才蚩尤统一南方后,取天盈之数,将其分治为九黎。黎民还处于游猎社会,素来彪悍,又得到了黄泉角人的一些科技,因此突飞猛进,成为雄霸南方的军事蛮族。有些黎民甚至以机关术改造自身,更加适合战争,开始征服南方其他民族,膨胀了统一天下的野心。不过由于在征服其他种族的时候,多威猛,少仁德,所以九黎在蚩尤死后,其他被征服的种族纷纷离心,统治力日见式微。
这七日内,燕弘在这幽深的地牢之内,仔细回忆,终于是将自己脑中的记忆与情报结合起来,将蜀山的底子猜了个**不离十,无怪这大祭司如此惊讶。
第16章 琵琶
紫薇祭司就这般呆呆的愣在原地,脑海中瞬间闪过千百个念头。
看着燕弘的眼神居然显出了一丝空洞,燕弘所说的每一个字,乃至每一句话,都代表了九黎一族世代相传的绝顶机密,除了九黎族嫡传子弟其余旁支乃至入室弟子均不得而知,然而,这样的事情,却被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语道破,这如何不让人觉得惊骇万分。
亏得大祭司城府极深更鉴于功力深厚,虽然心中惊骇欲绝,可面上却无半点变化。
还有一点令他更为庆幸的是,今日随他一同来到地牢之中的尽皆是他蜀山嫡传,而并无旁支弟子,所以不疑此等秘密被泄露出去。
“怎么样,九黎族紫薇祭司大人,本座的话,是不是说到你心坎里了……”说到这里,燕弘似有所思的停顿了片刻,语气似笑非笑的接着道“近千年忍辱负重,不管如何沧海桑田,蜀山所谋甚大呀……或者说!你九黎一族仍不死心!”最后四个字燕弘几乎是喊的声嘶力竭。
整个牢狱之中都回荡着那略显嘶哑的声音‘不死心……不死心……不死心!”
这三个字就像是重锤一般狠狠的敲击在蜀山子弟的心头,着许多年的坚持,这许多年的等待,正是因为这三个字。
“不错——!”紫薇祭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脸色变得极为阴郁“本座倒想知道,身为阴阳家夜帝的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说!”那声音就好似几欲将燕弘撕成碎片。
有道是‘知道的太多那便活不长了!’
“想知道嘛?紫薇祭司,想知道的话,就好好查查你身边……哦不!好好查查你们整个蜀山……看看这十万大山之中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们……呵呵!:末了,那几声笑声显得是那样的清冷,眼中带着些许怜悯。
就好似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被扒光了衣服,赤果果的站在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一定知道蜀山之中到底藏着哪些人……”紫薇祭司左手抓着粗大的牢门柱子,指甲几乎要把这坚硬的铁衫木硬生生撕下一块。
“知与不知,大祭司心中自有猜度……今天就说到这里,等我哪天心情好,说不准会在告诉你一些事情……你觉得怎么样!哈哈——”
那张狂的笑声几乎让紫薇祭司癫狂,活了数十个春秋还从未见过一个阶下囚能如此嚣张跋扈“既然你不肯交代,那就别怪本座心狠!”紫薇祭司大手一挥陡然喝道“来人!让他尝尝碧玉琵琶的滋味!”
“是,大祭司!”
少顷,那位出去传令的蜀山子弟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摸样娇艳的女子,值得注意的是,那女子的手中抱着一把精致的碧玉琵琶。
琵琶是由“头”与“身”构成,头部包括弦槽、弦轴、山口等。身部包括相位、品位、音箱、覆手等部分琵琶琵琶的头部,由“弦槽”、四只“轸子(弦轴)”、“山口”等组成。
琵琶的身部,上端又称“颈”部,即“相位”之处,颈的上端叠出部称“枕”中与中下部是“品位”,相与品古代都称作“柱”,是一种音位装置。身部的中下部分呈上狭下阔,底呈半圆,中空,即音箱;品位粘在用梧桐板制成的“面板”上,四条弦系在下端“覆手”的四个小孔内,在覆手中央处的面板上,开有一个小孔,称作“纳音”或“出音孔”。身部背面,称作“琵琶背”,背的上端与头相接,背的中下部与面板相粘接,腹内另有二条横档和几个音柱,安置在一定的部位处;背料用紫檀、黑料、老红木、花梨木、香红木等制成的是上品,用白木制成的是普及品,因为紫檀、红木等木料善于在弹奏中发出自然泛音来。
琵琶由六个相、二十四个品构成了音域宽广的十二平均律。其一弦为钢丝,二三、四弦为钢绳尼龙缠弦。琵琶发声十分特殊,它的泛音在古今中外的各类乐器中居首位,不但音量大,而且音质清脆明亮。同时,琵琶发出的基音中又伴有丰富的泛音,这种泛音能使琴声在传播中衰减小,具有较强的穿透力,在平静的空旷地弹奏时,用它演奏重强音时的琴声能传到二、三里地以外。
优质琵琶的发音特点是:穿透力强(衰减小,传得远)。高音区明亮而富有刚性,中音区柔和而有润音,低音区音质淳厚。正所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已不再是诗人的艺术夸张,而是当代琵琶名副其实的演奏效果。
如此一柄精工细作的好玩意,再配上那女子展白的肤色,杨柳一般纤细的腰肢,恐怕他人见到都要生出几分迷醉之意,然而此时燕弘见了,却觉得有一股子寒气自脊梁骨升起。
前世,燕弘作为特工自然所学甚多,其中一条他所听到的讯息就是,在苗疆古籍之中,有一种极为神秘,几近于失传的古法,便是以声乐之法驱动蛊虫,使得蛊虫的活性陡然增加!
“怎么,看你的神色,似乎知晓这个琵琶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大祭司看着燕弘脸色微变,忽然有一种反客为主的愉快,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快感,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的道!
将他人的生命操控于自己的手中,将他人的喜怒哀乐玩弄于自己的掌心,那样的乐趣是多么的醉人,生杀予夺任凭取舍,一切的一切只凭借自己一句话,一个动作!
这也是为何古往今来,为何全力二字,如此诱人的根本所在,因为只有作为掌权者,才能真正享受这一切!
而在这一个瞬间,紫薇祭司正是那位生杀予夺的掌控者!
“怎么样,本座在问你一遍,你说还是不说!”紫薇祭司抱着膀子,看着绑在牢中的燕弘,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的寒气森森。
“不说——!”燕弘简短的吐出两个字。
“好!你有种,来人把他们两人带出去,本座倒要看看你能硬到几时!”
第17章 生死一线
蜀山,地牢,一间空旷的石室中。
一扇厚重的铜门将这里与外界隔开,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是那般的阴森。
风从宽敞的通道之中吹过,发出急速的呼啸声,像是一头压抑许久的怪兽正在挣扎,想要逃离这千万年的束缚。
然而,这一切在在此刻都能够被忽略,因为此刻的地牢之中,一声声惨叫如同杜鹃啼血,足以令这世上任何人不寒而栗。
石室之中只见一团白影在地上急速的翻滚,斑斑血迹就好似炸裂开血色玫瑰,染红了着原本冰冷的青石板。
点点紫色的碎发在这石室之中散落,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凄惶。
门外跳动着一抹阴鹜的眼神,其中荡漾着报复的快感,这就是他想要的!
“啊——!你杀了我,快杀了我——!”
又一声凄厉的呼喊响彻整个牢狱,那声音似寒夜里无依无靠的荒魂落入耳中令人心胆俱裂!
“你们这群畜生——!”
这六个字仿佛是从那无尽炼狱中爬出,其中的恨,其中的怒,天地可鉴!
然而就在这一扇门外,紫薇祭司却恍若未觉。
自顾自的笑道“怎么样燕弘,看着这位小娘子在你眼前痛不欲生是不是觉得心如刀绞,是不是觉得你是个懦夫,是个软骨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哈哈哈!”
锵——!
那急速的琵琶声戛然而止,下一秒那修长的玉手却如鼓槌一般猛的朝琵琶之上砸去!
“啊——!噗嗤……”
一声疾呼,一口鲜血仰天喷出,少司命再也撑不住了,就此晕厥过去,或许这样对她反倒是一种解脱。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那尖锐的琵琶乐声在这幽暗的地牢中回荡不绝,每一个音符都好似一道无形的利箭狠狠的刺向少司命的灵魂!
直到这一刻燕弘才明白,什么叫心胆俱裂,什么叫痛彻心扉,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一个骗局!
“蜀山巫蛊术,果然高明!”燕弘的琵琶骨被锁住,整个人就好似在烈火中煎熬,平日恍若仙子一般的少女,此刻却命在旦夕,这是何等的凄凉。
“过奖了,【涸蛊】是真,但这七日一发作……呵呵却又是假。”说到这紫薇祭司的脸上浮现出极为畅快的笑容,看着颓然倒地昏迷不醒的少司命似乎是叹息着道“啧啧啧……这样的小美人却要经历那样的折磨,你是不是觉得心疼,是不是觉得宁愿自己带她承受……这就对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在这位少司命体内还加了一个小东西叫做【碧血蛊】这个小东西,平日里安安分分的呆在人体内不会有丝毫察觉,但是……只要它一听到碧玉琵琶的乐声,它就会变得异常活跃,在宿主的身体里翻滚,撕咬,直到吧宿主的五脏六腑吞个干净!”
”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紫薇祭司轻轻转动这手指上的戒指,看向燕弘的目光中尽是戏谑,这种生杀予夺的快感是在是令人陶醉。
燕弘的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你可知道你眼前这个女孩她是谁……!”
“打住……本座不需要知道她是谁,本座只需要知道她是阴阳家弟子就足够了……剩下的嘛!哪怕她是东皇太一的私生女本座也不在乎!你别忘了,我们蜀山的石兰公主还在你们阴阳家手里,她在那里如何受苦,想必你这位阴阳家夜帝,会比本座更清楚!
“你——!”
燕弘刚要说什么,紫薇祭司却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呢……还是老实闭嘴吧!至于这位小姑娘,她已经休息的够久的了,碧玉琵琶的曲子这么好听本座可是百听不厌,来人用水把这个小丫头泼醒!”
“竖子尔敢——!”
“那你就好好看看,本座到底敢还是不敢!”
锵——!
尖锐的琵琶声再度响起,这一次少司命似乎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卷缩在地不停的抽搐,两只眼睛几乎要突出眼眶,口鼻大张如同拉风箱一般不停的抽气。
——锵——
“啊——”
琵琶再次提升了一个音节,少司命整个人好似瞬间中了一箭猛的身子猛的一躬,好似整个人都要从中间折断!
“我……先……走……一……步!”
少司命张着嘴,但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艰难的向着燕弘的目光做了几个口型……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起!”
猛然间燕弘好似解放了身体里所有的束缚,周身猛然发力,似乎形成了一股强力的磁场,少司命的身躯就好似被一股力道拉扯着向他靠拢!
这一刻时间似乎陷入了静止,四周的一切都如同定格了一般,所有人的脸上都同时浮现出惊骇欲绝的神情!
眼珠突出,青筋暴起,喉结毫无规律的跳动,就好似被人死死的掐住了喉咙,发出古怪的咕噜声。
天花板上,那原本摇曳的油灯,此刻也似乎被禁锢了一般,那活跃的火花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活性好似死了一般。
这方寸的天地之内,只见得一条条金色的丝线从燕弘的身体内渐渐扩散,一缕一缕,一丝一丝,一条一条,渐渐凝聚,渐渐延伸,汇聚成一道道耀眼的波纹,将少司命整个包裹起来,一点点的拉向燕弘的位置。
少司命此刻脑海中同样也是一片茫然,随着金光临体,身上的痛楚似乎在一点点的消失,她不知道燕弘想要干什么,但是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他,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于他!
然而,当一切再次定格,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画面却是如此的惊艳绝伦。
少司命的唇紧紧地贴着燕弘的唇,似乎有着一股不可抗的巨大吸附力将她体内流窜!
——啵——
霎那便是永恒,亘古化为瞬间。
当一切尘埃落定,众人只看见少司命那原本白如金纸的脸庞恍若醉酒一般酡红,娇艳欲滴美得不可方物!
而燕弘原本只是略显苍白的面色,此刻却是尽显灰败,印堂之处黑气沉沉,仿佛三魂七魄已然尽去,只留着一口元气在胸,只待片刻便会一命呜呼!
第18章 飞花盛开
少司命此刻已然是神色木然,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燕弘,那一汪如清泉一般秀美的眸子,早已不见了昔日的风采,只有两道冰凉的泪水挂在脸颊上。
那金色的光晕渐渐散去,少司命的身躯轻盈的落在地上,那冰凉的青石板让她浑身一个激灵,似乎那已经凝固的心,被化开了一道缺口。
从那里渗入的是一缕她许久未曾体会过的温柔,死春阳一般和煦,死秋雨一般轻柔,似薪火一般温暖。
那一双略显苍白的手,缓缓抚上了燕弘的脸颊,触手是更加冰冷的温度,似乎他身体之中的能量正在被这无形的时间悄然带走。
“为什么……你不该……你不能……我不愿……”
三个不字,那娇艳的红唇轻轻吐露,你不该救我,我只愿你好好活下去,你不能离去,否则我不愿独活。
“你……”
双眼重若千钧,好似一块青砖吊住了自己,微微睁开一丝缝隙,看着这朦胧的面容,燕弘却只能用那沙哑的声音细细的吐出一个字。
你好美……傻傻的女孩……痴痴的等待,我若不救,心何以安,情何以堪。
并指成剑,那素白的玉指轻轻滑过冰冷的铁链,就像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
铁链应声而断,一回眸门外的紫薇祭司却如同被刀锋锁喉一般,天地酷寒,万物枯荣,一股苍茫之气扑面而来,淡紫色的发絮骤然起伏,如一道道天际的星光杀意凌然,双目中泛出戾芒好似3日月同辉,天地骤变,反手之间便要颠覆整个世界!
“不好,这阴阳家的贼子不知用了什么邪法,令这个小丫头精元尽复,功力大增,看如今这情形这哪里还是个病秧子,分明是个煞星!”
紫薇祭司眼中一怯,稍稍向后退了半步,那原本静宜的紫藤萝,此刻却骤然化作夺命的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落不见花,生死一刹那。
“你……到底用了何等妖术——!”那紫薇祭司的心智被少司命的强横的气质所慑,却也是硬撑着胸中一口元气不泄,否则便要心神俱溃。
“咳……愚昧!”被少司命搀扶着的燕弘打眼看了看那紫薇祭司鄙夷之色昭然若揭。
说来着世间也就只有燕弘与白凤可用如此方法救人、以精纯凤髓之力,化作精纯元气,助另一人快速恢复精气神,并使其功力获得长足进步。
话又回来,这天地灵兽之力,当真博大精深,自从燕弘获得这凤髓之力,便是每日细心研究,直至近日又有所得,所以才有了今日救人之举。
原本以燕弘体内所蕴藏的凤髓之力,只要极速燃烧起来,便可将体内之蛊虫瞬间焚化,当日燕弘顾忌少司命的安危所以才会投鼠忌器,束手就擒。
近日两人聚在一处,燕弘正思索脱身之策,却不想那紫薇祭司竟然还在少司命体内下了碧血蛊。
眼看少司命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不得已之下,燕弘之得铤而走险,将凤髓之力迫出体外,由内而外将少司命体内的蛊虫焚化。
这其中所包含的风险决不可以常理度之,灵兽之力极为霸道,稍有不慎便会连同少司命本身也一同化为灰烬,这需要极为精准的控制力,极为强大的精神力,还有足够浑厚的灵力。
燕弘此刻所施法成功令少司命伤势尽复,但自身却气血大亏,精神受损,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稍有不慎便会一命呜呼。
少司命见燕弘为她牺牲至此,心中感动之余,不禁也迁怒于紫薇祭司,若不是他从中作梗两人也不止于此。
磅礴的气场凝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即使隔着厚重的铜门,一干蜀山弟子依旧能感觉杀气森森!
“诸位……不必惊慌,这闸门重达千斤,莫说她一个女娃娃,就是江湖名宿也不能随意破开!”
紫薇祭司虽在刚才,被少司命气势所慑,但好歹他仍是蜀山高阶祭司,功力深厚,待到缓过劲来,一身功力升腾,抗住少司命那汹涌的威压,却也反过来劝诫蜀山弟子。
若是在蜀山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时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翻盘,传扬出去岂不是让整个江湖笑掉大牙。
“此地不宜久留,速战速决!”燕弘贴着少司命的耳朵,语气肃然的说道。
“恩!”
少司命微微一点头,骤然间只见得少司命身前一寸许之处一道紫金色的雾气渐渐升腾而起,逐渐旋转并且向着正前方的铜门急速汇聚!
“大祭司……这!”一名年轻的蜀山弟子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眼中满是疑惑与震惊。
“莫慌,本座倒要看看她能弄出什么幺蛾子!”紫薇祭司虽然嘴上如此说,心中却也没什么底气。
不为别的,就因为此时的气氛太过怪异,之所以说他怪异便是因为少司命此时的作为有违常理。
举例论之,寻常高手如是正在极速积聚内力,那么他四周的气场必然变得极为动荡,就好似千万匹骏马向着八个不同的方向全力狂奔,整个空间必定是动荡不安!
然而,此时此地,明眼人一看便知少司命身前那淡紫色的雾气是内力所化,然而她所处的这一方天地,却没有了寻常那种要被撕裂,被绞碎的暴虐之气,有的只是平静祥和之气,这有怎能不让紫薇祭司感到怪异。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而此刻紫薇祭司却又看不出这妖在何处,一滴冷汗不经意间沿着冰窖滑落“众弟子听令,四下散开,元勿你多去叫些人过来。”
话音落下,那名叫做元勿的弟子便领命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咽下这一切不过也只是片刻之间,一道紫色的莲花便在这顷刻之间凝成!
紫色的花蕊,金色的花瓣,中心一丝丝紫金色的花心若隐若现。
一圈,两圈,三圈,沿着逆时针,就这么在少司命眼前旋转起来,不见运功,不见结印,但这一朵活灵活现的莲花却仍旧一刻不停的旋转!
渐渐的叶片上的金色变得越来越耀眼,越来越通透,更令人惊奇的是,蜀山一众人马居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
这怎么可能!
——嘭——
弥漫清香的牢狱中,一朵绚烂盛开的紫金色莲花猛然炸裂,那重达千斤的铜门瞬间化作万千碎片激射四方,不知几多蜀山弟子被那锐利的铜片透体而过,一个个鲜血淋漓!
万叶飞花,叶随身而花不见,只待一日花盛开,赏花之时入黄泉!
第19章 司幽祭司
这一瞬,时间仿佛有所停滞,这一秒空间似乎已经禁锢.这一霎一方天地为之震颤.
万叶飞花流,花开不见叶,叶落不见花,若是花叶两相间一命呜呼道黄泉.
这便是此时此刻的完美诠释,千斤铜门炸裂,整个石室在眨眼之间墙体寸寸龟裂,如儿臂粗壮的铁衫木更是瞬间化作齑粉。
石灰夹杂着木屑,散布在这晦暗的地牢之中,有几名蜀山弟子瞬间便被那突如其来的石灰弄瞎了双眼,有的甚至被突然垮塌的墙体重重的压在下面,那刹那间爆发的巨大力道让蜀山弟子顷刻之间便经断骨折。
紫薇祭司半靠在墙上,宽大的袖袍上沾满了灰白色,狼狈的喘了几口气,草木会夹杂着略显腥臭的鲜血落在地上。
此时此刻那紫薇祭司只觉得脑海中有数千骏马极速奔驰而过,耳中那响亮的轰鸣声更是久久不绝,借着微弱的光线也只能看见两道模糊的人影在乱石之间穿梭,须弥之间便没了踪影,那飘落的淡紫色碎发,是他最后的记忆。
………………………………
蜀山宫舍深处,一道石门缓缓打开,一缕深沉晦涩的气息从中徐徐而入,一道漆黑的火焰恍若精灵一般在宽阔的殿宇之间跃动,一股淡淡的威势伴着那晦涩而深沉的气息,使得这一团奇异的火焰变得更加神秘。
“启禀司幽祭司大人,地牢方向传来剧烈震动,不知发生何事!”
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单膝跪倒在那一团奇异的火焰之前,右手覆盖在左胸之上,眼神里透着一袭尊敬。
“地牢……”那一团火焰有规律的浮动了几下,就好似人地心境在这一瞬间波动了起来,紧接着空旷的大殿中响起一声嘶哑而略显苍茫的声音,这声音不知来自哪里,也不知会去向何方,但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那一位墨绿色长袍的弟子身形变得更加低沉,就像一位虔诚的信徒。
“你可知……是谁在那里!”那漆黑的火焰似乎不再炽热转瞬间竟然透出一抹宛如严冬一般难以抗拒的酷寒,那一道墨绿色身影不自觉的打了寒战,一滴冷汗随之滑落。
“启禀司幽祭司大人,大祭司正在地牢审问要犯,”
这一瞬了,墨绿色长袍的蜀山弟子连头也不敢抬,垂落一旁的右手微微握拳,手心沁满了汗水。
“大祭司?他也配?紫薇祭司便是紫薇祭司,大祭司这个称谓不属于他,也永远不会属于他!”
幽幽的声线,显得如此的平和,却让人觉得由衷的寒冷,牙齿轻微的碰撞,是那蜀山弟子不自觉的一阵颤抖,“是司幽祭司大人,属下失言了!”
“少恭……唉……罢了,你起来吧。”
“是,多谢司幽祭司大人。”那名被唤作少恭的弟子这才缓缓站起。
“你带人去地牢看看……若无大事,便不必出手,本座到要好生瞧瞧,这位新进的紫薇祭司大人到底能有几分能耐。”
“可是司幽祭司大人……紫薇祭司乃是三长老嫡亲子孙,我等若是袖手旁观,倒时三长老怪罪下来,我等恐怕……!”
话音落下空旷的大殿之中陡然间变得寂静无声,只余下一团墨色火焰高悬与半空,规律的闪动着,忽明忽暗,时强时弱,每一次跳动时间都掐算的恰当好处,每一次收缩间隙也拿捏的分毫不差。正像是一位智者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终于那一道略显苍茫的声音再次响起“少恭……你按我的话去做,蓐收长老那里本座自有应对。”
“是!属下领命。”
墨绿色的光影一闪,少恭便不见了,只余下那一团闪动的漆黑火焰缓缓的荡起一圈圈波纹渐渐的居然化作一张人脸,那表情似乎在怀念这什么,有仿佛在叹息着什么“靳无涯……啊……靳无涯,你若还在还在,我有何至于此,当年一役却不知你的女儿到底流落何方。”
……………………
蜀山,地牢出口。
一道狭长的阶梯,两侧却是青石垒砌的石壁,铁衫木锻造的闸门被缓缓升起,两条淡淡的影子渐渐变得清晰,正是燕弘与少司命。
第一抹阳光射入,不经意间却见那略显凹凸的地面一道涓涓细流缓缓而出,随之飘散开来的却是那略显浓重的血腥味。
二人身后,此刻正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尸体,而且全都是一招致命,而致命凶器只是那胸口处微微颤抖的绿叶。
温热的血液缓缓从胸口渗出,将原本翠绿的叶片渲染,顷刻间便已经成了秋日里山间美丽的红叶,顺着石板渐渐汇聚成了两人脚下那赤红的血色溪流。
一步……两步……三步……
每走一步便是一枚赤红的血色鞋印,数十级阶梯,就如同拉出了一条血色丝带,显得极为规整。
左侧,燕弘的额手臂忽然微微抬了抬“看来今天,怕是要你陪我度一场生死!”
食指微微摸了摸鼻尖,徐徐放在眼前看了看,一滴鲜红的血液出现在指尖“奇怪……这是从哪来的?”似乎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少司命。
“也许是你刚才在里面粘上的……”少司命细心的替他捋了捋发丝,轻声道。
“开战前便以见血,颇为不祥,看来今日真是九死一生……”
——刺啦——
话音未落,一道锐利的箭枝迎面而来,那三钩棱羽箭出现的是如此突兀,却又是如此应当。
百步开外,一道白衣人影放下手中宝雕弓,冷冷的看着燕弘二人“你错了,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
“是吗?那为何你却没有射死我!”
没有想象中的血花绽放,没有预料中的一击毙命,有的只是一声略带着嘲讽的冷语。
目之所及,只见得唇齿之间一道冰冷的箭枝被牢牢的锁住不懂分毫,待到唇齿开合之时,箭枝应声而落。
弓手随之一阵,随即脸色肃然!
将心爱的宝雕弓平举于胸前,左手放上三支箭就这么静静注视着。
“不愧是阴阳家夜帝!”
“不愧是蜀山箭王!”
第20章 箭与剑
“不愧是阴阳家夜帝!”
“不愧是蜀山箭王!”
两道锐利的眼神就此碰撞在了一处,就好似两道惊雷在这无垠的天地之间猛然炸开,这一方山河都为之震撼!
——啾——,——啾——,——啾——
空旷的山水之间猝然间惊起无数鸟兽,一株株古树细琐摇曳,期间飞出的鸟类不知继续,那蒲然之间洒落的羽毛更如同冬日飞絮。
“即知我是何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谢苍羽上代紫薇祭司首徒,蜀山年轻一辈弟子当中你的确可算作是数一数二,然!要本座束手就擒……你还不配!”
缓缓伸出一根手指,略显轻浮的摇了摇,腰身也随之挺得笔直,左手负于身后,双眼却如鹰隼一般目不转睛的锁住那三支寒光闪闪的羽箭。
左手指缝之间扣住三支羽箭,右手的拳头却是越收越紧,掌中粗糙的皮肤与那精细的玉石发出细碎的摩擦声,箭王二字绝非浪得虚名。
每一箭都是例无虚发,可是今日谢苍羽却发现,百步开外的那一双眼睛,居然是的自己失去了准心。
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不!可说那样的目光本就已经不是一个人所能拥有。
透过漆黑的瞳孔,谢苍羽看的的是一片无尽血海,血浪翻涌永无止息,什么样的武者才能拥有如此浓厚的血气!
谢苍羽微微磕上双眼,那一双充斥这血海的双瞳却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忽然间,谢苍羽的鼻尖微微跳动了一下,一股腥臭的味道随之涌入自己的脑海,再次睁开眼,却发觉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血海之中,如拳头大小的泡泡在自身的四周产生,又随即破灭。
想要前行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深深的陷入了这一片赤红的血沼之中,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的双臂似乎绑上了万斤巨石,就连活动一下手指头也要使劲全身的力气。
“我……我不是再蜀山吗?……我不是应该与阴阳家的人对峙……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内心深处,谢苍羽发出尖锐的呼喊,可当他惊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竟然没能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
双唇开合之间,咽喉似乎成了一座空洞,无尽的寒气倒灌如自己体内,紧接着便是那浓稠无比的血水,狠狠的堵住了他的咽喉,其中的恶臭,其中的咸腥为就这么灌进他的胸腔!
速度似乎并不快,只是这么缓缓地,缓缓地,就好似温水煮青蛙,又好似你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项圈,它正在一点点的收紧,一点点的消磨他的意志,一点点的吞噬他的生命。
忽然间,整个天空为之一暗,举目望去,那滚滚赤红的云雾,仿佛在一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淡蓝色的眸子,就好似千年冰泉,瞬间冲散了着令人窒息的血气。
“放了他吧……”
四个字,却如同这世间最美妙的音符,那无尽的血色如潮水一般渐渐退去,这一方天地又恢复了原貌。
山还是如此翠绿,水还是如此澄清,只不过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经下起了小雨,深秋的雨带着彻骨的凄寒!
重回世间,谢苍羽的第一抹触感却是颈间那一抹渗人的冰凉,一抹寒光闪闪的剑锋正直指自己的咽喉!
一寸!只有短短的一寸!自己便会身首异处。
眼前却是两个人影,一位洒然不羁,一位清丽出尘。
“你——!”谢苍羽的双目猛然扩大像是要突出来一般,他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切。地面上全都是失去战力的蜀山弟子,而自己却只是傻愣愣的站在这里,那一柄自己引以为傲的宝雕弓以不知何时掉落在地,脚下还静静的躺着三支精致的三棱羽箭。
“本座说过,要本座束手就擒……你还不配!”大袖一甩,燕弘将长剑负于身后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仿佛丝毫不在意将自己的背后留给这世上数一数二的神箭手。
”为什么要救我?“望着那一同远去的紫发少女,谢苍羽大声的质问,那一抹淡蓝色的目光,他自信自己不会看错,他相信是这位少女从那无边血海中救了出来。
少司命脚步一顿,柔美的长发被风带起,淅淅沥沥的雨水就这么随意的洒落在发梢之间,给她那原本纯净的美,增添了一丝别样的朦胧,“告诉我……!”
——锵——,——锵——、——锵——
电光火石之间,弓弦极速崩响,三支羽箭迅捷而出,神箭连珠摄魂夺命。
太多的疑惑,使得谢苍羽必须要将他们留下,至少要将那位紫发少女留下,他从她的目光中品味出了一丝熟悉。
然而,下一秒他却再次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震惊了,水天一色之间,一道道轻柔的绿叶凭空出现,缓缓的凝成一个圆环,而就在三支羽箭通过圆环的一瞬间圆环化作了锁扣,顷刻间便将锐利的箭枝拦腰折断!
绿叶消失了,三支残缺的羽箭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好像死了一样完全没了生气。
这一刻,谢苍羽忽然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刚刚消失的那一股窒息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双眼微微垂下,看着箭身那整齐的切口,他笑了,笑的却是如此的苦涩。
双手抱着肩膀,就这么缓缓的蹲下,蹲在那已经‘死去’的箭枝旁边,好似一个陷入,迷途的孩子,无尽的迷茫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追忆。
七岁,他第一次拥有了一张弓,从此他的路便已注定。
十岁,他于五十步外命中靶心,师父笑了。
十八岁,他于一百不外命中靶心,师父却只是摇了摇头。
“你的箭是死地……”曾经师父说的话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箭是死的,箭如何能活,死物又怎能活?
……………………
山道上,少司命与燕弘并肩而走。一路而来。便是一路血,一路雨,山道上不知有多少伤残的蜀山弟子在哀嚎。
眼前,却又七人,缓缓的向他们走来。
“元勿,你也想变得和他们一样吗?”燕弘语含讥讽。
为首一人叫做元勿,紫薇祭司之心腹,燕弘却还记得。
“血债,只有用血来还——!”七人散开,隐为阵法。
“可惜,你的剑还不够利!”
雨中,剑再起。
第21章 胜负分
九道身影,却成了一方太极,燕弘为阳,少司命为阴,另有七道锋锐的剑气截断这漫天的雨幕。
玉指轻摇,略显枯黄的秋叶,瞬间成了一柄无匹的利剑。
她的剑一旦出鞘,又会增加多少亡灵!
但他们依然直视她的眼睛,目光中带着几许慎重。
那样的眼神,几乎令他们这样一个心早已冰冷如铁的剑客为之一震。
然,不自量力的他们还是缓缓拔剑,雨水泠泠澈澈的洒下,似乎和他那带有青光的剑容为一体。
众人人相隔两丈,那女子只是默默看着他,竟微微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悲哀,仿佛一朵开在冷雨中的蔷薇,寂寞,孤独,美丽,而又充满了戒备。
那样的笑容,让他看呆了。没想到这样的女子竟然也会笑!
只是在他怔住的一刹,绯红的剑光从那女子的袖中流出。还不及他提剑反击,那一抹绯红色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足尖点地,急退!
然,即使是他们,她也毫不留情,也许是着几年杀戮了太多的缘故,生命对于她来说早已变得平平无奇。
青色的剑光终于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蜀山弟子眉心。
但只是这一招,几乎达到了他毕生武术的颠峰。而她,只是轻轻点地,竟凭空消失了!待他收剑,后退,她便出现在十丈之外。
但只是千分之一秒,绯色的剑光在他胸口处一闪,又迅速消失。连他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便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痛。低头,一行殷红的血流下。
这样快的剑光......不愧是少司命。
刹时,同时出剑,都快如电光。
在长剑还未相交时,剑气发生了冲撞,发出“叮”的一声响,青光色的剑竟被震脱出手。
六朵耀眼的血梅花在秋雨中开的是那般绚烂,六柄剑就在这顷刻间毁了,绕指柔化作百炼钢,这便是万叶飞花。
忽然。
闷雷声过,烟雨中那乌篷船整个突的翘了起来,同时一道轻响自船上爆出,两道人影在这一道惊雷之下一触即分。
一黑,一白。
恍若两道各带着颜色的青烟,寥寥而出。
借着水汽,在那漫天烟雨中飞腾而去。翘起来的船,这才回复了原状,砸出片片水花四散开来。
山道上。
燕弘单手负背,人的后背上恍若被系上了一根看不见的长绳,整个人被拽的以极快的速度朝后飞去。
在面前,则是一身黑衣的元勿,一脸肃然的手持三尺青锋一直保持着前刺的动作。
剑锋,摇摇指着燕弘的胸前,剑锋离胸口仅仅有三寸。
“……”
速度很快!
快的让人有些来不及反应!
在心里,燕弘对于元勿的出手如此评价。哪怕是先前燕弘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也没有料到元勿的剑锋会是如此急速。如果不是燕弘早已融合了凤髓之力,其中也讲究极速之道,估计在先前那一刻面对这一剑的突然,燕弘极有可能避不下来。
如此之剑,这弟子当真是心机深沉,却不知那紫薇祭司知晓他几分底细。
想到这里,燕弘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讽刺的微笑
这剑法虽仅仅只是直刺,但是其内中的影子还是正经的蜀山剑法。当初,燕弘曾亲眼见虞子期用过,自然很是熟悉。
只不过眼下,元勿的出手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虽然仅仅是三寸,但是岳燕弘长袍之下的肌肤仍然能够感受到那剑锋上的冰冷刺激之感。
脚下轻点,积水的山道上扬起丝丝涟漪。
燕弘仍然在退,而元勿则是面无表情的手持三尺青锋一式直刺。
山道上。
人影变幻之间的溅起大小不一的波纹,燕弘与元勿两人就好比那被小孩子玩笑似的的扔出去的石片,不断的在雨中打着水漂。
这轻功!
这出手速度!
眉头轻皱,燕弘面对元勿刺向自己的长剑心中若有所思。
“咦?!”
燕弘的目光忽的一凝,却见元勿脸色微微一红,原本似要被催到顶点的速度竟然是被对方再度提升了一分。原本只距离燕弘胸前三寸的青锋,竟然闯过了这段距离,径直的朝岳缘的胸口刺了去。
脚下步伐一错,燕弘身形不由一侧,避开了元勿的直刺,同时道袍中的右手伸了出来,中指微屈,一下弹在了元勿的剑身之上。
叮!
剑身被岳缘弹的一颤,元勿整个前刺的方向顿时在这一下从燕弘身旁冲了过去。
错身而过!
嗯?
元勿眉头微微一皱,在错身的刹那,便是反手一剑,朝燕弘削去。
叮!
剑身又是一颤,再度被岳缘以中指弹了下,整个剑晃动不已。
而借着元勿这反削一剑的力道,燕弘人则是朝后方飘飞而去。
“……”
元勿目光微凝,却没有料到燕弘以这种方法避开了自己的两剑,
哼!
一声轻哼,元勿自然不会就此放弃。
手中长剑下划,青锋如水,恍若插进了豆腐中一般,元勿内力勃发,手腕使劲,就这么一剑在身前以一个漂亮的弧线划过。
噗!
一道弧形水浪升起。
同时,尹志平右脚在自个儿的剑身之上轻轻一点,却是借着划起水浪的力道朝岳缘的方向反弹了过去,整个人在半空粉色道袍轻飘,全真金雁功尽展,整个人恍若一只捕食兔子的大鹰自空而下。
双脚之下一顿,燕弘缓缓的落在了一个青竹的树冠之上,他的目光则是死死的盯着元勿的动作。
当见到元勿划水起浪,借反冲之力,再度朝自己刺来的时候,岳缘便知道面对眼下的尹志平单凭弹指神通是不够了。想到这里,燕弘负在背后的左手在剑鞘的底端一拍,顿时肩负的长剑连带着剑鞘飞了出来。
于此同时。
燕弘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使劲的深吸了一口长气,原本就迷蒙的空气在燕弘这一口深吸之下变得更加的不清晰起来。恍惚中,有着一股了了青烟正从这翠绿蓬生的山道之间升起,围绕燕弘整个人旋转起来。
眼睛,睁开!
长剑也落到了自己的面前,右手前伸,抓过剑柄,燕弘就这么连带着剑鞘朝那自半空而下的元勿遥遥指去。
锵!
剑鞘飞出,如大弓射出的利箭直接朝半空的元勿射去。
当!
一声闷响,剑鞘与剑相击,在半空爆出丝丝火星,哪怕是那漫天的烟雨却也遮蔽不了那溅射出来火花,就好像在黑暗中突然划过的闪电。
剑鞘被击飞,虽说阻止了元勿的冲势,但是对方居高临下的三尺青锋却仍然是不能小窥。
黑衣飘飘,元勿手中长剑径直朝站在树顶的燕弘刺了下去。
叮!
剑与剑的交锋,燕弘手中的长剑亦是迎了上去。
两柄剑的剑尖在空中相遇,直接碰撞在了一起。火星四溅中,燕弘与元勿同时感到自己身躯一震,空气中更是像炸响了一个闷雷,两人双剑之间的空气能够肉眼可见的产生了震荡,那飘飞的细雨更是被震的朝四面八方飞了出去。
元勿被击的倒飞了出去,却是在半空身形再展,身法再度施展,又踏飞上了半空。
这一瞬,燕弘的目光微微凝实,似乎在这霎时间看出了一丝端倪。
轰!
无端的巨力突然压下,一颗挺拔的青竹却是硬生生北压的弯曲。
剑遥指,意相较。
两棵碧绿的青竹不断的摇晃着淅淅沥沥的水珠已化作接天的雨幕。
长剑轻悬,燕弘轻轻握住少司命的手,再往前走便是山道的尽头。
“天吴一脉,想不到还有传入在世!”【风之祖巫】
一道畅然之音悠悠传来。
——锵——
树冠之上元勿长剑应声而断,一滴圆润的血珠落在雨中,顷刻间消弭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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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纷乱将起
雨幕接天,黑云肃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在这翠绿的山道上悠悠流淌,原本肃穆的黑衣上已经染起点点血色。
剑,就这么勉强的支撑着元勿的身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恨意,看着这柄陪伴了十年的剑,如今却只剩下了残躯。
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雨水中的断剑,剑尖上似乎还占有些许污浊的泥泞,大袖一挥只见墨绿色的幽光闪过,那一柄断剑却又光洁如新。
“若是回炉重铸,你你这柄千仞剑还有希望复原。”
听着这万年不变的淡然音调,元勿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起来狠声道“少恭!你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呵呵……职责所在不敢怠慢,再者说他根本就不想杀你。”
手一松,少恭手中的半截断剑直指的坠落,正与元勿手持的断剑平齐。
“哼!”听了这话,元勿却是没有反对,若是燕弘真想要他的命,那么少司命的万叶飞花恐怕早就划破了他的咽喉。
“想明白了就赶紧起来,你死了不要紧,若是再晚一刻,那位被压在石板下的紫薇祭司可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话音落下,少恭便头也不回的朝山顶司幽宫而去。
——嘭——
一声闷响,元勿的左拳狠狠的击打在地面上,血水和泥水混合在一起,整个左臂都在不断的抽搐,但他却浑然未觉。
当年与阴阳家一战,上代紫薇祭司,九长老等数位蜀山名宿不幸殒命,元勿却并没有留在巫神殿,而是即可转入新任紫薇祭司门下,如此行径为九长老一脉所不齿。
少恭之所以如此说乃是因为,少年时他被九长老所救,并又九长老引荐入司幽祭司门下,可谓是恩同再造。
蜀山九黎族一门,以门主为尊,长老次之,其下则是各位司职高阶祭司,历经当年与阴阳家一战,如今巫神殿内十一个位长老皆闭关不出,门主之下有数位高阶祭司主事。
当年上代紫薇祭司战死之后,元勿见九长老之位悬虚,便自请归入新任紫薇祭司麾下,因果循环这才有今日之事。
步履蹒跚的行走于崎岖的山道间,元勿只觉得平日里无比熟悉的山道,在今日看来却格外难行,三长老,紫薇祭司,也不知今后到底是祸是福。
……………………
蜀中,江州城外,数百里却有一世家大族已在此繁衍数代,正是当年濮阳城破之后辗转至此的卫国宗室。
明月山庄之中,一处别致的雅苑之中,一位白衣公子正伏案作画。
泼墨于洁白的丝帛之上,一动便是一处生灵,一静便绘一方山水,正可谓“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深秋之时,别处早已枯枝萧萧,而在这园中,白衣公子心底却隐含这一丝期许,再过些日子那略显突兀的枝条上,便会由多多梅花悄然盛开。
风拂过,墨未干,一朵朵鲜活的梅花就在这一匹丝帛之上绽放开了,落款却是两个精致的小篆‘章旭’
“公子真是好兴致……这可算是成竹在胸,呵呵!”
一道略显沙哑的声线在这幽静的梅园之中熙熙扬起。
“话虽如此,可惜子旭对那紫竹并无所好,倒是你家主人,才是真正的有节之士,成竹在胸。”
“承公子美誉……只不过在下此来并非与公子谈论这风雅之士。”
“此事,本公子早有所知,你家主人曾言,他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话音落下,章旭手中以凭空多了一封信笺。
“传讯已毕,还望章公子早作准备,莫要误了大事。”
“兹事体大,子旭自当小心,尊驾请回禀你家主上‘勿忧’。
”如此影子告退。”
风落,墨凝,一副雅致的寒梅傲雪图便在这一方雅苑随意而出。
……………………
桑海,蜃楼之上。
着一艘巨大的楼船依旧这么静静的呆在这起伏的碧波之中,显出一丝别样的安逸。
这世间,只有寥寥数人知晓,这安逸之下隐藏着何种波涛。
楼船深处,一处晦暗的监牢之内,忽然间灯火通明。
只见那雕花精致的墙壁之上,数十支火把在一瞬间亮起,一条深邃的走廊乍然而。
——嚓——
一只云纹金丝履缓缓而落,与此地银灰色的避免却是有些相得益彰,再往上便是一身精致金乌啸天袍,星魂落后半个身位,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跟着,全无往日的孤傲,只是嘴角习惯性的带起一丝邪魅的笑意。
”她来到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你那里还是没有进展吗?“一道清朗的声音在这幽深的走廊中响起,正是东君。
”蜀山……他们对我阴阳家早有防备,怕是还要过些日子了……”星魂妖异的声线,但此刻却没有了往日的自信,而是带着一丝迟疑。
“呵呵……虽然凡是强求不得,却也不宜太过拖沓。此时是非常时期,若是逼不得已用一些非常手段,想必咸阳的那位皇帝陛下也不会介意。”
“是,属下明白!”星魂眼中笑意更浓,两手随意的交叉却发出一阵渗人的骨节脆响,不知心中又在盘算着什么。
“据说,今日那阉货与那田咎,田子益来往甚密,可有此事?”东君步履轻缓好似随意的问道。
“确有此事,那赵高不知何故居然与齐国人眉来眼去,也不怕嬴政砍了他的脑袋、”星魂虽然是回答,可是言语中却自带有一丝疑惑。
“能在嬴政的身边戴上这许多年而平安无事,你切莫小瞧了他!”东君似是听出了星魂话语中的不以为然,出言警示道。
“呃,属下谨记。”心中虽有对赵高的不屑,却也半点不敢再在东君面前表露,但却就是这一丝不屑,令他日后吃了大亏。
“若能谨记却是最好……”
说到这里东君声音戛然而止,一道厚重的铁门出现在二人的眼前,两名阴阳家子弟躬身行礼,牢门随即开启。
烙铁,弯钩,铁索,种种刑据不一而足,然而在这牢狱的最深处,一面金色墙壁却显得格外显眼。
整个墙壁以一整块铜矿浇筑而成没有丝毫空隙,四个巨大的铜环垂落四角,儿臂粗的铁链延伸出来,死死锁住其中的囚徒。
“石兰小姐,不知今日感觉如何?”
第23章 红岩幻境
“石兰小姐,不知今日感觉如何?”
东君清朗的声线在这空旷的囚室之中回荡,三角铁架之上,两个巨大的火盆将整个囚室找的通亮,影子投射在橙色的铜壁之上,在火光中随意摇曳。
东君背着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虽然来到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但那一丝空灵悠远的气质却依旧没有半点变化。
空山新雨后,这个女孩给他的是完全耳目一新的感觉,不同大司命的狠辣,有别于少司命的冷艳,她就像是群山之中缓缓流动一缕冰泉,令人一见便有了赏心悦目的感觉。
东君很清楚的意识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动心了,虽然知道他们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但此时此刻的东君并没有抑制自己的内心的情感。
若是一定要形容的话,那便如庞斑与靳冰云,庞斑只是拿靳冰云来做突破道心魔种的媒质,最后庞斑做到了。
这个世界,虽然情况不同,但是东君的做法确实异曲同工,冥冥之中,东君能够模糊的察觉到他的阴阳化道需要一份媒质,才能够功德圆满。
一个有趣的女孩,居然能在第一眼就然自己道心萌动,那么选择她又何妨!
想到这里,东君不觉得露出了一丝微笑,令一旁的星魂很是不解。
”东君大人……这?“星魂看着石兰却见她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
“唉!不要急,既然石兰小姐不愿与我们说话,那么我们不如换一个对象吧,不如就选择那个叫做虞子期的年轻人……哦!对了他好像是你的哥哥对不对,依本座看,从他那里应该能得到不错的收获!”
话音落下,东君已然背过身去,向着门外走去。
“等一下……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痛苦的喘息,好似整个身体的力气都已经被抽空了一般。
“嗯?怎么回事,石兰小姐怎么如此虚弱,星魂咱们的人是否怠慢了本座的贵客?”
东君似乎很是惊讶,语言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些许怜香惜玉之情,好似真的在担心老朋友一般,身后被锁在铜壁上的石兰却如同拉风箱似地狠狠喘了一口气怒道“不用假惺惺,我身上早被你们种下了【酥骨粉】你会不知道“哦!”听到这里,东君似乎猛然想起,自己真的忘记了这个重要的事实“抱歉,石兰姑娘,本座近来事务繁多,些许记忆有所遗漏,此乃人之常情,还请姑娘见谅!”
“咳咳——!”一字一句说的冠冕堂皇,石兰差点被气的昏过去。
这酥骨粉说来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甚至可以说江湖中只要稍微有点家底的人都会配置。
但酥骨粉之所以被看重,却是因为酥骨粉的原料一共有十八种之多,不同的排序,不同火候,所对应的解药也不一样,这正是其中特点所在。若是不懂其中道理乱吃药,轻则武功尽失,重重便是一命呜呼。
“说来石兰姑娘原本不用收如此苦楚,只要你说墨家,道家众人的所在地,那本座保证,立刻放了你!”
“你以为,我会笨到相信你的鬼话!”石兰略微抬起头,散乱的秀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正面看去那暴露在外的左眼里,尽是怨毒与憎恨,在对上东君的目光的那一刹那,石兰全身绷紧,即便内力全失依旧有一股淡淡杀气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石兰的眼前,似乎再次浮现出那一段风与火的岁月,那时候她还未满十岁,却亲眼见证了血流成河,白骨成堆,亲眼看着自己的伙伴被斩去头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为了保护自己而身首异处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从那时候起,一颗复仇的种子已经在石兰的心中埋下,东君也好,东皇也罢,在他眼里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永远的不会忘记,那一柄叫做【天照】的长剑已经刻进了她的灵魂【昭云未央斩】就是这一剑将上一代紫薇祭司的生命终结。
靳无涯,正是少司命的父亲,那一天她眼睁睁看着靳馨珏被带走,从此在没有她的消息,许多年过去石兰根本无从知晓原本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已经变成了阴阳家的少司命。
“看来石兰小姐对我们阴阳家的误解真是相当深!”东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蜀山无数族人的鲜血,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误解!!!简直是无耻之尤!”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这一句话较之先前,却是要响亮许多。
“好了,这些往事容后再提,现在本座想要问的……墨家,道家的人到底去了哪里!还请石兰小姐好生斟酌,给本座一个满意的答案。”
“哼——你休想从我嘴里知道半个字!”说着已然将头偏向一边。
“星魂!”
随着东君的吩咐,星魂这就么好整以暇的来到石兰跟前,一双冰冷的双目之中忽然闪过耀眼的紫色火焰,仿佛两柄尖刀深深插入石兰的脑海!
………………
一望无际的莽原之上,遍地都是铁灰色的岩石,放眼望去,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个人。
天上是如火一般绚丽的云,一道道死黑色的激流在火红的云层中急速穿梭,透露这极其危险的气息。
就这么在荒原上走啊走,走啊走,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渐渐的一丝疲惫涌上心头,她好想睡,担心底里却有一股力量怎么也不让她睡去。
疲惫就像是一个个沙袋,不停的捆绑在她身上,不知何时她已经被压弯了腰,跪倒在地,到后来,她已然觉得浑身都像是灌了铅一般,依旧想要就此睡去,她知道睡过去就什么铜鼓也没有了。
但就是有一道邪魅的声音令她无法入睡,重若千钧的身体就这么一寸一寸的在地上挪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终于有一天,她似乎看到了远处的悬崖,那一刻她居然笑出声来,因为只要从悬崖上坠下去,她一定会死,死了就是真正的解脱!
原来死……也可以让一个人这样快乐,在身体悬空的那一刻,她是这么想的。
然而下一秒她却发现,自己的四肢似乎被极为细腻的丝线吊住,整个人坠在半空中,上下不得!
“怎么样,石兰姑娘,我的【红岩幻境】如何,是不是让你感到其乐无穷!”
一道道丝线,石兰成了‘真正’的木偶,而一切的主宰就是星魂!
第24章 迷雾重重
蜃楼深处。
石兰从那可怕的幻境之中猛然惊醒,只觉得好似过去了千万年一般,浑身上下的衣物都紧紧的贴着身体,汗水已然浸湿了她全身的衣服。
青丝低垂,她的脸色白如金纸,所能做的便是大口大口的喘气,双臂虽然被牢牢的绑缚在铜壁之上,却依旧不住的颤抖,双腿几乎要软到跪地,却被那坚固的铜环死死的拽住,这样一种无形的痛苦,唯有亲身经历才能够体会。
“怎么样啊!石兰姑娘我的【红岩幻境】是不是很有趣,要不要继续体验呐,嘿嘿——!”
“恶魔,你这个十恶不赦的魔鬼,你……不得好死!”紧咬着嘴唇,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石兰,被星魂的话气的脸色铁青。
但是,那看上去略显稚嫩的脸庞却仍旧没有半点畏惧,第一次她已经挺过来了,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她相信自己也一定能挺过来,而且她心里清楚这么高级的幻术,星魂要使用一定也消耗很大,所以不可能连续使用许多次。
“真是一个倔强的小丫头,和你哥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星魂似乎无意间的感叹,听在石兰耳中却不啻于一种嘲讽。
“星魂,你到底把我哥哥他们带到哪里去了——!”原本秀美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鲜红的血色,那是从灵魂深处燃起的怒火。
“对!这个眼神,就是这样的眼神,我最喜欢看的就是这让的眼神,痛苦,愤怒,悔恨,所有的这一切融合在一起,这样的眼神是多么的美妙!”阴测测的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生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笑容,实在令石兰咬牙切齿。
“你——!”
“哦!对了,石兰姑娘,你刚刚好像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想知道你哥哥在哪里是吗?”话音落下,细腻的触感划过石兰的皮肤,游走至脸颊,原来星魂正用完好的左手指尖触碰着她的脸颊。
“滚开,拿开你的脏手!”石兰嘶哑的呼喝着,但这一切在此刻听来却显得那么的无助。
“看到我的右手了吗?石兰!这里是盖聂留下的剑痕,你可以体会那一刹那我的痛苦嘛!”妖冶的声线越发显得渗人。
“呸——!活该。”
“当时我很痛,很痛,而现在!我好恨——!”几乎用尽全身的气力,星魂咆哮着,整个囚室都被震的嗡嗡作响“石兰,你说说,如果我现在用小刀在你这如花似玉的小脸蛋上,一刀一刀的刮花你的脸,你说你是不是就能够体会到我的痛苦了!”
话音落下,银光闪动之间,星魂的左手之中陡然闪现了一抹锋锐的刀刃。
“且慢——!”
一声轻喝月神轻移莲步,如仙人凌尘一般,走到关押着石兰的囚室,一动一静都显出无尽的飘渺,就这么悠然的落在东君的身侧,清冷的声音道。
“蜀中有重大消息传来,东君阁下,星魂阁下,请——”
……………………
成都城内,巴蜀太守府,书房。
玉阳公主端坐于书桌后,静静的翻阅这书籍,头如丝缎般的长发迎风飞舞,如月的柳叶眉,一双美目却但这一股天生的英气,娇巧的瑶鼻,香腮微红,点绛般的唇,鹅蛋显得极为圆润,晶莹剔透胜雪般的肌肤嫩泽如柔蜜,身形婀娜,高贵典雅。
房顶上,儿臂粗的铜锁链托起一个雕刻精细的烛台,数十根牛油蜡烛稳稳的落在其中,靠南边的的那面墙上,一缕冰凉的风从那些微开启的窗口吹过,传来一阵阵秋叶的滑落之声,一片火红的枫叶徐徐飘落在窗台上,就这么静悄悄的停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缓的机括运转之声传入玉阳公主耳中,一直漆黑的青铜机关鸟就这么轻巧的停在那一叶火红的枫叶上,灵巧的头部微微低下,嘴尖触碰着那脆弱的叶片,好似真的有生命一般。
将竹简卷起,看了看外头的时辰,却见已然月上梢头,不由的失笑。
这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又要入冬了,不知今年咸阳的冬天会不会更冷,母妃向来身子弱,希望不要染病才好,大哥在桑海也一定要平安呐,还有……还有那一位一直特面无私的父皇……
纤细的身影就这么盈盈的立于窗边,看着高悬与九天的明月,不自觉的涌起一丝乡愁。
“唉……”微微一声叹息,才将她从沉思中惊醒。
“呐?你怎么来了!”玉阳公主转过身躯,正看见一袭黑衣的姜瑜推门而入,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么晚了,见这里的灯还亮着,就进来看看,深秋夜凉,怎么不早点休息”
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听着那略显责怪的语气,玉阳公主的心中升起一丝奇妙的感觉,三分苦涩,六分欣喜,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你今晚的话,好像太多了!”眉毛一竖,原本红晕的脸罩上了一层郑重的神色。
“是……属下僭越了,请公主殿下见谅。”姜瑜微微一抱拳,正色道。
“恩。”见他如此玉阳公主面色稍毋,“既然来了就看看这个吧,事情该是时候动手了。”
“哦?殿下是说,江州城之处有信到!”玉阳公主让开半个身位,那一只精致的青铜机关鸟正落入姜瑜的眼中。
“不错,你拿去仔细看看吧。”说着便从鸟儿地腹部取出一卷细小的丝帛,递给姜瑜。
“坐!”回身落座之后,玉阳公主这才吩咐姜瑜坐下。
“谢殿下。”
室内又一次静了下来,只余下那烧的通红的火盆之中不时传来一声声噼啪的爆响,看着面前这个认真思索的男人,也许连玉阳公主自己都不曾发觉,不知何时她的嘴角轻轻的弯起,一个可爱的单边酒瓯在她的脸颊上一闪即逝。
“怎么样?”
见姜瑜的眼神微微浮动,玉阳公主这才开口相问。
“是时候了……”说道这目光越过那轻纱一般的薄雾,望着那好似弯刀的孤月笑道“比起江州的月亮,这儿的却是美丽多了。”
“既然江州的月不美,不如便让它消失好了,这世上明月,只需留下这一个就够了。”
“呵呵,公主殿下说的极是!”
第25章 尔虞我诈
幽静夜空染上一层浓厚的墨色,星光悄然隐没在浓密的乌云之下,点点细雨渐渐连成一片,咸咸的海风吹起高高的波涛,但那坚如磐石的蜃楼好似正用一种无声的嘲笑来证明它对大海的征服。
昏黄的街灯,烟波的海面.浪滚动着,轻轻发出声声呼唤.呼唤中几分哀愁,几分苍凉.
氤氲的雾气中,似乎有萤光山洞,抑抑的郁郁的闪烁着,在诉说着什么,低语着什么......深深的沉默着......曾经的无奈.......
走进那浑沌的蓝色波涛,似乎能托过它冷峻的外表而听到他深层里生命的喧嚣,它不同于真正的高原大陆,在高原大陆上,一切生命都是坦露无疑的;而在这里,一切都被那层混沌不透明的海水包裹着,内在的生命的冲动只是偶尔变幻称浪花翻腾一下有消失了;在这里,一切都是湿润的、松软的、细腻的和变化不定的……别人都无法真正的窥见他的内心,对他会产生一种渴望,向深入它、洞悉它复杂莫测的心理世界……
灯火辉煌的巨舰深处,月神殿。
那里的天空依旧星辰啥说,一弯晶莹剔透的银月就这么静静的挂在高空,好似永不坠落,银色的月光下,三道清晰的人影盘膝而坐,一道细腻的绢帛整齐的摆放在桌案上,三人以沉默良久。
东君修长的手指在细腻的绢帛是频繁敲击,似乎在仔细的斟酌着什么,眼帘微微垂下,如同针叶一般眉毛时而放松,时而收紧,过来半晌才道。
“想不到,想不到,夜帝一趟蜀中之行居然经历如此曲折,此刻更是身陷敌窟,蜀山的这些人真是越发不安分了。”
“东君阁下说的是……你是不知阁下觉得应当作何打算。”月神微微侧过脸,看着一脸平静的东君,言语中似乎隐含着什么。
东君对此却避而不答,眼神却是看向了与自己对坐的星魂道“说说吧,你怎么看?”
“夜帝阁下,少司命两人换取虞子期和石兰,看起来好像是不错的提议只不过嘛……”
“只不过什么,继续说下去。”
“是东君阁下……我想说得是,那蜀山的蛊术诡秘莫测,若是他们在我阴阳家人身上种下蛊毒,让他们变作傀儡,反过来打入阴阳可就不好了。”
话音落,房间里只是一阵静默,东君端起热腾腾的茶,放在鼻尖嗅了嗅,眉头略微舒展了些“你对石兰审讯这么多天,可有结果?”
“呃……”星魂面色一滞后,面有愧色,没有接话。
“那么你认为,我们阴阳家的功夫,比之蜀山如何呢?”饮下一口热茶东君又问。
“自然是要高出许多!”
“这不就对了,石兰都能够硬抗下你的讯问,而夜帝与少司命尽得我阴阳家真传,又怎会被人化作傀儡,简直荒谬!”
平静的声音,听在星魂耳中却令他不自觉的升起一丝寒意,他知道东君对他的判断不满。
“东君阁下说的是,不过阁下既然如此是,必定是成竹在胸,还请直言不讳。”一旁的月神却是适时的插话。
“不……月神阁下恐怕是有所误会,本座并非成竹在胸,而是相信!”听到这里,月神接话道“不知东君阁下相信什么?
”本座相信,以我阴阳家弟子之睿智,阴阳术之高明,一定能够凭借实力脱身,怎么……月神阁下不以为然吗?”
“嘶……”月神深吸一口气道“那么依照东君阁下的意思是,我们要见死不救!”
“月神阁下此言差矣,我们并非见死不见,而是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既然如此还请东君阁下告知本座,你所说的时机何在!”
“呵呵……”东君洒然一笑,似乎并没有看出月神面含愠怒“月神阁下不必操之过急,夜帝阁下乃是东皇阁下看中之人,本座又怎么会弃之不顾,为今之计以本座之见,此乃是蜀山之人所使的诡计。”
月神听得眼中寒芒一闪,随即却又敛去,正如东君所说此时燕弘为东皇阁下所器重,就算东君想要做些什么也不敢操之过急,这才说道“却不知东君阁下所说的‘诡计’二字何解?”
“依本座之见,若是蜀山之人真的将夜帝与少司命擒拿,那么他们必将第一时间来到桑海,甚至登上蜃楼,与我等当面对质,并且坐地起价与我等周旋,而不是如今日一般只是一纸帛书而已,不知月神阁下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室内再次归于寂静,月神只是微微磕上双眼仔细思量、其实正如东君所想,蜀山之人在燕弘二人脱险之后便严密封锁消息,紧接着立刻传讯与阴阳家,就是想浑水摸鱼,虽然东君恰巧言中了,但月神心底仍是把这看做一招精妙的借刀杀人之计,她不敢赌,也不能赌,这样的赌博如果输了,她无法承受后果。
反之,她又必须赌上一把,因为此时此刻她自己无法从蜃楼脱身月儿的修炼一到了关键时刻,若是她此刻离开,难免会出现什么岔子,假设在她离开之时墨家人再次入侵蜃楼,从而唤醒月儿的些许记忆,那么对她此时纯净的心境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月儿的内功心法将永远无法达到大圆满的,这对月神来说是一个不愿见到的结果。
“怎么样月神大人,想好了嘛……”星魂适时的催促道。
“好,既然东君大人如此说,本座也别无他法,但还请东君大人,派遣能人往蜀中已做接应。”
“没问题,如今桑海局势趋于平稳,我明日便令大司命前往蜀中如何?”
“如此恐怕不妥。”思虑片刻月神道。
“那依月神阁下之意何人更加合适?”东君反问道。
“不如让湘君,湘夫人去吧。”
听到此处,东君原本早已停止敲击的手指,再次跳动起来,一旁的星魂同样是眼神闪烁不已,月神还是放着她们一手啊。
若是让大司命去蜀中看似两全其美,但若是东君半路上使绊子将大司命给坑了,那可就不好了,所以月神让湘君,湘夫人前去,你们自己人,总不会坑自己人了吧。
“既然如此,就依照月神阁下所言,明日一早,湘君,湘夫人再次启程前往蜀山接应。”
“如此就有劳东君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