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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家成     凤月无边txt下载     凤月无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四章 解决了

    见卢萦闭上双眼,很乐意看到她头痛样子的郭允高兴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卢萦伸手揉了揉眉心,轻声道:“我在后悔……我应该早给他定下一门亲事的。我知道他的性情,当年我与曾长志解去婚约后,他就痛恨那些明明定了婚约,却背誓忘义之人。如果他已有婚约,那女子再好,他也不会说娶她的话!”

    郭允一乐,不过转眼他便收起笑容,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你向来聪明,这个女人,反正是万万不能嫁给卢云的……你是主公心上之人,不说主公将来成了天下之主,便是现在,你弟弟如果娶了那样家庭的女子,也会累及你的地位,甚至,更会影响到主公的声望。你弟弟便是不能在将来成为主公的臂助,却也绝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他强忍着询问卢萦“这头痛烦恼的滋味好不好受”的冲动,抿起一不小心扬起的唇,眼见时辰不早了,便站起来告辞。

    卢萦送着他离开时,挥了挥手,吩咐道:“叫元娘来我房间。”

    “是。”

    不一会,元娘进来了。

    卢萦看着低头慢慢走进来的元娘,眉头蹙了蹙,只是二十来天没有关注她,元娘怎么就瘦了这么多?

    走到她面前五步处,元娘抬起头来,小声唤道:“大哥。”唤过之后,她对上卢萦的眼,不由一怔,问道:“大哥,你看我做甚?”

    卢萦蹙着眉头,轻声问道:“元娘,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忧愁?”

    “没,没有,我没有忧愁。”元娘的回答有点慌乱。

    卢萦眯着眼盯着她。

    在她的目光下,元娘的脸色发白,看着似乎风都可以吹走的元娘,卢萦突然问道:“元娘,你欢喜上卢云了?”

    她这话一出,元娘脸色惨白如纸,她一屁股软倒在地,泪如雨下中,她以袖掩脸羞愧地哽咽道:“大哥,我,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云弟就可以的……我没有对他说什么,我还逼着自己不去想,我不会不知羞耻,不顾伦常的。”她乞求道:“大哥,你别赶我走。”

    卢萦走上前,她扶起元娘,把她轻轻搂在怀中后,卢萦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元娘,别害怕,我从来没有嫌弃你。你很好,你配得上阿云。”

    她这话一出,被拥在她怀中的元娘呆了傻了。

    卢萦松开她,慢慢踱了两步,又问道:“你知道阿云与那个女人的事了?”

    元娘点了点头,她忍着泪苦涩地说道:“云弟每日都跟我说他们的事,从第一次见到后就说。”

    卢萦回过头来,她定定地看着元娘。想着前五天,还有一个武汉来的人求见自己。那人当时向她递了一封青元居士的信。在信中,青元居士对她说,她一直在观察卢萦,到了现在,她对卢萦的人品已经了解,对她的性情,也感到很有趣。她还说卢萦不像她当年百般拘束,结果苦了自己。

    然后,青元居士又说,她少年时也曾春风得意,直到现在还有一些旧友。如果卢萦能达到她的一个条件,她就把这些产业人脉全部赠送于卢文。而信的下面,便是厚厚的一页名单,再下面,则是地契及各种契约,以及一箱子的令牌信物等。

    而青元居士的那个条件便是,把元娘许配给卢云。

    当时,卢萦直接回复,“我喜欢元娘,然而,这等婚姻之事,我不想强加于人。”因那送信之人拒绝回收那箱子,直到现在,青元居士那偌大的产业的地契信物,还在卢萦手中。被她藏着,准备找个时候问清了卢云和元娘两人的心意,如果他们确实不会喜欢对方,她就把那些东西派人送还给青元居士。

    对于元娘,卢萦一直都喜爱,在她看来,反正卢云是要娶妻的,如其娶一个不知性情的女子,还不如娶了元娘。纵使元娘曾经嫁过人,不过她一直是清白之身,这点卢萦深信无疑。

    可她没有想到,元娘倒是对卢云有意,可卢云,却陷在了那种女人的手中。

    ……卢萦就是不喜欢对自己的婚姻,也动用心机和手段的女人!那女子明显是为了嫁给卢云才设计他的,只怕在过程中,她已把卢云的性格了解得一清二楚,才这么有针对性的以退为进,步步算计。

    一个女人,根本不喜欢那个男人,只是为了他的地位或者金钱,或者他背后的势力而嫁他。这样的女人,不管有多少苦衷,卢萦便是同情,也不会允许自己的亲人来沾上。

    但是现在,她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在不伤害弟弟的前提下,把那个女人赶走呢?

    坐回塌上,卢萦一边叩击着几面,一边寻思起来。

    直过了一会,卢萦才恍然发出元娘也在,便温声说道:“元娘,你下去吧。对了,如果阿云问我找你什么事,你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他。”

    “好的。”

    元娘一退,卢萦马上唤道:“来人。”

    “郎君?”

    “吩咐下去,密切关注那女人的一举一动,她所说的话都记录下来。特别是有关她的家庭和我弟弟的。”

    “是。”

    护卫退下后,卢萦头痛地在房间中转悠起来。

    她真的很少这么烦恼过。

    处理那个女人不难,难的是,得让她的弟弟死心,并且不会因卢萦对那个女人的处理而对她这个姐姐生出怨恨之心。

    卢萦知道,陷在情爱中的人,从来都是一叶遮目,他们通常都看不到情人的不好,更不可能允许别人伤害自己的情人。

    所以,她实在是投鼠忌器。

    直是在房中转悠了好久,卢萦把自己想出来的,用来对付那个女人的阴损招数一一否认。她的弟弟与她相处这么久,他对她的聪明非常了解。那个女子一切平安也就罢了,一旦出现任何事,他只怕都会怀疑她这个姐姐!

    也不知过了多久,卢萦突然抬头,命令道:“叫卢云过来见我。”

    “是。”

    一刻钟后,卢云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

    他的脚步声与往时完全不同,拖沓,缓慢,仿佛来人心事重重……

    不一会,卢云低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哥,你找我?”

    “恩。进来吧。”

    吱呀一声,房门给推了开来。

    看着低下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卢云,卢萦向塌后一仰,闭着双眼说道:“阿云,我知道你与吴漓的事了。”

    平静的室内,卢萦这话直如惊雷,击得卢云猛然向后跌出几步。他匆忙站好,苍白着脸,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卢萦也不等他开口,继续缓慢地说道:“阿云,你知道刘疆他是什么身份。他是太子,将来也许就是天子。而我,现在已失身于他,说不定这腹中,已有了他的孩子。”仰头看着屋梁,卢萦的声音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失望,“我与他,已经成了定局。今天的事,也不知有没有传到你耳里?刘疆他当着天下人的面说,他要是死了,我得陪葬!”

    一句话令是卢云腾地抬头,担忧地看向她,欲言又止后。卢萦哑着声音继续说道:“阿云,我在想,刘疆对我如此执着,如果有一天他成了天子,我至少也是宠妃……到得那时,你就是国舅爷。你我无父无母无家族亲人,相依为命走到今天。可是,难道我成了刘疆的宠妃,与别的女人,别的有家族背景的后妃厮杀争夺种种利益时,我唯一能信任的人,我唯一的依靠,我唯一的弟弟你,却因为他的妻室,他的岳父一家,不但不能为我所用,不但不能做我的依靠,反而变成了敌人攻击我的把柄?甚至,成了他人谋杀我,夺去我拥有的一切时,最好用的棋子?”

    一席话说得卢云脸色如土时,卢萦紧闭的眼角处,滚下了一滴泪珠。良久良久,卢萦嘶哑疲惫地说道:“阿云,你许她时,想娶她为妻时,就一点也没有考虑到过你的姐姐吗?你心痛她时,你那曾被未婚夫婿抛弃,还曾被未婚夫婿以妻为妾,曾被人逼得狼狈逃离,曾经害怕得乞求你早日成为孝廉,好让她能够依靠的姐姐,你也心痛过吗?”

    卢萦眼角的泪珠一滴接一滴地滚下,她哽咽着,低哑着,轻轻地问道:“阿云,是不是姐姐这一生,注定谁也不能依靠,注定永远都在被人抛弃?”

    卢云想也没有想过,他的姐姐会伤心成这样。

    这是他立誓保护的姐姐啊!

    卢云慢慢跪倒在地,他双手捂着脸,泪珠从指缝中划落,“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卢萦摇头,她只是摇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卢云伏在地上,哽咽地说道:“姐,你别伤心,我不娶她了……她说过,她的父亲原本是想把她送给我做妾的,她自己也说过,原以为能当我的妾室,便很难得了。姐,我纳她为妾,阿漓是个温柔知进退的人,她会乐意的。她原本就为了我要娶她而不安着。现在我就去告诉她,我不能娶她了,她一定会原谅我言而无信的。”

    在卢云的哽咽声中,卢萦哑声说道:“好,阿云……姐不哭了,你也别哭了。不管什么时候,咱们都是相依为命,唯一能成为对方靠背的那个人,我们都不哭。”

    卢云没有回答,他只是哽咽声声。

    因此,伤心中的卢云便没有发现,他那悲痛到了极点,泪如雨下的姐姐,这时微微睁开了双眼。这只睁开一线的眼睛,眸光明亮淡漠,干净清澈,哪里有半点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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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送上。

第二百二十五章 称病和回复

    这时,卢云站了起来。看到他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卢萦唤道:“阿云?”她的声音暗哑,“你去干什么?”

    卢云咬着牙说道:“我就去见阿漓……”

    卢萦站了起来,她走到他身后,低声说道:“天色已晚。”

    可是阿漓已失身于他,便是天色晚了,便是他宿在阿漓那,也是正常啊。

    见卢云没有回答,卢萦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她苦涩地一笑,低哑地说道:“阿云,我不想你现在就去……”长叹一声,她沧凉地说道:“你与她正是情热之时,阿云,我有点害怕你去见她……”

    姐姐这是对自己不信任了。

    卢云心中大堵,他腾地转身看向卢萦。此刻的卢萦,身子背着光,令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便只这么对上那双因浸了泪水而明亮太过的眼,他就难受得很。咬着牙,卢云直视着卢萦说道:“姐,你放心!”这几个字,因说得太艰难,而令得他的声音都带着颤。

    卢萦就着暗淡的灯火,看着明显变成了男子汉的卢云,含着泪点了点头,最后还是说道:“白天再去,好不好?”

    什么时候,卢萦这样求过他?

    卢云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好!”

    第二天,是卢萦前往东宫面见太子的日子。

    可她一直赖在塌上动也不动,直到婢女们在外面唤了一阵,她才声音沙哑无力地说道:“告诉管事,我病了,让他派人去太子府请休。”

    婢女们面面相觑。直过了一会,一婢才躬身应道:“是。”

    约过了半个时辰后,梳洗得干干净净的卢萦,有气无力地躲在塌上睡大觉。觉得晕晕沉沉时,她想起一事,便走到几旁写了一封信,叫来婢女,“把这个送给耿六郎。”

    那婢女看了一眼气色明润,声音平和中气不虚的卢萦,心中暗暗嘀咕道:郎君真是越来越无赖,连装病都不用心了。她躬身接过信封,“是。”

    不到半刻钟,那封信已到了管事面前。这信很普通,也没有上火漆什么的。管事信手打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昨晚病中观明月,突觉形只影单,我说小六,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娶妻成家了?”下面的落名是卢文。

    信写得随意,格式也任性,把这信给纨绔出了名的耿六,更透着一种轻浮……可卢文是什么人?光凭他那张脸,就能引起小姑们疯狂追随了。想来耿六只要随口把这信一说,整个洛阳的人都会知道,洛阳四大美男之一的卢文,想成亲了!

    管事直觉事关重大,便把那信交给一个护卫,对他说道:“这是郎君刚才写好,让交给耿六的,还请转交主公。”顿了顿,他又说道:“小环刚才见了郎君,说是他气色颇好,不似有疾。”

    “是。”

    大步走出卢府的那护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阁楼上,卢萦正懒懒地看着他,在那护卫出门时,卢萦还抬头看了看太阳,嘀咕一句,“恩,还没到辰时出的门。”

    上午的卢府,很安静。

    到了下午,也很安静。而随着时间流逝,卢萦越来越气定神闲,众护卫婢女可以看到自称得了病无法面见太子的卢文,整天都在花园中溜哒,甚至还缠着元娘要点心吃。

    ……

    卢云自离开姐姐的房间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直到月上中天,直到东边太阳升起,直到日上中天,他都一动不动。

    到得下午时,一夜没睡没动的卢云,这才站起身来。在仔细梳洗过后,他坐上马车,驶向了西街月明巷。

    这月明巷的房舍,精致而小巧,附近因书院颇多,多的是租客。卢云马车驶往的,正是一处租住的小院子里。

    远远看到他的身影出现了,一个婢女迅速地转过身,朝着一间精致的厢房里跑去。她急急地叩着厢房的门,喘着气唤道:“六姑子,六姑子,卢云来了,卢家郎君来了。”

    她的声音一落,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长相秀美清雅,透着几分书卷气,却因身子孱弱,又显得格外娇小和楚楚可怜的十五岁左右的少女,出现在房门处。

    “恩,知道了……别慌慌张张的。”吴漓的声音,娇软而温柔。明明是教训人,却让人感觉到她是在体贴爱惜。那婢女却对她甚是恭敬,低头应道:“六姑子,我知错了。”说到这里,婢女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见卢云的马车还没有出现,便吐着舌头说道:“六姑子,你紧不紧张?听说那卢文回来了呢。那日太子得胜回朝,我亲眼看到了卢文。他可长得真是俊,六姑子,你说奇不奇怪,明明卢云与卢文长得很像,可卢文就是比他弟弟俊得太多。”婢女叽叽喳喳地说到这里,又道:“六姑子,卢云说过等他大哥一回来,他就坦白你和他的事,你说他这次过来,会不会是与他大哥商量了?六姑子,那卢文真的是一个很冷漠的人,他看人时,那眼神冷冰冰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卢云与你成婚一事,六姑子,你怕不怕?”

    吴漓也是紧张的,她咬着唇坚定地说道:“卢文肯定不会同意……可是,阿云会听我的。”她低头摸着自己的肚皮,呢喃道:“要是我怀了卢云的孩子,那胜算就有九成了,以卢云的性格,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娶我的。可是,自从那一日后,他都没有在这里过过夜呢。”

    婢女正要说什么,只听她家姑子突然说道:“他进来了。”

    婢女转头,果然,卢云的马车驶进来了。当下,她连忙扶着自家姑子,朝着卢云的方向急急迎去。

    卢云下了马车才走了十几步,便看到吴漓美目涟涟地看着自己,因走得急,她的双颊红朴朴的,看向他那明亮爱慕的眼神中全是欢喜和激动,“阿云,你回来了?”吴漓曾在苏杭呆过几年,说话时声音有点娇侬,特别的动听。

    看着像个小妻子一样,欢喜快乐地迎接着自己的吴漓,一夜没睡的卢云脸色更白了。他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回屋里说话。”说罢,他提步就走。

    看着卢云的背影,吴漓眼神微暗:看来事情不顺利……事情不顺利是情理当中的事,可是,卢云都事情不顺利,应该对自己歉疚又心疼啊,可为什么都不扶自己一把,而是自顾自地走了?

    吴漓来到房间时,卢云已在塌上坐好。虽然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可卢云一直都不愿意进吴漓的闺房。他总觉得这样不好。像现在,他就入了他习惯性走入的书房里。

    书房中,卢云坐在塌上,双手放在膝头,眉目微垂,脸色发白,却表情沉稳。

    吴漓的眼神又暗了些。她轻步入内,小声唤道:“阿云?”

    “阿漓,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可你脸色不好,一定是没有用餐吧?我去厨房弄几个你喜欢吃的小菜来。”一边说,吴漓一边急急地就想朝外走。

    当她走到门口时,卢云唤道:“阿漓!”顿了顿,他咬牙说道:“我大哥回来了。我没有跟他说你和我的事。”

    吴游不知怎地,竟是松了一口气,她回过头来语笑嫣然,“没说就没说罢,不急的……阿云,你想不想吃碎云糕?”

    卢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视着她,哑着声音继续说道:“可是,你的事,我大哥他自己知道了,他昨天问我了。”

    不是卢云说的,而是卢文自己知道的?吴漓猛然一慌,因这慌乱,她的笑容便透着几分脆弱,脸色也白了几分。

    卢云怜惜地看着她,咬着牙低声说道:“我大哥他,他不同意我们成亲……我想了一晚,阿漓,我知道大丈夫当言而有信,可是……”不等他把可是说完,吴漓声音微提,脆脆地叫道:“啊,我想起了,那蒸肘子还没有起锅呢。阿云,你等我一会。”说罢,她逃也似地朝外面走去。

    看着她仓惶的身影,卢云更怜惜了,他越发咬紧牙关,急唤一声“阿漓”,令得吴漓不得不止步后,卢云站了起来。他看着她脆弱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道:“阿漓,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娶你为妻了!”

    一句话吐出,吴漓身子猛然一晃,她扶着门框慢慢回过头来,这一回头,卢云才发现她已泪流满面。

    哽咽地看着卢云,吴漓的眼神依然清澈而信任,“阿云,是不是你大哥嫌我家门第不高,嫌我配不上你?”她睁大眼,任由泪水成珠滑下面颊,“阿云,我配不上你的,对不对?”

    卢云痛苦地摇着头,他咬紧牙关,红着眼睛说道:“反正,阿漓,我就是不能娶你为妻了!”这个一惯温和的人,说到这个竟是意外地斩钉截铁。

    吴漓的双眼,彻底的暗沉了下来。

    她咬着唇看着卢云,泪水哗哗直下,“阿云,我,我不怪你。”才说到我不怪你,她整个人便是一软,瘫倒在地。

    瘫软在地后,吴漓还倔强地昂起头,泪如雨下地朝着卢云笑得欢,“阿云,我真不怪你,是我命不好,要是我生在富贵人家,要是我母亲一直在,要是我更好一点,也许你大哥就不会嫌我了……”

    无论是那句“生在富贵人家”,还是“我母亲一直在”的话,都刺疼了卢云的心,令得他想到,以前自己无助时,也这样想过,想着,如果我生在富贵人家,如果我父母一直在……

    卢云直心疼得泪水都出来了,却还是摇着头,继续说道:“阿漓,是我对不起你。”

    他竟是如此坚定。

    吴漓慢慢低着头,她双手捧着脸,哽咽着说道:“阿云,我什么也没有了,我父亲那个样,我又没有母亲……这天下虽大,我却只有你了。阿云,你大哥那么了不起,他自是不会中意我……可是,我只有你啊,阿云,我只有你啊!”低泣声声,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无助。

    要是正常情况下,卢云会上前搂着她,对她说,“你别害怕,我不会负你,我也会只要你一人。”可再一次令得吴漓僵住的是,她清楚地听到卢云哑着声音说道:“阿漓,你不知道我大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是他唯一的依靠,我便是负了天下人,也不能负他……所以,阿漓,我不想让我大哥失望,我只能对不起你!”

    一句话落地,令得吴漓完全失了声。

    这不合常理!这完全不合常理!

    一个长相远胜过弟弟,才学又特别优秀,比弟弟强大,比弟弟聪明,比弟弟受人欢迎,比弟弟更有声望的兄长,便是嫡嫡亲的,可他们成长的多年间,弟弟一直生长在兄长的荣耀下,一直承受着因兄长太过出色,而被人失望和嘲讥相对的难堪。这样的情况下,做弟弟的,不可能对兄长不妒忌,不可能不会认为兄长过坚强,不可能不会认为,兄长完全不需要他啊!

    可眼前的卢云竟是说,他是卢文唯一的依靠!这简单就是笑话,他这么懦弱平凡的男人,怎么可能成为那个强大得令整个洛阳都在传闻的男人的依靠?!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嘛!

    可卢云不但这样认为,还深信不疑,以至于说出了“我便是负了天下人,也不能负他”的话。

    吴漓耳中嗡嗡作响,直觉得自己似是算错了什么。

    吴漓呆了太多时,直过了好一会,她才身子向后一倒,砰地一声栽在地上便晕了过去。

    卢云和婢女吓了一跳,两人连忙围上。在卢云连忙站起来命令“快去叫大夫”时,那婢女却感觉到手心一紧。当下,她马上明白过来,便抬起头朝着卢云不安地说道:“卢云郎君,六姑子自从听到你说了那句要娶她为妻后,便一直高兴得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每次从梦中惊醒,便对奴婢说:我不能睡,我一睡着了,便听到阿云对我说,你别做梦了。我害怕,我不想睡,我怕见到梦中冷酷的卢郎……卢云郎君,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今儿这样别儿那样呢?”一席话说得卢云低下头,彻底没了声音。

    安静中,在那婢女小心地朝卢云瞄去,观察着他的脸色和神情时,卢云慢慢抬起头来。他痛苦地的看着吴漓,哑声说道:“我是对不起阿漓,可不管如何,我这一生唯一不能做的事,就是让我大哥伤心。”说到这里,他似是无颜以对,便急急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会让大夫马上过来。等阿漓醒了,你就跟她说。我卢云对不起她,无颜见她……”

    只见卢云急急而去,转眼间上了马车,驶出了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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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气笑了和事情因果

    几乎是卢云一离开月明巷,卢萦便知道了。她站了起来踱了几步后,慢慢说道:“便什么也没有打听到?”

    “是。”一青衣卫回道:“吴漓与她的婢女交谈时甚为随意,我们也只能听到这些。据我们初步调查所知,这吴漓行事还算规矩,她不曾害过什么人,还落下过把柄,也不曾太着形的算计过什么事,留下了恶名。”

    卢萦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从她与我弟弟巧遇时,调戏逼迫过她的两个恶霸着手吧。那里是一个突破口。”

    “是。”

    “阿云当真说了无颜见她?”

    “是。”

    “很好。”卢萦点了点头后,又道:“对了,我还想知道,阿云与她的第一次,是怎么发生的。”

    “属下立刻去查。”

    “如果需要,你们可以控制她那个贴身婢女……”

    “是。”

    那青衣卫一退,卢萦垂眸寻思起来。

    卢云对那吴漓愧疚已深,已是觉得自己负了她……越是这样,这吴漓就越不能进门,连做妾也不允许。她可不想卢云以后成为一个宠妾灭妻的人。

    从今天吴漓与弟弟的对话来看,这女人确实是聪明,每一次开口,都暗中含着勾得卢云上当的招数。幸好弟弟对她的感情不一般,意志坚定。不然的话,说不定今天她得到的消息,便是她已勾引得她弟弟与她一块私奔了!

    这世间,凡是胆敢算计她的人,都要承担后果。甚至包括那个人……

    寻思了一会卢云的事后,卢萦想到,卢云已经说过“他无颜见她”,那这几天,他很可能只是派人关注吴漓,不会亲自前去。所以此事可以放一放。

    卢萦给耿六的信,刘疆直到当天晚上才看到。

    自他大胜得归后,便忙不过来。众臣和权贵们,似是觉得陛下对他的态度有了改变,于是有一些中立派开始向他投诚示好。

    因此这一整天,刘疆都在忙着与这些人打交道。而且这种忙,还会持续一阵子。

    卢萦的信,是早就送上来了,可他实在太忙,有远比儿女情长还重要百倍的事情让他优先处理,所以幕僚也没有先行禀告,而是把那信和那婢女说的话写下来,放在书房中,一大堆卷帛之下。

    直到此刻夜色已深,忙了一天的刘疆突然想到了卢萦,想到自己明明叫她今儿来见他的,她居然敢不上门,幕僚这才把那信和那句话递给他。

    看到信上的内容,疲惫不堪的刘疆却给气乐了,他嘲讽地笑道:“突觉形只影单,所以想娶妻了?”他把那信扔给郭允,重重一哼,“娶妻?她有那个功能么?”

    郭允把那信一看,也笑了,他乐了一会,叫道:“啊哟,主公,这卢文真是越来越离谱了。这不行,得惩治,一定得惩治。”快乐地叫到这里,他陡然对上刘疆黑沉的脸,马上想道自己也表现得太明显了,便又道:“昨儿我劝她时就觉得不对,果然,她给称病了吧?”

    他悄悄打量了一眼刘疆,见他拉着脸,不由轻声说道:“主公,这夜太深了,今天还是别去了。”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刘疆冰冷地说道:“谁说我会去?”

    郭允立马闭口不言。

    第二天,刘疆依然忙得不可开交,只是在忙碌之余,他还会抽空想一想卢萦。

    第三天,刘疆还在忙碌着,而卢萦,青衣卫已调查清了那两个恶霸与吴漓的关系,以及,那天卢云与吴漓发生关系的事。

    看着摆在几上的记录,卢萦冷冷地说道:“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倒是很会算计啊。”说这话的卢萦,浑然忘记了,她自己也不过是十七八岁而已。

    从那两个恶霸和婢女透露出的消息,卢萦完全清楚了前因后果。

    吴漓早在几个月前,就盯上卢云了。并且,她还针对卢云,做了一系列的调查观察。

    应该说,早在两年前,吴漓便对洛阳的各大纨绔子弟,以及不起眼的世家子进行分析和关注。整整二年,她看中过一些目标,却又一一否定了,直到卢云和卢萦出现在洛阳。

    几乎是卢文的名声一出现,吴漓便注意到了他有一个弟弟。于是,经过观察,她发现这个卢云,是个心软善良好拿捏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来历神秘分明有大背景,光是其兄一次赌博获得的黄金,便是万余两,是个地道的巨富。而后来越是观察,她便越是觉得,卢云就是她要找的那种男人,温和心软,一心扑在读书上面,头上除了一个兄长,便连父母也没有,她嫁过去后,连公婆也不必敬。

    接着,她细细分析了卢云的性格特点,为了那一日巧遇,她还与那两个恶霸,事先出现在那里好几次,可每一次卢云要不是提前走了就是有同伴在,为了免生枝节,她都推延了计划。

    她在第二次被所谓恶霸调戏,卢云送她去医馆时。途中,她与卢云很是说了一些合卢云的心意,令得他窝心又感佩,直觉得她是个真正懂他的人后,便告诉卢云,她一点事也没有,想请他送她回家。卢云答应后,她先是悄悄把自己袖袋中的一个荷包弄穿,这荷包里传来的香,可以让人晕晕沉沉想要入睡。在荷包里的香成功地令得两人睡着了,并且叠在一块睡觉时,马车已到了吴漓租住的房子外——为了让她的计划完美实施,她还特意找了借口,租住在月明巷。

    发现两人叠在一块的驭夫和婢女,都给吓坏了。卢云清醒后,在吴漓的引导下,他以为是那恶霸用来对付吴漓的荷包,被无意中带到了身上……因吴漓品性高洁,他觉得任何对她的怀疑,都是一种污辱。又因吴漓这样一来,便清白有失,卢云自觉应该负责,便开始对她照顾。

    在这照顾期间,做事说话都能点中卢云心坎的吴漓,终于令得他心动了。

    然后,在一次卢云喝了一点酒的情况下,吴漓焚了一点催情香……那香,成功地让卢云失去了控制,得了她的身子。

    成功地让卢云发誓一定娶她为妻后,吴漓其实还做了两手准备。一手,自是让卢云坚定不移地要娶她。另一手,则是在卢云无论如何也不能娶她时才用的,她自信通过运作,自己可以完全掌控住卢云这个人,以及他所有的一切。她还对其婢女说过,如果卢文这个兄长可以依靠,那就依靠,如果他真因性子太狂而得罪人多靠不住,她会尽快让卢云与卢文分家,这样,不说他们兄弟别的家产,便是卢文那万金两赌金,都可以让她过上比她的姐姐们,荣耀百倍的日子。

    她还说过,卢云这人不精明不能干,只会死读书,她一点也不喜欢,可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是她拿得住的。

    从婢女所说的话中,卢萦发现,那吴漓竟是对药物和熏香很有天份的样子。那催情香,竟是她自己制作的,她甚至还制了一种让女人容易受孕的药物配在身上,并在与卢云每次相见时,都会在衣上熏有让人心情愉悦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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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倦了,就码到这里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说服

    卢云离开后不久,本应该昏厥过去的吴漓却睁开了眼。

    她有点发怔,一直到被婢女扶起,还脸色不好。

    看着她这样子,那婢女担忧地问道:“六姑子,你要不要紧?”

    吴漓突然抬头,她看着婢女,涩声道:“卢云不对劲,他怎么与卢文这么深的感情?”哪一个少年,初尝男女滋味,不是蚀骨知味?哪个少年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不是感情深厚?

    卢云在初初与她时,她能感觉得到,他也是第一次。本来,他每次到自己这里来,竟然还跟自己保持距离,而不是沉迷于欢好当中,她已是暗暗吃惊了。可没有想到,面对自己如此愧疚如此怜惜的卢云,还会为了他那大哥毫不犹豫地伤害她!

    不知怎么的,吴漓因卢云这样的态度,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她咬着唇寻思来寻思去,见婢女一直看着自己,心下有点烦,便挥手让她出去了。吴漓却没有想到,自家婢女这一出去,便被一些神秘人给抓了,然后,那婢女很轻易的就把吴漓的性情计划给吐露了。

    接下来的二天,因吴漓为卢云之事伤透了脑筋,也没有注意到自家婢女的变化。第四天,在院子里转悠着的吴漓在自己的肚皮上抚了一会后,轻声说道:“我这月的天癸,迟了一日呢。”她的目光透过婢女看向她身后的明灿天空,唇角微扬,低低地说道:“要是后日还不来,你就去把卢云找来。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了。”

    “可是,”婢女嚅了一会,小心地问道:“可是,要是算错了呢?”

    吴漓转头看向她,目光晶亮,“那有什么关系呢?我与卢云相识的时间太短,他又太迂阔,使得我们只有过一夜,所以,他还能自持。如果他以为我怀了他的孩子,心防就会塌陷……我就不信呢,我可是他的枕边人哟,枕边人怎么能敌不过他对他大哥的感情呢?”

    她再次抬头看向西边,望着那蔚蓝中夹着缕缕紫霞的天空,吴漓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斗志。事实上,她从来都不是容易被击倒的人。卢云的坚持,只是说明她做的工作还不够,她还要更加努力才成。

    望着西边美丽的天空,吴漓想道:父亲行商几十载,都是亏了又起,起来了又亏,这样反复折腾多年,才有了现在这点家底……我所谋的富贵远胜过父亲的那点,怎么可能没有波折呢?一时不顺算得了什么?只要我坚持,迟早可以达到目的。到得那时,我再把今日让我难受的,让我失落的人报复回去也不迟!

    让吴漓不会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她说的这番话,便到了卢萦的几案前。

    卢萦看着那几张纸,慢慢的,她的唇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顺手把这些东西收好,卢萦提步朝外走去。

    不一会,她来到了卢云的房间外,“阿云可在?”

    一婢女上前,正要应话,只听得里面传来卢云暗哑的声音,“大哥,我在呢,你进来吧。”

    卢萦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中有点暗,卢云的面前摆着一本《大学》,可看他抿紧唇角脸色苍白的样子,哪里是看得进书的?

    卢萦走到他的面前。

    这时,卢云站了起来,他朝着卢萦哑声唤道:“大哥。”唤过之后,他又轻声说道“大哥,你别担心,我很好。真的,我很好。”

    明明下颌处都胡渣拉杂了,眼中的血丝都布满了,还说很好?

    卢萦轻叹一声。

    她慢慢伸手,温柔地抚着卢云的脸颊,在弟弟依恋地摩挲中,卢萦轻声说道:“阿云,你还记得我们在汉阳时吗?”

    卢云点了点头,微笑道:“记得。姐,那时我们可真穷。”

    “是啊,可真是穷。那时我整天绣花,就想着能多弄点猪骨头炖汤给咱们喝。记得有一次,你还哭哭啼啼跑到我面前问,姐姐,我是不是再也长不高了?那次是罗子骂了你一声矮子。”

    听卢萦听起这些往事,卢云也是失笑。他扬唇道:“罗子比我高一个头,最喜欢骂我矮子。哼,这次他过来了,我还特意去跟他比了比,才两年没比,他就只比我高半个指节了。”

    卢萦一乐,笑道:“这次你还真的去比了啊?你呀,真是长不大。”

    卢云道:“谁让他以前老是那样说我呢?再说,事情还不久呢,才二年前的事。”

    “是啊,才不久,我们过上好日子,还不到二年呢。”卢萦很是感慨地说到这里后,慢慢抬头,她专注地看着卢云,轻声说道:“阿云,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你听了先不要恼。”

    卢云一见她这严肃的表情,脸色便是一白,不过他点头很坚定,“姐,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恼。”

    “这就好。”

    卢萦慢慢踱了两步,走到窗口后,她望着外面的夜空,斟酌了一会后,徐徐说道:“阿云,我对你那个吴漓,不是很相信。”

    她这话一出,卢云大急,他马上叫道:“姐,你是不是误会她了?阿漓那人……”

    不等他说完,卢萦手一举,示意他停下听她说。

    在卢云安静下来后,卢萦慢慢地说道:“你误会了,阿云。姐姐的意思是,我们都是贫苦中过来的,当是知道,今日所得的每一金,都很不容易……这人也是奇怪,姐姐以前穷时,什么人都容易相信,现在反而谁也不轻易信了。”

    听到卢萦并不是否定了吴漓的人品,卢云松了一口气。

    卢萦继续说道:“阿云,我知道你不想让吴漓再受委屈,可你也知道,如果姐姐一直对她有怀疑,那她便是入了门,那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转过头来,灯火中,卢萦认真地看着卢云,缓缓说道:“阿云,姐姐与你约定三个月的期限好不好?”在卢云不解的眼神中,卢萦斟字酌句地说道:“这三个月里,你与姐姐一道,在吴漓不知道的情况下,去见一见她与她亲人的相处,看看他们背着我们都说了什么,还有,看看她在她的闺蜜和婢女面前,又是怎么做的。”

    对上低头寻思的卢云,卢萦笑道:“当然,姐姐也忙,这三个月虽然时间不短,可姐姐也没有那个精力天天去听壁角。咱们便以五次为期好不好?咱们去听五次壁角,如果吴漓真的好,姐姐虽然依然无法接受她成为你的正妻,可在别的方面,姐姐还是能够补偿的。总之,会让她再也不会受到任何委屈。”

    说到这里,卢萦盯着卢云,温柔地说道:“阿云,你依了姐姐好不好?”

    卢云本来就是读书人,他一直赞赏孟子的那句“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所以,他也一直深信,一个品性好的人,是不可能被人污黑的。自家姐姐本来足智多谋,又喜欢用阴诡手段,她现在能够当着自己的面堂堂正正地提出这要求已是难得,到时自己又是与她一道去听壁角,这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不答应的?

    想来想去,他倒觉得这法子还不错。不管如何,姐姐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如果姐姐与自己一样怜惜阿漓,那阿漓以后,还真的就找到了靠山了。

    他点了点头,笑道:“好,就听姐姐的。”这句话落地,他竟是一轻,原本灰暗的脸色也有了些光亮,暗淡的眼神也明亮了不少。竟是越想越觉得这样做很好,只要得到了姐姐全心全意地维护和肯定,阿漓便是为妾,也不输于当妻了,自己也就不算是负了她了。

    在卢云脸上阴霾大去时,卢萦也在微笑。她微眯着双眼,唇角微扬地看着卢云,心中却想道:这便是本性么?阿云这一辈子,只怕都学不来我的诡诈阴暗……世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许我以前一直想改变他的,竟是他的本性,也就难怪成效不大了。

    不一会,她垂下眸,敛起笑容,有点歉意地说道:“阿云,姐姐没有告诉你,在那天与你说过话后,我就让人注意吴漓了。”

    对上她歉意的目光,卢云却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他轻声说道:“姐,不要紧的,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会做这事。”

    卢萦自失一笑,道:“是啊,咱们姐弟生活多年,你自是了解我了……阿云,我刚得到消息,吴漓的父亲说是刚做成了一笔生意,心中高兴,正值她三姐也终于生了儿子,在夫家地位大升,给掌了外面的商铺。他们原是请了两位与他们的生意都有来往的商人用餐的,不过听说明天那两个商人来不了,于是他们唤了吴漓。我想,这是第一次听壁角的好时机,明日咱们悄悄地去凑一凑热闹?”吴父只有六个女儿,没有出嫁的只有吴漓了。

    卢萦虽然说得轻巧,卢云却是知道,这其中,自家姐姐只怕是用了策的。不过,有所谓身子不怕影子歪。当下,他笑容明亮地说道:“好啊。”他心下愉快了,说的话也带着几分玩笑,“那姐姐你可得安排周到一点,不要到了那里,发现什么都听不到。”

    与卢云一样,卢萦也是相当轻松愉悦,她笑眯眯地说道:“这个错姐姐自是不会犯。”

    ……她可怜的阿云,竟是对吴漓如此相信。不过这样也好,吴漓越是在他心中纯净无暇,越是容易在言行中露出马脚让卢云失望。有所谓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亏她为了保险,还留了五次机会。看来明天,一次就能搞定那个吴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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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次网缚

    目送着卢萦入了院落,卢云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心里闹得慌,整个人又烦又苦又痛又恼,恨不得远远避开了,又恨不得马上就找到吴漓,逼问她今天与她父亲姐姐在一起时,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乱到了极点,他却什么也不想做了。他想,他得好好整理一下,好好寻思一下。

    在卢云失魂落魄地经过林荫道时,两个护卫大步而来,与他探肩而过,隐隐中,只听得一个护卫说道:“卢文郎君让他们几个布置这种鱼网机关,想干什么?”

    另一个护卫低声道:“他还能干什么?刚才不是禀报了郎君,说是今晚主公会来吗?他这是等着主公呢。”

    第一个护卫惊噫一声,道:“这?竟有这等事?不成,得马上把卢文郎君的所有举动禀报主公,让他有所防范。”

    “这还用你说?管事刚才已经派人去禀报了。”

    第一个护卫却是不解了,他奇道:“这倒有点奇怪了,卢文应该料到我们会禀报啊。难道她另有谋算?”

    另一个护卫摇头,他闷叹一声,道:“我怎么知道?这卢文行事,我就没有看懂过!还是郭头儿说得对,老这样呆在主公和卢文旁边的人,肯定老得快。”

    两个护卫的声音飘入卢云的耳中,绕了绕后,又全部被风吹散,不留一点痕迹。

    卢云高一脚浅一脚地踏入书房。刚来到台阶上,他一眼看到了元娘。元娘刚一对上他的眼,便马上垂下眸藏住眼中的神采,怯怯地说道:“阿云,你饿不饿?”她的手中,端着一个盛满了糕点的木盒。

    卢云没有精力说话,便只是摇了摇头,在与元娘擦肩而过时,他突然止步,回过头向元娘喃喃地问道:“元娘,你说,吴漓是个什么样的人?”

    元娘摇了摇头,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转又低下头,轻声回道:“我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呢。不过大哥好象不喜欢她。”见卢云转过身朝书房走去,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大哥看人好准的,我与她相识这么久,还没见她看错人过……”

    她的声音很低,可还是传入了卢云耳中,令得他脚步一僵。

    来到书房中,闻着满房子的墨香和竹香,卢云才觉得心里稍稍舒服一点。他低下头,把脸埋在掌心中,一屁股瘫倒在塌上。

    刚刚坐好,那些令得他心慌意乱,烦躁得又想哭又想杀人的话语,便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响起来,令得他几欲疯狂。

    “阿漓,你搬出去也在二个多月了,事情进展如何?”“还好。”

    “阿漓自小聪明,书又读得多。说起来,我们六姐妹,阿漓你是志向最远大的……不知你那如意郎君,现在与你进展如何,何时可以入驻卢府,成为卢府的当家主母?”

    “父亲,你对六妹可真是好,她说要租在外面,好让那个姓卢的郎君接近她,你就应了。

    “昨晚大哥告诉过你,我派人盯着吴漓了,所以,有一些事,你永远不会知道的,我却能知道。我怕我说出来你也不信,便不想提。阿云,你可以再用三个月时间,去了解一个女人的另一面,了解她一直在你面前掩饰了的,在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一切之前都会藏住护住的另一面。”

    这些声音如蚊蝇一样,挥之不去,一而再的在他耳边缠绕,令得卢云烦闷到了极点,令得他直想拿一把剑,把一切都砍了杀了!

    呆了半晌,卢云突然叫道:“拿酒来!拿酒来!”

    一个婢女应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遇到另一个年长些的婢女后,这婢女低声说道:“卢云郎君想喝酒,要不要禀报大郎?”

    “不必了。大郎刚才发了话,今天晚上,只要卢云郎君不寻死,一切由着他。如果他要喝酒,就上最好的美酒。”

    “是。”

    不一会,上好的美酒便摆在了卢云的塌前。他给自己倒了一盅,仰头一饮而尽后,却因喝得太猛,给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呛咳了一阵,卢云继续倒酒,继续一饮而尽,如此三四盅后,向来不怎么喝酒的他开始头脑晕沉。

    又喝了两盅后,卢云突然双手抱头呜咽起来。

    听着里面的呜咽声,元娘急得直转悠,她转了两圈后,向一婢女求道:“让我进去看看他好不好?”

    那年长的婢女摇了摇头,说道:“大郎交待过婢子,今天晚上,不许元娘你接过三郎。”

    “可,可是他在哭呢。”

    “大郎说了,让他哭。”

    “可,可是他喝了很多酒。”

    “大郎说了,这是他活该!”

    “可是,可是他这么难受,都没有人陪陪他。”

    “大郎说了,男人一旦喝醉,行止或有不堪之处。元娘是他们兄弟珍爱的人,不能让她因一时心软而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大郎还说,三郎因吴漓那样的腌脏女人醉酒,本已不堪,要是让元娘成为那种女人的替身,对大郎和元娘来说,都将是奇耻大辱。”

    这话已说得很明白了,元娘呆了呆,半晌后,她垂下双眸,轻轻说道:“多谢大哥看重。”说罢,她转身离开。这一次,她的脚步变得非常轻盈。

    时辰一点一滴过去了。

    卢萦自从五香楼出来后,整个人都轻了几斤似的,连心情也是愉悦的。她舒舒服服地泡了大半个时辰的澡,再悠然自得地鼓了一会琴,等到傍晚来临时,她换上那袭汉阳时,刘疆送给她的红色袍服回到寝房,美美地吹起竹叶来。

    当太阳沉下地平线,一缕缕金色中夹着红色的霞光染红了天际时,一辆宽敞精当而外观普通的马车,在几个青衣人地筹拥下,出现在卢府中。

    看到马车中走出来的人,整个卢府,无论婢仆管事,齐刷刷跪下行礼。

    因不想惊动外面的人,这些人只是以头点地,并不曾出声。

    脚步声响。

    一袭玄金色的外袍在夜风地吹拂下猎猎作响,身着玄金袍的高大俊美的男人走到院落后,仰头看了看,他淡淡丢下一句命令,“侯着吧。”然后,他转向一个婢女,“卢文何在?带路。”

    “是。”

    看到那婢女领着自家主公走向卢文的寝房,众人都低下头一声不吭。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一个护卫小小声地问道:“你不是说管事已派人禀报了主公,说了卢文今日下午的异动吗?怎地主公还问卢文在哪里?”

    另一个护卫一怔,愣愣地说道:“这,这两者有关系?”

    第一个护卫瞪了他一眼,想起一事,脸色一白,不由压低声音急说道:“不对!主公明知卢文弄了机关,怎地不令护卫开道,而是独自前往?不好,那信报只怕没有及时到达主公手中!”

    他刚刚说到这里,蓦地,阁楼上,卢文的寝房处,陡然间传来一阵沉响!

    那响声如此突然,几乎是响声一起,几个耳尖的护卫,便听到了自家主公发出了一声闷痛声。在太子府跟来的几个青衣卫还愣神时,那最先醒悟过来的护卫急声叫道:“不好,主公中了卢文的机关了!”

    “什么?”

    他这话一出,众青衣卫齐刷刷转头看向他。只见一阵衣袂穿过夜空的风声响过,转眼间,三个青衣卫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卢文的寝房扑去,而其它的青衣卫,则愤怒地转过头瞪向卢府众护卫。

    可怜的卢府众护卫,他们可是个个都出自太子府的。见到昔日同僚指责的目光,一护卫苦着脸急道:“卢文中午时就令人布置机关,当时管事已派人禀报,怎么,你们没有收到消息?”

    一个青衣卫怒道:“殿下如此繁忙,他连陛下的旨意都没法第一时间观看,谁耐烦去看你们那禀报?”

    他这话一出,自己也察觉到了其间的问题。马上指责道:“怎地殿下入府时,你们不曾上前禀过?”

    他这话一出,卢府众护卫面面相觑,同时想道:我们怎会知道那禀报给压了,还以为主公心中有数了呢。

    到得这时,一切前因后果都已明了,众护卫也没了精力相互指责,一个个昂着头看着上面,等着那几个赶去的青衣卫。

    那三个身手敏捷的青衣卫,很快便下来了。他们的脸色有点奇特,对上众人的目光,其中一人沉着脸,低声喝道:“主公无恙……都退下去,一个个聚在这里闲言闲语像个什么样?”

    他这命令一下,众人连忙一一散去,各就各位。

    只是,直到在自个的位置上站好,这些人的目光,还忍不住看向卢文的寝房,想道:也不知主公中招了没?

    外面的喧哗,卢萦的寝房中一概听不见。

    这时刻,正好最后几缕艳红的残阳,透过纱窗口照了进来。那如血如艳的霞光铺泄在地板上,铺泄在红袍似火,说不尽风流俊美,道不完冷峭优雅的卢文的脸上,身上。

    于染红了半边寝房的霞光中,俊美的卢文负着双手,笑意盈盈地一边踱来,一边悠然叹道:“主公,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上一次在灞河,你给我一渔网给网住了,这一次,怎么能又被我给网住了呢?哎,亏得我要下手时,还万般舍不得,还给了那些狗腿子充足的时间,让他们向你禀报此事……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主公你居然还是中了机关?啧啧啧,主公你可真是让卢文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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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这两个人的相处

    寝房的入口处,一张巨网从房梁处罩下来,此刻,那被罩在网中的男子,他束发的金冠已然歪掉,长长的墨发披泄开来,有一半发丝挡住了他俊美无畴的脸,只露出另一半脸,和那双冷冰冰的,乌云笼罩的沉黑的眼。他站得笔直地盯着卢萦,一言不发着。

    一袭红袍,俊美得透着惊心动魄的艳色的卢萦,丝毫不在意他的冷脸,正负着双手,踩着残阳泄进来的霞光,围着被紧紧缚住的刘疆转啊转的。

    转一圈,她脸上的笑容便灿烂一分,再转一圈,她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一分。

    转第三圈时,卢萦乐出声来。她笑眯眯地走到刘疆正面,歪着头欣赏着头发凌乱,难得狼狈的他半晌,卢萦乐道:“阿疆,在迎你回洛阳那次的前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呢。”

    她也不在意刘疆根本不看向自己,径自眯着双眼直笑,“我梦见你也是这副打扮,恩,也是金冠束发,很严肃的样子。然后,你看着我说,‘卢文,我怀上你的孩子了’!”

    一句话震得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刘疆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后,卢萦已被自己逗得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笑了几声后,卢萦突然伸出手,只见她认真地垂着眼,把手朝刘疆的肚子上一放,然后,还轻轻地摁了摁,又摸了几下……仿佛他的肚子里,真孕了一个孩儿一样。

    对上她这个动作,刘疆咬紧后牙槽,一张俊脸已黑得要滴出黑来了。

    就在这时,卢萦坏坏一笑,猛然伸手把他连人带网地抱住。

    抱着他的腰身后,卢萦抬起头来,也不顾他那能令得小儿止啼的煞气,径自伸出嘴来,一把叨住他的嘴角,便要重重咬去!

    刚要用力,刘疆冰冷的声音传来,“孤明日要上早朝。”

    卢萦一怔,磨得尖利的牙齿不由松了开来。她眯着眼把他上下看了几眼,隔着鱼网就这么伸出手,把他的衣襟左右一分,用力一扯。

    随着“滋”的一声裂帛声传来,刘疆的玄金袍已然撕裂,露出了他胸锁部份结实的肌肉。

    看到那强健的,泛着蜜色光泽的肌肤,卢萦重重磨了磨牙,头一低,猛然一口咬了上去。

    她这一口咬得甚重,令是刘疆发了一声闷哼。

    闷哼过后,他低着头,冷冷地盯着紧咬着自己不放的卢萦,看着从她牙齿间溢出来的那缕鲜血。这般冷冷地盯着她,他黑着脸淡淡地说道:“卢氏,你这样有意思么?”他没好气地说道:“孤原以为,在长安那十日,已让你知道了什么叫分寸了!”

    他这是威胁!

    是直白白的威胁!

    他的威胁,令得卢萦的腿,在那一瞬间反射性的有点酸软。不过转眼,她的牙齿再次一合,用力向外一扯,随着一丝鲜血喷出,刘疆再次发出了忍痛的闷哼声。

    听到他呼了痛,卢萦这才松开嘴。她就着衣袖重重拭去唇角的血丝,低头盯了一会刚被自己撕咬开的伤口,恨恨地一甩袖,走出几步后,她猛然侧头看向刘疆,血色残阳中,她黑宝石般的眸光因带着恼怒而晶莹剔透,光华流溢。

    狠狠地瞪着刘疆,卢萦压了压声音,尽量平淡地说道:“阿疆,我若是男儿,不会输于这世间任何丈夫!”

    她昂着头,傲然地盯着刘疆,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若是男儿,这世间不会有任何人能欺我压我!”

    她说到这里后,双唇微抿,负手踱起步来。一边走着,她一边冷冷地说道:“自到了洛阳后,我便百般经营。阿疆当日既然放了手任我施为,便应该有始有终!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结果阿疆轻描淡写几句话,便令得我之前的算计全盘落空!如果只需要攀附你,便可回到范阳卢氏,我又何必拐上这么多弯,做出这么多事?我父本是范阳卢氏的长房嫡系,我凭什么要认那些支系的匹夫为父?就为了那些我自己也能得到的荣华富贵和所谓的声名?”

    她转眼看向窗外,望着在风中飘摇的树叶,卢萦淡淡地说道:“阿疆,你那么轻描淡写一句,便让我的心血全部白费了。要我这般进驻范阳卢氏,我心实不甘!阿疆,你怎么能这么可恨?”

    她的声音一落,刘疆便冷冷说道:“你不是想有一个好出身,好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侧么?按我地安排走,一切更加简便。”

    说到这里,他显然不想再跟卢萦解释什么,命令道:“松开!”

    卢萦把头一扭,说道:“不松!”

    刘疆冷盯着她,咬牙说道:“卢氏,孤知你心有不忿。现在,你任性得也够了,马上把孤放了!”

    卢萦看着窗外,却是没有理他,过了一会,她才说道:“我不会松开……阿疆,你欺我太甚,我不狠狠出一口气,此心不平!”

    刘疆听到这里,不由冷笑起来,“你现在松开,孤处罚时,或许还能宽厚一二。”

    这话一出,卢萦的脸不由一红,转眼,她回过头,大步朝他走来。

    看到卢萦识相,刘疆的眼中微微带了丝笑意。

    他却没有想到,卢萦却是越过他走到侧间,一阵西西索索的响声过后,只见她从侧间搬出了一些塌垫来。自顾自地把那些塌垫铺在刘疆的四周,卢萦再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迎着他黑沉的眼,卢萦突然露出雪白的牙齿,朝他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对着她这个笑容,刘疆眉头不由一蹙。这时,卢萦走到一侧墙壁处,也不知她在哪个地方按了一下。只听得一阵“支支”的机关声传来。转眼间,被鱼网缚得只能笔直站着的刘疆,先是被那机关再次吊到空中,然后慢慢下沉,再扯得他一个踉跄后,机关把他连人带网地放平在铺了塌的地板上。

    等刘疆整个人像条鱼一样,给强行平放后,卢萦走了过来。她跪在他身侧,帮他把姿势调了调,让他尽量轻松舒服地躺着。

    一直到刘疆被她摆好姿势,卢萦都没有看他的脸,自然也无从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又走到侧间,卢萦从中搬出两床薄被,一床盖在刘疆的肚腹间,一床放在一侧。然后,卢萦在刘疆的身侧躺下。与他身子贴着身子后,她伸出手搂着他的颈,脸埋在他的肩颈间,轻轻的呢喃地说道:“阿疆,我们有二十七天没有好好说说话了,你想不想我?”

    刘疆:“……”

    他早听人说过,世间的女人都是情绪变化快,阴晴难定,可除了他母后,别的女人也没敢在他面前耍过性子。因此刘疆直到此刻才知道,世间居然还有这种女人,一边把他这样绑了,把他咬得鲜血淋漓,一边还问他他想不想她?

    于是他重重一哼,以表示自己的怒意。

    把脸埋在他颈窝中的卢萦却是格格一笑。她越发地搂紧了他,不但搂着他的颈,她还伸出一条腿,把它搁在他的腰上。

    舒服地让自己贴着他的身子后,卢萦轻轻一笑,突然软软地说道:“可是我好想你……老想老想了,有是想得狠了,都恨不得马上跑到你身边去,便这样抱着你,一刻也不分开。”

    奇迹般的,刘疆的心口一酥,明明刚才满满的都是恼怒,可这会儿,他却感觉到心窝中暖暖的,唇角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眼神也转为他所不知的温柔。

    卢萦刚说到这里,突然头一低,再次在他的锁骨上咬了一口。不过这一口甚轻,刘疆刚感觉到疼痛,她又松口了。

    松开口后,卢萦也不离开,便这般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锁上,闷闷地说道:“可是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太想你……阿疆你不是好人,你权位太高,为人太任性,哪怕是得到世间的一切,都视为当然。我要是太想你,要是再也回不去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没了意思,不再欢喜我?”

    刘疆听了好笑,他冷冷地说道:“回去,你还想回到哪里去?孤允许你了?”说出这句话后,他抿了抿唇,过了良久,才放轻声音说道:“卢氏只有一个,卢文也只有一个。孤不欢喜你,还能欢喜谁?”

    他的声音中,盛满着他不自知的温柔和欢喜甜蜜,令得卢萦的心口也甜蜜蜜的。她傻笑起来。笑了一会,卢萦突然抬头,便这样隔着鱼网捧着他的脸,她叭唧一声亲在了他的唇上。

    抬头看着他,她乌黑的眸子中全是笑意,全是满满的笑意和快乐。见他自己看来,卢萦头一仰,在他的眼睛上也叭唧叭唧地亲吻起来。

    她的吻,香滑而软,她的身子,也是又香又软。这般紧紧地偎着他,贴着他,叠在他身上,令得刘疆喉结连连滚动,身子也火热起来。

    他眼神幽暗了些,低哑地说道:“阿萦,松开孤……孤想抱抱你。”

    他想,他的声音已经很温柔很温柔,很有诱惑了。

    可没有想到,捧着他脸吻个不停的卢萦,却笑着摇头道:“才不……我算计了这么久,要承担那么严重的后果,才能这样绑你一次,还不知以后有没有这个机会了。就这样放了你,我多亏啊。”一句话说得刘疆恼意又起时,她低下头,一口含住刘疆的喉结,一边用舌尖轻轻舔咬着它,她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阿疆,我有时真恨你,可我有时也实在是想你。我昨儿还梦到你了,醒来把手一伸,身边空荡荡的,原来你从来都不在呢……也不知怎么的,当时我眼睛就红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阿疆,你说我们这么好时,要是能一下子就过去个几十年,就这么直接老了,头发白了可多好?”

第二百三十一章 放

    是不是只有这样直接老了,直接由乌发变成了白发,相爱的两个人,才不再担心爱情会有变故?年轻的两个人,才不再害怕世事沧海桑田的变幻,不再害怕爱会变成往昔,新人有一日替代了那曾思念入骨的旧身影?

    很久很久了,在刘疆的眼中,卢文似乎永远都是自信满满,似乎总是能洞察一切,进而勇往直前,从无疑惑。

    他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也会患得患失……

    不由自主的,刘疆低笑出声。

    他磁沉的笑声在房间中传荡,飘到了贴在离此不远处的楼梯处倾听的几个青衣卫的耳中。当下,那几人脸上的忧色尽去。

    同时松了一口气后,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我,突然的,一个青衣卫压低声音说道:“主公被卢文这样网住欺负,竟然还笑得这么开怀?”他这话一出,一个年长者马上狠狠瞪了一眼,低声警告道:“多嘴!”

    那青衣卫一缩头后,年长者压低声音又说道:“此事不可告诉郭头儿……他若知了,必定然取笑主公,到时,我等难逃责罚。”

    “是。”“明白了。”

    刘疆愉悦地笑了一会后,突然觉得心情非常的好。他低下头,刚想在卢萦的秀发上亲一亲,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当下,他轻叹一声,说道:“阿萦,放开我……今番之事,我不怪你。”

    什么?

    卢萦有点不明白,当下怔住了。

    刘疆磁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再次温柔地笑来。“我说,今番你冒犯我,设机关陷害我的事,我不责罚你了。你现在把我松开吧。”

    卢萦眨巴着眼看着他,似是不满。

    刘疆哼了哼,也不耐烦再说第三遍,只是盯着她。

    好一会,卢萦问道:“你真不责罚?”

    刘疆懒得回答,只是看着他。

    卢萦蹙起了眉,她有点恋恋不舍地看着被鱼网缚得紧紧的他。竟是砸巴着嘴遗撼不舍地说道:“多难得的机会啊……就这么松了。多可惜啊?”

    这话一出,刘疆脸一黑,又想磨牙了!

    他都说了不责罚她了,她竟然还在可惜捆得他不够久?

    这卢氏。也太让人恼了。

    卢萦这时已坐了起来。她端详着被绑得紧紧的刘疆。恋恋不舍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后,长叹一声,对自己说道:“其实是应该松开……你这么忙。肯定没有好好休息过,真捆一晚,明儿你上朝怎么办?”

    似是说服了自己,她终于挪到他腿边,开始解起鱼网来。

    一边解开鱼网的绳结,卢萦一边抬头命令道:“来人!”

    几乎是声音一落,几个有点陌生的男子声音同时传来,“在。”

    听到这些人的声音,卢萦先是一怔,转眼她明白过来,定然是刘疆带来的人不放心,一直呆在附近。

    当下,她直接命令道:“准备热汤还有衣物,主公要沐浴。”

    外面一静,然后才有人应道:“是。”应过后,似乎有几人同时吁了一口气。

    把鱼网全部解开,让刘疆得到自由后,想到他已答应不会责罚自己的卢萦,笑得双眼眯眯的。她挪到他身边,开始狗腿地给他搓揉按摩起被绑得过紧的手和腿来。

    刘疆冷眼瞅着她,想道:她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老实一点,只要我一转背,她就会故态复萌!

    虽是这样想着,他现在却恼不起来。也许是刚才卢萦说想他的话,说得太让他高兴,也许是他一直有点郁怒不满的心,在这一个晚上,在她温柔的,无心的呢喃中得到了慰藉,得到了平复。反正,他现在很满意,很愉悦。

    热汤很快便被婢女们抬进来了。众婢刚刚退出门外,便听到里面的卢文郎君发出一声惊呼,接着,便是一阵呜呜的声音传来,再接着,寝房中传来的响声让她们脸红耳赤,便在几个青衣卫地示意中,齐刷刷地退下。

    第二天,刘疆起了个大早,他上朝不久,卢萦也起来了。她换上了一袭比较正经的儒袍,坐上马车赶往太子府报道。

    而卢云,一直醉到午后才晕晕沉沉地睁开眼。

    他醒来后,发现自己也没有宽衣地睡在地板上。

    仰着头发了一会怔,他终于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一回想起来。

    那些事想不得,一想便让他的心堵得慌。

    卢云闭了双眼。

    可这双眼一闭,他的眼前,又浮现了昨天大哥看向他时,那失望的眼神。

    刚刚清醒的他,原本胃中一阵翻滚,想到这些,更是头痛欲裂。他慢慢扶着塌站起,转过头,对着满书房被他扫落在地的书册看了一眼,突然的,卢云痛恨起自己来。

    恨苦中,他哑声呢喃道:“吴……”那个漓字,刚要吐出口,便被他生咽了下去。

    扶着几,以袖掩脸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后,卢云开口唤道:“有人吗?给我准备洗漱之物。”

    马上,一婢在外应道:“是。”

    洗漱过后,双眼尽是血丝的卢云坐上了马车,赶往了月明巷。

    来到那条熟悉的巷子外,他却叫住了驭夫。因为他一走到这里,有句话便开始在他耳边回响,“父亲,你对六妹可真是好,她说要租在外面,好让那个姓卢的郎君接近她,你就应了。”

    “她说要租在外面,好让那个姓卢的郎君接近她。”

    “她说要租在外面,好让那个姓卢的郎君接近她。”

    ……

    一遍一遍地回响中,卢云突然厌恶起来。他马上喝道:“回去回去!”

    “是。”驭夫马上应了,驱着马车朝卢府赶回。

    马车中。卢云慢慢滑到车板上。他仰着头看着车顶,一动不动的。

    吴漓正坐在房中,不紧不慢地刺绣着。

    阳光照在她低垂的眉眼上,显得她的人说不出的温雅……说起来,吴漓六姐妹都生得一副好胚子,都给人一种秀雅的味道,尽管大多数都读书不多,她们的父亲,更是个浑身铜臭的商人。

    正在这时,厢房门被猛然推开。婢女的声音传来。“六姑子,卢云刚才过来了。只是好奇怪,他刚刚来到巷子口,却又回去了。”

    一针刺中了吴漓的食指。令得她吃痛出声。把食指含在嘴里抿了抿。吴漓放下绣画。温柔地说道:“不要紧……我今儿天癸还是没来,它一向准的。明儿再不来,你就去找他。等他知道自己有孩儿了。也就不会在兄长和妻儿之间犹豫难决了。”声音平和笃定,满是自信。

    这一天,太子一直在陛下跟前忙碌,不曾回府。而报了道的卢文,虽然没有见到太子,却还是走马上任了。

    卢文现在,是东宫洗马。

    所谓东宫洗马,就是太子随从。是跟随在太子左右,与他一道出入办事。不过现在太子没有回来,卢文所谓的走马上任,便是跑到太子府,在太子经常出没的地方转了一圈后,便请假回了府。

    刚一回府,卢萦便收到了吴漓与那婢女地谈话。

    “天癸向来准时?”卢萦手指在几上叩了叩后,冷笑一声,唤道:“来人!”

    一个护卫出现在她面前。

    卢萦头也不抬,淡淡说道:“吴漓的天癸应来不来,去弄一点红花和汞。等她明儿发现自己还没有来天癸,非常高兴时,就让人帮她催一催。”

    “是。”

    看到护卫要退,卢萦交待道:“下重一点,还有,别引起她注意。”

    “是。”

    不管是红花还有汞,都是外观很明显,药味也明显的东西,要让吴漓服下,又不引起她的注意,这其中有点难度。不过这些护卫是做惯了阴私事的,知道同伙中有对这种事有想法的,也不多问,直接爽快地应了。

    卢云回到府中后,还是晕晕沉沉。

    他有气无力地倒在书房的地面上,双眼定定地看着书架上他最爱的书简。

    这些书简散发出的墨香和竹香,能让他心静。

    双眼睁大,一动不动地卢云,没有发现现在的他,已不是那么那么的心痛难当。

    ……客观来说,卢云对吴漓,并没有产生爱意。最初,他是对吴漓的人品起了敬意,才护送她。然后,他与她交谈时,吴漓的温柔体贴,还在处处慰贴,以及每句话都能说到他心窝中的快意满意,让他产生了知己般的暖意和不舍。然后,两人有了关系,他又对她有了责任。因卢云是第一次,这种责任中便带上了二分依恋。知道她的家境后,他对她怜惜。她在他被人碰撞,她以为他是被人刺杀,奋不顾身的相救后,又使他感动了。

    这所有的感情加在一起,让他在短短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对吴漓有了很深的感情。

    可不管是敬意,还是慰为知己,或是责任,依恋,怜惜和感动,都不是爱。

    爱之一字,随缘而至,来去从不由人……所以,它从来就不是可以算计而来的。

    不是爱,这所有的感情,便如不能酿成酒的诸般物事,虽然都能入心,却还是失去了厚度。更何况,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还不到一个月呢。

    所以,卢云不曾心痛如绞。

    这一晚,卢云没有醉酒。

    第二天一大早,卢萦还没有出门,一阵脚步声传来,卢云沙哑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大哥,你还在吗?”

    “在,进来吧。”

    “是。”

    卢云进来后,低头肃手而立。他看着地板,哑声说道:“大哥,你说你调查过她……我想看看那些资料。”

    卢萦一怔,她盯着弟弟,转眼间,卢萦的唇角慢慢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笑容,她说道:“好。”

    令人把那些资料放在卢云面前后,卢萦轻声问道:“心痛得很厉害么?”

    卢云摇了摇头,他哑声道:“只是,很难受,想避开。可我知道避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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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看穿面目

    卢萦轻叹一声,她看了那些资料一眼,向着卢云温柔地说道:“拿去吧……有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阿云,你只是被人欺之以方了。”

    卢云只是低头看着那叠薄薄的资料,只觉得眼中晕花,伸出的手似有千斤重。

    挣扎了一会,他才狠狠一咬牙,把那资料拿起便走。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卢萦垂下双眸。按照她本人的意思,她甚至不想自己出手,她甚至想看看明天吴漓没有来天癸,派人来找卢云,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后,卢云会如何处理。

    寻思了一会,犹豫再三后,卢萦还是低声吩咐道:“去说一声,对吴漓下药一事稍延。”

    “是。”

    傍晚卢萦刚刚归府,卢云便派来婢女向她问道:“那些资料,可不可以损坏?”

    听到这话的卢萦神色不动,只是微微眯着眼说道:“可以的。”

    “大哥安置在月明巷的护卫,能否借我一用?”

    “没问题。”

    得到卢萦的回复后不久,卢云便坐着马车出了门。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卢萦想了想,也坐上马车跟了出去。

    卢云的马车走得不快,在离月明巷还有一个街道时,他停了下来,拿着从卢萦那里得来的令牌,把它扔给一个护卫后卢云说道:“你把这个拿给你的同伙,便跟他说,我要现在就见到吴氏的贴身婢子可儿。”

    “是。”

    目送着那护卫离开的身影,卢云几天几夜不曾睡好的脸上,眼圈黑深黑深的,配上他苍白泛青的脸色,显得格外憔悴落寞,隐隐还透着种对任何人都似有排斥的孤寒。

    在他低着头一动不动中,时间飞快地流逝,不一会,两个脚步声传来,然后,是可儿怯生生的,隐含着恐惧的声音传来,“可儿见过卢云郎君。”

    卢云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正当可儿又准备唤他时,卢云才开口说道:“你去告诉你家六姑子,便说我因我大哥卢文上次赢了万两黄金之事,引得山匪注意。今儿与同窗出山游玩时,给山匪绑了。因卢文性子傲慢,不愿意低头送金还找了官府出现,现卢云已给山匪杀了,山匪也逃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脏破的信扔给可儿,“这是我的血书,你去交给她。”

    可儿和几个护卫一愣一愣中,卢云沙哑地说道:“对了,这事,还是把你家六姑子引到靠近大门那儿后再说吧,那里宽敞。”

    可儿呆了会,接过那上面带着暗红血液样,同时混杂着泥土和湿痕的信件,低声道:“好的,郎君。”

    她转过身走出两步,突然又急急回头,朝着卢云一跪后,可儿朝他猛磕头,“郎君,这事都是我家姑子自己计划的,可儿不知情的。能不能事情过后,放过可儿,放过可儿一家?郎君,可儿给你磕头了,可儿求你了!”她求得甚急。可儿知道,相比起那些汉子,眼前这个卢云郎君才是温厚的,什么事只有求他才能起作用。

    可儿这话,再一次打破了卢云对吴漓的幻想。

    他闭了闭眼,半天才哑声说道:“当然会放过你。去吧,别担心。”

    “是,是,婢子就去,婢子这就去。”得到了卢云的承诺,可儿一阵放松,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可儿一走,卢云便吩咐道:“我们跟上。”

    “是。”

    来到月明巷后,把纱帽一戴的卢云从马车中走了下来,令得两个护卫跟上后,他来到了吴漓那房子的大门外。

    他没有在大门处停留,而是转身走到另一侧围墙处,这里是一个死胡同,很幽静。卢云所站的地方有几棵树,树后,便是围墙。而这处围墙破烂不堪,上面有好几个斗大的洞,通过洞口可以把里面看个一清二楚。

    这洞,他在第一次发现时,还担心地对吴漓说,这地方不好,围墙上到处都是洞,不安全。他还给了她数十两黄金,让她派人整一整。那些黄金刚拿出来,吴漓便涨红着脸推拒了,说他还不是她的夫君,她不能拿他的东西……

    在卢云胡思乱想中,可儿和吴漓,已走出房间,朝着大门处走来。吴漓看来心情甚好,她一边与可儿说着话,一边时不时地抿唇微笑着,神态温雅娴静。

    卢云看了一眼,不知不觉中,他慢慢地咬紧了牙关,也许是他此时对疼痛有点麻木,卢云都没有注意到,他把自己下唇的一小瓣也咬住了,这片刻间,那里便鲜血淋漓。

    这时,似乎吴漓交待了一句什么,可儿点了点头,坐上牛车出了门。

    可儿竟然出了门!

    几个护卫悄悄看向卢云。只见他一动不动地沉着脸盯着吴漓,脸上表情变幻,下唇已咬得血肉模糊。

    众人这一站,至少也有三刻钟。

    就在卢云都变成了雕塑,仿佛可以这样站到亘古时,一阵车轮滚动声急急传来,只见可儿跌跌撞撞地冲进大门。还没有抬头,她便尖声叫道:“六姑子,六姑子,不好了,不好了!”

    吴漓一惊,她急步冲出,朝着可儿唤道:“怎地如此惊慌?发生了什么事?”

    可儿脸上汗水淋漓,她冲到吴漓面前喘着气叫道:“是这样,六姑子,你刚才不是让我到卢府去吗?可不得了了,卢府出大事了。卢云郎君他,他……”

    “卢云怎么啦?”吴漓一惊,急声问道。

    看着吴漓脸上的紧张之色,卢云那鲜血淋漓的下巴处,似乎浮出了一道光亮,那光亮,令得他浑身肌肉绷直,令得他的双眼瞬时圆睁,令得他的手握成了拳头!

    可儿喘息不已,她带着哭音说道:“卢云郎君,他,他死了!”

    “什么?这不可能!”吴漓完全不信,她提着声音断然回道。

    “是真的,六姑子,是真的啊。”可儿哭了起来,她叫道:“他们说,事情的起因,是卢文上次赢了万两黄金,所以引得山匪上心了。今儿卢云郎君一大早,便与同窗出了城,说是要见过从哪里来的大儒。可没有想到,卢云郎君竟被山匪绑了。那些山匪派人找上卢文,让他拿出那一万两黄金赎自家弟弟。可卢文性子傲慢,不愿意向山匪低头送金,他还找了官府。那些山匪很生气,就把卢云给杀了,现在,卢云郎君的尸体都给送到了卢府中了。”

    哽咽声中,可儿颤抖地拿出那封血书递给吴漓,“六姑子,这是卢云郎君留给你的……”

    在可儿陈述时,吴漓一直呆呆的,她慢慢接过那信,看到信封上卢云秀逸中带着凌乱的字体,看着信封上处处可见的血和泥印。吴漓像是清醒过来一样,只见她白着脸咬着牙,把信封急急撕开,把信抽了出来。

    拿着信才看了两眼,吴漓彻底白了脸。

    她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喃喃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

    吴漓语无伦次地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可儿,呆呆地说道:“此事绝无可能。卢云,他不可能会这样死的,不可能的!”

    在卢云紧紧的,全身绷直地盯视中,吴漓突然嘶声尖叫起来,尖叫声中,她用力地撕扯着那封信,刚刚撕成两半,她像想到什么似的,喘着气说道:“我不能撕,不能撕。”把那信狠狠地朝地上一扔后,她用脚踩了几下,一手扯着头发,扯得自己头发凌乱后,吴漓尖着声音叫道:“他怎么能死?他怎么会死?我的清白啊!他都得了我的身子啊,他怎么能死!”

    听到这里,卢云绷直的身子蓦地一软,他向后倒退几步,见他就要摔倒,一个护卫连忙伸手扶去。卢云却是没有摔下,他勉力站稳后,双手捂上了脸。不过片刻,只见卢云重重把脸一搓,重新抬起头朝吴漓看去。

    这时刻,吴漓的脸上,全然是悲伤和愤怒,只见她尖叫了两句后,低头看到那信,又冲上去踩了起来。

    一边用力地践着那信,吴漓一边嘶声说道:“好你个卢云!好你个窝囊废!你只会死读书也就罢了,竟然连命也保不住?还有那卢文,枉洛阳人都说他聪明,我呸,我看就是一只猪也比他聪明!”

    嘶叫到这里,吴漓哽咽起来,她伤心地冲到房里,在一阵砰砰砰砰地打砸声中,卢云听到她哭道:“我的清白啊!卢云,你得了我的清白身子的,你怎么能这样死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办?你让我以后怎么嫁人?”

    听到这里,卢云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刚才还情绪激动的脸上,此刻已全然都是冰寒。

    那边,吴漓还在伤心,还在哭泣。哭了一阵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房中冲了出来。冲到地坪上,她跪在地上捡起那信,一点一点地用袖子拭净它。

    可儿一怔,走到她身边问道:“六姑子,这信怎么啦?“

    吴漓的脸上,此刻已没有了刚才的悲伤和绝望。她竟是完全平静下来。只是因为刚才叫得急了,所以嗓子有点哑,“这是证物!这是卢云与我私相授受,情根深种的证物!过几日,等卢府平静些后,我可以拿着它去见过卢文……我都怀了被他害死的独弟的孩子,他那万两黄金,应该是给我这个遗孀还有未来侄儿的补偿!”

    在卢云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张大嘴看着吴漓时,可儿叫道:“可是,可是,六姑子,你的天癸才两天没来呢。也许你还没有怀上孩子呢?”

    听到这话,吴漓却是扯了扯嘴角,她看向可儿阴阴的一笑,“傻可儿,这女人要怀上孩子,还不容易么?卢文本来已知道我与卢云的事,再加上这封信,他又刚失独弟,处于极度的愧疚自责中……”刚就到这里,吴漓却似清醒过来,只见她蹙起了眉头,警惕地拿着那信左看右看了一会,道:“不对!可儿,你刚才说的这事不对劲!你真听人说卢云死了?这事情很不对头,卢文名动洛阳,混在那些世家子弟中,都是那么招人显目的一个人物,不可能是个这么没脑子的人。还有,我知道他们这些世家子身边有很多护卫的。不行,这事我得出去打听一下,可能它是那卢氏兄弟玩的一个什么把戏!”

    卢云的这一计,本来便粗糙到了极点。

    事实上,卢云也没有想过要她相信多久。在他的认知中,任何一个人,哪怕是邻居,在得知自己认识的人突然死了后,都会有一段短时间内的情绪失控,或者,会说出一些话,做出一些事来。

    而他,就是想看看,在陡然听到自己死了的消息后,一直温婉刚烈,说自己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比她的性命还要珍贵的吴漓,有什么反应。

    因为,曾经姐姐外出时,他一个人呆在房中也胡思乱想过。他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跑来告诉他,说是他的姐姐死了,不在了……那时刻,几乎是这个想法刚刚浮起,他便感到那连心跳也停止,可以把自己窒息住的恐惧和痛苦。

    所以他想,如果吴漓真对自己有情,或者,她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美好的吴漓,在这么陡然听到自己死迅的情况下,应该是伤心的,恐慌的,哪怕她内心深处并不完全相信。这人都是这样,太在乎一个人,把那个人看得太重,便光是想想那人会死,都是天崩地裂的恐惧。

    所以他定了这个粗糙的计划。

    事实上,吴漓比他想象中还要相信可儿的话。当然,最主要是她相信了自己这封亲手写的绝笔信!

    他更没有想到,吴漓的反应,比自己所能想象的最坏的情况,还要不堪。

    话说吴漓刚说到这里,只听得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个明明清稚,却因压抑着愤怒和气恨而充满冰寒的声音传来,“你说得不错,我没有死。”

    大门处,一身儒袍,身材颀长清瘦,面目憔悴的卢云,挺得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双乌黑的眼中,没有丝毫暖意地瞪着吴漓!

    吴漓看到他,先是吓了一跳,只是转眼,她便反应过来。腾地转头剜向可儿,在可儿低着头瑟缩站后退时,她想起现在不是算帐的时候。便急急看向卢云。对上他的眼,瞬息间,吴漓的泪水涌出了眼泪,一滴又一滴,如珍珠般滚下脸颊。只是一转眼间,她已泪流满面,哀伤凄惋幽怨中,带着难以言述的绝望的,哭得极美地看着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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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卢云恶心了

    卢云对上吴漓这种做作的表情,想到了资料中她所做过的事,所说过的话,不由的,一阵说不出的恶心感涌出了胸臆。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原本,他想把这些资料砸在她的面前。或许内心深处,他还曾期待着,看到这些资料后,她能做出解释……

    可现在,卢云什么也不想了。

    这般盯了吴漓一眼后,他转过身,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回走去。

    没要想到他转身就走,吴漓凄然叫了一声,便朝他扑来。

    就在卢云听到吴漓的凄叫脚步加快时,突然的,一个他无比熟悉的清冷声音传来,“阿云,回去。”

    卢云脚步一顿。

    从一辆马车中,卢萦走了出来,她看着卢云,淡淡说道:“回去面对她,解决此事。”卢萦静静地说道:“你当知道,逃避永远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时,吴漓正哽咽地唤道:“卢郎,卢郎!”地冲了出来。

    她一出来,便看到了面对面站着的兄弟俩。

    她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对上卢文。

    这么正眼对上一袭白袍,似乎永远都风度翩翩,永远都透着风流任性味儿的卢文,吴漓先是一怔后,便见到卢文转眼看向她。

    卢文看了她一眼。

    只是一眼,卢文便移开了视线。

    可只是那一眼,便让吴漓激淋淋地打了一个寒颤,便让吴漓从头冷到了脚!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外表看起来那么风流优雅的一个人,那眼神,竟能冷到这个地步。那眼,完全是把她当死人看,毫无感情,连不屑也不给!

    吴漓彻底地白了脸。

    在她低着头冷得一个劲地寒战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她身边走过,然后,她听到卢云在叫她,“进来吧,我们把事情说清楚。”

    卢云一直来到书房,站好后,他回过头等着吴漓。

    直过了好久,吴漓才白着脸,楚楚可怜地来到了书房门口。听到他在里面的响动,她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打了一个寒战,小心地抬头看了卢云一眼,只是一眼,泪水便滚滚而下。低着头,吴漓轻泣着,任由泪珠儿滴哒滴哒地掉在地板上。

    就在这时,她的脸上一阵微痛,却是一张纸砸了过来。在那张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飘然落下时,吴漓听到卢云的声音传来,“两年前的五月,你瞄中了耿六,假装跌倒撞在他的身上。被他笑眯眯地反搂在怀中摸了好几把,还说了一声等你奶子长满后再去找哥哥,他一定会乐意再扶你几把后,你放弃了这个你观察了一个月的大世家子弟。”在吴漓不由自主的僵住时,一直在端详打量她表情的卢云,彻底地失望了。

    突然的,卢云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还在惺惺作态着的女人,感觉到了一种恶心,一种强烈的恶心。

    又是一张纸砸了过来。不过这纸砸到一半便飘飞开来,落到了门坎边,“也是前年,过了二个月后,你又瞅上了邓氏姻亲的远房侄子,一个年纪轻轻便成了秀才,家里又有钱的少年。你日日与他在书肆偶遇,于一个半月时,你含羞带怯地向他请教一个问题。那秀才对你说道,“从来良家女子,不会如此抛头露面,更不会盯梢一个男人长达月半。”他还说,你长相温雅,原本相貌可人,何必学习那些下作女子的勾引之术?于是,你狼狈地跑掉了。”

    扔出第三张纸,把它卷成团砸在吴漓的鼻子上后,卢云道:“这是去年的,你盯上了蒋府的庶子,于是接近他心爱的妹妹。结果在成为闺蜜之后,你听到你那好友对着别的世家女说,“最是可笑那吴氏女,一门皆为妾,她还枉想成妻不成?呸,不过一商户之女,偏生了一颗攀高枝的心。不过说实话,她在我面前表现得倒是十分乖巧聪慧,难得有这样的人陪我耍乐,我也就由着她。””

    卢云看着瑟瑟发抖,因被人看穿真面目而脸色如土的吴漓,越发厌恶起来,他继续说道:“经过这些事后,你成长了很多。后来你不再主动出击,而是派人四处搜集你看中的那些子弟的情况,分析他们的性格……我对自己很恶心,竟然被你这样的贱妇给蒙住,还一心一意相信于你。”

    他把剩下的纸片全部扔向吴漓,无比厌恶憎恨地说道:“你跟可儿说,我是个心软善良好拿捏的,我们兄弟来历神秘有大背景,我大哥一次赌博便狂赚万余两黄金,我卢云就是你要找的那种男人,温和心软,一心扑在读书上面,头上除了一个兄长,便连父母也没有,你嫁过来,连公婆也不必敬。

    你说,如果卢文这个兄长可以依靠,那就依靠,如果他因性子太狂而得罪人多靠不住,你会尽快让卢云与卢文分家。你说,你别的可以不要,不过那万两黄金,你是瞧上了。

    你说,我卢云这人不精明不能干,只会死读书,你心下十分看不起……”

    卢云一口气说到这里,稍稍静了静后,他说道:“吴漓,你其实说得全对,你是个真聪明的人,把我这个人都看穿了。可是,你看错了我大哥。”顿了顿,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把那盒子放在几上,他说道:“这里有几十两黄金,你拿去吃点落胎的药。剩下的,你就当路费,尽快离开洛阳吧。”

    望着吴漓苍白美丽的脸,他没有丝毫感情地说道:“你不了解我的大哥,他心肠硬。你要再不走,以后不一定还能走得了。这落胎药也是,你要不吃,由他出手的话,说不定你一辈子也没有受孕的机会了。”一句话说得吴漓整个人向下软绵绵地坐去后,卢云提步就走。

    当他走到门口时,脚步加快,远远的,吴漓听到他的声音顺风飘来,“我曾经不想相信的,可我不能不信……吴漓,我没有见过比你还要让人恶心的女人!”

    如卢云这样的人便是这样,他认定一个人时,很难被别人的言语所左右,可一旦发现对方的真面目与自己所知的相差太远,一旦发现对方龌龊不堪,他便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厌恶感。这种情绪的反差,甚至要远远胜过一般人。

    也许,是这种书呆子对自己心中的正义和美好,太过于维护的缘故。一旦被破坏,他们就会表现过激。

    卢云走出来后,一眼看到负手而立,静静欣赏着远处的风景的卢萦。当下他大步走到卢萦面前,冷着一张脸说道:“大哥,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也不会再与她见面了。我们回去吧。”

    卢萦看向他,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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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卢云与元娘的亲事

    姐弟俩坐上马车,走了一会,卢云突然自嘲地说道:“大哥,你刚刚得知时,是不是很失望?”

    他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沙哑地说道:“大哥,耿六他们,是不是会经常遇到这种女人?”所以,他才会应对得那么自如?

    卢萦低声说道:“他们自小富贵,不需到外面,光是府中那些想要攀龙附凤的婢女,和各色借着各种名义送上门的远房族亲,便能让他们见识到女人的种种邀宠取媚,算计利益谋害对手的手段。”

    卢萦慢慢说道:“阿云,这一次,大哥不怪你。我们骤然站到高处,骤然拥有财富,所以,你还不清楚这世间的人,为了财富名利会多么不择手段……不过,你以后得睁大双眼了。听到你被这种女人蒙骗,于我而言,实是感到羞辱!”

    她这话一出,卢云涨红了脸。

    沉默了一会,卢萦问道:“你不希望我动她?”卢萦说的她,自然是吴漓。

    卢云用力地搓了一把脸,说道:“我,我心中不忍。”

    他的声音一落,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叩击声响起,却是卢萦垂着眸,屈着食指不紧不慢地地几上叩击起来。

    卢云抬起头来看向姐姐。

    这时,卢萦清冷的声音传来,“从这些日子看来,这吴氏是个心计手段都了得的女人。你不绝她后路,迟早会有祸患。”她打断卢云欲言又止的话,淡淡说道:“我知道,她毕竟把清白身子给了你,你对她下不了狠心,也是人之常情……放心吧,我现在不动她,我会让人盯着,如果她有异动,我再出手。”

    马车稳稳地行进中,卢萦慢慢说道:“阿云,我知你现在心情复杂,不会想到谈婚论嫁之事。我现在,只是把我的意思告诉你……我中意的你的妻子是元娘。”

    卢云一怔,傻傻地抬头看向她。

    对上他的目光,卢萦淡淡问道:“你不喜欢元娘?”

    卢云连忙摇头。不过转眼,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可是她是我义姐啊,我都没有想过。”

    他自是不会往那方向想,卢云是个十足的儒生,他这样的人,往往循规蹈矩。他先入为主地认定了元娘是自己义姐,就不可能会朝那方面去寻思。

    卢萦笑了笑,轻声道:“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想。”她深深地凝视着他,问道:“你和她在一起时,过得轻松吗?心里高不高兴。”

    卢云点头说道:“她人很好,对我极好,我有什么话都会跟她说。”说到这里,卢云自己也是一怔。他低头寻思了一会,轻声道:“我喜欢跟她说话,也喜欢她看我的眼神。”她看他时,总是欢喜的依赖的,那样的眼神,让他很满足,很意气风发,也很快活。

    想到这里,卢云继续说道:“大哥,如果是娶她,倒还可以……”不等卢云把话说完,卢萦便打断他的话头。只听卢萦冷冷地说道:“错了。”

    在卢云疑惑的眼神中,卢萦没好气地说道:“连吴漓那种女人也能蒙骗于你,如此心性,元娘嫁你,未免糟蹋!”

    来自卢萦的否定,最能打击到卢云。当下他头一低,咬着腮帮子不再吱声。

    盯着他,卢萦慢慢说道:“阿云,便是你是我的弟弟,我也以为,现在的你,还配不上元娘!”

    她向后一仰,淡淡地数落道:“你现今是我的弟弟,要钱有钱,有名有名,也许不久后还有势。你性子又温和,总是以为世人皆善。就如吴漓所说的那样,是极好操纵的软和之人。阿云,我可以直白地说,如果我不从中插手的话,总有一天,你的后院,会塞满吴漓那样的女人。她们有的是迫不得已被人欺凌时给你救下,有的是落难后依然坚强被你所敬佩给留下,有的是你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怀了你的孩子,有的是爱你如痴,为你几度自杀,你不得不娶回以示责任,有的是穷途末路,没得你的援助便活不下去被你收留……”卢萦嘲讽地说道:“随着知道你的人越来越多,你接触的女人也会越来越多。她们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你不得不尊敬,不得不同情,不得不收纳。等到了你的后院后,便开始种种争夺。于是,你的孩子总是因各种理由死去,你每天都在处理这个妻弟那个妾室的叔叔弄出来的麻烦。你烦不胜烦,无心读书,后宅混乱,终为上司所弃,成为街头巷角百姓们闲谈时的笑料。然后你到头来却发现,这些女人争的从来不是你,眼中更没有看到过你。”

    一席话说得卢云脸色青白交加,又是羞愧又是难堪又是不服却不知怎么反驳后,卢萦闭上双眼,淡淡说道:“而若元娘嫁了你,你这一生,至少还有一个可以信用依赖并坦诚相对的人……可我想到以后元娘日日面对的,是数十个如吴漓这样心计深沉,擅于作伪之人,便又想道,我把元娘嫁你,那是想害得她不得善终啊!”

    卢云听到这里,昂起脖子叫道:“大哥,你也太小看人了!我上了一次当,自会百般留意,又怎会再次上当?更别说如大哥你所说的那样,让那种不知廉耻,心思城府庸俗丑陋不堪的女人进我府中,塞满后院呢。”

    他对上卢萦静静看来,却比嘲讽更让他愤怒的眼神,扯着嗓子大声说道:“你若不信,我,我娶了元娘,以后绝不纳妾!”他涨红着一张脸,愤愤不平地叫道:“我是堂堂读书人,本不重色相,用得着娶那么多面目可憎的女人吗?我只娶元娘一人,不纳妾总行吧?”

    这一次,他的话音落地,却听到卢萦静静地问道:“当真?”

    卢云一怔,看向卢萦。转眼他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倔强地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卢萦斩钉截铁的,一口便把他的话钉上了钉子。

    说完这个字后,马车中都是一阵安静。卢萦向后靠了靠,闭着眼睛温柔地说道:“阿云,大哥刚才是用了激将……可大哥是真的不放心你。你性子温和心善,人又正直,与阿疆又是那样的关系。将来,你所有的优点也罢,缺点也罢,都会有专人进行分析,然后针对性地用策,所以,大哥是真忧心你,怕你防不胜防,怕那些人一再的在女色上给你设陷阱。大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不求我的阿云能成就多大的名声了。我只求你这一生,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守着妻儿和和美美地过下去。而不是在无奈之下,被拖入一个又一个胭脂陷阱中,一辈子疲于奔命,再难开怀。”

    她说到这里,轻声道:“阿云,我看过你和元娘相处,你对她,其实一直非常包容,甚至是宠溺的。每一次她新弄出一种菜式,总是你试吃,你不忍她失望,还每次都吃光了……那时候,大哥看了都替你胃痛。那时大哥便想,也许你也是喜欢元娘的,便如她喜欢你一样。”

    卢萦那句“她喜欢你”四字一出,令得卢云惊住了,他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姐姐,直觉得脑中嗡嗡的,使得卢萦后面的话,也就没有听进去。

    见卢云被自己的话震得呆呆傻傻了,卢萦也不再说话了。

    对卢萦来说,她对刘疆要求他全身心的唯一,那是她自己要求的。至于卢云,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强迫他也只娶一妻。只是经过吴漓这事后,她是真的担心卢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怕他下一次又会遇到个换了新花样,手段更高明的女人,再给栽下去。所以,她宁愿他只守着元娘一个妻子,宁愿他再不纳妾。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替她和他都图得个清净。

    在难得的安静中,马车驶入了卢府。

    也不管还在发呆的卢云,卢萦提步便朝院中走去。一边走,她一边命令道:“阿云傻了,唤元娘过来给他看看。”

    “是。”

    来到书房,卢萦给远在武汉的青元居士写了一封信,说了准备让卢云和元娘结亲一事后,顺便询问了青元居士的意见,问婚期要不要由她做主。同时,还问了青元居士关于元娘从哪里出嫁一事。

    把这信发出去,卢萦拿出青元居士留给她的财富,再次见过了还没有离开洛阳的罗子,与他秘密商量了一番,做了一些布置后,直到天色渐晚,卢萦才回到府中。

    这一整天,卢萦雷厉风行地办了这么多事,她回来经过花园时,隔着假山,听到了卢云低哑的声音,“我当时真的很难过,可是把那些资料砸在她头上后,我又不那么难过了,我只感到恶心。元娘,大哥说,外面很多这样的女人。难道这世间道德已如此败坏了吗?她们都忘记了廉耻两次吗?”

    卢云的声音落下后,卢萦听到元娘懦软中带着疼惜的声音传来,“阿云,你再吃一块。”直到咀嚼声传来后,元娘才低低地说道:“你这两天都没有吃过东西,饿坏了吧?这坏人总是有很多的,她们也有很多理由来算计我们。我不喜欢外面的人,我只喜欢这样弄一些吃的,把房间整理得香香的,每天看着你与大哥高兴,我也就高兴了。”

    卢云说道:“恩,你是不行,你这样子更容易被人欺负,以后外面的人你别怕,我来应付!”听到卢云这话,卢萦忍不住唇角一抽。元娘却是极开心地笑道:“真的,太好了……阿云,你吃这个,这个对你的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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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太子府中的卢文

    听到这里,卢萦放轻脚步,在她转身离去时,身后还在传来卢云低暗的声音,“元娘,那阴澈以前在汉阳时,也很平常的一个儒生……我刚才找人去求太子了,听说他麾下有个叫执三的,专管种种阴暗事,我想结识那人。”

    卢萦一怔,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丛花树木间的两个隐约人影,她唇边浮起一个笑容,脚步轻松地回了房。

    第二天一大早,卢萦便坐上马车,赶往了太子府。

    清晨的洛阳,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湿气,马车走在青石板上,发出格支格支的滚动声,混在不远处传来的笑语声中,格外的让人心愉舒畅。

    卢萦把车帘一掀,吩咐道:“驶慢一些。”

    “是。”

    在马车缓缓驶过两条街道时,洛阳城中变得热闹起来。街道两侧的店铺开了门,小贩们也在来来往往,而隶属于富贵人家的马车,也渐渐充盈了街道。

    又走了一刻钟后,太子府已然近了。隔着无数房屋,卢萦都可以看到那峭拔在朝光中的华屋碧瓦,那是独属于太子府的荣光。

    在卢萦眼望着太子府,若有所思时,突然的,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传来,“卢文?”

    卢萦收回目光,顺声望去。

    一辆马车驶到了她身后,朝她叫唤的,却是与她有过过节的卢十一郎。而与以前不同,这一次相见,卢十一郎脸上却是含着笑,他眼神平和,甚至是带着善意和些许得意地瞅着卢萦。见她看向自己,卢十一郎昂了昂头,问道:“阿文这是前往东宫?”

    卢萦点头,她对上明显有示好之意的卢十一郎,哪有不明白他的道理的?看来刘疆把自己收入麾下地举动,也让范阳卢氏的那些人感到了善意。这卢十一郎是以为,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拜在他哪一个叔伯名下,成为他的堂兄弟吧?以后大伙都是一家人,所以也没有必要再争来争去的吧?

    想到这里,卢萦目光闪了闪,她微笑道:“是啊,忝为东宫洗马,正赶着去见殿下呢。”卢萦刚刚说到这里,一眼瞟到卢十一郎后面的那辆马车,在她看去时,那马车车帘飞快地一晃,一张美丽的脸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躲藏了起来……敢情是有美人偷偷瞄她,给她逮了个正着,给羞臊了。

    见到卢萦似笑非笑地盯着后面,卢十一郎也回过头去。他看了一眼后,打了一个哈哈,示意驭夫把马车再赶近一点后,他伸了头,凑近卢萦对着她挤眉弄眼地悄声说道:“这是我一个表妹……她可是有名的美人呢。阿文,你不是还没有许亲吗?要不要考虑考虑?”

    卢萦倒是听出来了,卢十一郎这话,还挺期待的。看来对于“亲上加亲”四字,他很有兴趣啊。

    卢萦一笑,她挑了挑眉,也不正面回头,而是瞟了眼日头向卢十一郎拱手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得赶去见殿下了,告辞。”

    目送着卢萦驶离的马车,卢十一郎暗暗想道:从今天卢文这态度看来,似乎也不甚是排斥,看来有戏。

    正在这时,他后面的马车中,传来一个少女带着几分腼腆羞涩地问话,“十一表兄,他就是卢文么?”少女羞喜地呢喃道:“长得那么那么俊呢……”

    卢十一郎笑了起来,他低声道:“卢文忝为洛阳四大美男之一,能不俊吗?怎么样?中意吧?等改天找到机会,我好好与他说一说。这厮现在还没有娶亲,因后院空空,还被人说有断袖之嬖呢。不过,也不曾见他与什么丈夫走得近,应是个洁身自好的。”

    马车中的少女,越听越是娇羞,她嗔道:“十一表兄!”打断他的话头后,她小小声地说道:“八字还没有一捌呢。”

    卢十一郎哈哈一笑,道:“那是那是。卢文这厮说真的,我还挺看不透他的,事关你的终身,今儿巧遇上了,见上一见也好,你心里有个数后面才好行事。”

    赶往太子府的卢萦,哪里知道已有美人掂记上了自己?马车在广场上停下后,她提步朝太子议事决事的正殿走去。

    卢萦喜欢着白袍,这白袍又浆洗得干净,原本素净的颜色,硬是被她穿出了几分风流。她这样走来,还隔得远远的,便有婢女在探头探脉的张望失神。

    来到正殿外的林荫道时,卢萦与几个太子府的臣属遇上了。这些臣属,都是职位不显的辅臣,更是在太子府呆了多年的老臣。一个四十五岁的辅臣看到卢萦,主动迎了上来。

    正当那辅臣与卢萦交谈得欢时,一袭青衣,看起来极不显眼的郭允大步而来。他一眼瞟到卢萦,不由目光一滞。下意识地竖耳听去。才听了几句,他看到了侧殿门口处,一闪而过的主公身影。

    当下,郭允提步,他迅速地来到了刘疆身侧。

    刘疆这时也在瞟向与那辅臣相谈甚欢的卢萦,郭允过来后,他面无表情的,负着手踱回书房后,淡淡问道:“众臣不是排斥卢文么?怎地王展与她又走得近了?”

    郭允肃手低头,回道:“我经过时,恰好听到王展在他说侄女年方十五,秀美动人,性情娴雅,堪为良配……”

    他声音一落,刘疆俊美无畴的脸上便浮出一抹冷笑来,他讥嘲地说道:“哟,卢文还成了香饽饽了?”

    郭允不知怎么的,心情很不错,便马上接口道:“是啊,前天我还碰到一个美人红着脸看向卢文呢。当时卢文还抛了一个笑容过去,直喜得那美人脚下一软,差点摔了。”

    刘疆黑了脸。

    正好这时,卢萦大步踏入书房中,只见她朝着刘疆深深一揖,朗声说道:“臣卢文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郭家郎君。”

    行过礼后,卢萦温文有礼的低声问道:“主公,郭允,你们在说什么?怎地如此看我?”

    刘疆负着手木着脸不答,郭允则在一侧笑眯眯地说道:“我正与主公说起,自从被殿下收入麾下后,卢文便成了洛阳美人们的香闺梦中人了。”

    卢萦:“……”

    她盯了郭允一眼,想道:这厮挺有点皮痒的。

    正想到这里,她一眼对上朝自己冷冷望来的刘疆,马上一凛,想道:惨了,万一刘疆觉得我太过招蜂引蝶,一下狠灭了卢文收了卢萦入后院,那就完蛋了。

    当下,她清咳一声,俊美冷峭的脸上一派漠然地说道:“劳郭家郎君费心了,适才王公是有意把他侄女许配给我,可我没应……”

    她刚说到这里,郭允嘻嘻回道:“你有那个功能应吗?”

    卢萦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收起表情,继续说道:“王公问我心意如何,”在两个男人凝听时,卢萦唇角微扬,微笑道:“我对他说,我卢文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之所以蹉跎至今,那是有理由的。”

    在两双目光地盯视下,卢萦衣袖一振,昂着光洁的下巴,风流自赏地说道:“我这人对于妻室,别的也没啥要求。只有一点,那是非做到不可。王公问我是哪一点。我就说,我向来喜欢美人,我的妻室,她的姿色当不输于我!”

    两人:“……”

    郭允上下打量着卢萦,阳光下,身着一袭白色便服的卢萦,实是俊美得惊人。凭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想找与她姿色不相上下的妻室?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对上他们的表情,卢萦一派温文地叹道:“当时王公也是你们这个样子。他以为我作弄他,衣袖一拂便走了。”

    说到这里,卢萦却是目光一转,只见她如一个最地道的丈夫一样,一派温柔多情爱不释手地痴望着刘疆,嘴里则欢喜笑道:“王公又怎会知道,我之所言句句出于肺腑。唯一无法对他直言的是,我的妻室已然找到了,他那姿色,那是真真一点也不输于我。”

    “……”

    刘疆俊美立体的脸上,刚刚还面无表情里透着种温和,这一刻,已是乌云笼罩雷雨将至!

    就在他黑着脸盯着卢萦时。大言不惭了的卢萦像想起什么似地叫道:“啊,我忘记一件要事了,主公,郭家郎君,小臣退下了。”说音没落,她腰一猫,已逃出了书房。

    刘疆没有阻拦她。

    他只是盯着她逃之夭夭的身影,开始磨牙。

    磨了一会后,刘疆声音沉冷地说道:“郭允,这个妇人,我真恨不得揍她一顿!”

    他的声音才落下,便听到郭允兴高采烈地说道:“好啊好啊,主公是要揍她!最好揍狠一点,让她皮开肉绽的……”他正幸灾乐祸地说得欢,一眼瞟到刘疆的眼,当下头一缩,嘿嘿陪笑道:“这个,我也有急事,主公,我先退了。”说罢,他也逃之夭夭了。

    直到郭允溜出老远,还能看到他家主公黑着脸在揉搓眉心。

    所谓东宫洗马,其实就是太子随从。说起来,卢萦来到太子府也有几日了,可刘疆一直很忙,每次她刚与他打一个照面,还没有说话呢,刘疆便又有了什么事急急出了府。

    所以,直到现在,卢萦就没有跟在刘疆身后随从过。

    此刻,看到卢萦从太子的书房中退出来,太子府中的几个老臣,都不屑地移开了目光:这卢文,平素里行事高调狂放也就罢了,这一刚来太子府,便频频向太子献媚,平素里见到太子时,那表情也不见如何恭谨。配上他那张脸,分明就是个弄臣的料,也不知以太子的精明,怎么就把他收到了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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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欢

    这些老臣还是有克制的,当卢萦走近时,太子府的一些新进臣子压低的议论声,已纷纷传来,“他这是卢文?”“这么一个小白脸,有何大才竟被太子看中?”“听说在长安打赌时,颇有识人之能。”“又是打赌?这般轻浮!”

    卢萦竟是不知,自己也没有与这些人打过什么交道,怎么就让他们不喜了?

    见到郭允溜哒而出,她大步上前,在众人不时投来的目光中,卢萦苦笑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竟成了众矢之的?”

    郭允从来就喜欢看到卢萦烦恼的样子,当下他叹了一口气,好不同情地说道:“谁让你的长相太刺眼?”

    在卢萦一怔中,郭允把她上下打量一遍,眯着眼睛感叹道:“你这模样儿,便是不好男色的人,也容易被你引得陷入泥淖……当今陛下最是不喜这等男风之事,众臣也是见了你的真容后,担心你带坏了太子殿下令得君王不喜,这才想把你排斥出去。”

    原来是这个原因?

    见卢萦低头寻思,郭允摸着下巴眯着眼想道:前几天这卢氏明明都把殿下又给捆了……真是奇怪,怎么就不见殿下惩治她呢?哎哎哎,不能亲眼看到那般情景,可真是心不甘呐。

    卢萦寻思了一会,见郭允盯着自己若有所思,她也不知道他想的是这个,朝着他拱了拱手以示谢意后,便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卢文?”

    这尖中带酸的调调,令得卢萦一凛后迅速转过头去,“卢文在。”

    “殿下要见你。”

    “是。”

    看到卢萦整了整衣冠,气宇轩昂地便准备往里面跑,郭允笑眯眯的。在她经过身边时,不由好心地说了一句,“卢文,殿下脾气有点不好,你千万顺着他,好好保护自己。”转眼,他压低了声音,“不过我会给你备好马车,便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放心,我定会让人把你完好地抬回卢府去。”

    卢萦听到他这不怀好意的安慰,心下一恼,正准备瞪回去。一眼看到向自己瞟来的众臣,又想道,在这太子府中,好歹郭允也是自己唯一的支持者,还是给他一点面子吧。

    目送着卢萦进去的身影,郭允摸了摸自个下颌,喃喃说道:“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明知老虎屁股摸不得,却一再挑衅?不过这卢文,还真是胆大包天。啧啧,比我的胆子还大。”

    卢萦在那太监地带领下,来到了刘疆安静时喜欢呆的一间大殿中。

    躬身迎进卢萦后,那太监听到里面传来太子淡淡的喝令,“都出去!”

    “是。”

    “退远点。”

    “是!”

    “把殿门合上!任何人来了,都不许入内!”

    “是!”

    转眼间,大殿中的宫婢太监退了个一干二净。在身边缓缓退下的人流中,卢萦抬头,看向那个坐在几案后的身影。

    略显阴暗的殿堂中,那人半边脸都隐在暗处,越发显得轮廓立体,仿佛雕刻而成,俊得无懈可击。

    在卢萦色迷迷地打量他时,刘疆脸一沉,冷冷地命令道:“跪下!”

    什么?怎么又让她跪下?不就是那样调戏了一句吗?这人心眼也太小了!

    卢萦嘴动了动,郁闷地默叨了几句,有气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爬过来!”

    这命令一出,卢萦彻底黑了脸。见她上身一挺想要起立,刘疆压着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你敢起来?孤马上赐婚卢云,让他娶那吴漓!”

    卢萦:“……”

    明知道他只是威胁,卢萦还是萎了。她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索性把脸搁在地板上凉快凉快,嘴里则嘟囔道:“阿疆,老这般以势相压,你羞也不羞?”在刘疆清楚地磨牙声中,卢萦的声音居然有点得意洋洋,“这上面你得学学我,你看我对付你,哪一招重复了?便是那鱼网用了两次……”她才说到这里,刘疆蓦地暴喝一声,“卢文!”

    这沉雷般的喝声一出,殿中顿时嗡嗡一片,而站在殿外的人,则同时脸色大白,不免怜惜地想道:卢文得罪了太子,也不知会被如何发落?这样一个俊秀人儿,真是可惜了。

    刘疆暴喝声一起,卢萦便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喘息中,刘疆命令道:“爬过来!”

    低头看着地板的卢萦翻了一个白眼,暗中想道:每次一恼羞成怒就这样……

    她叹了一口气,当真向他爬去。

    刘疆面无表情地看向爬向自己的卢萦。

    他身为太子,一言可以决人生死,挥手之间可以灭人家族。世人中,惧怕他的不知多少。平素里,他便是打一个喷噗,也有人猜度用意。至于发怒……根本用不着他怒形于色,便是小小哼一声,成批成批的人都会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可他就是奈何不了眼前这个卢氏!

    那一日,她调笑他说,她做梦时梦到自己怀了她卢文的孩子,今日,她又说自己是她的妻室……他岂会不知道她的用意?这个胆大包天的妇人,就是想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强调,让他渐渐习惯她的强势,认同她与自己同起同坐,允许她与自己并肩而立,而不是传统夫妇的一前一后。她就是想告诉自己,她与他的不同,不过是他是男人她是女人而已。

    这妇人,一日不治,便皮痒难当!

    正想到这里,刘疆腿上一痒。

    却是爬到了他身下的卢萦,一把抱着他的小腿蹭了蹭……

    刘疆冷着脸低头看去。

    只是一眼,他却痴了。

    一袭白袍的卢萦,那种美是冷峭风流的,冷的是骨子,风流的是行径……天下苍生攘攘,偏她能傲王侯。

    而就是这样一个光芒照人的美少年,这般像只小动物一样搂着他的小腿蹭痒撒娇,蓦然的,一种无法形容的,难以表述的,奇异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不由自主的,刘疆站了起来。

    卢萦刚刚要动,他沉沉的命令声便传了来,“好生跪着!”

    玄金色的衣摆在卢萦的眼前飘摇,一阵脚步声响,突然的,卢萦感觉到身后一暖。

    却是刘疆站到了她身后。

    于无声的沉寂中,刘疆低头盯了她一会,慢慢屈身。

    一只修长的手指,如穿花一样,轻轻地拂过她晶莹的耳垂,划过耳后的肌肤,慢慢落到她的玉颈上。

    他的手温热有力,动作优雅中透着缓慢,仿佛这手的主人,正在细细品味一样。

    就在卢萦准备开口时,突然的,她的唇瓣一动,却是他那修饰得干净圆洁的中指,伸入了她的嘴里。

    他的手指,寻到她的小舌,轻轻挑拔戏弄起来。

    卢萦的脸红了红,她刚想站起,刘疆低沉的命令声再次传来,“没有孤的命令,你就这样跪着……胆敢违令,孤立刻赐婚!”

    卢萦听到这里,心中一恼,于是贝齿一合,她咬住了他放在她口中捣乱的手指!

    一阵沉默后,刘疆冷冷说道:“松开!”

    这一次,卢萦非常老实地松开了口,放过了被她咬出了几个鲜明的牙印儿,有个牙印还渗着血的可怜的中指。

    刘疆举起自己的中指,眯着眼对着阳光欣赏了一会后,慢慢低下头来。

    低头盯了卢萦一会,他突然再次屈身。这一次,他的手直接伸向她的腰带处。

    随着他把腰带重重一抽,随着下裳向下滑落,卢萦终于红了脸,她不高兴地唤道:“刘疆,这儿不行!”

    看看看看,明知道他在惩治她,她还如此胆大包天的说三道四!

    刘疆重重一哼,伸手一拉,便把卢萦的下裳完全脱下,露出她光裸的半边玉臀,以及修长洁白的双腿。

    穹形的大殿古朴暗沉,连风吹过来也是凉凉的,因着这一份阴暗,越发衬得卢萦那光裸的下半身洁白滑腻,直如上等美玉,隐隐中幽香四溢。

    这时,刘疆的大掌改而抚向她的玉颈处,在一阵令得卢萦起了鸡皮疙瘩地抚触中,她的耳垂一暖,却是被他含入嘴里,随着他舌头在她耳朵上敏感处的舔咬,卢萦颤抖起来。

    他的手,还在抚动着。隔着衣裳,他摸上了她紧束的胸口,似乎对平整的那里不满,他很快便移了开来。那手转向她的下颌。

    随着下颌一紧,卢萦被他强行扳过了头,刘疆头一低,狠狠地覆上了她的唇。

    他的舌头勾起她的香舌,他的手还在她的耳垂和颈间游移。动作轻如无物,却因他指间的茧子而生生带上了几分粗糙,激得她细嫩的皮肤一阵战栗。

    他这次的吻很温柔,仿佛只是为了勾起她的情欲,每一次舌与舌追逐,呼吸与呼吸交融,都带着让人战栗地快美。

    渐渐的,卢萦被勾得呼吸急促起来,渐渐的,她双眼开始迷离,脸颊晕红,而私密处,也渗出了爱液。

    见到她已情动,她身后的男人站了起来,随着一阵衣帛落地的声音传来,转眼间,卢萦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推到地上,他的大手卡着她的臀,令得卢萦在仆地之时玉臀高翘,刚刚感到不妙,陡然的,一火热坚硬地物事已抵在了她的隐密处。在卢萦的倒抽气中,他狠狠地撞了进去!

    他的大手按在她白嫩的臀肉上,而随着他的撞击,卢萦不得不用双手撑在地上稳住身形。

    大殿中,开始传响着令人耳红脸赤的糜靡声。

    也许是初识情滋味,也许是好几日不曾在一起,渐渐的,一波波难以形容的快美战栗涌上卢萦的心头,这种极致的舒服中夹着极致的空虚,令她想要更多,更多……

    用舌尖抵在唇瓣间,卢萦靡哑地求道:“快点,阿疆,再快一点。”

    哪知她一开口,身后的人却不动作了。

    在卢萦饥渴难耐地扭动间,他俯身而下,唇含着她的耳垂,微微喘息中带着克制地哑声说道:“以后见孤,可敢再有不敬?”

    见卢萦不开口,他狠狠撞击了一下,哑声命令道:“快说!”

    卢萦喘了一口气,突然娇软得让人心颤地唤道“夫君……”这声音当真靡荡,直荡得刘疆心头一颤,差点精关失守。

    卢萦嘤了一声,娇娇软软地嗔道:“阿萦那样说,也只是情趣嘛……夫君真的不好,怎能当真呢?”

    刘疆听着听着,那酥软成一团的心又硬了起来。

    他突然有点恼怒了。

    这个女人,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调整自己的情绪,还可以作伪!她就不能服一下软,老老实实地答应自己吗?

    想到这里,再加上他自己也忍不住了,便冷哼一声,也不回答她,捧着她的臀便用力地撞击起来。

    一阵激烈的冲撞后,在卢萦抑制不住的似喜似泣的声音中,刘疆闷哼一声眼前白光一闪也达到了高潮。

    无力地抵着她的臀休息了一会后,刘疆抽身后退。胡乱抹了几下给自己整理好衣裳后,他来到同样也整理好了的卢萦身侧。

    把坐在地上的卢萦一扯搂入怀中后,刘疆坐回塌上。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脸孔潮红春意犹存的心上人,伸手从一侧倒了一盅酒喂她喝下。

    然后,他抚摸着坐在膝头上的卢萦的头发,因刚才那番激情,卢萦束发的玉已然歪到了一侧。他索性抽了出来,任由卢萦长发如泄,直铺到他的膝盖上。

    低下头,他用手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叹一声,低哑地说道:“卢氏,你顽劣至此……孤可拿你怎么办?”声音中,满满都是头痛无比,百般无奈。

    卢萦伸手搂着他的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微微眯了眯眼。知道自己对他的不敬,自己对他强调的并肩而立,一直是让刘疆纠结的关健。卢萦也不提这个,免得把气氛弄僵。她只是用自己脸摩挲着他颈。过了一会,卢萦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阿疆,你不会是想把我弄得怀孕吧?”

    头顶上,刘疆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吐出的声音轻描淡写,“你是妇人,本就应该为孤生儿育女!”说到这里,他的手滑到她的小腹处,伸手摸了摸后,他说道:“孤耕作也算辛劳,怎地这里还是没有动静?不过卢文已是孤的东宫洗马,这般日日耕作一番,总是会有动静的。想来到得那时,任是卢文再胆大包天,也会知道安份吧?”声音中,竟有着说不出地期待,仿佛光是想想卢萦大着肚子老老实实地等他归来的情景,便让他高兴不已。卢萦不由哼了哼,警惕地想道:我还有很多计划不曾实施呢,可不能让他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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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千字送上。今天就只这一更。

第二百三十七章 安置卢文

    空旷的大殿中,刘疆磁沉的声音因欢爱过后有点慵懒,“听说那吴漓让你很是头痛了?”卢萦偎在他怀中,眯着眼睛享受着他手指对头皮地抚摸,恩了一声,说道:“是啊,处理她很容易,主要是不能让阿云与我生了嫌隙。”顿了顿,卢萦也不管有没有人向他禀报关于卢云与吴漓一事的详情,径自简要地说了一遍。因为以她料来,刘疆这阵子繁忙到这个地步,他最多也就知道有吴漓这个商户女在打卢云的主意罢了。

    叙述过后,卢萦轻叹道:“阿疆,你不会知道,当时我挺怕的,我就怕我那傻弟弟真爱上了那种女人。我那时甚至还想过,如果他入了迷障,非她不娶,我就把阿云赶回成都,让他们过一下身无分文的日子,然后再安排一二个有钱子弟去勾引吴氏,费尽周折也要让她享尽这世间的奢华愉悦,美男围绕,再等阿云心灰意冷后把他迎回。”

    说到这里,卢萦倒是眉开眼笑了,她快乐地说道:“可我的阿云,他还是知道轻重的。”

    刘疆点了点头,道:“少年人初识女人滋味,最是食髓知骨,难以舍弃。卢云与吴漓有过一次后,还能把持自身,保持距离,这已是难得的自制力了。他虽性子憨直,却可为纯臣,你不用为他将来担心。”

    顿了顿,他低头在卢萦的发旋上轻轻一吻,可那一吻才印上去,他似得被自己的动作怔住了,眉头一蹙动作一僵,然后,他不耐烦地对自己板起了脸,再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

    卢萦窝在他怀中,自是不知道他的纠结,径自高兴地说道:“是啊,阿云便是有再多缺点,光凭那一点自制,便可在朝中立足。”

    刘疆有时挺不想看她这得意劲的,便淡笑道:“也许是卢云与那吴氏的第一次,是在催情香的催动下,你那宝贝弟弟什么味都没有尝到,便失了童男之身呢?”

    这倒真有可能!

    见到卢萦低头发呆,刘疆低沉一笑。他抚上她的颈,感觉到那肌肤的润泽,忍不住又用高挺的鼻梁触了触后,他想起一事,从一侧的几边拿起一块令牌送到卢萦手中。

    陡然接过这冰凉的铁牌,卢萦不由一怔,奇道:“这是什么?”

    刘疆淡淡地说道:“太子府的行走令。”他抬起卢萦的下巴,俯视着她的眼,道:“你不是自称善妒,发誓要勾引尽靠近孤的女人吗?有了这个,你可以自由出入太子府第的任何一个角落,可以面见府中的任何一个人。”他的眼中笑意流荡,隐隐中带渗了几分说不出的宠溺,“孤给你在这个府中横行的权利!”

    卢萦抬起头,对上他俊美的容颜,温柔含笑的眼,不由一颗心荡飞到了天空中。她朝他露齿一笑,伸手攀上他的颈,凑上了自己的唇。

    两唇刚刚遇上,只听得外面一个恭顺的声音传来,“殿下,时辰到了。”

    刘疆抬起头来,他反头朝沙漏处看了一眼,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他应了一声,伸手把卢萦束起头发来。

    他粗手粗脚,哪里会束发?才两三下,便扯得卢萦眼眶都红了。当下她急急拍开他的大掌,跳到一旁自己给自己整理起来。

    ……

    刘疆缓步走来时,众臣已然齐聚,他们朝刘疆齐刷刷一礼,唤道:“臣等见过主公。”

    “平身。”刘疆脚步不停,朝着书房走去。

    在众臣走动时,卢萦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到了他们身后。

    书房中,刘疆倨坐于主塌上,目光扫过众臣,淡淡唤道:“卢文。”

    站在最后面的卢萦连忙站起,朝着刘疆深施一礼,“臣在。”

    刘疆不再理他,只是目光扫过群臣,说道:“这位卢家郎君,诸卿应是听过他的名头。他归于孤麾下后,孤还不曾与众卿介绍过他。孤是在长安识得此子的,他颇有识人之能,孤已立他为东宫洗马。”

    刘疆的声音落下后,一个三十来岁的儒生站了出来,朝着他施了一礼严肃地说道:“殿下定然忘了,东宫洗马的人数多少,本有定制,早已满编。”

    刘疆瞟着他没有说话。

    这时,另一个大臣也站了出来,他长施一礼,认真说道:“殿下贵为太子,负君王厚望……殿下的随从,岂能是这等长相不阴不阳之人?还请殿下另外安置卢文。”

    刘疆对上众臣的目光,慢慢蹙起了眉头。

    他自是看得出,这些大臣,是发自真心的不想让卢萦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随从。

    他们是怕卢萦男色祸国吧?

    虽是不满,可这种场合,刘疆也不能过于违背群臣之意。他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大臣。

    在他的目光下,那臣子走了出来,他朝着刘疆一礼,面无表情地说道:“殿下有所不知,东宫数职均有定数。如今各就其位,一切井然,实无安置卢文之处。”

    原来不止是不想卢萦留在他的身边,而是不想让卢萦留在太子府啊?刘疆眉头一蹙,有点不满,他瞟向站在后面的卢萦。

    只是一眼,他陡然明白了,群臣为何想法如此一致……许是刚刚欢爱过,卢萦的脸上还带着春潮,眼眸更是像要滴出水来,这样的神态配上她俊美冷峭的面容,竟是有种勾魂的艳色。如果父皇此时驾到,只怕不用任何人禀报宣扬,都会怀疑自己把卢萦留在府中的目的了!

    刘疆垂下双眸,脸露为难之色。

    卢萦看到了他的为难。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下非常明白。自己因被太子当众赏识才华,名声正被四处传唱,要是才来这么几天便被排斥出去,不说别的,光是她到了洛阳后,辛苦经营出来的名声,那就会一扫于地,从此后,顶多也就是一个纨绔名头了。

    于是她站出队列,朝着刘疆深深一揖后,朗声道:“禀太子殿下,卢文有话要说。”

    “讲!”

    “是。”卢文抬起头,目光明亮地直视着刘疆,清冷地说道:“殿下,东宫中或无卢文可做之事,然而,殿下的身边,哪可能真是一切井然?”

    她刚说到这里,刚才刘疆还目视过的主事臣子站了出来,他拂然不悦地喝道:“小郎年纪轻轻,休得信口胡言!”这臣子本是负责安排人手的,卢萦说太子身边的事并没有做到位,可不就是在指责他不称职?

    卢萦哪里又是个好脾气的?她自来到太子府这几日,也受够了这些人的排斥和白眼。

    当下,她更向前走了一出,昂头冷笑道:“韩公何必气恼?”说到这里,她转向刘疆,长长一揖后,朗声说道:“臣请殿下为臣设立一个市集监察司!”

    这个卢文,不开口也就罢了,一开口竟是让太子殿下为他创立一个新部门!真是狂傲啊,这傲,也傲得太可笑了!

    不过这市井监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市集市井,不都是有专人管理吗?还用得着监察吗?

    众臣一怔后,嗡嗡议论起来。

    在他们不屑中带着嘲讥的眼神中,卢萦也是暗中冷笑一声。她抬起头,直视着露出沉思之相的刘疆,朗声说道:“臣自到了洛阳后,性喜游玩,曾四处观望。”略顿了顿后,卢萦声音一提,语带严肃地说道:“臣在观望当中,发现洛阳各大市集,细细品之,颇能于细微之处,察觉到天下盛衰。”

    从市集察觉到天下盛衰?

    这口气也恁地太大了!

    一时之间,哄笑的有之,哧之以鼻的有之。要不是顾及刘疆在场,只怕朝卢萦唾骂的都有。

    哄闹声中,一向知道卢萦言不乱发的刘疆,稳稳地坐在那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卢萦,等着她说下去。只是那双眼眸中,隐隐流出一抹复杂:这个卢氏,她又想出什么风头?

    刘疆没有开口,卢萦自是言辞滔滔地说了下去,她再次上前一步后,环顾众人一眼后,又转向刘疆,侃侃而谈,“臣前日经过东市,发现稻谷叫价五枚五铢钱一斗。如今正是七八月稻谷收割之时,按常理,新谷上市,自当谷价略降,可为何这谷价与数月前青黄不接时并无区别?这其中,是谷粮受阻,运不到洛阳?还是产谷之地受了天灾,使得谷粮锐减?可是若真有天灾,朝庭自会赈灾。若不是天灾,.谷价又是什么原因降不下来呢?或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臣思来思去,直觉得种种事端,看似极小,细细测之,或能关碍国计民生。”

    四下安静起来。

    不但充斥着书房中的嘲弄低笑给消失了,便是刘疆,这时也是一震,不由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卢萦。

    从来没有人想到,卢萦这个人,真会有什么大才!便是刘疆,也以为她小聪明是有的,可真要说什么有治国之才,那就是笑话了。

    便是上一次,她与众纨绔作赌,来个洛河拦船,显示了她非一般的敏锐和聪慧,可众人想到她的顽劣,也以为她只是偶尔灵机一动。

    可这一次,她这一番话,分明真是含了极大的学问。那见微知著四个字,从来知道的人多,能做到的,无不是国之栋梁!

    刘疆定定地盯着卢萦,仿佛她是一个他不那么熟悉的人。

    盯了一会后,他薄唇一启,浅笑道:“好!”他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卢卿所言极善,市集监察司么?孤准了!”

    说到这里,他盯着卢萦手一挥,“赐卢卿黄金百两,锦缎一车。”卢萦连忙上前谢恩中,他转向卢萦,亲切地问道:“卢卿以为,这市集监察司需要多少人手才可运转?”虽是微笑,那盯向卢萦的目光,却锐利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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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真是太热了,等终于不热了有心码字时,才码一章便发现很晚了。我现在会继续码,只是不能承诺有第二更了。大伙还是明天再看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赌?

    卢萦自是明白刘疆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当下她朝他灿烂无比的一笑,然后朗声说道:“监察司新立,效果如何,还待观察。卢文以为,殿下给卢文二十个仆人便可。”

    “可。”

    得到刘疆的亲口许诺后,卢萦退回了队列。接下来的讨论,她也无心倾听,她只要想到自己目光所到之处,刚才才轻视地瞟着她的人连表情都慎重了,心下就是一乐。

    她总算明白了,为何耿秉这样的人,被耿六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如此敬畏,为何那些家族的嫡长子们,费尽心思也要在朝庭立足。实在是身为男人,要得到世人的敬重,你就必须要有真本事,要有真才干!

    半个时辰后,刘疆宣布退散。卢萦与众臣一样朝他行了礼后便出了书房。

    书房外,刘疆安排的二十个仆人早就侯着她。当着众人的面,卢萦便对这些人做了简单的安排。她让这些仆人全部换上便服,扮成庶民,各分一个集市去询问一些常见物产的价钱,并把它们记录下来交给自己。吩咐过后,仆人们领命离去后,卢萦便只带着护卫,坐上马车出了门。

    她先回到卢府中,特意换了一袭极为普通的青布衫后,戴上斗笠再次外出。

    洛阳天子之都,繁华之地,自是处处都是市集。卢萦刚来到西集处,远远便看到这次罗子带来的其中二个帮手在忙活。

    围着那两个帮手的,是十几个洛阳本地商人。见卢萦看向那边,一个便装护卫也望了一眼,当下说道:“这两人我前阵子见过,听说他们是外地来的大商人,很是能耐。”

    卢萦恩了一声,装作不感兴趣地转过头去。

    因接手了青元居士的人脉财产,卢萦现下手中又多了一些帮手。这些帮手与罗子一同,个个都是在自己行当中处于顶尖的人物,在他们效忠后,卢萦手下已很有一批人才了。

    看了那两人一眼后,卢萦心里在想着:长安不错,开封是那什么黑龙水匪的大本营,还是别去了。还有杭州,有些产业完全可以铺展过去。

    她忍不住想着,那时刘疆还想把她一个武汉当基地,可现在她凭着运气,很快就要拥有与他当时他所赏赐的差不多份量的财富了。

    其实,还不仅仅只是财富,更主要的是人脉,以及路数。

    进入市集中,卢萦转了一圈后,坐回她来时的牛车,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此时正是下午,白晃晃的日头挂在天上。牛车行走在街道中,卢萦有点闷热,便吩咐在荫凉处停下。

    卢萦下了马车,开始顺着街道两侧的荫凉处行走起来。她现在做的是公家事,也用不着急,这般闲庭曼步,倒颇有一种轻松悠然的感觉。

    走了一阵,因戴着斗笠实是闷热,卢萦摘下来扇了扇,刚做出这个动作不久,突然的,头顶上传来一阵笑声,笑声中,一个声音大声叫道:“卢文!”

    卢萦一怔,抬起头来。

    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四五个打过一个照面的纨绔子弟。此刻,这些少年一个个怀拥美人,手中端着美酒,正在寻欢作乐。见到卢萦抬头,一少年叫道:“哟,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原来真是卢文。”

    他好笑地看着一袭青衫,打扮得如同一个最平常的儒生的卢文,忍不住啧啧连声,怪叫道:“怪不得人都说你卢文之美,罕有人及。打扮得这么正经朴素,都能让人看了心痒呢。”

    他这话着实轻薄,一语吐出,卢萦眉头一蹙,脸色已沉了下来。

    可今次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卢萦虽然沉了脸,众少年却闹得更欢了。另一个少年把脖子伸出老长,朝着卢萦定定地打量一阵后,笑眯眯地说道:“卢文,听说你把太子殿下也迷住了?着实了得啊。”

    一阵哄笑声中,一个国字脸的高大青年站了出来。他盯着卢萦叫道:“世人都说卢文三赌,一赌进入洛阳世家子弟圈,二赌令得洛阳无人不知,三赌惊动太子殿下……卢文,我与你来个第四赌如何?”

    他仰头大笑,嘎嘎怪叫道:“赌的内容本人都想好了,咱们就赌这男人的本事。”一句话令得众人哄堂大笑,连他们怀中的美人也娇羞不已,一个个含羞含喜又带着玩味地盯向卢萦时,那青年怪笑道:“咱们各挑一个房间,美人儿尽量,来战个十七八回合!卢文你说成不成?”

    他笑吟吟地看着卢萦,他身边的同伴也笑眯眯地看着卢萦,一个个的神色中,浑然是根本不在乎卢萦同不同意。

    事实上,很多人说起卢文时,不免觉得他太过洁身自好。府中既无美人,亦不曾与男子有传闻,莫非,他是不行?

    所以,这些人的笑容,一个个既促狭又无礼,那青年向她要求赌过后,更是不再理她,搂过一个美人便啃了起来。

    当下,卢萦傲慢地给了他们一个白眼,把斗笠一戴,继续前行。

    看着她要走,那青年怪叫一声,突然声音一提,中气十足地叫道:“大伙快来看啊,快来看洛阳四大美男的卢文啊。他答应跟本郎君一赌了。本郎君要与卢文赌一场了——”

    为青年本来声音浑厚,这一特意提着嗓子叫唤,直是声震云霄,不但令得街道中本来不多的路人纷纷跑来,便是各大店铺中,也蚂蚁一样的钻出了好一些人。

    只是一个转眼,这原本安静的街道,因那青年一声叫唤,变得热闹喧哗起来。

    一个护卫沉着脸,低声说道:“来人越来越多了!郎君有何吩咐?”他的声音有点凝重。这些护卫与卢萦经常处在一起,自是知道她实是女子身。那青年这一招非常无耻,她若是真男儿,自有应对之策。可卢萦不是男子啊!

    在四周围拥而来的人群中,在楼上哄笑嘻笑的众少年的取乐中,卢萦沉下了脸。

    慢慢的,她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在众人兴奋的围观和注目中,卢萦把斗笠扔给护卫,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哄笑不已的众少年,负着手瞟着他们,淡淡说道:“要作赌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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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430/ 第一时间欣赏凤月无边最新章节! 作者:林家成所写的《凤月无边》为转载作品,凤月无边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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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月无边介绍:
一次意外,少女卢萦拥有了超常的直觉。 于是,在这个繁华初定,儒风最盛的东汉初期,不想再仰人鼻息,也不想再贫困潦倒的卢萦,为了她理想中的富有和尊荣,开始了周全的算计,智慧的攀爬。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路算计下去,她会遇到那么一个阴谋家…… ×××××× 一句话简介:突然变得十分聪明和敏锐的卢萦发现,那些曾经森严复杂的家宅争斗,金钱困扰,口舌是非,还有阴谋阳谋,通通变得简单起来…… 嘿嘿,新书上传,求推荐票PK票支持呢。 (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凤月无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凤月无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凤月无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