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恶之救赎】第70章 纵是情有千千结
佟思遥是抓捕失利后第二天回省城的,潞州、凤城两市的抓捕总体还是让省厅满意的,百分之百完美的计划那明显是不可能的,能将大部分的涉案人员缉拿归案,理论上讲,这个出警的目的就达到了,对于漏网的涉案人,只要上了通缉令,上了追逃网,全国协查一开始,在中国这种户籍管理相对严格的国度,几乎是无所遁形的,除非你隐姓埋名、改头换面,而且永远不再落到公安手里,否则最终的归宿,还是一样的。所差不过是时日的长缺而已。不管你曾经是多么风光多么霸道,在强大的通缉面前、在无所不在的警察面前,只能像丧家之犬一般恍恍不可终日。
这就应了那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应了作奸犯科者的那句话:常在河边走、那能不湿鞋。
可圈可点的行动抓获的大批嫌疑人员,回到了省城又足足忙了两天,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排查和清理线索上,外勤先后排查了十几藏匿地点都没有现晋聚财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得先解除了封闭。佟思遥终于有机会可以回家了。
一路风尘,一身疲惫,这天下午傍晚的时分,佟思遥车停在小区里,刚下车这步就有点躇蹰不前了,第一次感觉近家门难进了。
前后不过半个月,感觉恍如数年未进家门一般!
门题不在这次被隔审查的传言上,这种事同样当过警察的父亲能理解,以事业为重地母亲也难理解。何况还有江副厅长这个和事佬,在解密的时候已经提前打招呼了,这不是什么问题,对于这种官宦之家,组织就是第二个家长,而且比真正的家长还要厉害。不服从是不行的。
她担心的问题在杨伟身上,那天杨伟来到家里,肯定和妈妈见面了,这个面是怎么见的却是无从知晓。佟思遥在凤城就给小保姆悄悄打了个电话,话里却是含糊其辞,但有一点是肯定地,杨伟十成十是被赶出去了,虽然没有用极端的手段,但也是被赶出去了!而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佟思遥却未从这话里听出什么端倪来,这让她有点奇怪。
不过奇怪之后。心里又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原则性很强的父母。虽然不会太干预自己地婚事,但前提是好歹也得像个样子,但她真正看上的这个人,却实在不像个样子。抛去什么黑社会分子的身份暂且不谈,就这牧场农民的身份怕是家里老人也接受不了的。
这话,好像不是咋说的问题,而是根本说不出口!
老人家眼里的乘龙快婿应该是个家世良好的,好歹父母也得是个处长级别地吧!这是最低要求了;应该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怎么着也得大本毕业吧?地位嘛,好歹也得跟自己相当甚至再高那么一点点。这个标准可以在父母找地相亲对象中看得出来。以前佟思遥在父母的逼迫下相了无数亲。一脸乖样的有之、学富几大车的有之、年少多金的有之、背景深厚的更有之、家世良好的更是不缺。当妈的几乎把认识不认识的上下级家里的适龄青年都挖遍了,冲着佟思遥父母这身份。在省城找一个什么样地都不算过份,何况她自己本人现在就已经是副处级别地待遇了。如果机遇好的话,前程自然是无可限量地,将来最起码在省公安厅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反过来说,上门相亲地,怕也冲着这个来的。
不过,事与愿违!
什么都有的看不上,偏偏看上了个什么都没有的,自己看上的这位,怎么看都拉不到父母的面前,家世没有、身份没有,人样倒也可以,不过在父母神目如电的眼光下,这就是犯罪份子的典型形象;偏偏什么都没有也罢了,却还有的是劣迹斑斑,那么厚的案底,如果杨伟到过自己家,佟思遥估计父亲应该是已经知根知底,早翻了个底朝天了。
感情的事,是勉强不得的;但总不缺少这种试图去勉强感情的人!没有那层关系的时候,朦胧中幻想中那分感情是非常甜蜜的,不过真正尝到了,甜蜜之后的苦涩却是比甜的感觉还要深、还要久!
在单元门口徘徊了良久,佟思遥觉得自己有点无法取舍了,不为别的,那一夜的**却是真真切切的感觉,那种欲仙欲死两个人融为一体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佟思遥虽然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但爱情如果缺少着这样的和谐、缺少着这样的**,那么爱情不要也罢!如果不是利箭的行动的羁绊,她相信自己说不定早和心上的那个人再来一次**的体验了……
“这个死东西,我出这么大事,他居然躲起来不见面了……”
佟思遥最后决定上楼的时候,心下里有点生气,从凤城开始和杨伟联系就没有联系得到,一连三天杳无音讯,不在农场也不在凤城更不在省城,连那个猪头王虎子都在,佟思遥实在想不通这货色又消失在哪里了……
只要杨伟不是在牧场里好好呆着,佟思遥这就有点心虚,心虚之下就嘀咕:这东西不会又干什么坏事去了吧?
按住有点砰砰跳的心,再去摁门铃……佟思遥工作也早,当姑娘家时候长了这钱攒得倒也不少,去年楼市涨的时候凑了一部分钱加上存的,干脆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为得就是一个人逍遥,省得经常一回家就听唠叨。不过,就是没买房子,平时也难得回家。连家门的钥匙也干脆不带了。
开门的很意外,却是父亲,父亲也是黝黑一脸、额头上地皱纹格外地深。像木雕画一般,不过却显得格外精神,眉目间倒和佟思遥更相似几分。全省鼎鼎大名的警官副校长佟学峰,各地市刑侦专业技术警察,有一多半是他的学生。脱下了警服,也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久而未见。佟思遥笑着亲热地喊:“爸!”
笑了,老爸笑了,笑着却是说道:“哟,回住店来了!”
这是俩人的通用问候语了。边换鞋佟思遥边说道:“爸,你出去快一年了吧?怎么还嫌我不着家?”
“哈……哈……吓我一跳呀!要不是听说我我女儿成了黑警察!我还顾不上回来呢!”父亲爽朗地笑着,转身的时候这佟思遥像小地时候一般,很随意地抱在父亲宽大的背后。
客厅里,戴着眼镜,坐在沙上的当妈的,侧侧头看看,却是很不以为然地哼了声。说了句:“哼!你还说她呢?你回过几天家?你们父女俩以后都别回来,省得我还得招待。”
佟思遥吃吃地笑着。父亲有点讪讪地坐在母亲身边。语重心长地说:“哎呀,玉容呀,我们父女俩好容易回来,你还板着个脸,这多煞风景,再说,不是距离产生美吗?这离得越远,这就看得越美……反正再两个月我就回国了,到时候你天天见,可别嫌烦哦?”
“就是。距离还真产生美。妈越来越漂亮了……嘿…嘿……”佟思遥帮腔道,父女俩一起笑上了。
“死丫头………你们俩就挤兑我一个吧!”当妈地笑着。却不以为忤。
“妈……”佟思遥长长地拖了一声,挨着老妈坐下来搂着肩膀说了句:“我永远和您站在一起。我也女权主义者啊!”
“好……二位女权主义者,咱们是不是可以开饭喽,稍等,我给二位准备啊……”父亲说着起身,上厨房里准备去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知道佟思遥要回来,小阿姨忙活着做了一桌子菜,而佟思遥回家的时候特意提了一斤相府家酿,一家三口带着小阿姨,四个人倒也其乐融融,几杯酒下肚,这当妈的沐浴完了亲情之后,老毛病又犯了,看着夹的筷子不停往嘴里送的女儿,像是真饿急了,知道女儿这三餐经常是凑和着,有点爱怜地说道:“哎,遥遥,你今年可都三十挂零了,妈一看着你,就想着有个疼你爱你的人多好。”
佟思遥惊得一下子停下筷子了,嘴里艰难的咽了一嘴菜,苦着脸说道:“妈,你又来了!”“怎么是我要来,这……这总不能不嫁人吧,妈给你介绍了多少,怎么就没一个看上眼的?”妈妈和蔼地征询着。
“妈……我……我不正在寻觅中吗?”佟思遥搪塞道,嘿嘿傻笑着。
“嗯……又来敷衍我……”听得有点无奈地当妈的长叹了一口气,不过马上想到了什么,接着就来了:“我说遥遥,上次那乱七八糟谣言,怎么这杨为国还真就找上门了?你和他?……”
佟思遥刚准备伸筷子,闻言又是一惊,故作不解地说道:“他来了吗?……就普通朋友,人家不在郎山救过我吗?还是我在凤城地线人。工作关系……工作关系……”
佟思遥故作轻松地说道,说得连吃到嘴里的饭菜也觉得味道有点不对劲!
“这种人,你跟他少来往啊!还嫌外面的谣言不多啊!这个老江也真是的,我们一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怎么能将错就错,背着这黑锅去办案子……我饶不了他!”田玉容恨恨地说道,看来爱屋及乌,跟着就恨上瞎江汝成了。
佟思遥一时词屈,不敢再接茬了,父亲却是圆场了,接了句:“当警察就这样,服从组织安排嘛!这点觉悟还没有?咱们遥遥现在是什么人?利箭行动专案组副组长,仅次于老江,在潞州是总指挥……这一般处长都轮不上这职位,说明小遥出息了,你不要老在背后拖后腿……再说了,人家杨为国这孩子替小遥挡了一枪,这恩情,这一辈子可还不完。咱家可就这一姑娘!”
父亲的话倒也中肯,听得佟思遥心花怒放,不过还没接茬,这当妈的瞪着眼就来了:“哟,我说佟学峰,你也当了一辈子警察。你也知道这杨为国有黑社会背景,现在怎么又同情他了,你们警察不是说吗,一辈子好人有可能干一件两件坏事。这还算个好人;可这杨为国明显是一辈子坏人,偶而干一件两件好事,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同情地!”。
“爸、妈,你们别吵了,我这不好好的吗?”佟思遥敲敲筷子,有点生气地说道:“你们再吵,我不回来了啊。”
“好好,我坦白、我认错。是我不对……这种人不同情行了吧!不过人家救了我家遥遥,我就有那么一点点好感!这总没错吧?”当爸的见形势紧张。一下子笑了。这样子逗得母女俩也笑了……
亲人,短暂地对立,并不影响彼此地感情,不管是迁就还是训斥,不管是唠叨还是劝说,都是一份浓浓的爱在里面,父亲也好、母亲也罢,佟思遥原本想着地那句话,关于那个人的话题,却是再没有敢张口说出来……说出来。也许难得一聚地温情马上就会被破坏无疑!
晚饭在浓浓的亲情中总算告一段落。好长时间没进自己小窝地佟思遥刚刚躲自己的床上,就听得父亲叫着:“遥遥。有时间吗?”
佟学峰伸长脖子看着房间里的佟思遥,父女俩正好来了个对视。
“爸。怎么了!”
“陪爸散散步去!”佟学峰难得这么悠闲。
“是不是!?您现在有这闲情逸致!”佟思遥笑着出来了。
“怎么,连爸爸这么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
“没问题!”佟思遥立马挽住了老爸的胳膊,这机会倒也不多。
“玉容,我和遥遥出去散散步!”
卫生间里,传来了母亲的声音,你们去吧,早点回来啊!……母亲有早睡的习惯,大概已经要准备洗澡了………
下了楼就是公安小区的大院,一幢连体楼六个单元,十年前地建筑,现在看上去都有点破旧了,眼前不远就是省厅的大院,出了小区就是通往西郊公园地步行街,晨练和晚饭过后的一段时间里,这里的人最多。华灯初上的省城,丝丝的凉风沿着公园的人工湖迎面吹来,这条街都显得格外清新凉爽。
看看挽着胳膊的佟思遥,佟学峰却是很揶喻的口气说道:“遥遥,小时候这院子数你淘气啊,还记得公园门口的大槐树吗?一到槐花开的时候,你就领着一群小猴孩子爬上树捋一篮子槐花,缠着你妈做和面做槐花包子……转眼这么大了,也成警察了。”
“呵……爸,您还记得这些呀?”佟思遥笑着。
“怎么不记得,小时候你经常把叶子逗哭了,我可没少替你说好话。老江天天数落我说我养了个土匪丫头。哈……”佟学峰笑着,说起这往事糗事来了。
“呵……呵……谁让她一天娇气得不行,还拽!”佟思遥却是得意说道,从小就不吃亏,跟爸学得。
“哎,转眼几十年了,野丫头这肩上也有四颗星星了……”
“爸,你这长述短叹,到底要说什么?您地晚饭后可没散步地习惯啊!”佟思遥一下子觉得奇怪了,老爸的话里一般除了工作就是敲打,难得这么着回忆往事。
“哟,不愧是警察,这点都看出来了……爸找你当然有事了,爸很少关心你地私事,这几天心血来潮,就想问问,你和那个杨为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佟学峰说着往正题上转,看来真有事。
“爸……什么……什么怎么一回事!”佟思遥有点气结,没成想老爸也瞅上这事了。
佟学峰却是不动声色:“你在潞州的时候,爸当时还真以为你出事了,甚至于你出事地时候,我也迁怒于这个杨为国,当时江老头嘴严实的很,躲着不见我,我心急之下也就着手调查他了!”
佟思遥的口气有点不善了:“爸……您……您调查他了?”
当爸地确是不着恼。笑着道:“哈……爸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啊,有耐心听爸爸说完吗?”
“嗯,那你说吧!”佟思遥有点赌气地说道。
佟学峰得了命令一般,很郑重地说道:“好……爸爸的现呢,不知道你认可不认可,以我的身份和权限。可以调阅他的所有档案了,这个人啊,是个有故事的人,甚至于他这故事。比我们这当了一辈子警察地人还要精彩,早年是和尚、当过兵、而且是在西北特种大队出身,部队番号这个是档案里是保密的,不过根据他立过的功,应该是东突弄得最凶的那几年,跟着又进了军事监狱,档案上列为危险人物一类,时势造就了这么个英雄怪胎啊!”
“怪胎!?”佟思遥有点诧异了。这个评价倒是新鲜。
佟学峰道:“怎么?你不感觉吗?我和武铁军通过话了。一个遁入佛门地小和尚,被部队煅造成了杀人利器。他的枪可以伤人也可以自伤呀!你看,你是学犯罪心理学出身的,你应该对这个很了解,从寺院到军队再到军事监狱,噢,还有后来当了地痞流氓数次出入看守所,你不觉得他的人格很矛盾吗?这样矛盾的人格,你觉得他的心理会正常吗?……这样说吧,你杀过人了,应该知道击毙罪犯。就是再罪大恶极的罪犯。对你的心理成因都会有影响,对吗?”
“对!”佟思遥点点头:“心理学讲。在杀人地时候,被杀人的惨相映入到你地潜意识中。杀人者不管是正义和非正义的,潜意识里会把这种映像和自己联系起来,也就是说,你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要被人杀害……警察这个职业,得心理疾病和有自杀倾向的人,比正常的人要高出百分之四十。甚至于连目睹过凶杀的人,也存在类似问题。”
这些专业术语对于佟学峰却是没有什么触动,就听他猛下扔下句冷话:“你在追缉中亲手击毙过七个人,我相信这对手的影响肯定不浅,甚至于有时候你对生命意义都有过怀疑………但你知道他的枪下死过多少人?”
“多少!?”
“三十一个!……”
“啊………”佟思遥惊得一捂嘴,在凤城曾经看到了杨伟的简历,但详细情况并不了解,现在一听之下,却是忍不住要惊讶了。
佟学峰很满意这话的反应,沉声说道:“我和武铁军长谈过一次,武铁军把杨为国出事的事归咎到了他自己身上,佛家说这杀生不可其实是有道理地,我同龄中有参加过越战地,从战场上下来,身上那股戾气会让人望而生畏的!……武铁军给我讲过一件事,杨为国这个人在第一次杀人之后,再也不愿意拿起枪,一拿着枪就眼红,手抖,嘴里就念经。当时连武铁军也觉得他这一辈子走不出心理阴影了,就把他送到战地救护队,后来在北疆某市生了一件恐怖事件,恐怖份子炸了一辆公共汽车,死伤四十余人,正好是杨为国所在地战地救护队负责的救援……武铁军说那天救护地人、围观的的群众,都在哭,遇难者里有好几个是赶着去上课的学生,一条街上那里传来的都是哭声,那天,杨为国抱着一具被大火烧焦的尸体,跪在一排尸袋前哭了一天,连他也最后也是被抬回去的………后来,这个人就成了北疆出名的杀人和尚了……直到最后连武铁军觉得也有点失控了,这人一见血就眼红,一杀人就失控,在一次缉毒围剿中,杨为国抗命,连俘虏都不带了,活生生地勒死了两名毒贩……煞神啊!武铁军历数了下,他们特战大队参战两年,一共击毙过恐怖份子、跨境贩毒以及恶性罪犯一百一十九人,他一个人杀了三十一个人!……我好歹也是警察出身,但他这事听起来让我都有毛骨怵然的感觉。佟学峰的口气里,有惊诧、有敬重、有惋惜,当然更多的是意外。
“爸,您要告诉我什么?”佟思遥也觉得有点心惊,眼里酸酸的,那个人所经受的这些从未见他提及过。也许,常常露出地那番傻笑着的脸后,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那些痛到骨髓里的感觉,也许他就是靠这种傻笑来掩饰着。
佟学峰说道:“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人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都还是个危险人物……不要觉得爸爸说得不对啊,你自己数数他的经历,如果没有犯错地话,这人估计是个终身制的军人。在军队这个氛围里,也许会有所作用的……可惜的是他犯错了,犯得还不小,据说是酒后狂,撞毁了演习地通讯指挥车,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烧毁的那辆指挥车价值要上百万。从那以后,监狱的生活就一直不断。你可以数数他有多少案底,但是奇怪的地方是每次的罪名都非常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放着一个有俩钱的主,这罪根本不算罪……返过头来,你想想而对于他这种身份的地,在派出所、看守所、分局都大模大样的留下记录,你觉得里面没什么问题?一个杀人不眨眼地人,会甘于被手无寸铁的派出所小片警呼来喝去?这个人,如果不是一个犯罪天才就是一个生活白痴,不管他是那一种。这脑袋多多少少应该有点问题。你觉得他应该是那一种呢?……还有我觉得你在高玉胜的案子里。应该隐瞒了什么东西,这个案子的关键点我觉得不在高玉胜。而在杨为国!”
“爸……我……”佟思遥一下子有点语结,在一个干了一辈子刑侦。现在教的还是刑侦的父亲眼里,这些小动作也是瞒不住的。比如,那份至关重的证据来路并不详细;比如其中几个嫌疑人莫名其妙地落网,前因后果也是语嫣不详,对于上级部门,更注重的是成绩,细节经过可以忽略;武铁军应该可以看得,但他肯定不会指出,逃得过谁的眼睛,肯定是逃不过父亲地眼睛地。
佟学峰心下雪亮却是很拍拍佟思遥的肩膀安慰也似地说道:“不用告诉我,就当我不知道,我相信我女儿地原则性还是有的……咱们现在从警察地角度来讨论一下杨为国,你知道我看了他的案卷后是什么感觉吗?我感觉他一直在背后操纵着什么更大的事,但奇怪的是,又没有什么大的案子生……我一直说服不了自己相信他已经成了一个安分守已的人……事实上,这种人应该不会是安份守已的人!”
“爸,他现在,确实安份守已,就在沁山开牧场当农民,这点我可以保证,如果不是因为一件案子我亲自去请的话,也许他现在还在大山里放羊!”
“这个情况我知道了……我欣赏这个人,最起码从监狱出来没有变成仇视社会、仇视政府的人,但你要想他变一个正常的人,恐怕也是不可能了。”佟学峰摇摇头。
“为什么不可能?”
“一个,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你觉得他还能够正常起来吗?第一次杀人对他的刺激就够大了,而他的恢复是用更大的自伤来刺激自身的潜力,就像以毒攻毒一样,最终伤到的是自己…………不要说这么一个煞星,就是你,现在脱了警服,你觉得你适应普通人朝九晚五的生活,不失眠,不做噩梦、不神经,需要多少时候?”佟学峰说道:“反正当年我从一线回到教职岗位上,直到几年之后还会偶而做梦梦见自己负伤了,那追悼会的场景我是记得最清楚……呵……”
佟学峰的口气很无奈,苦笑着,这也是警察的无奈了。
“嗯……这个我同意……”佟思遥艰难地笑笑,父女俩的经历,何其相似。
“好吧,咱们回到正题上……你和他的关系,展到什么程度了?别告诉我你们俩还是工作关系啊!”佟学峰一副不冷不热的口气。
佟思遥一下子被这话惊住了!这个突兀的问题一下子让她有点张口结舌无法回答了,如果是别人,自己可的置之不理,可以报之后冷眼,甚至连妈妈问也可以搪塞过去,但在手把手把自己教成一个警察的父亲面前,撒谎,是行不通的,刚刚的一席话佟思遥现,父亲现在也许比自己还要了解这个人………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71章 舍得之间实难决
也许,佟思遥没有料到,父亲对杨伟的了解已经是如此地深刻,从事了一辈子刑事侦察工作,从职业做成了专业,父亲在看人的时候,习惯性就会从一个人的经历看起,会从性格形成、心理成长的角度来分析一个人可能干点什么,可能出现哪里,从理论到实践都很理性………不用说,杨伟可能已经彻头彻尾被父亲分析了个遍,那一番对杨伟的分析要说也让佟思遥叹服,不过接下来的话让佟思遥无法回答了,父亲突然就单刀直入地问俩人的关系展到什么程度了,这个问题,让佟思遥实在难于启齿……因为,俩人的已经生了难以启齿的事!
“爸,你……你怎么知道?”佟思遥一下揣摩不准父亲的用意了,想了良久才以问代答,实在不明白,父亲怎么会现俩人之间如此隐密的关系。
佟学峰听得女儿的话,却是心下明白了几分,尽量放缓了口气说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不知道谁知道?………你出事的时候爸下定决心,就是脱上几层皮也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但当时奇怪的是,虽然有你收受贿赂的传言,但省厅和缉毒总队没有采取过任何行动,连最起码的家访和住所搜查都没有,爸当时很奇怪,搜了搜你在外面住的房子,我很生气,我不相信我的女儿会是个黑警察,如果你是的话,我想这问题应该不仅仅是省厅掌握的那么简单,你的智商不至于被督警那么简单地现,于是我想找一些证据,证明我的想法。
我到了你在华苑小区的房间,不过我没有找到可以作为证据地东西。但也没有失望,我现一些意外的东西……我现了土蜂蜜、野生的蜂胶、酒泡的板枣、还有几副中药……我不懂中医,这些药材我请行家鉴定过,是安神补脑的养生药,是行家开的土方子……我想以你对生话粗枝大叶性格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事吧?而且就即使注意到了,这些东西也不是钱能买得到的,特别是那种野生蜂胶。我不认识这东西,那位鉴定地行家说这东西市面上根本就是有价无货,就是在乡下,这东西也不是轻易搞得到的。他死皮赖脸要花高价买下……这些东西我再联系到杨为国在生活在大山中,还有那张照片,那是你生日的那一天……呵,我突然省悟道,我的女儿,或许真地恋爱了,有人开始关心我女儿了。是不是杨为国曾经也光临过那所房子了?”
佟学峰的话里,更多的是欣慰和慈爱的成份。丝毫没有责备的语气。最起码他知道了。女儿没有被警察这个职业泯灭了本性,还会恋爱。
“爸……我。我还没来得及跟家里人说,我们……”佟思遥一下子被父亲揭破,有点脸红。
“那就暂且别说,你妈妈如果知道她养了三十年的女儿背叛了她的意愿,她会很伤心的。……你还没告诉我,你们俩人地关系,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们……我们……咂!”佟思遥有难言了,总不能说,我和杨为国上床了吧。虽然自己叛逆,但从未想到过会叛逆到这个份上。再叛逆也叛逆不到嘴上。何况面对的是最尊敬地父亲。
“哈……哈……女大不由娘呀!更不能由当爹的了。更管不住了。”佟学峰没有追问,反而爽朗地大笑起来。女儿期期艾艾的表情也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俩人,也许真有谈上了!
“对不起。爸爸!”佟思遥讪讪地说道,等于是承认俩人有恋爱的这层关系了。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有选择自己终身的权力,在这一点上,我不和你妈妈的想法一样,我是支持你的。”佟学峰故作轻松地说道。
“爸……谢谢您,从小到大,就您最理解我。”佟思遥心心里莫名地高兴了一下子。
“呵……呵……别高兴得太早了,爸的话还没说完呢!我悍卫你的自由,但你也应该悍卫我说话地权力吧………可以这样说,在你选择终身地问题上,我和你妈的意见是一致地,当然,我们代替不了你,也干涉不了你,但我做父亲的,总应该尽到责任,给你能提点意见和建议吧!这个没问题吧。”佟学峰说道,征询似地口气。
佟思遥释然了,没有面对父亲的责备这就已经很意外了,有点撒娇似地轻声说了句:“当然,爸,我最愿意听您的话了。”
“呵……给我灌**汤……遥遥啊,做父母的,一生唯愿的就是儿女平安,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是闯劲十足,和你现在一个样子,遇上了大案子也是一月两月不着家,那里我也最怕你奶奶唠叨,可后来你奶奶不在了,没人唠叨了,我却跟丢了魂似的。哎,子欲养而亲不待呀!……上次你在凤城出事,把你妈吓得几天都睡不好,天天埋怨我,不该让你去当警察,其实我现在也挺后悔让你选择了这么一个危险的职业…”佟学峰自责地说道。
“爸,我无怨无悔,我很喜欢这个职业。”
“呵……你不是喜欢这个职业,是你的骨子里继承的爸爸喜欢冒险、喜欢危险那种性格。……好,别茬开话题,说你的事,你和杨为国,不管你是有报恩的心理,还是真心地喜欢他,我认为换一个角度来看待你们之间的感情,就像老鼠娶了猫一般地让人可笑……男女之间,偶而碰撞出了火花这没什么,有时候爱情和婚姻本身就是两张皮,这个是现实……在选择你终身的伴侣上,更多的时候你需要冷静地考虑……”
佟学峰的话很实在、很凝重,看看女儿没有反感,继续说道:“爸给你提三个小问题,你认真考虑一下:第一,以你的身份嫁给他。一个处级公安干部、一个两劳人员,在省城、在全省,像你这样的知名人物会是什么一种结果,恐怕要落人笑柄吧?第二,你现在和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你地职务会是一个上升时期,这个话有点功利了啊。不过说的是实话,你在填家庭成员和社会关系一栏的时候,在组织考察的时候,会让你很尴尬的的。你从小就叛逆。这个性格我很喜欢,也像我,但问题是,再叛逆也离不开我们生存生活的这个大环境呀。你现在应该对众口铄金、人言可畏有新地理解了吧?
最重要的是第三,假如你们真的成了夫妻,你能保证他遵纪守法?以他的性子,不会沉下来,而如果万一再有什么事地话。你的一生,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这个。你想过吗?如果你们是夫妻,如果他托你干什么合情合理却不合法的事,你会怎么样选择?……比如我,为了你妈妈、为了你,在法与情之间选择的时候,我很自然地要倾向于后者,那怕是触到法律的底线我也在所不惜,爸爸自认为不是一个铁面无私人,那你呢?”
佟学峰轻描淡写地点出了几点,已经隐隐地觉察到女儿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又抓紧了几分。心里暗暗庆幸。看来,这姑娘陷得还不深。最起码这话对她还是有触动的。这句话,或许已经暗暗点出了。佟思遥要因为感情地事徇私,而在警察这个职业里,这是最忌讳的。
“我……爸,我……”佟思遥无言了,也许在杨伟身上,不是将来,而是已经做了很多违背警察职业操守地事,虽然说水至清则无鱼,一个人不可能保证一辈子清清白白,但是如果真像父亲说的那样展下去,佟思遥相信自己在面对杨伟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把握不准原则在哪里。喃喃了半天,佟思遥才说了句:“爸,不过我相信,他现在应该已经转化成了守法的人。”
“哈……哈……”父亲突然大笑了几声,佟思遥正自不解的时候,就听父亲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男人有事干、女人靠边站,男人做什么事,女人永远不会知道。天下再聪明的女人也不会了解男人在想什么?甚至生活一辈子,女人也了解不了自己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佟思遥好奇好笑:“爸,什么意思?”
“好,咱们父女俩都是警察,警察是讲证据讲事实,我就以事实来驳倒你对他的看法………在你传言被隔离的时候,除了我,还有人在试图替你洗清,你不知道吧!”佟学峰抛出个猛料来了。
“还有人?”佟思遥不解道。
佟学峰笑道:“对,知道当阳分局吗,分局长姓萧,我的学生,我在查几家报社为什么会诬蔑你和幕后指使人地时候,现了一件怪事,娱乐报那位主编,车被偷了、东西丢了他报案以后,没过一天人又被打了……我当时就隐隐怀疑这事和你地事有关,不过这事干得很利索,无从考证,后来连受害者也不敢报案了………跟着我的学生和我以警察地身份在查究晚报社的主编地时候,这个人不但被杨为国打了一顿,而且还被威胁了一次,威胁得很巧妙,工作做得很到位,那人是不只字不吐……我找到这个人的时候,他苦脸着哀求我们,他说,哎,这流年不利呀,这么屁大点的事,黑白两道都来收拾我………这事弄得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很明显,有人为你强出头,你什么感觉?有幸福的感觉吗?”
佟学峰笑着,佟思遥心里却是不是滋味。如果这些事捅出来的话,那谣言就不叫谣言了,全坐实了。而强出头的这个人,又是这种流氓手段,除了杨伟,别人干不出来。
“爸,您是说,这离开的这段时间,是杨伟,噢,杨为国在省城操办这些事?报社里的、网上的传言包括现在遍地的小广告?”佟思遥更吃惊了,这却是自己没有掌握到的情况。
“我估计,十有**是这小子在使坏,后来你江叔叔觉了我在利用自己身份的关系,暗地里查证你的事。就暗示我遇事要淡定,再等几天,我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你肯定没事,我马上停手了……不过剩下的事我也没有阻拦,毕竟他们在诬蔑我地女儿,既然我没有办法通过法律的途径让他们付出代价。那么现在有人整他们,我也乐得看看他们的笑话,具体他们怎么动的手,我不清楚。不过我想他们这动手轻不了………那,后面那笑话,你看到了,省城好多人都看到了………哈……几家报社,可都够娱乐的,自己打自己嘴巴。社会现实就是如此,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时候比犯罪分子更可恶,他们可以变着法子对付警察、可以蔑视法律甚至想法子钻法律的空子。但一碰上比他们还黑、还狠、还恶和根本不讲理地人,都成了十足的胆小鬼!”佟学峰很得意地说道。
事实上。佟学峰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报社和相关单位,要求对类似的假新闻进行查处,但对于这种擦边球还真不好处理,报社完全可以一句“报道失实”来搪塞、而执法部门对于这类事还真无法适用法律条文,就查到底,大不了也就是登报致歉而已,那样的话,等于把佟思遥地事进一步扩散。佟学峰在无计可施的时候现了有人用很极端的手段在报复当事人,这心中的快意自然爽到极至了,做为父亲。也许他巴不得主编那脸是自己打肿的……说到底。这件事虽然有点违法,但实在是大快人心。
“爸……这些事。都是真的?我还以为这些道歉声明是你干的?”佟思遥吓了一跳,如果说这些事是真的。那么杨伟肯定已经接触到了幕后,而那个幕后,恰恰是利箭后续行动地目标所在。而先前的判断几乎是全盘错误地,佟思遥还以为,是父亲向报社施加了压力。
“连你妈都这么认为,还表扬我呢!我也没揭破……不过事实是我除了看笑话,什么都没有干,噢,我就见识了几个报社的社长和主编,都曾经受到过类似的威胁,晚报报社的主编脸还肿着,掉了几颗牙……这可不是我瞎编的哦,有据可查,上阳路派出所还留下的杨为国的审讯记录,他被治安管理处罚……这件事,除了他,你觉得还会有谁?呵……就这件事上说,这人值得我女儿喜欢,我也喜欢,不过,这小子,胆太大……简直大得没边了,简直就不把法律和公安放在眼里,哎……遥遥,把你放爸爸的位置,要是你将来也有个女儿,喜欢的是这么一个人,这个人侠肝义胆,但经常是以武犯禁,你会同意吗?”
佟觉峰谆谆善诱道,看样当警察又当警察学校的官,这嘴上功夫端得是不浅。在贬与褒之间把佟思遥说得心烦意乱。父亲在说杨伟胆太大地时候,没了下文,佟学峰或许因为好感再没有往下说……但佟思遥心如明镜,后续地案子里在整晋聚财的那个幕后人,说不定就是杨伟,这个案子,正是市局和省厅在追查地案子。
佟思遥讪讪地说道:“爸,对不起,这次的真地有欠考虑了,不过我们就是彼此喜欢而已,根本还到不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佟学峰看着有点不大自然的女儿,很慈爱地说道:“那当然,爸爸知道你不会这么轻率的!哎……爸劝你一句,像这种人,我不反对你们做个普通朋友,坦白的说,警匪一家这句话多少有几分道理,二者有共通之处的,那就是血性和义气,这两种品质放之四海都会让人尊敬的,这个功利的年代缺少的正是这种可贵品质,这样的朋友我也想交一交;不过,这种人,嫁不得,嫁了就是苦一辈……而且,以你的身份,最好还是离他越远越好,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救得了你,也毁得了你!特别像咱们警察这个职业,步步都是雷区,一不小心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别恨爸爸,今天我把话说明了,也表个态,不管什么时候,爸尊重你的意愿,即使你将来非要嫁他不可,我也会以礼相待的,谁让你是我的女儿呢?”
“爸,谢谢……”佟思遥说着,不自觉地靠到了父亲的肩膀上。有点黯然地说了句:“爸爸,谢谢你给他这个中肯的评价……在此之前,我还以为你知道了他会大雷霆地……不过,虽然他一无是处,但我就是忍不住要喜欢他……我……”
“呵……爸也很喜欢他!不但喜欢,而且很欣赏……如果爸爸那里说得不对,别生爸爸的气啊!你在爸爸的心目。一直是个很优秀的警察。”
“不,爸爸,你一直是对的……”佟思遥觉得有些心力交瘁,这份苦守的两年的思念。在真正尝到了爱地滋味的后,那份苦涩却是一直挥之不去……
一个慈爱的父亲、一个有些叛逆女儿,俩人漫步在沿公园的大街上,或许是因为共同职业地关系,对话题中的主人公,俩人的看法第一次如此地相似……
足足一个多小时后,佟思遥的父亲一个人回到了家里,开门的时候尚未进家。田玉容侧着身子坐在沙上喊着:“老佟,怎么你一个人回来。遥遥呢?”
“紧急任务,出警了!”
换了拖鞋,佟学峰刚刚坐下,这田玉容捅捅胳膊肘,轻声问:“怎么样,老佟?”
“嗯!”佟学峰抿着嘴,点点头很专业地说道:“俩人确实有问题,不过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敢情,这夫妻俩早已是预谋好了要有这一番。田玉容靠着丈夫的肩头,有点担心地说道:“老佟。咱们可就这一个女儿啊。她可不能再出什么事。”
“咂,有你这么个当妈的吗?她能有什么事?我说这政府部门出身的人可真够呛。居然想得出这黑红脸地办法对付自己的女儿。”佟学峰埋怨道,看来是被逼着唱红脸去了。
“那怎么办?我总不看着她跟人跑了吧!要是个好人家也算。总不能让他跟一二劳人员私奔了吧!你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要不是你调查,我还不知道这丫头偷偷找了这么个活宝呢!”田玉容说道,仿佛还有点不放心地说道:“那什么杨为国,要来纠缠我们遥遥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到时候你扮黑脸,把他吓跑!”
“怎么是我?你不能去呀!”
“总不能老让我当恶人吧?我不去。”
“你敢!?”田玉容眼一瞪,嘴抿着,这气上来了,倒和佟思遥地作风差不多。
“咂咂,又来了………瞎操心,你女儿要是不愿意了,就她的脾气,谁敢纠缠?”
“这倒也是!”
田玉容听得这话,总算是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佟学峰也觉得一块石头落地了,不过这件事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很不舒服的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职业生涯里遇到过的那件事一样,合理的不合情、合情合理的又不合法,虽然他自认为是做着正确的事,但依然感觉到,仿佛是做一件错事一样,多多少少有点愧疚………
一个突的消息把佟思遥召回了总队,自驾的越野警车呼啸着进了总队大门的时候,总队秘书已经等在了院子里。
“可以确认了吗?从头到尾说一遍,包括最新情况。”佟思遥一脸凝重,有案来袭地时候都这样地表情。
“基本确认,今天下午15时左右,潞州市通往省城的二级公路45公里处河道中冲出了一个绑得很紧地袋子,被收工回返工养路工人现了,这段时间潞州下大雨,工人人还以为能捞着便宜,几个人合力把东西捞到岸边,解开后才现是两具尸体………潞州市公安局约70分钟后赶到了现场,现场清理和尸检已经开始,刘宝刚在潞州多少有点名气,有个干警认出了他……”
“不会吧!这节骨眼,他敢往省城跑……”
佟思遥心生疑云重重,两个人焦急地说着,上了综合会议厅,这里的联线地可视电话,不过和现场的无法联网,只能接收pda回的高清晰图片了……
秘书紧张地调试着设备。正说着严处长和几位专案组人员都到场了,不一会,成像机里吐出几张现场地照片………
佟思遥的电话联上了,大功率的g**信号接收器,就听她说道:“高队长,说说你们那里情况……”
“报告佟处和省队各位领导……我们于16时35分到达现场,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基本已经被破坏,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不过可以勉强辨认是通缉嫌疑人刘宝刚,初步尸检认为。死亡时间应该七天以前,有可能藏尸在不远的涵洞中,水位升高以后被冲出来了。尸体有受虐表像,挫伤和表皮伤可见,肋骨断了四根,颈骨折断,应该是生前被虐杀致死………另一具尸体经辨认是他的保镖兼马仔,面部特征很明显。左颊有明显刀伤,这个人在凤城和潞州均有案底。死亡原因和刘宝刚大致相同,系被人折断颈骨致命……我们认为是仇杀……dna样本一个小时后我们起程送往省厅,详细的尸检报告,四个小时后才能出来……”
清晰的话音甚至淅淅沥沥听得到雨声,专业地术语在描述着,通过想像可以想得出这是一副很恐怖的画画,十几名警察现在正在潞州的雨中,搭着一个低棚、照着应急灯进行了着现场尸体……
“好……谢谢您,高队,现新的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是……”才现严处长带着处里地几个组成员已经到齐了。佟思遥双手握着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刘宝刚在利箭行动开始之前已经被人虐杀了。严处,看来我们的判断没有错。也许控制凤城、潞州直至省城一线贩毒市场的真正庄家,并不是他………大家坐!”
“嗯!……”严处长点点头,说了句:“根据初步审讯,这个刘宝刚应该和晋聚财也一样,是一个下家,晋聚财控制省城的市场、刘宝刚控制潞州、凤城一线的市场,但是刘宝刚的层次要高于晋聚财,省城的摇头丸出自潞州的制贩工厂,晋聚财地影像资料语嫣不详地提供了台湾人加工毒品的信息,但我们讫今并没有现真正地冰毒加工窝点……”
“严处,那么凤城通缉的伍利民是个什么角色?这个人会不会和庄家有联系?”行动组一名警察疑惑道。
“应该没有,这个人我认识,两年前还是个街头混混,那时候就已经进入到我们侦察员的视线了……充其量也就是个下家,比刘宝刚和晋聚财还要低个层次的下家。”佟思遥解释道。
“外勤排查有结果吗?”
“报告,没有!”孙大雷激灵一下,报告了一句,跟着说道:“我们和市局民警这几天已经查了二十几处可能藏身的地方,没有什么收获。”
“坐下……这样吧,大家还是按预订方案来吧,佟副处长,外勤排查这一块,你实践经验多,还是您来带队吧!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要找到晋聚财,他的情人席玉兰后天回国,不过我估计她那里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严处长安排道。“……大家先各就各位,潞州的尸检报告和dna样本到省城确认后我们再作下一步部署。”
参会人员一散,这孙大雷凑着上来笑着对着佟思遥说道:“佟处……咱们今儿查哪?”
“这样,你们休息一晚上吧,没头没脑地乱撞,还不如在家睡大觉呢……张秘书,把利箭利动以来的所有案卷送我办公室!”佟思遥安排了句。
“好地,有一部分电子文档,您可以直接到授权目录下查找。”
秘书应了声走出去了,孙大雷小心翼翼地说道:“佟处,又要加班呀?”
“啊!为了让你们好好休息,我只能加班了啊,怎么,你和我一起加班?”
“不不不,我睡觉去……”孙大雷嘿嘿笑着跑了……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佟思遥地办公室里灯一直亮到天亮,佟思遥一直是翻看着案卷、会议记录、审讯记录和案情分析会的相关资料,包括内部授权地网络中存下的图片地视频文件,晋聚财如单口相声般的被剪辑过的视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影像资料是某个神秘的幕后人分两次提供给总队的,根据画面像素和声音的还原,技侦人员这是在野外一个相比潮湿的环境里,声音录制里偶能听到水声,当然,晋聚财肯定是在协迫下全盘交待了犯罪事实,而且通过面部及瞳孔成像分析,怀疑被注射了精神类药物……
但那个所谓的幕后疑云越来越重,好像就在身边,省城涉黑涉案的人员都有可能;但好像又无迹可寻,这个幕后人,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排查的线索………
天亮了,佟思遥的脸泛黑了,烟灰缸里落了满满一层,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通宝、艾迪儿和搅事,挑起几方恶斗从中渔利,很像杨伟的作风……
杨伟为自己强出头,以他的鬼精灵,不会找不到晋聚财,但这个晋聚财,不会还被杨伟控制着吧……
以伍利民和杨伟的关系,这伍利民不会和杨伟在一起吧……
刘宝刚和杨伟这群混混是死仇,虐杀,颈骨被折……杀人和尚……郎山上佯跪,轻而易举地射杀成安国俩人……从军的时候三十一条人命……父亲对他人格的心理的判断,一切都是可怕的吻合。
也许没人相信杨伟会有这么能量,但佟思遥绝对相信,再大案子杨伟也干得出来,再大案子也能干得滴水不漏……甚至佟思遥想到了,杨伟开牧场花销几百万,这钱到底怎么来的呢?……敢在郎山兄弟的家里搜黑钱,那还有什么钱不敢拿?敢挑凤城盘踞数十年的高玉胜,一个晋聚财又算得了什么?
女人,永远不会了解男人的真实想法……父亲的话一直回响在耳边,佟思遥心下不禁揣然,莫非,我全都看错了,莫非,那个可怕的幕后,就是那个一脸傻笑的杨伟……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72章 真真假假遮望眼
案子,陷入了绝境!
当公安的相信,虽然说不是什么案子都可以破,但同样有一句大家也相信,天下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前提是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不管是什么样的犯罪都不会无迹可寻,迟早有一天要水落石出。就像震惊中外的千岛湖杀人抢劫案,三名案犯把游船上的40余名游客全部灭口,但五万名警察铺天盖地、日夜不息地排查了六个地市,仅用了十余天就将案犯缉拿归案……
但那个案子是罕见的恶性案件,已经是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相对于省城现在生的这个不疼不痒的案子,当然不能同日而语了……人力有了,省缉毒总队投入的特警和排查民警越来越多,已经过了一千人,全市的娱乐场所几乎已经走遍了;物力和财力也有,车辆、通讯、武器配备全了,一天的消耗怕是个天文数字了;都知道终究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是这么消耗下去,怕是省厅,市局,都等不到那一天了,总不能因为一个谣言哄传的案子,总不能因为一个后续侦察的晋聚财,把地方的事全放下,让所有的警察都上阵吧!
而且可笑的是,警察刚刚怀疑到了富华盛世的邹富贵,这个经过几次严打的假洋鬼子嗅觉也是灵敏的很,居然也玩起失踪来了,躲到了幕后指挥着前台的生意。其实人家就不玩失踪,你未掌握任何直接证据的时候,对这类人也是毫无办法。
时间,在没有办法争分夺秒把事情干完的时候,就成了最熬人的东西了!
又过了一周,刘宝刚死后一周,仍然是一无所获。
佟思遥很敏感,总觉得这案子在一步一步往死胡同里走,每一个线索抽到最后。不是断了就是补弃不上新的证据………通缉的伍利民没有下落;晋聚财的失踪的侦察员,也没有下落;席玉兰已经涉嫌藏毒被刑拘。面对大量的证据,根本无从抵赖,老老实实交待了和伙同晋聚财销售摇头丸地事实,但对于晋聚财在哪里、谁是省城一系列事件的幕后人提供不出有价值地证据,只说到有个大胡子找过她,但那个人姓甚名谁,什么相貌特征都是语嫣不详,也许当天吓蒙了。只顾着跑了,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凤城公安局刑警大队循着刘宝刚被杀一案向下追查也是一无所获,刘宝刚的姐夫陈明凯,天厦集团的董事长。证明刘宝刚有接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到过凤城,而且对天厦排查的时候许多人都证实了这一点,对于这陈明凯这类社会公众。警方不但不敢深入查,即使走访询问也得非常客气,还得预约,否则人家不见你都非常正常………刘宝刚的姐姐,陈明凯的妻子,俩人因为感情不和,虽然没有离婚,但已经分居多年,听到弟弟的死讯后显得很冷淡,仿佛是个陌路人。她也证明了。两人已经有数月没有来往了………
连接凤城、潞州两市地案子,因为刘宝刚这个节点的消失。而中断了。凤城再向深处走的毒案排查也因为伍利民的在逃,中断了。
这就是所谓地刑侦无法解决的困境。没有证据补弃的时候,你即使明知道罪犯是谁也毫无办法,何况现在并不知道。根据分析:利箭行动在潞州市内和市外同时抓捕地系两伙人,互无关系的两伙人,市内侧重于摇头丸的制贩,而在市外城郊交易的才是高纯度的冰毒,很可惜,卖方带头的两个人被当场击毙了,留下的一个投降的是马仔,说不清楚来龙去脉。现在加上刘宝刚的死,可以很直接地判断,真正大宗毒品交易的控制权已经从刘宝刚手里易手,那接过刘宝刚生意地,无疑才是冰毒制贩地主谋。
利箭行动在开始之初,确定的是“断源、打运、抑市”三步,意指断其源头、打击运输、抑制贩卖。最关键地一个断源目的,仍然是没有达到,只要没有查出真正地制贩者的原料,那么,迟早有一天还要死灰复燃!
一周,佟思遥的变化很明显,烟重新抽上了,人显得憔悴了几分,偶而回过一次把当妈的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感情的事,没敢太过于追问。
“佟副处长,严处召集开紧急会议……”
“知道了……”
接到开会的消息,佟思遥快步往会议室走,又是一个接近午时的时分,又是一个案情会议,佟思遥有点疲惫地走进会议室,刚刚坐下,就见严处长一脸惊讶地手里拿着个快递邮件和几份复印件一人了一份,坐下来嘴里说道:“大家看看,我今天收到了一份邮件,和晋聚财一案有关。”
说话的神情里,疲惫中带着兴奋,感染了一干有点绝望的警察们。
“嗯……”佟思遥兴致来了,看看是一份报纸的剪报。
上面的内容是在个大乌龙标题《把上访者送到精神病医院是最大的保障-专家”称老上访户99%患精神病》,内容很简单,某大学司法鉴定室主任孙某某,日前公开表“老上访专业户,至少99%以上精神有问题”的言论,具体经过说得是孙某某在接受《新闻周刊》采访时说:“对那些老上访专业户,我负责任地说,不说100%,至少99%以上精神有问题,都是偏执型精神障碍………偏执型精神障碍属于需要强制的一类。因为他扰乱社会秩序……他们为了实现一个妄想症状可以抛家舍业,不惜一切代价上访。你们可以去调查那些很偏执地上访的人。他反映的问题实际上都解决了,甚至根本就没有问题。这言论触了众怒,引起轩然大波。
报道还举例说明,上访者被送精神病院的事件时有生。去年10月,山东新泰农民郑某上访时,被镇政府抓回送进精神病院20多日,签下不再上访的保证书后被放出。
粗粗一看大家就窃窃私语了,不知道这葫芦里卖什么药。这事新鲜劲似乎已经过去了,这类烂事天天有。自从有了网络,什么乱七八糟地都能给你捅出来,还真没有什么稀罕的,严处长敲敲桌子说道:“看看左上角……有一组手写的数字……
“这是什么?像枪号?”佟思遥很敏感地说了句。
“对!”严处长一副大遇知音的表情,手指狠狠地甩了一下说道:“这是我们失踪侦察员携带的枪号,今天我收到了这个邮件,就一份剪报,剪报上写着枪号。我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能写出这个枪号地人,肯定知道晋聚财的下落,甚至有可能就是主谋……我想这个人和上次送证物地系同一人所为,地址是离这里几百公里之外的内蒙。他这大老远花几十块寄这东西,不会没有原因吧!”
“他是想告诉我们,晋聚财在他的手里?”一位与会者分析道。口气不善,这人***简直就是挑恤警察。
“这人也太嚣张了点吧?玩我们呀?”另一位说道,估计被查得焦头烂额,连幕后也恨上了。
“不会是想敲诈我们吧?”另一个想得更离谱。
“佟副处长,您说呢?”严处长说道。
“我觉得我们不能把犯罪者的动机想得太深,也不能把他们想得太聪明,我想,这东西应该是个简单的暗示吧!”佟思遥像是喃喃自语,不过这话很有权威性,这里多起大案就是人她的嘴里说出线索的。
顿了半晌。佟思遥抬起头来。看看众人地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佟思遥把玩着手里的复印件。有点不确定地说道:“这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寄一份剪报来的……你们看。报道的意思是,正常地人被强行抓进了精神病医院,这种事件让我们觉得是一种哭笑不得,匪夷所思的感觉,但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现成的案例摆在这儿,我们凭想像是想不出这东西来地………晋聚财被抓了,如果有人和镇政府一样把晋聚财关进精神病医院里……会是一个什么样效果!?”。
真相有时候就是一步之遥!佟思遥猜对了,不过是在现成的案例提示下猜对了。有点后知后觉了。
“不会吧?”
与会讨论者,一个个张着大嘴,匪夷所思的眼神相互看看。如果这是真的话,这事也太离谱了吧,省城离云城好歹也几百里地,费尽心思抓一个人送进精神病院里?这好像不是头脑正常的人能想出来的办法吧!?
不过个个膛目结舌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被抓的嫌犯可能遇到的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包括被协迫、被关押、被杀甚至被肢解都不会让人惊讶,偏偏在精神病医院这事从来没人想过,当然就惊讶了,别说在云城,就在省城都不会有人去查这地方。
“咂……完全有可能!这恰恰是我们的盲区,我们就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个地方有问题……查!”严处长一拍桌子,认可了……
“严处长,我补充一点啊……从省城到地方城市、省外周边地市的也列入排查范围……精神病医院地看管之严不亚于监狱,我认为嫌疑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佟思遥正说着。会议室地门膨地一下开了,那个冒冒失失的秘书又闯了进来。
“怎么了,小陈,什么时候都冒冒失失?”严处长有点生气地剜了秘书一眼。
“对……对不起……突事件……刚刚我们总队公开举报地电话,云城精神病专科医院的,让我们去补交住院费……”这秘书就像上次接到枪一般,上气不接下气,紧张地说道。
“什么,那里地精神病医院,说清楚?”严处长一听,吓了一跳,在座的听到“精神病医院”,马上都提起精神来了。
“云城精神病专科医院,他说我们前两天送去的宋大虎,小名聚财。这住院费不够了,让我们补交……我一听聚财。就跑着来了……”秘书说道,这事太过诡异,实在是不敢怠慢。
“孙大雷……快,马上集合,带队去云城……算了,佟副处长,你看家,我亲自带队去……”严处长随**待了句。起身就往外跑。这事搅得这些天头昏脑胀,江副厅长一天问一回,把个处长都问道坐不住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把一干警察都调动了……哗拉拉地起身往外跑,反而最安静的是佟思遥了……
佟思遥现在不用脑袋分析知道。晋聚财肯定还在精神病医院……
她的脑子里,在这个瞬间掠过了几件案子,一件是在凤城。数家饭店歌城被清厕车一车大粪和垃圾倒在饭店门口,一个月开不了业,直令闻者捧腹大笑不已,这事到最后无法立案,连受害者都没脸去报案;一件是在高玉胜案子中,高玉胜最终被擒是因为海鲜楼莫名其妙涌进了几十名小姐起了争吵,高玉胜脱身不得。而这一群飘忽不定的小姐,连查都无从查起;还有一件在不久前,晋聚财和姘妇席玉兰辛辛苦苦若干年挣的家底,全部捐给了扶贫基金会。一个公司一个夜总会。数千万地资产垒起来的经济大厦会在一夜之间坍塌,现在连银行把艾迪儿地门都封了。通宝更不用说,被人连抢带砸早不像样子了。
如果换一个角度。去掉这些案子里的笑料,那么每一件都可以是轰动一时的大案,不过加进了这东西,仿佛都不像案子,就像一个爱玩恶作剧的人在胡弄,在合法与非法的界限内外胡弄,把被害者搞得灰头灰脸的,偏偏胡弄得人,不贪钱、不伤人、也不做其他可能暴露行迹的动作,让试图追踪他的人也无迹可寻,包括警察,包括自己。
这种手法,对于佟思遥,多少有种很熟悉地感觉,而且她现在就可以断言,如果晋聚财还安然无恙的话,估计他和高玉胜一样,到死也请不清谁在整他………
佟思遥,仿佛看到了一张坏笑着的脸,正躲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得意地看着警察忙得焦头烂额,他却在捂着嘴在傻笑………
云城市精神病专科医院,十几分钟后就被云城市公安局特勤中队包围着,一干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全副武装地特警把医院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干患者却是手舞足蹈,甚至有穿病号服的,隔着铁栅栏伸着手喊着:“嗨嗨,警察叔叔……把那枪给我玩玩……”
更多的人看着一队队警察,举着手敬注目礼,嘴里狂喜着喊道:“啊……云城解放啦……我们解放啦!”
喊着地、跳着的、手舞足蹈的,像是大戏开演在即。
这还算好的,还有个院子里散步的老病人估计被吓得作了,看来是个历史遗留的老病号了,看着进门警察迎上来就问:“哈……哈……我终于盼来组织了……我是革委会秘书长,这位同志你是红字号还是蓝字号……我有重要情况向上级组织汇报……”
那位是云城公安局带队的副局长,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话和人吓了一跳,再看就是哭笑不得了,是个拉着鼻涕的半拉老头,刚刚要闪人,却被这病人死死的握着手………后面随从地警察要上来拦着,那病人却是怒目而视,仿佛见了阶级敌人一般,还真把警察们吓住了,这不是正常人,当然不敢硬来了,你打人家有罪,人家万一干你一家伙,白挨!
还是医生见机地快,赶紧上来握住病人的手,很严肃、很深沉、很感人地说了句:“同志,你受苦了!……我是红字号,一号长正在302房间等着听你地汇报……”
那病人,神态马上来了个一百八转弯,悲悲切切地说道:“组织没有忘记我……”
这话如良药,那人马上转身,看来要去汇报,昂挺胸唱着嘴里哼着《革命小将不怕难》,迈着正步,上自己的病房汇报去了………这是典型地历史型精神病人,思想永远留在了那个年代,医生不迭地解释道。
云城这公安局这位副局长看得目瞪口呆。多少还知道点那个年代的事,讪讪地问医生:“你……你刚才怎么不说你是蓝字号?”
“那可不行。”医生胸有成竹地说道:“说红字号是他的阶级兄弟。蓝字号就成敌人了,他要跟你拼命的!”
“哼……”这副局长又气好笑地舒了一口气,正色说了句:“叫你们院长!”
“我就是……”
“那好……现在通知你,有紧急案子,你来的医生护士病人全部呆在房间里等着……我们要排查通缉嫌犯!……现在起,谁也不能离开医院……”副局长正色说着。
根据总队的指示,一队队缉毒警察挨着房间开始查人了,但凡老百姓就没犯过错误的。看这架势也要吓得腿软几分,偏偏今天这地儿好玩,没一个老实地,查到那儿那儿就鸡飞狗跳。有个胖子警察看着有几分像嫌犯,刚进病房就被人家死死的抱着要上床;还有地直接跳起来抢警察手里的照片,这帮查证的警察可吃苦头。不敢训不敢说话就紧紧地握着枪,不要防备袭击,而且防备那个头脑不灵光来抢枪就麻烦了……一时间医院里乱哄哄地成了弄市。
护士看得气哼哼地朝着警察的背影,悄悄骂了句:“有病!”
“来这儿的,都有病!神经病!”医生也接了句………
严处长和带头的孙大雷一行二十余人,两辆车用了三个多少小时赶到了云城,赶到时候,精神病医院却是已经井然有序了,病房们个个都锁死了,七八个特警围着一辆车如临大敌。严处长打了车厢。里面蹲着瑟瑟抖的嫌疑人,已经被戴上了铐子。这个人,正是追踪了十余天的晋聚财。现在穿着病号服,受只受惊地小兔子,蜷缩在车厢里……
人走了背字呀,喝凉水都塞牙,省缉毒总队不是一次两次查过晋聚财的场子,好多特警都和这个人物打过交道,数月前还传唤过这人,但一直就没有下文,今天看好歹一方大豪落魄成这个样子,都是心里幸灾乐祸地笑。
“带走……”严处长喊着,孙大雷一挥手……黑衣黑帽的特警上来四个人架着晋聚财,一个习惯性地给晋聚财套上了黑头套。
却不料,一直安静着的晋聚财霎时疯了,挣扎着喊着:“各位大哥饶命、各位大哥饶命,钱我不要了,市场我也不要了,货也不要了……饶兄弟一命吧……啊啊……别开枪别开枪……兄弟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老婆,饶兄弟一命吧……”
怕是想起了那天晚上地景像,这两天又在精神病医院呆着,把这个恐怖图像放大了几分。
晋聚财哭喊着,真是闻者伤心见着掉泪,特警诧异不已,这大哥一类的人物,不能这么没出息吧。有些江湖上的大佬,你拿枪指着他他都未必能吓成这个样子。
“怎么成了这样子?”严处长没好气地问道,明显地看出了晋聚财地精神状态有问题。
院长惊了一下,这警察可比精神病人难对付,赶紧解释道:“噢,这些天一直在使用精神类药物,主要成份是甲氧基、氨基磺酰基和苯甲酰胺。少数患者可生兴奋、激动、睡眠障碍或血压升高。他有点激动,一停药就好了。”
“他根本没病!”严处长重重强调。
“没病的人,负作用更高。”院长又丢了个猛料。
严处长又是一时气结,训斥了句:“谁让你们把他当精神病治的,成什么样了?”。
这晋聚财如同配合严处长的话一般,怕是预见到了危险,哭喊着被四个特警抬上囚车,还兀自蹬着车厢大叫……多危险的抓捕特警们怕是都经历过,但这么可笑的抓捕就没经历过了,甚至听都没听说过,围着车的一干特警,钢盔下都呵呵地笑。
“这家属亲自送来的,我们总不能不接吧!再说确实像家属说的,这人一醒来就喊我是晋聚财、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钱……这典型的幻想症,想钱想疯了。”院长解释道。
“他就叫聚财,他确实很有钱!”严处长无奈地说了句。
“啊!?”院长大喝一声,这下,轮到院长大吃一惊了。
不过院长一转念就释然了,马上又来了一句:“那就好,这医药费有着落了。”
严处长一听医生这么财迷,气得不轻,摆摆手:“算算,不跟你说了,刘局,您帮忙处理这里地事,详细询问一下谁送来地,什么特征,最好能帮我们查到人………医生,另一个呢?”
“你说宋二虎呀,啊,在在,在特护病房!”
院长说着带着人要去,孙大雷一看,带着四个人跟着严处的步子进了医院。
沿着医院走廊向下,对,地下室,隔着三重铁门一溜儿全是病房间,几个特警暗暗咋舌,孙大雷轻声说了句,好家伙,比咱们总队看得还严…………病房门打开了,房间里一床一个裸露下水马池而已,别无其他,连灯都是嵌在墙里地,床上坐着一位裸着背部的男人,背上一片狰狞地纹身,听得来人也没有转身,严处长一惊,上前一看,吓蒙了,那人目光呆滞地一动不动,连严处晃手也没反应……
“啊……你们,你们怎么把人整成这样?”严处长吓了一跳,生龙活虎的五号,现在像个傻子。
“我们没办法呀?……这人一醒来就逃跑,打伤了我们三名医生,万一跑了,我们跟家属没法子交待呀?”院长苦着脸,两手一摊说道。这个精神病人看来实在厉害,如果不是药物起作用的话,真能跑了也说不定。
却不料这个时候,那人却是有点呆地说了句:“严处,您来了……”
看来受过点特殊训练的人,好歹比正常人强点,还能认识自己的同志来。
严处长一惊,顾不上训院长了,招手喊着:“快快……大雷,抬走……”
几个人抬着宋清彪往外跑,严处长和云城的局长在后面跟着,院长也跟着喊:“嗨嗨,我说警察同志,你们不能就这样把人带走了啊,家属来了,我们怎么交待……”哼!你好好想想怎么你对我们怎么交待吧!………刘局,剩下事交给你了,查查他们有没有违法行为。”严处长冷冷地说了句。一干省队的特警呼拉拉上车走了。
“交待什么呀?住院费还没人给我们交待呢?”
看着走了两辆警车,院长好不懊丧地说了句………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73章 且歌且行前路远
缉毒总队的行动,一直都处于保密的阶段,晋聚财的被捕更是被捂得密不透风,许多人知道晋聚财已经失踪,坊间其人被杀的传言已经是沸沸扬扬,这也正为总队秘密抓捕和秘密审讯提供了有利的时机,关于他已死的传闻不管是真是假,最起码,帮着总队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干扰……
晋聚财在押解回省队的路上,关于此人的案情紧急会议就在省奇秘密召开了,这个人的突兀出现,对于省厅的高层而言,甚至比他永远消失更容易处理此事,甚至于省厅在一定程度上,更愿意找到的是一具尸体而不是一个活人,因为后续的证据现,这个人不但是毒品销售的中间人,而且是多起**案件的知情人,从提供的只言片语和大量的图片证据中,这个人扮演着在官商之间拉皮条的角色,秘密武器无外乎就是钞票、女人,而这东西晋聚财都不缺,这人更损的是,把自己拉皮条的事实细细描述储存在电脑中,可能掌握的证据他都事无世细的留存了下来,包括性贿赂的证据、包括送钱送车送房的直接证据,都留了下来。
也许晋聚财本人在为自己精心做一个护身符,但可惜的是却成了他自己的夺命符。
从省缉毒总队到云城市公安局,当天就得到了来自省厅的封口令:不得外泄晋聚财已经被捕的消息。包括精神病医院里的事,甚至为了隐瞒,云城公安局还故意说声称抓错了人,为宋大虎同志补交了两千多块的住院费,条件就是带走所有的病历资料而且院方为患者保密!
晋聚财这回,要真的消失了……在所有的事水落石出之前,怕是重见不了天日了。
北京。西直门大街。
骄阳似火地八月,天气和人的热情有得一比,一群小红帽志愿者正在大街着排着捐款箱子,一条“改善民生、消除贫困”大横幅下,绿色的遮阳棚侧摆在大街上,引得来来往往的行人多有侧目,偶而也有人慷慨解囊。往捐款的箱子里投下几块几十块的爱心……这是一年一度地募捐活动,志愿者都是应届的大学生,虽然这样的活动并募捐不到多少钱,但在主办方博宥基金会看来,扶贫的意义在于让更多的人了解贫困的现状,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个行动中来。贫困不是一天形成,当然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得了的,这需要一代甚至几代人。
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上,有辎铢必较地人、爱财如命的人,但也不缺乏热心公益、慷慨捐赠的人。每年市民政部门和基金会都能接到大量志愿者的报名,这种纯义务性质地活动能得到越来越多的人认可。当然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社会公德一直就在我们的身边………这个话,一点都不酸。没有经事地时候觉得人情冷淡,但一到了那里有灾情那里有困难,中华民族八方支援的美德就会显现出来,成千上万不知名献爱心的人,总能感动人很长时间。
人性,因为现实的浮华同样蒙上了一层伪装,当需要他的时候,人之初性本善还依然会散出让人侧目的光辉,就像今天每一位捐赠的人们,有些是很随意的从口袋里掏出钱塞在捐款箱里。捐完了还感激似地看了小红帽一眼。仿佛应该感谢的是她们,是她们给了这个机会。而小红帽也会在每一位捐赠者的胸前别上一枚博宥基金赠地胸章。真诚地道一句谢谢,捐赠者会被一种莫名地感动涌上心头。或许这一包烟钱、一杯可乐的价钱,这样花才会更有价值点………
一个同样身着志愿者服装地高个女人,在遮阳棚下忙前忙后,一会给志愿者派水、一个帮忙宣传册,偶而返回来的志愿,都能听到她在真诚地道一句“谢谢…辛苦了……”。被大家亲切地称为“林姐”地人,整齐而精神的解头、笑意盎然的脸,与身旁那些明显还是学生的志愿不同,给人很恬静,很淡泊的感觉………胸前的胸卡上,赫然写着:博宥扶贫基会会:林涵静。
这里,就是林涵静生活的圈子,她在几所大学的学生里很有名气,每年基金会为贫困学子提供的资助都是经她手出去的,即使条件不够申请贫困助学,林涵静也是多方奔走,为一些家境贫寒的大学生申请助学贷款,在几届大学生的眼里和心里,“林姐”是一个很亲切的名字,基金会现在的工作人员中,有很多就是受她感召而加入到公益行列的。
按理说,以林涵静这样的身份完全不用出现在这里,直接做为组织者坐在办公室里即可,不过,每年的这个时候,林涵静最愿意和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呆在一起,作为一名大姐和他们一起谈论理想、谈论未来、谈论人生,不管有点好高骛远也好、有点不切实际也好,但年轻人的想法,总能让作为听众的林涵静感到很快乐、很满足,就像看到了若干年前自己的影子一样。……林涵静的特殊经历当然也为志愿者的津津乐道,很难想像,像林姐这么一位看似温柔的女人,曾经在大西北服役,而且是一名女军官。而且是立过军功的女军官,这样的简历,会让十**岁的少男少女很崇拜也很神往的。
一队小红帽,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快到中午时分,纷繁的人群中走了一个大个子,“啪……”地一声,一叠厚厚的人民币放在林涵静眼前,足有几千块的样子,林涵静笑笑,说了句谢谢!林涵静有点诧异,虽然几十万上百万的捐赠也见过,但大街上见这么个放钱倒也稀罕。
那人把捐款放到桌子上却是站着不动,林涵静奇怪地抬眼看看,却一时觉得很面熟,高个,差不多一米九的傻大个。总是看着那里眼熟……
“啊……你是!”林涵静一惊,站起身来。
旁边的志愿者奇怪地问,怎么了林姐?来人是一个足足一米九的大个子,膀大腰圆,像庙里的一尊巨神,比街上偶而跑过洋鬼子一点都不逊色。如果不是目光有点呆滞的话,这人地威猛和传说中的张飞李逵有得一比。
“噢,我一个朋友……”林涵静解释了句。望着傻站着的人,嘴里没有好气地说道:“电话里我都说了,我不想再见你们沁山来的人?你们怎么还纠缠不休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傻大个,送卜弃来北京的傻大个,跟在杨伟背后。一个胖一个高,林涵静记得很清楚,但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姓甚名谁。
“我哥让我来的!他让我转交你一样东西………你不见我,我只能一直跟着你了。办不完事。我就不回去?”那人嗡嗡地说道,却不是秦三河是谁,遇上这种直肠子地人。林涵静还真没办法。
“什么东西,就这钱吗?……那好,我收下了,就替你们给贫困地区做贡献了。”林涵静说着,把一叠人民币直接放到到捐款箱里,足足有几千块的样子。也许在她看来,杨伟在以卜弃的事为由来致谢来了。
几个志愿者暗暗吃了一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来林姐出手确是不凡,别人送几千直接扔进捐款箱里了。
“我哥让我买东西谢谢你,我不知道买什么。干脆直接给你钱。你自己买……你捐也是捐你自己的钱,你后悔吧!”秦三河倒也痛快直爽。
几个诧异的志愿者小姑娘吃吃直笑。还有这样送东西的。这人倒可爱。
“还有这个。”秦三河递上了一封信。
看看旁边有人。林涵静有点不好意思,接了信说了句:“好吧。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不行,我哥让我看着你,你必须当面看完,否则的话就让我复印一千张贴到你们单位。”秦三河傻愣愣地瞪着眼说道,杨伟找人办事还真算找对了,这人一根筋,不达目的是誓不罢休。
“你!……”林涵静气得想要作,却见秦三河地眼神根本丝毫不动。
“好吧……我看你能出什么么蛾子………”林涵静一拆开信,却是薄薄的两张信纸……第一句话就把她吸引住了……
林姐:打电话你一听是我就扣电话,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我知道我要失去一位朋友了………我也知道你为糊里糊涂认识了这么一位朋友而感到可耻,请耐着性子看完这封信,否则你失去的不光是朋友……………坦率地说,我和你没什么关系,和你的身份更没有什么关系,我根本没有期望从你或者你地基金会里得到些什么。原本我们就形同陌路,本不必要做这个解释,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你的时候,老觉得我有一种愧疚的感觉,也许潜意识里我把你等同于我地战友了,不过,我很迷茫,实在找不出什么我什么地方让你蒙羞了!?
我当过黑保安,这不假,生活所迫的时候,小偷小摸敲诈勒索这些事我没少干,但我自认为没有达到黑社会的水平,伤天害理的事,我没干过;我和我的兄弟们就是一群混混而已,我被部队、被社会所不容,只有他们不嫌弃我,那么,我也没有理由嫌弃他们,即使我们有什么过火地方,曾经都是为了赢得在那所城市里的生存权力而做的事,我们做过的,我们敢担当…………至于逼良为娼、放高利贷、设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那是诬蔑,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当娼还用逼吗?……诬蔑地人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这个更不必要再解释了……
我知道你自视很高,我们在送弃儿地时候,咱们有过一番谈话,我听得出你的心理境界很高,不是我能比得上地………但我觉得,这一次你们兄妹俩个,办得事实在让我有点寒心。我以诚待你,何故你们俩都厚此薄彼,难道仅仅因为我是一个无名小卒,我的尊严就可以随意践踏………那个诬蔑我地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尚且不清楚,可我找到了一些证据,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你和你哥,愿意赔着钱这么着急地要和我撇清关系,要抽出资金,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觉得欠你们兄妹俩老大个人情。现在,可能你会觉得与我们这样的人为伍是一种耻辱,对吗?这个我不介意,因为现在。我和你地感觉,是一样的。
我这个人说实话,不怎么样,派出所、看守所、劳改所都进过。不过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丢脸的,我已经没有任何身份了,不需要在乎这身外的虚名………我记得我们曾经谈起过雪原上长眠的战友。我曾经也像他们一样,我的名字就叫“为国”,我为我地理想流过血负过伤,我不后悔;但我更喜欢现在的名字,杨伟,伟大之伟,为自己而伟,而且我觉得,即使仅仅是为自己,也没有什么可耻的!在人性上。我们也是平等的。没有什么高贵和卑微,
东西。在三河手里,他会交给你的。我不知道你是一个高尚的人会大义灭亲,还是一个像我一样龌龊的人大义保亲,不管你想怎么做,时间都还来得及…………
短短的信看得林涵静疑窦丛生,满是讥讽地语气,匆匆看完,林涵静瞪着秦三河:“东西呢?”
“信还给我!我哥说你看完必须还给我。”秦三河伸着手。
“这不是给我的信吗?”林涵静好气地说了句。
“是啊,但我哥说,自己的后背只能交给朋友,你不算。”秦三河说道。这亲笔写的东西,杨伟交待秦三河务必要把原件拿回来。
林涵静被刺激得不轻,赌气似地把信纸扔给秦三河。秦三河却不恼不急。把信撕成了一块一块地小碎片直到无法再撕,慢腾腾地把纸屑装起来。又从怀里摸索出了一个封闭得很好的小盒子递给林涵静,然后是扬长而去……
林涵静有点疑惑地看着秦三河的动作,机械地接过了盒子,上面有快递标签,包装得很严实,林涵静狐疑地拆开胶条,匆匆扫了一眼,吓得心跳骤然加,差点把东西掉了地上,细细一辨认,这才急了,一急之下快步向前追着追上了秦三河,焦急地问道:“那个什么,你你……你……杨伟呢,他人呢?”
秦三河摇摇头,脚步不停地,嘴里说道:“不知道!”
“给他打电话,我要和他通话。”林涵静焦急地道。
“联系不上。”秦三河冷冷地说。
“他给这东西,没说什么吗?”林涵静焦急地问,刚刚一眼看过地东西,实在过于雷人。
“他说:天下人,什么高尚不高尚,都一个样。”秦三河猛地爆了句粗口,转述杨伟的粗口。
林涵静有点气结,脸有点青,追问着:“那,你们有什么条件?”
“没条件!”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
“………好好,我跟你回沁山,我要见他。”林涵静碰到这个浑人,无计可施了。
“他不在沁山,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就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秦三河说道,也许是了解了事情原委,对林涵静并没有什么好气。
“咂……你稍等俩天怎么样?我给你安排住处。”林涵静退而求其次了。
“不行。因为你我已经耽搁了好几天了,我要回去喂狗。”秦三河不容分说。
秦三河说的是实话,心里牵挂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样是大哥,一样是狼狗,如果不是杨伟半路联系又安排了这事,现在早回沁山。实话是实话,不过在林涵静的耳朵里就像骂人了。
林涵静傻愣地当地,秦三河走了几步,又回头了,林涵静马上迎了上来,还以为对方回心转意了,却不料这人嗡嗡地说道:“以后不要去看卜弃了,我们自己想办法………我哥说。你帮过卜弃,但这事他替你包着,你领不领情,这人情都已经还你了………而且,他让我转告你,如你所愿。以后谁也不认识谁。照片上的人,烂事不止这么一点,让他悠着点,别出了事再哭就晚了………”。
秦三河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留下林涵静兀自怔………
西北,某镇。
八月的天气里干燥异常,经常是风卷黄沙土往人身上吹。昼夜温差之大让一般的北方人都有点受不了,白天单衣有点热、晚上裹着棉衣却还有点冷,孤零零的一个小镇子看得像黄土砌成的一样,周边是一望无际地草原。植被已经破坏了不少,处处都露着黄土黄沙地……草场上,孤零零地走来了两匹马两个人……杨伟。是杨伟,没错,就是杨伟……
不过,一点都没傻笑,这地儿地风沙大,张嘴笑就是一嘴沙。后面跟着人穿着蒙古袍子的小子,不是伍利民是谁,俩人从摩托车换了汽车、从汽车换了拖拉机、又从拖拉机换成了马匹,十天一路狂奔了几千里,只在村里借宿而从不住店。一路走得无惊无险………
杨伟胡茬已经一脸了。风吹地头乱糟糟的,刚刚这信号实在不好。打电话查了几天出地ems,今天才到省城。查到已经妥投,这才给精神病专科医院打电话,那俩活宝居然还在!编了套瞎话,让医院给那个毒品举报电话打电话要住院费………有快递有电话,警察再笨也应该能想到晋聚财在精神病院了。这个大的人物失踪十几天,车如果已经被查到地话,怕是早立案了,现在这医生没医德的太多,拖久了杨伟还真怕这俩货在精神病医院里出其他的事。
打了电话,照样是手机卡一拆一扔,狠狠地跺了两脚。旁边的伍利民牵着两匹马,笑着说道:“哥,你这太浪费了啊,轻易不打电话,一打就扔一张卡。”
“傻小子,这东西可不能留,警察的脑袋不灵光,追信号可是一绝,我前些年在部队,那时候的信号追踪就能追到模拟信号了,现在还没准达到什么程度了………你一消失,我再消失上两三个月,这事天王老子也说不清了……”杨伟道。整整衣服,不过不用整也是这个小镇上穿着最好的。两人都穿刚刚买的蒙古袍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说这警察也真是地,这都十几天了吧,居然没现老晋在精神病医院……哈……这俩货我估计医生把他们整得不轻……”伍利民看样精神恢复了些,也奇怪了啊,越到要命的时候,这人的潜力越来越大,这小子撑到这里,连杨伟也觉得不简单。
“这就是逆向思维的好处了……”杨伟笑着说道:“他们一定以为,咱们抓了人,把他绑了、关着、敲诈勒索或者干脆杀人了,可我偏偏不这么干,我毫无伤地把他们送医院,就将来真犯事了,谁也不能拿着怎么着?哈……我告诉你小伍,这知识地力量是无穷的,亏得这两年好好学习了,牧场里我可学了不少东西。我现在现,我为人处事都比原来高了一个层次。”
杨伟吹牛逼没谱的表情逗得小伍直笑。不过伍利民心下还真是佩服得不行。现在逃到了这儿,一路无惊无险,还给伍元通过一次电话,最后一次,确认已经被通缉,这才晓得大哥地先见之明,万幸不已。
不过高兴也霎那的功夫,抬头看看一望无垠的草地,小伍犯愁了,讪讪问了句:“哥,再往北走,越来越荒凉,可没人烟了啊!”
“哈……不但没有人烟,而且没有电、没有手机信号、没有城市也没有美女,只有放牧的牛羊和觑视牛羊的狼群,偶而见个娘们,腰腿比我还粗,打架一个顶仨……怎么样?害怕不害怕?”杨伟笑道,倒真像一位大哥哥在送兄弟了。
“怕什么?不怕………这地方空气多好,埋在这里总比死在监狱里要痛快!”伍利民笑着说道,跟着杨伟没几天功夫,沾染上了几分豪气,从家财万贯到一无所有,光着**逃得一条命出来,仿佛人这精神头也见长了。人到这个时候,也许能做的只有一件事:认命了。
“好,有骨气,你就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你干得这些事,也确实该死……人把自己置于死地的时候,才有机会后生,就你现在的身体,进了监狱我想也活不过几天,到这野蛮地方呆着吧,死了也能落个清静,要没死,活出来就是个爷们了,等你活出个人样来,我来接你……妈的,穿上蒙古袍子,你小子也像成吉思汗的私生子了……哈……上马…”杨伟喊着,小伍一跨跟着上了马。
两匹马并排着,杨伟朝着伍利民骑着地大马狠狠地一鞭子,那马吃痛“唏律律……”一吼,吓得小伍着点跌下马来,紧紧地揽着马脖子就听杨伟喊道:“………腿**,就像夹个了娘们……腰像弓,眼向前看,拉紧缰绳……好……呜……驾……别害怕,心里害怕时候,就扯开嗓了喊……天苍黄……喊……”
杨伟一挥马鞭,两匹马放开四蹄狂奔……
苍穹之下、草场、荒原、马在狂奔、人在狂喊,让人顿生豪气,苍茫地草场上,响起来了嘶吼一般的喊歌声……那歌,饶是伍利民在娱乐行业混了几年都闻所未闻………
天苍黄、地苍黄、十八离家好儿郎
山高高、水长长、当兵十年人如枪
雾茫茫、雨茫茫、转战千里斩豺狼
日长长、月长长、旧伤未愈负新伤
怜我辈、牺惶惶、马革裹尸葬他乡
不跪天、不跪地、我代兄弟跪爹娘
伍利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咆吼也似地唱歌,但地的确确是唱歌,很肃穆很热血地歌,就像要赴死一般的战歌。就像一帮杀红了眼的人咆吼着向前,而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唱歌的人,杀气腾腾,歌声,从铿锵到了悲伤、像草原上的长风怒啸、像荒原上的狼群嘶吼、天地间的悲呛一时间尽在耳边回荡………
以前是无家可归、现在是有家难回,小伍听着,莫名地感到心里一阵凄凉,眼前顿时回忆起了若干年前杨伟流落在凤城街头,病倒在公园的长椅上打冷战,自已没有家的大炮把杨伟背到了虎子家,他和贼六、和王大炮一起去看他的时候,病怏怏的杨伟感激地接过一袋子吃的,眼泪悚悚而流,一袋子油摊饼换了个比亲哥还亲的大哥,换来了一世富贵后又变得一无所有,可大哥依旧是大哥,最终留在自己身边带着自己一路逃亡的还是那个大哥,可大哥心中的悲伤,自己却从来未曾知晓………
歌声、马蹄声渐远……两匹马,两个人,消失在草原的深处……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74章 磕磕绊绊难如愿
黑幕,这是黑幕……
饶是林涵静不懂也不愿意去懂和生意和官场有关的任何事,但依然对手里的东西下了定论,手里攒着那个装照片的小盒子,林涵静忍不住做贼似地又看了几次……
一张是照片上,是二男三女,衣冠不整在围在茶几前就着酒精灯在吸食什么东西!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东西。一个半裸着的女人在爬在一个男人的背上,两个俱是眼光迷离,明显是磕药后的迷乱……其中的一个男人正是自己的亲哥哥林国庆!………虽然林涵静知道自己这个哥哥私生活不检点,但也未曾想到过会到这个份上。如果这还不够震憾的话,剩下的东西就更有让林涵静心惊了,一张是扫描的单据,备注着某月某日,为煤管局某位购得一辆别克,价值价值多少钱,账号出资是天安投资公司;某月某日,为某位领导的女儿出国馈赠美元若干………粗粗估略了下,价值要上百万了,送礼的不外乎哥哥以私人或者公司身份………时间、地点、金额、票号,每一个要素叙述得都很清楚,甚至于某张票据的扫描件上,林涵静都能确定是大哥的签名。
过去是无理寸步难行,有理走遍天下,而现在呢,也是有“礼”走遍天下,没“礼”只好在家!做生意免不了这些事,但恰恰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都不能放到桌上来谈,何况还被人细细地都记录和拍照下来。
不过多少让林涵静感到点安慰的是,哥哥好歹已经脱出了单位现在是个商人,亏是个商人,单就行贿罪也重不到哪。如果是个政府官员,这东西绝对是致命的,!……不对……林涵静细细看看,受贿方无一例外与煤管、煤运、安监、改委相关。这心下一惴,八成是一年多前哥哥几个朋友合伙开煤矿时候的事。而这座煤矿差不多投进了哥哥的全部身家,要万一……林涵静和哥哥这群人多少有点了解,这两年因为矿难不断。现在的煤矿监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从采矿到安监。六项证件少一件都开不了工,要是因为这个事耽搁了,那后果………不要说有什么后果,那怕任何后果都没有,这东西捅出去,这样的家庭怕是丢不起这个人………林涵静傻站了半天才省得手里东西的重要性。匆匆打电话安排了募捐现场。打了个车径直朝哥哥林国庆地公司赶………
这一刻,除了担心自己兄长的安危。其他地一切都不在考虑范畴了………
兄长,一奶同胞的兄长。为人不齿也罢、投机倒把也好、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再不齿也是自己地亲哥。也许血浓于的亲情,在这个世界比其他地什么都珍贵………匆匆地上了楼,连接待员的话也没答应声,急匆匆地跑着,那接待员紧张地喊,林姐,林总正在开会!他让您等一会。
“让他把会停了,马上来见我。”林涵静很生气地进了公司,一推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门是开着的,气哼哼地坐在沙上,对着接待员说道。
前台接待员知道老总这个妹妹比老总的脾气还大,紧张地出去了,不大一会楼道里听得几个人的脚步,听得是散会了……跟着林国庆很帅很有成功人士味道地国字脸小心翼翼伸进来,谄媚似地笑道:“我说,小静,你可是没事从来不光临过寒舍啊!不会是来哥这儿募捐来来了吧?四位数以下可以,额免谈啊!”
林国庆依然是一副奸商地嘴脸,依然是薄厚适的嘴唇,撇起来没完,恬着脸给妹妹开玩笑。
林涵静却是不容分说,上前一把揪着林国庆,拉进办公室,砰得一声,反锁上办公室门了……
“嗨,这怎么了?谁又把你惹着了?”林国庆诧异道。不过妹妹历来喜怒无常,除对他这个哥哥,对其他人都好,横眉冷眼林国庆倒也习惯了。
“哥,我问你几件事啊,你一定、一定给我说实话啊!”林涵静正色说道,又站到办公桌前强调了两次一定。神色紧张,像遇到了一级战备。
“那当然,我还能骗你。骗谁也不能骗你啊。”林国庆没太当回事,转悠着坐到了办公桌后,晃悠悠地在老板椅上转圈,想当然地说了句。
“那我问你,你前两天让我不要和杨伟联系,就当不认识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涵静正色说道。正是由于当哥地多番告诫才多多少少改变了对杨伟原先很好的看法,出了那档子事,林涵静倒真把杨伟归到不可交往地那一类人里了。
林国庆一听,这倒释然了:“啊……这事呀?……没什么事,那小子惹了个来头大的人,我怕把咱们牵涉进去呗……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你想和联系你就联系吧,这小子虽然不是个什么善茬。不过挺讲义气地啊,我刚说了句抽资金,他就一分不少地都打回来了。唉……可惜呀,要白投资了。要知道这小子手里有钱,我怎么着也得要回点同期利息来。”
林国庆有点惋惜地说道,似乎对于没有赚到钱还很可惜。
林涵静一惊,讶声道:“你真撤资了?怎么没告诉我?”
“啊!这还用我告诉你……你不说今年基金会的扶贫项目都倾向于西部省份,这沁山不西不东正好夹在中间,不没戏吗?明年以后对于民营和私人经营的牧场不会再有什么机会了,没戏我还等什么。不你告诉我这基金会投入希望不大了吗?200万虽然不多,可也不少,扔那鬼地方,还没准什么时候才能下崽呢。”林国庆说道,很正常,正常得就像平常的生意一般。
“咂……哥哎,你怎么这样,虽然投资没希望。可你也不能说撤就撤啊,好歹你们也是处了两年的朋友嘛?”林涵静叹了口气。预感到这杨伟这怨念的来由倒也不空**来风。
“这不正常吗?人情归人情、生意就是生意……我光要本金,连利息都不带,这都很够朋友了?要说这小子还拣了个大便宜呢。要不觉得这人确实不错,沁山那地儿实在没人去。否则我把股份一作价,都不止这么多钱呢?……怎么啦小静?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林国庆说道,看来倒也没有自认为对不起合作伙伴的地方,商人的世界观和普通人的是有差别,衡量什么是以钱为基准。
林涵静看着当哥地一副很自以为是的嘴脸,叉开了话题。很注意措辞地说道:“哥。我问你件事,你办得有些不合适地事。是不是在什么人手里留了把柄了?”
“不能吧!?你说得那件事?”林国庆心里暗自惊了下,不知道妹妹说得是那件事。
看来不止一件林涵静气得胸前直起起伏伏。看来不止一件,强自压抑着自己的脾气。说了句:“你和大鼻涕、大毛大院里一伙在凤城投资的那个煤矿,当时没有资质,你们是怎么办下来地?”。
林国庆头一仰,很无所谓地说道:“哎……这个嘛,无非就是吃吃请请送送,还能怎么样。从中央到地方,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原则。”
“那没人抓着你行贿地把柄?”
“切,不可能。”林国庆摇摇头。
“那……你自己看吧!”林涵静终于扔出东西来了,重重的扔在桌子上。
林国庆狐疑地拿着几张图片看了看,触电一般地跳起来,大白天见鬼似地喊了句:“小静……这…这你从那儿来的?”
“哥,我就问你一句,这是不是真的………我知道你私生活不检点,可也不能到这种地步吧?连人家给你拍了照你居然都不知道?这东西你不是早戒了吗?什么时候又抽上了………你们行贿送礼,被人都留了直接的证据了,居然还沾沾自喜?……哥,以前不管你骗过我多少次,我都不在乎,这么大的事,你可别再糊弄我。”林涵静有点脸红、有点生气、有点无可奈何地说道。
看着妹妹很关切地眼神,林国庆很帅气地脸上,肌肉明显抽了抽,然后又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奈地跌坐回椅子上,说了句:“真地。”
林涵静咄咄逼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很生气,林国庆知道妹妹最反感自己这伙朋友,更反感吸那玩意,身边的事基本就没有什么她能看得惯地。嗫喃地说道:“这也没什么,这个圈子里不流行这玩意嘛,歌星影星大牌大腕人都喜欢整点这东西助助兴,男男女女偶而都尝尝这东西,我又不没瘾,这你是知道的…………省城通宝夜总会我们几个偶而去过,那个老板晋聚财跟我们结交得不错,当时煤矿地采矿证、安全许可证都是人家牵线办得,这人在地方上也是手眼通天,我们离了人家还真不行……这小子,真他妈不地道,居然还藏着这一手……小静,他们怎么找上你了?不对呀,晋聚财这都失踪这么长时候了,这东西怎么出现在你手里了?”林国庆说道,有点气馁,这把柄握人家,得,要钱你得照实了给。
“不是别人,是杨伟送来的,他让我转告你,你干得烂事不少,要你好自为之!还捎带着把我损了一顿……我说你自己都这样,你都好意思编排着人家,把人家说成黑社会,我都怀疑你压根就是蒙我?”林涵静嗔怪地说道。
“啊………杨伟!?”晋聚财仿佛听得这事比刚才见到照片还吃惊,张口结舌、一脸惊惧地坐到椅子上。
“怎么了!?杨伟怎么让你这么吃惊。”
“不是……这个老板失踪十几天了,通宝夜总会被人砸了、艾迪儿公司也倒了,据说有人见过晋聚财的被杀照片,认识他的都知道他有黑道背景,还以为那个大佬又灭了他……这东西出现在谁的手里都不稀罕,如果在杨伟手里就麻烦了!比在警察手里还麻烦。”林国庆胆战心惊地说了句。
“为什么。”
“他在几天前问过我,上次省城找事的是不是艾迪儿公司的老晋,我告诉他了。不过我不告诉他估计也找到人了。只不过想找我求证而已………坏了,这扮猪的。把老虎吃了……坏了……这小子不是准备来收拾我吧。”林国庆心惊地想到,紧张地来回踱步,俩人在国外这林国庆就曾经见识过杨伟的身手。一想想晋聚财可能地下场。连他都觉得心虚。
林涵静也觉得心惊不止:“到底失踪了还是死了?你们搞清楚了吗?”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呀!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自言自语地林国庆看得这才急了,情急之下围着办公桌踱步。来回踱了几步,嘴里后悔不迭地说道:“坏了……坏了……他大爷的,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有这能耐……坏了,坏了,这下把个煞星可惹透了……早该想到。在国外的时候就见这小子出手不凡。早该想到逼急了他要上梁……坏了……”
拍巴掌,跺脚。一脸后悔,林国庆很少这么着六神无主过。
“哥。你怕什么呀?咱们一块商量商量办法,如果这东西在杨伟手里。倒也缓得了一时……”林涵静提醒道。
一想到妹妹和杨伟这真谈得来,林国庆这才有劲了,不迭把妹妹拉着坐到沙上问道:“来来……你先给哥说说,这东西怎么就到你手上了……”。
林涵静看哥哥一脸急,怕是这事是千真万确地,这才把上午遇到了事一五一十地给林国庆讲了一番,而且凭着记忆,把信里的大致内容说了一通。
林国庆这才多多少少放得下心来,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安稳,这心下无计可施,一脸期待地看着林涵静:“嘶,小静,这……这怎么办?咱们这样,往最坏处打算,杨伟这小子,是不是想趁着这次机会,狠敲我一笔!他要多少钱?……你帮帮哥,帮我联系上他,大不了就出俩钱,买回来得了。剩下地事,好处理,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准清理得干干净净。”
“你不要这个性子,把别人和你想得一样好不好………他如果想敲诈,何必告诉我,直接来找你就行了?他要想背后害你,这东西他根本就不用告诉你。这东西扔出去就能让你脱层皮。”林涵静不屑地说道。
“那倒也是,那他这什么意思?”林国庆想想也是。
“我在电话跟他说话的口气不好,我想,他是想证明,我和他一样无耻,甚至为了你的事会比他更无耻……哎,我说哥,你们交两年朋友了,难道你还没看明白他,放弃大城市的生活,在沁山那地方都沉得下心来,这种人怎么可能是黑社会的?如果是黑社会的,你那投资还能拿得回来吗?………我今天才想明白这事,我怎么就听着你地鬼话要跟人家划清界限,你说你办得这些个事吧……”林涵静说着,埋怨地语气很重。
“别别,我不也是怕你吃亏不是?……静,那这事怎么办?”林国庆有点不好意思。自打回了趟沁山,本来只怕妹妹对杨伟反感,但始料未及的是,妹妹和杨伟颇谈得来,心下里只怕俩人有了什么瓜葛,别真钱没落着把个妹妹赔上了那才叫笑话呢。出了这档子事,林国庆在撤资之前,急于和杨伟撇清关系,这才把杨伟地来历添油加醋地说了遍,硬硬地培养出妹妹对杨伟的恶感来了,谁知道,又要来个峰回路转了。
“一静不如一动,他说这事就当还我一个人情,我想他不会针对你做什么了,你手脚麻利点,不要给人留下口实,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准备。”林涵静倒也识得大体,说了句。
“这没事,这个好办。只要他不把这些东西乱捅乱放,我这儿没什么事………哎哟喂,我想起来了,前两天省城乱七八糟地照片报上网上乱飞,我还奇怪了,怎么都跟老晋有关,现在我明白了,是这小子捣得鬼……嘿。这小子有两下啊,这怎么办到的?”林国庆一惊。想起这件事来,却是更惊讶了。
“哥,你听我一句。这次地事当个教训,生意之外事你别再沾了。你自己千万千万注意,别再交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背后给你下刀子………杨伟这儿呢,我觉得你还是想办法处下去,不管花多大代价,不要失去这个朋友,有好处的时候一块分算不上什么好人。有难的时候一块当才算得上朋友。这次的事不是他替你捂着,还真麻烦………这东西要真见光了。我看你怎么伸脸去跟人家都谈生意去?”林涵静无奈地说道。
林国庆却是有难色了:“哎哟,小静。话是这样说,可这都这份上了。我那好意思去找人家去。前一段人打电话我都故意不接,现在再让我……”。哥,难道你还没看明白,他是想帮你也是想救你才把这东西传给我地,说明他还是把你当朋友的,部队出来地人,都重感情,如果他再不把你当朋友,这事还用告诉你吗?要我说,这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不管他以前干过什么,在这事上,他就很够朋友……你那一帮从小到大的朋友,能做到这个份上的也没几个吧?”林涵静说道。
“说得也是啊……那,我实在不好意思那个……”林国庆说着,这意思是现在倒过来再去找杨伟,脸上还真有点挂不住,可不找呢,又觉得不放心,万一那家伙还有存地货呢。
“你不好意思,找个人去呀?”
“找个人?找谁?”
“文青呀,她在牧场生活了两年,对那儿肯定熟,把她派回去呆一段,杨伟一回家咱们就去,你脸皮向来很厚的吗!”林涵静提了个建议。
“咂,坏了坏了……”林国庆又是不迭地拍巴掌。
“又怎么了?”
“文青……文青上周刚辞职了!”
“啊!”林涵静惊讶地叫了声:“人家姑娘好好地,怎么着又辞职了,是不是你骚扰人家了?我说你这人怎么样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林涵静说这话却是有原因的,上上一任秘书和林国庆的关系不清不白,最后是弄得纷纷扬扬,林国庆出了十好几万才算了事,这毛病当妹的有时候实在说不出口。
“不不……那有的事!这次可真不是那事!”林国庆面红耳赤,很冤枉地解释道:“这小姑娘性格强,我压根就没敢动歪心思……上次她在沁山把撤资都带回来,她说她觉得心里有愧,对不起牧场的人,回来就辞职,我留都留不住……这丫头在沁山呆了两年,脾气跟杨伟一样,一句话不对就吹胡子瞪眼。”
“咂……哎,哥呀哥,你说你办得这叫什么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地去把她找回来,找回来,我跟她一块回沁山……”林涵静生气地指挥道。
“那我呢?要不我也跟着你去。”
“你算了,省得人家看着你生气。”
“好好……我马上去……静,你等着哥啊,这有事了啊,还是咱自家人亲……”
林国庆不由地了句感叹,一脸感激地看了妹妹一眼,急色匆匆地出去了………
林涵静讪讪地坐着,听着哥哥在楼道里喊着几个员工地名字问文青地住处,心里突然想起,若干天前,自己还很生气地在电话里训着杨伟,那时候刚刚知道了杨伟的事,这当哥地唯恐她不信似的,还专门拿着报纸拿着乱七八糟地报道让她看。这东西还是有作用的,让林涵静仿佛一下子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一般,心里留下地那个美好的形象霎时就破灭了,生气之下才给杨伟打的电话……当时,想要个解释,想让他解释,而他却是讷讷地什么都解释不出来,反倒承认了一些自己干过的事,让林涵静的怀疑却是更深了几分……说实话,自己当时还真觉得这个人善于伪装,一直戴着诚实憨厚的面具……
不过今天她现了,原来最善于伪装的不是杨伟,而是自己………杨伟一直都没有否认过自己的身份,他拿来的解释却是轻描淡写地就剥下了自己的伪装,剥下之后才现,也许正像杨伟所说:原来。自己一点都不高尚,在涉及到自己的亲情和利益地时候。都是自私的!林涵静从接到这东西开始,对家里人地担心和对后果的臆想一直占据在心里,压根就没想到过什么大义灭亲这一说。
不知道为什么。林涵静现在想见到杨伟的心情突然迫切起来,不多地几次谋面。每一次都历历在目是如此的清晰,那个憨厚、诚实甚至于在自己面前偶而还会害羞地杨伟,和他在一起说话,自己用得一直是教育似的口吻,一直是居高临下的姿态。而今天的事,却是那个貌似思想简单的人。给自己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他从不讳言自己做过什么。而自己却是自命清高,也许。应该仰视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咂,杨伟呀?你到底是个什么样地人?”
林涵静无奈地想着。第n次拔了杨伟地电话,不过马上收到了第n次失望………关机!
省城。缉毒总队。全副武装的特警欢迎那个懵懵乎乎被押解回来地晋聚财入住省队!
晋聚财蒙着脑袋就被押进了预审室,嫌犯在落网的第一时间审讯这是惯例,也是审讯地最佳时机,万一这家伙关上几天想好的对策就不好对付了。严处长虽然对晋聚财精神状态有怀疑,不过还是抱着万一地心态同意了,毕竟这个嫌疑人的重要程度太大了,押解途中就接到了封口命令,这不用说,整个办案过程都要受到省城质询了,马虎不得。
“姓名!”
晋聚财头套刚被解,就听到了两个冷冷的字。两双冷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屋里的光线不太强,那个预审员还习惯性地把桌上的白炽灯扭扭,光线正好直射到了晋聚财有点傻的脸上。
“姓名!”预审员敲敲桌子。
“宋大虎!”晋聚财一个激灵,开口了。
“什么!?你不叫晋聚财吗?装什么蒜?”另一个预审哭笑不得。还以为又是犯人耍泼撒赖。
“我记得我叫晋聚财,可说聚财,你们又得给我打针。”晋聚财很委曲地说道。
俩个预审员相互看看,不解的时候耳麦里传来了声音,是严处解释了句,要求不要问案情,问问他还记得什么?
“不给你打针,我们问问你,还记得那天晚上,谁抓的你吗?”
“啊……”晋聚财马上鬼叫了一声,喊着道:“不是你们抓的我吗?别以为蒙着脸我就不认识你了,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你……你……朝我开了两枪,不,三枪,差点要了老子的命……”
晋聚财一受刺激,那天的情景隐隐约约记起来了,一记起来就是怒火万丈。
一位预审员,“啪”地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要立威了,嘴里说道:“装什么疯卖什么傻!这是什么地方知道吗?缉毒总队,老老实实交待你的罪行。”
“啊……”晋聚财又是鬼叫一声,受了刺激一般,一下子抱着脑袋,嘴里不迭地喊着:“大哥,别杀我,我给你钱,给你市场……别杀我……你这枪打好几枪都不响,这要吓死个人也………”
哀求着的晋聚财确实也情真意切,两位预审员也是面面相觑,这不像装疯的呀?
隔壁的监控室,严处长也和佟思遥是面面相觑,隔了半晌,看着晋聚财还是抱着头一副恐惧的样子,无奈地对着麦说道:“精神真有毛病了,先送医院吧……”
车未停人未歇,又风驰电掣地往医院赶,押解的也觉得可笑,看着鼻涕和着泪水的晋聚财,却是怎么也不相信,省城好歹也算一号人物,居然是这副得性,不屑地对同伴说道:“嗨,这说,这是不是晋聚财呀?这么这得性呀?”
同伴未曾答话,这晋聚财却是听得真切,马上很清楚地纠正道:“……我叫宋大虎,什么聚财不聚财!?”
两个押解的,看着又流鼻涕的晋聚财,扑哧扑哧全笑了……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75章 睛天朗朗不藏奸(一)
今天布两章,这是第一章。~~~~
生意人据说有个好处,什么好处呢?脸皮厚!
做大生意的人也有个好处,什么好处呢?脸皮更厚!
比如卖保险的入行第一句话就是:要想卖保险,先得不要脸……一人卖保险,全家不要脸。这话虽不好听,但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现在营销的特征,什么特征呢?也是:脸皮一定要厚!
其实所谓的现代营销,很大程度上有过急功近利了,反道是抛却了传统商道讲究的信、义的美德,把赢利做为第一目标,变着法子教你如何把脸皮磨得更厚一点,不管你对方被你说动了还是被你烦透了,但最终的目的是达到了。
林国庆就是这么个做大生意的人,这脸皮不但厚,而且嘴皮上的功夫端得是不浅,愣是好说歹说,还真就把刚刚辞职还没有什么打算的6文青找着了,三寸不烂不舌吧咂了十几分钟,又给小姑娘骗回来了,再加上文青对林涵静也确有好感,俩人还真就能说到一块,况且6文青这心思呀还真在牧场上,俩人是一拍即合,第二天就启程出到沁山了,虽然打电话说这杨场长不在,可文青说这场长本就没谱,向来就是神龙见不见尾,没准什么时候就窜回来了,没准什么时候又没影了,俩人合计着,得,咱们守株待兔去!
不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76章 睛天朗朗不藏奸(二)
今天布两章,这是第二章。
预审室里,晋聚财被铐着已经枯坐了半个小时了,脸色有点青,大白天,这里的光线有点暗,只能听得见空调的呼呼在吹,仅套了件病号服的晋聚财坐了不久身上便有点瑟瑟抖………半个小时下来,口水鼻涕又开始长流了,这次可不是装的,绝对是真的……
隔壁的监控室,严处长和一干预审员正焦急地等着佟思遥,偶而看着屏幕上的嫌犯,还是一副滞的眼神,十足的一个傻子………一干警察的心下都有点可怜这人了,好歹也是一方大豪,现在落到这个份上,真是造化弄人啊!
佟思遥再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四十分钟,别说嫌犯,连严处长一干都着急了,看着佟思遥带着一名预审员进了预审室,后面的严处长就安排上了: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啊,谁说我处分谁!
这边,佟思遥带着预审员,两人怕是已经商量了很久了,进门把一摞厚厚的案卷“啪”地一放,晋聚财眼里透出点惊恐来,怕是要作的样子……却不料佟思遥却是沉声叱喝了句:“嗨嗨,省省啊,谁怎么你了,大冷天又想鬼哭狼嚎是不是?你累不累呀?”
说了一句,俩人都看都没看嫌犯,各自安静地坐着,一个在看案卷、一个是写着什么……好像眼前根本没有这个冻得瑟瑟抖的存在,又好像根本不是冲着这个人来的……
哟!……监控上地人心刚提上来,啪又掉来了。奇怪了。没音了……晋聚财傻愣着看,佟思遥和预审员在忙着自己地事,谁也不待理谁………
安静,绝对的安静,封闭的预审室里,只听得见笔在纸上划着的沙沙声、空调的呼呼声,晋聚财在若干分钟中仅仅换了两个姿势。却是没有再作。
过了约摸有十分钟,安静得有点闷的环境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石破天惊的大喝:“晋聚财!”
晋聚财正被冻得愣,闻声一惊一回头嘴里嗯得一声差点脱口而出,诧异地盯着面前两个人。眼神里根本透着奇怪。
是预审员喊得。佟思遥一看,笑了!这人肯定没疯。
第一步已经起作用了,空调开着把这货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再灵敏地人反应也会出现迟钝。一迟钝在遇到外部突的情况后,那种下意识反应,最能说明问题。
监控室,严处长气得一拍大腿,妈的。装傻!看这表情。那有傻样!
晋聚财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跟着这眼神就恍惚了。斜着眼看人……看样准备故伎重演了。
“晋老板,你看了我这么久。还没认出我来?……你委托席玉兰、赵倩如想把我置于死地,不会连我这个受害者的长相忘了吧?…”佟思遥笑着说道。
晋聚财盯着佟思遥。没有任何表情,就盯着,不说话,不过奇怪地是,安静下来了,要在平时,怕是早鬼喊鬼叫起来了……
“好吧,大慨你不知道,对你是不是精神病司法鉴定已经出来了!想知道结果吗?”佟思遥征询似地问了句。
晋聚财仍然是没有表情……
佟思遥像是单口相声,继续说道:“好,不知道也好,你继续装疯,我也把你当成疯子………不过,有几件事可能你会感兴趣……”
看看晋聚财没反应,佟思遥却是不理会,大大方方地说道:“我相信,你现在指望装过一时算一时,是不是希望有人花钱把你捞出去?是不是觉得你掌握的黑幕不少,也许有人会出面保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没有掌握你任何证据,你有机会翻身?……是不是觉得,你家大业大,出去后还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晋聚财,脸上的肌肉微微抽了几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监控室捕捉到了传回到佟思遥的耳麦里……这么着一冻,再乍来一下,还真把晋聚财搞得露了点馅。
却见佟思遥,悠悠地站起身来,手里捏着一堆证物照片,踱着步说道:“晋老板,你住院的这段时间,估计省城天翻地覆的变化你是一无所知呀?……不想知道吧……你引以为傲的通宝夜总会,现在已经和东郊地垃圾场差不多了。你最得意手下,小舅子,前小舅子,被人打成重度伤残,现在还躺在第二人民医院里……你地情人席玉兰,听说携款出逃了,不过已经落网了,现在好像住在汾河看守所……你的伙伴们估计现在顾不上管你,都忙着干什么?……小高,他们干什么呢?”
一张一张照片从晋聚财地眼前晃过,有通宝的取证照片、有五一路受伤人地照片、有席玉兰被捕的照片……一张张看得晋聚财身子微微抖,不过佟思遥注意到地却是晋聚财眼珠在正常地动,这是他一手创起来的家业,不可能不关心。
预审员小高,听得佟思遥叫也起身来,拿着几份资料举到晋聚财眼前,说道:“天昱投资公司、帝豪大酒店、煤炭交易中心还有三位私人投资者,已经申请破产,法院不日将要清算资产,晋老板,你的艾迪儿公司不日将会被出资人瓜分了啊……”
“噢,对了,您还有很多现金是不是?你的账户里有八百多万吧,还有席玉兰手里,好像有六百万,这一千四百多万,好像已经全部被人取起了……账号是2098,……据说你在瑞士银行还多少有点存款,不过好像你也没机会花了……唉,晋老板,我替你惋惜呀?”佟思遥仿佛很同情晋聚财的遭遇。揶喻地说着。
晋聚财的脸上。显现了一股莫名地怒意,特别是看到法院破产通知书地时候,一股莫名的怒意越来越明显,铐着的手在微微抖,预审员小高说出的国外存款,这个事连席玉兰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也许那个人早已把自己现金攫取一空……晋聚财还是在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晋老板,我们呢,没指望你坦白从宽,你的事,根本不用全部坦白。随便一件两件都让你一辈子呆在这儿,实话告诉你,根据精神类司法鉴定,你根本没有病…”
佟思遥和预审员重新坐下来,晋聚财目光开始游离不定……
看看嫌犯没有反应,佟思遥又加砝码了:“你可以不说,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听说,你地朋友们都认为你死了。那个背后暗害你的人。现在估计正拿着一千多万的现金逍遥呢;你参与的很多很多黑幕,也许你并不是主谋。真正的主谋正身居高位,还是道貌岸然、威风八面;你昔日地朋友、投资者都忙着收拾你的家产……嘶。我说这群人,真有点不顾江湖道义啊……连晋老板您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都要折腾光。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呀?晋老板万一出去了,这也成了穷光蛋了啊?……咂咂……我听说,富华盛世夜总会,这段时间的生意可红火得厉害,这可托晋老板你的福啊,通宝的服务员,可有一多半都到了这儿;对了,还有赵倩如,人家比你知趣啊,很坦白地承认了是你指使人家往我的账户里存黑钱,现在好像没事了……人家带着一群模特集体跳槽,要自己成立模特公司了啊……怎么,晋老板,一点感想都没有?”
佟思遥抑扬顿挫地说着,该强调加重语气、连她也不清楚就一句带过,这种口气,很欠揍的那种口气,没事人都听着刺耳。而且这话里江湖味道很浓,就像一个大佬是笑话另一个大佬没出息一般。
晋聚财地脸青得可怕,佟思遥嘴里吐出来地每一件事,虽然无法确定,但这有名有姓,说得是事实,连他也无法怀疑,特别是听到了这最后一段,脸由青转白,听到了赵倩如的名字,又这个女人干得事,终于爆出来了,狠狠地呸了一口:“妈地,臭婊子……”
这句话,骂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佟思遥心下一阵狂喜,这货终于受不了刺激了……
监控室,都在暗笑,这佟处长,可真够损得,她嘴里的事实好多根本没法确认,确被她说得活灵活现,听着都像真地……
晋聚财一开口,佟思遥马上接口,怕失去这唯一的机会,很同情说了句:“是啊!婊子都这么风光,可惜了你一世英雄啊!”
“呸,老子做鬼也咬死他们!”晋聚财被这话又刺激了一下,恶狠狠地说道。
“这才像晋老板,这才像个爷们……装什么疯,你想不想说,想说地话,你放心,我保证给你拉一群垫背的。”佟思遥匪气十足地说道。
说完了还主动上前把空调一关,抽了烟点上,很恭敬地递到了晋聚财的面前,晋聚财,很复杂地瞪了佟思遥一眼,却是没有拒绝,接过烟狠狠地抽了一口,一口闷下去头有点晕,跟着就一副决然的神态问道:“算了,纸里包不住火,你们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你的犯罪事实了……”
“我没犯罪,是他们犯罪了!”晋聚财不屑地说道。
“那就讲讲他们的犯罪事实吧!”
“好啊,我就先给你们讲一个黑警察………”晋聚财一脸不屑,吐着烟圈,开讲了。
预审突破了,突然的兴喜之后是紧张,持续了三个小时的审讯,根本不用审,晋聚财思路很清晰,先摞出了一个分局局长,为通宝当保护伞,晋聚财说这人一年收十几万黑钱屁事不办,估计晋聚财对其也是恨之入骨了;而后是把个区长拖下水了,据晋聚财讲,艾迪儿就是在这位区长的帮助下成立的,他给这人不但年年上供,而且为其养了二奶,艾迪儿在眼前倒了,他得负责;跟着就把煤炭交易中心主任捅出来了,这个人原先在潞州市煤运公司任经理,若干年前在一些地方国营小煤矿经营不善的时候,通过种种手段转移、低价出售国有资产从中牟利,而且通过自己的关系为现在一些无证经营的小煤矿办开采证、安监证等手续,而这些交易,很多都是在通宝夜总会的VIp包房里达成一致的,这个人是艾迪儿的最大股东,看来,老晋要把他和自己绑到一块了。
晋聚财的用心很简单,就是要拉垫背的,虽然开口了,但讲得都是别人的事,那一件事都不比贩毒让人更消停。不过这么着一拉,后面盯着严处长就脸绿了,贩毒的案子一句话没说,却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事来,越扯越让严处觉得心惊,别看自己一小处长,真比起来,这里监管之严是难以想像的,还没有有些个派出所实惠,省城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没准那个人关系就能通了天,真捅上个不该捅得,这处长帽子怕是也戴到头了……
晋聚财撂了几个人,嘴一撇,很硬气了看着佟思遥和预审员说道:“好了,今儿就说到这儿,我要吃饭,吃了饭要午休!”
被抓被捕犯人是听天由命,但开了口没交待完的时候,犯人就成了大爷了。佟压抑住心下的不快,喊了句法警,把晋聚财带着回仓了。
佟思遥倒不在乎晋聚财交待什么,不管他交待什么,这疯肯定是装不下去了,而且开口了,只要开口了,就怕你闭不上了……
刚出预审室门,笑着和监控室出来的打了一圈招呼,一干预审员估计观得女处长难得如此匪气一回,都在吃吃地笑,唯一例外的严处长,有点焦急之色地把佟思遥叫进监控室,有点不放心地说道:“佟副处长,这事接下怎么办?可都出咱们的工作范围了,贩毒不能搞成反腐啊,再说咱们也没这么大权力啊!下午再捅出几个级别比你我还高的,咱们到时候可难堪了啊!”
“呵,严处长,把咱们的后台请出来啊!利箭行动专案组组长,说起来是咱们的老上级,咱们也有保护伞,怕什么?”佟思遥笑着说道。
“嗯,有道理……江厅出面,什么案子都抗得住。”严处长一听,俩人达成一致了。
省厅接到汇报后,江副厅长带着一干预审员午饭前就到了缉毒总队,十分钟后,亲自下了总队封闭的命令………又是一场漫长的较量,开始了。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75章 睛天朗朗不藏奸(一)
今天布两章,这是第一章。
生意人据说有个好处,什么好处呢?脸皮厚!
做大生意的人也有个好处,什么好处呢?脸皮更厚!
比如卖保险的入行第一句话就是:要想卖保险,先得不要脸……一人卖保险,全家不要脸。这话虽不好听,但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现在营销的特征,什么特征呢?也是:脸皮一定要厚!
其实所谓的现代营销,很大程度上有过急功近利了,反道是抛却了传统商道讲究的信、义的美德,把赢利做为第一目标,变着法子教你如何把脸皮磨得更厚一点,不管你对方被你说动了还是被你烦透了,但最终的目的是达到了。
林国庆就是这么个做大生意的人,这脸皮不但厚,而且嘴皮上的功夫端得是不浅,愣是好说歹说,还真就把刚刚辞职还没有什么打算的6文青找着了,三寸不烂不舌吧咂了十几分钟,又给小姑娘骗回来了,再加上文青对林涵静也确有好感,俩人还真就能说到一块,况且6文青这心思呀还真在牧场上,俩人是一拍即合,第二天就启程出到沁山了,虽然打电话说这杨场长不在,可文青说这场长本就没谱,向来就是神龙见不见尾,没准什么时候就窜回来了,没准什么时候又没影了,俩人合计着,得,咱们守株待兔去!
不过。这只兔可不好逮,俩人在牧场住了差不多一周,由于文青在这里地群众基础好,别人又不知道林涵静的身份,朴实的村民仍然把两位当着上宾供着,不过俩人该办的事可办不了了,不但杨伟的人没见着,连电话都没有一个,而且这场上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个二杆子场长时常就不在。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切都井井有条,还真把林涵静连佩服加奇怪复杂得很………
俩人咬咬牙,等……就不信他能不回家!
与沁山远隔几百公里之外的凤城,也有人在等,但等的都知道杨伟此行的目的是要为小伍找一个安全地地方,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而且杨伟这嘴向来严实,他不告诉你,你就别想知道。不但留下来的混混兄弟们没人过问,连周毓惠学乖了,不再主动联系杨伟。不过她知道,如果杨伟不想见你。你联系也是白搭,经历过省城的事,周毓惠的心里怕是对杨伟的做法也是颇有微词了。要说现在。自回到凤城,王大炮遣散走了一批人之后。一切都风平浪静,这个时候。还真不想让杨伟搅和进凤城的事来………
省城,缉毒总队的也是等。不过这等得就有点哭笑不得了……
通宝的晋聚财可真成活宝了,按照云城市精神病专科医院的说法,这种精神抑制类药物只要停药四十八小时就会恢复,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晋聚财不但没恢复,回省城还加重了几分,第一天被送进省武警医院,医院检查后现确实有脑神经衰弱地症状,可能药物抑制的正常的睡眠的缘故,于是,这人便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第二天,这晋聚财一醒来,看着警察就大呼小叫钻到了床底,几天看护地几个特警死拉硬拽才把这货拉回到床上……江副厅长甚至还亲自来看看了嫌疑人的精神状态,无奈之下安排到省城的精神病医院做司法类精神症状地鉴定,………
晋聚财,又一次住进了精神病医院,住地是单间,门口站岗的四个特警,这规格之高可以历来少有,而且在医院地讯问中,这人还是吐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一会说自己是晋聚财,一会说自己是宋大虎,一会说自己是宋清彪,被人杀了,伴着的动作不是痛哭流涕就是狂喊乱叫,预审地看这样,怕是真有点疯了……第四天,精神病医院的医生在做鉴定地时候,晋聚财狂呼乱蹬,甚至抓伤了一名医生,颠狂之状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人也许真是受刺激太过份了……
已经是第五天了,晋聚财的案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吊着,外围的排查基本已经停了,就不停也没劲了,偏偏是正主又不能问不能审,没抓着人的时候,让人急得狂,这抓着人了,又把人逼得抓狂。都没料想到是这个结果,而且根据有关的司法规定,对于确有疾病或者无法取证的嫌疑人,在司法鉴定之前是不能进行审讯的。虽然这个条文可以有回旋的余地,但对于精神病就没办法了,你就审讯也白搭。
这一天上午,佟思遥和严处几个人到精神病院的时候,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得见晋聚财正盘腿坐在床上,斜着脑袋看着太阳呆,一副典型的傻样……一干人看得都是摇头,佟思遥看罢,随口问看护的特警:“有什么新情况吗?”
“早上起床就一直这样,看里面,送进去的饭都没有吃……”一位特警解释道。
“现在,好像比昨天正常了点儿啊?”严处长说道。
“不行!”另一位看护的特警说道:“不能见人,一见人就狂。”
大致看了看没什么效果,四个人相携着进了鉴定科,主治医师是省城精神病神经学专科的知名专家,看得一干警察来,忙着起身相迎:“各位……请坐……”
“李医生,这个病人鉴定怎么样了?”
李医生却是不知可否地摇了摇头,嘴里说了句:“不太好办。”
“什么意思?”
“如果单从药理上讲。正常地人服用了精神抑制类药物引起病变的话,这需要时间,需要一段临床观察的时间,现在仅仅通过仪器,是无法判定病人是否有精神类疾病的……而且病人现在的状态逆反性很强,根据你们所说,应该是受了刺激,不适合马上做鉴定。”李医生很专业地说道。
“那需要多少时间?”严处长问道。
“一到两个月吧!”
“啊!”严处长惊得差点站起来,有点失态了。/忙不迭地说道:“噢,对不起,刘医生,我有点失态了,这个嫌疑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这么长时间,我们可等不了。”
“这个我可没什么办法,最短也一个月,但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正确。各位公安同志,我们医生只能从专业的角度给你们协助。过这个范围我们就无能为力了。”李医生道。
一番谈话毫无结果,佟思遥和严处长对视了一眼,两个都是心有默契地点点头,看样是已经商量好了。就见佟思遥征询似地问医生:“李医生,今天我们要把人带回去,要对嫌疑人的指纹的血样进行采集。过了今天我们再送回来。”
李医生道:“嗯。这个可以,不过不要给你过大的刺激。现在地情绪很不稳定。”
“好的,谢谢……”
严处长笑着谢道。不过这神色有点不太对劲,李医生说着起身了。安排开病房门提人,毫无例外地又是听到了晋聚财仿佛被人非礼了一般在,大喊大叫,几乎是被四个特警扛着下楼的……
严处长好像也动了恻隐之心,看看佟思遥有点不确定地说道:“佟副处长,这……敢不敢擅自提回去!省厅指示要先鉴定再预审,这江厅知道了………”
俩人前一天合计了半天,佟思遥力主了这么个主意,循规蹈矩的严处长,心下倒真有几分担
“严处,那你想不想撬开他的嘴呢?”佟思遥以问代答。/
“那当然想了,咱们不是冲这个来的吗?”
“要等两个月,黄花菜可都凉了啊,再说,他被捕消息万一走漏,晋聚财的案子,可不是一般的贩毒案,经侦、刑侦、省厅大案处,甚至市局,都能和他扯上关系,我怕到时候,都冲着这条大鱼来,咱们总队可就一小处级单位,建制在宵全,能争过人家吗?……或者,真把他鉴定出精神病来,我们预审的机会都没有了啊……”佟思遥娓娓道来,好像是在进一步说服严处长。
两人说着,和李医生告辞下了楼,严处长挥挥手打走了司机,亲自开着车,佟思遥笑吟吟地上了车,知道严处的心里实在不放心,果不其然,一上车严处长憋了半天又是一句:“可现在这样,怎么审?连医生都说有问题。”
“严处,要说第一天回来他地精神状态不好是用药的关系,可现在………”佟思遥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旁敲侧击了一句:“宋清彪第二天就清醒了,晋聚财的体质虽然不说比宋清彪要好,但也不至于差到这个份上吧?”
“你是说……他装疯!”严处惊了一下,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一脸诧异地看着佟思遥。不太相信地说了句:“这装得也太像了吧,按理说他这种身份,应该不至于装疯卖傻呀?不太可能。”
“呵……虽然我们对他的具体病情不了解,这两天我细细查阅了晋聚财地档案,这个人出身工人家庭,十岁就在太钢当了炉前工,因为了投机倒把偷卖厂里的废钢材被开除,后来做过小生意、摆过摊、开过门市部,八十年代后期此人通过不正当关系贷款一百万起家做焦炭生意,不过赔得一干二净,赖着银行的债谁也拿他没办法……后来,不知道又通过什么关系,居然又起家了,不但贷款没还,还又贷出来了四百万,到90年代后期在钢材大跌价地时候,又赔了个一干二净……”
佟思遥说着,晋聚财这活宝地事把严处也说笑了,就听她继续说道:“这人应了一句老话,唱戏没嗓、挑担没膀,属于个不入流的混混,在我们和他打过交道地警察里,感觉此人行事做风就像一无赖,这一点从他欠着银行贷款不还这点上就看得出来。不过让人不解的是,第二次跌倒没过两年又重出江湖,搞了通宝夜总会,这个算是找对门道了,具体怎么家地,我们尚不清楚,但无外乎毒品或者其他非正当生意,此后退居幕后指挥夜总会的经营,又搞着艾迪儿公司,事业是蒸蒸日上,省城里不管政府机关还是各大商户,都知道这么个几起几落地奇人,而且他后来扩大的生意,也确实没有人敢小看他………严处,抛开他怎么家的咱们先不予考虑,您觉得这样的人,精神上还有什么打击受不了?我觉得就让宋清彪经历一下这些事,都未必能比晋聚财强吧?”佟思遥侃侃而谈,看来是从生理和经历的角度来分析的。
“可他要真有精神病呢?这后果可是严重的啊。”严处长,多少被说动了。不过尚有点担心,未做司法鉴定就进行预审,这后果不用说也是很严重的。
“严处,这个更简单嘛……”佟思遥咬着嘴唇,突然想到了那个经常坏笑的人。而且现在说话的口吻和那个人如出一辙:“如果他有病,他现在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怎么告我们?……不过,他要没病而咱们又审得下来,这可凭白捡了大功一件了啊!”
“咂……审!对,他给咱们装迷糊,省厅要问,咱们也装傻。”严处一听,高兴了,下决心了。
制度虽然是人定的,但怎么着执行也是人干的,看来俩人达成攻守同盟了。
车行了十几分钟,快到总队的时候,佟思遥下了更奇怪的命令,让预审处把两台中央空调全部调进了预审室,把冷气开到最大……
严处长听得有点莫名其妙,难道这种人等,冻冻就能解决问题,看着佟思遥一副成竹在胸,忙提醒了句:“佟副处长,你准备怎么审?这小子不管真疯假疯,可不能动技术手段啊,现在他这身份可是省厅的重点监管人员,万一留下点伤什么的,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没事,总不至于空调能把他冻死吧!……先让他没有精力胡弄,然后再给他的精神刺激………您放心严处,我亲自来……”佟思遥神神叨叨地说道,下了车,却是不进预审室,安排了一番,叫了一位预审员,反倒在办公室里消停上了……
晋聚财,下了押解车就被锁到了预审室,正自胡弄乱喊的时候,铁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76章 睛天朗朗不藏奸(二)
今天布两章,这是第二章。
预审室里,晋聚财被铐着已经枯坐了半个小时了,脸色有点青,大白天,这里的光线有点暗,只能听得见空调的呼呼在吹,仅套了件病号服的晋聚财坐了不久身上便有点瑟瑟抖………半个小时下来,口水鼻涕又开始长流了,这次可不是装的,绝对是真的……
隔壁的监控室,严处长和一干预审员正焦急地等着佟思遥,偶而看着屏幕上的嫌犯,还是一副滞的眼神,十足的一个傻子………一干警察的心下都有点可怜这人了,好歹也是一方大豪,现在落到这个份上,真是造化弄人啊!
佟思遥再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四十分钟,别说嫌犯,连严处长一干都着急了,看着佟思遥带着一名预审员进了预审室,后面的严处长就安排上了: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啊,谁说我处分谁!
这边,佟思遥带着预审员,两人怕是已经商量了很久了,进门把一摞厚厚的案卷“啪”地一放,晋聚财眼里透出点惊恐来,怕是要作的样子……却不料佟思遥却是沉声叱喝了句:“嗨嗨,省省啊,谁怎么你了,大冷天又想鬼哭狼嚎是不是?你累不累呀?”
说了一句,俩人都看都没看嫌犯,各自安静地坐着,一个在看案卷、一个是写着什么……好像眼前根本没有这个冻得瑟瑟抖地存在。又好像根本不是冲着这个人来的……
哟!……监控上的人心刚提上来,啪又掉来了,奇怪了,没音了……晋聚财傻愣着看,佟思遥和预审员在忙着自己的事,谁也不待理谁………
安静,绝对的安静,封闭的预审室里,只听得见笔在纸上划着的沙沙声、空调的呼呼声。///晋聚财在若干分钟中仅仅换了两个姿势,却是没有再作。
过了约摸有十分钟,安静得有点闷的环境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石破天惊地大喝:“晋聚财!”
晋聚财正被冻得愣,闻声一惊一回头嘴里嗯得一声差点脱口而出,诧异地盯着面前两个人。眼神里根本透着奇怪。
是预审员喊得,佟思遥一看,笑了!这人肯定没疯。
第一步已经起作用了,空调开着把这货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再灵敏的人反应也会出现迟钝。一迟钝在遇到外部突的情况后。那种下意识反应,最能说明问题。
监控室,严处长气得一拍大腿,妈的。装傻!看这表情,那有傻样!
晋聚财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跟着这眼神就恍惚了。斜着眼看人……看样准备故伎重演了。
“晋老板。你看了我这么久,还没认出我来?……你委托席玉兰、赵倩如想把我置于死地。不会连我这个受害者的长相忘了吧?…”佟思遥笑着说道。
晋聚财盯着佟思遥,没有任何表情。就盯着,不说话。不过奇怪的是,安静下来了,要在平时,怕是早鬼喊鬼叫起来了……
“好吧,大慨你不知道,对你是不是精神病司法鉴定已经出来了!想知道结果吗?”佟思遥征询似地问了句。
晋聚财仍然是没有表情……
佟思遥像是单口相声,继续说道:“好,不知道也好,你继续装疯,我也把你当成疯子………不过,有几件事可能你会感兴趣……”
看看晋聚财没反应,佟思遥却是不理会,大大方方地说道:“我相信,你现在指望装过一时算一时,是不是希望有人花钱把你捞出去?是不是觉得你掌握的黑幕不少,也许有人会出面保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没有掌握你任何证据,你有机会翻身?……是不是觉得,你家大业大,出去后还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晋聚财,脸上的肌肉微微抽了几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监控室捕捉到了传回到佟思遥地耳麦里……这么着一冻,再乍来一下,还真把晋聚财搞得露了点馅。
却见佟思遥,悠悠地站起身来,手里捏着一堆证物照片,踱着步说道:“晋老板,你住院的这段时间,估计省城天翻地覆的变化你是一无所知呀?……不想知道吧……你引以为傲的通宝夜总会,现在已经和东郊地垃圾场差不多了。你最得意手下,小舅子,前小舅子,被人打成重度伤残,现在还躺在第二人民医院里……你的情人席玉兰,听说携款出逃了,不过已经落网了,现在好像住在汾河看守所……你的伙伴们估计现在顾不上管你,都忙着干什么?……小高,他们干什么呢?”
一张一张照片从晋聚财地眼前晃过,有通宝地取证照片、有五一路受伤人的照片、有席玉兰被捕地照片……一张张看得晋聚财身子微微抖,不过佟思遥注意到的却是晋聚财眼珠在正常地动,这是他一手创起来地家业,不可能不关心。//
预审员小高,听得佟思遥叫也起身来,拿着几份资料举到晋聚财眼前,说道:“天昱投资公司、帝豪大酒店、煤炭交易中心还有三位私人投资者,已经申请破产,法院不日将要清算资产,晋老板,你的艾迪儿公司不日将会被出资人瓜分了啊……”
“噢,对了,您还有很多现金是不是?你地账户里有八百多万吧,还有席玉兰手里,好像有六百万,这一千四百多万,好像已经全部被人取起了……账号是2098,……据说你在瑞士银行还多少有点存款,不过好像你也没机会花了……唉。晋老板,我替你惋惜呀?”佟思遥仿佛很同情晋聚财地遭遇,揶喻地说着。
晋聚财的脸上,显现了一股莫名的怒意,特别是看到法院破产通知书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怒意越来越明显,铐着的手在微微抖,预审员小高说出的国外存款,这个事连席玉兰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也许那个人早已把自己现金攫取一空……晋聚财还是在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晋老板,我们呢,没指望你坦白从宽,你的事,根本不用全部坦白,随便一件两件都让你一辈子呆在这儿,实话告诉你,根据精神类司法鉴定,你根本没有病…”
佟思遥和预审员重新坐下来。晋聚财目光开始游离不定……
看看嫌犯没有反应,佟思遥又加砝码了:“你可以不说,我们有地是时间………我听说,你的朋友们都认为你死了。那个背后暗害你的人,现在估计正拿着一千多万的现金逍遥呢;你参与的很多很多黑幕,也许你并不是主谋。真正的主谋正身居高位。还是道貌岸然、威风八面;你昔日的朋友、投资者都忙着收拾你的家产……嘶,我说这群人。真有点不顾江湖道义啊……连晋老板您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都要折腾光,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呀?晋老板万一出去了。这也成了穷光蛋了啊?……咂咂……我听说,富华盛世夜总会。这段时间的生意可红火得厉害,这可托晋老板你地福啊,通宝的服务员,可有一多半都到了这儿;对了,还有赵倩如,人家比你知趣啊,很坦白地承认了是你指使人家往我的账户里存黑钱,现在好像没事了……人家带着一群模特集体跳槽,要自己成立模特公司了啊……怎么,晋老板,一点感想都没有?”
佟思遥抑扬顿挫地说着,该强调加重语气、连她也不清楚就一句带过,这种口气,很欠揍的那种口气,没事人都听着刺耳。//而且这话里江湖味道很浓,就像一个大佬是笑话另一个大佬没出息一般。
晋聚财地脸青得可怕,佟思遥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件事,虽然无法确定,但这有名有姓,说得是事实,连他也无法怀疑,特别是听到了这最后一段,脸由青转白,听到了赵倩如的名字,又这个女人干得事,终于爆出来了,狠狠地呸了一口:“妈地,臭婊子……”
这句话,骂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佟思遥心下一阵狂喜,这货终于受不了刺激了……
监控室,都在暗笑,这佟处长,可真够损得,她嘴里地事实好多根本没法确认,确被她说得活灵活现,听着都像真的……
晋聚财一开口,佟思遥马上接口,怕失去这唯一地机会,很同情说了句:“是啊!婊子都这么风光,可惜了你一世英雄啊!”
“呸,老子做鬼也咬死他们!”晋聚财被这话又刺激了一下,恶狠狠地说道。
“这才像晋老板,这才像个爷们……装什么疯,你想不想说,想说的话,你放心,我保证给你拉一群垫背地。”佟思遥匪气十足地说道。
说完了还主动上前把空调一关,抽了烟点上,很恭敬地递到了晋聚财的面前,晋聚财,很复杂地瞪了佟思遥一眼,却是没有拒绝,接过烟狠狠地抽了一口,一口闷下去头有点晕,跟着就一副决然地神态问道:“算了,纸里包不住火,你们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你的犯罪事实了……”
“我没犯罪,是他们犯罪了!”晋聚财不屑地说道。
“那就讲讲他们的犯罪事实吧!”
“好啊,我就先给你们讲一个黑警察………”晋聚财一脸不屑,吐着烟圈,开讲了。
预审突破了,突然的兴喜之后是紧张,持续了三个小时的审讯,根本不用审,晋聚财思路很清晰,先摞出了一个分局局长,为通宝当保护伞,晋聚财说这人一年收十几万黑钱屁事不办,估计晋聚财对其也是恨之入骨了;而后是把个区长拖下水了,据晋聚财讲,艾迪儿就是在这位区长的帮助下成立的,他给这人不但年年上供,而且为其养了二奶,艾迪儿在眼前倒了,他得负责;跟着就把煤炭交易中心主任捅出来了,这个人原先在潞州市煤运公司任经理,若干年前在一些地方国营小煤矿经营不善的时候,通过种种手段转移、低价出售国有资产从中牟利,而且通过自己的关系为现在一些无证经营的小煤矿办开采证、安监证等手续,而这些交易,很多都是在通宝夜总会的VIp包房里达成一致的,这个人是艾迪儿的最大股东,看来,老晋要把他和自己绑到一块了。
晋聚财的用心很简单,就是要拉垫背的,虽然开口了,但讲得都是别人的事,那一件事都不比贩毒让人更消停。不过这么着一拉,后面盯着严处长就脸绿了,贩毒的案子一句话没说,却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事来,越扯越让严处觉得心惊,别看自己一小处长,真比起来,这里监管之严是难以想像的,还没有有些个派出所实惠,省城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没准那个人关系就能通了天,真捅上个不该捅得,这处长帽子怕是也戴到头了……
晋聚财撂了几个人,嘴一撇,很硬气了看着佟思遥和预审员说道:“好了,今儿就说到这儿,我要吃饭,吃了饭要午休!”
被抓被捕犯人是听天由命,但开了口没交待完的时候,犯人就成了大爷了。佟压抑住心下的不快,喊了句法警,把晋聚财带着回仓了。
佟思遥倒不在乎晋聚财交待什么,不管他交待什么,这疯肯定是装不下去了,而且开口了,只要开口了,就怕你闭不上了……
刚出预审室门,笑着和监控室出来的打了一圈招呼,一干预审员估计观得女处长难得如此匪气一回,都在吃吃地笑,唯一例外的严处长,有点焦急之色地把佟思遥叫进监控室,有点不放心地说道:“佟副处长,这事接下怎么办?可都出咱们的工作范围了,贩毒不能搞成反腐啊,再说咱们也没这么大权力啊!下午再捅出几个级别比你我还高的,咱们到时候可难堪了啊!”
“呵,严处长,把咱们的后台请出来啊!利箭行动专案组组长,说起来是咱们的老上级,咱们也有保护伞,怕什么?”佟思遥笑着说道。
“嗯,有道理……江厅出面,什么案子都抗得住。”严处长一听,俩人达成一致了。
省厅接到汇报后,江副厅长带着一干预审员午饭前就到了缉毒总队,十分钟后,亲自下了总队封闭的命令………又是一场漫长的较量,开始了。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77章 地不纳垢其谁怨(一)
对晋聚财审讯开始后,才现这家伙如同沙滩里种的花生苗,细细的一根茎不起眼,一拉出来就是下面藏着一窝货,简直让人叹为观止的一窝货。林林总总,从煤老板的买证、上层煤管局的非法颁证、安监局的暗箱操作、区里管员的行贿受贿、煤炭销售市场上的违规操作,这家伙如数家珍,这个扮演皮条客角色的,甚至比作案的双方更了解彼此。
根据晋聚财的交待,预审员6续摸通了这么个脉络。在世纪之初晋聚财第二次落魄后接手了通宝,其时的通宝不到现在规模的一半,在省城顶多算个二流的娱乐场所,而且晋聚财这关系一般,并没有很厉害的后台罩着,为了让通宝运营下去,此君不得不采取了一些流氓手段,通过在娱乐场所偷拍、跟踪、打探、摸查,多多少少掌握了通宝所在区一批小官员的**,再通过这些**要挟着这些人,久而久之,晋聚财现,这些官员虽然什么烂事都敢干,偏偏还爱面子的不行,只要揪住了他们的小辫,以前不好办、办不了的事,事就变得顺风顺水了,而且很容易为通宝赢得了展壮大的机会。
仅仅通宝倒也不算什么事,更巧合的是,让晋聚财在这里,碰到了一夜暴富的机会,一次偶然的偷拍,晋聚财的手下拍到了煤管局一位分管局长的嫖娼录像,此人为了换回录像多次求告晋聚财,但晋聚财开出的价码此人要出不起,最后一咬牙给了晋聚财两份采矿证指标,涉煤的东西有多值钱晋聚财多少是了解的。这两个指标转手就赚了一百多万。有了这次地机会,晋聚财就想上这东西了。不但牢牢地控制了这位分管局长,对了涉煤的单位地分外注意了,扯来扯去经营了几年,扩大到了煤炭管理、采矿、安监几个领域。那个部门都有了和晋聚财关系走得很近的官员。这些人,不是把柄抓在人家手里没办法。就是收了晋聚财的钱或者女人的贿赂,上到煤管部门、下到地方煤老板,晋聚财很容易编织成了一个非官方地关系网,当着官商之间的皮条客,晋聚财着实也赚了一个盆盈钵满。
而展也未就此停步。有了钱做什么生意都容易,晋聚财跟着开了家模特公司。明里是组织汇演搞时装布、或者搞一些文化产业,但暗地里,就是为一些官员地特殊爱好培养情人,晋聚财在交待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的模特公司就是省城各级官员的“二奶俱乐部”,而且由晋聚财出资为官员养着的情人就有十数人,靠这办法拉下水的不在少数,而晋聚财也凭借此招,为了编织了一张越来越大地关系
不过这生意有好有坏,两年多前。省小煤矿治理整顿开始之后。十万吨级、二十万吨级的小煤矿全部被关停,总数量达到煤矿总量地百分之四十。这么着一来,大大影响了晋聚财的生意,此时的通宝和艾迪儿已经是如日中天,但收入大开支更大,为了赚更多的钱,贪心不足的晋聚财又把眼光放到了更赚钱的毒品上。原本在娱乐场所,卖丸拉皮条就是常事,对毒品的观念也开放,特别是老板这个阶层,需要这东西的还真就不少,从摇头丸66续续又做到冰毒,势力一家独大的晋聚财逐步统一了省城这个毒品市场,这来钱,又比从办证之间抽回扣还要快!晋聚财在受审的时候开始拒不交待贩毒事实,但那份匿名地录像起了作用,看得出那天晚上晋聚财被吓得不轻,再加上潞州地缉毒成果和被捕的晋聚财手下地人,晋聚财在憋了一周之后才无奈低头了。\
这些并不高明的手段还真让晋聚财真个是聚起财来了,办案人员粗略估算了一下,通宝、艾迪儿的实有资产、加上房产、车辆等不动产,再加上流失的一千多万非法资金和晋聚财尚藏匿的500多元外汇存款,总资产八千余万,从一个一文不名的混混走到千万富翁,晋聚财仅仅用了五年的光景。
预审员一天换两拔,三班倒地一点点挤牙膏,一点一点挖掘晋聚财肚子里的存货,到后来,缉毒总队涉的案子倒不算重要了,只能算个组成部分,而且被省厅预审员没费多大劲就倒了个底朝天。越来越多的**案件,让见多识广的江副厅长也是冷汗长流,心里暗忖,就晋聚财一个人交待的东西如果都查实的话,这比省城一年的反腐成果还要大………
而晋聚财的心理变化也很明显,这样辛辛苦苦一步一个脚印从低层爬到高处人,一夜醒来后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晋聚财并没有现自己有可能出去的希望,他真的怒了!
一怒的后果就是破罐子破摔,特别是确认通宝和艾迪儿已经被倒闭,席玉兰被抓,银行正在清算资产的时候,这个破罐子简直要出离愤怒了,也就摔得更响了……
虽然没有疯,但情绪失控多少还是有的,甚至于审到了一定程度,这人会痛哭流涕地后悔自己不该贩毒,哭完了又想起了那个王八蛋犯过事,连自己都不照应着,得,把他咬出来………
财到头来终要散,晋聚财终究要成穷光蛋了,预审十七天后,晋聚财交出了秘码和电子鉴名,500万外汇储蓄被转回来了,用公安的话说是:追回了非法流失境外的资金500余万,合计人民币四千万元。
这个审讯,是缉毒总队成立以来最长的审讯,一直进行了二十七天,六十余次,基本就是每天平均两次,直到预审员已经感觉没有可挖的价值后才停手,此时的案卷和审讯笔录和影像资料,已经装满了一个柜子,参加审讯的十二名预审员被分成四个组,个个白天审讯、晚上加班整理记录、写分析,熬得两眼通红。
反观缉毒总队就轻松多了,十五天后解除了封闭,既无大案要案生,亦无紧急出警,个个难得地享受一段轻闲的时间………
省城,公安小区,解封后第四天,佟思遥回家刚吃罢饭放下碗就接到了孙大雷的电话,一听说有要事,连家长也顾不上唠两句转身就跑。/\
下了楼就见总队的车已经等在小区门口了,快步上了车,上车一靠就是习惯性地一句:“什么事?大雷。”
“我……我私人有点事?佟处,没打扰您吧?”
“私事!?”佟思遥看看孙大雷表情不对劲,诧异地说道:“私事什么时候不能说?这段时间忙成什么样子了,你说打扰了没有?”
“哎,佟处,半私半公。”
“甭废话,说!”
“是这样,这段时间外围侦察不是一直查通宝和艾迪儿搞事的人吗?昨天晚上,南华派出所排查时,揪了几个磕了药乱搞的,身上搜了十几片摇头丸来……”孙大雷说着,看看佟思遥的脸色,话顿住了。
“说呀?怎么了。”佟思遥道。
“里头有一个是我朋友。”
“朋友?”佟思遥的口气不好听了:“我说大雷,什么朋友,你是想让我出面给你保人。”
“不不,佟处,我是这个意思,这个人原来是我的缉毒大队时候的线人,现在混到二鬼子手下当马仔,派出所揪住后让他通知家里人,他直接给打的电话,话里暗示说他知道点情况,我估计这小子是想撂点其他人的事保住自己。这不我就咨询您来了?”
“二鬼子?你是说富华邹富贵那儿?”
“嗯!对。”
“走……看看去,要值钱的消息放他一马,我可提前说好啊,乱咬的消息你负责。”佟思遥这下释然了,在总队免不了要和形形色色的线人打交道,免不了要做一些法外容情的事,孙大雷此举倒也正常。
南华派出所距公安小区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巷口,两人步行着进去后却是已经快到午饭时分了,这人的命树的影,缉毒总队的招牌在派出所还是管点用的,不一会所长就把来人带到了滞留室……
是个染着黄毛的小子,一只耳朵上还打着眼,进了滞留室孙大雷砰地一脚踢上了门,那人谄笑着,孙哥,孙哥,一年多没见您了啊?这是您马子啊,哟……真漂亮……
佟思遥一听这胡诌八扯,一指墙解瞪着眼叱了句:“蹲下,再嬉皮笑脸,把你关到总队。”
孙大雷也忍着笑叱道:“老实点,这是我们领导!”
这黄毛,热脸贴了冷**,悻悻地面朝墙蹲下了,肚子暗骂,妈的,俩人肯定有一腿……
“转过身来!”孙大雷喊了句。黄毛闻声又背朝墙,抬眼看看孙大雷,嘴里不迭地说道:“孙哥,别玩兄弟噢,好歹我也为禁毒工作作过贡献,没功劳也有苦劳不是,你不能升职了就把兄弟忘了啊。”
这话说得,差点把佟思遥逗得当场笑出声,强自忍着,沉声叱了句:“少废话,把你知道的情况说出来,我看够不够得着放你一马。”
黄毛还是犹豫的当会,孙大雷接了句:“说吧,这我们领导,她说话可比我管用……”
黄毛犹豫了半晌,开口了…………
今儿状态实在欠佳,就三千,看明天上午能不能补回来。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78章 地不纳垢其谁怨(二)
上回说到,孙大雷把佟思遥带到了南华派出所,想让佟思遥出面保一个混混,其实在总队的缉毒工作中,经常对底层这些小鱼小虾米诱之以利,有时候没准还真能摸到有价值的情况。那黄毛是邹富贵的马仔,邹富贵又是省城富华盛世夜总会的经营者,说不定这家伙还真能吐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佟思遥就冲着这个来了。
那黄毛悻悻地看看训了自己一顿的孙大雷和佟思遥,开口了:“孙哥,那我知道晋聚财一些事?这算不算立功。”
孙大雷、佟思遥俩人一听俱是心跳加了十几秒,孙大雷反应也不慢,不动声色地说道:“算不算你得说出来呀?”
“晋聚财那小舅子我知道谁打的……”黄毛神神叨叨地说道:“水云阁孔老三找的人,俩人有仇,前几年晋聚财把孔老三装麻袋里揍了一顿,这老孔报复他来着。”
“找得谁?什么名字?”
“哟,这我不大清楚,好像是钢厂的黑皮和解放路开小赌档的大耳毛。”黄毛也不太确定地说道。
“嘶……”孙大雷哑然失笑了,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说黄毛,你小子长进了啊,报了个案,一会不大清楚,一会好像,这东西真要定案你怎么做证?”
“哟,孙哥,这不给你们提供侦察方向吗?”黄毛说了句。佟思遥和孙大雷暗笑着却是都不动声色。黄毛悻悻地说:“耶,这都不算呀?”
“那你说呢?又想糊弄过关是不是?”孙大雷说道。
佟思遥也和这类人打交道不少,装模作样的说道:“算了,大雷,我看他这手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让派出所直接办吧,送他两年劳教。”
“嗨…我说孙哥,这位……这位阿姨……有话好说。我满打满算才十几颗,不至于一棍子打到解放前吧?”
“咂咂,怎么称呼呢,谁是你阿姨呀?”佟思遥气忿地说道。
“哟,看我这张臭嘴,大姐、警花大姐……有话好说。”黄毛装腔作势地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黄毛,这不是孙哥不帮你啊,是你小子不争气,要就这点东西,你还是准备好上劳教场吧。”孙大雷也作势不管了。
“别。还有呢……好戏在后头,我知道谁把晋聚财杀了,你们想听不?”黄毛猛地撂出个猛料来。
佟思遥和孙大雷,互相看了一眼,心下却是明白得很,现在外界不知道晋聚财落在总队手里,都以为此人已经死了,但要说知道搞晋聚财、搞通宝的,这情况倒是第一次听到。
“那好啊。说来听听。”孙大雷双手叉在胸前,不置可否地说道。
“咂……我跟二位说啊。二位一定替兄弟保密,这帮人啊,**,太厉害,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啊,那天晚上,七八个人空手就闯富华来了,我带着十几弟兄围着人家。人家是面不改色。刷地一下一亮胸,我靠……胸前他妈全都是胸毛。纹了一条斑斓大虎,敢纹这身子。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还真不敢惹……这家伙随便扔给我们一张照片。我一看,吓了我一跳,二位知道照片是谁不?”黄毛不知不觉地站起来,眉飞色舞地说道。
“晋聚财!?”
“太对了……照片上那晋聚财从脸到脖子后一道豁口伤,活活被人砍死了,那胸前、那身上啊全是血,当时吓得我赶紧去找我们老板,我们老板也吓得不轻,把这帮兄弟迎了进去,后来一论交情,得,人家真他娘够意思,告诉我们接收通宝的小姐,耶,这回可赚大了………”黄毛手舞足蹈做着动作,边作边说,把那天晚上的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通。
“嗨嗨……你说书呢吧,天下能有这号人,搞了通宝,能把到手的生意都给你们?”
“啊,那可不,真就等于白给了一样,就让我们找人贴了贴传单!”
“啊!?传单宣传画,是你们贴得。”佟思遥讶声叫了句“不……不,不是,找了一群混混,一个二百块钱。”黄毛说道,大概情况还是了解地。
“你这说了半天,说的是谁呀?省城里能有这号人!你这说得没名没姓,我们怎么相信你。”
“不是省城的……凤城来的一帮兄弟,叫什么来着,大炮……对,大炮,我听说,就这还是个马仔,人家老大多厉害还得另一说,看看现在,晋聚财这么大个摊被人家七八号人挑得七零八落,真他妈牛逼。”黄毛缠杂不清地说着。
孙大雷,目瞪口呆;佟思遥,如遭电击………多日的想的东西,现在得到了最直接的证实。
“哎…哎…我说二位,怎么了?……别充愣呀,不会这事都不算吧,兄弟我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说这话啊,要人家知道了,没准怎么收拾我呢?”黄毛看着佟思遥和孙大雷俩人呆,生怕俩人又耍赖,提醒道。
“这些情况你确认?王大炮长什么样?”佟思遥沉声正色问道。
“啊!这还能有假………长得不怎么地,秃头一脸横肉,身高不到一米七,没我高,不过样挺凶,一看就不是个善茬,长一胸毛,纹身是一只老虎。”黄毛描述道。
佟思遥看看孙大雷,孙大雷微微点点头,看样假不了,孙大雷在凤城曾经见过王大炮。
“那宣传画,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谁组织的?”
“这个……”
“你是欠抽啊你?说个事还吞吞吐吐?”
“不不,孙哥,我们当天忙着接收姐们到富华表演,这后院地事没参与啊,人就是运来了的一车,呼里哗拉一扔,一就走了,这乱七八糟找的人都是街上混的小子。这我那说得清。”黄毛苦着脸,有点难为了。
“那他们在断通宝电的时候,你们谁在场?”佟思遥道。
“没人在场,人家说通宝出事了,我们还不相信,等我们去了,早乱了,后来投奔到我们那儿一保安小海说,是几个大胡子,好像还认识席玉兰。席玉兰一走,那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捆着扔包房里了……”黄毛边想边说。
大胡子、大胡子………席玉兰地口供里就出现过这个大胡子,佟思遥知道这话不假。
“还有什么?不要光说别人的事,你最近犯事了没有?”
“没有!”
“没有你能进到这儿来?老实说,你在富华,是不是也卖药?”
“孙哥,这话说得,这两天您去市面上打听打听,谁手里要有货。下头人都把你当大爷供着。也不知道什么事就这么邪性,市面上这东西。立马断货了……”孙大雷和黄毛对了几句,佟思遥看也没什么东西可挖得了,使了眼色出去了,那意思是可以放人了,先自出去和派出所交涉了。
这边孙大雷就教育上了:我说黄毛,看你小子有立功表现,这次这烂事可以先不追究你,不过你小心点啊。以后别关这儿才想起你孙哥来。平时有什么消息,趁早到孙哥这儿报道。好处少不了你的……还有,以后随叫随到啊……
黄毛明显听着没事了。谄笑着说道:“孙哥孙哥,没问题。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您不叫我也到……隔壁还关了我们一起来的,几个姐们,要不都罚俩钱算了,你看这孙哥您好人当到底……”
“嘶…我说你是欠收拾是不是?废什么话你,光群嫖群宿就能叛你两年劳教。”
“那有群嫖?我们还没来得及脱裤子呢警察就冲进来了!”黄毛不迭地解释道。
孙大雷气忿忿地就要伸手扇耳光,一下子又被逗笑了……
一会儿,孙大雷和佟思遥先行出去了,派出所一位肥头大耳地踢踢滞留室的铁门喊了句,嗨,挨个出来打电话,交罚款………
黄毛一听乐了……孙哥和那位大姐真够意思,这一罚款可就没事了。
“佟处,这消息怎么办?”
车上,开车地孙大雷见佟思遥一直沉着脸,有点讪讪地问道,现在连他也能判断得出,这事十有是杨伟一群来干的。
“随后向严处汇报一下吧?”佟思遥淡淡地说了句。
“啊!?”孙大雷惊讶地说道:“佟处,这弄来弄去,别把队长扯进这事来啊。”
“怎么?你想保他?”
“啊!我觉得队长这人吧,够意思,现在我仔细回忆了下,我估计他在省城查出了是晋聚财在背后诬蔑你,这才下了黑手,咱们是不是………”孙大雷小心翼翼地说道,话里多少对杨伟有关切的意思。
“呵……大雷呀,你还是不了解你们队长……黄毛给的消息严格地说,什么价值都没有,最关键地一环的是晋聚财死了,这明显就是自己打自己脸,后面的能不能采信都是两说……再有,通宝出事和富华来人几乎是同时生的,我相信这是真地,不过越真越地越像他在说假话,有人会什么动机都没有,费尽心思做这么大事?
就即使现在把王大炮抓来,他也可以一口否认这些事,他可以说自己就是去富华逛娱乐场所了,这有多大的罪?如果晋聚财死了,这是一个大案,但恰恰他没有死,这些事怕是没人会深究了,况且,现在地注意力都盯到了晋聚财交待的案件上,谁搞地通宝、谁在造谣、谁在满地小广告,这都不重要了………退一万步讲,现在就是把所有问题都查清楚,假设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杨伟一伙在胡弄,又能怎么样,最重的就是绑架晋聚财,可偏偏连晋聚财和宋清彪也说不清谁绑了他们又把他们送进精神病医院了……咂……”佟思遥摇摇头,侃侃而谈。话里倒也全是对杨伟维护地意思。
“嘿……嘿……”孙大雷听得这话,嘿嘿地笑了半晌。
“笑什么!?”
“佟处,我是可笑,咱们的金牌卧底,被人糊里糊涂送精神病医院里了……比我们还不如,我们好歹还领了工资才被赶出来。”孙大雷笑着,连佟思遥也笑了,笑着孙大雷补弃了一句道:“这办法,除了队长,我看没人想得出来,就想得出来也干不了这么干净利索,哈……我就奇怪了,队长这脑袋是怎么长得。”
“呵……他呀,向来就喜欢损人不利已。”佟思遥淡淡评价了句,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佟处,我觉得队长不会凭白无故干这事,我想他的动机,在你身上。”孙大雷说道。有点不放心地看了佟思遥一眼。话里的意思却是很明白了。
“多嘴……没凭没据的事,你我说说就罢了,不要乱猜乱传……”佟思遥讪讪地叱了句,有点脸红……
现在,佟思遥也能凭着支离破碎的信息把这件串到一起了,可以这样设想,杨伟现晋聚财在搞鬼后,来了个直捣黄龙,把晋聚财和宋清彪控制并秘密送进了精神病医院,而后拿晋聚财已被打死的照片来讹诈席玉兰,挑着与晋聚财有仇的几家都把矛头对准晋聚财地产业,甚至为了协助这些人,也是杨伟一伙断得通宝地电。简单、短促而有力,迅雷不及掩耳。不过难度也不小,秘密捕人再运送、媒体造势、挑起争斗最后再把证据想办法送到公安手里,这一系列的事,都是从不可思异地角度来了……最难的是,连警察现在都没有摸到他地脉博,没有找到作案人的动机。
别人不知道动机,可佟思遥知道,那个动机正像孙大雷所说,就是自己!
事情正如佟思遥所料,此事孙大雷向严处长作了汇报,科班出身一直就工作在机关地严处长撇了撇嘴说了句:“扯淡,又是些坊间传言,晋聚财什么时候死了?这些小混混一急毛了,什么瞎话都敢编……我说大雷,你不要不务正业啊,集中精力训练…………”
孙大雷听得严处长这评价,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79章 祸及临头始方觉
沁山,林涵静在这里住了长长的两周,丝毫无所获后返京了,6文青留在了这里,等着有消息传回京里。~~~~基金会事务需要处理,林涵静在这里,也再耽搁不起了……
两周的时间里,林涵静把牧场基本逛了个遍,沿着豹凹山头,两年前种下的松柏树苗已经成了一片片幼林,以仁用杏、苹果、板栗、桃树、枣树为主的经济林沿着豹凹山脚绵延了十几公里,已经与山外的经济林连成了一片,偶而还星星点点可见是处处野帐篷,那是外地的养蜂人趁着夏日在这里安营扎寨了,产下来的荆花蜂蜜直接就销售到这里。偶而漫步在山间,林涵静会想起杨伟,那个黑脸膛的小子曾经大言不惭地吹嘘这将是村里人的摇钱树,现在细细想来,倒也不无道理。
牧场上,一片生机盎然,大憨二憨和那个来自拴马村的老头,赶着四百多只膘羊趁着快入秋的时间上膘,这羊群,据说到年底再经过一轮杂交,除了出栏的,就能达到六百多只,每天一大早就听得见两个大汉的放羊的号子,一下工就能看得见远如朵朵白云涌来的羊群;牧场自已开垦的自留地,几面亩玉米、高粱、大豆结成一片连一片的青纱帐;修在河边不远的温室大棚夏天里撤了棚顶,入眼是绿绿红红西红柿、辣椒、青菜、茄子、黄瓜……除了供应自给外,两到三天就能上一茬菜运出牧场;猪场也成型了,并不像林涵静记忆中那种脏乱差的情景,占地十几亩的猪场。猪舍里全部用地是地漏,隔三个小时就有人专门清理猪粪肥,粪肥直接流入沼气池,沼气当燃料、沤完的肥上地。无论是燃料还是肥料,都是一等一的天然原料………
撤资,是林涵静一块心病,总觉得在这事上有点对不住杨伟,但现在看来,又有点可惜。为哥哥林国庆的短视可惜。这事根本没有对牧场造成什么负面地影响,这里的生活有自己轨迹,可以在不依赖外部条件的情况下自给自足,完全已经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经济实体,三年、五年或者时间再长一点,林涵静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年纯盈利至少在上百万,如果算着附加,基本要相当一个中等规模企业的盈利了。
感触良多呀!林涵静的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句很老地话:这里。是一片希望的田野!
心情复杂的林涵静回京了,不过。这里的牵挂对于她,更深了几分。
凤城。晚夏的凤城。大街上一片深绿色的梧桐、燥热的天气里处处可见的冷饮摊点和街上来来往往飘洒的裙装,依然是一片靓丽地夏日风情。从省城回来地一干人等。依然像往常一样继续着自己的生活,一切都像平常一样风平浪静。
王大炮早就遣散了十几个有案底地小兄弟。不过遣散之后自己都有点后悔,根本就没事嘛!他依然过着白天胡吃海喝晚上胡作非为的生活,每隔两天就会组织一批黑车集中过关,每次都能收得几千几万黑钱,小日子依然是那样有滋有味。
章老三逛荡了一个月看着没事,也回到凤城继续做装修小老板了;贼六和轮子,很顺利地盘出了拆车市场,先前这块地皮早就有人盯上了,是个外地客商准备建一个二手车交易市场,双方在价格问题上一直卡着壳,这次贼六和轮子急于出手,很容易就达到协议了,不过也有点后悔,只觉得有点买亏了。
唯一没有什么变化地是王虎子,还是那样除了拉面其他身外的事一概不经心。
心境变化比较大地就是周毓惠了,多少觉得杨伟有点危言耸听的意思了,不但如此,在她眼里,怕是越来越认为杨伟才是最大地不稳定因素,这群混混好歹是只有了钱,便不会再惹事生非,不像杨伟,没钱弄腾、有钱了更弄腾。
生意终究还是生意,周毓惠的心思还是放在生意上,这一个月的时间和河南四家运煤商签定了入冬的煤炭销售协议,更让她自得的是,来自上海的一家进出口商,专程到凤城找到了惠扬煤场,几番谈判下来,双方签定了一份香炭的销售合同,这种香炭是凤城的特产,经过洗选设备后都是袋装拳头大的炭块,售价一吨价格到了两千元左右,据说在欧洲皇室里都用这东西取暖。
这次价值三千万的购销合同,是周毓惠多年来接到了最大一单生意了,接理说这样大的单子一般不会给煤场的,不过惠扬煤场的名声在外,加之又能组织运力,这两位客商三番考察下来,真正在凤城选择煤矿却是原炭而且没有运输保障,而惠扬能提供出的直接就是成品,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
这点,很让周毓惠得意,当然也看到了更广阔的展前景,说不定三年五年之后,把煤场和煤矿结成联营之后,做出口生意都不稀罕了!
凤城,高路口,周毓惠带着王大炮、小伍,两辆车四五个人,缓缓停了车,前面的车上,下来的一男一女两人,迎着周毓惠走了上来,很客气地说道:“周老板,不要这么客气嘛!各位别送了,再送就得上高了!”
一男一女,是第二次来凤城的上海客商,看来对此行还是满意的,特别是对有这么一位出手大气煤老板很尊敬有加。
“呵……许老板远道来了,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应该的……”周毓惠笑吟吟地说道,和两位握手。
姓许的客商,等握到的王大炮地手。又是一脸敬意竖着大拇指:“王老板,豪爽个人啊……下次到了上海,我请你吃本帮菜啊!”
“好啊!不过许老板你这酒量得练练啊!”王大炮捉狭似地说道。
“呵……喝不过你们……现在我知道山西的煤老板为什么享誉全国了,豪爽、大气哦!”这人的话里。不乏恭维之意。
一行人说说笑笑,周毓惠拉着女客商的手又是寒喧了半晌,这才告别上了车,进了高,送走了二人。
小伍看看各人,有些可笑地说道:“惠姐。这上海人舌头都短一截啊,s和sh分不清,男地长得比那女人都白,还一嘴娘娘腔,那女的三十多了呗,还装得跟个小姑娘样,见了那男人就嗲。”
“这是许老板秘书,也是做进出口生意的。”周毓惠解释了句。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这王大炮来劲了。看着小伍道:“小伍。打不打赌,这俩人肯定有
“咂。炮哥,这上面你眼光就不行了。要我说,俩人不止一腿。好几腿呢。”小伍呲笑着,引得一干人哈哈大笑。
周毓惠也是又气又好笑。伸手就拧拧小伍的耳朵,小伍做势就躲,就听周毓惠笑着说道:“小伍,你跟上你这群哥哥们,可越学越坏了啊!”
“还有你啊,大炮!”周毓惠有点嗔怪地说了句:“你现在煤场的经理,注意点身份,也不怕让人家笑话。”
王大炮呵呵笑着摸着大脑袋却是不恼,说了句:“惠姐,都自己人开这玩笑,没事,昨个晚上我请这小许逛歌城,这小子乐得跟屁颠屁颠地,一个劲叫我炮哥。”
周毓惠却是不理会王大炮的胡扯,问了句:“别净一天搅这事上,许老板地货都安排好了吗?”
“没问题,凤北车站的车皮都签下来了,月底开始。钱可不太够了惠姐,咱账上我听会计说快没钱了,付了人家煤矿三百万煤款,人还追着要!”
“现款就现款吧,反正这儿也是现结,许老板说这个月中旬给咱们付百分之二十的订金,这两天我从饭店生意里给这儿挤一部分,你赶紧地组织货源吧。”周毓惠安排道,这单生意如果做成,几个月也要有小二百万进账,马虎不得。
“得嘞,没问题……哎,惠姐,要不回煤场看看去,抑尘网可安装完了,现在环境可比原来提了一个档次了啊。干净多了。”王大炮道。
“好啊,那去看看。”周毓惠听着,兴致也上来了。
“那走……”
王大炮高兴地上车要开路,这小伍元倒不追着上周毓惠的车了,转身和三球相跟着上了悍马,这王大炮开车野,一动就来了急出,把车里坐的两人吓了一跳,三个人哈哈大笑着起步了。
隔着十几米,都能听得车里的打弄,周毓惠笑着不禁摇摇头,这群人真没办法。
高路收费站不远,停着辆面包车,两辆车经过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这辆车里的一个脸色阴骛的人,盯着这一行人,淡淡地拿起了电话说了句:“老二,第一辆悍马,司机就是目标。准备……”
距收费站四公里,距煤场六公里地必经地路上,一辆戴重斯泰尔重型卡,司机一扭车钥匙,轰轰隆隆地动了,眼睛目前着从几十米外的金水桥上地来车。
本来一周的事,足足拖一个月,三个来历不详地人,在盘查过煤场才现,这里也不是理想的地方,上车、操作机器和煤场管理地人来人往,日夜不息,平时常驻的都有几十人。而且目标一回场上就是前呼后拥,实在找不到合适地机会;晚上出站送车,又是相随着一群人,更无法下手。几个人密谋了良久才想了这么个半路拦截的办法,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而且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拦截了,第一次悍马车中途转向不知所踪、第二次拦截的车又出了故障、跟踪了若干天,终于在今天又找到了这么个机会。
金水畔金水桥,就应了个好名。其实是凤城老护城河的一个分支,连接着二级路和环城路,十几米宽地河床早已干涸了,偶而在夏天雨季会有水文。不过水里冲下来的大部分是城市的生活垃圾,离环城路一公里、出了桥就是二级路,高路开放后,这里又年久失修,净是农村进城的小农机车辆和凤矿出来地拉煤车的必经之地,桥身和四周一片片都是煤黑。显得有些破败。
周毓惠和王大炮两辆车,相隔着十几米远一前一后向着金村煤场的方向驶去,景瑞霞向来开车比较稳,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拉煤的车辆一般都是下午天见黑的时候开始上路,大清晨的路面很空旷,空旷得连景瑞霞也不知不觉地车提上来了。
危险,正是不知不觉中悄悄临近,当金水桥破败地桥身进入视线的时候。两辆车的行踪也进入了司机的视线。没人注意到这种在凤城常见的运辆车辆,正从离桥几十米的反方向缓缓地朝桥上开来………“小伍。大哥给你打电话了没?有利民的消息吗?”
“没有,打过一次电话。妈的凤城刑警队的还找我两次,亏得大哥见机得快。哎……”
“没事。在大哥手里,谁也找不着。”
“炮哥。我听说大哥也进去好几回?这有把握没。”
“哈……哈……小屁孩你懂个什么,大哥是高兴了就进去住两天,他要跑谁拦得住。他每次进去就是住个十天八天,撑死了住了仨俩月,都是小事,真正办了什么大事,连咱们都未必能知道!”
“咂,炮哥,我担心地就在这儿,大哥没问题,可我哥不行啊,你瞧他那身子骨,连我都不如。”
“放心,越是危险地事,大哥越小心,这几年就没见他出过茬子。”
“哎,放心倒是放心,就是再也回不到凤城了。”
王大炮和伍元,闲聊着,伍利民的通缉令现在满大街贴得都是,和伍利民关系走得比较近地一群人都被请到刑警队询问过了,不过除了可数的几个人知道伍利民跟着谁走了,但也不知道已经走到哪里了。经历过这些事地心下都清楚,就即使跑得了,怕是也回不来了……想到这一层,都有些黯然。
王大炮不经意的说着,副驾上坐地三球反应快,瞬间脸色煞白,嘴里喊着:“**……**,炮哥小心……”
电光火石间王大炮也现了不对劲,窄窄的桥面上勉强通行两辆车,前面一辆大型斯泰尔加着、背后冒着黑烟,径直冲了上来,这悍马车再悍也撞不过这大怪物,王大炮情急之下一打方向,偏着正面地方向试图给重卡让开路……
却不料,那辆重卡也调整着方向,拦着悍马前进的方向吼着、冒着烟冲上来……仿佛就是要同归于尽,不,是要撞悍马,悍马再悍也撞不过这种载重几十吨的怪物……
王大炮,一瞬间的功夫额头上冷汗矜矜,再次打了一个方向………小伍元脸皮煞白,仿佛预知到了危险,双手死死地握着车后座……
“轰……隆”一声巨响,斯泰尔重卡正撞着驾驶员方向的车前方,悍马车仿佛撞上了堵厚厚的墙,惯性和正作用力顶得悍马就半空中被击中的鹞子,朝侧一方翻滚,撞断了桥栏杆……打着滚翻出出桥面,直直地坠下桥去……
十几米高的桥身,再悍的马也成了残马,就听得又是“轰………”一声巨响,悍马车身像摔碎的玻璃瓶,车零件四散飞溅,车身倒载着撞到了满是卵石的河床上………
斯泰尔重卡,仅仅是稍稍迟缓了一下子,一调整又是冒着烟加往前走……
悍马落桥的镜头映到后面周毓惠和景瑞霞眼里,周毓惠吓得一脸煞白,握着车上的扶手瑟瑟抖。景瑞霞,下意识地一踩刹车,车身“嘎……”地尖厉地嘶了声,留下了长长的一道刹车印……在离桥身尚有几米的距离处。堪堪停下车来……
前方,怒吼着地斯泰尔朝正前方正向冲上来,倒车镜里,后方向又驶来两辆车……危险。景瑞霞瞬间的神经提高了极致,生活过于安逸,多少已经忘记了危险的味道,猝遇此事反应还是稍稍慢了几分,前与后,都有车。前面的斯泰尔,明显就是蓄意撞车……
“惠姐……坐好了……”
景瑞霞咬着着,两眼瞪着似要喷火一般,一挂车档脚踏油门,德赛车轰鸣着,猛一放离合,车身堪堪避过了撞上来地斯泰尔,直冲出了路面,划着一道优美弧线。落向河床里……
“轰……突……”的一声。四轮着地。车里的周毓惠顿时感觉五脏六腑如同全部被移位一般,喉头里有点血腥味冲了上来。车里的安全气囊“扑”地一声,把俩人死死地顶在车座位后………巨大的惯性让车身继续向前行车了一段。歪歪扭扭地撞上了一块突兀的岩石,打了个滚。倒扣在了河床里……
一瞬间地功夫,河床里躺着两辆支离破碎的车……行了两公里把车往路面上一扔,一辆面包车停在车前,上车便走。
“喂……老三,车开到高路下一出口………对,不要停………”
车上司机动着了车,一只手把着方向,打着电话,车窜着出去,争分夺秒地赶向高路
从悍马背后跟上来桥面的另一辆车却是毫不停留,司机看了一眼,两辆车上都没有人下来,心下有点恻然,一加油门,沿着二级路越开越远……
河床里,倒扣着的德赛车里,勉强回复了一丝精力的景瑞霞摸索着从腰里拔出短刀,“嘶”的一声划破了气囊,拔车门锁,拔了几下要硬抗了几下才倒滚着从车里出来,除了脸上的擦伤,身上勉强活动活动倒没什么伤,千钧一的时刻,景瑞霞选择了把车开向十余米高的河床,当时地想法只有一个,只要四轮把握好方向正向着地,要比夹在两辆重卡中间安全得多……
“惠姐……”
景瑞霞连滚带爬,要开车门却是扭了半天打不开,情急之下捡了块石头砸向玻璃,划了气囊,把神志已经有点昏迷地周毓惠从车窗里拉了出来。跌跌撞撞地抱着娇小的周毓惠前行了几米平放在地上,摸摸脉博,幸好没事,应该没有受多重地伤………
“惠姐……惠姐……”
景瑞霞看着周毓惠被气囊蹭得已经几处血污,有点心疼地帮着擦擦血……
“我的……我地胳膊……”周毓惠幽幽醒来,胸前还是翻滚着喉头难受,胳膊要动却是怎么也动不了。景瑞霞一看一动,再一看车门才省得,车身落地的时候侧撞上了石头翻了个身,副驾方向地车门撞上了石头,周毓惠死死把着副驾前上方的扶手,怕是胳膊……细细一捏,周毓惠又疼得呻吟了几下,胳膊骨折了……景瑞霞小心翼翼地扶着周毓惠地胳膊放平稳,又拔拔她身下的石头块,让她躺着舒服点……
“谋杀……蓄意谋杀………”周毓惠呻吟着,有点悲愤地说了句,两行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努力说道:“快……快去看看小伍大炮他们……快……快报警……”
景瑞霞摸索着手打了电话,几乎是爬着到了悍马车跟前,车身倒载在河床里,车前座已经挤压的不像样子了,汩汩地往外流血,油箱倒着已经殷出了油渍,价值一百多万的悍马此时像一堆废铁。
“大炮……三球………”
景瑞霞状似疯狂地喊着,悍马车身已经向后凹了一部分,前座变形的车门却是砸也砸不开了,车玻璃已经碎了,王大炮一脸血污,两眼圆睁着仿佛还不相信瞬间生的事,眼睛定格着的是惊恐……嘴里汩汩地流着血,身子已经被车身夹死了……血是从他的下身流出来的,景瑞霞一脸恻然,伸出手合上了大炮的眼睛……怕是没救了。
“小伍……小伍……”
景瑞霞爬向后座,砸开车窗,小伍微微地呻吟了一声,景瑞霞急切之下,拖着小伍的膀子,勉强把小伍从车窗里拉了出来,拉出来的小伍,却是痛得呻吟了几声,闭上眼再没有回音了………
“小伍……小伍……别死……姐救你来了……小伍……”
景瑞霞,看着平时最活泼,年纪最小的伍元,软软地躺在自己怀里,气息越来越弱………三个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霎时就成了两具尸体,一个重伤,景瑞霞不知道是悲是惊是惧,两眼里泪眼模糊,声嘶力遏地大呼着……小伍……小伍……
警报,凄厉的响起来了……公路巡警三辆事故堪查车飞地向着城外金水桥的方向赶……
20急救,呼啸着,向事的地点赶……
正煮着一锅面的王虎子,听得消息,扔下家伙穿着一身厨师的衣服,拦了辆出租车往这里赶……
贼六、轮子、光头骡、6都在朝这一个方向急赶……
救护车比警车来得更快一些,担架绕了公里才到了事地点,周毓惠和伍元,静静地躺在地上,景瑞霞陪着周毓惠,看着已经没有意识的伍元在嘤嘤地哭。
王虎子和一干众人到达现场的时候,三个受伤的已经上了救护车,四周围观的人已经几十号人,都在指指点点,一脸惨然的说着两车的惨相,河床里和桥面上已经堵了几十辆车,公路巡警正围着事地点拍照……
王虎子一脸戚然地看着人事不知的小伍,喊着要叫人被医生挡过一边了,再看被人抬着的周毓惠,却是血和着泥污已经快认不出来了……
“虎子……虎子………”周毓惠勉力叫着王虎子,要坐起来说话却是如何也办不到了。王虎子听着赶紧凑上来,嘴里应着:“唉,在呢!惠姐,没事没事,你死不了……”
“大炮、三球都死了……小伍也死了……”周毓惠说着,嘤嘤地哭了出来,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朝夕相处的朋友会了一霎那间都离开自己而去。
“惠姐………”王虎子心中一片恻然,依然留着面渍的脏手,情不自禁地轻轻抹抹周毓惠流出来的眼泪,苦着脸说道:“惠姐,死不由已命在天,别伤
一句话,虎子没说完却是捂着脸号陶大哭,甚至再没有勇气看一眼河床里已经如一摊废铁的悍马车……
“虎子……不是命……不是命,是有人要撞死我们,是蓄意谋杀,不是车祸……”周毓惠声嘶力遏地说了句,脸色有点恐怖,剧烈地咳起来……
王虎子,呜呜地哭着,喊着:“惠姐,谁干的?我他妈非活剥了他。”
“虎子……虎子……”周毓惠喊着,一只还能动的手拉着上前来的王虎子说道:“我告诉瑞霞了,我要是也死了,把我的财产,全交给你哥,让他安排大家的后事……我对不起大家……我对不起大家……”
嘤嘤哭着周毓惠紧紧地攒着王虎子的手,交待了一句,两人面对面的哭着却不知道如果是好。
医生看着周毓惠情绪太激动,安慰了几句,又挡开王虎子,抬着伤者上了车,王虎子待要追着前去,却见贼六一群已经赶着来了,围着上来正要问,却是一眼看到了河床里的车……
“哥…………”
贼六霎时如受伤的野兽,哭喊着,连滚带爬地朝河床下奔去………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80章 逝者生者泪与血
公路巡警,也就是原来的交警部门,在勘查、取证、询问后第三天,事故科前后一查,层层上报,把这个两死三伤的交通事故移交到了凤城市刑警大队,接待来移交工作的,正是已经升任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鲁直清。~~~~
两年不见,鲁直清家庭的工作都平稳了,满是皱纹的脸上虽然还是有些未老先衰,不过精神头却是矍铄得很。看来人活着还是活个心劲,比在基层当所长时候那个样子可拽了不少。厚厚的卷宗,现场勘查记录、照片、车辆检测记录、伤员询问笔录看样做的工作不少,鲁直清足足看了十几分钟,才抬起满是皱纹的额头,有点诧异地问来办移交的人:“于科长,前天新闻上播的那起事故,居然是谋杀?我还以为又是那个骚包煤老板喝多了开车往桥底钻呢!?这些确认吗?不要让我们再重复勘测一遍了啊。”
刑事和事故责任认定毕竟是两个方面,鲁直清也是老警校中专的毕业生,这点倒看得仔细。
“没问题,我们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了,唉呀,惨不忍睹啊,那司机,上下身,分家了;副驾上的那个也夹死了,我们是用液压器才把尸体取出来的,唉哟……你没看那场面,十几个大男人围在那地方哭……咂,看着人都心酸啊!”于科长摇着头说道,倒没觉得有点文不对题。
“得,你不知道这王起柱什么人,你要知道了,就不会这表情了……别提这个。”鲁直清看来了解王大炮来历,面无表情地说道:“第二辆呢?没有撞车没有制动失控,怎么也跑河床里了?居然是自己开下去的!?你这记录有谱没?”
看着鲁直清很诧异,于科长比划着解释道:“哦,这个事稀罕了,第二辆驾驶员是个专业出身的保镖,据我们现场勘测。当时距肇事车辆不过十米,据她本人讲。前后都有夹击的车,无路可逃的情况下,只能开车跳河了。不过幸好把握得了,是轮先着的地,尔后车身侧撞上了石头。倒扣到了河床里,所幸都没有受重伤。这假不了。这个司机我见过,我们昨天到医院的时候人就能下地了。看来人急了。什么潜力都出来了。”
“那个重伤的怎么样了?”鲁直清接着问。
“还在抢救,胸腔大面积出血。肋骨断了几根,怕是危险…………鲁队呀。我们队里分析了下,当天有报失的两辆重型卡车。已经确认其中一辆就是肇事车辆,还有一辆重卡在距事地点四十五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估计也是和此案有关。都是鸿煤场地运煤车。这事呀,明显就是蓄意仇杀。这下手忒黑了,直接把人往死里撞,”于科长解释道。
“要是仇杀,可就麻烦喽!”鲁直清摇头感叹了一句。
“麻烦!?”于科长不解了。
鲁直清笑着说道:“呵……于科长,你听没听说过大炮,凤城继恶棍之后的炮哥?”
“有所耳闻,你是说………”于科长一下子有点怔了。
“对,就是这小子,王起柱,十几起伤害案底,我们查了几次都被他躲过去了,连知情人也不敢出来举报他,到现在都没有抓到他地直接证据,他这能要命的仇人少说也有一二十个,这一死,怕是凤城又要不太平喽……”鲁直清合上案卷,有点悻悻地说到,这家伙手法很专业,很少亲自出面,直到现在也无法拘捕,鲁直清两年前和杨伟并肩作战的时候,并不晓得杨伟手底还有这等厉害人物,如果早知道地话,怕是一切都有合理解释了。
于科长一脸惊讶的当会,电话响了,鲁直清一接,嗯嗯了几声,怕是有事了,匆匆和于科长告别,接了案子签了字,小跑着上了楼,敲敲门进了局长办公室,进门礼毕却现,除了局长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局长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惊不改色地黑脸色,难得地几分笑意说道:“噢,鲁队长,这是省厅刑侦外调的两位同志,陈涛、牛海军,你们认识一下,刑贵明天才能回来,两位同志你负责接待一下,要查详细查一下凤城几个涉案人员地案底。”
鲁直清对着省厅的两位笑笑,各自报地家门,不过鲁直清这心下有点狐疑,一般情况下这种事个传真就搞定了,却不知两人专程跑一趟所为何事。
省厅的两位,看样都三十出头,貌不其扬,一位个子矮陈姓外调人员地抽了一份协查记录解释道:“鲁队,一个多月前,省城生了几起娱乐场所肇事案、一起绑架未遂案,还有些其他案件,根据受害者的口供加上我们地调查,我们怀疑与来自凤城的一个小团伙有关,团伙地带头的绰号大炮,有体貌特征,详细情况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应该在凤城是个有案底的人物,我们主要来了解一下此人的背景,是否还有其他案底,以及相关人员我们都要查证一下。”
“啊!?”鲁直清听到大炮的名字,再一细看描述,惊得叫了声。
两名外调和武铁军都诧异了,武铁军有点不悦地说了句:“什么大惊小怪的?”
“对不起………”鲁直清道歉了句,短促有力的汇报道:“武局长,刚刚公路巡警三支队移交了一份案卷,王起柱,就是这个绰号大炮的人,三天前死于一起车祸,同行的两辆车都坠入河床,两死、一重伤、两轻伤,另一个死者叫求君明,绰号三球,也是个有案底的小混混,初步判断是谋杀……”
“什么!?死了………”两位外调诧异地互看了一眼。
诧异归诧异,案底还是要查的,鲁直清简短的汇报完毕后,把两位外调带到了大队办公室,开了个铁皮柜子,搬了足足有一米高的案卷放桌上,一位外调又惊又好笑,随口问了句,哟。这大炮还真是个人物,这……这么多案底!?
“噢。这才一半,这小子从15岁进少管所就有案底,从车匪路霸当到煤老大。这都十几年了,你们二位先看着,今年的还没有归档。我给二位拿去……”
看着两位已经开始有点难色的外调,鲁直清心下有点幸灾乐祸。暗道了句,查吧。这群货色个个都精似鬼,活着的时候我都没抓着。早不来?死了还查有个屁用啊?
凤城市医院,Inetbsp;一片触目的白色看着有点疹人。扣着氧气,身上插了几根管子小伍元。稚嫩的脸一脸惨白,那种失血后的惨白,抢救了十几个小时勉强维持着生命,在脸上身上,已经看不到有一丝生机,只有滴滴做响地心电图还证明着这个孱弱的生命还在延续着………三天了,窗外走过地一群兄弟来看了无数次,可怜的伍元都没睁过眼……
更可怜的是,伍利民一走,唯一地一个有血脉亲人都不在身边了,大伍父母离异,而小伍干脆就是个私生子,勉强读完了初中就在城里饥一顿饱一顿胡混,这一对难兄难弟,到头来终究还是各奔东西……
小伍元,静静地躺着,再没有往日活泼的生气,景瑞霞每天过来都要看几次,平时就很待见这个乖巧伶俐的孩子,现在最大地期望就是希望生那怕一点点奇迹,让小伍睁睁眼……每一次,景瑞霞都是抹两眼泪黯然地离开了这里………这群人里面,谁也该死,偏偏这个小伍元却是没有什么劣迹,偏偏是个没有什么劣迹的人,遭到这么大地报应……
转入普通病房的周毓惠和景瑞霞相对情况要好一点了,景瑞霞脸被安全气囊蹭破了几处,皮粗肉厚已经结了一层痂,不细看已然认不出本来地面目了,周毓惠要差一点,除了脸上迎面的几处蹭伤,右臂骨折,打了一层厚厚地石膏,从十几米高的河沿上蹦下去,有轻微地内出血。俩人住在一个病房里,已经能够下床的景瑞霞颇觉有点愧疚,一直照顾着周毓惠地起居。
三天了,周毓惠没人的时候就傻傻地靠着床头愣,有时候连景瑞霞说话也不多搭理。让景瑞霞觉得这保镖当得实在脸红,不过后来现,周毓惠在这件事,根本没有怪自己的意思。
三天了,平时花钱卖通的关系,那些有头有脸的人没有人再上门;平时训来训去的手下员工,也没人敢上门;平时觉得人还不错的生意伙伴,都没有人再上门;除了这群脑子不太灵光,叫嚣着要报仇的混混们,再没有其他人来,来看的人都是一脸悲戚,周毓惠知道这群混混虽然平时谁也难得服气谁,但一有了事就是同气连枝,比亲兄弟还亲。也许,和他们这些年的经历有关,都知道只能绑在一起才活得下去,不过现在,想绑也绑不到一起了………
这三天,周毓惠唯一想明白的事就是杨伟为什么把王虎子这蠢头蠢脑的一家当成自己的家。这三天来得最多的就是月娥,有时候甚至带着一男一女两个胖小子,一到吃饭的时候就提着一保温瓶的面食来病房,看着周毓惠吃完,收拾干净才走,木讷不太多言的月娥总是很憨厚地笑着,和满嘴胡扯的王虎子恰恰成了反比,一个惹人怜,一个讨人厌,不过这个时候,周毓惠却是重新感觉到了两年前曾经包围着自己的那种俨俨的亲情。常常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面和着泪往下吞。
感动,也许不需要几百万、几千万的资本,只需要这么一碗亲人熬的汤、亲人拉的面!
曾经无数个时候,周毓惠在与人交往中多多少少会有一种优越感,但在这朴实的一家面前,优越感被击得粉碎,有几个瞬间,周毓惠突然想起了杨伟的话,杨伟无数次讥笑自己是财迷的话,也许杨伟是对的,他一直是对的,一个人需要的,不仅仅是钱。这个世界上,钱买不来的东西太多了。多得数也数不清楚,像关心、像爱,还像刚刚逝去的那两条生命。像那个至今还没有清醒的人………
她记得,不几天前杨伟曾说过,将来也许自己能坐上大街上抹泪已经是很幸运了。不幸地是,这句应验得太快了。分别没有几天她就已经躺在冰凉的地上流泪了,而可怜地大炮和三球。连哭都没有来得及哭出声来………那一天恐怖的场景,甚至更甚于自己两年前曾经经历过的。两个活生生地人霎时变了两具冰冷的尸体,她连再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
人。有时候很可笑,最起码周毓惠觉得自己很可笑。孜孜以求了许多年,到头来才现,自己需要并不是自己拼命要得到地东西,这才是生活对一个人最大的嘲弄!
门,轻轻地开了,景瑞霞探探头,征询似地问了句:“惠姐,他们来了……“进来吧……”周毓惠有点虚弱,淡淡地应了声。
先是贼六、轮子、后是虎子、章老三,又进来不认识地两个人,贼六的眼有点红,亲亲地表哥死了,这两天哭了不少估计,进来的人都是一脸肃穆挨着个站着,看着病床上地周毓惠,一脸茫然无助。
周毓惠轻轻地问:“没有人了吗?”
“罗光雨和6,两人有事一时半会来不了,小伍还没有醒,剩下就没什么人了……”景瑞霞小心翼翼地说道。
一句话,说得周毓惠顿时泪如泉涌……哽咽地哭出声来了………
谁都没说话,谁都知道周毓惠为什么哭,谁的心里都有点不好受,当年,那个放荡不羁地大哥在的时候,一呼百应,一脸谑笑浑话连篇地伍利民、傻头傻脑的秦三河、文文静静的卜离、大呼小叫的王大炮、活泼好动的小伍元,加在现在这一群,是何等的逍遥自在,而现在,死的死,抓得抓、跑得跑、伤得伤、走得走………只留下这么几个,怎么能不让人唏嘘不已!
谁也没有劝,捎带着连轮子和贼六想到悲处,也是泣不成声!两位不知道那里来的陌生人反倒有点手足无措了。
周毓惠,好容易止住了哭,抹抹眼睛说道:“就剩这么几个人了,有几个算几个……我现在说几件事,希望大家都听好,如果那天,我不明不白的死了,请你们活着的,把今天的话转告给杨伟……一定告诉他,我不是自杀,也不是事故!”
“姐……怎么?”景瑞霞吓了一跳。
周毓惠一抬左手,止住了景瑞霞的疑问,一脸悲切地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我错在哪里?也许是冲着我们的生意来的,但我没有能力也没有本事查清是谁干的,我不能轻易让大家去冒险,如果我能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一定把他们加之在我们身上的悲痛几倍地还给他们………这两年来,我凭着众兄弟们的帮助,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女子成了凤城数得着的富商,都是拜大家所赐,我在这里,先谢过大家了……我立了一份遗嘱,这两位一位律师一位是公证处的,今天当面给大家宣布一下,你们从来没有那一次真心听过我的话,但一次,我希望你们遵照我的意思来……”
周毓惠脸流满面,哽咽着说完,示意那两位不认识的人。
一位面目几分清秀的是律师,清清嗓子,朗声念道:“遗嘱,我死后,由我的朋友杨为国全权处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惠扬煤场、惠扬乡土饮食开公司以及我的私人存款、房产、私人物品,其中,惠扬煤场,实有资产价值人民币七百八十八万元;惠扬乡土饮食开公司实有资产价值人民币一千二百二十二万元;房产两处价值……私人存款……合计两千七百三十七万。原公司股东及成员:王成虎、翟起顺、封时伦、章三板、景瑞霞将各继承一部分遗产,由杨为国全权分配………立嘱人,周毓惠!”
周毓惠泪流满面,是一副赴死的决绝,三天前的事后,景瑞霞和一干兄弟都曾劝周毓惠暂时离开凤城,这是出事后最直接的解决办法,不过现在看来,她事后不愿意离开凤城,不愿意离开这些人的是有原因的。也许她已经准备坦然地面对所有的事了。
除了景瑞霞知道事情原委,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唱得那一出,糊里糊涂听完了公证人的宣读,送走了俩人。这王虎子诧异不已,回头就瞪着眼:“我说,周惠惠。这……这啥意思,你也准备自个把自个交待了?我们一直把你当大姐可不是冲着你有钱。你要真是风光得紧,我们还不来呢!?”
王虎子。说话从来不知道何为客气何为委婉,照直了说。
“就是嘛。惠姐,你这个什么意思?”轮子说道:“我们现在都不缺钱。两年前我和六儿就有一百万了,拆车市场一卖。我们好歹也存了二百多万,这个我们不要。”
都摇着头,这个时候谁也不想提钱。提钱只能让人更寒心。
“什么也别说了,这些钱是大家辛辛苦苦挣来了的,是大炮兄弟几个拿命换来地,不属于我一个人,更不能便宜了旁人,让你们大哥处理吧,只有在他手里才安全………钱留到我的手里只能是个催命符,我也看开了,钱再多有什么用,两年前我想让大家都富起来,等富起来才现,我们地路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不该见钱眼开,干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富了,人却没了……”
周毓惠说着,两行泪又是涌着溢出了脸颊,抹抹泪,轻轻地说道:“大家这段时间都小心点,千万别再出事了,什么煤场、什么饭店,谁想抢他们抢去吧,什么再大也没有人命大,可别再出事了……我……你们再出事,我见了你们大哥,我可没法交待……后天,后天给大炮、三球出殡,就把他当我们长兄下葬吧……”。
说到了逝者,周毓惠拉着景瑞霞的手,又是忍不住泪流满面,贼六、轮子、章老三,想起了大炮地惨相,想起了下落不明的伍利民、想起子依然生死不知的伍元,咬着嘴唇,强忍着,再也忍不住了,豆大地泪珠扑悚悚地长流不止。
“我……我去做饭……一会大家都来……”
王虎子也眼睛红红的,借故出了门,油腻地袖口一直抹着眼睛下了楼………
西北,荒凉的大西北……
没有人知道这是哪里,甚至伍利民问杨伟这是哪里,杨伟只知道方位却不知道地名,但每一个地方在杨伟眼里都像回了家一般,轻车熟路,走起来丝毫不费劲。
俩人两马已经走了十几天了,十几天地安全系数自不待说,别说穿警服的警察,连穿衣服地人也难得见着几个,入眼除了草场就是戈壁滩,算算出了已经一个多月了,伍利民已经算不清自己走了多少天了,却还在走,也不知道这逃亡的路还有多长………
这天,小伍被莫名其妙地蒙着眼睛捆着手缚在马鞍上走了一整天,感觉天已经凉下来了,马停下了,挣扎着蹭开蒙眼地布,却看到杨伟若有所思在靠在沙地上喝水,手里把玩着一只枪,这是路过边镇的时候从黑市上买地,让小伍奇怪的是,和那些一脸大胡子的交流,叽里呱拉说一通鸟语自己一句都听不懂,那人还友好地和杨伟握握手,然后大大方方地交给杨伟一只枪和一盒子弹,伍利民看得不禁咋舌,杨伟付账的时候,不过塞了三百块钱。三百块就买一支制式的手枪。
伍利民奇怪地问了问之后,杨伟却是哈哈大笑说道,这边境枪比香烟还好买,要是有几条内地的好烟,换条ak47加强版都没问题……又走了几天才知道,这里已经是边境地带了,有时候路过的牧民都能看到腰里有枪有短刀,这里与内地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而现在,那把乌黑的枪就握在杨伟的手里,不知道为什么,一脸阴沉的大哥让伍利民一直觉得有点惧意,老觉得那枪有意无意地指着自己,心下虽不担心却有几分惧意,讪讪问道:“哥,这什么地方?”
“好地方,好多年没人来过了。”杨伟说道,话里有话。
伍利民,讪讪地说道:“哥,你不是想把我带这儿找个土坑把我埋了吧。”
“唉!……”却见杨伟长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地说道:“小伍呀,将来你要有这么个埋骨的地方,也算你的造化了,当年从这里跨境武装贩毒的,能走过去的没几个,我和战友们的枪下,除了跪着高举着枪投降的,剩下的就都是尸体………可怜呀,好多战友长眠在这里,看哪儿,雪原,大冬天里我们当年在那里潜伏,我最好的兄弟,替我挡过刀的兄弟,从那儿山腰中坠到雪层里,我们到最后连他的遗体都没有找回来…………他们就像你这么大,甚至比你还小,早早送了命,就为了堵截像你这号唯利是图,靠着毒品家的混蛋………没想到啊,这才过了多少年,我却要为保护一个贩毒的,千里迢迢,再踏上这片我流过血、我拼过命的土地!”
杨伟远远地指着高耸入云,夏天里依然白皑皑一片的雪山,两眼通红、声音里有点嘶哑地说道。
“哥……”伍利民有些决然的说道:“我知道我让你很为难,我这一百来斤交给你了,不管你把我交给警察还是送我逃走,再不给我两枪把我就地埋了,我认命了,我不怨你,要说刚开头我还真害怕,这一个多月走过来,我也想通了,再活三十年、二十年,人总归还是要入土的,我从小父母离异后各自有家,再就没人待见过我,是跟了大哥你我才混了个人模狗样,活着的时候,该享受的我享受过了………死的时候,能让大哥亲手埋了我,给我烧两刀土纸,是我这辈子修来了福份。”
伍利民,此时却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直视着杨伟再无任何惧意。
这个眼神,杨伟很熟悉,曾经在卜离的眼中看到过同样的东西,缓缓地起身后,杨伟沉声说道:“小伍,这么多年,只有今天的这句才像个男人……好,死在我的手里,你真的不后悔不怨我?”
“来吧……让警察抓了,也是挨枪子,怕个逑呀?”伍利民,好像也沾染上了杨伟这暴躁的性格,说话一点也客气。
“好……我以前小看你了,没有枉我把你当兄弟!”
杨伟的喊声未落,右臂已然擎起,“砰砰砰……”连续六枪响起,伍利民像一截木桩一般,轰然倒在戈壁滩上………
茫茫的戈壁滩上,连枪声的回音都未曾留下………枪响之后,一切都重归于寂静了!
第七卷:完
第八卷的更新说明
杨伟和杨伟的兄弟们正好文中一句: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走的走……昨晚在第七卷结束的时候,写完上传,把自己也写得泪眼模糊,大睡一场之后,又大醉一场,至今方醒!
醒了才现今天的章节只字全无,但脑子里空白一片,马上抓瞎了。~~~~
原本这书准备200万左右,写到八月底结束,不过,我这人现实生活里和王虎子差不多一个得性,说话办事都不太靠谱,写到今天才现,原来预计的大大错误,把最后一卷加到第七卷里,又显得章节太长,那干脆再开一卷吧,写到国庆节拉倒,国庆节前没准又要大查,又要网监,开新书被审查的难度要加大,所以,准备再开最后一卷,其实这一卷的中心仍然是“救赎”。
就像今天的评论里有两位同志给我写的评论,一位说:江湖是杀不完的,谁救得了谁;一位说,杨伟不需要救赎,需要救赎的是其他的人和这个社会!
精辟之言,多多少少触动了我的心弦!这也可以作为第八卷的中心!
这个世界,有许多不可为的事,但从来都不缺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
当英雄,还是当枭雄,悲歌落幕还是傲视天下,这一卷给大家一个圆满的交待!
另有:8月24日零点的更新肯定已经赶不上了,大家原谅一下,我调整一下状态,争取在明天上班以前第八卷的第一章!
第八卷【以恶报恶】第01章 风尘仆仆千里路
省城,解放路中段。~~~
省委省政府大楼座落于此,极目两公里外就可以看到巨大的玻璃幕墙,驱车驶近,四周宽阔,脚下是明可鉴影的水磨石地面,偌大的停车场林林总总停着几十辆挂着各地牌照的车辆,抬头是肃穆的白色建筑和飘扬的国旗,高高的台阶和四周相对森严的岗哨,偶而列队走过的武警,处处都显示出这里的不凡。
如果你不知道什么官威,都这儿逛一圈,基本就能有点感受了,这是一个处处都须得仰视的地方,不管是人和建筑,都会没来由地会给人一种肃穆或者压抑的感觉。与十年代政府部门高墙深院的神秘感相比,现在体现在建筑、体现在管理上的官威,让人的仰视不仅没减少,反而更增加了几分。
十九层某一间办公室,高大、肃穆的暗红色的书柜整整占了一面墙,位于办公室中间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位戴着眼镜在看一份报告的人,表情严肃,有点不怒而威。
办公室里,正襟危坐着江汝成和他的两个直接上级,省厅厅长许奉山和省政法委书记高书记,在这里,官最小的江汝成倒是年纪最大的一位。
晋聚财的案子,连审带查已经两个月了,预审及先期的查证省厅汇总了一份报告,详细地向省政法委作了汇报,这一次,是向省委付书记做一次专项汇报。
听完专案组江汝成的汇报,付书记又足足看了看十分钟的汇报材料,尔后抬起头头看,看着三位等着自己言的说道:“你们地意思呢?”
“付书记。我们政法委和省厅交换了一下意见,我们建议是宜静不宜动,尽量不扩大声势。以免造**人自危的局面。”高书记说道,浓眉、厚嘴唇、圆脸,说出来的话也多着几分圆滑。这次地涉案人员不少,没有第一领导的肯。这事自己还真担不起来。
“这儿有一份报告,你们回去也可以细细琢磨一下。”付书记说着,递过去几份装订的报告,江汝成忙起身去接过去,给两位上司每人递了一份。
就听这省委第一人说话了:“这是省煤炭厅的报告,也是我上任以来见到过最中肯地一份报告了。全省因为煤炭的开采,特别是私采滥采,目前已经造成了5000多平方公里面积的悬空,引地质灾害的面积达到2940平方公里,每年新增塌陷面积94平方公里,每年损耗水资源15亿立方米,我们现在人均水资源,不足全国的六分之一呀!………从建国开始接近60年,我们的煤炭产业得到了飞地展。但粗放式野蛮式的经营。留的后遗症也许要靠一代两代人才解决得了,到现在。我们省煤炭行业累计死亡人数一万七千余人,伤残三万余人。因为生态环境的污染,造成了损失高达3980亿……得不偿失啊!
旧社会。咱们这里最出名的钱号、陈醋、窄轨道;而现在呢?是污染、和煤老板,怨不得外省人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们!……你们的报告和煤炭厅的,虽不同根,但同源呀,涉案的领导干部,基本都在涉煤行业里………”
下面坐着的三位,全神贯注地听着,不过估计三个人到现在都没太听明白领导地意图究竟是什么。痛心疾,不像,每一任都痛心疾!同意?好像也没有明确表态。
付书记说着,抽出了办公桌上地一支笔,重重地划了几笔,把报告递了过去,江汝成忙着接过来转交给高书记,斜着眼一觑,是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看着高厅长正盯着自己,江汝成微微点点头,两人心知肚明,这事,成了!
“省委、省政府也正在酝酿一次大地整顿活动,专门针对煤焦领域的一次整顿,你们,就做个排头兵吧……民意不可违呀!查吧。”
付书记签完字,了句感叹……
省厅地两位,送走了付书记、又送走了高书记,俩人一脸庄重地下了楼,要走的时候,许厅长却是招招手,很随意地叫了江汝成:“来来……老江,坐我地车……”
江汝成直到上了车,俩人才都换上了难得笑脸,就听副驾上的许厅长,笑着把报告递回来了,说了句:“老江,我可给你把尚方宝剑请下来了,剩下的事不能再麻烦我的吧!”
“许厅长,警力!警力!我最缺什么您还不知道,抽到那个部门都喊缺人。”江汝成叫苦道。
“哟,我说老江,要求不能太过份啊,搞一个利箭,你把两个市都震动了,再搞一个反腐,你还准备把省城翻个底朝天呀?你一抽就是抽各部门的骨干,你让人家工作不工作了。”许厅长笑着回绝了,看样要打太极拳了。
“厅长,这我心理有数,不过你不能让我当光杆司令吧?我就要一个行不?”
“谁!?”
“佟思遥!”
江汝成,好歹把这句憋出来了,佟思遥这一家和自己是世交,田玉容早就不止一次地敲边鼓,这次终于有机会给许厅长提这事了。
“呵……是不是老佟委托你让给他家姑娘上个台阶呀?”许厅长笑着打趣道。
“许厅长,撇开这层关系不谈,那您说这个人应该不应该上个台阶呢?”江汝没有正面回答。手机登6应该,是块好料子,宠辱不惊呀,担着这么大压力。一般男同志也不过如此嘛!”许厅长赞了句,佟思遥这个名字,在自己看到过的案卷里。出现的概率很高。
“那您是答应了,我这回去可要下调令了啊!”江汝成就驴下坡。
“得了老江,我是外来户,你是地头蛇。不听你的我听谁地………”许厅长笑着说道,看样这事已经是默认了,说完又想起什么来随口问了句:“对了,这事有成果了,要注重宣传,扩大声势。我看省委省政府这回要下决心整治煤焦领域,咱们干没干,这成绩得好好报道出去,别落后了,老江,你家姑娘不在省台吗?这近水楼台可得先得月啊,到时候落了人后,我可给你没完。”
“哎,我指挥得了三万警察。指挥不了我这个宝贝女儿呀!”江汝成叹了口气。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
“清官难断家务事嘛,你得学会迂回。就你这脾气,谁待见你呀。我看叶子挺和气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嘛。上次见了我,许叔叔叫得挺甜的嘛。”
“对谁都和气。除了我。”江汝成讪讪地说道。
“哈……哈……也有让你老江为难地事呀?”许厅长爽朗地笑着。“你就幸灾乐祸吧!”
“不不……我觉得你们呀,是缺乏交流,姑娘大了,这心思多啦,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肯定答不上来。她心里最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吧。她有男朋友了吗?你不知道吧。她喜欢什么样的男朋友?你也不知道吧。”许厅长说着,一连提了几个问题。
“哟,这我还真不知道。”江汝成说了句,还真就没顾上关心这些。
“我说嘛,你这父亲当得不合格。她这终身大事呀,我看还得我这当叔叔的关心。”许厅长莫名其妙地说了句。
“啊!?许厅长……你整半天,敢情是说媒来了。”江汝成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啊什么啊!怎么,我关心得不对呀?省委赵书记那小儿子,刚从省党校回来,老江,怎么,你要同意,我可还真想牵牵这个线啊。这可是支优质潜力股啊。”许厅长说道,看来提出叶子,并不是平白无故的。
“我同意不管用呀?那丫头听谁地话都不会听我的话。我当年让人考警校,人偏偏学新闻专业,我让人家就呆在省城坐办公室,人家是天天钻基层,那危险就去去哪汝成摇摇头,对于自己女儿,真是无语的感觉。/
“好,你不反对就行,我来说。“许厅长,我可提前给你打预防针啊,那丫头一急了可六亲不认啊。到时候给你红了脸,你别怨我。”
“哈……我说老江,你还别吓我,这媒,我还说定了。”
“我巴不得呢?早点有个人家,我这当爹的,也了一桩心愿…………哎,对了,许厅长,赵书记那儿子,现在干什么?长相怎么样?”
“看看……想上了吧!我可告诉你,想跟人攀亲的人,多得是噢。”
“咂,什么呀,怎么弄得我跟要巴结人家似的。”
“这年头呀,你不巴结,还真不行哟……不过,小伙子我见过,彬彬有礼,跟你们家丫头绝对能配上对。哈……说不定将来,我还得求你办事呢。”许厅长并不介意,说了句。
“咂,什么呀……这……”
江汝成听得这话,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心下再一想,这主动权还真不在自己手里,这倒放心了。
当天佟思遥借调省厅812专案组组长地任命就下来了。
佟思遥没有想到,很莫名其妙地接到了调令,虽然是个临时职务,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要提拔的前奏了,一般这职务都由省厅某部门的处长兼任,这次把这顶帽子扣到了佟思遥头上,不用说,是组织给了一个考验的机会。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是不出母亲田玉容的所料的话,案子一完会有组织谈话,谈话完了,现在职务前的那个“副”字就可以去掉了。这快年底了,正好赶上动干部。
红头文件拿在手里的时候还在怔。要说对缉毒总队地感情还是颇深地,长长两年,对自己太过于熟悉了。熟悉得甚至有舍不得离开的感觉,总队地同事和下属66续续都来了恭喜,严处长组织召开了一个小型地欢送会,会上几个眼软地小姑娘差点流一眼泪……
不过。这些佟思遥暂时都不太在乎,省城公安局曾经有同事来过她这里做过协查,了解过佟思遥经过的几起案子。原因是市公安局在传唤几家娱乐场所知情人地时候,现了凤城来人这一线索,前有通宝断电案子,是被几种稀释地酸溶掉了绝缘层所致。这办法让搞技侦的也大跌,天下居然有人能想出这么馊的办法来?后有晋聚财小舅子被人打伤致残的案子,真凶没有抓到,传唤那个都是含糊其词,市公安局把调查重点放在了凤城这条线索,而让佟思遥震惊的是从协查同事嘴里得到了一个消息:王起柱居然被杀了!
这个事佟思遥跟着问过刑贵,案子调查了十多天毫无进展,命案虽重,但王起柱本人涉案太多。仇人也不少。一条一条捋还真不知道得捋到何时………
佟思遥很担心,这个大炮虽然不太了解。但她知道也是杨伟的死党,基本和王虎子是一个层次地人。这些天一直在联系杨伟手机、牧场的电话、凤城所有认识的人,打了无数遍。而要找的那位,仿佛人间蒸了一般,丝毫无迹可寻……
直到缉毒总队到省厅报到,仍然是没有结果,佟思遥走的时候还专门安置了门房,留下的电话,地址……她知道,杨伟这神出鬼没,没准什么时候就从天下或者地底下钻出来了………
自西向东的列车,一路咣当……咣当的列车行进声音,单调地重复着,窗外的景色从满目沙漠石山戈壁,换成了一片青绿金黄,离西北苍凉地景色越来越远……
一个中午时分,第23厢卧铺,浓重地酒味和鼾声响着…………乘务员第三次查票的时候,旁边地一位妇女拉着乘务员,哀求也似地说道:“乘务员同志,有其他座位吗?我掏钱换个地方行吗?”
“这不你有地方吗?”
“唉哟……我隔壁这个……”胖妇女苦着脸说道:“白天喝醉,晚上打呼噜,有时候白天都打呼噜,这都一天两夜了,就没见他清醒过,再让我在这儿呆下去,我怕我都要神经衰弱了。”
“这……这我们怎么处理?”乘务员伸着脑袋看了看,相邻的那个铺上,还真躺着个人,要不是车厢里躁杂地话,这鼾声还真听得见。
“乘务员同志…我告诉你……”胖妇女拉着乘务员的胳膊小声说道:“这个人,我看像那个地通缉犯,要不就是越狱出来了,今早上,他洗脸的时候,我看见他胳膊上有纹身,胸前有这么长的疤………你看他一脸胡子,根本看不清长相,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人。”
胖妇女小声比划着,努力要说服乘务员这确实是个通缉犯,不管是不是,那怕把这人带走滞留上一会也成。
“咂,这不胡说吗?人长得难看点,睡觉鼾声大点,不能就是通缉犯呀?……先坐下,别光说别人,你的票呢!”
乘务员说着,那胖妇女不迭地掏掏口袋,验了票,这才推推下铺那个睡着的黑大个,嘴里喊了句:“嗨嗨,醒醒,查票了……”
那人,睡眼努力了睁开了,揉揉眼,乘务员注意到了,半长的头有点散乱,一脸胡茬,这样子还真有几分凶样,眼睛红红的,怕是饮酒过度了,就见这人糊里糊涂应着:“啊……干什么?”
“查票!”
“噢!”那人一听,明白了,顺手掏着口袋里就递过票来了,半短的汗衫,乘务员一眼就看到了胖女人说得那纹身,一个狰狞的豹子头。/
票没问题,是到大原市的中途票,乘务员把票还回去,心下狐疑了良久,现在连他也相信胖女人的这话里。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身份证呢?”
却不料,这话一出口,那人的眼一瞪。好像仔细看看了列车员地服装,这才忿忿地说道:“你到底什么人?”
“列车员啊,怎么了!”
“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呀!?只有公安执法机关才能要求公民出示身份证,你谁呀你?去去……别打扰老子睡觉!”那人骂骂咧咧一句。又瞪了旁边正幸灾乐祸旁观的女人一眼,那女人吓得一个激灵缩回去了。
“好好……你拽,我给你找警察来。小路,你继续查票……”那列车员被噎了句,好像搬救兵去了。
不过那人根本不理会,扭过头又呼呼大睡了。
不多大会。这受了气地列车员还真拉着三名乘警过来了,现在直接在列车上直接抓获的嫌疑人不在少数,每辆车随行都有若干名乘警,听得列车员绘声绘色的汇报,三名乘警还真就不敢怠慢,说不定还真有潜在危险。
“看,就是他……”
列车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指着下铺上躺着地人。那人却是没有睡着,没来由地被这事搅了兴致。有点生气地坐起来说道:“我说。你们执法是靠看相是不是?这女人从昨天开始就说我是逃犯,她说我是我就是啊。我说她是嫌疑犯你们相信吗?”
道理确实对,不过这人说话的口气也确实不好听。
俩名乘警有点不悦地看看列车员。那列车员有点外强中干地说了句:“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查身份证。”
“你一查票的,查什么身份证?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是个人都能查呀?那我查查你的证件,你高兴不?”那人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地说道。
“这位同志,您别生气,我是028号乘警,我现在要求查你的身份证和行李,可以吗?”一位乘警说道,看这人也确实嚣张了点,确实不像个善良人家。
“好啊,可以呀,不过你们如果查不出什么来,我要投诉这个人。”
“可以……带上你的行李跟我到乘警室。”
几个人簇拥着那个黑大个进了小小地乘警室,那位大个子把东西往桌上一扔,身份证往桌上了一拍,大咧咧坐下来了,一位乘警开始检查行李,另一位则拿着身份证一看,嘴里念叨了句:“杨为国………凤城人……”
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两个月的杨伟。
行李,比身份证还简单,旅行包里,一个相框、一个小包,洗漱用品,拆开那个细细包装的小包,这乘警喊了句:“子弹!?”
“啊!?”屋里一个,外头俩,一惊都回头了,甚至于外面的那个,手铐已经摸到手里了。
“子弹壳!你把话说完呀。”杨伟又气又好笑地说了句。
那个喊子弹却是一点都不紧张,惊讶而已,饶有兴致地看着手里的子弹壳作的工艺品,纯粹是弹壳做成的一辆坦克模型,炮管是两个弹壳焊在了一起,而履带则是一圈弹壳并排拧在了一起,正好有手掌般大小,很精致,不过年代看样不短了,已经没有了原来锃亮的颜色,有点暗。那位乘警很感叹地说道:“噢,这是真弹,而且纯手工的,这家伙可比市面上那含金量高啊………我说这位同志,这都是八七杠地军用子弹弹壳,按理说这也不能带上车地啊。”
杨伟,不置可否地说道:“我一个战友的遗物,如果你们要拿走,随便吧,人也不在了,这东西留着看着也是伤心。”
“您是军人!?”另一位,看着包里地相框,问了句。
“嗯,好多年以前是,看吧,这就是我……十年前的照片,哈……看那时候笑得多好,脸也嫩,一点也不像嫌疑犯吧?”杨伟拿出旧照片,照片上是群大头兵,指着其中一位傻笑着地年青人说道。
“那您这是………”拿着坦克模型的那位,不知不觉这称呼也变了。
“唉,回老部队看了看……”杨伟有点黯然地说道:“这个坦克是十年前一个战友做地,十年前的遗物了,十年了,物是人非啊,我们的营房现在成了油料的储备库了,部队也整编了,什么人都找不到了,只有躺在烈士陵园里的战友都还在,一点都没有变,我去看了看他们,十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看过他们………”杨伟说着,看着十年前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却大都不知下落,眼睛越红了几分。
又是一个来怀旧的老兵,几个乘警心里释然了,这趟列车上经常送走新兵也经常迎回老兵,当然也包括这种多年以后再归故里的老兵,苍凉的西北,这些人才是山与石的脊梁。几个乘警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里却是敬意徒生………军人不管落魄到什么份上,都是值得尊敬的!
“对不起同志……”检查的乘警,默默地都把杨伟的身份证和随身物品原物奉还了,小心翼翼地包好那件坦克,其中一位安慰地说道:“这趟列车上,我见过好多两眼泪汪汪从大西北返回来的老兵,您别伤心,我相信一定会有你许多战友回去看过他们。“谢谢……”杨伟的鼻子有点酸,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对着检查行李的那位说道:“你也当过兵吧!”
“嗯,侦察兵!我这坐车方便,前年还回老部队看了看。”那位对子弹坦克评价的乘警说了句。
“不能回去,回去太伤感了。还是活着好,比比他们,咱们再差也还活着……咱们得好好活着,要不他们躺在那里,没个人来看,会很孤单的。”杨伟摇摇头,说了句前后矛盾的话。
话里很伤感,那乘警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老兵,看看门外,示意着列车员进来,列车员听到了里面的话,有点紧张地推开门,也是一脸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对不起同志,我实在那个……您投诉我吧。”
杨伟蓦地笑了,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我刚才也是喝多了说话冲,主要问题在我,看来我得好好打扮打扮了,要不走到哪都把我当坏人,啊!”
这话,倒把几位说笑了。
一个小小的变故很快消弥于无形了,望着杨伟高大的背影走在通道中,其中一位乘警没好气地数落着列车员:“我说,你可真行,这周报了三次案,没一次靠谱的,我可警告你啊,这大西北当兵的,这算个脾气好的,要碰上刚退伍一肚子气的,揍你一顿都是轻的………军人的身份,赢得了列车员和乘警们的尊敬,连邻座胖女人知道实情后也对杨伟有了几分笑意,一天一夜后,列车缓缓地停在了目的地!
省城,又回来了,这一趟的路真漫长,足足走了两个多月,从夏天已经走到了秋天,杨伟摸着脸颊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心里暗忖道,这最紧的一件事是,得刮胡子理了…………
然后呢?去见见纪美凤,杨伟摇摇头,实在没这个心情。
那么,见见佟思遥,这倒可以,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对了,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秋收应该已经完了,现在的牧场应该已经屯草打粮了,山货别说收成,估计连收回来了都快卖完了,唉,这一趟,确实走得有点太长了,就像把十几年的路重新走过了一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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