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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名门嫡女全文阅读

作者:斯妖斯妖     重生之名门嫡女txt下载     重生之名门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爷的把柄

    小厮引领着沈曈走至大厅门口。沈曈停下了脚步,小厮奇怪的看着她,不知道大小姐在打什么主意,“大小姐,您怎么....”

    沈曈不语,那帮混混是冲着二叔来的,前世戚姨娘得体又聪明的将这帮混混处理了,爹爹因此对她大加赞赏,说起来,沈曈前世并没有对这件事仔细推敲,那帮混混来沈府大声叫嚣,难道真的仅仅因为沈青天欠了钱?沈府是盛京的名门,沈家更是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十来个。这样普通的纠纷,爹爹完全可以交给京津卫去处理,只是为什么二叔和戚姨娘都如此低调,甚至可以说是刻意隐瞒?

    “瞳瞳也来了啊?”沈曈侧头,一身水红色流苏轻纱牡丹裙,白色锦缎绣大朵牡丹的抹胸,天然眉梢自有一番妖娆的风情,未语先笑。来者正是戚姨娘。

    “戚姨娘你怎么来了?”言下之意,戚姨娘仅有管理内院的职责,这种事她不该插手。

    戚姨娘握着白玉扇柄的手一紧,但脸色不变,红唇带着一抹笑意,“老爷不在,二爷已经被里面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打伤了,三爷这不是也不在么?小姐你年幼,这府上能动的可不就是我了?”

    沈曈眼神一冷,凌厉的眼光看向戚姨娘,戚姨娘不甘示弱的看回去,她这是在说母亲身体弱,连动都不能动了,甚至连府上的事,一个姨娘都能插手!

    “戚姨娘,这是何意,你这一棒子打死的,难道不怕冒犯了祖母吗?”沈曈一声厉喝。

    戚姨娘身体一僵,倒是忘记了那个老不死的!忙俯身行礼,道,“妾身一时失言,还请大小姐不要见怪。”言语之中却并无恭敬之意。沈曈心里明了,祖母很少过问后院的事,连威慑力都不足以让这区区姨娘忌惮。

    沈曈抿嘴,现在还不急,能破坏她接下来的计划,才是她今天的目的。“戚姨娘这口无遮拦的,只怕那天会惹祸上身呢。”

    “大小姐说的自然是对的,妾身受教。”戚姨娘话音刚落,大厅里传来一阵打闹声,一旁沉默的小厮立马大声呼喊,“大小姐,只怕是那帮人跟护卫们起冲突了!”

    沈曈皱眉,立马走进大厅,沈府的护卫都是退下来的京津卫,各个本事都不在话下。戚姨娘也紧跟着走进去,垂头的小厮对她使了一个眼色,戚姨娘装作不在意般手指划过手上的白玉镯,嘴角隐隐带了一丝笑意。

    果然一进大厅已经能看见一群穿着沈府护卫服装的人剑拔弩张的盯着被围在中间的人。沈曈不清楚包围圈里是什么状况,刚才听到的打闹声在沈曈一进门就停了下来。

    “大小姐到。”一旁的逐星大声道.一进门她就紧张的准备好保护小姐。她会点拳脚功夫,但并不精通。

    一群护卫听见逐星的声音立马转过身异口同声的向她行礼,“给大小姐请安!”

    在众人俯下身的那一刻,沈曈看清了里面的情况。六个膀大腰圆的年轻汉子,个个手上拿了武器,不是刀剑,就是铁索,在将近三十人的威胁下,六人脸上并没有一点慌张的神情,在听到她的来到时,甚至脸上出现了一丝讥诮的笑意。

    沈曈道,“你们让到一边,我要好好审问这群人。”侍卫长着急的说,“小姐,万一他们伤着您怎么办?”

    “无事,你们都在这里,我相信这六位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既然是沈家大小姐在这,李某就跟你好好谈谈!”六位大汉中一位身行略微瘦小的男子站了出来,剑眉星目,生得一番正派,到看不出是个作恶多端的人。

    “噢,你能代表你们六个人?”

    “自是当然!”男子说得干脆。沈曈定下心来。眼角余光却是看着戚姨娘,她安静的站在一旁,只是偶尔的眼波流转,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沈曈在走到上座,流月自然的给她上了一杯花茶。沈曈示意男子,“请坐。流月上茶。”

    男子见沈曈年纪轻轻但举止得体,这样混乱的场面,她脸上甚至没有一点惊慌之色,反而一进大厅就吩咐护卫退下,男子心里生出一丝敬佩,从容淡定的坐下,那落座的姿势岂是普通混混该有的。沈曈皱眉,举杯饮茶间遮去脸上所有表情。

    “敢问各位,我二叔沈青天欠了你们多少钱?”

    男子沉默了一下,其他五位汉子也是犹犹豫豫的没有开口,齐刷刷的看着姓李的男子。

    沈曈想,只怕这就是前世二叔被戚姨娘抓在手里的把柄。她余光看向戚姨娘,果然,她脸上已经带了一丝喜悦。沈曈突然道,“请慢!”刚想开口的男子诧异的看着她,戚姨娘也是一楞。

    “护卫长,带所有人出去!”沈曈感觉这事不一般,前世戚姨娘也是让她处理,未想她对这帮人的忍让间也得罪了二叔,直到现在她还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大小姐,我们要是出去了,这帮人又作乱怎么办?”护卫长急忙说,他们出去了,除了这帮人,满屋子可就只剩这些女眷了。

    “护卫长,本小姐的话你是听不懂了吗?”沈曈厉声道,自然间生出一股居高临下的贵气来。

    侍卫长一凛,不敢再问。带着三十几个人退出了大厅。等到大厅安静了下来,沈曈端着花茶道,“请你直说。”

    男子不敢怠慢,道,“不瞒小姐,沈二爷在我们百花楼欠下了将近两千两银子,要是平时我们绝对不敢找上门来,只是我们百花楼的上上下下可都要吃饭,这两千两可不是小银子。所以,您看...”

    沈曈握住茶盏的手一紧,一旁的流月逐星已经是脸色大变,百花楼可是盛京有名的**,要是普通的富家子弟去逛逛**绝对没什么,只是大兴律例,在朝官员不得在任职期间狎妓,不得流连**,歌楼。二爷逛百花楼这件事可大可小。

    沈曈却并不因为二叔逛**这件事惊讶,二婶曾经也是盛京有名的美女,家世也不错。只是二婶一直没有孩子,从两年期就传出二叔在外养了个外室的传言。她没想到的是,二叔竟然欠下了如此巨大的外债。两千两啊,爹爹每个月的月俸也不过才七十两。

    戚姨娘见沈曈皱了眉知道她是因为银两的事担心,心里暗喜,这件事不是她出马绝对解决不了,她上前道,“各位好汉,二爷欠你们百花楼的银子你可有凭证?”

    男子看这妖娆的女子,心里一阵厌恶,平时百花楼里这样的女子见多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据,“这是沈二爷在我们百花楼写下的欠条,沈府如果不还钱,我们大可以去京卫府理论。即便沈府是名门,但欠下这债的,只怕天下老百姓也不会站在你们那边!”

    沈曈一看那张薄薄的纸,上面的字迹确实是二叔的。如果他们将这事闹上京卫府,只怕二叔的乌纱帽不保,还会连累沈府上上下下跟着遭殃,沈府在外的名声也会败坏。

    戚姨娘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脸上满是担忧,“两千两银子,这可怎么办是好?”

    沈曈吩咐流月去请了陈管家,让他顺便带上沈府的账本看看还有多少余钱。她让逐星换了桌上的茶,道,“沈府自然不会干这种欠债不还的事,还请各位耐心等待,我沈曈会给各位一个交代。”她说完又示意逐星给另外五位看座。其他五位大汉看了一眼男子,才坐了下来。

    不一会,流星带着陈管家来了,陈管家在沈曈面前跪下,“见过大小姐。”

    沈曈点点头,问道,“陈管家,沈府还有多少余银?”

    陈管家看了一眼沈曈这才支支吾吾的说,“出去刚给各院中送去的例银,府中剩下的银子不到三百两。”

    三百两?!沈曈以为沈府至少都会有一千两的存银,她想办法到处凑一点也会有两千两,不想,怎么会差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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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本作假

    陈管家冷汗直下,他跟陈嬷嬷是远方亲戚,陈嬷嬷给了他这个差事,他自然是勤勤恳恳,不想,刚接到这个府上的管家之职,他就发现沈府无异于一个空盒子,前任管家留下的账本漏洞百出,沈府中的利益结构复杂,他上任不到一个月,能够给沈府留下三百两银子的剩余已经很好了。

    戚姨娘得意的一笑,在沈曈束手无措后,她就可以在这个时候解决银两的问题,一来可以在老爷面前显示自己的本事,二来可以成功离间沈青天与沈曈之间的关系。

    沈曈知道陈管家一定有难言之隐,众目睽睽之下,六个汉子已经蠢蠢欲动,除了坐在沈曈下位的男子,其余五位已经攥紧了手中的武器。沈曈知道现在绝对不能慌,她道,“陈管家,你且在下面候着,呆会我有事还要问你。”

    陈管家应了一声便行礼退出,沈曈又道,“不知各位能不能听我一言?”

    男子示意五位大汉不要轻举妄动,道,“沈小姐尽管说。”他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虽说年幼,却有一股让人沉静的力量。

    “各位也是在为主人家做事,这件事因二叔而起,沈府自然不会赖账从而为难了各位。只是相信各位也看见了,沈府暂时给不出这么多银两。沈曈想恳请各位给沈府一个面子,暂且宽限几日。”

    男子好似一脸苦恼,其中一位汉子已经按捺不住,大声说,“你说宽限几日,你叔叔可也是这么说的!到时候赖了帐,我们是民,沈府是官,我们老百姓怎么跟官斗?”

    沈曈站起身,“沈府自大兴开朝一来,世代为官,各位且去问问家里老人,沈家官员可曾有过赖账不还,仗势欺人的事!就说沈曈兑现不了诺言,你们大可告到京卫府去,沈府官员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

    一番慷慨激言让五位汉子皆是一愣,心里暗暗生出一丝钦佩来。沈曈不卑不亢,进退有礼,不似其他的闺中小姐一般懦弱,到有几分沈府的风骨,男子心中如是想。他却不敢鲁莽,道,“沈小姐既然这么说,我们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到时候沈府赖账,我们大可以在门口闹,相信沈府这么多年的名声也怕我们在盛京这么一传。”

    沈曈点头,“各位大可放心!”

    “那么沈小姐想要我们给多少时日呢?要是一年半载的,我们也不好回去交差。”男子道

    沈曈心里细细想了想,“三天,给我三天,到时候还请各位再来麻烦一趟。”

    “好!沈小姐这么说了,我们就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午时,我在沈府偏门候着。”

    沈曈吩咐了陈管家送客,六位大汉都是风风火火的走了。沈曈暗暗松了口气,还不等她说什么,一旁的戚姨娘道,“大小姐这样夸下海口,只怕是到时候要给沈府带来麻烦了。”

    沈曈秀眉一挑,“戚姨娘现在才知道担心我,不嫌太迟了么?沈家大小姐被六位大汉苦苦相逼,姨娘却从头到尾站在一旁如同看戏一般,恕我直言,只怕这件事只会更给沈府抹黑!”

    “妾身并无此意,只是担心大小姐筹备不了两千两银子,为沈府担心而已。”戚姨娘已经暗暗咬了牙,只道沈曈越来越伶牙利齿。

    “呵呵,戚姨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到时候我找戚姨娘帮忙,戚姨娘可不要推辞啊,毕竟这可是沈府的事。”

    “自是当然。”戚姨娘应下。

    沈曈不再理她,她知道戚姨娘有这个能力拿出两千两银子,只是让她吐出来只怕是没那么简单。她首先要搞清楚的是沈府巨大的财务亏空。

    回了自己的良辰院,沈曈吩咐陈嬷嬷将陈管家请了来,陈管家一进门就跪下来不停的磕头,“大小姐恕罪。”

    沈曈连忙喊了陈嬷嬷将他扶了起来,“陈管家这件事不能怪你,你是上个月才进了沈府做事,再说你是陈嬷嬷信得过的人,那自然也是我沈曈信得过得人。”

    一旁的陈嬷嬷一阵感动,心道大小姐真的是越来越懂事了,她示意陈管家,“陈田,你就将沈府账目出的问题细细与大小姐说了,这件事也不要告诉老爷。”

    陈管家忙从长袍里掏出一个账本,小心的说,“大小姐,不瞒您说,沈府的账目在几年前就一直不对劲了!”

    一旁的逐星知道事关重大,看看门外,将门仔细的关了,流月上前把账本呈给了沈曈。沈曈接过账本,并不看,问道,“陈管家何出此言?”

    “大小姐,我上个月从前任管家那里接过账本就仔细查了一遍,发现府中存银与账本中的记录有很大的不同,我就觉得奇怪,发现这账本上有很多奇怪的支出。”

    “奇怪的支出?”

    “是的,大小姐可以翻开这账本的第七页。”

    沈曈翻开账本,第七页上写着,五月二十八日,陈醋铺子盈利三十两,下人月例支出三十八两。“二十八日不是沈府下人发月例的日子。”沈曈看出这个明显的漏洞。

    陈管家点点头,又道,“大小姐,翻到后面一页。”

    沈曈皱着眉翻到,五月二十九日,各院姨娘月例支出六十两,陈醋铺子亏损二十两。“怎么可能?一个铺子怎么可能在两日间亏损这么多?”沈曈惊讶的看着陈管家。

    “大小姐,我去调出了陈醋铺子的账本,发现陈醋铺子记录的跟沈府的总账本记录的完全不同,各院姨娘的例银加起来根本就没有这么多,下人的例银也不对。”

    沈曈攥紧了手中的账本,她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可能比三日内筹措两千两银子还要困难的事。“陈管家,真实支出是多少?”

    “前后这两天的盈利十八两,支出九十八两,实际支出只要五十两,也就是说,大小姐,还有三十两不知去了哪里。”

    沈曈将手里的账本一扔,还能去哪里,这三十两,只怕一部分去了这前任管家的口袋,还有一部分去了戚姨娘的手里。这还只是两日的情况,戚姨娘进沈府五年,她从中得了多少利益,蛀虫,真的是沈府的蛀虫!

    “大小姐,还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陈管家小心翼翼的说,沈曈脸色已经不好了。

    “说罢。”沈曈揉着眉心,最坏的情况她已经想到了。

    “这账本,以及沈府这几年来的账本只怕都是假的!”这一句话像惊雷般在沉静的屋子里炸响,饶是陈嬷嬷见过了多少大风大浪场面的人,也是大骇,假账本,几年的假账本!流月逐星已经无助的看向沈曈。

    沈曈闭了眼,她猜得没错,这就是她想到的最坏的结果。

    “陈管家,今日之事,包括假账本这件事都不要告诉爹爹。你将这几年来的账目,能查得出的尽量查出来,然后整理成一个新的账本,我自有用处。”

    陈管家忙答应着,这一个月压在他心头最大的秘密也说出去了,陈嬷嬷很快镇定了下来,将陈管家请了出去,还不忘一番敲打。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心急的逐星道。

    沈曈随手翻着账本,“按兵不动,戚姨娘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只怕她已经告诉了爹爹,我们先过了爹爹那一关再说。”沈曈心里一阵无力,若是只有这两千两银子的事,她还可以解决,凭空冒出的假账本问题,真的让她束手无策。

    她手指划过桌上的账本,一页一页的翻过漏洞百出的记录,陈嬷嬷也着急的说,“大小姐,奴婢那还有一百多两银子呢,您看。。”

    流月逐星也纷纷表示自己还有存下来的例银,沈曈却盯着账本不动,突然她嘴角一勾,眼里划过一道光彩,“不用,二叔亏下来的钱,没有我们帮他垫的道理。说不定这账本能帮我们大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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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两难题

    天刚擦黑的时候,沈青云回来了。沈曈又去凤青莲处请了安,凤青莲早知道沈曈应下的事,她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沈曈聪慧,这样的事她无需从旁提点,而且沈曈也表示自己想到了办法。

    还未回到良辰院,沈青云身旁服侍的小厮就来请她去前厅一趟,戚姨娘动作还真快啊,沈曈不由的感叹一句。跟着小厮走向前厅。

    沈青云端坐在上位,戚姨娘站在旁边,下首跪着的正是瑟瑟发抖的沈青天。沈曈上前行礼,“父亲安好。”沈青云脸色极端不好,看着跪在地上的沈青天,又是一阵气结。沈府三兄弟就属这个沈青天成天吊儿郎当,从小就不学好。好不容易费了点功夫将他扶上礼部侍郎的位置,不求他有三弟沈初寒的才气与所得到的恩宠,就只求他安安分分。没想到他竟然干出这档事来!

    “瞳瞳,跪下!”沈青云手中茶盏重重的拍在桌上,戚姨娘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沈曈乖乖的跪下,道,“父亲,瞳瞳不知所犯何事,请父亲明示。”

    “你看看你干下的好事!你不顾你姨娘的劝阻,答应那帮人的糊涂事,你还要我跟你说出来吗?!”

    沈曈面不改色,她知道父亲已经动了真怒,道“瞳瞳不知为沈府维护名声,帮助二叔,竟然在父亲眼里是一件糊涂事。”

    沈青云惊讶不已,以前的沈曈从来不曾跟他顶过嘴,甚至连大声说过话都没有,“沈曈!你还不认错!”

    沈曈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惹父亲生气,虽说父亲耳根子软,爱听姨娘的枕边话,可是他对沈曈却是极好的。她忍住委屈,道,“爹爹,瞳瞳知错了,但请爹爹听瞳瞳一言好么?”

    跪在一旁的沈青天也连忙说,“是啊,大哥,今天要不是瞳瞳机智让那群不知好歹的东西走了,只怕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住嘴!你还好意思说!”沈青云对沈青天大喝道。沈青天连忙闭了嘴。老老实实的跪在了一旁。“瞳瞳,你有什么好说的?”

    沈曈看了一眼戚姨娘,道,“瞳瞳今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沈府,如果按照爹爹的意思将那群人打了出去,那群人不知道会在背后说沈府多少坏话,再说百花楼不是寻常之地,二叔的事传到了有心人耳里,一定有是另一个麻烦!”

    “这些我自然知道,但你轻率的就答应下那帮人两千两银子的要求,未免太过鲁莽了。”沈青云语气稍微软化了下来。

    “这个瞳瞳自然是想好了办法。如今之计就是把二叔的事情解决了,别让爹爹和二叔在朝堂上为难。”

    沈青云看沈曈一脸淡定的说出这些话,“你有什么办法?”

    “爹爹是不相信瞳瞳么?”沈曈突然俏皮的说,眼光却扫过戚姨娘,“瞳瞳有本事解决二叔的事,自然是要在爹爹面前炫耀的,现在说了,可就不能得爹爹的奖励了。”

    沈青云莫名松了口气,这般小女儿的口气仿佛才是十二岁女儿该有的,但看着这年纪尚小的女儿,心里有点不放心。一旁的戚姨娘见老爷被说服了大半,道,“老爷,既然大小姐这么说了,何不给她一个机会呢。身为沈家的嫡女,以后这种事情自然是要管的,妾身管理后院多年的职务总有一天也是要还给大小姐的。”

    沈青云见戚姨娘如此识大体,心里宽慰,“她年纪小着呢,你教个几年她也就及笄了,将来出嫁了,这后院还是得你管着。”

    沈曈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戚姨娘想试试她的本事,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刚想说些什么时,一个大丫鬟走上前跪在沈曈的后方,沈曈认出来正是祖母身边的丫鬟小菊。

    “大老爷,二老爷安好。”小菊行礼道。

    “娘那是不是有什么事?”沈青云看是小菊,急忙道。

    “老夫人身体康健,请大老爷放心。老夫人说今日之事,还请您大老爷不要责怪大小姐,并全权交给大小姐处理。”

    沈曈心里一暖,下午祖母虽然没说什么,终究还是担心她不能让父亲信任她,她特地遣了丫鬟来前厅,这不就是给她助威么?

    果然她看见戚姨娘脸上一僵,连笑容都装不下去了,美艳的脸上全是不敢置信。虽说凤青莲不管府中事务多年,但她的位置摆在那里,一个小小的姨娘不敢叫板。

    “好。你去回禀说,我会把这件事交给瞳瞳处理。”沈青云道。小菊应了声,跪着的沈青天也跟着小菊走了出去,除了这样的事,他自然是要跟凤青莲说说的。

    沈青云下了朝后又被拉着去应酬,身体疲惫。他挥了挥手,“罢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有什么难事,你就找戚姨娘。”说完他就往内院走去。

    戚姨娘还停在原地。沈曈起身拍了拍膝盖裙子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的说,“戚姨娘,既然父亲这么说了,那还烦请请你多多帮忙了。”

    戚姨娘脸色不变,红唇微启,“大小姐这么大的本事,妾身看来是帮不上什么忙呢。”

    沈曈轻笑,“戚姨娘言重了,我哪来的本事,这两千两还是要戚姨娘,我才能凑得齐呢。”

    戚姨娘细细想了想自己最近做的事,并没有什么把柄能落在沈曈手里的。“大小姐,妾身能帮到忙的自然帮,只是妾身每月例银本来不多,只怕也是杯水车薪罢了。”

    沈曈笑了笑,并不答。戚姨娘行礼道,“大小姐有事只管吩咐,妾身先行告退了。”说罢,她在丫鬟们的搀扶下,风情万千的走了,只是她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她的秘密。

    流月逐星马上上前,愤愤不平的说,“她没钱,正是笑掉大牙了,她身上戴的首饰,穿的衣服,哪一件不是价值不菲?”

    沈曈笑着说,“那我们就要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从她身上扒下来!”流月逐星皆是兴奋不已,“小姐,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沈曈凑在流月耳边说着,逐星焦急的想凑过去听,奈何沈曈声音太小,没听到几个字,她急忙说,“小姐,你都不告诉我!”

    流月听了这个主意,一脸兴奋,跃跃欲试,沈曈道,“告诉你那还得了,都说了你是个大嘴巴。不过这件事缺了你可干不成。”

    逐星撅着小嘴,一脸不满,但听到小姐说缺了她不行时又兴奋了起来。沈曈凑在她耳边,同样小声的说着。

    说完,流月逐星皆是异口同声的说,“小姐,你这主意真坏!”

    沈曈掩嘴一笑,不坏怎么凑得了这两千两银子,这回可要戚姨娘把贪了沈府的银子都吐出来。

    第二天,沈府上上下下传来一阵阵抱怨。

    “你看看,这吃的是什么啊!这饭菜里没有一点油腥,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你就知足吧,今天两餐,我们秀园吃的可都是豆腐青菜,你这好歹还有个凉菜!”

    “你说这沈府还把不把我们当人看了!今天连着两顿都是吃这个。”

    “你不知道?沈二爷欠了两千多两银子,这可是我在二爷身边当差的兄弟说的,沈府没钱就只有辛苦我们下人咯。”

    “你们可别乱嚼舌根子,人家沈大小姐吃的可也是跟咱们差不多的。”

    “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今天端进小姐房里的饭菜可都是青菜萝卜的,没有一点荤腥的。”

    “你说这沈二爷犯的错怎么叫咱们大院里的奴才受罪啊,人家沈小姐还得陪着吃这些的。”

    ........

    良辰院。“大小姐,咱们真的吃这个啊?”逐星看着眼前这一桌的绿,苦了脸。要说平时这一等丫鬟吃的可不比主子差多少。

    “恩。”沈曈吃过了饭菜。慢慢的品着茶。她倒不觉得这饭菜难吃,连丫鬟们都忍不住,只怕某些人更加忍不住吧。

    逐星郁闷的看着桌上的饭菜,想不通小姐怎么下得了筷子。“小姐,这样做,是不是会引起众怒啊?”谨慎的陈嬷嬷担心的说。

    “没事,大概就是这三天的事。我特地喊送饭菜的丫鬟们在前院转了转,他们只会把怒火放在二叔身上。另外还需要陈嬷嬷你去安抚一下他们,不要将此事外传,以免生出事端来。”

    陈嬷嬷原来吊着的心看沈曈井井有条的处理放下了一半,连饭都不吃就跑出去办沈曈吩咐的事。沈曈看着陈嬷嬷来不及叫住的背影,无奈的说,“逐星,你去送点吃的给陈嬷嬷。”

    逐星应下了。“流月,你就跟我去戚姨娘那里走一趟吧。”好戏开场了。沈曈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秀园。“这都是什么东西!猪吃的吗?!”戚姨娘手一挥,把满桌的饭菜全扫在了地上。

    跪着的粉衣丫鬟小心的说,“厨房里的人说,今天全府就吃这个东西,这是大小姐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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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蒙拐骗

    “沈曈,又是她!”戚琴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从早饭开始她就只看见这青菜萝卜的,看得她脸都绿了。似乎还不解气一般,她愤愤的上前踩了几脚落在地上的盘子,“都滚!别让我看见这些东西!”一屋子的丫鬟连忙上前整理着地上的碎瓷片。要知道这戚姨娘的脾气一直不好,挨打的是在秀园常有发生。

    “谁惹戚姨娘不高兴了!”戚琴抬头一看。门口站着说话的人不正是沈曈么。俏丽的小脸,似乎无害的大眼睛,永远温婉得体的微笑让戚琴恨得牙痒痒,但她立马平静下来,美艳的脸上带着笑意。

    “妾身见过大小姐。这奴才也真是,您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我听见这秀园传来的戚姨娘生气的声音也是奇怪,所以就叫那丫头没通报。看这一地的碎碗,莫不是戚姨娘不满意这饭菜?”沈曈小脸上带着担忧的神情。

    戚琴笑着说,“怎么会呢,平时大于大肉惯了,偶尔这些小菜也能换换胃口。这不是粗心的丫鬟把饭菜弄撒了,我正在罚他们呢!”

    沈曈微笑不语,一旁收拾的丫鬟忙跪爬着到沈曈跟前,不停的磕着头,“大小姐,是奴婢笨手笨脚的,打碎了碗碟。”

    沈曈看着戚姨娘,似乎想从她表情里看出什么来,戚琴从头到尾握着团扇遮着嘴,“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戚姨娘就饶过这奴婢吧!”

    戚姨娘红唇诱人,道“既然大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丫鬟千谢万谢退下了。“我看戚姨娘还没吃呢,流月,去厨房再上一份饭菜。”

    流月忍住笑退下去厨房上菜。

    戚姨娘手指僵硬,她还是笑着将沈曈请进了屋子。沈曈喝着丫鬟呈上来的上品碧螺春,“不知大小姐来秀园,所为何事。”戚姨娘说。

    “这不是为了二叔的事着急么,我下令全府缩减开支,但你也知道,这三天的功夫能省出什么钱来呢,这不,来找戚姨娘商量商量了。”沈曈笑着说。

    戚姨娘桃花眼微眯,不知道沈曈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她红色丹寇轻轻划过手上的羊脂白玉镯道,“妾身也没什么好办法。要是大小姐不嫌弃,我这里还有十几两碎银子。”

    沈曈却推辞,“戚姨娘这么多年的积蓄,就算是沈府再难也不能动你的钱。”说着,沈曈大眼看着她手上的羊脂白玉镯,仿佛惊讶的又道,“戚姨娘,你的手镯真好看。”

    戚姨娘美艳的脸上一僵,她摸了摸手上一对手镯,心疼的说,“大小姐,你要是不嫌弃,这对手镯就送给小姐吧!”

    沈曈忙装作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道,“这怎么好呢。虽说这手镯实在漂亮。”

    戚姨娘咬咬牙,褪下手上的镯子,往沈曈手里一塞,“小姐喜欢,是妾身的荣幸。”

    沈曈又装作推辞了一番,走的时候如法炮制的拿走了戚姨娘的两支金钗,一个古董花瓶。抱着一堆东西的流月眉开眼笑的,“小姐,这些东西值好多好多钱了吧!”

    沈曈把玩着手中的羊脂白玉镯,嘴角微勾,只怕戚姨娘要被她这不按常理出牌打乱了阵脚。“不过几十上百两的东西,离两千两还差得远呢。”再说这并不是她真正的计划。

    接来下的两天里,她一天三趟的往秀园跑,循着各种借口拿走了戚琴好多东西。戚琴以为不往头上戴首饰,不往屋子里放名贵的古董花瓶,沈曈还是有各种办法将她屋子里值钱的东西一件件搜刮了去。这几天她更是着急上火,脸上长了几个痘痘,沈青云因此也去了其他院。她想吃点什么好吃的,喊了丫鬟去厨房打点,没想到一去就是二十两银子,想着这是沈曈幕后主使,戚琴更是气的牙痒痒,在府中诸事不顺,连出门买个胭脂,丫鬟打点后院守门的都要十两银子!

    明天就是约定好的时间,夜晚,沈曈看着陈嬷嬷,流月逐星清点着东西,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

    “小姐,大概算起来有一千三百两!”陈嬷嬷兴奋的说。饶是沈曈早就知道戚姨娘贪污沈府的财产,但是几件首饰,几个古董花瓶加起来竟然有一千多两,还是让她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加上已经有了的三百两。我们就只差四百两了!”逐星看着沈曈兴奋的说。

    沉稳的流月却皱着眉,“四百两,可是我们只有半天的时间了。”

    沈曈看出她们又想自己出钱填了这个空,神秘的一笑,“逐星,我交代你的事可以办了,就在今晚吧。”

    逐星想起沈曈吩咐她的事,兴奋的应了。流月奇怪的问,“什么事啊?”陈嬷嬷也是一脸担心的看着沈曈。

    沈曈却笑笑,“明天你们就知道了。”今天晚上有人要一晚都睡不着了。

    次日午时。六个汉子找上门来,沈曈看了看大厅门口,并未看见想看见的人,但她并不着急。“六位请坐,来人啊,上茶。”

    领头的男子李青看沈曈一脸轻松,想是这银两的事已经办妥了,他暗暗松了口气,说实话他不想为难这个女孩子。

    李青道,“恕李某鲁莽,我们也不跟大小姐多说什么了,这件事咱们还是尽快钱事两讫的好。”

    沈曈道,“自是当然。只是我想问各位几个问题,不然我这两千两交出去,到时候换来的是你们的反悔,那我们沈府不就成为了一个笑话么?”

    李青从怀中掏出的欠条,“如果大小姐说得是欠条,我们自然会归还,虽说我们在万花楼做事,但基本道义也是懂得!“

    沈曈微眯了眼,“我自然是相信各位的,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提醒各位一句。”

    “沈小姐请说。”李青道

    “相信大家也知道,官员**是多大的罪,所以你们凭着这个也敢上沈府闹事。二叔犯下的事,我相信大家拿了这两千两,也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李青马上拍着胸脯说,“小姐放心,这件事,我李青保证万花楼上上下下绝对不会泄露一个字,万花楼只求财。”

    “噢,我该怎么相信各位呢?”沈曈笑着看向李青。这个男的倒是有几分豪气,不得不说她很欣赏。

    李青摸了摸头,似乎很苦恼,他支支吾吾的说,“谁要是说了,我就打爆他的头!“

    此言一出,沈曈噗嗤的一声笑出声来,还真是莽夫的所为,但是却并不讨厌。沈曈掩了嘴,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一时间闪亮了整个前厅。六个汉子皆是一愣,虽说沈家大小姐年幼,但真是漂亮啊。

    沈曈余光看见门口闪过红色的裙裾。她停下笑,“各位还请稍等,待我取了银票,交给各位。”说完她走向门外。

    门外的戚姨娘眼里已经是带着满满的恨意,昨晚半夜醒来,看见枕头边放着一件物什,她打开一看,半本账本和一封信,她一拆开信就明白这是沈曈所写,她睡觉之前还一直想沈曈绝对凑不出这么多银两,可是手中的账本如同烫手山芋般。她看完信辗转了一夜,醒来之后又是急急忙忙的凑足了银两。

    沈曈施施然走向戚姨娘,“戚姨娘,你来得还真是时候呢。”

    戚姨娘咬着红唇把手里的银票往沈曈手里一塞。“希望大小姐说话算数!”沈曈点了点银票,道“那是自然。”

    戚姨娘还想说什么,沈曈又道,“戚姨娘大可以回去看看床底。”说完她转身走向大厅。戚姨娘也脚步匆匆的往秀园赶。她要回去好好确认一番。

    走进大厅,沈曈将两千两银票交给李青,李青也将欠条交了出来。李青点了点银票,拱手道,“既然钱对了,我们就告辞了。”

    沈曈慢慢的撕着手里的欠条,道,“慢着,我还想告诉各位一件事。”

    六个汉子停下了脚步。看向沈曈。

    “沈家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十几个,莫说我爹是礼部尚书,就凭他可以将各位乃至万花楼众人全部下狱!我敢保证盛京不会有半句闲言碎语。”

    李青脸一沉,道“沈小姐什么意思?”

    沈曈看向他,一字一顿的说,“这两千两是我们应该还的,我们没有半句怨言,只是希望你们也知道。”

    饶是李青愚笨他也知道沈曈言下之意,他心里一丝敬佩,沈曈小小年纪如此谨慎。他点点头,不多说什么,带着众人,走出了沈府。

    “小姐,就这么放他走了?”流月皱眉说。

    “恩。留着他们多少可以给二叔一个警醒。”沈曈没说的是,她莫名的相信那个叫李青的话语。她揉了揉眉心,相信?这真是一个很陌生的感情了。

    秀园。戚琴遣退了所有的丫鬟,在床底果然找到了另外半本账本。她忙把这本账本点了火,看着烧的一丝不剩才安心下来。桃花眼里划过一丝狠厉,不知道沈曈什么时候察觉了这账本的异常。虽说这账本可能根本就不能让老爷相信沈府的钱是她亏空的,沈曈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刚好碰上了这件事,账本还有点用处。凭着戚姨娘谨慎的个性,她不会让一点证据留下,果然,戚琴上当了。

    戚琴愤愤的喝着花茶,感觉口感苦涩又是摔了杯子。看着满地的碎片,她突然冷静下来。这段日子因为沈曈的突然改变,她乱了阵脚,所有的计划都暂时搁了下来。被沈曈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还有被她算计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她都没有想到去反击,一直被动的承受。

    “沈曈!”戚琴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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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博城

    国子监是一个月上二十天课,然后休息十天,正好碰上十天的休假,忙着二叔的事已经过去了四天。沈曈看着屋里摆放的东西,戚姨娘那搜刮来的东西还没有动过。沈曈想了想,吩咐流月,“去把陈管家请来。”流月应了声,不一会儿,陈管家已经到了。

    “陈管家,账本的事处理的怎么样?”

    “回禀大小姐,今年和去年的账算的差不多了。只是前几年的老账处理起来还有点麻烦。”

    沈曈知道陈管家一个人处理实在很辛苦,只是这个时候,沈府中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他,新账本也不能假他人之手。

    “管家,你跟我说说沈府有多少家产。事无大小,都要详细的跟我说清楚。”沈曈前世嫁去安平候府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安平候府如同一个空壳一般,她从头开始学习怎么管理安平侯府,怎么用不多的钱生出更多的钱。

    “回小姐,沈府有外宅七处,一个果园,一百三十亩田地,这些田去年已经全部租出去了。有商铺四处,一个陈醋铺子,两间布庄,一家酒楼。”陈管家细细的说。沈府家产并不多,比起盛京其他的高官贵族来说算不上富裕的。

    “酒楼?是前年盘下来的么?”沈曈对这家酒楼略有了解,当初的徐管家费了很大的功夫让爹爹同意盘下这间酒楼。

    “是的,大小姐,我想禀告的也有这件事,今年酒楼的生意特别不好,一直都是亏损,前些日子,酒楼掌柜的甚至给我递了消息说实在经营不下去了。”陈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惭愧的说。

    “怎么会经营不下去?打着沈府的牌子,按理说有很多的达官贵人来酒楼的?况且,酒楼盘下来的银两实在不少,才一年多功夫,本钱只怕还没赚回来。”沈曈皱眉。

    “大小姐,实际不瞒您说,不光是成本没赚回来,还亏进去不少。”陈管家已经羞于开口了。

    “亏了多少?”

    陈管家伸出两根手指头,一旁的流月逐星都是倒吸一口气。沈曈眉头越皱越深了,这么大一笔银子,她转头看向戚姨娘的首饰和花瓶。

    “管家,我要去酒楼看看。”沈曈淡淡的说。

    此话一出,陈嬷嬷第一个跳出来说:“大小姐,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呢!“

    沈曈微笑的安慰她说,“陈嬷嬷,你放心,我就只从后面进去,在后面看看酒楼的账本,隔着帘子看看酒楼的生意罢了。”

    流月逐星岁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也是不赞同。

    “大小姐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那种地方!”陈嬷嬷毫不让步。

    沈曈无奈的看着倔强的陈嬷嬷,心里暖暖的,上一世她不顾颜面在安平候府的各大商铺跑来跑去,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累不累,这样做世人会怎么看她。她上前扯住陈嬷嬷的衣角,“嬷嬷,你就让我去吧。沈家的事我迟早要管起来的是不是?”

    陈嬷嬷看着沈曈大大的眼睛,心里一软,“我还是跟着小姐去吧,不过申时之前我们必须回来!”

    沈曈高兴的点点头。陈管家马上去安排沈曈出府的马车。

    坐在马车里的沈曈听着陈嬷嬷的各种唠叨,有点小小的羡慕起坐在后面马车上的流月逐星,她们一定因为盛京大街上的繁华而惊呼了吧。沈曈安安分分的坐着,不停的点着头。

    在流月的搀扶下,沈曈下了马车,马车已经驶进了酒楼。沈曈打量着酒楼后院,大量的酒坛子摆在后院中,来来回回几个小厮在清点着酒坛的数量,后院的地窖里还有整窖的酒,听管家说这上半年以来没有卖出几坛。几个小厮见了沈曈都是惊讶的行礼,对于堂堂的沈家大小姐亲自来看酒楼很是诧异。

    沈曈吩咐管家带来了酒楼的掌柜的,掌柜的一见沈曈,连忙颤抖着下跪,四五十的男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绸缎衣,身上羊脂白玉的玉佩让沈曈眼睛一眯,“掌柜的,把酒楼的账本,还有这酒窖里的酒每样一份拿到厢房里来。”

    掌柜的马上吩咐小厮去取酒,他讪笑的上前说,“沈小姐,您看这酒楼也经营不下去了,您怎么还来呢?”

    逐星马上上前隔开他与沈曈的距离。横眼看着这满脸横肉的掌柜。沈曈眼波一转,道,“掌柜的,你说的这酒楼经营不下去了,相必你的工钱也不多吧,我看你这玉佩可不便宜,酒楼看样子还能撑下去呢。”

    酒楼掌柜脸上一僵,摸着腰间的玉佩说,“小姐说笑了,这可是小人家传的玉佩呢。其实小人家也是撑不下去了,就靠沈府的工钱勉强过着日子呢。”

    沈曈嘴角一勾,“是么。”

    言毕,她不再多说向酒楼的厢房走去。酒楼厢房还比较整洁,沈曈余光看了一眼一楼的大厅,这个时候大臣们应该都下朝了,可是大厅一个客人都没有,几个小厮甚至在打着呵欠偷懒。

    沈曈在厢房坐了一会,翻看着酒楼的账本,在账本上看不出什么破绽,恬静认真的沈曈长长的睫毛在白净的小脸上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纤细的手指放过一页页账本,柔顺的长发搭在肩头上。陈嬷嬷一阵欣慰,这样美好的小姐,等她及笄的时候该有多少男子为她倾倒啊。

    小厮端来了一个大盘子,盘子上是一只只小碗,碗里装着不同的酒。为了防止酒楼掌柜的耍手段,她特意让陈管家盯着小厮一种一种装的。

    “大小姐,这就是酒楼所有的酒了,一共三十种。”小厮放下盘子。将小碗一只只挪出来。

    沈曈看着这些酒,虽说每个碗里的酒不多。但三十碗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一旁候着的小厮已经冷汗淋淋,希望大小姐不要一一品尝这酒就好。这里面有几碗劣质的,有几碗甚至是酸的。

    沈曈端起一碗细细的咂了一口,陈嬷嬷并不阻止,品酒也是名门淑女的必修课,沈曈眉头微皱,并不是上品,很一般的酒,找不到一丝特色。她又端起另外几碗,眉头更是紧紧的皱成一团。在闻到一股酸味时,量沈曈脾气好,也气的将手中的碗一摔。

    “这就是沈家酒楼的酒!”沈曈指着地上一滩水渍说。

    小厮听见沈曈摔碗,砰的跪了下来,“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请大小姐饶命啊。”

    看着地上颤抖的小厮,沈曈知道这只怕是掌柜的所为,她抬手,“算了,你先起来,你去叫你们掌柜的来。”

    这掌柜的必须除了,这是前任徐管家留下的毒瘤。还没过一会,那小厮已经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大声说,“不好了,不好了!掌柜的跑了!”

    沈曈一惊,随着小厮往后院走去,未想经过大厅时听见一道温和的男声,“给我上一坛状元红。”

    沈曈犹如被毒蛇咬了一口般,浑身一颤,这声音,这语调,甚至每句话末尾微微的上扬,她都犹如身体的毒瘤般熟悉。她僵硬的转过头,心里明明在说不能看,但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眼睛看见那道蓝色的身影。如墨般的发上仅插着一支白玉簪,桃花眼微微的上扬,说不出的**倜傥,她熟悉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能清楚他的手指不耐烦时,中指与食指交替着敲击着桌面。那优雅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说不出的俊雅。谁知道他带着讽刺的嘴角又是如何伤人。

    好疼,胸口好疼,沈曈感觉胸口好似压着一块大石头般喘不过气来,那一脚揣在她的胸口,仿佛连她的灵魂也要颤抖一般,在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汗水夹着泪水的脸上,她最忘不了的是那种疼,哪怕她的重生,那种心痛也烙进了她的灵魂。卿博城,卿博城,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他。

    “小姐,小姐,你可别吓嬷嬷啊!”沈曈猛的回过神来看着抱着自己眼泪纵横的陈嬷嬷,她想说些什么,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呆呆的看着自己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沈曈抬手擦了擦眼泪,流月逐星已经急得去找大夫了,她自己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好像一场眩晕,一瞬间,又仿佛沧海桑田。什么是爱呢?可是沈曈只知道什么是极致的痛,那种一个人看着床顶,眼泪顺着眼眶流下,一整夜一整夜的心痛。那种濒临绝望的干涸与幻想的希望在交替着上演,她想抓住一切却什么都在她的手指间流逝。最后密密麻麻的疼之后是像海一样深邃的黑暗。她拼命的奔跑找不到出口。

    “嬷嬷,我,我没事。”沈曈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道。

    陈嬷嬷脸上挂了泪,她着急的把沈曈身上山上下下摸了个遍,“小姐你别说话,快让大夫看看。你这样是在挖嬷嬷的心啊!”陈嬷嬷被吓坏了。

    沈曈点点头,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厅上的男子,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楼上的状况。一个人自斟自饮。那一瞬间的疼又涌上来,沈曈别开了眼。模糊的眼看不清那个男子,她才稍微好受点。

    作者有话说:也许失恋就是这样的感觉吧。沈曈的伤要怎样才可以愈合?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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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小叔

    沈曈一行人早早的回了沈府,陈嬷嬷又是拿安神茶又是请大夫的,还翻了黄历,选了日子准备去卧龙寺去拜拜。沈曈一再表示自己没有事,但两个丫鬟都没理她,逐星将大夫连拉带拽的拖来之后,大夫说只是受惊,大家才放下心来。沈曈喝了两大碗黑乎乎的药汁,流月点了安神香,沈嬷嬷又拉着她说了一堆话,无非是酒楼再也不能去了之类的。陈嬷嬷走后,沈曈静静的躺在雕花沉木床上,双眼盯着床顶,她的手慢慢的捂向胸口,疼,还是疼。沈曈闭了眼,白天那抹身影又浮现在脑海中,沈曈口里一阵苦涩。卿博城,她最爱的和最痛的都是他。

    次日,沈曈醒来,又拿着酒楼账本核对着。管家已经派了人去追那个逃了的掌柜。奈何追到掌柜家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家里什么都没有剩下,陈管家不断自责,沈曈却并不在意,小鱼小虾什么的不重要,她吩咐管家去京卫府备了案,也就作罢。

    沈曈翻着账本,现在重要的是怎么把酒楼的损失挽回来。莫说将来,就是现在沈府巨大的漏洞还需要她来补。她细细的思索着能解决的办法,第一就是要把酒楼的酒都换掉,她虽说会品酒,却不会酿酒。第二酒馆的名声,沈家酒楼的酒都是次品只怕所有盛京的达官贵人们都知道了,如今要想什么办法来让酒楼名声变好。

    沈曈又想了一会,吩咐流月,“流月,你去请了小叔,让他到花园的亭子里等我。”流月没多说什么,就朝梦蝶轩走去。

    沈曈带着逐星到亭子没多久,沈初寒带着小厮就到了。沈曈马上起身行礼,“小叔安好。”

    沈初寒自那次不甚愉快的马车谈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沈曈。这几天他一直住在国子监,一来是准备接下来的书法课,二来是被李老头拉着又是喝酒又是聚会的。昨天才脱了身回府。回府后听说这三天府中发生的事,又是震惊,不光是沈曈的大胆,更重要的是沈曈的心思缜密。外人虽然看不出沈曈用了什么办法凑足了两千两,但沈初寒明白,只怕是她算计了戚姨娘。

    “不必多礼。”沈初寒道。

    一身如意百褶月裙,简单优雅,长发绾成百合髻,只由几根梅花银簪压住耳边的碎发,自然的垂在胸前的长发偶尔被微风吹起,每次见她她都如此素净。

    沈曈看花园赶来的身影,心里无奈,也不拐弯,道,“小叔,自从你回来之后,瞳瞳就没有单独为你接过风,今天不如由瞳瞳做主,请你喝酒吧!”

    沈初寒微楞,“这自然好,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沈曈眨眨眼,“沈家的酒楼!”

    沈府酒楼。沈初寒看着眼前的女孩,不由得苦笑,只怕自己被她算计了。沈曈给沈初寒的酒杯满上,又上了几道点心和下酒的小菜。沈初寒举杯,浅浅的喝了一口,随即,他长眉一皱。沈曈也喝了一口,道“难喝吧,小叔?”

    沈初寒点点头,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沈曈双眸微垂,秀眉上也带了淡淡的哀愁,“小叔你也看到了,这酒楼的生意有多差。”

    沈初寒一进这家酒楼就知道这酒楼的生意一定常年不好。只是未曾明说,他皱眉道,“怎么?”

    沈曈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的人群,说实话,沈初寒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地方,沈曈选了这个位置时他还稍稍犹豫了一下。

    沈初寒见沈曈不说话,他举起筷子,尝了几口桌上的点心和小菜,不由称赞说,“这点心和菜还是不错的。”

    沈曈手里把玩着酒杯,眼睛看着桌上的小菜和点心,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只见她眼神一亮,她抬眸看向沈初寒,“小叔,你说如果靠你的名声和才气能不能把这家酒楼救活?”

    沈初寒眉毛一挑,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沈曈马上吩咐流月逐星,“你们马上去街上收买几个人,就说沈初寒沈大人在这家酒楼喝酒。”流月逐星虽然不知道小姐要干什么,但是还是未发一言出了酒楼。

    沈初寒转眼间就知道沈曈要干什么了,他无奈,“瞳瞳,你可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功夫才摆脱朝上那些官员的?”

    沈曈道,“小叔,到时候你只要露个面,那些官员知道你在这,哪个不会在这里给个面子,喝个酒?”

    沈初寒望向窗外,外面热闹的人群和里面冷清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沈曈透过光终于近距离的看着他的眸子,淡淡的紫雾,好似覆盖在眼睛上,优雅而深邃。沈曈见他不言语,以为他不同意。良久沈初寒道,“入我相思门。”

    沈曈不明所以,呆呆的接下去,“知我相思苦?”

    沈初寒这才转过头,眼里没有一丝责备,他不由得一笑,“瞳瞳,那你可得给我点利息。”

    沈曈被这一笑晃了眼。即便是世间最高傲冷漠的女子都要为之动容吧。他的笑犹如冰雪初融,一股微暖的春风一般抚过脸庞。这样美好的男子,谁能想象到他会有不到二十四岁的短暂一生?

    沈曈垂眸,“什么样的利息。”

    沈初寒停了一下,“这酒楼就改名叫相思楼吧。”

    “相思楼?”沈曈暗暗咀嚼着这个名字,原来的沈家酒楼名字叫客来云,说实话真的俗不可耐,相思一词很有韵味,“那还请小叔提一个匾额。”沈初寒提的字加上他的名声,即便是沈曈暂时找不到酿酒的人,但还是可以救活这个酒楼。

    沈初寒苦笑,“还真是利用个遍啊,瞳瞳。”

    沈曈微微一笑,吩咐小厮呈上文房四宝。沈初寒举着上等的狼毫笔却迟迟没有下手。沈初寒侧头看着低头默默的磨着墨的沈曈,说实话,前一刻还是算计的模样,下一刻确有如此沉静的侧脸。一滴墨汁落在白色的宣纸上,沈曈立刻抬头。沈初寒偏头错过她的目光,他取下上层的纸,道,“无事。”

    沈曈不语,继续磨墨。沈初寒下笔,眼里满是自信,手上辗转,沈曈看着他修长的近乎透明的手指,芬芳的墨香弥漫在整个屋子里。一室寂静,只有沈曈沙沙的磨墨声和两人缠绕的呼吸。

    不过一会,沈初寒放下笔,道,“好了,你看看。”

    沈曈放下手中的墨,走到纸前。三个大字一气呵成,未干的墨迹还散发着香味,沈曈眼里演示不住的欣赏,在她所见中,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沈初寒的字。优雅而不失风骨,在虚无中又给人真实感,要说有什么可以形容沈初寒的字,那就是竹,青翠不折不挠的竹。沈曈想起了梦蝶轩大片的竹林,那风吹过沙沙的声音,她不由得赞了一句,“好!”

    沈初寒微笑。小厮马上将它撤下去,准备明天就做好了招牌。

    沈曈整理着桌上的文房四宝。两个人良久无话。沈曈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末了,她道,“小叔,为什么帮助我?”

    沈初寒听着她平静无波的问话,他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的说,“瞳瞳,这个世界上,我是最不可能会害你的人!”

    沈曈猛的抬头,撞进沈初寒的眸子里,沈初寒没有移开眼睛,淡淡的看着她。就在沈曈想说什么时,流月逐星已经兴奋的跑进来,沈曈移开目光,看着流月逐星。

    逐星小脸绯红,“小姐,我按照你说的把消息散布出去了,有好多官员正朝着酒楼来呢!”

    沈曈听见沈初寒轻轻的叫苦声,她微笑着点头,流月也抢着说,“我那还有好多在京赶考的秀才,还有文人来呢!”

    沈曈又是满意的点头,她回身对沈初寒行礼,“小叔,下面的就拜托你了!”

    沈初寒无奈的点点头,骑虎难下大概就是他现在的感觉了。沈曈和两个丫鬟下去又是亲自指挥,听着前院热闹的声音,沈曈坐在后院的空酒坛子上,院里空无一人,她想起沈初寒的那句话,眼里平淡无波,小叔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图谋?

    忙了一天,沈初寒被几个官员连拉带拽的又转了地方,沈曈回府时天已经擦黑,沈曈闭着眼睛在马车里养神。还要找一个会酿酒的人,她记得前世的一次宴会,她品尝过一次连圣上都称赞的酒。靠着小叔的名气不是长久之计,她想着那个人的脸,却实在模糊,在迷迷糊糊之间她才想起了他的名字,林书默!是林书默!沈曈睁开眼,却马上陷入了困境。林书默擅长七弦琴,酿酒是他少为人知的以免,再说他现在成为了国子监的琴师,酿酒他会教么?

    沈曈回到府,还未脱下身上满是灰尘的衣裙,就听见前院传来一阵阵呼声!沈曈一惊,这几天忙着酒楼的事,竟然忘记了这件顶要的大事!沈曈忙穿好衣服,流月也是打开门就去打探消息。

    果不其然,一阵阵“走水了!走水了!”的呼声,让沈曈身体颤抖起来,她猛地推开逐星,向母亲院里跑去!一定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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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汹涌

    沈曈记得前世这场火烧的就是母亲院子旁边的小树林。沈曈提起裙角,只怪这百褶裙太过繁琐,虽说这场大火没有烧到母亲,但母亲因此受惊,身体越来越不好。沈曈挑着捷径走,也不管这树枝将她的发髻刮乱。沈曈只求自己跑得更快一点,再快一点。

    眼见火光离自己越来越近,沈曈喘了口气,饶是有功夫的逐星也被她甩在身后不小的距离。沈曈拉住一个手里端着水盆的丫鬟,“现在怎么样了?母亲跑了出来没有?”

    丫鬟看着发髻凌乱的沈曈,看了老半天才发现是大小姐,她忙放下水盆说,“树林里的火还没烧到院子里,只是院门已经起火了!“

    沈曈一急伸手夺过丫鬟手中的水盆,往身上一道,冰凉的水顺着沈曈的脸庞滑下,沈曈打了一个寒颤,丫鬟惊呼,“大小姐,你....”

    沈曈把水盆往身后一丢,道,“闭嘴!”

    说罢,她忙向沈母院子处跑去,也不顾身后传来逐星的呼声,已经能看见火光,一大群丫鬟护卫急急忙忙的端着水盆来来回回奔跑,沈曈看见戚姨娘带着一干丫鬟着急的指挥着,沈曈心里一阵讥笑,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身狼狈的沈曈,她看了一眼着火的院门,已经完全看不出门的样子,她未多想,猛的冲了进去,她身上是湿的,还没那么容易着火,希望自己速度快一点,能冲过这火门。

    众人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冲进了火里,还未反应过来,不知是谁大呼一声,“大小姐,是大小姐!”这一声瞬间让众人像炸开了锅一般,这回火里困着的不光是沈府主母,还有沈家嫡女,这要是出了事,他们都逃脱不了刑罚!赶来的流月逐星死死拉着哭泣的陈嬷嬷,即便心里再着急,也不能让陈嬷嬷进去!一群护卫本来一直看着火势,没有人敢冲进火场,看见沈曈冲了进去,心里一阵热血。连年幼娇滴滴的闺中大小姐都敢冲进火场救母,这是怎样的大孝?有好几个护卫已经学了沈曈的样子往身上浇了水,准备冲进去救人。众仆人更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沈曈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水被迅速的蒸干,她用手捂住口鼻,熊熊烈火在她身边燃烧,火舌舔舐着她的手臂和脸。她加快速度,浓烟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睛,终于跑出来时,沈曈手上脸上都火辣辣的疼,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头发也不知被烧焦了多少,沈曈看着眼前这浓烟滚滚,身后是熊熊大火,仅能看见眼前不过一丈的距离,沈曈咬咬牙,凭着记忆,闭上眼,向浓烟中冲去。终于摸到熟悉的卧室门,沈曈暗暗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被杂物绊倒多少跤,身上到处是擦伤,右手更是撕裂般的疼,她用左手奋力的敲着门,“娘!你在里面吗?娘!”

    里面没有一丝声响,沈曈心里一急,猛的用身子撞开门。屋里浓烟少了很多,沈曈仔细找着母亲的床,果然她看见床上躺着的沈母,她哭笑的跌跌撞撞的跑上前,沈母已经不省人事,沈曈用左手小心的扶起沈母,看她依旧没有反应,她不由急得落下一滴泪,“娘!你醒醒!”她哽咽了,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到沈母还有呼吸,屋里的烟已经越来越浓浓了。她放下母亲,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沈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可能是骨折了,沈曈摸了一下手臂,疼的一身冷汗,用左手倒好一杯水,喂到沈母的口中,茶水顺着沈母的嘴角流下,沈母**了一声,幽幽的半睁开眼,沈曈不由得泪眼朦胧,“娘!”这句娘带着浓浓的哭腔。

    沈母睁开眼,看见发髻凌乱的沈曈,她黑乎乎的脸上带着泪痕,“瞳...曈?”沈曈破涕为笑,沈母身体虚弱,声音干涩,“瞳瞳,快...走!”

    沈曈却握着沈母的手,眼泪扑簌簌的下,“娘,我不走,我不走!”

    沈母死死的拽着沈曈的衣角,推她,沈曈不动,她已经能清楚的看见火光在窗口闪现,从这里出去就是重重火海,这间屋子,除了前门根本就没有出口!沈母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浓烟一呛,生生晕了过去,沈曈看着母亲眼里浓浓的担心,在她晕过去之前还死死的推着她。沈曈上床,抱着沈母,“娘,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眼泪顺着脏兮兮的脸庞滴在沈母的脸上,她不怕真的不怕,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那些死之前痛,她不怕再有一次,最怕的是前世母亲送她上花轿是肝肠寸断的哭泣,最怕的是地狱那么黑,娘害怕的脸和找不到她的惶恐,她什么都没有了,自前世的自杀身亡之后,她什么都没有了,重生后的这一切都是老天赐予的,她一件都不想还回去!

    “娘,我们一起死!”沈曈紧紧的抱住沈母,温度已经越来越高了,沈曈甚至能感受到那火焰烧着皮肤的感觉。浓烟呛得沈曈一声声咳嗽,疼,连肺都开始抽疼。沈曈意识模糊的时候似乎听见一声大响,重重火焰映出一个颀长的身影,沈曈逆着火光,看着他,他发现了沈曈似乎很高兴,冲上前,沈曈抬抬手都疼,她感觉冰凉的衣服紧紧的包裹着她的身体,好舒服,仿佛所有的温度都降下来了一些,沈曈紧紧的抱着沈母想把这温度传给沈母,男子叹了口气,“怎么那么鲁莽呢?”带着淡淡的责备,沈曈感觉脑子像浆糊一样,她微微睁开眼,感觉这个身影轻轻的抱住了她,像拥抱一个珍宝,熊熊火焰中,“小...叔”沈曈艰涩的吐出这两个字。

    沈初寒抱起沈曈,看身后的护卫已经冲了进来,“别怕,闭上眼睛。”沈曈艰难的道,“母...亲..”

    沈初寒道,“放心,没事的。”似乎是这温润的声音起了作用,沈曈慢慢的闭上了眼,然后一片黑暗。

    沈初寒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火场中那紧紧拥抱着沈母的沈曈,他心不是不震惊的。他自然的拥抱着她,想给这个倔强的身影撑起一片小小的天空。“瞳瞳,这个任务真的很难。”沈初寒脸上带着无奈。

    沈曈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已经一阵清凉。她慢慢睁开眼,听见流月逐星一阵惊喜的呼声,“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陈嬷嬷已经是立马扑上床前,“小姐,你怎么样啊?”

    沈曈微微转头看着陈嬷嬷,“嬷..嬷,母亲...呢?”

    陈嬷嬷又是眼泪朦胧,“没事,大夫治着呢,早就醒了!”沈曈放下心来,闭了眼睛,意识又是一阵朦胧。陈嬷嬷看沈曈没有了大碍,到了一杯水给沈曈润喉,沈曈就着水杯,一点点喝着,喉咙生疼。

    躺在床上,沈曈想起了那火场那句安慰,“别怕,闭上眼睛。”心里淡淡的动容,这下欠小叔的越来越多了,该用怎么还?想着,沈曈昏睡过去。

    身上的伤在这几天的将养下,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天沈府所有的姨娘来这里最勤,甚至连戚姨娘都来了一次。沈青云更是天天两次看望,沈曈身上的伤并不严重,除了几处烧伤和擦伤,就只是右手骨折,现在也绑了起来,不过几个月就可以完好如初。养伤第三天时,沈初寒身边的小厮送来几瓶药,沈曈打开有淡淡的竹香。“爷说这药可以去除疤痕,让大小姐一天用三次。”小厮说。

    这几天并没有看见沈初寒来看望,听嬷嬷说他也受了点小伤。沈曈收下药,让陈嬷嬷回了一支千年人参。药擦上脸蛋,清凉舒适。沈曈手指划着药瓶上刻着的翠竹,父亲已经下令彻查此事,只是凶手真的有那么容易抓么?戚姨娘前几天才碰过钉子,这么短的时间再去害母亲,只怕会让沈曈最容易就怀疑她,戚姨娘没有那么笨。赵氏母女这几天并没有动静,自马场的事后,一直关在房里,不知道鼓捣着什么,她们也没有理由这么快对沈母下手,她们在沈府的根基并不稳。那还有谁?还有谁会害母亲?沈曈闭了眼,上次落水,其中的一股神秘力量难道就是这次的凶手?把火放在小树林,并没有致母亲与死地的打算。沈曈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药瓶,沈府水到底有多深?她曾生活了十五年的沈府,这一次,她感觉好陌生。

    沈曈已经大好时,准备去小叔院子里请安顺便道谢,只是小厮说他早就去了国子监,沈曈算了算日子,明天就是国子监上学的日子。她又去了母亲处,看辛姨娘在旁边服侍着,她也很放心。沈曈坐在旁边,右手不方便,但她还是帮母亲整理着药品。沈母还在昏睡,辛姨娘看着沈曈,“瞳瞳,你这次也是,太鲁莽了!你要是出了事,你母亲怎么办?”

    沈曈听着辛姨娘的指责,“是,瞳瞳知错了。”

    辛姨娘叹了口气,“还好,有三爷,不然你娘可悔死了!”

    沈曈奇怪的问,“悔?”

    辛姨娘避过沈曈的眼睛,“后悔她这病弱的身子还拖累了你啊。”

    沈曈微笑,道,“这不是没事了么。”床上沈母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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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决定

    “老夫人,该歇息了。”苏嬷嬷在镂空金香炉里又添了一段安神香,这段时间老夫人用的安神香越来越多,几乎每天没有一两半根本就睡不着觉,苏嬷嬷暗暗的担心着。

    凤青莲看着铜镜里沟壑的脸,“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她摸着脸上的皱纹,猛然看着自己早就不白嫩的双手。

    “老夫人,谁不会老呢?你就放宽心吧。”

    凤青莲打开妆匣,一件件华贵的首饰瞬间闪亮了整间昏暗的屋子,她拿起一支金钗,想插进发髻,奈何头发稀疏,试了几次也插不稳。她叹了口气,“你说我这辈子都在忙什么呢?怎么这么快就一只脚踏进棺材里去了?”她抚摸着手中的金钗,“有时梦里醒来啊。还觉得哥哥给我插上这只金钗,送我上花轿还是昨天的事。”

    “老夫人。”苏嬷嬷看着坐在妆镜前的身影,曾经是多么的曼妙美丽,现在....大少爷也是十年前就去世了,从那时开始,老夫人就开始慢慢苍老,不再管后院的事。

    “那时候多少人赞我漂亮呢。哥哥也说我会嫁给这世界上最威武尊贵的男子。”凤青莲浑浊的眼里闪出一丝少女的羞涩,“那时候我才十四岁,不用涂这些胭脂都漂亮,一出门有多少男子等着见我一面啊。”

    苏嬷嬷站在一旁看着从小服侍到大的小姐。眼里是无尽的悲凉。

    “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年在庙会上见到他的时候,”凤青莲脸上有一抹红晕,“他也赞我美,那时候他多俊啊。”

    苏嬷嬷眼里已经起了泪水,“小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别想了。”

    凤青莲好似回过神来,眼里落寞,“是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早就走了,就剩下我老不死的还在这里。”她步履蹒跚的向床榻走去,躺在冰冷的床上,凤青莲闭上双眼,“苏霞,要是再有一次选择,我绝对不会嫁入沈家。绝对不会。”

    苏嬷嬷含泪点点头,她知道她有多苦多累,放下帘帐,准备吹灭烛火时,她听见凤青莲淡淡的说,“苏霞,明天去请瞳瞳来一趟吧。”苏嬷嬷应了一声,见昏暗的帘帐里再无声响,她悄悄的退了出去,躺着的凤青莲慢慢睁开了眼睛,她颤抖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药瓶,手剧烈的颤抖着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含着药丸凤青莲终于缓过来一口气,果然时日无多了。她强撑着甚至不敢让苏霞知道,她一走,现在混乱的沈府又会乱成什么样子?她抚摸着手上戴了几十年的白玉镯,“真是欠你的..”

    沈曈从沈母处回来已经是深夜,走在漆黑的花园里,流月逐星在前面小心的打着灯笼,一行人安静得只有沙沙的脚步声。经过已经落了大锁的冰池,沈曈身上一抖,那种冰凉的感觉还在记忆深处。沈曈皱着眉,过了冰池到了梅花林,她就是在这里被晕倒的,那莫名的花香,一直成为沈曈解不开的谜团。

    “流月,花房制香的墨香现在在哪里?”沈曈问

    流月想了一会,“前几天给小姐取花时还在花房看过她。”

    沈曈沉吟片刻,“流月,明天我从国子监回来后就把墨香请来吧。”

    流月应了下来。明天轮到逐星陪小姐去国子监。

    眼下沈府发生的事层出不穷,落水,账本,放火,这几件事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住在沈府的赵氏母女始终是一颗毒瘤,她被这些事缠着竟然没有时间去关心那对母女。她要想办法牵制住戚姨娘。墨香就是一个契机。

    次日,沈曈早早的起了床,被绑着的右手始终不便,流月找出一件广袖的月白色暗纹百合裙,刚好可以遮住受伤的右手,逐星又找出月白的面纱,沈曈脸上还有淡红的伤疤,出去毕竟不雅。长长的秀发遮住脖子上的伤,流月逐星对眼前这谪仙一般的小姐很是满意。

    只留着一双大眼在外的沈曈等在大门口,这回小叔没在,她自然要跟赵仪诗一起去。赵仪诗没有让沈曈等多久,一身樱桃红的轻纱百褶裙衬得赵仪诗娇俏美丽,对于盛装打扮得赵仪诗,沈曈不置可否。两人上了马车,一路上赵仪诗不停的询问着她的伤势,在听到沈曈说脸上的伤不会留疤时,赵仪诗脸上明显的一丝失望。沈曈垂眸,不与她多说什么。

    进了国子监,大部分国子监生都上前问候,一时间盛京都是沈曈冲进火场救母的议论,无非是沈曈如何的孝顺勇敢。沈曈戴着面纱,一一有礼的回答,让各位小姐们心里又是生出一份好感,纷纷赞扬沈曈不愧是名门嫡女。苏芷晴,林书画好不容易寻了机会和沈曈说上话,一旁的赵仪诗早就被忽略得委屈,苏芷晴已经是看她不顺眼,见林书画柔弱的模样,就上前道,“这位就是林小姐吧!”

    林书画点点头,回了礼。赵仪诗一喜,娘说林书画是林家最受宠的嫡女。她保不齐以后还是哪个皇子的妃子。“林小姐真真是漂亮,让我站在这也是自惭形秽呢。”

    林书画咬着粉色的唇道,“赵小姐言重了。”

    苏芷晴撇了撇嘴,也不管赵仪诗跟林书画寒暄,拉着沈曈道,“瞳瞳,你看看你,原来落水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是一身伤了!”

    “就只是右手骨折这几个月不能握笔,其他的伤都不打紧。”沈曈大眼弯成新月。

    苏芷晴看着她戴着面纱的脸,也不好大庭广众之下掀开面纱,“瞳瞳,伯母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你放心,你和书画送的那些药材可把沈府堆满了!”

    苏芷晴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时候听着沈曈又受伤,她可几乎把家里的补药全搬光了,惹得父亲在旁边不停的哀嚎自己养了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沈曈见林书画眼里已经有了淡淡的不耐,心里无奈,谁不知道林书画不喜欢说话,尤其是这样的场面话,她拉过林书画,“表妹,咱们也别站在这说话了,林夫子的课就要开始了。”

    林书画听见哥哥的名字这才好点,赵仪诗带着淡淡的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四人进了琴房。琴房里已经有了不少公子小姐们。又是一番询问,沈曈找到自己的位置时,琴房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林书画坐在她的后面,她一个人恬静的拨弄着琴弦,自然的哀愁气息让不少公子纷纷侧目,苏芷晴坐在沈曈的左手边,她最不擅长的就是七弦琴,要不是林书画和沈曈选了这门,她也不会来拨弄这该死的琴弦。

    赵仪诗因为是新转来的,她环顾四周选了沈曈前面的空位,沈曈垂眸不多说什么,那个位置前面,左边,右边都是男子。赵仪诗是何居心,沈曈左手摸了摸桌上的七弦琴,不置可否。沈曈瞟了一眼右边的空位,不知是谁坐这个位置。到现在还没有来。

    不一会,琴房突然安静下来,沈曈抬眸,听见左边苏芷晴压低的声音,“原来书画的哥哥这么儒雅啊!”

    要是平常的女子说这话绝对会被人认为是轻浮,但沈曈和林书画都没有惊讶,林书画道,“芷晴,你可不能肖想我哥哥。”

    苏芷晴忙压低声音说,“好好好!大小姐,我绝对不靠近你哥哥!”

    一身蓝色的长袍,身材颀长,林书默不过才十九岁,和小叔同样的年纪,有着和小叔不相上下的名气,不过小叔的名气是在诗词歌赋和书法,而林书默是琴,传言他的琴技能引来凤凰起舞,百鸟争鸣。和书画相似的眉眼,带着淡淡的忧愁,脸上带着病态的白,薄唇轻抿。手上抱着一架七弦琴。沈曈的注意力并不在林书默的相貌上,而是他手上的琴,凤鸣,是凤鸣!

    “凤鸣啊。”沈曈低呼。林书画听见她的声音,道,“哥哥手中的琴就是当今这世上最好的琴。”

    沈曈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这凤鸣跟凰啸由前皇后凤青宁所制作,一琴一萧。是世间难求的珍宝之一。

    林书默走进琴房,本来喧闹的琴房瞬间安静了下来。林书默坐下小心的调试着凤鸣,不发一言,下面的公子小姐们也坐下调试着手中的琴。一时间琴房只有偶尔叮咚的琴音。

    沈曈左手并不方便,苏芷晴非常热情的说要帮忙,沈曈看了她一眼把琴交给了林书画,谁都知道苏芷晴每个学年的琴艺课都是不合格的。赵仪诗身旁的几个公子已经跃跃欲试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谁都想结交一番,赵仪诗每个都报以微笑,偶尔娇笑几声,几位公子更是兴奋。

    沈曈看着右手边以及林书画右手边的位置,依旧没有人。沈曈接过七弦琴。林书默已经起音,果然是凤鸣!仅仅几个简单的音调都是沈曈前世听过的悦耳好听,每一个音都能震动人的灵魂,在林书默的手指间,仿佛是仙乐般让人宁静。

    就在调试的音落下时,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六皇子,七皇子到|!”

    沈曈连忙跪下,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旁边空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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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惊四座

    果然沈曈再次站起身时,两位皇子已经自己选了位置,沈曈皱着眉垂眸看着桌上的七弦琴,六皇子东方奕选了沈曈相邻的座位,那天和小叔赛马的七皇子东方曜则坐在了林书画的旁边,不过一个手臂多的距离,沈曈感觉到深深的压力。她代表的是沈家,林家,苏家,自然是不在话下,皇子们挨得这么近,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

    林书默似乎不在意两位座中的皇子,沈曈抬眸看向林书默,他坐在上寿,面前摆着那架七弦琴,脸色沉静。“今天是我第一次为各位上七弦琴的课程,我的七弦课没有其他古板的规矩,上课时,可以互相讨论,想到了好的曲子可以即兴弹奏出来,只要年底通过我的考验,就可以过关。”

    听着林书默清朗的声音,沈曈心里生出一丝好感,不卑不亢,没有国子监其他夫子半点的迂腐气息,也不会让人小瞧他过于年轻的年龄。

    “由于我不明白各位的琴艺如何,所以请先各自弹奏一曲。”林书默环视一周,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沈小姐可以不必弹曲。”

    沈曈听林书默点到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惊,她点头道,“是,夫子。”

    林书默听到她的回答,目光扫过众人,“哪位先来弹曲?”

    下面死一般的寂静,每个小姐少爷都只是看着桌上的七弦琴,不语。林书默静静的看着下首,脸上没有一丝焦急的神色。沈瞳左手拂过被绑着的右手,谁都明白不能做这个枪头鸟。赵仪诗也是静静地坐着,背影优雅。

    就在沈曈以为林书默就要下不来台时,她听见身后林书画怯懦却清晰的声音,“夫,夫子,我来!”

    饶是亲兄妹,在学院里林书画也只能称呼林书默为夫子。

    林书默似乎并不惊讶,他嗯了一声,示意林书画开始弹奏。

    沈曈并不担心书画的琴艺,她左手按弦取音,右手弹拨,抬手之间,已经起了第一个音。沈曈听过林书画弹琴,不比她在刺绣方面惊人的天赋,林书画在琴艺方面是下了苦功夫的。她在指法上的造诣较之林舒默有过之而不及。沈曈曾在桃花林下看林书画弹奏一首凤求凰,十二种指法交替,手指翻飞,很是好看。

    七弦琴琴音悠扬,低沉如同**在耳边呢喃,让闺中女子羞红了脸,又如同春天桃花纷飞,爱侣第一次执手,**悱恻。林书画选的真是长门怨,前半部分讲述男子和女子青梅竹马的欢乐,和女子深埋心底的情意。突然琴音一转,变得哀怨低沉起来,男子背弃小时候的誓言,女子每天以泪洗面,盼望男子回心转意,琴音在高低之间变幻,希望与绝望并存。沈曈的心情在林书画的琴音中辗转,余光环视众人,林书默闭了眼睛,细细的听着琴音,前面的赵仪诗背影僵硬,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所有人沉浸在哀怨的琴音中,只有七皇子东方曜,他单手支着下巴,他垂眸掩去了所有情绪,手指微动,似乎很是不耐烦。

    林书画弹下最后一个音,一曲终了,很长的沉默。闭眼替听曲的林书默最先开口,“不错,音准,指法精妙。”林书画听见哥哥的夸奖,,脸上一喜,但林书默微皱着又道,“只是少了琴韵。”林书画小脸一白,坐在位置上,咬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沈曈并不惊讶,书画的琴艺少了琴韵一直都是她的致命伤。一首好的曲子,即便指法精妙,没有琴韵,也不是上乘之作。

    但沉默的少爷小姐们已经鼓起掌来,这样精妙的琴曲,已经是难得几回闻了。在持续的掌声中,她似乎听见一声轻哼,她转头,看见七皇子依旧是懒懒的模样,长眉霸道。

    林书默待大家停了掌声时,道,“还有谁?”

    林书画开了个头,几个本来就跃跃欲试的小姐都按耐不住展示了一下,几首不同风格的曲子,但都没有林书画的琴音精妙。只是林书画似乎一直闷闷不乐,低着头。

    就在沈曈以为赵仪诗就这样作罢时,她看见赵仪诗僵硬的背影动了动,终于耐不住了么?沈曈眯了眼,赵仪诗站起来,清脆的声音道,“夫子,我也有一曲。”所有人都转眼看着站起来的赵仪诗。细细碎碎的讨论钻进了沈曈的耳朵里。

    “你看,那是谁?我怎么从来没看见过她?”

    “听说原来是赵家的孤女,现在住在沈府,看着模样,还真好看!”

    “是啊,真漂亮,不知道她的琴艺怎么样?”

    ......

    谈论的大多是公子们,他们有的早就注意到赵仪诗的美貌。林书默点点头,示意她开始。

    赵仪诗款款而坐,右手弹拨一个音节,然后顿了一下,众人惊讶,赵仪诗并不着急,勾出一个自信的微笑,然后慢慢的她的右手弹拨快了起来,沈曈看上面的林书默露出一丝赞叹的微笑,她知赵仪诗弹的正是春江花月夜,这首曲子的难度丝毫不比长门怨差。静谧的月夜下的流水,白沙,岸芷汀兰,仿佛在赵仪诗的琴音下织就一个梦。低沉的琴音犹如潺潺的流水,高亢的琴音又仿佛能听见弹琴者愉快的心情。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赵仪诗的琴音就是轻灵,不染纤尘。前世唯有她能与林书默一起弹琴,圣上称赞她的琴音为,“仙乐”。这是多高的评价?即便赵仪诗现在只有十二岁,但她的琴技已经初具规模。

    沈曈不自觉被她的琴音带到了有明月的梦里,在赵仪诗停下许久,她才睁开眼睛,林书默露出一丝微笑,“赵小姐有如此琴技,佩服。”

    短短一句话慨括了所有的赞赏,赵仪诗脸上已经有了满满的笑意,坐在沈曈旁边一直不语的东方奕,薄冰似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动容,“如听仙乐。”

    沈曈看着东方奕座后的东方曜,他依旧懒懒的支着下巴,甚至浅浅的打了个呵欠,听见东方奕的赞赏,他勾起一丝微笑,“皇兄,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赵仪诗听见七皇子东方曜的说话,脸上一丝红晕,“七皇子不要嘲笑奴家了。”

    东方曜没看她,又是浅浅的打了个呵欠,倒是东方奕淡淡的说,“玩笑罢了,倒是赵小姐的琴艺当真让我佩服。”

    沈曈垂眸,不管赵仪诗又是怎么样娇羞无限的回答六皇子的话。只是林书画脸色一定不好了,苏芷晴已经给她打了很多次的暗示,她环视周围,耳边全是赞叹的声音。这真是技惊四座了。

    林书画苍白的小脸上滑下一丝汗珠,她紧紧的咬着已经发白的嘴唇。听见哥哥讲授的声音,“七弦琴散音七个,按音一百四十七个,右手指法基本分为八种,抹,挑,勾,剔......”

    她扭着手里的帕子,在下了课时,沈曈轻声的问她,她也只是低低的回答,“我没事。”怎么会没事呢,本来想得到哥哥的赞赏,现在却成了一个笑话。

    沈曈看着林书画苍白的脸,让苏芷晴马上送她回府,她回头看了一眼被众人围绕的赵仪诗,她眼里带着淡淡的得意,沈曈回到马车上等着她。

    许久,赵仪诗才上了马车,明知故问的问,“表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沈曈坐在角落里,“无妨。”

    “都是那一群人非要请教什么琴艺,害我迟了一些!”

    沈曈点点头,“她们肯请教你,你自然是要好好教了。你自己也要认真点才是,这里不是皇家书院,你初来乍到,自然要谦逊些。”

    沈曈一番话说得滴水不露,赵仪诗也讪讪的说,“表姐说的是。”

    赵仪诗本想再炫耀一番,不料沈曈已经闭了眼养神,不再言语。赵仪诗闷着,直到马车到了沈府。

    沈曈刚进门就看见祖母身边的苏嬷嬷在一旁候着她,以为有什么急事,沈曈马上跟着苏嬷嬷去了祖母院中。赵仪诗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一脸喜色的去告诉母亲秦世香。

    赵仪诗回到自己院中,把自己大出风头的事告诉了秦世香,秦世香脸上看不出表情来,躺在美人椅上,懒懒的不说话。

    良久,她轻启红唇,“你以为你很风光?”

    赵仪诗看母亲眼睛都没有睁开,小心翼翼的说,“仪诗被好多人称赞了,连六皇子都说我这是仙乐。”

    秦世香猛地睁开眼,美眸中闪过一丝狠意,“蠢货!你不知你已经得罪了林家么!”赵仪诗被吓得缩着脖子,“母,母亲,那林小姐看来是个好欺的。”

    秦世香瞟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睛。“罢了,林家也蹦跶不了多久。要你讨好林书画也没什么必要了。”

    赵仪诗看母亲似乎消了气,跪行上前为秦世香轻轻锤着腿,秦世香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好在六皇子还是夸了你的,而且引起了七皇子的注意。”她拍了拍赵仪诗的小手,“仪诗,你将来可是最尊贵的女人。”

    赵仪诗应了一声。两人不再说话。

    祖母凤青莲院中。沈曈跪在祖母面前,祖母看起来面色红润,似乎没有什么大事,凤青莲扶她起来道,“瞳瞳,你可知祖母叫你来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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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心计

    沈曈乖乖的站起来,道“不知。”

    凤青莲执着沈曈没有受伤的左手,叹了口气,“瞳瞳,你还小。”

    沈曈摇摇头,“十二岁,瞳瞳自以为已经不小了。”

    凤青莲叹了口气,她看了看沈曈,“你不似你母亲,你聪明又知进退,这个决定不知道是害了你还是会帮了你?”

    沈曈心里明了,知道凤青莲已经做了决定。这些天她不断从旁侧击表示让祖母出面,又或者是帮助沈曈。沈曈在沈府孤独无依,除了她自己,能依靠的就是祖母。

    “祖母,传说地府忘川水边有红莲业火,能烧去一切罪恶。瞳瞳不求手上能不沾一滴血,只求死后能受这红莲业火,烧去罪恶。而现在瞳瞳只能保护好弟弟和母亲。”

    凤青莲低头喃喃的说,“红莲业火,红莲业火。”转眼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握着沈曈的手,声音里多了一丝坚定与狠戾,“好,既然这样,我就教你一些东西!”

    沈曈看着祖母脸上的表情,她缓缓跪下,“瞳瞳谢祖母!”

    凤青莲将她扶起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绑着的右手,和脸上淡淡的伤痕,“这次树林起火,瞳瞳,你怎么看?”

    “瞳瞳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首先,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为?据我所知,戚姨娘,姨母,根本就没有动手的理由和时间。”

    凤青莲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这火也根本不想要你母亲的命,要是想伤了你母亲,大可一把火放在院子里,而不是小树林。”

    沈曈点点头,“第二是瞳瞳进去时,根本就没有发现母亲身边有一个丫鬟在伺候。事后,我问过母亲,她很早就被呛晕了过去。”

    “你父亲太过心急了一些,将贴身丫鬟都杖毙了,如今也问不出什么来。”

    沈曈回府早就取了面纱,如今她脸上带着满满的疑惑,凤青莲看她在思索,她叹口气,“瞳瞳,且不说这件事如何,就是你这情绪总是摆在脸上,就足够你在沈府死上好几回的!”

    见祖母说下这么狠的话,沈曈抬头道,“祖母.....”

    凤青莲道,“放火,落水,这沈府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你遇到事情也只会想办法应付。你筹备两千两救天儿的事,实在很聪明,可你有想过如果戚姨娘事先没有把柄落在你手里,你该如何?”

    沈曈略一思索,“祖母,瞳瞳还没有实力去反击。”

    凤青莲点点头,对于沈曈客观的回答很是满意,“你要学的就是这些!莫说皇上**里的争斗,就说这大宅子里,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怎样去演示自己的表情,怎样学会去演戏,怎样学会心狠手辣。”

    沈曈点头,“请祖母赐教。”

    凤青莲老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瞳瞳,你可知道一旦斗下去,就是无休无止!”

    沈曈突然笑了一下,“如果这样能保护母亲弟弟,瞳瞳不怕。”前世弟弟的死法实在是太惨了,她每回梦醒都能梦见那截血淋淋的断指,他死的那么冷,那么疼。

    凤青莲站起身摸了摸沈曈的头,转身走向妆台,从妆匣里拿出一支金丝绞凤头镶红宝石步摇,小心的把它插在沈曈的发髻上,她左瞧右看,很是满意,“瞳瞳,我知道你已经有了主意,去做吧!这一次,我教你怎么掩饰表情。”

    凤青莲脸上带着慈爱,微笑的看着她。沈曈眼里泛了泪光,“是,祖母!”

    从祖母处出来,一阵海棠花香扑鼻而来,沈曈闭眼让微风拂过脸庞,她不转身,知道透过窗子,祖母还在看着她。凤青莲,凤家最小的女儿,当年盛京第一美人,十五岁嫁给祖父,十六岁生了沈青天,三个儿子,一生凄苦。祖父**,当年**歌馆无不是他夜宿的地方,祖父多次犯了大错,无不是祖母一次次跪在亲姐姐前皇后的宫前为他求情,一个女人要多少次才能心死?小叔出生那天,沈府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祖母毅然决然搬来了这个偏僻的院子,自此直至祖父去世,她再也没有见祖父。

    当年偌大一个沈府,祖母能够游刃有余,她更是得圣上的青睐,立了大功,一品诰命,整个盛京只此一人。这就是她的本事。

    沈曈对身旁跟着的流月说,“墨香到了么?”

    “在院子里等着小姐呢!”

    沈曈心里有一丝愧疚,父亲遗传了祖父的**,九个姨娘,外面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外室,父亲已经有四年没有踏进母亲的院子了,让她真正下定决心的是母亲出事时,他平静的脸,以及不痛不痒的失火调查。她想了想前世的事情,这还得问问墨香。

    进了院子,一身水蓝色丫鬟服的墨香见了她马上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奴婢参见大小姐,大小姐安好。”

    沈曈进了里屋取下头上的红宝石步摇,道。“起来吧。”她看了一眼墨香,“你成为二等丫鬟了?”水蓝色服装是沈府二等丫鬟的标志。

    “回禀大小姐,奴婢在戚姨娘处服侍。”

    沈曈看着墨香,她不输给戚姨娘的脸,以及身上常年不散的香让前世父亲甚为迷恋。“噢,戚姨娘肯让你服侍她?”

    墨香低头想了想,“大概是与其让老虎在远处撒野,不如放在眼前安全吧!”

    沈曈眼睛一亮,好一个聪明的墨香,“墨香,你是个聪明人,那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想不想成为我爹的妾?”

    墨香惊讶的抬头看着沈曈,才不过十二岁的女孩口里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曈微笑,“你大可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已经叫逐星调查了,你在府外的哥哥身体一直不好,你这才自己卖身进沈府为他治病。你需要钱是不是?”

    墨香顿了一下,狠狠的点头,“是!”

    “我可以给你钱,而且等你哥哥病好了之后,我会吩咐陈管家为他在沈府安排个差事。”

    面对着诱人的条件,墨香沉默了许久,“大小姐你为什么帮我?”

    也许对于在戚姨娘处受尽委屈的墨香来说这就是帮助,但沈曈心里一阵愧疚,“这根本就不是帮吧。”末了她低叹,“墨香,这是利用。互相的。”

    墨香闭了眼,脑海里猛地浮现哥哥躺在床上的情景,她下定了决心,“大小姐,不管这是不是利用,只要哥哥病好了,墨香感激您一辈子!”

    沈曈不知为何,她对于墨香从来都没有恶意,墨香的死穴狠狠的拿捏在她的手里,她今天不得不答应。沈曈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告诉她,这是利用。沈曈看了一眼跪着的墨香,“你先下去吧!流月会安排嬷嬷给你开脸。接下来我自有安排。逐月已经接你哥哥去了医馆。”

    墨香知道哥哥已经是握在沈曈手里的人质,她慢慢的起身,沈曈又道,“灵药医馆,尽量少去看他。”

    墨香惊喜的看着沈曈,她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哥哥,她猛地下跪,“谢谢大小姐!”

    沈曈挥挥手,自己进了里屋,流月已经默默的帮她打散了发髻,她看着铜镜里模糊的人影,叹了口气。

    流月忍不住说,“大小姐,这不是已经成功了么?”

    沈曈抚摸着那支红宝石步摇,自言自语,“这就是心狠手辣么?”

    流月梳着沈曈长及小腿的秀发,“小姐,你说什么呢?”

    沈曈摇摇头,“墨香还是个姑娘,把她推给爹爹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流月想了想,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她自然的说,“能够成为姨娘,不再做丫鬟,难道不是小姐帮了他么?只是对夫人有点不太好。”

    沈曈失笑,心里轻松了一点,流月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懂,她回头点了点流月的小鼻子,“流月,你长大了就明白做妾不是那么好的!”

    流月皱了皱小鼻子,嘟着嘴,“说得小姐有多大似的!”

    沈曈微笑不再说话,她趴在妆台上,任流月给她的头发上抹着香发水。原来祖母说的心狠手辣就是这样的么,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自己有一天变成自己讨厌的人。她也会变成戚姨娘,姨母那样,不择手段,唯利是图。

    次日,上了刺绣课回来后,沈曈早早的回了沈府,赵仪诗已经不知道被那家小姐请去喝茶赏花了。沈青云同样早早的下了朝,沈曈算着他能经过的地方,她炖了银耳莲子羹,候在书房门口。

    不料,在书房门口,沈曈看见熟悉的一袭红色的衣裙,她扯起一个得体的微笑,“戚姨娘!”

    戚姨娘看见沈曈,面纱下的牙齿已经是咬了又咬。

    沈曈看她蒙着面纱的脸,听说戚姨娘脸上生了痘痘,看来所言非虚。她故作惊讶的说,“戚姨娘你这是怎么了,该不是得了什么要不得的病吧!“说着沈曈拿着帕子压了压鼻子,似乎戚姨娘真的得了不得了的病一样。

    戚姨娘压下愤怒,行了一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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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持墨香

    “大小姐今日怎么得了空来书房?”

    沈曈微微一笑,“戚姨娘也不是在这么?爹爹整日辛苦劳累,我想着亲手炖一碗银耳羹给爹爹解乏。”

    红色丹寇拂过手上也冒出来的红疹子,戚姨娘道,“大小姐真是孝顺呢。”

    沈曈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她手上掩掩藏藏的红疹,“孝敬爹爹是作为女儿的职责,倒是戚姨娘这些天都戴着面纱,莫不是真的生了什么病吧?”

    戚姨娘忙笑着说,“哪能呢,就是起了几个红疹,怕是这天气转暖,身体不舒服,喝几碗调理的汤药就好了。”

    看着戚姨娘露在外面一双妖艳的桃花眼,“是么。”她眯了眼看着戚姨娘不再说话,虽说戚姨娘做得很小心,但秀园丫鬟们每天处理的药渣都堆成堆了,戚姨娘只怕不是简单的起红疹,再说这院里谁不知道沈青云已经好几天没有去戚姨娘院子里了。

    戚姨娘又是干笑一番,两人矗立在书房门口。一阵微风拂过,吹起面纱的一角,沈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戚姨娘马上将面纱按住。沈曈一笑,几个红色疹子触目惊心,一张原本红润白皙的脸蛋被破坏得毫无美感。看来真的是病得不轻。

    沈青天一回到书房,就看见自家乖巧的女儿和一身红衣的戚姨娘站在书房门口,他上前扶起戚姨娘下拜的身子,示意沈曈起来,道,“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在外面吹风了,难得你今天想见我。”

    沈曈微微惊讶,难道不是沈青天不见戚姨娘么?戚姨娘桃花眼里带了星星点点的泪水,“老爷,我这不是怕吓着您么!”

    看着楚楚可怜的戚姨娘,沈青云心疼的皱起眉头,“心肝儿,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来,让我看看你脸。”说着就要动手去取下戚姨娘的面纱。

    戚姨娘忙一躲,已经带了哭腔,“老爷,你就别看了。”

    沈青云心里软成一团,想着今天皇上赏赐给沈府的东西一定要多送一份去秀园,他也不勉强,明显抱着戚姨娘的手温柔了很多。

    沈曈一看,瞬间明了戚姨娘的计策,效仿汉武帝时的李夫人,在重病之时,死死捂住被子蒙住脸,不让皇帝看自己生病时憔悴的脸,即便是死之时,也要给他留下最好的印象,不得不说,在取悦男人方面,戚姨娘实在是手段高明。看沈青云心里一定是怜惜又心软的。

    沈曈轻咳一声,“爹爹。”

    沈青云忙放开怀中的戚姨娘,在女儿面前,还是在未出嫁女儿的面前,他失礼了,“瞳瞳,你伤也没好,怎么也来了这里?”

    沈曈微笑,“看爹爹连日操劳,女儿特地为您炖了一碗银耳羹。”说着她让流月呈上盘子。

    “恩,不错。”沈青云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银耳羹,“先放在书房里吧,呆会我批改公文时就喝。”

    沈曈点点头,吩咐流月将银耳羹放进书房,见戚姨娘又要黏上沈青云,沈曈又是行了一个礼,“爹爹,瞳瞳听闻今天花园里的已经有荷花盛开了,想请爹爹移步去花园赏荷。”

    沈青云疑惑的说,“这不是才初春么?怎么会有荷花呢?”

    “瞳瞳也惊讶呢,不过是流月那婢子说的,瞳瞳自然是相信她的。”

    一旁的戚姨娘忙扯住沈青云的袖口,“老爷,一个丫鬟嘴巴大,您也去,要是丫鬟扯了谎,您不是失了面子么?”

    沈曈微笑,“姨娘,就算是流月扯了这谎,到时候在花园里没看见荷花,就算是瞳瞳再宠她,到时候也会重罚。只是瞳瞳只想同爹爹多呆一会,就寻了这借口,再说姨娘你病了多去花园走走也是好的。”

    沈曈带着点委屈的声音让沈青云心里一软,他拍了拍戚姨娘的手,“罢了,瞳瞳一番心意,你也陪我们走走,你这病也会好快一点。”

    见沈青云心意已定,戚姨娘也不多说什么,道“那贱妾就陪大小姐赏赏花吧。”

    在听见戚姨娘在说大小姐三个字时,她明显咬牙切齿的声音,沈曈面不改色。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就靠墨香了。

    花园内。“爹爹,你看那杜鹃花开得真漂亮!”沈曈指着盛开的红色杜鹃道。沈府花园里种满了个个时节的花花草草,平时有很多园丁打理,戚姨娘巡视花园,临近傍晚,花园里除了他们一行人,连个丫鬟仆人都没有,她微微的不安,看着笑颜如花的沈曈,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算盘。

    “是啊,倒是没注意,这花园里的花都开得这样漂亮了。”沈青云看着雀跃的女儿,再握着戚姨娘的手,“琴儿,平时我也该多带你来看看这美景。”

    戚姨娘看着深情款款的沈青云,不由得道,“老爷平时公务繁忙,妾身不敢奢望。”

    沈曈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不过马上好戏就要开场了。她并不着急,敛了笑意,故作看到眼前这一幕害羞的模样,垂下眸子。

    沈青云执着她的手,“琴儿,你平时掌管后院,这样辛苦,是我对不住你!”

    戚姨娘已经管不得原本的不安,沉溺在沈青云幽深的眸子里,从他最开始遇到她时,他也是如此的多情潇洒,那时她还是一个歌姬。这么多年来沈青云从未亏待过她,“老爷,妾身不辛苦....”

    正当戚姨娘满腔柔情诉说时,一声微弱但清晰的声音让沈青云身子一震。

    “救命啊..救救我..”

    沈曈连忙道,“爹爹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呼救?”

    沈青云仔细一听,那声音又大了一些,“救命啊..救救我...”

    沈曈吩咐流月,“流月快去看看是谁在呼救!”

    流月快步走向传出声音的地方。沈青云一行人也向呼救的声音方向走去。戚姨娘见良好的气氛被打破,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心里不停的咒骂那个该死的呼救的人。

    不一会,流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嘴里大叫着,“不好了!不好了!前面荷花池有人落水了!”

    此话一出,沈曈忙对沈青云道,“爹爹,咱们快去看看!”

    沈青云不多说,两人急匆匆的跑向呼救的地方。戚姨娘一双小脚,长长的襦裙绊住脚,看两人跑得飞快,也不管事情多么怪异,马上焦急的小跑着跟上去。

    果然沈曈和沈青云来到荷花池边,只见小小的荷花池上一颗黑色的脑袋在浮浮沉沉,偶尔一声细微的“救命”才让人知道她还活着。

    “爹爹,真的有人掉进池子里了!”沈曈小脸苍白。

    沈青云以为她害怕,忙道,“瞳瞳,别怕,我马上就去就她上来。‘说着他马上脱掉身上的长衫,跳进荷花池里。

    “老爷!”身后赶来的戚姨娘一声惊呼。沈曈也大喊,“爹爹,小心啊!”

    戚姨娘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她趴在栏杆上,“老爷要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怎么不让小厮们下水!”

    沈曈面对戚姨娘的职责,道,“姨娘别担心,爹爹是会水的。”

    “怎么会不担心,你这个做女儿的就一点都不拦着你爹!”

    沈曈不理戚姨娘发怒的眼睛,看着水池面,这么冷的天气,墨香已经在里面泡了这么久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沈青云跳进水池时才发现池水冰冷刺骨,暗暗后悔自己为了在女儿面前逞英雄跳进了这水池里。他咬咬牙,往呼救人的方向游过去。透过冰凉的池水,他看见那道身影,猛吸一口气,抱住那身影的腰身。盈盈不堪一握,他把头猛地探出水面。

    “老爷!老爷!”戚姨娘激动地看着浮出水面的沈青云。

    沈曈微微眯了眼,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墨香没事。

    “姑娘,没事吧!”沈青云这才发现这落水的是一个姑娘,他不停的在水里保持着平衡,但怀中的姑娘已经没有了意识,再拖下去,在冰凉的池水里,两个人都会丧失体温,不等墨香回答,沈青云拖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脸浮出水面,一只手向着岸边划水。

    小厮们已经找到了竹竿木棍,沈青云拉着木棍艰难的抱着墨香上了岸,戚姨娘已经是双眼微红的扑过去,“老爷,你没事吧!”

    沈青云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微微点点头,湿透的衣服冰冷的贴在身上,刺骨的冷。他感觉到怀里轻微的颤抖,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小脸因为泡了这么久的冷水有点苍白,湿漉漉的发丝紧紧贴在脸上和修长的脖颈上,湿透的衣服展现出女子曼妙的身姿,胸前微微的起伏显示着美好的曲线,沈青云心里一热,她卷翘的睫毛微微的颤抖,沈青云默默屏住了呼吸,他救的明明就是水中的仙子啊!

    小巧的嘴里咳出几口水,墨香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沈青云尚显英俊的脸庞,“老..老爷。”

    “墨香!”戚姨娘看清沈老爷怀里的人,不由得惊讶的说道。

    沈青云微微不满的看了一眼戚姨娘,怀中女子朦胧的美眸犹如小鹿一般令人怜惜,“恩,你叫墨香?”

    墨香慢慢回过神来,余光看见沈曈在戚姨娘身后淡漠的脸,她微微点点头。她挣扎着想起来,沈青云心里一阵怜惜,有些不舍手中的纤腰,猛然,墨香低呼一声,沈青云忙看向她,墨香小脸微红,顺着墨香的视线,他看见起伏的曲线以及小片的**,他老脸一热,一股热流冲向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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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为奸

    “老爷,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墨香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沈青云贪恋手中的美感,他轻咳一声,“你怎么会掉进了水池?”

    墨香的身子摇摇欲坠,让沈青云又是提心吊胆,看着她尖细苍白的下巴,他自然的伸出手,接住墨香要倒下的身子。戚姨娘尖叫出声,“贱婢!放肆!”

    听见戚姨娘厉喝,墨香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沈青云心里怜惜的抓紧了墨香的皓腕,“琴儿,这也是无奈之举!”末了他放柔了声音,“你叫墨香?在哪个院子里伺候的。”

    墨香抱了抱胳膊,小脸苍白,“奴婢就在戚姨娘院里伺候的。

    看爹爹眼里已经有了暖意,沈曈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加一把火,“爹爹,这丫头的清誉,只怕是有点麻烦呢。”她的双眼有意无意的飘向墨香的胸口。

    沈青云清咳一声,老脸一红,“这个爹爹自然有主意。”

    沈曈趁机问,“是要纳了这个丫鬟么?”

    沈青云自然而然的点点头,刚想回答时,戚姨娘一见苗头不对,忙道,“老爷,这可不行!这丫头身份低贱,要是因为救了她就要将她升格为姨娘,只怕是后院都会有不平之音!”

    沈曈轻笑一声,“那姨娘的意思是要这丫鬟去那贞烈祠,青灯古佛一生,再让爹爹背上骂名么?”

    沈青云取过小厮递过的衣服,首先披在墨香身上,“我自然是不会让墨香去贞烈祠的!”墨香适时地探头,楚楚可怜的眼神中带了一点感动的泪光。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墨香身份低贱,若是一个通房丫头,后院自然没有人议论。”戚姨娘忙说。一个潜在的威胁她一定要排除,在秀园服侍了那么久,墨香有多漂亮,有多奇特,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沈曈嘴唇微勾,秀眉一挑,“墨香可是正经家里出来,爹娘捧在手心的。落水本就是不幸,若是进了沈府只做个通房丫头,不知外人会怎么样想沈府呢?”墨香绝对不能做通房丫头,沈府夫人通房丫头地位比一等丫鬟还要差,莫说服侍爹爹了,六个通房丫头,想见见爹爹都难。

    戚姨娘听出沈曈的言外之意,说她不是正经人家里出来的,她咬着唇,双眼看着沈青云。沈青云没有理会她,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如莲的女子身上,那一双眼睛澄澈透明,“墨香,你可愿意?”沈青云带着半商量的语气道。

    墨香看了一眼沈曈,咬了咬牙,“墨香不愿!请老爷送我进贞烈祠!”

    这句话让戚姨娘得意的看着沈曈。沈曈看着墨香,想起祖母今天说过得话,表情是最能泄露一个人情感的,喜怒哀乐爱憎都能在脸上细微的动作表现出来,她看着墨香的眼睛,不语。

    沈青云确是一慌乱,“墨香,你可有什么苦衷?”

    墨香抬眼看了一眼沈青云,脸上带着红晕,她支支吾吾的说。“老爷,没,没有苦衷。”

    纵横花丛多年的沈青云看着眼前一幕怎会不明白,“你放心,你进府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沈曈垂眸微笑,暗叹一句墨香聪明,以退为进,让父亲又多了一丝对她的怜惜。

    戚姨娘再歌馆混迹了这么多年,哪里不明白,她眼波一转,忙着说,“老爷,你们衣服湿透站在这里也容易感染风寒,墨香进府的事就交给我吧!”

    沈曈一听,这件事哪能交给她,墨香要是落在戚姨娘的手里,做姨娘的事只怕是遥遥无期!“爹爹,墨香家里虽然贫寒,但她在沈府签的是活契,既然是这样,戚姨娘就要好好办一办了!”

    一句话让戚姨娘没有还旋的余地,活契与死契不同,签了死契的丫鬟若是被主子临幸了,地位也不高,若是活契,那就是要一顶轿子抬进沈府的。

    戚姨娘咬着牙,道“这是自然。”她看向沈曈的眼神又带了一丝狠戾。

    沈青云看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对着墨香温柔的说,“你就等着进府吧!”

    墨香红着脸点点头。

    “老爷,炭火跟衣衫准备好了。”一旁的小厮犹豫着说。

    沈青云这才感觉到身上冰冷,看着佳人也脸色苍白,想必是冷了,他忙把披在墨香身上的衣服一裹。“去书房换了衣衫吧,”

    墨香没有拒绝,只是头是低了又低。戚姨娘看着沈青云温柔的侧脸,心里一阵苦涩,就在刚才他还用着这样的表情看着她。

    一行人向书房走去。沈曈微微松了口气,看着沈青云与墨香的背影,目的是达到了,只是,沈曈抚了抚眉头,她似乎有哪里遗忘了?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果然,前方迎面走来一队人,一身大红色镶金边牡丹锦缎裙,全套的金色首饰,来人宛若神仙妃子。六个一等丫鬟恭敬的跟在一旁,沈曈看着那张酷似母亲的脸,秦世香,她的姨母,这样大的事,她怎么不会来搀和一脚。

    果然,她优雅的对沈青云一拜,“姐夫。”

    沈青云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秦世香看了一眼眼前的场景,心里猜到了**分,又见沈曈站在身后,心里跟明镜似的。

    “姐夫,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身湿透?这丫鬟是谁,真是不知廉耻。披头散发的!”秦世香矛头直指墨香。墨香从水里被捞出来后,没来得及整理发髻,她湿漉漉的头发黏在小脸上,身上湿透,还披着老爷的长衫,她眼睛一红,“我,我....”

    “还自称我,看着衣服是二等丫鬟吧,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秦世香又加上一句,满意的看着墨香慌了手脚。

    沈曈右眼皮微跳,上前道,“姨母,今天这事事出有因。”

    “是瞳瞳啊。”秦世香脸上挂了笑意,连嘴角的弧度都是精准的得体,“你一个未嫁的姑娘怎么能这么说呢?”

    戚姨娘见场上情势剧变,她狐疑的看着秦世香,她和秦世香实在是毫无交集,首先她是沈母的妹妹,又是沈曈的嫡亲姨母,只是看今天这情景,莫不是她猜错了,这秦世香跟沈曈也很不对盘?

    沈青云抱着墨香,道,“这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但墨香是一定要进这沈府的。”

    沈曈微微惊讶,她感觉到墨香看着她的眼神,心里安定下来。墨香大胆的抓住了沈青云的手,手指却颤抖着,让沈青云心里愧疚起来,担心这件事会影响了墨香。沈曈看着眼前的所有的女人,在对待男人上,她们都要比她聪明得多。

    听见沈青云的回答,秦世香并不惊讶,她侧过身,有礼的道,“世香越矩了,姐夫还是快快去换了衣衫吧!”

    沈青云也不犹豫,拥着墨香就往书房里走去。沈曈并不跟上前去,一来她想墨香自然是有办法讨好爹爹的,二来她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爹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花园尽头的时候,秦世香睨着眼,道“瞳瞳,姨母竟然不知道你这么孝顺呢。”在说孝顺时她加重了口音。

    沈曈垂眸看着地面,“爹爹子嗣稀薄,虽说娶了九房姨娘,但仅有瞳瞳和弟弟两个子嗣,要为沈家开枝散叶,多一个姨娘,也不是什么大事。”

    “呵呵,”秦世香高贵的眉眼带了点笑意,“瞳瞳,我姐姐也就是你母亲,可是这沈府的主母呢。你这个做女儿的这样为她分忧,她听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样呢?”

    沈曈抬眸,“噢,母亲听了这个消息一定也是高兴的。如果能为瞳瞳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母亲会更高兴。”

    秦世香微笑着,并不说话,她余光满意的看着一旁的戚姨娘陷入了沉思,她红唇微抿,目的已经达到了。

    “瞳瞳,这丫头是谁院子里的?”秦世香明知故问。

    戚姨娘脸色一白,沈曈道,“秀园里的二等丫鬟。”

    秦世香微微点点头,不再说话。沈曈看了一眼戚姨娘,一时的沉默让在场的气氛慢慢古怪起来。良久,就在戚姨娘慢慢按捺不住时,沈曈向秦世香福了福身子,“姨母,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瞳瞳就去祖母那请安了。”

    秦世香点头,“去吧。”

    沈曈一行人走出小花园,戚姨娘再也忍不住道,“你什么意思?”这句话却是明明白白的对秦世香所说。

    秦世香挑了挑眉,眼神懒惰,“还不懂么?”她从上而下睨视一眼戚姨娘,“还真是狼狈呢!”

    戚姨娘脸上挂不住,激动的说,“你不过寄人篱下,有什么资格说我!”

    秦世香眼神一冷,“没想到掌管了沈府这么多么年的戚姨娘,也不过是个蠢货!”

    “你!”戚姨娘咬牙切齿。

    秦世香上前,眼神微冷,凑到戚姨娘的耳边,“如果你现在还没看出我的目的,那你就等着被那个小姑娘算计得滚出沈府吧。”

    戚姨娘娇躯一震,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秦世香,秦世香直起身,抚了一下鬓角的发,“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她不等戚姨娘反应过来就向前走去,六个一等丫鬟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戚姨娘咬着唇,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但她马上镇定了下来,看着那高贵得不可一世的背影,她说得不无道理。沈曈今天的举动摆明了把墨香安插在沈青云的身边,在她院子里选人,更是挑衅。秦世香所说,说不定她那一天真的会被沈曈赶出沈府。但秦世香她有什么本事能够对付沈曈?一个住在沈府不过两月的姨母?

    走出花园,流月忍不住说,“小姐,你这样不是把她们往一条船上赶吗?”

    沈曈回头,嘴角带了一抹自信的微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把敌人直接摆在明面上,比起背后捅刀子,要容易对付得多。”

    流月皱着眉头,脸上满是困惑。沈曈也不解释,她要的就是让她们联合起来,狼狈为奸,兵行险招,如果能趁着一次机会,连根拔起,那自然是最后,如若不能,沈曈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她还有最后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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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泽满林

    走到祖母的院子里,沈曈犹豫了一下,说到底沈青云是她的父亲,也是祖母的亲儿子,虽说没有小儿子沈初寒那般优秀,但被亲生女儿算计,也是不孝之举。祖母虽说让她放开了手去做,但这般见不得人的诡计只怕祖母会厌恶之极。

    沈曈轻轻吸了口气,看见苏嬷嬷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大小姐,你来了,老夫人正在房里等着你呢!”

    沈曈微微惊讶,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祖母怎么....“有劳苏嬷嬷带路了!”沈曈道。

    进了卧室门,苏嬷嬷和流月留在了外面,看着被苏嬷嬷关上的门,沈曈对着躺在贵妃椅上的凤青莲褔身,“祖母安好。”

    凤青莲抬抬手,示意她起身,沈曈上前坐在贵妃椅旁,轻轻为凤青莲锤着腿,凤青莲闭着眼,没说一句话,任沈曈为她捏着腰身。眼看着日暮西斜,窗外已经越来越暗了,卧房是院子里最昏暗的地方,不过转眼间,沈曈就仅能看清眼前模糊的轮廓。她手未停,一个半时辰过去了,就在她以为凤青莲睡了过去时,黑暗中,她听见凤青莲淡淡的声音,“沈曈,青云是我儿子。”

    祖母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虽说话语里没有带着一丝责备,但这就是在提醒她沈青云是她父亲,而沈曈姓沈。

    “他也是我父亲。瞳瞳自然不会害他。”沈曈停下手,对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若说这事如果父亲心里没有一丝意思,那瞳瞳也不可能会算计到他,要是他无意,莫说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就算是那美丽的洛神在水底,他也不可能会看一眼。”

    凤青莲轻哼一声,“伶牙俐齿。”凤青莲翻过身子,因为轻微的夜盲,沈曈看不清凤青莲脸上哀伤的表情,“你可是在为你母亲抱不平?”

    沈曈沉默。凤青莲一笑,脸上带着讥讽,“你完全不必这样做。”

    沈曈反问,“母亲是他结发妻子,是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抬进沈府的主母。”

    凤青莲看着黑暗中的沈曈,她脸上尚带着一丝倔强,大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沈曈,你还是太幼稚了。”凤青莲微微叹了口气。

    沈曈不语,对于祖母这番话,不置可否。凤青莲又转过身,良久,她道,“罢了,瞳瞳,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黑暗的卧房内只听见沈曈和凤青莲的呼吸声。沈曈摸索着,站在床前,福身,“祖母,瞳瞳告退了。”

    在黑暗中,沈曈完全不能视物,她努力回想着房里的摆设,凤青莲自然知道沈曈的病症,顿了一下,道“喊流月进来吧。”

    沈曈一愣,唤了流月进来。流月端了烛台进卧房,烛台的光芒照亮了躺在贵妃椅上的老妪。她满是沟壑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双手如同干枯的树枝般垂在腰侧。沈曈又行了个礼,随着流月走出卧房,就在沈曈要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凤青莲带着悲哀的的声音说,“瞳瞳,你可知女人的心计照样能颠覆天下,三十三情最苦不过儿女情,在深宫后院中的女儿心又有谁懂得怜惜?到头来机关算尽,众叛亲离,换来的也不过是躺在这里的一具残躯而已!”

    沈曈僵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扣住了门沿,并不回头,长长的额发遮住了眼睛里的真实情感,“瞳瞳只看得到眼前的。”不管是否背负骂名,不管是否违背良心,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全力保护母亲,弟弟。

    凤青莲不再说话,沈曈走出房门,一室黑暗。凤青莲轻轻叹了口气。她从未因为沈曈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生气,即便沈曈到时候心狠手辣,她也不会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只是沈府的水有那么浅么?她咳嗽一声,忙侧过身用手帕捂住嘴唇,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喉咙里一阵血腥味,手帕上一抹殷红。时日无多,她能帮助瞳瞳的只有这么多了,她挣扎着从贵妃椅的垫子下抽出一本账簿,是时候把这些东西交给瞳瞳了。

    翌日,沈曈上完了骑射课,在马车上对赵仪诗一番试探,秦世香那里还没有动静。戚姨娘那里也是出奇的平静,只是她请了不少大夫去看她脸上的红痘,毕竟保护好脸是首要的事。

    回了良辰院,换过了衣衫,刚喝了一口茶,就听逐星说墨香在门外候着。要说这墨香昨天被沈青云带到书房换衣服,沈青云自然是按捺不住,墨香在欲拒还迎间,给了点甜头,却在关键时刻表示要正式进了沈府才能交付自己。这样的行为让沈青云心里又是一阵怜惜,心里痒痒,不但答应用轿子把墨香抬进沈府,以姨娘的礼仪迎她进门,又给了她一笔不小的聘礼。

    墨香跪在沈曈面前,眼神躲闪,支吾着说,“大小姐,后天,后天我就要进门了。”

    沈曈一看,心里明了,也不为难她,“你哥哥在医馆,你随逐星趁这几天去看看她吧。进门后想出来就难了。”

    墨香激动的磕了好几个响头,喜极而泣的随墨香出门去灵药医馆。

    沈曈端起桌上的香茗,看着墨香曼妙的身姿,想起前晚逐星的一番话,墨香的哥哥被接到医馆后,昏迷苏醒间不断询问治病的钱从何而来,逐星自然不能回答,他就一直抗拒着治病,不肯喝药,灵药医馆的大夫门都很是头疼。要说起来这兄妹俩都是有傲骨的人。沈曈心里升起一丝内疚。

    墨香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迈进房门的脚又收了回来,她不是不犹豫的,即便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他都不允许墨香去干粗重的活。他曾拉着她的手说他妹妹以后哪怕就嫁给一个庄稼汉,也不能去做大户人家的妾,以免她受委屈。爹娘去世之后,她和哥哥相依为命,都说长兄如父,这件事是不能不告诉他的,后天就要进府了。

    墨香一咬牙,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跨进房门,“哥哥,我来看你了!”

    床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清俊的脸庞带着一丝粗犷,因为病了不少日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菱角分明的脸上嘴紧紧的抿着,似是在忍耐身上的病痛,在看见墨香的时候紧皱的长眉微微松了下来,因为长期劳作,手上结着厚厚的茧子,他向墨香伸手,脸上带了笑意,他就是墨香的哥哥,申泽林,取自福泽满林,而墨香的全名为申墨香。

    墨香上前坐在申泽林的床边,抓住他的手,申泽林道,“你这丫头还知道来看我!”

    墨香笑着说,“不是府里的事多着么!我现在升了二等丫鬟,每个月的月俸都多了一钱银子呢!“

    申泽林一笑,“那你就要好好给主人家做事!咱们是穷苦人家,不会那讨好主子的话,你就要勤恳些。”

    墨香点点头,又问,“哥哥,你这些日子好些了么?”

    申泽林拍着胸脯说,“好着呢!过几天就能干活了!”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那天接我来医馆的是沈府的一等丫鬟呢。”沈府的一等丫鬟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金贵些,那天灵药医馆的大夫们哪个不是点头哈腰的。

    墨香躲避着哥哥锐利的眼光,“唔,那是,那是大小姐院里的逐星。”

    申泽林浓眉一皱,感觉妹妹很不对劲,问出这几天一直困扰的问题,“墨香,你老实告诉哥哥,看病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这医馆的问诊费就要你一个月的月俸。”他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要说这女子来钱最快的就是去花楼,妹妹花容月貌的,从小就有不少人惦记,但他绝对不允许她去那种地方!

    “就是主子赏了点银子。”墨香低着头。双手不停的扭着衣角。

    申泽林一看,这是妹妹从小说谎就会做的小动作,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主人家怎么么会赏你这么多银子!墨香,你连哥哥都要骗!”

    墨香低着头不说话,她要如何开口说这件事,只怕哥哥会被她气死。

    见墨香不说话,申泽林心里一怒,他猛地掀开被子,“不治了!不治了!跟我回家!”他翻身下床,拉起墨香的手就要走。

    看哥哥身体虚弱,摇摇欲坠,墨香猛的挣开他的手,跪在他脚边,“哥哥,我要做沈老爷的妾了。”她带着哭腔说,“哥哥,我求你就好好把病治好吧。”

    申泽林哪里想得到,做沈青云的妾跟在外面卖笑有何区别?沈青云不光有正妻,还有九房姨娘,外面养的外室不知道有多少,花楼歌馆又是他经常逛的地方!他眼睛大睁,双眼泛红,“走!走!去把这门亲事退了!”他强硬的拉起墨香的手,要往门口走。

    男配出场~~呵呵,申泽林啊申泽林~~

沈府外账

    病重的身子哪里拉得动墨香,墨香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清泪,“哥,我...”

    见墨香执拗的跪在地上,申泽林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墨香的脸上,“我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妹妹,别叫我!”申泽林气的发抖,手疼,看着跪着的妹妹,心里更疼。

    墨香捂着脸上的伤痕,那一巴掌下来,虽然气势大却在关键时刻收了力气,“哥,我知道你疼我,但这都是我自愿的。”她哭得声嘶力竭,抱着申泽林的腿道。

    申泽林脸上异常的红晕,他感觉胸口一阵血腥味涌上喉咙,他生生咽下口中的血沫,“自愿的,你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喜欢上一个四十岁的人,你竟然还跟我说是自愿的!”他脸上带着讽刺的笑。

    墨香放开申泽林的退,擦干脸上的泪水,“哥,我知道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很辛苦。你病了就像我的山倒了一样。”她抬头倔强的看着申泽林,“但墨香今日所为,全是真心真意,以后绝不后悔,请,哥哥成全!”

    说完她深深的跪下,磕头。地上沉重的响声,磕下的是一个妹妹对哥哥最深的情意,是十几年来所有的感恩,是当初被抱在幼嫩怀抱里的温暖,也是对过去相依为命的怀念。进了沈府,墨香从未想过可以活着出来,只是眼前这男子,他用他最深的情意完整了她及笄前的十几年岁月,他活着就是这世间最好的事情。

    申泽林闭了眼睛,脑海里满是妹妹小时候的天真可爱,他从未对她有过半点苛责,就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如今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妹妹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何叫他不痛心?他胸口升起一股血意,猛地朝喉间涌来,一口血喷出,滚烫的血溅在墨香脸上,她的惊呼声噎在喉间。他感觉胸口火辣辣的疼,看着墨香惊慌的脸,丫头别害怕啊!哥哥只是生气自己没用,斗不过命运,保护不了你。他缓缓倒下闭上了眼睛昏死过去。

    墨香尖叫出声,“哥!哥!你怎么了!别吓我!”她忙爬过去,捧着申泽林的脸,哭得歇斯底里,“来人啊!来人救救我哥啊!”她把脸贴在他脸上,“哥!你不要死!”

    沈府。沈曈苦恼的看着铜镜里的姣好的脸庞,流月正在为她梳着发髻,每天的晚宴是沈曈逃不了的。祖母和母亲因为身体原因自然是可以不用到主厅用饭,弟弟沈贤又被接到菩提寺去治病了,剩下的沈府九个姨娘也是没有资格上桌吃饭的。对着偌大一桌饭菜,她和沈青云两个人没声没响的吃,想着实在是胃口不佳。

    沈曈微微叹了口气,流月看着大小姐脸上的苦恼,虽说只有十二岁,但这一个月来,在大小姐身上看到的睿智,心计确不是一个十二岁的丫头该有的。这样的小姐却并不让她感到害怕,寻常的大户小姐从小就不简单。

    逐星进门对着沈曈道,“小姐,老夫人吩咐府里的下人都到主厅去,说是有要事要宣布,她特别说要你也在那里候着。”

    沈曈微微惊讶,猜不透祖母的意思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沈曈换了身衣衫,未进主厅门就看见里面黑压压的跪了一堆人,沈曈略微扫视了一眼,沈府所有的下人只怕都是在这里了。见大小姐来了,跪着的丫鬟奴才们都让开一条路,恭敬的喊着“大小姐安好!”

    沈曈微微点头,这样的威望还得感谢身后的陈嬷嬷,她不停的为她在下人面前树立威信,这一个月来更是忙得很少看见她的人影,为了搞清楚账本的事情,跟着陈管家又是跑了沈府上上下下多少铺子。她感激的回头对陈嬷嬷一笑。陈嬷嬷也微笑的对沈曈点点头。

    走到上首,见祖母稳稳的坐在主座上,一身红色的朝服,头上金灿灿的华贵红宝石镶金头面,两只手上也带着沉甸甸的金镯子,脚上也是难得的蜀锦白玉鞋,难怪一大屋子的奴才都是跪着的,这一身是一品诰命夫人的行头啊!沈曈连忙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拜见一品诰命夫人!”

    凤青莲微微抬抬手,道“起来吧。”沈曈站起身来,却并不敢坐下,穿上这一身衣服代表的就是权力,在品阶上跟爹爹平起平坐,甚至见了**皇贵妃也只要行半礼。她老实的站在下首,低眉顺眼。

    凤青莲手指着下首的位置道,“坐。”

    沈曈更是诧异,脸上却不表现出来,这下首挨着祖母的位置只有爹爹和母亲才能坐的,祖母是什么意思?

    沈曈犹豫了一下,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下首。凤青莲半合了眼,不再说话,一屋子人噤若寒蝉。不一会,戚姨娘后跟着七个姨娘走来,戚姨娘脸上仍然戴着那一块面纱,她见穿着朝服的祖母也是大惊,忙跪在地上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大礼,身后跟着的七个姨娘也有模有样行礼。一行九个美人莺莺燕燕跪了两排,凤青莲只是动了动手指,半晌不开口说话。跪着的姨娘们哪敢起来,老老实实跪了一刻钟,凤青莲喝完了两杯茶才慢慢道,“起来吧。”

    八个姨娘都是如释重负,站在沈曈的下首,凤青莲没赐坐,一行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凤青莲瞟了一眼沈曈,她今天就要给沈曈铺好路。

    辛姨娘扶着母亲也来到了大厅,母亲脸上仍旧苍白,走几步是不是咳嗽两声,沈曈站起身扶着母亲,两人行了大礼,凤青莲却没有为难她们,沈母坐在了沈曈的下首。

    就在沈曈看着后院所有人都来了,以为祖母要开始训话,不料凤青莲依旧坐着。主厅里的气氛越来越怪异,只有沈母偶尔咳嗽两声,直到,沈青云,沈青天夫妇,沈初寒四个人同时到了主厅,沈曈越来越不解,这样的阵势,祖母要做什么?

    三个男人依照年龄次序一一坐在了祖母的右下首,凤青莲抬眼扫视一周,道“今天,我把各位请到这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她把手伸向沈曈,沈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小手放在她绵软的手掌心。

    凤青莲拉着沈曈,道“沈府有两本账本,一本外账,一本内账。沈府家规,内账交给主母,外帐交给长子。”

    她扫视一眼下首站着的戚姨娘,“主母病弱,内账在五年前就交给了戚氏。”戚姨娘一听,瞬间惊慌起来,莫不是凤青莲要收回内账?这是沈府主母的象征,这些年在沈府贪的银子,都是依靠这本账本。要是凤青莲收了回去,那她该怎么办?

    沈曈也是一愣,她也是想着把账本收回来,只是苦于没有抓到戚氏的罪状,虽说内账迟早要回到沈府嫡女的手里,但祖母这样大张旗鼓,就只是为了收回内账?

    “但今天,我不是为了收回内账,戚氏管理并无过错。”凤青莲此话一出,戚姨娘松了一口气,但随后一句话让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收在我这里的外账,我今天要交给瞳瞳管理!”

    此话一出,整个院里就跟炸开了锅一样。

    “外账啊!这是只有沈府长子才能看的账本,要交给大小姐!”

    “是啊是啊,大小姐再得宠爱也是女儿啊,交给嫡子还能理解。”

    “谁不知道大小姐最得老夫人的宠爱,交给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

    沈青天第一个忍不住站出来说,“娘!你怎么能把账本交给瞳瞳呢!瞳瞳就算是大哥的嫡女,那也是一个女儿!一个女人怎么能管的了外账,说出去沈家都要被笑掉大牙了!”

    沈青天也说,“是啊,母亲,瞳瞳还小,才十二岁,怎么能管理外账?您要是没精力就把外账交给我吧。”

    凤青莲握着沈曈的手道,“我就是交给你我才不放心,你跟你爹一个样!”末了她站起身又说,“女人又怎么样?我凤青莲,出身大兴最古老的名门凤家,十四岁嫁到沈府然后一直管理外账,沈府所有的七间铺子,万顷良田,哪一样不是我赚回来的!哪一样不是一个女人辛辛苦苦挣回来的?”

    要说起凤青莲一生,沈府服侍的老人都知道这位女人是大兴当之无愧的奇女子。瞬间大厅里的议论声少了一半。

    “娘,我没有蔑视您的意思,只是瞳瞳再过三年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出嫁就不是我们沈府的人了,这外账交给她,到时候不也是一个麻烦么?您啊,要是不交给大哥,给我这婆娘也是好的。我保证,她绝对不辜负您的期望!”沈青天拍着胸脯说。要是的到了外账,要多少银子还不是有多少?再说在他妻子手里还不是在他手里?

    站在一旁的二婶并不言语,沈曈微微皱眉,祖母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外了,外账,沈府外账,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掌握了这本外帐,沈府就有一半在她的掌控之中。只是,她扫视眼前一周,每个人脸色各异,他们会让她这么容易得到外账吗?

神秘外账

    “瞳瞳十二岁已经不小了,我已经决定一个月之后把贤儿接回来,一来,他在菩提寺已经四年了,大师也来信说他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二来瞳瞳及笄后也可以把外账交给贤儿,他为长孙,掌管这本外账也是无可非议。”凤青莲看出沈青天的花花心思,这本外帐谁都能交付,就是不能落在她这个二儿子手里,他不出几天就能把她辛苦耕耘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老夫人,那时候小少爷才七岁啊,怎么能掌管外账?”戚姨娘实在忍不住说,要是外账给了沈曈,她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内账就管着沈府的开销,这开销哪一样不是从外账那里出。到时候就要被沈曈牵着鼻子走。

    凤青莲冷哼一声,“戚氏,这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言外之意是要戚姨娘牢记自己的身份。

    沈青云见戚姨娘被自己母亲呵斥不由的说,“母亲,琴儿说得对,贤儿到时候也才七岁。”

    “这个我自然想好了办法,她看了一眼坐着的沈初寒,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脸色淡淡的,“梦谦,到时候你从旁协助。”

    被叫到的沈初寒抬起头,他看了一眼沈曈,这个时候沈曈没有辩驳一句,小脸上满是思索,随即他点点头,“好的,母亲。”

    干脆利落的答应让沈青天脸上挂不住了,“娘,你让三弟协助是什么意思,你不把外账交给大哥就算了,你给瞳瞳,然后交给贤儿我也没意见,只是让大哥协助才是正常的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三弟来管理,我实在不服!”

    凤青莲冷哼,“你若是做得到你三弟那样,我也把外账交给你!”

    沈青云见凤青莲讽刺自己,心里不服,但这是自己的娘,再说自己确实比不上三弟。

    沈青云皱着眉头,这外账不交给自己他没意见,只是被二弟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有点不舒服起来。

    凤青莲叹口气道,“青云,你现在是什么官?”

    沈青云一愣,道,“礼部尚书。”他不知道这话凤青莲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凤青莲脸上带了点肃穆,“沈家世代为官,到你爹那一代在朝中仅仅做了个礼部侍郎,你能做到这个位置也是圣上眷顾,你们三个,我一个都不想耽误,尤其是梦谦,他能得圣上的青睐。这本外帐如果交给你们,无疑是给了你们一个好逸恶劳的借口!掌管这本账簿就要跟那些商贾打交道,你们都是沈府的顶梁柱,自然是不能有一丝与官场相悖的地方。”她看着沈青云又说,“我是希望你们成才。这本账簿交给瞳瞳是最好的选择。”

    凤青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青云心里也微微动容,反正是交给自己的女儿,到时候又是给自己儿子,这跟交给他没什么区别。沈青云虽然还是不满但也不说什么了。

    凤青莲再次扫视整个大厅,“还有谁有意见?”

    整个大厅安安静静,没有人敢出声,良久,凤青莲执着沈曈的手,大声说,“从今天开始沈府外账账本交给沈曈管理。”

    沈曈跪在凤青莲的脚边道,“谢祖母,瞳瞳一定不辜负祖母的期望。”

    沈曈知道这是祖母在为自己铺路了,有了这本外账,她在沈府就有了说一不二不话语权,如果管理好了外账,即便是她嫁出去了这本外账也是沈贤的一张护身符,能保证要害他的人有所忌惮。其他的姨娘们生下孩子,再爬上主母之位也能让沈贤的嫡子之位高枕无忧。

    出了大厅,气愤的戚姨娘再也忍不住了,“那老东西凭什么把外账交给那丫头?她要是有了外账,我还有说话的地方吗?到时候沈府就是她的天下了!”她不停的想着以后被沈曈处处算计的场景,越想越慌乱,“怎么办?怎么办?那丫头是不会放过我的!”

    身旁的贴身丫鬟小红见主子已经没了分寸,忙说,“主子,大小姐再厉害也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您何必怕她?”

    “你懂什么?那丫头落水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次次被她算计,现在又被她安插了一个墨香放老爷身边。连老爷的后院她都想掌控!”戚姨娘桃花眼里满是惊慌。

    小红安慰她说,“主子,大小姐一时也动不了你,她就是有老夫人撑腰,要是没了老夫人,她也不能怎么样。”

    戚姨娘听着小红的话想起了什么,慢慢镇定了下来,“帮手?她有老东西撑腰,我可以找什么人做帮手?”她想起那张跟沈母七八分相似的脸,秦世香,那个明显跟沈曈不对盘的姨母!

    “小红,你去赵氏母女那帮我送个东西。”戚姨娘脸上恢复了平静,“再把今天大厅的事告诉她们,要仔仔细细的告诉她们。”她还不知道秦世香的本事,所以得小心行事,再说她想起她手里还有内账,沈曈暂时还动不了她。

    大厅所有人都散了,沈初寒临走之前看了一眼沈曈,沈曈对他有礼的微笑,沈初寒挑了挑眉,眼里带了一丝笑意。

    “瞳瞳,你随我来。”凤青莲拉着她的手向自己院子里走去。沈曈上前扶着她,华贵朝服下面是虚弱的身体,沈曈能感觉到凤青莲的颤抖。见沈曈担忧,凤青莲笑笑,“瞳瞳,祖母还可以帮你做很多事,你别担心。”

    沈曈眼角湿润着,道,“祖母一定要保重身体。”

    凤青莲点点头。进了院子,又吩咐苏嬷嬷和流月在门外守着,凤青莲从贵妃椅的垫子下面取出一本账簿,“这是沈府的外账。”

    沈曈接过来,翻开第一页,粗略瞟了个大概,确实是沈府的外账无疑凤青莲又从妆台的铜镜后摸索着,只听见咔哒一声,妆台下面露出一个放得下下一个小箱子的洞来。见沈曈惊讶,她笑着说,“活到这把年纪了,放东西自然要警醒些。”在沈曈惊讶的目光下,她取出一个小箱子。

    “这里面装的都是地契房契,还有外账的印鉴。”凤青莲从发髻上取下一支简单的碧玉簪子,“谁都想不到这是箱子的钥匙,今天就交给你。”

    沈曈接过簪子,碧玉簪的头部可以转动,取下那块玉石之后就是钥匙。她在心里暗叹祖母的心思,确实任谁都想不到这钥匙祖母会天天戴在头上。

    凤青莲坐了下来,看着小心翼翼的沈曈道,“瞳瞳,如果你以为这是沈府所有的财产,那你就错了。“

    沈曈捧着箱子道,“难道沈府还有其他的财产?”据她所知,沈府就只有这些铺子和田产了。

    “几间铺子,几亩田产和几家别院,你就以为我这些年迟迟不交给青云?”凤青莲反问道。

    沈曈抬头看着凤青莲,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她一直在大厅思考的问题是什么了,为什么区区一本外账,凤青莲交出来要穿上一品诰命的朝服?为什么二伯要大加阻拦,还有小叔眼里的笑意,他们早就注意到这本外账不简单,确切的说沈府隐藏的财产不简单!祖母迟迟不交出外账是在顾忌父亲不能管理好这些财产。

    “请祖母赐教!“沈曈道。

    凤青莲见沈曈想到了这个份上,道“瞳瞳,盛京只有一个一品诰命夫人,你可知当年我立下了什么功劳?”

    沈曈皱眉思索,这件事实在没有听人说起过,“瞳瞳不知。”

    凤青莲摸着手上的金镯子,道,“因为我提供给了圣上最宝贵的东西。”

    “最宝贵的东西?”沈曈思索,祖母有什么东西是能够给圣上的?当年祖母封诰的时候,正是大兴内忧外患的时候,云昭挥兵南下,大兴不敌节节败退,边疆连连告急,打仗最关键的是粮草,兵甲,只是凤青莲一个妇人,从哪里来粮草和兵甲?大兴那几年又是灾年,年年收成不好,朝廷几次放粮也决绝不了越来越多的灾民,大兴几个米商更是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准备乘机抬价。国库空虚哪有多余的钱来买米?祖母能给圣上的只有钱和粮食。

    “瞳瞳记得那年沧海国是帮助大兴度过了难关,不光是运来了粮食,还提供了不少兵甲。”沈曈道。

    “没错,那年确实是沧海国帮助了大兴。”凤青莲道。

    凤青莲能被称为奇女子,就不用普通的眼光看待她的能力,圣上当年需要什么?钱,粮食,兵甲。这哪一样是祖母提供给他的?还是说沧海国有什么人是能让祖母差使的?

    凤青莲见沈曈沉思又道:“瞳瞳,沈家有的这样东西,在其他官员手里就是一块烫手山芋,但我能保证沈府这么多年高枕无忧就说明也许在你手里能把沈府带着再上一个台阶。”

    沈曈想起前世祖母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把外账交给爹爹的,那时候祖母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但就在爹爹拿到了外账不到三年,沈府就惨遭灭门。难道说这外账有什么东西是那些皇子们想要的?又是圣上顾忌的?

    凤青莲道,“瞳瞳,有这样东西,你就掌握着这大兴最隐藏的命脉!”她脸上带着一丝狠戾,“即便是圣上想撼动沈府,也要顾忌三分。”

    听着这句话,沈曈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她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嘴,难道说,难道说祖母有的是那样东西!能够让大兴每一任皇帝都夜不能寐的隐患,让沈府这些年一直平安无忧的护身符,也是让卿博城当年不得不娶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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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名门嫡女介绍:
名门千金沈曈温厚善良,不谙心计。不想一朝遭枕边夫君算计,盛年惨死。 重生到十二岁,看名门嫡女怎样蜕变,争夺,保护家人! 看万里江山在淡定温和的眸中怎样风云变色! 繁华落尽,是否有一人能跟她执手天涯,负了天下?重生之名门嫡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名门嫡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名门嫡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