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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书欣     红男绿女txt下载     红男绿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卷【除恶难尽】第47章 前情欢爱俱矣往(上)

    韩雪这温柔攻势绝对是一等一的厉害,在此之前,俩人从恋爱到结婚,不管杨伟有什么想法,只要韩雪不愿意,杨伟一般都会马上放弃自己的想法听老婆的;如果杨伟偶而坚持的话,韩雪这温柔攻势偶而使将出来,杨伟也会立刻投降,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俩人生活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韩雪经常强调的原则却是让杨伟几乎成了条件反射。结婚后第一条原则,老婆永远是对的;第二条原则,老婆如果确实不对的话,参照第一条执行………只要韩雪一搬出原则来,杨伟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而且执行得很好,即使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杨伟仍然是不愿意拂逆韩雪的意思……

    很多貌似怕老婆的男人都是因为爱和宠着老婆,不愿意和老婆计较或者说舍不得老婆受那怕一点委曲。杨伟便是如此。

    还有一种情况是心里有愧,或许是因为出过轨或者摘过出墙的红杏而对老婆有歉疚之心,进而把老婆惯得不像样了,杨伟也是如此。

    不过,经历几个月战天斗地生活洗礼的杨伟现在也许对生活有了更新的看法,这次,怕是有例外了。就在韩雪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杨伟的时候,杨伟鼓足了十分的勇气,终于开口了:“雪儿,我们……我们回乡下好吗?我到那儿给你修一幢大房子,有这间的十倍大,床上全铺上羔羊皮、狼皮,冬暧夏凉,我要建一个五千亩的大庄园,我们一起在场子里骑马放羊………过上两年咱们的牧场建好了,六月拾麦穗、七月打核桃、八月摘大枣,夏天里坐在河边吃西瓜、冬天里围着山坳烤野兔,一年四季快快活活……还有大水库,我给你修个大游泳池………你要是住腻了。咱们就出来到城市旅游,咱们想去哪就去哪……”

    杨伟越说,口气里豪气越重,仿佛这一切已经是手到擒来。仿佛自己在豹凹沟住的不是帐篷而是高楼大厦。仿佛那个豹凹沟不是荒山野岭而是世外桃源。

    说着说着声音嘎然而止,却是韩雪的纤手堵住了杨伟的嘴。就见韩雪又眼流晕一般看着杨伟:“你这鬼心思,罗姬告诉我了,你就别卖弄了。舜王村几百年都没变,豹什么沟比舜王山还差。你哄谁呀?我自打认识你,就没见过你嘴里的话有谱过。”

    “不是,雪儿,你听我说,现在虽然还是荒山,但用不了两年就会大变样。这次我一定办件大事……”杨伟慌着解释。怕是罗姬把那儿的条件早就一五一十的告诉韩雪了。

    声音又是嘎然而止,嘴又被强行捂上了,就听韩雪说道:“杨伟,你知道我是一个小女人,我喜欢被你捧着、宠着、哄着。喜欢虚荣,喜欢享受、喜欢被名牌包围着,喜欢被别地女人羡慕着妒嫉着………舜王村的条件够差了,勉强能住人,比舜王村再差那还是人的住地方吗?我知道你不怕吃苦,可我怕,我从小就没吃过苦,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我们为什么要找这样的罪去受………我不去。也不许你去!”

    韩雪开始撒娇了,腻在杨伟身上,杨伟几乎要把持不住了,那温润的唇,吻得他只觉得喉头痒干;那顶着的胸前,感觉是如此的又绵又软;还有下身,被一直蹭来蹭去地小弟弟早已是不堪其扰,如果不是谈正事的话,怕是早就又得梅开二度。杨伟稍稍有动作。却又被韩雪紧紧地捂着嘴,那是不许他再有异端地想法…………

    杨伟捉着了韩雪的手。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往被子里缩了缩,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就听杨伟说道:雪儿,这次回来的时候,我想了很多,可是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温柔地对我……我很高兴,说实话我还真不想走了。可是我想想,还是不能留下来,城市里的营生我一样也不会,咱们俩住这儿就等于坐吃山空,再多的钱也有花光地时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到时候我们穷了我们没钱了怎么办?就像我原来口袋里没有一分钱的时候,那还想着女人老婆,就想着下顿饭在那着落………我这样做,也是想给自己、给咱们建一个遮风挡雨的家,让咱们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一辈子落在金窝银窝里………你不愿意回沁山,咱们建俩家不行吗?大连一个、沁山一个,你要不愿意跑,我两头跑怎么样?农忙的时候回去,农闲的时候就回来,反正现在交通达,将来高路一通,五个小时就到省城、再有一个小时就回到大连了,这不是什么问题呀?为什么非要守着城市生活呢?你是不是还是对农村有偏见。”

    难得杨伟如此正色地这样说话,不过这话听得韩雪脸上越来越阴,早已没有那**后地红晕和娇羞……

    温柔地攻势失效了………哼!韩雪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把杨伟推开了。看来。老婆火、天要变了。

    果不其然。韩雪重重地推了杨伟一把。脱出了他地臂弯。不高兴地说:“我对农村没偏见。我是对你有偏见。天下地事能干地多了。就非要养羊去?天下地地方多了。就非要回山沟里?到时候我地亲戚朋友一问我老公去哪了?我怎么说。就说我老公回乡下当农民了?……杨伟。你脑袋不缺这根筋呀。你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来。现在我们房子有、车有、生意也有。你就非要回当农民去。当什么不成?别人成双成对。逛逛街。看看海、旅游旅游。我就偏偏只能傻傻地等你从山沟里回来。你为我考虑过没有。怎么跑了几个月。你这臭脾气怎么越来越见长了!?”

    杨伟无言了。明显地一下子感觉小弟弟软了下去。跟着说话地口气也软了下去。讪讪地说:“还是对农村、对农民有偏见!”

    “好吧。偏见就偏见。随你怎么说。”韩雪气咻咻地有点原形毕露了。再看杨伟一副无动于衷地样子却是更生气了。刚刚欢爱恩情一下子又无影无踪。**轻捅、纤足长伸、恨恨地蹬了杨伟一脚。嘴里说道:“离我远点!没出息!”

    老婆一生气。杨伟铁定心虚。抱着被子挪了挪。却不料被子又被韩雪抢走了。杨伟只得光着身子又拉一条被子。这情景一下子又把韩雪逗得“扑哧”一声。笑了。

    笑是笑了。但乌云未散去!

    看着杨伟钻被窝里准备躲。韩雪又是掀开被子,嘴里恼羞地说道:“你给我出来,我还没问完呢?”

    “那你问吧!”杨伟无奈地对着韩雪,韩雪一蛮横起来,就这样,从来都是她说了算。

    “这次。你是铁了心要回沁山是不是?”

    “嗯!”杨伟很意外地很坚定的点点头。

    韩雪气咻咻地说道:“那好,你别以为你又弄离婚又弄离家出走这事我就放过你了。现在我告诉你,今天大年三十我不跟你生气,也不跟你吵架………我就问一句,你是要我要这个家。还是要回沁山那山沟里。”

    “我……我……都要!”杨伟磨叽了半天,终于说出来了,这估计才是大实话,如果几个月前,也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而现在,明显已经多了一个选择。

    做男人,要有点霸气的!杨伟想了良久,这就是结果。我都要!

    杨伟终于也向着勇敢,在老婆面前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这一步,还是罗姬提醒的。

    听起来多少有点霸气了,可这说话的口气实在够呛,几乎是哀求的。

    韩雪,一下子又被雷笑了。有点又气又好笑地说道:“你想得美,要我,就老老实实呆着,给我做饭洗衣服。哪儿也别去。大不了我给你做饭,各洗各地衣服;要回老家。你趁早就准备好,一辈子别见我!”

    杨伟苦着脸,哀求道:“我……雪儿,为什么你一直都要给我这两难选择呢,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

    “那你答应了!”

    杨伟却是无声地摇摇头,说道:“我决定了,老婆也要,沁山的牧场,我更得要,我活这么大,好容易干这么一件正经事,你好歹给我个机会行不?干好干不好,总得让我试试吧!天下三百六十行,那行都能干得好,我觉得我就适合这一行。”

    “杨伟,你跟我说实话。”韩雪看着杨伟怕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这有点幽幽地问道:“上次你说的那句很伤我,记得吗?”

    “哪句!?”杨伟诧异道。

    韩雪凤眼一瞪、柳眉一挑,狠话一说:“耍无赖是不是?要我说出来吗?”

    杨伟一下子省得是在北京说找其他男人地事,这才讪讪地笑着说道:“你经常生气了还让我去死呢,这话能当真吗?”

    “虽然没有当真,不过,这话也让我想了很久……我以前有过一次失败地恋爱,而我们之间的恋爱开始就是糊里糊涂就开始了,准确地说是你强暴我……但是,但是……我们之间不是我地第一次,这事对你是不是有心理障碍………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才想着跟我离婚。是不是因为这个事影响了我们俩人彼此之间地关系溶洽……你老实告诉我,如果你真在意这个事的话,我马上签离婚协议,我不想让你带着心理上地暗影和我生活在一起!”韩雪有点红把这事说完,要说处女情结好多男人都有,尽管不说出来。

    这是韩雪心里的一个结,但她更害怕成了杨伟心里的一个结!

    “没有……我对天誓没有!”杨伟很郑重地说这话:“其实谁都希望老婆的初夜给了自己,可这年头,那有这么好的事………雪儿,咱们当初都在歌城混日子,我本人,虽然不怎么样,也不是第一次,我也从来没想过你是贞节烈女,不过我誓我是真心实意对你,否则我就不会巴巴大老远跑大连来找你,我只在乎你的现在和将来,你过去有过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现在这世道,都要细细想结婚前地烂事,那还不得都离婚呀。”

    韩雪听得这话,面色变了变,不知道是感动还是认可,还是追着问道:“好,如果这些都不是问题。那你为什么一直要逼着我离婚,为什么要一个劲往山里钻?为什么我都求你了。还不愿意回头?难道我还不值得你放弃乡下生活,跟我一起生活在大连吗?我一直想不明白。甚至这次如果不是在沁山找到你的话,我都怀疑你嫌弃我外面有人了。”韩雪恨恨地说道。

    杨伟道:“雪儿,这话罗姬应该已经带给你了。我……现在想干自己能干了的事,想干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当然。我也想通过这些事赚钱,光明正大的赚钱,挺直了腰杆做人……可是,在大连,你让我干什么?我除了做饭就是**。也许现在你觉得很好、很舒服、很惬意也很享受,过上一年两年或者再长一点时间,你会厌烦地,即使你不厌烦我也会厌烦的…………而且,我一直离婚是因为,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觉得我们之间地差异太大,我觉得我们之间,也许还不具备能够过到头的条件。我没有其他意思。连我都是凤城出了名的烂人,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不管说什么,你还是不愿意留下来。对吗?”韩雪有点气恼,也许是为自己的意见被忽视而气恼、抑或是为自己将要失去这个男人的宠爱而气恼,气恼之下,开始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从卧室一大堆衣服里挑出几件,开始穿衣服了。

    “路已经通了,明年的现在。我一定会有第一笔收入地。我会建一个自己的大庄园,牛羊成群、果树成荫。像世外桃源一样。一年坐在家里就有几十万上百万地收入……”杨伟坐起身来,跟着解释道。试图以利益和未来的蓝图打动韩雪。

    穿衣服的韩雪不理由杨伟的胡吹大气,说了句:“哼……你还是根本没有顾及我的感受!”

    杨伟光着身子坐起来,两手一摊继续说道:“雪儿……我知道你不喜欢乡下、也不喜欢住乡下,我没逼着你住乡下,我一直迁就着你,这次,你就迁就我一次还不成吗,就一次,要干不好,大不了两年下来,赔光了,我再回来给你做饭洗衣服。”

    “杨伟,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韩雪穿整齐衣服转过身来,一说话,杨伟一惊,又钻进被窝里。摇摇头说了句:“不知道。”

    韩雪正色说道:“那我告诉你,为了挽回我们地之间这段感情,我可以让步,我可以学着做饭洗衣服,我可以不再和你生气,前提你不许惹我生气,不许再有乱七八糟像巴黎那样地事。更不能和别地女人有乱七八糟的事,以前生过什么我就当不知道。我自问,自我们相处以来,我在感情上对得起你………你想要孩子,可以,我们今年就要,这就是我能做到地最大让步;你知道我不会跟你回沁山,在我们谈以前咱们就说过这件事,你也愿意把家安在大连,现在是你要食言,不是我逼你………你想两地建家,呵……你觉得那样有意思吗?一年有几个月见不着,我想要地是一个丈夫,一个天天陪着我的丈夫,而不是天天让我守着空房等的丈夫,那样和独身有什么区别!………你如果执意要走的话,我只能在你的离婚协议上签字了!”

    韩雪现在一说离婚反倒把杨伟说得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雪儿……刚才不挺好的嘛,怎么现在又开始离婚了,咱们……”

    韩雪最后整整自己的衣服,看了呆着的杨伟一眼:“算了,大年三十,我不想跟你吵也不想跟你争论,既然你回来了,要么留下来,我们正月天里办婚事,从十一拖到现在时间已经不短了;如果你要走,那也好,就如你所愿,我们离吧。我给你自由,你也给我自由,以后咱们各走各的!你去你地大山里当土匪去吧,我在大连开我的店,咱们谁也不欠谁,你买的房子你买的车,都带走,我不稀罕,不要老拿房子和钱说事,好像我欠你多少。好像我嫁给你就是为了钱,整得我好像里外不是人了……”

    “雪儿、雪儿,我没那意思……我……”杨伟急着起身,一下子省得自己的光着,无奈之下捂着被子解释。

    “你不用解释啊!”韩雪已然穿整齐了衣服,看着杨伟说道:“今天我之所以这样,就是想挽回我们的婚姻。如果这样你还不动心的话,我也准备了一份离婚协议。就放在书房电脑桌里,你看看吧,大年三十我回家陪我爸妈,明儿初一、初二我来叫你走亲戚,你要不走,那协议就当废纸;你要走。就签了字……就当我没认识过你……”。

    韩雪最后一句话是从门外传来地,说完了就听见防盗门砰得一声关上了……这声音,比让杨伟听到枪声还感动震惊,一下子被吓得醒过神来………

    从**似火到口舌之争、再到反脸不认人,这其间时间和事件的转变过程太快。直到韩雪走了,杨伟钻被窝里依然是没想清楚怎么回事……怎么着好好地,一下子又和以前一样了呢?

    韩雪走了很久,杨伟才悻悻地穿上衣服,在电脑桌里找到了韩雪说地那份协议,这才坐下来,细细看着,看着嘴里骂着:“妈了B的,这些狗日律师。明明俩口子,非要说成甲方乙方………”

    韩雪地协议和自己的协议如出一辙,只过没有涉及到财产地分割,基本就是感情不和、两地分居、离!财产谁的谁拿走!比葛律师给杨伟拟地那一份,要简直直观的多。这倒也像是韩雪的性格。

    “这可弄成真的了!”杨伟有点懊悔听林国庆这货的弄这么一出,现在还把自己难住了。

    如果韩雪早早签了自己的协议,说不定还会心安几分,留下房子和存款,杨伟也许多少会放心地回乡下;可现在韩雪明显就是要一拍两散。根本不给他留机会。见不到韩雪杨伟想着离地时候,倒也觉得她能幸福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如果离了也就离了。这次韩雪一提。反倒让杨伟觉得无所适从了……

    这事呀,怎么着就老能搅和到一块呢?杨伟细细捋捋………和韩雪前前后后,如果韩雪早点给自己这么个好脸色,说不定就没有沁山这一出,说不定自己现在还在乖乖地在家洗衣服做饭,每天接送韩雪。说不定一天就是小酒喝着、小菜吃着,悠闲悠哉的过着幸福的小日子……可是现在,豹凹沟的路已经通了,来此之前,杨伟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大不了就是离,大不了就是生一顿气离了。但总是还抱着万一,或者韩雪会原谅自己、或者韩雪那怕同意自己去闯一闯都行,刚刚进门的**似火当时一下子唤起了曾经地爱,让杨伟觉得一切都还有希望,一切都有挽回的机会。

    而现在,霎那时间这机会又是一去不复返,而要换取这个自己曾经等了几个月的机会,代价确实不小,光豹凹沟的路已经投入了六十多万。几百号人等着开年上工、杨伟甚至已经雄心勃勃地做了个五年规划,甚至于今年的计划已经具体到了每个月………一个刚刚抓住尾巴的理想,当然舍不得放开了,但这娇艳如花的老婆,却更让杨伟舍不得!

    要么放弃老婆回乡下、要么放弃乡下要老婆!又是一个两难选择!而依着韩雪的个性,肯定是不会迁就自己的!

    嘶……这他娘滴到底是生活调戏我还是韩雪调戏我!?每次地想重新做人、好好干事的时候,总会出事!反倒是在干坏事的干得还顺风顺水………哎!

    除夕之夜,杨伟傻傻地守着一座大空房子,傻傻地等着、想着!原本以为,这次回来也就是一拍两散,却不料还有这段插曲,其实,如果就等着离婚的话、如果一进门的横眉冷对的话,也许杨伟自己会感觉好受一下,但现在韩雪这样一来,反而让杨伟觉得有点舍不得了……韩雪的话,在脑子里响着,韩雪那雪白的和自己缠绕在一起的身体,依然在脑子里翻滚着,两样,都让杨伟觉得欲罢不能……

    对!……杨伟地脑子里灵光一现……对!其实一切都没有多大改变…

    韩雪依然是韩雪,依然是那个很霸道很不讲理地韩雪,依然是曾经那个爱火常骂人的韩雪,但依然是自己地老婆依然对自己有爱的老婆,否则,今天就不会有这一出了……连杨伟现在也看得出,韩雪依然是依恋自己。曾经那不理不睬,只是因为自己的毛病太多,要不跟着老林钻红灯区说不定两人现在还是恩恩爱爱,这事,不赖韩雪,怨自己没出息!而自己,从心底里说,依然想挽回这段感情,依然对这个女人有着很多的爱恋。

    两人的恩爱依然存在就像俩人的矛盾依然存在一样,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杨伟在家里踱来踱去,看着桌子残留的韩雪的手艺,这不怎么的饭菜让杨伟看得是温馨无比,心下里还是愤愤不已:“妈的,好好的一个家、好好的一个老婆,为什么要离!”

    哼!杨伟想来想去!终于是下定决心了。老林是胡说八道、韩雪是胡搅蛮缠,谁的也不能听,这次老子要自己作主。

    为什么非要让我选择?选择个毛呀,再选我也是两样都要!

    除非我留不住挣不来,否则,再多的,我也全要!

第六卷【除恶难尽】第48章 前情欢爱俱矣往(下)

    上回说到,杨伟想通了,不想做选择了。这不想做选择的原因是没法选择,说到底,是男人都会有野心,一边是刚刚起步的牧场、一边是辛辛苦苦追到手的美人,杨伟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想丢。

    这也许就是杨伟最后的决定,但这个决定缺乏有效的理论和实践支持,毕竟牧场需要几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才能看到效果;现在,拿着这么个荒山野岭肯定说服不了老婆!别说老婆,真正能干到什么程度,怕是连自己也不知道。

    那说服不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杨伟的故态重萌了,赖着呗,能赖多长时候赖多长时候!杨伟嘿嘿笑着,说不定赖的时候长了,还真有转机,现在在火头上,要自己也抢着离婚,韩雪干这事肯定比自己利索。

    年初一,走亲访友。

    打定主意的杨伟穿着整齐,一直等到韩雪来,一进门吓了韩雪一跳,杨伟居然把在德国挑的那件西装穿到身上了,以前这杨伟是死活不愿意穿这么正统,看着穿着一新的杨伟并不缺乏帅气的英气,韩雪心下里暗自高兴,不过这表面还是冷冷的,不似前一天热情似火的样子,心下觉得诧异或者还有点暗自高兴的的韩雪嘴里还是冷冷地说了句:“回家,看妈去!”杨伟乖乖在跟在老婆**后,一路上韩雪小心翼翼地问:“想通了!”

    杨伟,却是一返常态,很正经地说:“我一路旅途劳顿,昨天又那么辛苦,我那顾得上想?”

    一看韩雪杏眼一瞪要作,杨伟恬着脸一副无赖的表情,嘿嘿笑着说道:“好几天呢?你让我慢慢想成不?咱先过年再说成不!”。

    这死皮赖脸的劲道连韩雪也没治,不过大过年的。也就放了他一马。

    一家人团团圆圆,加了杨伟这么个没皮没脸,不过好在杨伟脸皮厚,虽然韩雪回复了以前有点不理不睬的境界,但杨伟一番大厨手艺下来,韩雪依然在家里吃得津津有味。

    韩爸韩妈看得是不禁摇头,哎!搁不到一块还就离不开。好长时间了,第一次见韩雪吃得这么香。吃得满头冒汗………饭后韩爸和杨伟谈了好长时间,也许是已经知道了杨伟出身的缘故,这次谈话让杨伟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了,毕竟老人的担心还是有的,毕竟老人把女儿交给这么个混球还是有点担心地………这一夜,韩雪回新家住了………依然就像没有生什么事一样!

    年初二。韩雷家。俩人称兄道弟。喝了一通。等韩雪再训话。这杨伟回家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晕。死活叫不醒了………又逃过去了年初三。铭湖滑雪场。带着罗姬和葛律师。四个人疯玩了一天。罗姬趁着没人问。姐夫。你们和好了。

    却不料杨伟两眼一瞪。什么话?我们一直不很好吗?

    罗姬吃吃笑着说道:“姐夫。你真有办法?她同意跟你回沁山了!”

    “没有。为什么要回沁山。大连不挺好地吗?”杨伟笑着道。

    “那!你不回沁山了?”罗姬惊讶地说道。

    杨伟却是一副不惊不动地派头:“回呀。我怎么不回。那儿还有我地投资呢。钱不能白扔!”

    “那你们!?”罗姬这下弄糊涂了。

    “罗姬呀?”杨伟笑着拍拍罗姬的肩膀很自信地说道:“这事得好好谢谢你,爱情和事业不你说的得双丰收吗?我现在想通了,做男人得有霸气,妈的,老婆、牧场。我都要!他娘滴。将来我修好牧场、盖一所大房子,你也去啊!到时候。姐夫给你留块地!”

    “拉倒吧,打死我也不去!”却不料,罗姬听这话,逃也似地走了,怕是对沁山那一夜记忆犹新……

    这一天累得下来,到了晚上韩雪才想起问话,再问杨伟还是耍赖,一副傻头傻脑了样子解释说:“雪儿,你知道我脑子反应慢,总得让我多想想吧?这么大地事,沁山投资扔了好几十万,总不能就让我赔了吧,那可都是咱的钱!”

    “你居然还有存地私房钱!”韩雪恨恨地问。

    “不不不!”杨伟吓了一跳,赶紧把老林投资的事说了说。自已存得那私房钱一事,还就瞒住了。

    “那他林国庆为什么不去,让你干去,我看你就一傻冒………滚,不要跟我一块睡,自己去小卧室睡去!”韩雪却是不听解释。

    “咂咂,雪儿,你看这么冷的天,你怕冷不是,我给暧了被窝再走,这就成吧……”杨伟却是窝在被子里不走,一会儿两人又滚作一团,完事搂着也跟着忘了那茬了…………杨伟在被窝里暗自庆幸自己的办法管用,有时候,不能原则性太强了。

    说服老婆的办法就是先在床上把老婆干服气了……杨伟这天,搂着老婆,梦里都笑得出声来!

    一直到年初八,杨伟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冷不丁地看着韩雪在门看着,眼里冷冷地,嘴里说了句:“你是不是准备走?”

    “嗯!”杨伟哼了声,声音小得连自己也听不到,手是一下子顿住了。不管有多少次妥协,但杨伟最终还是准备坚持自己,而且希望自己爱地人和自己一起坚持。

    韩雪,话里有几分生气地的成份说道:“杨伟,我知道这次我说服不了你了,我们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雪儿,这一次,我不做选择了,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失去我刚刚给自己树的理想,如果你非要做选择,我一切听你的!”杨伟说道。

    韩雪听到这话。却是意外地没有生气火,而是幽幽地说道:“你知道,我也一直下不了决心,可你真地走了,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罗姬在,爸妈在、还有你哥在……我也会经常回来的!”杨伟转过身来,正和一脸期期艾艾的韩雪打了个照面。杨伟顺势把韩雪揽在怀里。

    “可是。谁也代替不了你……”韩雪说着,话里留恋的意思却是很明显。

    这次。杨伟再一次鼓足勇气试图说服韩雪,话里自信的成份更大了几分:“雪儿,这次和其他那一次都不同,我是要去干正事,为我们,为村里、为将来建一个家。我是个男人,我想有自己地事做,不管是将来做得好了还碰得头破血流,最起码我做过了,我不想让自己后悔。和你也是。我不想离,我不想让自己后悔,尽管我现在还是一无是处,可我能改,我一定能改,你等着我,给我两年时间,我要建一个漂漂亮亮地牧场、我要体体面面地做人、我要开个最拉风的车牛逼哄哄把你接回沁山,是用我挣的钱。而不再是偷来的、抢来地或者是讹来的……”。

    这些话也许已经想了很长时间。或许是杨伟跳出凤城的圈子后,为自己想到了一条最适合地路。不过,这次依然是无法说服韩雪。韩雪看着杨伟,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幽幽地说道:“别说你两年你肯定建不成。就是两年你建成了又能怎样?杨伟,我们都是在歌城混过生活的,对男女之间地事都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婚姻是最经不起时间考验的东西,两年太长了,也许好多事都会变。也许。你会变坏了,你会在外面有女人。也许。我也会看上别的男人,有了距离有了隔阂,我怕我们也许再也走不到一块了!这些,难道你都没想过?我是一个普普通通想要家庭生活的一个普通女人,杨伟,我们都已经过了那个海誓山盟不离不弃地年龄,我也不小了,难道你还让我再等着三年五年或者十年我们再生活在一起?”

    韩雪摇摇头,不知道在否定自己还是在否定杨伟地话,抑或是在否定自己这场婚姻。

    “呸!”杨伟恨恨地说道:“妈地,谁敢泡我老婆,我砍死他!…………除非你心甘情愿离婚,我也不拦你,我签字……你要当我老婆,没说地,我可不想只过三年五年,我要挣你一辈花的钱,一辈子让你舒舒服服;你要不当我老婆,我也希望你生活的富富足足,快快乐乐!”杨伟说道,话里已然没有了一直以来在韩雪面前的唯唯喏喏,多了几分自信。

    这话,让韩雪感动之余多少还是有点伤感,最终无奈地说道:“呵………你这无赖性子这辈子是改不了了……杨伟,我一直以为我能改变你,可到现在,一直是你是改变着我…………我不逼你了,你走吧!可是,我也不准备勉强自己,我知道我自己吃不了苦受不了罪,我也不跟你回沁山。既然一定要分开,那就分开一段时间里,如果真地觉得都不合适,就好合好散吧,离的时候,通知葛律师……”韩雪说道,这次是唯一一次没有火地说这些话,也许,这些话也让韩雪冷静地想了很长时候。

    “好吧,我听你的,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不合适,那就好合好散。不过,我也想好了,世上这路,都是人趟出来的,这城里的生活虽然好,但一点也不适合我,我要在乡下建一个比城里还好的家,一直建到你满意为止,到时候如果我们还没有离婚,我来接你,我一定让你舒舒服服心满意足地住我们的新房。”杨伟信心十足地说道。

    韩雪,听得这话,却是无言地摇摇头……不知道是对杨伟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缺乏信心,无言地摇摇头之后,静静地离开了房间!

    这一夜,也许是俩人的不眠之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地杨伟悄悄揽着韩雪的时候,却现韩雪也没有睡,那曾经倾倒过自己的笑厣,贴在自己的胸膛上,湿湿的,怕是已经落泪了许久……

    第二天,杨伟走了。韩雪依然是没有送!

    这一次。没有提到离婚,连杨伟都暗自庆幸,多少总算把离婚的事拖住了。

    送杨伟的依然是罗姬和葛律师,听到了两人这事,这个不好也不坏,却是没有预料到地结果,两人都无奈地摇摇头!一直送着杨伟上了飞机………

    两人回城的路上地长吁短叹。罗姬这若有所思地说道:“哎,想想也是。我姐真可怜,找这么个东西,非钻山沟里,弄得还搁不到一块,还就离不了………”

    “我倒觉得,姐夫挺男人地。我很欣赏他!”葛律师突然表了个看法。

    “嘿………”罗姬诧异地看看戴着眼镜、斯文有加的葛明理,居然对自己地想法提出异议,没好气地反驳道:“什么时候成你姐夫了?还欣赏?

    “不要老这样咄咄逼人嘛,你姐夫还不就是我姐夫!”葛律师暧昧的说道,说这话地时候眼中笑意盎然。大慨想到了在河湾乡里杨伟曾唆导着他去追罗姬,不过,估计杨伟也看得出来俩人多少有点相互吸引。

    罗姬听了这话,仿佛有点不认识葛律师的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诧异地说道:“这人都怎么了,怎么跟姐夫呆上几天,都粘染他那无赖得性……你看你看,连你现在都像个赖皮……”

    “呵……呵……我还得继续努力,和你姐夫跑几千里地泡妞相比。我可差远了……我跑到哈尔滨怎么也跑不够几千里呀?”葛律师又是一句更雷人地话。

    “切!……美得你!”罗姬脸红红地明显已然知道他这话里有所指,不理他了。

    饭越拖越凉、事越拖越黄。

    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可以期待的奇迹生,婚姻中也没有那么多包容人人都有。三个月后,杨伟回北京的时候,顺道回了趟大连,这一次让他感到莫名的冷淡。韩雪没有哀求、没有火、也没有自己期待的那么高兴,就像接待着普通朋友一般。杨伟,很敏感地觉乎着要出事,韩雪如果动手打人、张口骂人。这都好解决。如果冷冰冰的不说话不理你了,这准是要坏事……

    更让杨伟气愤地是。大老远从沁山回到大连,连一次亲热的机会都没逮着,韩雪见了次面就回父母家了,空房子里,杨伟孤单单地住一天就走了。

    拖是拖住了,可杨伟这时候却感觉,这拖还不如不拖来得痛快。曾经已经出现的那份**,就像回光返照一般,照过之后,依然是那样冷淡凄清!

    杨伟,再蠢也感觉到,耽于城市生活的韩雪,这次怕是准备彻底放弃他这个乡下佬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段婚姻,真正地走到头了………

    最坏也就是离婚吧!杨伟这次倒也放得开了,依然坚持着干自己地事,能追求到的当然不能放过,那么勉强不到,最好就不要再勉强了!

    六个月后,杨伟再回大连,这次是在葛律师的电话通知下回到了大连,俩人终于坐到了大恒律师事务所,韩雪安安静静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杨伟,和韩雪一样,安安静静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韩雪考虑了长长的半年,也许还是没办法接受这种生活。最终提出了离婚!

    两个脾气都很倔的人,出乎意料地冷静!也许,拖的时候够长了,结婚一年,有九个月是在拖着。想了整整半年,韩雪依然是选择了放弃,杨伟虽然没有选择,但韩雪的选择他却不得不接受。

    日子要红火,怎么红火呢,要舜王村老村长说话,日子日子,是越日越红火,两地分居、音讯难通、各守空房,怕是一般人都受不了这事,在这事上,杨伟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责怪韩雪,虽然不是自己的选择,但自己不做选择也是一种选择,一种逼着韩雪做选择的选择。韩雪能够坚持半年,已经很够意思了。

    两人都再没有责怪对方,为了自己地理想或者自己的生活方式彼此放弃或许也不是一件什么坏事。

    这一段婚烟在杨伟的拖着下依然没有走太长的时候。就像葛律师预料的那样,韩雪有韩雪的个性,杨伟有杨伟地个性,当两人个性碰撞到一块的时候,这段婚烟就走到头了……

    这次协商离婚双方都已经非常冷静,杨伟要把所有东西留在大连,但韩雪坚持不要房子。杨伟还待推拒的时候,韩雪静静地说了句:“杨伟。你现在搞建设需要钱,虽然离婚了,你留给我地钱不少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趁火打劫,我有生意,我能养活了自己……”

    虽然离婚。依然让杨伟感到有一丝感动地成份在里面,葛律师也摇摇头,离婚的时候因为财产争得面红耳赤地多得去了,像这样两人推来推去不要财产地,还真是不多见!

    不过。再推让也是要离婚!再客气也是情缘已尽!

    房子,留给了杨伟。其它的留给了韩雪,其他其实也没什么了,俩人结婚时候两百多万除了买房买车,剩下地存款韩雪往店里投了一大笔,都成了不动产了。两人等于是平分了一下。

    离婚像结婚一样简单,唯一的差别是,结婚证是红的、离婚证是蓝的……

    杨伟这一次,在自己的大房子里傻傻地坐了三天。一直等着葛律师帮忙把法律事务办完结。一直看着韩雪在新房里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完,提着东西,静静地把钥匙放在客厅,静静地关上门……

    婚烟,也就这样静静地结束了…………

    杨伟算了算,差十七天,正好一年,一年前捧着大红地结婚证在这里傻笑、一年后捧着蓝皮的离婚证在同样的地方呆!轰轰烈烈地从凤城追到大连,最后留下了一座空空的大房子。只剩下房子里还挂着自己和韩雪结婚照。照片里。韩雪笑得那样灿烂,那样让人心醉………不过。这笑只能在照片里看到了………

    这就是生活,生活是很现实的,现实地***一团糟!………杨伟恨恨地想着,我想着办坏事的时候,我想着算计着别人的时候,每次总是顺风顺水;我想着做好事、我想着做回自己的时候,每次总会被生活调戏一下。这么多年,数这次被调戏得最厉害。

    记不清是第几次到机场了,省城到大连这次航班上有几个空姐都看得面熟了。这次依然是罗姬和葛律师送的。杨伟再见到这俩人禁不住苦笑,这生活里阴差阳错的事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在大连,因了离婚交了这么一个朋友;而这唯一的一个小朋友因为办离婚的事,居然和罗姬俩人谈上了,而且看样俩人处得还不错。罗姬地性子虽野,但葛律师倒是处处容人。两人看样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送到了候机大厅罗姬看着杨伟终于两眼泪眼婆娑地说了句:“姐夫,怎么你们俩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姐其实很喜欢你的,为什么你就不回来,难道沁山,真的就比老婆还重要。”

    “这事没法说。”杨伟笑笑,很轻松很坦然地说道:“姬儿,我曾经为韩雪放弃过一切,那时候他嫌我粗鲁嫌我一身毛病;我无奈之下想做回自己的时候,她却想着让我放弃自己再回到她身边,这事我想了很长时间,如果我真的放弃我自己,再回到大连,她迟早还是会厌烦像我这样无所事事、一无所长的人,与其到了那个时候再分手,现在就分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现在,我们各自都自由了,都能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这不挺好嘛?”“我就是觉得可惜!其实你们多好的一对。”罗姬眼睛红红地,看着杨伟,对杨伟了解地越深,越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可怜。

    “可惜什么呀?……别说我,你们呢?小葛,你们准备怎么办?你可赚大了啊,赚了我一年代理费不说,还捎带着把我小姨子给拐了。”杨伟茬开了话题,粗糙的大手握着罗姬地手,像个大哥哥一般,大拇指抹抹眼角的泪。罗姬被这话逗得扑哧一声,笑了。

    “我们……我们就那样呗。我听罗姬的……”葛律师幸福的笑着。

    杨伟也笑笑,这小子比自己温和得多了。拍拍罗姬说道:“结婚的时候,告诉我啊,第一杯喜酒得敬我,来大连最大的收获,就是看着你们走到了一块,我是你们的地大媒人。”

    两人都笑笑。罗姬却是笑得很勉强,拉着杨伟的手。仿佛有千言万语在嘴边一时还真表达不出来,喃喃地说了句:“姐夫,你……你以后一个人过,你要自己保重。有什么难处一定告诉我们,我们……”。

    “咂咂,看看。说这么伤感,虽然你姐不要我了,可我也不至于打光棍吧!好了,不许哭了,我跟你姐离婚弄得像我跟你离婚似的!”杨伟笑着说道。

    “讨厌。一直逗人家……”罗姬又被逗得破涕为笑。

    一直到杨伟靠辞挥手再见,一直到杨伟的背影消失在登机通道里,罗姬还是觉得眼里酸酸的,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杨伟淳朴的性子大大颠覆了曾经对杨伟地看法,在罗姬眼里,这个人根本不像印象和传说中的那个恶棍、根本不像自己记忆中那个很坏地无赖混混,反而是一个很诚实很守信很让人有安全感的人,内心也许她很期待这个男人和韩雪能够白头到老。不过现在却是眼看着他们分道扬镳………

    飞机升空了,罗姬依然是期期艾艾地说着:“姐夫好可怜,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一个人孤零零回那山上了……”

    葛律师安慰道:“咂……罗姬,不要这么感性好不好,你觉得可怜的事,也许是姐夫最快乐的事……”

    罗姬摇摇头不认可这话:“可是,我就是觉得可惜,眼看着他们分手。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不知道明理,原来我是死活不同意我姐跟他好。一点都看不上他,那时候我也是没办法,眼看着他们走到一起;现在我倒觉得,这事是我姐办得有点不对了,姐夫其实是个很好的人,知冷知热、通情达理,又会赚钱,处处都宠着她,到了了,还是狠下心来和人家离,我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葛律师摇摇头说道:“这事,不怨你姐,也不怨姐夫,俩人的选择地生活方式不同而已,说不上谁对谁错,也许分开了,对俩人更好一点。”

    “那他们谁选择的对?”

    葛律师笑着说:“也许都对!城市生活就农村生活本身就是俩个概念,你没看姐夫已经很洒脱了吗?我第一次接他的委托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患得患失,现在你不感觉他很洒脱地接受这一切了吗?我觉得他已经找到他所要的生活了。而你姐,也很冷静!”葛律师很肯定地说到。

    罗姬却是不屑地说道:“切!冷静什么呀?装地,在家哭呢!”

    葛律师一惊:“真的!?”

    罗姬道:“当然是真的了!”

    这葛律师话锋一转又是一句:“那也正常!伤心过后就能重新开始了!”

    “你……我说你们当律师的,一点感情都不懂,没一个好东西,就眼巴着人家离婚你们好挣钱是不是?还正常,我看你最不正常………冷血动物!”罗姬气咻咻地说道,说着往外走,不理会葛明理了。

    “嗨,罗姬,等等我呀!”葛律师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前去:“好好好……我伤心、我为姐和姐夫的事伤心总成了吧!其实你不知道,我很伤心的………”

    这个伤心当然是假的,两人不多大一会就和好如初了,罗姬虽然不认可葛律师的话,但他的话里也许有一句说得很准确:杨伟,现在是很洒脱地接受了这一切!

    是地,很洒脱地回到了沁山,回到了豹凹沟,回到了那个城市外的世界,郁郁葱葱一片深绿色的那是苜蓿草已经长成了、五百亩玉米地,自己回了趟大连,那嫩苗儿又长高了一截,现在都快一人高了;第一批引种的圈羊在大憨二憨的驱赶着,咩咩地叫着;年初栽下的经济林,多数都吐出的几片新叶,活了**成;远远地望着,那个准备了两个月的猪场已经开工了………牧场上,处处是忙碌的人群和悠闲地牛羊。

    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四畜兴旺,不正在咱老百姓梦想吗?

    杨伟第三天回到豹凹沟,映入眼帘地就是这些,极目远眺之处,一片葱翠之色,心里的郁闷之气尽去。在他地眼里,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精彩………妈的,谁说乡下不好,谁说我的家乡不好,在这儿活一辈子,比他娘滴那儿都逍遥自在。杨伟心里道了句。

    “驾……”杨伟拔出骡车上的大鞭子大吼一声,仿佛是要呼出胸中的积郁之气。细竹儿的鞭身、牛皮细条编的大鞭子挽了一个鞭花、空里“啪……”得一声炸响,那头青花大骡子吃痛,飞也似地奔向刚刚落成了新场区,吓得乡里回来送场长的车夫差点从车上滚下来……远远地看着场区外已经挂起了醒目的招牌:杨家湾生态农业园!

    我………有家了!我的新家………杨伟看着越来越近的场区,心里有点酸酸得,暗自在心里说道。

    整整二十八年了!二十八年跌倒了无数次,爬起来无数次,从来没有过一个真正的家!

    这一刻,杨伟想起放羊的老爹,那时候,爬在老爹的背上,最期望的就是夜晚来临,回到土夯垒的家,热上一大锅开水,听着咕嘟咕嘟的水声、看着跳动着的火苗,暧暧地在被窝里听着小羊儿咩咩地找着羊妈妈吃奶………那时的家,很穷、很温暖!

    这一刻,想起了已经过世的师傅,那个慈祥的空性大师,103岁无疾而终,躺着闭眼的时候,喃喃地说了一句:回家了!回家了!………不知道师傅,现在回家了没有!

    这一刻,杨伟也想起了长眠在雪原上的战友,一个个曾经英雄的名字已经变成了冰冷的石碑,伴着他们的只剩下了日升日落、雨浇雪覆,可在那里,他们也许已经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家…………

    我!一直在找一个属于我自已的家………出家的时候已无家、还俗的时候家已无、雪原沙漠,金戈铁马的生活躺下就是家;铁窗牢狱,有家无家都惘然;灯红酒绿的繁华、纸醉金迷的生活、颠沛流离了一座又一座城市,都不是家!

    而眼前,就是我用自己的双手亲手建造起来的家园!

    家!我有家了………杨伟挥着长长鞭子挽着鞭花、空中一阵阵脆响,脑海里,快三十年的生活霎那而过、历历在目,不自觉地左手抹了一掬热泪………

    家!我终于有家了…………我终于回家了!

第六卷【除恶难尽】第49章 涧水悠悠流年长

    生活,像豹凹沟里的泉水一般悠悠地流着………

    杨伟过年后从大连回到沁山没过几天,北京的6文青把一摞办好的手续全部交给了杨伟,虽然林国庆已经方方面面打了招呼,但手续依然是办了几个月,这小姑娘在云城和沁山县城长住,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把这个一万亩的土地山林承包手续办下来了,承包期限是五十年,正式成立的公司名字就叫做“杨家湾生态农业开股份公司”,一切都按照杨伟设计来的,林国庆这破嘴也帮了不少忙,手续办下来居然挂着“绿色农业”的牌子免除了十年的税费,而且划到自己名下的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知道是为了送杨伟一个大人情还是其他意思,但杨伟知道林国庆的虽然和自己共同投资,但他的目的和自己却根本不相同,他的目的也许就是在于用这个牧场能套多少拔款多少补贴,对于牧场本身并不感兴趣。就像他说的,他总不会开着加长版的林肯来给杨伟抢放羊的地方吧?

    不感觉兴趣正好,杨伟还怕他感兴趣呢!

    至于他挣多少,杨伟也不感兴趣,蛇有蛇路,龟有龟道,各人有各人的挣钱门道,这眼红不得也学不来。而杨伟最感兴趣的是,这场子最终将全部是自己的,或者可以说,这个牧场,是自己永远的家。是杨家湾、是舜王村是河湾乡老少爷们共同的家。

    一个冬春季节,依然是天当房、地当床,帐篷群里挤着垦荒的老少爷们。荒场里依然是冻土的时候,大型的挖掘机械就开进来了,一个月的机械施工加上三百多名施工人员地日夜奋战,平整出了五百多亩的空地。这是要用作种粮的土地。主要的作物就是玉米,既能提供粮食也能提供一部分大牧畜地饲料。这是生存之本。工作量并不大,就是在原来旧牧场的地上平整了一下。原来牧场要说经营的也不错,但都是雇佣的人。最后这帮没有归属感的牧场职工回城的回城、自己做生意的做生意,走的时候,还不忘在场子里捞点东西,三捞两捞把个牧场掏空了!这是公有制永远无法解决的痛!

    清明时节,十辆大卡车昼夜不停地拉着树苗运进了牧场,足足用了半个多月时间,杨伟指挥着村民沿着牧场坡地山梁种树,油松、苹果树、桃树、核桃树和山脊地杏树,以栽一棵树五块钱的价格。栽下了五万株树苗,有了钱不再是义务植树,用不着乡长动。以前植树造林并不积极的乡民,这次足足在两千人参加了植树活动,云城十二个县以及相领地几个市的苗圃,所有的树苗被抢购一空。这些,在杨伟眼里是将来的展之本,三年五年之后,这些树苗都会成为摇钱树。

    在杨伟看来,所有义务的事都扯蛋玩意,没有利益别说村民。连自己都不会主动去种树!而村民们的要求并不高,一天十块二十块钱就可以雇到一个壮劳力,如果管饭,这个价格会更低,这么低的生活水平再要求大家义务,这事就不是人办的事了!

    地有了、树生根芽了,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在这里扎根了!

    五月到了,地上已经长出了青青地草。沿着牧场近二十公里长的坡地,全部撒下了苜蓿籽,说是承包一万亩,其实杨伟算算自己赚大了,光坡地就要达到一万多亩,不带林地不带滩涂,如果全算上的话,足足要有近5万亩的山地、坡地和最肥沃的平地,接近20公里的山坳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牧场。而这里。除了自己根本不会有人再来。严格意义上说,多吃多占了。杨伟感觉沾了很大的便宜。

    沾了便宜杨伟这私下里很高兴,而且,这个便宜肯定不会有人来跟自己抢!

    六月份,从省农科院引种的五十只小尾寒羊运抵河湾乡,路上颠簸死了八只种羊,杨伟心疼地差点直骂司机,一只种羊一千多块呀?……从沁山本地购得了一百多只本地羊也先期进了牧场。羊群有了……村长的俩人个壮儿子,大憨二憨带着河湾乡的毛蛋黑蛋加上杨伟这个铁蛋,成了专业的羊倌,杨伟现在最乐意地事就是赶着羊群,自己骑着一匹浑身杂毛的大马在牧场里飞奔,这度和颠簸起来的感觉,比开着大脚吉普车还让人感到刺激。

    更刺激地是。这个月回了趟大连。把老婆丢了………

    丢了大连一个家。有了沁山一个家。

    七月份。新落成地场区建成了。牧场地人终于告别了十个多月地帐篷生活。为了修这个场区。乡里专为牧场建了几座砖窑。修成了场区占地十五亩。青砖预制板平顶。被刷成了蓝白相间地颜色。这是部队营区地标准建筑。也许在杨伟地心里。这是唯一地标准。而杨伟只会做这样地设计。三座两层楼房。一座是单身职工区、两座是生活区。还外带一个500多平米地简易房做成了食堂。………也许说出来不相信。这个占地十五亩地场区和房子基本没有花什么钱。就砖钱和运费。墙是大伙自己垒地。乡里最不缺少这种泥瓦匠;石灰是自己烧地;沙土是自己运来地;连场区里地地面都是场区人自己拿着大石礅夯好地。经历了几个月地帐篷生活。大家都想有个家;建房地时候杨伟地号召。参加建房地牧场职工。每人分一套!说是建场就是为自己建家。村民们都豁出地死力气来干活。这次。人工还真全成了义务地。

    杨伟。名至实归地成了大家眼里地场长。或者年纪大点地。还是亲切地叫铁蛋。

    七婶。名至实归地当了事务长。做饭地锅。更大了!七婶。更胖了。

    七叔。把舜王村地家搬到这里来了。当了一辈子村长。现在当副场长兼会计了。小日子过得更滋润了。

    场区建成地时候,杨伟想了良久,在场区的白墙上,自己刷下了八个大字:自给自足、自立自强!

    八个直径一米多的字看上去颇为雄壮,杨伟完成这项工作时候看得是筹躇满志,不过,在看的那一刻,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曾经经常耳熟成详地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是一个新的牧场,是一个新的家,也许。更是一个新的杨伟!

    从北京来的6文青,办完了相关的手续,杨伟连着到云城请了四次,才把6文青从云城请到了杨家湾园区,成了营区里唯一的高学历人才,被杨伟唆导着开始给一帮子大老粗上课,学国际贸易出身的6文青,不得不从头开始学习,看得第一本书就是《如何展农村庭院式经济》。不过。这并不影响6文青用浅显的语言给大家讲解,后来杨伟才知道,6文青是陕西人,要说起来离沁山也不远,而且,这是一位从小县城出来地姑娘,不像个城里人,一身娇惯的那些个毛病!

    杨伟,请牧场请了个老师。捎带着也给自己请了个老师!

    生活开始越来越稳定了,让人觉得有点不解的是,杨伟从建场后开始,在场区实行军事化管理,要求第一期五十名在编人员每天出操、定时上工、吃饭大灶、统一学习,对卫生、个人内务、言行举止进行了严格地规定,特别禁止打架、赌博、开小差、酗酒、偷拿牧场财产的一些极端恶劣行为。这个混混出身的场长,恐怕对这些事的危害比谁都知道的更清楚,比谁也有过更深刻的教训。要根绝这些。对部队生活无比熟悉的杨伟也许只会按照这样的方式来管理自己的团队。

    经验是财富、教训同样是财富。这次,他是要自己对自己地生活做主了!

    五十名来自舜王村、老杨家湾和河湾乡的都是当地的青年农民。都是从修路开始就已经加入到这个团队的人,一年的共同生活早对彼此之间和这个带头人已经是熟悉不已,而且佩服不已,尽管牧场最后给大家定下了每月五百块钱工资不高,但吃穿用住都是统一分配,在这个有钱没地儿花的地方还真能都攒下来,和以前一年攒不下一分钱的生活相比,和离乡背井的打工生活相比,这里已经是不啻于天堂了,慢慢地,和新兵入伍一般,都开始渐渐融入到这个新的团队里了。

    家便是场、场便是家,除了在编人员,6续有来牧场落户地原杨家湾和舜王村村民,每户都得到了五千块的安家费,这笔钱,足够在穷乡僻壤里修一座单门独户的小院,而这里丰富的地、草、水源,正是乡下人的最爱,66续续迁到这里的住户到年底已经达到了40多户,杨小孬一家全来了。住户区是单另划出的一片,与场区相隔不过500米,一场一区,相映成趣,甚至于有的在编场工直接就是落户的农民,对这样地生活有了一个形象地比喻:晚上在床上出操、早上在场上出操、上下午在地里出操………一天从早操到晚。

    不过,不管是那操,个个的干劲却是十足!

    场区在建地时候,在谷乡长的幄旋下,邻近四个乡的农技指导人员进驻的杨家湾牧场,帮着牧场在四周的坡地上套种花生,花生一种就是近一千亩,这些贫脊的坡地,正适合种这些对土地质量要求不高的经济作物………这些农技人员进牧场指导了一个月,有两个人干脆留了下来,在这里建了一个百头猪场,在建猪场的时候,下层直接修成了沼气池、上层是温室和猪场,这种建法可以充分地利用光线资源,而且有效地把污水和排泄物转化成热能……温室养猪,最快三个月就能出栏,事实上,在牧场,丰富的牧草养猪还可以有效地降低成本。三个月后,牧场人就吃到了自己喂养的猪…………过年的时候,第一批喂养的猪就销到了沁山和云城。

    一部分年纪较大的落户村民也有事干了:喂猪!

    青贮着羊群吃不完地牧草现在有地儿处理了:喂猪!

    杨伟,很快乐。是那种英雄有了用武之地的快乐,是那种价值得到大家认可时候的快乐。

    多少有点文化的杨小孬和黑蛋俩娃,专心致志地学起了养鱼,二十多亩地水库水面成了他们的工作场所,在县农技人员的帮助下,这里建起了全县第一个红鳟鱼养殖基地,红鳟鱼以肉质细嫩和刺少、易成活出名,但对温度和水质的要求高,这种鱼市价卖到三十多块钱一斤。项目到县里已经由来已久。但一直没有合适的地方和投资,现在,终于在杨家湾牧场生根落户了。四个月后。红鳟鱼已然上了云城人的餐桌,这种鱼的产量不大但销量大,直到两年后还是供不应求。

    第一年冬天来的时候,第一组试验大棚也在这里落户了,十亩大棚区和猪场连为一体,在6文青的建议下,杨伟采取了公司加农户地方式,从其他乡聘请了两名有经验的农民种大棚菜,带动本场职工也开始着手学习种植。前期投资由公司垫付百分之七十,个人出百分之三十,而产出的产品由牧场统一销售,利润除按比例逐步归还投资成本外,农户占百分之七十、公司拿百分之三十。这办法很好地调动了村民的积极性,第二年春天大棚菜展到了三十亩,整整一冬一春,云城市和凤城市的菜贩子甚至开着车等在这里拉新鲜蔬菜!而菜贩子也愿意来这儿,虽然路远。但管吃管住价格公道,最重要的是,只要在沁山出车只是拉得是杨家湾的蔬菜,一路畅通无阻,连交警也给几分面子!

    杨家湾牧场村民的桌上,渐渐地开始和城里人一样了,有鱼有肉、四季有新鲜菜,连口袋也不觉得囊中羞涩了,一年之中。差不多有十对成家的落户在这里。其实就解决了村长那大憨的婚事。娶回来媳妇在杨伟看来。就像山上的树一般,要在这里生根芽。长叶开花最后结一串丰硕地果实!

    杨家湾,越来越有生气、越来越有人气了。

    九月份,杨伟带着五十名非兵非农,一身迷彩装的场工队伍在四个乡大收山货,药材、木耳、核桃、杏仁、松籽、羊皮、牛皮、蜂蜜,林林总总把牧场的仓库堆满了,为了卖出去这些东西,杨伟不得不又在沁山县城里建了一个农副产品销售商店。五十多人的收购队伍形成了一个规模效应,收购回来的量也成了一个规模效应。这其中和县城一帮子坐地为王的贩运户生了冲突,杨伟这流氓手段频施,在抬高收购价格的同时,又动河湾乡的村民围堵这些外地的收购贩子,把县城经营山货一**商加痞子跑了,自己坐起了大庄,几乎对河湾一片形成了垄断。

    流氓依然是流氓,不过是为了生意和利益,为了给村民讨一个公道地流氓,虽然手段不齿,但也得到了大家的拥护。效益虽然一般,但整体的收购金额接近一百多万,采山货的村民,基本都赚了。杨伟也赚了,第一年秋天赚了十二万,而且从建店后生意不断,一直到第二年,杨伟才现,这是一个最赚钱的买卖,每年的山货都被领县的大户雇着小贩收购跑了,如果这些东西都到自己手里,那是个天文数字,算算几个乡的核桃,差价就能赚三十万。而蜂蜜一项,三个月就能赚二十万!

    现了这个天机的杨伟雄心勃勃地制订好了第二年地收购计划!而这个收购计划从第一冬天就开始了,杨家湾场区地名声在四邻八乡格外地好,有些村民甚至把一些存货直接送到了场区或者县城的收购点!

    这个世界,哪里都有机会,缺乏地只是现机会的眼光和抓住机会的胆量,杨伟,虽然笨点,但从来不缺乏这种眼光和胆量。

    场区里路有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是牧场人从土地里筛出石头铺成了小路……

    车有了,是牧场人自己养的大骡子大马套辕地车,整整十大辆……………

    住户有了,原杨家湾66续续迁进来的住户一直增长着。农场的人数达到了四百人,无形中为牧场提供了劳动力资源。而且只要农忙时节,派人出乡里一嗓子一喊,能招来几百名临时人员。

    沿着牧场向南走十公里,到处都是一片青青的草场,羊群正慢慢扩大,肥美地水草,把羊群喂得个个膘肥体壮………

    土地,对于辛勤的人和尊敬它的人。回报同样是惊人的。这年秋天,地里收成二十八万斤玉米,十八万斤花生、三千斤油菜籽、玉米秸杆青贮了一部分。养了五十多只大牲畜。如果单论种树的平整土地,基本都是当地投资,当年全部收益。

    沉甸甸的果实,让杨伟觉得欣喜若狂!尽管在七叔的眼里,这仍然是个赔钱的买卖!

    时间,像豹凹沟里的泉水悠悠地流着,一天天一月月,转眼间又是一个新年,这年有了一更大的喜事。豹凹沟,通电了!

    早就想通电了,杨伟半年前就和乡长商量,这谷乡长又和变电所商量、变电所又和县电业局商量,不过扯来扯去,电业局非要四十万的架线费用,而且得等一年。这自然条件太够呛,谁也不想往这里投资。这事搁住了,杨伟不得不买了两台电机凑和着抽水。

    不过。这次可有了意外和转机。十一月份邻近大尖山森林失火,牧场男女老少组织了三百人地队伍上山救火,早有类似经验的杨伟指挥着五十名已经有训练经验的场工冲进火场,用四台手提电锯和人工斧放倒了火场边上的一片幼林,隔断了火势,牧场里用灭火器的、用镐挖土、用锹洒土的配合的毫无间隙。这架势比一窝蜂上山救火的村民要有效得多,成为当时救火的中坚力量…………这事被县委一位管林业地县长看在眼里,这群打扮的不伦不类的人还以为是县武装部临时组织的民兵,后来一问才知道。居然是牧场的人。心下感激之下。在县里树了这么个典型,大报小报和电视台足足吹嘘了一个月。跟着县武装部参加救火的也对这群纪律严明、进退有序的人感兴趣。也以为是消防中队训练出来的人,一问才知道不是兵,是民,彻头彻尾的农民!

    如果是个队伍倒不稀罕,这么训练有素地农民可让军旅出身的县武装部一干人员奇怪了。县武装的一位姓白的政委不解之下,专程去了趟杨家湾,前后一问,在武装部干了二十年的政委不但认出了舜王村这老村长,而且知道了这带头的,居然在十多年前就是自己手下的民兵,还是自己把这个人送进了队伍。

    一番拉扯之下,这关系还越来越近乎,白政委看着一群儿精壮的大小伙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像自己手下的兵;不愧是当政委当成老油条了,白政委拉上了关系就极力说服杨伟场长在此地建一个民兵训练基地,毕竟现在和平时期,经济挂帅,真正地地方武装力量已经名存实亡,不但基地不好找、连人都没有,年老一点地不像样,年纪轻一点的都出门打工了,全县地民兵力量形同虚设,怎么着也交不了差,一有上头检查这政委就得到学校借学生充数!………而杨家湾现在,都是现成的,那场区比军营还整齐!人就更不用说了,一拉出来就是两个连的兵力!

    杨伟这眼骨碌一转,知道这老家伙想在这儿捡便宜,营区是现成的,人是现成的,只要穿上衣服就是队伍,有没有战斗力不说,拉出去绝对唬人…………老政委的面子不能不给,杨伟提了一个条件,你给我通电,你爱怎么整怎么整,别说打扮成民兵,打扮成土匪都行!

    这事把杨伟难得直挠脑袋瓜,送上门的大头,不宰都对不起自己!

    政委一下子笑了,没想到这事如此简单。组织民兵在他眼里难如登天。但要说通电还真是小事一件,两人一拍即合………不多久县政府县人武部联合向半政半企的电业局文,要求给河湾乡杨家湾牧场通电,要在这里建设全县民兵训练基地!

    电。终于通了,行政命令,没花一分钱。

    场区挂了一个新牌:沁山县民兵役应急救援独立连。县林业站在牧场最高的豹头峰上,设了一个火情观测点,也直属独立连管理。说是管理,其实是让场区管饭。要不这鬼地方,还真没人来。

    本来是设基地,这政委棋高一着,这么来一下子。等于是连场地带人都收编了!挂牌的时候连乡长带主管林业的县长都请来捧场了,还真让牧场地人拒绝不得,一下子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杨伟糊里糊涂成了连长,做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官!一分饷钱都没有的大官。虽然没有什么经费,不过杨伟并不介意,但每年不伦不类的几身迷彩服还是要地,多少能省俩钱;何况自己人微言轻,也需要这么个帮手,快过年的时候,这白政委打了个招呼,库存的十几万斤玉米和花生还卖了个好价钱!这事更坚定了杨伟当连长的心思。况且给独立连的任务就是救火。有没有这个任务牧场的人都会去救火,四周的山不管是那一座着火了,一旦蔓延过来,烧得是自己的经济林,不救都不行!

    救人者自救!这与道德无关、与义务无关、与报酬无关………杨伟经常给场工强调这句话,在自然条件恶劣的情况下,一个人地力量是有限的,只有团结、只有抱成团,只有互帮互助才能够过得更好!救得了大家就是救自己!如果不去救火。烧起来,烧得我们的自己地家!

    这话不用很强调,其实乡下人心眼最朴实,特别是住在山区的乡下人,救火本身就是一种自觉和觉悟。

    那一年冬天到春天,河湾乡出现了三次火情,这个不伦不类的独立连每次都有几百人参加救火、每次都反应最快、冲在最前,每次都漂漂亮亮地完成了县人武部所谓的上级交给的任务,每次都能够在县林业局的光荣榜上、县电视台的采访上露个脸。第二年春季。几个征兵的专程参观了民兵独立连营区和他们的训练,大为叹服。破例多给了河湾乡几个名额………连白政委也觉得,这个白捡来地民兵独立连,很给自己长脸。高兴之余,送给独立连一辆军车,一辆已经期服役、县人武部谁也不坐的军车,军车的牌照是:庚e0250!国产的北京吉普车,杨伟试了试车居然车况还不错,高兴地接受了。

    杨伟开着去了一趟县城才知道,这是白政委坐了好几年的专车,沁山县的人都认识这辆车,因为姓白,和车号的缘故,背地里都叫白政委二百五!这车一直在人武部闲置着,现在白政委终于把这个帽子扣到了继任者的头上了!

    知道了这情况杨伟还是乐呵呵的接受了,虽然这年头开着这车确实有点二百五,不过地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进武装部进县委大院到那里都是畅通无阻,特别是县二级路那收费站,看着这辆车,远远地就把拦杆放起来了,跟县长书记是一般的待遇。除了耗油稍多点、除了外观难看点,除了车号呵碜点,这车实在是挑不出其他毛病,虽然服役十年了,但依然结实耐用。就像杨家湾村民那磁实的性格,经得起时间考验!

    沟凹沟里的涧水,依然是悠悠地流着,不知道流到多少年;豹凹沟的山,依然是那矗立着,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雨雪风霜,但这一年,因为有了这群垦荒人的缘故,山与水,好似格外地有了灵气!

    从喧嚣中走来,大城市返乡的杨伟,如鱼得水一般地,安静地生活下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也许,他会一直这样安静地生活下去,这是一片生他养他地土地,喝着清凌凌的沁河水、吃着黄澄澄地小米,不仅仅是果腹,也许更是心灵上的安宁!

    这年春节,杨伟是在场区过得年,过完年他在自己房间里的墙上写下了一副很漂亮的魏碑书法字:

    一个人,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才会有怒涛波澜,慰为壮观!

    一个人,就像一颗石,垒到了大山才会有壁立千仞,仰为观止!

    这话,绝对不是他这水平能想得出的,是那位临时老师6文青教的!杨伟最喜欢这句话,挂到了床头。

第六卷【除恶难尽】第50章 流年悠悠好时光

    山中无甲子,日月如飞梭……

    时间过了两年,准确一点地说,是离杨伟离开凤城两年零一个月!

    再准确一下,从修路开始算,应该已经是二十一个月。

    再清楚的表述的话,是离杨伟离婚整整一年零七天。

    今天这个时间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早上出工的时候,杨伟翻了翻旧物无意中翻到了那本蓝色的离婚证和大连房子的托管证明,这才省得,已经长长的一年了!

    或许是时间的缘故,或许是自己已经很努力地争取过的缘故,对于离婚的那位,并没有更多的惋惜!毕竟曾经已经轰轰烈烈的爱过,而且回忆是美好的,这就足够了!

    我过得很好!雪儿也不知道好不好!?

    不过,想必会很好,以雪儿的聪明和漂亮,生活过得肯定比和自己在一起惬意。杨伟这个时候才觉,一年来一次联系都没有,连罗姬和葛律师也没有联系过。偶而会想起,但杨伟不太想去打扰别人安静生活,甚至连兄弟们都没有见面。知道大家都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我,也过得很好………楼下,出完操的场工们相互说着已经开始上工了,远远地,大憨二憨兄弟俩,把羊群放出了圈,扯着破锣嗓子早已唱起来了………

    一朵朵白云哟、天上那漂一群群肥绵羊、青草弯弯里儿跑

    啊……嘿……啊……嘿

    青草弯弯呀杨柳儿飘、树叶哟摆

    红丹丹地那阳婆婆。桃杏花花儿开

    画眉眉地那羊羔儿羊、虎头呀头

    柔软软地那绒毛毛。绵个溜溜

    青山山绿水水好地方哟、地方哟儿

    迎着和煦地阳光。蓝天、白云。还有和白云一般地羊群。听着叮叮咚咚地羊铃儿声音。新地一天在大憨跑调地放羊歌声中开始了…………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四个人会把羊群赶到离场区五公里的地方,沿着牧草丰盛的地方让羊儿饱餐一顿………中午会赶到涧水旁,沿着河岸。让羊群喝个痛快;一直吃了晚上,如果走得远了,天气好的话,或者就让羊群在野地里卧地,第二天羊群一走,就留下满满一层地羊粪球球,那是来年牧草最好的肥料……

    羊群现在已经四百七十只,是河湾乡最大的一群,杨伟今年经常划算着。到年底除了出栏还要展到五百只,到时候,是全县最大的一群………

    要让大憨说。铁蛋哥绝对是一等一的懒汉,一到中午铁定会找个山坳晒着太阳、看着羊群甚至就呼呼睡觉,要不就是骑着那头杂毛马儿,在野地窜着偶而搭驽出箭,射回一兔子或者山鸡来………总而言之,铁蛋除了不务正业,干什么都在行!

    不过有一样让大憨兄弟俩挺佩服,偶而有羊拐了腿,铁蛋哥的祖传的正骨术就起作用。隔不了两时辰,小羊儿准会活蹦乱跳!如果偶而有一只两只小羊掉队了,铁蛋哥转悠几圈,天黑前准找得回来……也许在大憨二憨兄弟眼里,铁蛋哥是干什么都在行、干什么都比放羊强,可铁蛋哥偏偏喜欢放羊。

    而在杨伟看来,也许自己喜欢的不是放羊,而是喜欢这些永远看不厌烦的景色、喜欢这份宁静、喜欢这样幸福地躺在山坳坳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羊群吃草………就像自己经常在梦里梦想到地一般。

    理想其实和现实的距离并不遥远,杨伟经常这样想着…………我这不是已经在梦里了吗?

    又是一个放羊归来的傍晚。又是一个春夏之交地日子,锄地、鱼塘和猪场、菜棚几个地方的场工都已经吃完饭在院子里聊天打扑克牌了,才见得放羊的这一队回来了!下午是喂猪的这群里悠闲,干完活早早就在场区里打打篮球或者刹刹猪草,回来最晚的,就是这几个放羊的包括场长。

    一进就见个秃瓢小子往场区外走,被杨伟虎着脸一把抓住了,跟着就训:“嘿,驴娃。你家不迁这儿了。怎么还在大灶上蹭饭,再蹭扣工资呢啊!”

    “场长。俄娘晚上老是熬米汤,俄不喜欢喝米汤……再说,家里饭也木有灶上香不是!”那叫驴娃的是个精瘦的小个子,脸特别长,两条浓眉几乎要连成一条了,估计这就是绰号的来历了。

    “那你也不能来白吃呀?”

    “俄没白吃,七婶说俄洗碗刷锅就管饭。嘿……”驴娃谄笑着说道。

    “这样啊……你个下作鬼,滚吧!”杨伟笑骂道,放开了驴娃。

    后面跟着地大憨二憨嘿嘿笑着,那驴娃一溜烟跑了。

    几个人到有餐厅边上,就着压压井,二憨抽了一桶水,三个人洗罢脸,灶上端了几份汤面馒头就着吃,远远地看着七叔快步跑进来了,看着杨伟说道:“铁蛋,明儿别上二憨放羊去了,你七婶领着着他过礼去,那陕家那姑娘谈成了,两家老的得见见面。”

    “是吗?好事呀………二憨,你比你哥还强啊,一次就相成功了啊。”杨伟吃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几个月前这大憨都结婚了,场子里66续续办了几件喜事,连杨伟也跟着高

    那二憨嘿嘿笑着说:“俄一直就比他强。”

    “跟哥说说,你是怎么哄人家姑娘的?”杨伟嘿嘿笑着,大憨相亲的时候就出过笑话,见了对象脸红耳赤憋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憋了句,俄叫大憨,你叫啥?弄得相亲的那姑娘还以为他神经有毛病。

    “这有啥难得嘛。想啥说啥,她问俄干啥滴,俄说俄是饲养员,养了几百只羊。她爹一听就眼红了;她问俄上过学没有,俄说我是高中毕业,她一下子可羡慕俄咧;她娘问俄过多少礼,俄就说,你要多少,俄给你送多少就行了,这点钱俄们杨家湾人不在乎!……他爹他娘恨不得马上让闺女跟俄走咧……”二憨牛逼哄哄地说着,眉飞色舞,仿佛这媳妇已经是手到擒来。

    “呵……”杨伟笑得半天支不起身来。边笑边说:“七叔,这二憨能接你的班了啊,比你说得还玄乎。”

    “哎呀。这娃跟上你放了几天羊,越来越学坏了,说话越来越大,俄都看不住他。”七叔讪讪地笑笑。

    “这是好事呀!你们老说俩娃憨,一点都不憨,杂交羊都养出来了,这十里八乡谁办得到。呵……我看呀,这场子里,数咱家二憨聪明。”杨伟评价了句。

    “就是。俄也觉得是!初中没毕业都敢吹高中毕业!”较为老实的大憨竖了个大拇指,对弟弟地衷心佩服。大憨二憨说是憨,其实就是说话直白一点,脑子不太会转弯,跟王虎子差不多一个得性,其实不愣也不傻,有时候还聪明得紧,俩人干活时候还特别有耐心,场子里如果谁结婚。兄弟俩钻窗台下能听窗听一夜,第二天能添油加醋地给你地过程讲得纤毫毕现!

    几个人草草吃完饭,大憨二憨不在场区住了,一前一后唱着跑调的山歌回了家,杨伟洗着碗看着七叔还在,有点诧异地问了句:“叔,你咋了,有事?”

    “嗯,有点小事!”七叔看着杨伟。

    “行!边走边说!”杨伟洗完自己个碗。甩甩手。俩人出了餐厅。

    院子里灯已经亮起来了,单身楼一楼一个大厅堂简易房间里是简易教室。听得见6文青正操着普通话讲果树地嫁接技术小姑娘奋图强,一年多来和农技人员学了不少,现在当个老师一点问题都没有,加上高中毕业的杨小孬,两个客串老师,正好补上了杨伟地懒散性子。静静的场区里,偶而还能听到蛐蛐的叫声,明前冷不丁还会飞过星星点点,那是萤火虫儿,有时候猛一抬头,还真分不清是虫儿还是星星在闪。

    杨伟出了门,张口就问:“叔,啥事?”

    七叔冷不丁一句:“你这投资可快完了!”

    “我知道啊!……前两天我就现了,我现在真成了穷光蛋了啊!”杨伟笑着说道。这账已经算过了,从两年前十月份动工,已经二十二个月时间了,四百万投资已经全部撒到了这里,虽然挣了点,挣的也全部投进来了。

    七叔听着杨伟话里轻松之极,有点为难地说道:“铁蛋娃,俄就愁,你这几百万,啥时候才能收回来,去年满打满算,一年才挣了六十多万,连七分之一都不到,今天把这笔钱也投进去了。前段时间你和乡里建啥万亩花椒林,房前屋后都种花椒,咱们给乡里放了六十多万补贴合同款,你这钱咋都跟打水漂呢样?这渔场、猪场、蔬菜大棚,倒是富不少人,可咱们好像是一直赔钱在支撑着啊。你到底咋想滴?”

    “呵……呵……做生意要把眼光放长点,现在咱们的收入是低,可你算算现在咱们有多少果树?加上今年种的,十万株打不住了吧?有多少羊、牛、骡子、马,那样不是财富,还有你说得那花椒林,咱们是合同补贴,将来村里人要以产品还补贴款,到时候咱们还是只赚不赔,不过时间长了点而已!………养鱼养猪这玩意,规模大了,大伙都财了,咱们也跟着财!现在其实还是小打小闹,让大家尝到甜头后,再扩大点规模,到时候,光育种的钱就够咱们挣了。”杨伟笑着说道。

    其实这笔账杨伟算过,如果把山林和牲口现在全卖了,四百万绝对打不住,这就是固定资产地保值增值。如果经济林全部挂了果,场子地农副产品再翻几番,别说四百万,上千万都打不住!这个家,在他眼里。越来越殷实了!

    七叔却是摇摇头评价:“哎,你这娃,想得就是太大,俄就觉得不靠谱。出钱都是几十万几十万。挣得是几千几千回,哎………”

    杨伟哈哈一笑:“叔,这话说得,两年前你还说路不靠谱呢,不修好了吗?现在连油都铺了!一年前你说场子不靠谱,这不建起来了。现在咱们闲时是兵、忙时是民,站那儿谁都不敢小看,对了,下个月咱们牧场派人参加两会。你当代表开会去啊,县里给咱们个创业奖。”

    七叔却摇摇头:“这事你得参加,咋能让我参加?你是领导!”

    杨伟笑着眼珠一转道:“我参加。那你放羊?别照顾你你都不给面子啊?”。

    这明显是挤兑七叔,七叔都五十多了,肯定看不了这几百只羊。

    七叔妥协了,无奈地说道:“算算,我开会去吧,你那几百只羊,还真不好鼓捣,恁大个群,跑丢一只还真找不着。”

    “呵……这不就对了!”杨伟笑着说道。

    “对了。杨娃,这账上地钱可不够了啊,你准备九月份收山货,现在可被你花得只剩二十万了,县城收购站存货出出也只有十二三万,只够支持两三个月了。”七叔一下子提了现实地问题。

    “哟哟,把这茬忘了,光顾着想着花椒林的事了!”杨伟一下子抓脑袋了。不过想想又说了句,没事。到时候再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出门给你借去,反正不用多长时候就还了。

    两人走着聊着,在场区里转几个圈,这村长看着简易教室,突然想起个事来,问了句:“铁蛋,你这媳妇咋弄,俄看着小青姑娘不错。要不把她说上得了。将来留咱们这儿上课,那多好个事呀!”

    “嗨………”杨伟一下子被逗笑了:“我说。叔,你这一天不干活是不是净操心这些个闲事,你想得比我还美,人小青就快回北京了,你这不扯蛋吗?”

    “不对呀,俄看她经常晚上去你家里,你俩是不是……”七叔说了半截。下面地明了都。

    “人家是给我上课呢!我也得好好学习不是,小时候光顾着跟你家俩憨娃耍咧。”杨伟笑着解释道。

    七叔歪着头,不信地问:“光上课,没上床?”

    “哈……哈………”杨伟哈哈大笑。笑着拍拍七叔的膀子说道:“叔啊,你这两年我咋觉得比我还流氓,这话你都说得出来?你去县里开会,是不是没好好开会,去开房去咧。”

    七叔有点恼怒,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那种恼怒说道:“你不要笑话俄嘛,俄是操心你这终身大事,今年快三十了吧!俄再不替你操心,场里就剩下你一个光棍了。”

    杨伟笑着道:“得得,叔,我这事呀,你别操心,你把你家那俩憨孩看好就成了。”

    七叔小心翼翼地问:“他俩已经定型了………俄说铁蛋,还想着大连那媳妇?有消息没?”

    “都离了一年了,还有啥消息!”杨伟摇摇头,很无奈地说道。

    “俄说,你这隔三差五上北京,去省城、到云城,就没瞅一个!你说这么大咧还打光棍,叔看着着急呀?离都离了,不能总想着她吧!”七叔苦口婆心劝道。

    “谁想啦!我都没想你都替我想了。”杨伟苦笑着说道。看着快下课了,推着七叔,嘴里不迭地说道:“回吧回吧……我现在看着你就愁。”

    “咋……咋地啦,说你俩句你还不高兴了是不是……”七叔倔着不回,不高兴了。

    “你回不回吧!”杨伟威胁道:“你不回我明儿告七婶,你去东头那谁谁谁家窜门去了啊,她老汉不在。”

    一听七婶,一听杨伟要造谣,七叔蔫了,悻悻地往回走,边走边唠叨:“这死娃,一天吓唬老汉我呢!……”

    窜门在沁山县的土话里就是出轨跳墙头的意思。七叔年轻地时候犯过这毛病。而七叔最怕七婶,而七叔不管窜没去窜门,都怕七婶知道他窜门!一说这话准灵。

    杨伟坏笑着吓跑了七叔,慢步上了自己在二楼的房间,等了十几分钟就听到了轻轻地敲门声,应声而进的正是北京那位小姑娘。6文青!

    杨伟正开着电脑,刚刚通了几个月宽带,虽然经常断线,但勉强能上网。这唯一与外界联系地窗口了。那小青姑娘进门笑着说道:“杨场长,又看你的佛学经典呢!”

    “呵……看看,还是有感觉,佛法无边我不信,可佛学无边却是真地,几代人积累下来的东西,还真有嚼头,有时候这些话说出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对了。场长!今天我和林总通话,可能过几天他要来。”小青姑娘一下坐下,说开了。

    “来不来吧。这货一来准没好事,不是要弄着钓鱼就是弄活着宰羊,兴致来了还要上山打猎,一来准带一群狐朋狗友,我都怕他那天把咱们吃穷了!”杨伟笑着说道。两年来与林国庆地关系是越处越好,不过这货色杨伟实在看不在,把牧场当成休假的地方了,隔三差五就要吃几天。吃起来嘴还忒刁,难伺候地紧。

    “呵……这次不一样。这次是领着基金会执行主席一个人来,可能要先期看一看咱们的牧场。基金的投入今年十月份有可能到位。”6文青说道,说话地时候甚至多少带上了点沁山的乡音。

    “嘿,这么快呀?不是说两年头上才来吗?这还好几个月呢?她来干什么?”杨伟不经意地问了句。

    “私人访问,就来看看,执行主席是他妹妹。”小青解释道。

    “噢!这我知道,要没这个妹妹,说不定还没咱们这个牧场呢!行,来了我要不在。你招待他们。这货估计准备往回收自己地投资了。”杨伟笑着道。

    小青像往常一样笑笑,翻开了书,嘴里说道:“好的,那咱们今天接着昨天说,你翻到二百一十六页………固定资产初始计量原则章节………固定资产地成本,是指企业购建某项固定资产达到预定可使用状态前所生的一切合理、必要的支出,这个很好理解,比如我们购置机械生地价款、运费、安装成本等…………”

    杨伟看着手里的书,静静地听着;小青缓缓地讲着。一年多地农场生活。是教也是学,杨伟愿意听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不少的小姑娘讲课。而小青也愿意在课余和这个大学生聊聊五湖四海地见闻,没有通电、通电话以前,这是晚上打时间最好地方式,通了电通了电话,依然是俩人最好的交流方式………

    噢,俩人上课地时候,门从来是掩着的,没关过;窗帘从来是开地,没拉住过…………

    山里世界的生活,就像这样平凡而真实地一直过着,就像这样朴实而真诚。两个小时后,送走了小青老师,杨伟躺在床上准备休息地时候,突然想到了七叔提到了钱的问题。现在账上快空了,林国庆这儿,除了二百万的一次性投资,半年前这货从省科委找关系拔了85万,最后杨伟使劲抠才抠了他十五万,再从这儿抠钱,怕是难度更大了,人家也不会做没利生意不是,牧场人家不掺合要说就很够意思了。眼摸前收购山货就需要大量现金,这下子可有点为难了,都那筹钱去?

    一下子杨伟突然想到了凤城,想到了那个冤大头陈大拿,两年多了,好像再不好意思朝人家张口;想到了那群老兄弟,听虎子说都过得不错,要不,去他们那里筹点钱。………不过,杨伟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多没面子,大哥混到了末了,还得朝小兄弟们要钱,这事不能办,怕人笑话,男人这脸面可比钱要金贵多了。况且要让大伙知道昔日风光一时的大哥现在是羊倌,还不把大伙笑掉大牙!

    想来想去,还真有点为难了,不过杨伟天生乐观心性,想不出来的时候,就把自己想得呼呼睡着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路到桥头自然直,他娘滴,还有好几个月呢!大不了,先把今年的玉米花生卖卖、羊和猪多出栏一批就啥都有了,咱这家底现在厚实着呢,除了拿不出钱来,其他的,都没问题…………

    睡着了地杨伟,张着嘴咂巴,没人知道,他在做一个美梦,梦里杨家湾的牧场上,白花花地一片,全是肥嘟嘟地大绵羊。现在梦里,很少梦见女人,一梦就是畜牲,而且不是一只,是畜牲群!

第六卷【除恶难尽】第51章 相思悠悠情难殇

    山里的世界平凡而真实,杨伟离开了凤城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的追求,也许也有了可以称之为理想的东西。他曾经迹凤城,也是一如既往地精彩,也许,这里从没有间断过自己的精彩!

    杨伟做梦筹钱的这一天,不经意地也走到了凤城某一个人的梦里………

    凤城,天源大酒店。

    这是一个半年前新开的大酒店,据说幕后在市委有关系,硬生生地把原经营者的生意搅黄之后盘下了这地方,风水宝地呀!地处体育场边上,停车场足足有半个足球场大,而且一到晚上,体育场边上就是天然的停车场,这是最关键的,现在的饭店看上不上档次不在于饭菜有多好,而在于停车场有多大,停车场越大,越容易招徕顾客,谁也不愿意为吃顿饭再头疼找停车的地方不是!

    这一天晚上八时整,门厅迎客的保安看得一辆标着Thesis的车驶来,赶紧上前迎接。

    大酒店的保安最会看人下菜,虽然没一个保安能买得起车,但每个保安都认识不下上百种名车,市里一些特别出名的车,保安们连车带人都认识。刚刚开过来的车,高大的盾形的前格栅、动机罩栅格两侧的钻石形前灯比一般常见的宝马都上档次,任谁一见都知道不是凡品,这种名为德赛的好车虽然没有悍马那个牛逼,但这种概念车不是一般人买得上的,不是一般的车当然就不是一般的人了。况且那价格听说得小一百万,能卖得起这车坐得起这车的主,当然不是一般人了。

    车停在门厅,保安殷勤地开了车门。车上伸出一条均匀修长的腿,白色skomart经典后空鞋一落地,细细地几根鞋带子看得纤足是完美无暇,足足十公分的后跟衬得下车的女人格外高挑。那保安一眼认出来这位大人物,殷勤地伸手做了个姿势:惠姐,请!

    白衣如雪,乌如云,那显得气质格外典雅的女人微微点头,谢谢!

    看看那保安胸前,一个胸章上隐约辨得出“虎盾”地标识,那女人还破例笑笑,拍拍保安的肩膀。给了一个很有亲和力的微笑!仿佛是见了老朋友一般。

    背影,过膝的筒裙、纤细的腰肢、均匀如削的双肩,随着很轻的高跟鞋声音。只觉得那微微飘动着的长似乎要飞扬起来,那个小保安,一直目前着这位美人被迎宾服务员的领上了二楼,看样是已经预订包间了。

    那新来地门童就诧异了,不仅是这个女人漂亮和高贵,而是因为刚刚这个保安的过份殷勤,连自己的活也抢着干了,看看四下无人,这门童看着依然愣地保安不解地问:“小张哥。谁呀这是?看把你激动的!没见你这么勤快过?那美女笑笑你就开车门,再说句话,你就得钻车轮了。”

    省过神来。那保安很幸福地说道:“咂咂。这话别乱说啊。这是惠姐。哥哥我当混混时候。这是凤城道上地大姐大!”

    “是不是呀?凤城还有黑社会?黑社会还是个女老大?你也太能吹了吧!”门童笑着。看样年龄不过二十郎当。根本不信保安地话。

    “咂咂。这话你别乱说。让人一听你就是乡下来地。黑社会那里没有。只不过大小说而已!凤城怎么没有黑社会?听说过恶棍杨伟没?那是凤城黑道几十年来地第一人!是我们保安地老大。”那保安更拽地说道。

    门童一下子兴趣来了:“噢。这我听说过……这名挺凶得啊。你见过?是不是长得挺

    “当然见过了!”那叫小张地保安很拽地说道:“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二百零五、两臂一伸足足两米。开山劈石。当年在黄花街上一战。一人单挑一百名东城光棍。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原恶棍狗脸成听说过没。被我们老大一枪爆头;赌王高玉胜听说过没?被我们大哥小指头一动就挑下马了。现在他娘滴还蹲大狱着呢!这是我们保安地偶像。现在凤城地保安。有一半是他地旧部。”“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二百零五……嘿。小张哥。我怎么听着你说得像山猪呀?要不像人猿泰山?”小门童笑着挑刺了。

    那保安被驳得面红耳赤。这些事都生在自己进保安公司以前。都是道听途说来地。要说那个原虎盾地老大还真没有见过。这就撇着嘴驳道:“咂咂。乡下人没见识……跟你说也白说……”

    “呵……呵……不说拉倒……”门童好像已不再追问了,不过这好奇心还是有的,几分钟没车来,闲来无聊又是一句:“哎,张哥,那你说惠姐这么漂亮个女人,怎么斗得过恶棍涅?怎么就当了老大?莫非刚刚这位惠姐,也是武林高手不成?”

    “弱智,俩人根本就一回事,惠姐是杨哥的相好呗,杨哥金盆洗手后,在幕后指挥,你看惠姐现在的生意不越做越大了吗?现在这女人没个靠山,这么大玩得动吗?”小张保安不屑地说道,这是常理,大家都这样猜得。

    “噢,这我相信!一般是男人在上、如果是女人在上的话,下面肯定有男人顶着……”门童掩嘴而笑。

    “妈地,小屁孩,这话听得怎么这么龉龊!?你跟女人上过床没?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我说我上过你不相信,我说我是处男你更不相信,这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又没个膜让你验验?”那明显还是个半大孩子的门童笑着反问了句,把保安反倒问住了。一问住了,俩人相视一个表情,都是呲牙咧嘴地笑着。

    一大一小,继续着平时的胡乱猜测加评价加偶而的斗嘴,这是两人消遣时间最好的办法。看得又有车来,这话才暂时停止了。

    刚刚下车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两年未见的周毓惠。隐隐已成为一方势力地周毓惠今天要会一个人。

    迎宾服务员领着周毓惠进了二楼208包间,进门周毓惠笑着说道:“皮局长,您早到了啊?!”

    那位穿着西服,酒糟大鼻子地人马上笑脸迎了上来:“哟哟,惠姐,您坐!”

    请客地是周毓惠,被请的不是别人,正是皮爱军!皮爱军这两年可真是顺风顺水,因为当年地大案子还真混了个十佳派出所所长的称号。杨伟当年安慰这货胡诌,还真诌对了,这么个明星人物。一年前还真就上了个档次,被提成郊区分局的分局长了。

    一坐下,周毓惠仿佛是有事而来,摆摆手打走了服务员,开门见山地说道:“皮局长,咱们开门见山,您知道我是干什么来了,我们进去那俩兄弟,您准备怎么办?”

    “咂咂。不好办,你手下这俩小子手忒黑,把人腿打断了,人拘着我们也不敢放!”皮爱军摇摇头说道。

    周毓惠却是不说话,从坤包里掏出一张卡,手平摊着推到皮爱军面前,静静说了句:“十万,密码是卡号第五位到第十位!借记卡,名字是不相干的人。这是另外的!您那应得的一份照老规矩办!”

    皮爱军不知道是真难办还是推托,没有拿卡,说道:“哟,惠姐,这事不好办,怕有社会影响……”

    “呵………皮局长,您办得那件事没社会影响?这不像您的风格呀?这钱呢?除了武铁军我不敢送,剩下的都敢送,您要是不收。可好多人敢收呀?买个保外就医没问题吧?要不我找找其他人!现在连事主也不告了。你们追究什么呀?”周毓惠口里不冷不热地说着。见钱不收还真不像皮爱军的风格。皮爱军管辖地郊区分局,自己开办的惠扬洗选煤场。还勉强能划着这个区域,周毓惠知道是老皮当分局长,就拉了这么一个幕后保护伞,这保护伞倒也有好处,什么钱都敢收,什么事都敢办,还真帮了周毓惠不少忙。

    “得!您这一下命令,我还非得办不可……”皮爱军听得这话,讪讪把卡装回到口袋里。老皮还是两年前的得性,见钱就敢拿,不过不拿没办法,一个分局长算个屁呀,上头领导随便那个动动指头咱就玩完,这收来地钱,八成得给上头一级一级送,等到再往上爬,还得再送再收,这跟明星脱裤子出名一般,当官的也得靠送往上爬,都是潜规则!

    钱当然不能不收,而且周毓惠这钱要真送别人那儿,还真没自己什么事了。况且周毓惠给的黑钱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都是这样收起来了。这次不过有点难度,周毓惠经营的惠扬洗选煤场的工人,和另一家煤场抢生意,两家大打出手,结果惠扬煤场来了二百多人,把对方三个人打残了。这事弄得沸沸扬扬已经一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处理完。分局抓了俩人,但被伤的一方反而很奇怪地不告了,看样也是周毓惠这方使了什么手脚,现在连皮爱军看周毓惠心下都有点惴然,一把打残人的事和眼前这美女联系到一块,心里就砰砰乱跳。不自觉之下,连他也开始沿用大家的共同的称呼了“惠姐”。

    收了钱,皮爱军还是有点惴然,看来还是老话说得对,拿人地手短、吃人的嘴软,不知道是拿了周毓惠不少钱的缘故还是有点害怕周毓惠势力的缘故,老皮老是觉得眼皮腾腾腾乱跳………

    “好,爽快,事成了我让大炮那天登门谢您。”周毓惠笑着送完礼这就要走。

    皮爱军慌忙站起来,挽留道:“惠姐,这菜都点了,吃了再走?别跟我客气,咱们老熟人了!”

    “呵……皮局长!”周毓惠难得地笑笑说道:“我这可为您考虑,您和我在一块,真让人看见了,可对您有影响哦!”

    “那是……那是……还是您考虑得周到!……我送送您!”皮爱军笑着迎合道,欠身起来要送。俩人要说谈不上交情,偶而见面基本交流很简单。就谈价钱,各取所需。看样,周毓惠也不太想和皮爱军多说,但皮爱军本人更不愿意和这位声名和背景都不浅的女人扯上关系。

    “别客气。咱们还真是老熟人,送就免了,您慢慢吃,我买单了!”周毓惠笑笑,伸手制止了皮爱军的动作。告辞出来了!

    皮爱军像以往见面一样,按着周毓惠的安排没有送。事实上,自从公安局被周毓惠训了一顿,领教过周毓惠的蛮横之后,皮爱军就把周毓惠归到杨伟一类自己惹不起的人一类了。但阴差阳错地是,自己当了分局长,第一个找来的就是这个女人。第一个给自己送钱的就是这个女人!这女人反倒成了自己的财神爷。当然,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惠扬洗选煤场地幕后保护人,一般出事都得他出面摆平,十件事里有**件是打架抢地盘争客源。

    周毓惠静静地下了楼,门童殷勤地恭送,那辆德赛车缓缓地开过来,下来一位短女人,殷勤地给周毓惠开了车门,扶着车顶上了车。

    人。有钱了、有势了、这架子跟着就有了!周毓惠好像也不似前两年的样子,甚至比当天厦经理的时候更有几个派头!那个形影不离的短女人,据大家说,是周毓惠的贴身保镖,某一次两个醉鬼冲撞了惠姐地车,那保镖两脚把这俩人踹出去几米去,那腿使唤得比手扇耳光还利索。

    确实是保镖兼司机,不过不过一上车,司机地说话口气好像很随便了点。就听这位短女司机说了句:“惠姐。事办成了吧?”

    “嗯!应该没什么问题。皮爱军只要敢收钱,一般办事还算靠谱!”周毓惠应了声,口气也很随便。

    “呵,我说嘛,不用愁,凤城还有您办不到的事?我这保镖都闲一年了,快成专职司机了。”那女司机说道。

    “小景,也不能这样说,你一年可帮了我不少忙。多亏了你陪着我!最起码有安全感不是吗?”周毓惠评价道。

    周毓惠怕是对两年前那次遇险心有余悸。煤场开后,周毓惠月薪八千从山东请了一位女保镖。这位叫景瑞霞地保镖还以为又是保护一肚大腰圆地煤老板,开始不愿意来,不过知道是个女人后就答应来试试,一试俩人还挺对脾气,现在已经是处得无话不说了,人前是主雇人后是姐妹,就听她有点玩味的口气说道:“您这手下几百号小弟,我看没人敢打您的歪脑筋!”

    周毓惠摇摇头说道:“未必,两年前我就遇过一次险,如果不是有个人救我,我估计就没命了。”

    小景随口问道:“是吗?………是大炮嘴里常念叨地那大哥?”

    “嗯!”周毓惠淡淡地点点头。

    小景怕是经常听到这个人,有点向往似地说道:“那天会会这个人,您手下现在这人物就不少了,光头骡、小伍、大炮,章老三、还有那个傻不愣瞪的王虎子,都是凤城数得着的人物,居然还都是这个人的小弟,不简单。而且盛名之时全身而退,更不简单。”

    周毓惠笑道:“怕是没机会了,既然全身而退,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趟这浑水来了!”

    “您知道他在哪吗?”

    “知道!”

    “惠姐,看得出您也想他嘛,为什么不去找他。”

    周毓惠讪讪而笑:“我……呵……我不想打扰他安静的生活。”

    小景却是摇摇头否定了周毓惠的想法:“不不!惠姐,你不了解这种人!这种人走到哪天生都不会是安份的料,他们的生活永远不会安静下来。您看着吧,这么多老兄弟在这儿,没准那里就回来了,您肯定能见着!”

    “是吗!?”周毓惠有点不信,说道:“可两年了,我们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有时候想着,他或许已经有了新的生活环境,把这里一切都忘了。”

    “这不好说,也许他就在暗处看着你们,也许看着你们生活地很好。他很放心,就不露面了,如果那天有事,他一定会现身的。”小景很肯定地说。毕竟保镖出身,对道上的事多少还是有点自己的看法。

    “是吗!?小景,你越说越玄乎了!搞得跟炽天使、独行侠一样。…………不过也好,如果他回来,你们比试一下,我看看是你地跆拳道厉害,还是他的罗汉拳厉害……他可出家当了十年和尚。”周毓惠笑着说道,明显已经是打趣的成份。

    “惠姐,你逗我玩吧。凤城第一恶棍,我就打得过我敢打他吗?他这振臂一呼,应者如云。我有几条小命!”景瑞霞却是讪讪地说道。

    “你错了!”周毓惠笑着摇摇头,说了句:“他很善良,从来都不伤人!从来都是被迫出手。”

    “看来传言还是有虚啊!我耳朵里听得这人可算是凶恶至极呀!据说惹了赌棍大不了就是倾家荡产,而惹了恶棍,那还不如自己找根绳子上吊,听大炮小伍他们讲恶棍传说,一夜之间指挥着上千人同时砸几个场子,能把一座城市搅得天翻地覆,连警察也束手无策。别说凤城,我在青岛、日照呆过,都没听说过这么厉害的人物。”小景笑着说道。

    捕风捉影地事,周毓惠笑笑不做解释:“呵……这传言你也信呀?他是恶人眼里更恶地人,是善人眼里更善的人,是个很复杂的人,我现在都搞不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惠姐,您这一直独身。是不是就是为了他呀?要您现在的身家,去把他抢回来呀?这事还难得住你?”小景有点不解。一年多见识过周毓惠的手腕,在她眼里,老板已经是无所不能了。让她奇怪的,这无所不能的人,居然会为情所困。

    “抢他!?”周毓惠笑笑,口气里玩味地说道:“还凭身家?你知道他是怎么钱地?上千万地现金随手给兄弟们散尽了,眼都没眨一下,然后自己就装了个路费上路了。他要是贪财地话。凤城现在地富就姓杨了!”

    周毓惠说着。眼睛里徒然亮了亮,当天那个豪气干云地样子。一直留着她最美好的印象里!她自问,自己肯定做不到,她也想过,自己见到过的人,没有人能做到。他,是唯一的!

    “噢,怪不得这么多人把他奉为老大!………不过惠姐,我看你现在,也挺有老大派头的,是不是跟他学的。”小景笑着说道,说了这话,还悄悄地望了望周毓惠的表情。

    “有吗!?”周毓惠笑笑,跟着摇摇头,有点自惭不如地说道:“永远学不会,我离他差远了,比如这次咱们和鸿煤场械斗,如果他在的话,根本就没人敢来,而咱们还得打架弄事最后伤了人,哎,离我们初衷越来越远………比如我们找关系,现在全靠钱撑着,如果他在地话,凭两张嘴皮子就搬得动几方势力………我永远比不上他,他天生就有这种草莽英雄的气质,说话办事让下面的人心服口服!别看现在这帮小子都是趁着百把十万身家,如果他回来,都宁愿跟他上街当混混都未必肯跟着我当大款?”

    “是吗?这我还真不信………不过要您说,我还不得不信,别说惠姐您喜欢他,光听听这事迹,连我也喜欢上他了!我要早点来凤城给他当小弟多好,现在也趁上百把十万了吧!”小景笑着说道。

    周毓惠有点脸红,看着到了泽州路上了,说了句:“得得,别酸了啊,找个地吃饭,吃完回家。你明天保养保养车,后天带上大炮咱们去郑州,谈几家煤炭订货会。”

    “没问题!我办事,您放心!”听这话,景瑞霞经心了,老板交待的事可不能含糊。

    两个多小时后,德赛车驶进了公安小区,熄了灯!俩人一前一后上了楼。车换了、人的行头换了,可房子还是没有换,周毓惠喜欢这儿的安全感,和景瑞霞一个一间,相互也有个照应,幸好一年来平安没有什么事。

    什么都换了,但人的心性怕是一时难换!

    又是一天过去了………洗完澡,周毓惠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刚刚和小景的一番对话,又让周毓惠回忆起了已经阔别两年的那个人,时间越久,思念越甚,周毓惠也知道自己是个心思颇重地人,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他,可是有时候,总是不是自觉地想起这个人……现在倒也淡了些,有时候周毓惠想,也许那个人现在早已是美满的三口之家,两年多没有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没有回来过一次,也许,他早把自己这个小女子忘得干干净净…………

    两年了,周毓惠拼命挣钱也许是为了自己的想法,也许想试图证明什么的成份在内,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是徒劳的,离她预期的目标差得还很远,而想证明给他看的那个人,一直就是杳无音讯,有时候,她雄心勃勃,总觉得凤城尽在自己手中,有时候却是很失落,甚至有点羡慕像王虎子那样浑浑噩噩活着,不知道愁为何物………杨伟也许复杂,周毓惠一直看不懂杨伟,这原因也许是因为,她自己太过于复杂的缘故。复杂的程度让人咂舌,时间过了这么久,她甚至能说得清和杨伟一起地点点滴滴直至每个细节!

    周毓惠想了很久才入睡,也许他做梦都没有猜到,这个人,一直就在离凤城不远地沁山县,一直就是不起眼的河湾乡老老实实地当了羊倌,这话,或许说出来,除了王虎子,没人会相信!

    这一晚,周毓惠依然在做着那个常做地梦,自己梦中的王子骑着白马踏云而来,她一直试图看清楚自己梦里的这个王子到底是谁,但梦里,总是看不清他的脸,就觉得伏在他的背上或者躺在他的怀里、或者握着他的大手,山一般的厚实,她觉得,自己从未那么样感觉安全过…………

    第六卷完,请看第七卷:恶之救赎)

    向大家推荐一本好书《重生之官路浮沉》,小说作者:浮沉。没有别的意思,作者是我老乡,公众版够肥,有看头。

第七卷开卷说明

    第七卷明日零时开始上传,上半年过去了,可能单位的事情较忙,老常我尽量保持一日一更,这一卷将是最终卷,预计在八月初九月初结束!

    一路相随来的朋友们,继续来吧,今天的章节比较惊心动魄,名字叫《天罗地网谁能逃》。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01章 天罗地网谁能逃

    省城,大运高公路,晋中段收费站……

    流火的七月,一轮火辣辣的毒日头炙烤着大地,路面像烤热的铁皮,站在上面烫脚;收费岗楼里像个小蒸锅,坐在里面冒汗冒油。四周偶而吹过一阵风,感觉到的不是清凉,而是热浪扑面。到了快中午时分,六名高公路收费员突然接到了换岗的通知,一个个擦着额头的汗高兴地下了岗位,朝着300米外的管理处快步跑去,进那休息室里起码有空调能落落汗,不像收费岗楼里,再怎么吹也热。特别是这大夏天,闻着汽油味,让人一阵阵恶心。

    这种天气,就俩字形容:难受。而这种工作环境,更让人难受!

    不过让收费员的奇怪的是,几个从没见过的人和她们穿着同样的制服,换上了他们的岗位,一位细心的女收费员现,其中几个人腰里都鼓鼓囊囊的,一坐定之后就有几个人对着耳麦轻声说话………不用说,这都是便衣警察,这些事收费员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经常有公安在这儿设伏抓人,高路上其实最好抓人,封闭式的路面,只要前后一堵,那叫一个:插翅难逃!每年类似的事都要有好几起,不过今天的架势好像看上去更大,一个个连便装都用上了,前前后后不认识的出现了几十个人,都藏在暗处,甚至还有爬到岗楼顶的。管理处里,就不用说了,收费员被限制在一间活动室里,有一位女警陪着给大家解释,解释半天就是:执行任务,请大家配合。

    这些,收费员们都不太关心,大家当然非常配合了。甚至愿意多配合一会,这活动室好歹有空调有冷饮,跟外头那是没法比……

    收费岗楼里、停车道暗处、管理处楼顶制高点,6续传来几声报话:

    “一号到位!”

    “二号到位!”

    “三号到位!”

    “狙击手到位!”

    一连串准备就绪的声音从步话器里传来,管理处内。监控室已经被临时征用,屏前站着四个着装普通的人,一位身着白色短袖的女人,双臂叉在胸前,右手握着步话器,正出神地盯着屏幕,偶而通过步话器布一条指令。这个女人,留着短、很短的短,膀子很宽、个子很高挑。背后乍一看,或许会把她当成一个男人,不过一看前胸。除了惊叹那个馒头偌大之外,浓眉瑶鼻英气逼人,麦色的皮肤给人很健康的感觉,不但是女人,而且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一种没有婉约没有娇揉和没有弱不经风地那种女人,不过越是这样越显得不凡,越是这样男性化的打扮,越给人无限的暇想。这种女人,是看上去让人生畏而且不敢有丝毫亵玩之心的女人!

    女人地美可以好多种。这也算一种。是那种给人很有冲击力地美、是那种带刺地玫瑰让人不敢乱摘地那种。事实上。直到现在她已经成了一朵没人敢摘地老玫瑰。…………不用说。这正是已经升任省厅缉毒总队副大队长地终思遥。如果现在穿着制服地话。肩上已经增加了一杠一星!那个打扮或许比现在还是徒增几分英气!

    看着屏幕急驰而过地一辆白色索纳塔。佟思遥激灵一下拿起了手中地步话器。喊道:“注意注意!疑犯车号为e6784。已通过15公里标牌。时为70麦。15分钟左右到达收费岗楼。各单位人员。务必按计划行事。三分钟解决战斗!……运输车。准备收货……”

    “收到!”

    “收到!”

    加密地步话器中传出去地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如金铁掷地。脆声朗朗;传回来地声音。短促坚决、杀气腾腾。

    有了这帮训练有素地缉毒警。佟思遥如虎添翼了!两年间指挥着这群特警转战各地。据省厅地内部通报统计。两年共击毙七名、抓获了七十五名毒贩。两次远赴云贵抓获嫌疑人。尽管缉毒很秘密很低调。但活跃在各市地缉毒警依然如利剑出鞘。在全省如催枯拉朽一般扫荡了各地地毒品市场。让贩毒地罪犯是闻名丧胆………两年来。数次得到了省厅和公安部地通报表彰。这个缉毒总队。在同行中地名气也更大了。而因为这么一位女队长。更为这支秘密部队添上了一层神秘地色彩。

    佟思遥,看着更冷了,更艳了。当然,也更老了!老到缉毒总队的半大小伙子,背地里都称她为“老处”,不知道是称呼处长级别,还是埋怨她老处分人,抑或是,道出了她深闺未嫁老处女的身份。这绰号,连省厅里都弄得人人皆知。

    没办法,依然是独身,像她这样地人,男人见了是敬畏多于爱慕,即使多少有一点爱慕,也会被敬畏所取代!而且她这种工作性质的保密性本身就高,社交面窄,以前好歹有人打听打听,现在,连问的都没有了。或许有人偶而想过这朵老玫瑰,不过如果看看她在训练场上是怎么搏击的、听听在缉毒行动中杀了几个人,除恐惧以外,怕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收费岗楼旁边,一辆重型厢货已然动着了,几个穿着高交警服装的人员站在车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又被罚款扣本了…………收费岗楼里,来向车道的四个岗楼,八名武装人员悄悄地伸进腰里,打开了枪上的保险………

    三百米的前方管理处楼顶,偶而闪过一丝反光,狙击手地的瞄准镜已经锁定了所有区域……

    整个收费站现在能看到的二十多名都是特警,不过越是在大案的现场,越是看得波澜不惊………车流依然如潮来来往往,没有丝毫觉察到这是一个已经精心设伏的抓捕现场……

    即使嫌疑人没有任何武器,都要面对荷枪实弹的缉毒警。

    而如果贩毒份子持枪反抗,遭到的将是无差别地枪击!

    十三分钟,白色的索纳塔。缓缓地靠近收费岗楼,没有任何异状,司机伸出手,若无其事地把交费卡递了上去………

    变生肘腋,猝不及防…………

    那个年轻、笑吟吟地收费接卡地同时。猛地拉住了司机的手,收费窗口哗地一声倒下来,两个伪装地缉毒警如猛虎出笼一般,从一米多高的岗楼飞身而出,直扑向车上的司机!

    四个收费岗楼,剩下的特警,迟一步对四个方向形成了包围,迅靠近抓捕嫌犯;岗楼顶,凭空地甩下四根黑索。刷得一声,滑下来四个潜伏的特警………几秒钟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伏击圈。

    这是特警伏击的一个绝招:天罗地网!那怕车上坐得全是武装匪徒,也会被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手足无措。何况面对的是不下十支轻武器,那怕再训练有素地匪徒,即使脱出这个包围,也逃不过三百米外狙击手的狙杀!对于贩毒份子这类人,警察在出手的时候是毫不手软。就像丧心病狂地贩毒份子对作案的时候一样,从不手软。

    ……司机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凭空而降了一双铐子把他的手锁住了,刚一反抗,右手还未伸到后腰。就被岗楼窗口冲出来人连人带胳膊往外拉,卡在了车窗中间。身后身前,霎时听得尖厉的摩擦声响起,前后两个方向各堵了一辆车,堵得严严实实,连视线都挡住了,刚刚醒了醒神,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几个黑洞洞的微冲枪口已经顶在头顶………

    猝不及防被困的司机瞬间失去的反抗能力,被一几个装束怪异的人反铐着、头上又被蒙了一层黑布。押上了拦路地车,那个重型厢货车却是轰隆一声,车后放下了一面滑板,疑犯驾驶的索纳塔被开上了厢货车………

    “抓获疑犯一名、九二制式手枪一把……车上没有其他人,货物不详!”

    “按原计划行事,马上撤离现场……”

    那辆重型卡车,载着抓捕的人,眨眼便离开了现场。收费岗楼仅仅停顿了一分多钟,收费员就已经全部到位了!收费站。仿佛就是刚刚吹过了阵热风一般。霎那间又恢复了原状………又是车流如潮,没有人在意这里生过什么。况且车辆和岗楼堵着,根本没有看到生了什么…………

    管理处内,佟思遥一看表,一分四十五秒,仿佛对自己的行动格外感觉满意……马上拔通了手机。

    “江厅,嫌疑人成功就擒……”

    “没有留下痕迹吧!?”

    “车和人被装进厢货,一分四十五秒,过往的车辆和车号我们已经摄像,即使有尾随或者探路的也应该没有现。”

    “好,辛苦了,马上带回总队突击审讯!”

    “是!!”

    佟思遥最后坐着一辆民用牌照的车离开了管理处。

    前方的厢货车上,那个被抓的疑犯,一下子感觉自己被扯了头上蒙着地黑布,巨大的车厢里照得亮如白昼,面前围着四名大汉,其中一名瞪着眼说道。

    “我们是省厅缉毒总队特警,现在怀疑你贩运毒品,先行对对拘捕,你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灯光下,那个被抓的疑犯,一下子愣子,蹲着也觉得腿软,警察照照他的脸,现这人两眼瞳孔一动不动,仿佛死人般地难看……这一句话是表明身份,其实等于白说,从来没有人会在现场交待,交待也不会这么快交待。

    嫌犯未开口,车厢里搜车的特警就开口了。

    “找到了……这小子也忒胆大了啊!就塞车门的夹层里………”

    “继续找,肯定不止这么一点,咱们追这伙人追了一年多………可能还有定位装置,细细查找一遍。”其中一位带头的,看着有一条烟大小的包装,说了句。

    “孙队,你看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怎么跟死人一样,眼珠子都不动一下………哎哟,菲………有气嘛!别装孙子啊,装什么死人呢?”一位缉毒警摸着那个鼻息,明显感觉还有气。

    “切。咱们抓住地,都他妈这得性!一个比一个能抗,不连审几十个小时,他屁都不放一个,预审那帮小子有事干了,看这位,不是个善茬……”

    “孙队,车座里还有………”

    “**,这还真是个老炮。这要纯度够地话,能买他妈好上百万啊!”那特警扒开车座,后座下整整一排。吓了一大跳!

    一位拿着仪器在找的特警一下子也叫起来了:“这儿、这儿。这儿有定位,老处预料真准,怪不得这么麻烦,让咱们连人带车装厢货里走!”

    说着,这位特警在索纳塔车身前盖下部,挖下了一个双面胶粘得很牢地硬币大小的电子器物,嘴里喃喃地说道:“哟,现在这贩毒科技含量越来越高啊,定位射器。比gpRs还准,台湾货,六毫安供电,持续工作18天小时以上!老处真厉害,这都能预料到?”

    那个看着嫌疑人的特警怕是听不下去,骂了句:“你别老处老处叫,处长知道了,扒你一层皮!”

    “呵……没事,她经常收拾我。我习惯了!”那个搜到定位装置的特警嘿嘿笑着,根本不害怕。

    车在行进中已经查获了毒品疑似物和定位装置,这东西,不用仪器鉴定都知道肯定是真货………

    四十分钟后,大厢货车在省城三环路僻静的一处标着“缉毒总队”地大门口,过了岗楼,缓缓地开进大院,刚停车,前后八名缉毒警押着蒙着脸着疑犯进了一处别院。标着临时羁押所小别院自成一统。在大院子的东南角,里外四周全天候有十名武警装束的在巡逻。这是全省贩毒界比较出名地一个地方,都叫它:死人仓!

    那意思是,如果你有资格进到这里,绝对不会有机会活着出来。进来就等于小命已经报销了!故尔叫死人仓!

    佟思遥的办公室就是大院白楼的三层,疑犯押进去的时候,佟思遥已经带着四名预审员进了羁押仓!

    ………与预审室连接的显示屏上,那名疑犯被押着进门,佟思遥顿时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仿佛一下子砸了块大石头……声音与画面同时传来了………

    “姓名……”

    “卜离。”

    “籍贯?”

    “凤城!”

    “说清楚点,凤城什么地方?”

    “凤城!凤城就是凤城!”样,经历了最初被抓的惊慌,已经反应过来地嫌疑人开始抵赖了,这个人很特别,佟思遥记忆犹新,在大郎山的时候,这是个指挥一群保安放火加破坏通讯设施的人,要说与警察有功。后来进入了缉毒警察地视线,两年前就是嫌疑人,不过后来销声匿迹,消失后今天突然冒出来了,而且人脏俱获…………这个人很特别的另一个原因是,那眼神很特别,慌乱之后是特别的冷静,佟思遥专门把画面放大,这人的眼神一动不动,两个眼珠子里仿佛定格一般,死一般地呆滞。

    佟思遥知道,如果从眼神中看不到心理活动的丝毫征兆,那这种人最难对付………不过这倒不是最担心的,审讯人有的是办法,即使他抵赖不认,凭着罪证也能够定罪,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言罢了。而佟思遥担心的是,这个人,或许还连接着另一个人………审讯,继续着,像佟思遥预料那样,毫无结果………三个小时后,卜离一口咬死,这车,是自己偷的………又过了一个时间,连偷车都不承认了………

    抵赖是毫无用处地,审讯一直继续着,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又到白天…………

    零点第一章,五分钟后,将布第二章)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02章 有朋远来催乘早

    抓捕现场,开始前的几分钟有一辆京牌的沃尔沃轿车正好通过,这一幕正好落到了开车人的眼里,这人诧异地停在收费岗楼不远处,欣赏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抓捕行动………

    车上那人诧异地看着,着感慨:“耶耶!这听说山西的交警厉害,是厉害啊!………哟,这是不是交警,这怎么跟抢劫似的……他大爷的,这够黑啊,抓了人还连车都捋走了……”

    三下五除二就见得人被抓、车被送上厢货,岗楼顶上还往下耍高空飞人,这人倒是觉得这事不简单。饶有兴致地伸着脑袋看了半天………一位高交警装束的人走上来,嘴里不耐烦地说着:“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驾照!行车证!”

    “哟哟,这位警察同志,我们可没什么错也没犯啊!”车窗里伸出个脑袋,却是那北京天安投资公司的林国庆,正是途经省经向沁山赶的林国庆一行。看着交警要还是一副嘻皮笑脸,嘴里说道:“咱来看看山西风光,您要瞅我不顺眼就扣我本,多没兴致!多破坏山西交警的美好形象不是?”

    “少废话,行车证、驾照!”那交警脸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冷冷地说道。天下的交警都这一般般的表情,司机见惯了不奇怪,一打照面就欠人家八百吊。

    这下,里头的不说话了,递出来一撂证件,跟着是个谑笑的脸说着:“您看那一个,随便,你扣那一个,随便,要扣车,我马上给您!要扣人,我马上跟您走。”

    林国庆。依然是万年不变的贫嘴,依然是一副欠揍的笑脸,说得交警早是无名火起,不挑出点毛病还枉戴这大沿帽了。不胜其烦的交警拿着驾照和行车证一看,京牌车。还有一个另外的证件,再一看,好像嘴里喃喃地说了一句,马上面色突变,一个激灵敬了个礼,嘴里说道:“欢迎领导光临晋中收费站指导工作!”

    前倨后恭,车里那位就呲笑着:“客气、客气,您这态度不错嘛!不扣车啦!?”

    “对不起,我们接省公安厅通知。盘查可疑车辆,请支持我们的工作。冒犯您的地方,请多多包涵!”那交警倒也乖。又是啪地立正敬了个礼。

    听得这话,林国庆才把头缩回来,笑着打了个招呼:“那您忙,我可以走了吗?”

    交警赶紧让路,把沃尔沃轿车让进收费道,减阀一过,车提起来了,眨眼没影了………这也是一名特警,特警对这辆停下来地车产生了怀疑。不过从耳麦里接到的命令是………不得纠缠,马上放行!

    明显与案子无关地车辆。缉毒警最怕节外生枝!不过就真交警看得这证件也得放行!那是公安部地证件!

    车上。林国庆得意洋洋。旁边坐着地一位女人。戴着墨镜遮住了半边脸。靠着靠背。看不出脸上地表情。好像是不经旅途地劳顿。说了句:“哥。你又出什么幺蛾子。又拿记者证诈唬小交警呢?”

    “高交警记者证哪行!”林国庆笑着说道:“这是公安部部级调研员工作证。权不大、官不小。就这大钢印。能唬倒一片戴大沿帽地!嘿嘿………上高拿这东西。一准管用。我缠着大毛他二舅。要了一个!”

    林国庆依然是那副得性。京油子。走到那里都滑得要命!

    “你可真行……这乱七八糟证件能办一摞………你整这些有什么意思?”那女人看着林国庆。好像看儿子似地恨铁难成钢。

    “呵……呵……我就喜欢看他们前倨后恭。从大爷一下子转换到孙子角色那过程。你瞧。多有意思!”林国庆笑着。一副小孩玩地心性。看看妹妹不说话了。又是加了句:“那个证有那个证地用处。这不一样嗳。下到县里。你得用记者证。拿部级地证件。他们不认识。铁定认为你是假地;要想诈唬诈唬县里那帮小官僚。得有个市、省一级地证件。弄国家级地。让他们看起来忒遥远。还不买你地账了;咱们北京人出来混凭得什么?就凭官大脸大加话大呗。不端着架子。不拿几个大本吓唬着人。人还没人操理你。你信不!”

    那女人有点好气又好笑,说了句:“哥,你有点正形好不好,都这么大人了,不是弄这些不疼不痒的事就是领着一群狐朋狗友搞驴友会,咱大院里出来的,就剩你一光棍了。有时间,操心操心你自个地婚事比什么都强。”

    那林国庆却是不以为然:“呵……呵……我说小静,你也没结婚不是,你不能这么埋汰你哥不是,好歹哥哥现在也是个大经理不是!说不定那天,咱那企业,也上全国十强排行榜了!”

    那女人却是一副不信的表情,嗤笑了句,鼻子里哼了哼:“你算了啊,你一天跟你那帮狐朋狗友,整不出什么好来。还有这次啊,再跟上次一样把我骗内蒙,让人家笑话我一场,我可跟你没完!”

    “不能,不能!这次绝对有谱,你没看那照片,那风光、那牛羊,绝对是一等一真格的,一点都没造假!……真的,真的,这次可比真金还真!”林国庆赌咒誓说道。

    这就是本次林国庆行程的正主,林国庆的妹妹,杨伟曾经听林国庆说过他妹妹叫林涵静,现任扶贫基金会执行主席,非官非商,不过权力倒是不小。不过林国庆说到自己妹妹的口气却是值得玩味的紧,很少提,就提也是一两句带过。

    就听得林涵静接着林国庆地赌咒誓说道:“哥,不是我不帮你,现在基金会投入、科委的投入审核越来越严,你那投机倒把那一套,不管用了,这不和政府部门的投入一样。你送上点就能拿出钱来,这得要实实在在东西,我可提前打预防针啊,到时候三番审核一下来,还是一分钱落不着。你白忙活可别赖我…………一说这个我就来气,你说你上次,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人都去了,还牧场呢,愣是没见着一只羊!没羊也算,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你说我跟上你丢不丢脸,这都成笑话了!”

    林国庆却一下紧张了。不迭地说道:“老妹老妹,最后一回,这回哥要是说话没谱。以后你别操理我了成不?……就这一回。”。

    竖着一根指头的林国庆一脸期待,却不料林涵静鼻子抽抽说了句:“哼,我现在就不想操理你了!”

    林国庆却是一副死赖着的表情,赶紧转话题:“你看你看,这都两年多了,还跟我置气呢!这次我绝对让你大吃一惊,你到哪儿,住俩天、吃俩天、玩俩天,绝对不想回北京城了。那地方的空气嗳,那叫一个干净呀!那地方地水呀,那叫一个甜,还有我跟你说过我那位小兄弟烤得那兔子肉,那叫一个好吃嗳,我回北京,吃全聚德的烤鸭都没他烤得香,他烤的羊肉,我走这么多地方。就没见比那更好吃地………”

    林涵静戴着墨却依然看得出十分地不屑,不但不屑自己哥哥,而且不屑他嘴里的这个人,就听她说道:“哥,敢情您去那儿几次,就光顾吃了是不是!?………你说地你这合作伙伴到底个什么样人物,怎么一回是干过煤矿、一会是那头的瓢把子、一会儿又成了民兵,还出过国,现在。又成大厨了!?我怎么越觉乎着没谱了?不会跟二毛他们整得那绿化林业的事一样吧。就纯蒙人非法集资了,你可别扯进去啊!”

    “我和他们不一路…………我这位兄弟。我得细跟你说说,这小子是个多面手,什么都能来俩下子,上次在巴黎出事,就他救得我,这事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是………我当时就看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就把投资给他了,没成想,他搞得还真不错,现在呢,咱们的牧场呢,是公司加农户模式运行的,下头的积极性挺高,当地这县委和县武装部不都挺支持的嘛,给场子挂了一个民兵训练基地地牌,这不挂这牌好办事嘛。这小子还应了民兵连长地名,手底下现在几百号人,在下头办事,可卖死力气了,人去年带着人收山货,挣好几十万,我给你送地那土蜂蜜、野木耳就他那儿地,挺好吃的吧!?不光这事,咱们牧场救火,还得了好几张奖状………哥这回,可真是沉下心来,支援老区建设、支援贫困山区地建设,爸在的时候,不老是这样教育咱们吗?”林国庆努力装出正色的样子,不过这跑火车的嘴越听越像说胡话。林涵静越听越是皱眉头了。

    “你别提爸啊!爸要在,你这几年干的事,他非给你两大耳刮子!”林涵静一听此言,有点更生气了。

    “好好,不提不提………”林国庆马上省到失言,不说了。

    车行了三个小时到了云城,俩人轮换着开了两次,又过了三个小时才到沁山县城,这回还真让林涵静哑然失笑了,过县城二级路收费站的时候,那林国庆一晃记者,还真就没人拦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一直快到傍晚时分,才进了河湾乡,看到眼前那条在山腰间的通往牧场路。林国庆赶紧叫停换开,嘴里不迭地说着:“这……这我来开,我地头熟,没走过山路,还真来不了这地儿!”

    “哟!这地儿可真够山的啊!”林涵静看着地势险要,一条刚刚铺的新路,隐隐约约仿佛在山间穿梭,不禁叹了声。

    “呵……马上就到家了,过去这条路就是开阔地大平原!”林国庆也是一副筹躇满志的样子,和杨伟的如出一辙,就听他上了座位,很拽地说道:“知道那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就是说这儿的,马上你就到世外桃源了!”

    “切!别贫了啊,赶紧开,赶夜路我可害怕!”林涵静坐稳了,催促着。

    “老妹,还有个事啊!”林国庆一开车,想起个事来说道:“我那位兄弟人有点愣,说话有时候有点二百五,要是冒犯你,你别介意,就当给哥个面子!”

    “是吗!?”林涵静一副不置可否,很无所谓的表情,淡淡地说道:“无所谓啦,你的朋友里,没一个好货色,我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了,他再差,能比你还差?你我都容忍了三十年了,他我还容忍不了一天,大不了明儿一早,咱们打道回府!”

    “哟喂………”林国庆一副被数落了难受、难以容忍的样子,看看林涵静,还真惹不起,恨恨地说了句:“哥哥我真是脱胎换骨了,这次要不让你改变三十年对我的看法,从今后我闭门思过,禁足十年!”

    这可算林国庆赌咒赌到极至了!

    林涵静坐着,不理会地说了句:“哟,别说禁足呀!你要能禁嘴十天,不胡说不撒谎,我现在马上对你改变看法?行不!”

    这估计比禁足十年的难度还大,林国庆真是没治了,一副悻悻地表情,接不上词了。

    两人斗着嘴,说着话,第一轮弯弯月儿升到山头上地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杨家湾生态园!

    今日两章,这是第二章,五分钟后,五分钟前已布第一章)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03章 星夜兼程前路遥

    省缉毒总队,临时羁押所。矮墙后的羁押室顶,六名执枪特警全副武装,远远地看着都让人生畏!十二间羁押室铁门重重,关着涉毒重案的要犯。最东南角最大的一间预审室,是一个现代化的预审室,嫌疑人的座位是特制钢材,落座之后双腿和腰间会被固定,这是防止重罪犯人对预审人员或者对自己进行伤害;之所以没有像普通预审室一样在预审员和嫌犯之间架钢笼,是为了更直观和方便地观察嫌犯的表情变化,以利于审讯,预审员的座位下和四周墙壁上,一共有八个摄像头,把音像信号传输到隔壁或者外部处长办公室,到这里的重案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留下来分析。

    什么都讲究科学,不论犯罪还是抑制犯罪,都是如此!有时候,嫌疑人偶而不经意地一句话、一个动作或者一丝慌乱的眼神,都会成为预审人员突破他心理防线的切入点。越是大案,预审做的越细,

    晋中收费站抓捕行动后的第四天,准确地说是第八十三个小时,那名疑犯被第十次押回了仓,两名预审员从预审室出来,伸伸懒腰,一脸疲惫。又是连续五个小时的审讯毫无结果,疑犯从头到尾,没说一句,就是一双失神的眼睛盯着两个预审员。那眼神看得人一个感觉:糁得慌!

    这次很意外,预审员都以为很好撬的嘴却是没有都没有审得出来,那个看似孱弱的嫌疑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除了明显地胡说几句,剩下就是一双很敌意的眼神看着预审员,几番审讯下来,嫌疑人眼里已经没有敌意,却是呆滞和失神,偶而张嘴,说出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几句话。八名预审员轮着班直到现在都毫无结果………

    出了预审室。其中一名预审员很是无奈地说:“哎哟,这小子真带劲,四天硬抗着,就审头畜牲也得哼哼两声吧!软硬不吃!”

    “身上肯定有大案!”另一位肯定地说道:“我没见过这么能抗的,不信你看着,审出来就是惊天大案。”

    “不开口。有什么办法?咱们这招可快用尽了啊!……这是我们审他还是他审我们,那眼神看着我都有点犯怵。”

    “老处肯定有办法,在她手里,没有开不了口了,铜嘴钢牙也能撬开!”

    “拉倒,我看老处这次够呛,没看监控室一堆烟头,连她也抽上了。”

    “这你不懂了,绝处逢生、柳暗花明的事。人干了不止一回,要说服气,总队里我就服她一个人!”

    “废话不是。谁敢不服!谁不服处分谁!”

    处长、处分、处女………三处一体。在大家眼里。带处地都和处长能扯上关系。这个女处长厉害地得紧。厉害地有时候有点变态。不服还真不行。两预审员笑着说着。倒是轻松了几分。不过审不下来。还是有点扫兴。照例出了门。又得向佟处长汇报了。这一汇报。怕是又得被拍桌子训人了………

    嫌犯被押回仓已经是晚上时分了。第六号看守仓。十公分地厚重地铁门关闭了。彻夜不熄地灯亮如白昼。水泥与胶合板加钢板焊成了床上。坐着那位被捕地嫌疑人:卜离!

    有点单薄地身子、浓浓地眉、有点苍白脸色。任谁一看也顿生弱不经风地感觉………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大地变化。长得好像更清秀了些。如果不是在这个环境里见到。更像一位很就业无望地学生或者一名兢兢业业地小职员。怎么看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会是一名贩毒地巨奸大恶。

    从进仓地那一刻起。卜离斜斜地歪着头。一直在看上方右侧地那个摄像头。眼珠子保持着一动不动地姿势。脑袋上。包着个绷带。那是寻死觅活地时候。自己拿手铐砸自己地脑袋。状似疯狂。虽然流了不少血。但也为他赢得了一个小时地休息时间。如果这样地审讯继续下去地话。他也许正在考虑是不是再来一次………疯狂只不过是表像。看着那俩个预审员吓得手足无措地样子。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说!………是死!

    不说!………最终也是死!

    如果真的必须死,他宁愿自己决定自己的死法!

    如果必须死,他在死前,得看看抓自己的这群人,是如何地惊慌失措。

    他清楚地知道,车上有多少东西!这东西就是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打头!或许死赖着、死抗着有一线生机,那怕就多留一天也罢!反正,也是死!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被抓几天里,预审人连番的审讯基本没有给过他思考的时间,不知道现在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一停下来,卜离反倒觉得有点失落,在阮抗的时候,在掌握着别人需要地东西的时候,看着别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变着法想从自己嘴里套东西,他在心底嘲笑这帮人,这个时候,他总会一种变态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就像自己有奇货坐地起价一般…………即使是我沦落到了阶下囚,我的死活也由不得你们做主!

    卜离想到了若干种解决自己的办法,若干种………

    这一刻,想了很多,二十多年的生活如同过电影一般,历历在目,有过爱自己的人、有过恨自己的人、仍然有牵挂着地人,可是,却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牵挂自己的人……

    思绪,很乱!………卜离傻傻地坐着,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睡觉,偶而刚刚咪住了,就会被提审人员带走,就会趁着他神志不清的问讯,不过,卜离相信,他们的失望比希望来的要多………

    即使是知道必死,更强烈一点的却是生的期望,这一刻,卜离突然想到了一句以前让自己很难理解的话:千古艰难唯一死!

    而现在。他理解了。

    办公楼二层,佟思遥办公室,电脑上佟思遥啪啪几声击键,卜离的图像显示到屏幕上……就那种状似痴呆地样子,好像是被强大地法律武器吓傻了。只要进到这里,出现什么样地症状都不稀罕。就是吓神经了吓得大小便失禁了,都完全可以理解。这种吓傻了地表情,更常见了。

    旁边站着的,却是江汝成,专程从省厅到总队。佟思遥调试好,起身让坐,说了句:“就是这个人!”

    江汝成坐下来,看看画面,问了句:“咱们的五号和他接触过没有?”

    佟思遥道:“没有。五号不知道当天运送毒品的人是谁。”

    江汝成道:“这两天,外界有异常吗?你们的抓捕行动没有什么纰漏吧?”

    佟思遥对整个案情又是解释了一遍:“没有!外围和内线都没有现异常。这个贩毒集团都保持单线联系,根据我们目前掌握地情况。他们一般是两车同时出,一辆送货、一辆监视,万一出现意外,可以马上现。这次咱们采取的是断头去尾夹中间的办法,嫌犯车辆进高的时候,我们的人在前面拦了二十分钟没有车辆通过,后面有尾随的,他跟不上来………而且在抓到运送毒品车辆的时候,厢货车一直保持着运动状态。即使背后有跟着定位走的车也没有现异常。………我们的作法是想让他们怀疑运送者私吞货物,进而自乱阵脚………如果短时间对这个人身上有突破,很可能我们能扯出条大鱼来!”

    江汝成面无表情:“化验结果呢?”

    佟思遥站在办公桌前,很郑重地说道:“a品,冰毒,十一点五公斤!纯度百分之九十四点五,可以直接注射用,这绝对是个上家货。如果是个二道贩,不会有这么纯地货。这么大的量………根据化验结果,与我们省厅一直追踪的零号毒品案很可能并案!”

    思索了片刻,江汝成盯着佟思遥,说道:“你提地方案我看过了,你的意思是,那个人能让他开口?”

    江汝成说话的口气里,明显不信的成份居多。正因为这种不信,才趁着晚上来这里看看,最后确定一下!佟思遥却是摇摇头不确定地说:“不知道。我想试试!”

    江汝成也是一副不相信不确定的口吻:“审讯80多个小时。自残了四次,基本没开口。要开口就是装傻充愣,这人倒真是特别啊!越是这样,疑点越大!说不定这小子本身就是条大鱼。”

    佟思遥附合道:“很显而易见,这个人是咱们破案的关键,最好能让他开口,而且开口越早越好!”

    江汝成突然话锋一转:“你说的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佟思遥把办公桌上一份传真件翻出来放在江副厅长的面前道:“今天刚查到,在沁山办牧场!如果不是偶然,我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给沁山协查通报,还现不了他!”

    传真件上,沁山县公安局对协查通报有了一份新地注解:杨为国,沁山县杨家湾生态农业开公司经理,住址:沁山县河湾乡杨家湾村。约两年前回到沁山县在豹凹沟地区承包一万亩荒山,县民兵应急救援独立连连长、曾获县委、县政府颁的五一劳动奖章、创业能手等荣誉称号………

    江汝成有点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传真件,抬抬眼看着佟思遥没有什么表示,问了句:“那么,他的嫌疑能排除了吗?”

    “您说呢?”佟思遥反问了句。

    两年了,当初被定了一号嫌疑人的杨伟凭空消失后,一直没有下落,但两年无数宗毒品案件中都没有牵扯到他,最关键的是,几名金穗队员已经锁定的几个贩毒嫌疑人,也与此人毫无瓜葛,明显地这个一号嫌疑人是一个错误的侦察方向。慢慢地这曾经的一号嫌疑人也没有人再提起了,慢慢地脱出了警方的视线,不过奇怪地是,连几个和一号嫌疑人接触过的金穗也支持佟思遥的话:杨伟。绝对不会贩毒!江副厅长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此事也再无人问起。

    清者自清,当查到的杨伟在沁山县、而且是在沁山县最落后地河湾乡办牧场之后,佟思遥这心里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杨伟还真是个理想主义者,说放羊还真就回老家放羊去了!放羊这话倒是佟思遥听杨伟说过,权当一笑。却不料杨伟真的做到了。

    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贩毒!沁山的穷乡僻壤,更不可接触到毒品!那全省禁毒地真空区,因为贫穷,根本没有滋生毒品犯罪地土壤。

    江汝成笑着说道:“小佟啊,还是对我有意见啊!好好,我现在相信你的判断,我也相信这个人和毒品犯罪没有瓜葛成了吧………我就是领导,也得允许我犯错误吧。这不改正了嘛,这不已经按照你地侦察思路开展工作了嘛,咱们言归正传………我担心的是。他真能让嫌疑人开口,就算他能让嫌疑人开口,万一真的和零号案件有瓜葛,一旦出现泄密,这责任可重大啊!”

    江汝成现在看上去,仍然对这个人有怀疑,那种怀疑是职业性的,总不能再让一个曾经嫌疑人来劝现在的嫌犯开口吧!万一有个意外,谁也担不起这责任。不过还真没有其他的办法。对此次被捕的卜离,省厅和缉毒总队已经用了若干种办法却是没有撬开他地嘴,当然,更厉害的办法有,但却没有那么多时间!

    “江厅,我只是提意见,最后还是由您决定,张处长现在到公安部学习,您是直属领导!而且。最关键的是,我地建议,和您的得意部下,金穗五号的建议是一致的。”佟思遥说道,将了江汝成一军,也等于要推责任。

    “呵……呵……又想把皮球踢给我!?”江汝成笑笑,无奈地摇摇头,说了句:“好吧,死马当活马医吧。八十多个小时审讯不下来。我倒想看看,你眼中的这个人。到底有多厉害!能让他开口。……通知沁山县公安局,去把人带来。”

    佟思遥一听,摇摇头说了句:“江叔叔,您又错了,您觉得带得来吗?除非你抓来!我敢保证,您如果没有合适借口,抓得抓不来。”

    江汝成一听,兴致来了,靠着椅背看着佟思遥说道:“嘶,我就奇怪,怎么凤城就是产怪物的地方?到底这个人有多古怪!一个五号一个你,把他当神仙挂在嘴上,那……那你说怎么办?”

    佟思遥想想说了句:“我去请一趟吧!我亲自去请一趟吧!也许我能说服得了他!”。

    这话里,怕是私心的成份重了一点。

    江汝成看着佟思遥,眼睛里看得很深,不知道是什么想法,隔了一会还是无奈地摆摆手:“好吧,给你四十八个小时,如果你解决不了这个嫌犯,我从部里请审讯专家来。………你去吧,我通知沁山县公安局接应你们。”

    “是!!!”佟思遥得了这个任务,面无表情,心里莫名地有点高兴。

    一辆警用越野载着佟思遥上路了,驾车的是特警队一级警员,孙大雷!上车的时候佟思遥看看表,已经是二十二点地,如果赶得快的话,天亮前应该能到达,没有意外,24小时能打一个来回。

    副驾上坐着的佟思遥,莫名其妙地摸摸胸前那块已经戴了两年的水晶!曾经想过有朝一日相见,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机会让自己和他见面!千想万想更想不到,他会真的钻进大山里放羊去!协查通报到大连,大连公安局专程派人了解了详细情况,当佟思遥得知杨伟早在一年多前已经离婚的情况后,心里蓦地一动………

    离婚……回老家……放羊……越让佟思遥看不太懂了,这个男人总是干一些稀里古怪的事,总是在做一些别人料想不到的事!佟思遥不禁摇摇头笑笑,给佟思遥一千个答案佟思遥都不会想到这个结果!

    “佟处,您笑了!”孙大雷开着车,突然问了句,难得见到上司这么会心地笑。

    “怎么了?不能笑吗?”佟思遥奇怪地问了句。

    “我归队,还没见你笑过呢。”孙大雷讪讪地说了句。归队三个多月了,好像是第一次见处长笑。

    “是吗?你很荣幸啊!”佟思遥不但笑了。而且开了个玩笑。看着孙大雷,佟思遥征询似地问了句:“大雷,你在保安公司呆过,还记得你们队长杨伟吗?”

    “记得,那那能忘了!”孙大雷一副想当然的话,脱口而出。

    佟思遥努力装出没有什么语气随口地问:“你们当时怎么就被人赶出来了?你这当卧底当得也够背了啊。几个月什么都没查到,反而被人识破了。”

    “哎,别提了,提出来丢人得慌,我们以为我们瞒得紧,结果人家早就知道了,一直给我们派活,把我们当驴使唤呢,最后才亮底牌。亮完底牌就让我们滚蛋了。”孙大雷讪讪地说,当了几年卧底,这是最哭笑不得地一回。

    “是吗!?跟我说说……”佟思遥的兴致好像来了。

    “佟处……这……这糗事有什么可说的!”孙大雷有点为难。

    “哟!大雷。我可是你直属领导啊!别以为你们一帮小子一天背后叫我什么我不知道,信不信我把你耳朵揪下来……”佟思遥似笑非笑地说道。

    “嘿……嘿……”孙大雷嘿嘿笑笑,说了句:“那这事,仅限于我们知道啊!”

    “说……说吧。总队的保密意识,我不比你差!”佟思遥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靠在副驾上,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样子。

    孙大雷开着车,带着一副很玩笑地口吻开说了……

    ……那天,喝完了酒庆祝完了。一百多人,喝了差不多一车啤酒,我们那队长……就杨伟……看着喝得五迷三道不醒人事了,把我们几个教官叫到了他办公室,然后示意我关上门,瞪着说了句,老子明儿就准备走了啊,你们仨条子,跟我都跟了几个月了。烦不烦呀,明儿都清了工资滚蛋,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一听这话,我们仨就傻眼了,杨混天,就是我们组长,还算冷静,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队长。你是不是喝多了。什么条子不条子?……当时杨伟笑咪咪地点了根烟,看着我们。一脸坏笑地说道,你看我像喝多了吗?………不像,根本不像,这小子从头到尾就是耍我们………当时把我气得呀,我真想揍他一顿,就怕打不过他……我就问了句,队长,卸磨杀驴的时候到了是不是,想赶兄弟们明说,弄这套有什么意思!?

    杨伟却是一点不着恼,谑笑着说着,老子让你们心服口服,大雷,你小子别叫唤,你根本没当过兵,走路都他娘内八字,要当过兵早纠正过来了,还有,你胳膊肘那么干净光滑,当兵就没有做过匍匐前进是不是?没当过兵食指上茧子那来的?不是兵就是警要不就是匪,你是那一种?………骆刚,你小子倒老实,我故意让你小子给我叠了两回被子,你叠成什么样了?就你叠得这样,在部队老兵抽不死你!你说你在内蒙当的兵,你那一身细皮嫩肉,你去草原上吹两天试试,真他妈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有,杨混天,数你老小子藏得深,当过兵,杀过人,不过,也他娘是个警察…………当时,杨组长冷冷地问,何以见得?

    杨伟就笑笑说道,少跟我装,郎山你开得第一枪,杀了一名歹徒…………杨组长对了句,你还杀了俩个呢,你怎么不说你也警察?………杨伟就说,按你说地,已经退役十年……可你杀人之后,心不动手不颤,眼睛里很冷,知道什么叫冷吗?就是没有一点人性那种,当时还吓了我一跳,我他妈以为你变态。这种眼神绝对不是放下枪十年以后还能有地眼神,是经常干这事地人才有地眼神,但我怎么看你也不像一个歹徒,你只能是警察了!

    杨组长冷冷地说,队长,就凭眼神就能认出警察来,你真高。我不佩服都不行。

    杨伟,就我们队长,哈哈大笑最后说了句,老子杀得人比你多,当然比你清楚了,我建议你好好去看看心理医生。不管你杀得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是杀人,性子都会跟着改变,别到最后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看你们仨货瞪着眼还不服气是不是,老子当然不是光凭这个,自打你们进来我就觉得那儿浑身让我不舒服,你们仨喝酒从来不醉、老是斜摸眼偷着看人、几个月居然都守这儿,连个娘们都不会去找,你们他妈要是正常人。我把脑袋拧让你们随便踢………还有,你们仨个蠢货居然跟踪我是不是?难道没有听说过反跟踪,我偶而跟踪过你们其中的某个傻B。居然现你们和被我打晕送到佟思遥那儿人俩傻B是一路的,那不是警察是什么?……简直是一群傻B警察!

    然后,他看着我们傻愣着,一个人在那儿笑得前附后仰,仿佛是看着仨头驴子一般,把我们仨人气得还就没治…………

    话说完了,孙大雷有点尴尬地悄悄看看佟思遥,佟思遥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脸上表情是丰富得紧。这种胡扯八诌而且让人心服口服的办法就是杨伟的办法。说话就是杨伟的口吻。

    孙大雷看佟副处长没反应,就接着说道:“第二天我们就走了……除了工资还给了我们一人五千块钱,当奖金了,在那儿几个月,比当警察的工资还高………想想其实我们队长也挺不错,人也仗义,跟他处了几个月,我有时候都忘了自己地身份了。不过我们当时确实大意了,一直以为他是个粗线条地人。却没料到他占了一步先机,也许好多事他已经预见到了。”

    “你觉得他和贩毒的有瓜葛吗?”

    “绝对不会!”孙大雷很坚定的摇摇头说道:“队长就干坏事也干得光明磊落让你挑不出刺来,既然知道我们是警察还把我们留了那么久,那说明他问心无愧。你就再挑出毛病来也是小毛病。有时候他行事虽然怪异,但很有原则。像贩毒这么伤天害理地事,他绝对不会干,我好像听杨组长说过,他在北疆禁过毒,这种人怎么可能和贩毒有瓜葛!”

    “是吗?你对他评价挺高的嘛。想不想见他?”佟思遥说道。

    “嗯。老实说,不太想!………我丢人地慌。”孙大雷笑笑。说了句心理话。

    “呵……那你做好心理准备,准备丢回人去。”佟思遥笑着打趣了句。笑得很灿烂。

    孙大雷奇怪地问了句:“佟处……咱们这不是去沁山吗?我们队长在沁山?不会吧!?不是在大连吗?”

    佟思遥道:“他经常干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这有什么稀罕的?……就在沁山。”

    “在沁山干什么?”孙大雷道。

    “呵……呵……放羊!杨家湾牧场!你相信吗?去年是全县五一劳动奖章的获得者……现在还当民兵连长了……如果迟几天去,说不定他就是养羊状元了……”佟思遥抿着嘴笑道。

    “哈……哈……不会吧!这我还真不信,这我得看看去!”孙大雷哈哈笑着说了句。

    两人说着曾经的轶事,甚到孙大雷很神往地讲到了和队长一起去炸黑矿的细节,讲到了把黑煤窑主摁在矿上狠揍的细节、讲到了杨伟以身试器被喷一脸辣椒素地情节、甚至讲到了杨伟天不怕地不怕,却被小丫头江叶落追得面红耳赤喂饭的细节,逗得佟思遥是咯咯直笑,两年了,好像就没有这么痛快地笑过………

    凌晨一点多地时候,在云城高路口,和沁山县公安局的会合了!不过天公不作美,从云城到沁山的二级路,堵车了,两辆警车被夹在车龙地中间,夹了两个多小时才缓缓地动起来!佟思遥焦急地看着表,到沁山得三个小时、从沁山再到杨家湾还得接近两个小时,这路,可越来越难走了………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04章 夜凉如水月色好

    上回说到,卜离的案子审讯搁浅之后,佟思遥想了这么个办法,或许让杨伟来,会让卜离开口。其实是审讯中经常使用这种以情动人的手法,比如你犯罪了,死抗着不说,要不把你老婆孩子请来劝劝、要不把你老娘请来劝劝,一把鼻涕一把泪,铁石心肠也能给你哭化了!

    眼泪和温情,从来就是武器!有时候拿它对付男人,比暴力、比审讯技巧、比任何法律手段更有效!

    可卜离特别,父母双亡,唯一有一个妹妹凤城公安局查了两天也不知道下落,除了佟思遥熟识的杨伟,还真没有做侧面工作的余地。无奈,这也得死马当活马医了。这才有了星夜兼程往沁山县赶的这一说。

    佟思遥有私心,想见杨伟的那种私心很强烈。当然也有为了案子的成份在内,佟思遥现在相信,什么奇迹都可能出现,前提是,只要杨伟出现!不管与公与私,她都在期待他的出现,两年来一直没有用心去找,是担心自己的有什么蛛丝马迹或许不经意落到了省厅秘密警察的眼里,但这次却是个绝好的机会,或许也是洗脱杨伟绝好的机会。

    不过,追求的步伐却是很艰难的,一整夜就搁在路上,直到清晨六点天已大亮才到了沁山县城,离杨家湾还是接近两个小时的路程,这时候,连开车的孙大雷也疲惫不堪了。亏得县公安局接应的那个局长精神还算不错,临时充当了司机的角色!

    佟思遥风驰电掣向沁山县赶的时候,杨家湾的牧场正开别开生面的烧烤会。这里是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是一个绝对安静的世界,是一个绝对幸福的世界………

    烧烤的地点就是林国庆经常来地地方,红鳟鱼养殖场,准确地说就在水库边!养殖场是水库边上开了一个小空地,夏天放养、冬天使用网箱养殖保证温度…………而水库,不仅是水源的来源,而且还有大量野生的鲶鱼、鲤鱼。那杨伟某一天居然现,这个十年没有人迹的水库,居然还有野生的王八。不但杨伟喜欢这里,连林国庆隔三差五也领着一帮狐朋狗友来野营,不为别的,就为这地儿好玩。

    夏天里坐在库边上是最凉快地方。微风习习吹来,脚泡在水库里却还感觉得到一丝温润。离养殖场三四十米停着那辆250军车,家伙什就是用这东西搬来地,一边是杨小孬忙着洗肉、刮鱼鳞,一边是杨伟忙着生火,烤肉的架子是自做的,香料林林总总放了十几种,是杨伟自己调的……自娱自乐了一年多,杨伟这做吃的水平。看来是更甚以往了。

    水库边上,坐着那三个等着吃的人,林氏兄妹和北京的6文青。老林的颇有闲情雅致,伸了长长的鱼竿,看着水里地光飘,正等着鱼儿上钩,两位女士正饶有兴致地说着话。

    说着说着,老林就不高兴了,撇着嘴说道:“二位二位,我说能不能把脚伸回来呀?您这四只脚在水里扑腾,把我们鱼儿都吓跑了!”

    6文青不好意思要起身。却被林涵静拽下了,就听林涵静没好气地说道:“你钓不着鱼赖我们是不是?我们碍着你什么事了,别对小青指手划脚的啊,你个破公司有什么了不起………小青。回北京来姐这儿,还不操理他了!”

    林涵静在牧场只呆了三天。却很认可杨伟、也很认可这个在乡下呆了两年地姑娘。反倒对老林是横眉冷对了。

    “咂咂。这话说得。你也不能挖你哥墙角啊!”林国庆呲笑着。却是不敢惹妹妹。看看俩人不理他。这开始找话题了:“老妹。这次哥可真没骗你吧!这地儿。你掏良心说。咋样?”

    “好!简直太美了。蓝天、碧水、羊群。关键是没有一点污染。这儿地村庄真地就像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什么都烦恼都忘了。好……我还真想在这儿长住了。”林涵静由衷地说道。三天时间。白天乘着杨伟地军车绕着牧场转了一圈。杨伟还带着俩人在山上转了几遭。越看越有看头。越看这林涵静脸上地喜色越重。本来说着看一天就走。现在倒好。吃三天了。压根没提一个走字。

    “呵………”林国庆掩着嘴。得意地轻笑。

    “嘿!你笑什么?你别得意。我是夸牧场好。没你什么事。我都打听过了。这牧场是人家杨伟一手办起来了。你来了就光吃了。连七婶都知道。你是个北京来地吃货!上次居然带着七八个人来吃。是不是二毛那伙人。连七婶都不待见你。你可真好意思……”林涵静一语道破。6文青听得兄妹俩斗嘴。悄悄地掩着嘴笑。

    “嘶。小静。你这一天不挤兑我两句你就不舒服是不是?我好歹是你哥。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也就罢了。怎么现在把我排到杨伟**后了。我好赖也比他强一点吧!这么庞大地开工程需要战略眼光。那正是你哥哥我地强项。要不我把他从大连请来。这地儿还是荒山野岭呢!?”林国庆不高兴地反驳道。功劳表了一大堆。特别对自己排在杨伟之后颇有腹诽。

    “不管怎么说,我看,您还真不如他!”林涵静说道。明显有点强词夺理的意思,不过这次走下来,怕是真要对哥哥的看法要改观了。这几天在牧场走了几圈,和牧场地人还闲聊了几次,说起战天斗天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都住帐篷,连林涵静都唏嘘不已!对这个牧场的看法上升了一个层次。捎带着对那个“二百五”场长也提高了一个层次。尽管说话不多。

    闲坐了不大一会,就听得杨伟的粗嗓子喊着:“快来快来,都过来,趁热吃,边吃边烤,香味到老!”

    林国庆一骨碌起身先跑着过去了,两位女士慢腾腾地起身,等到了火边,林国庆早已咂吧着嘴吃了几串羊肉串,看着妹妹过来。递过来一串,说了句:“尝尝,好吃得很!”

    两位女士咧着嘴轻咬浅尝几口,点点头,好吃!

    林涵静尝着,一尝到嘴里却是诧异地突然说了句:“这是格尔格木齐的风味。杨伟,你去过那儿?”

    “哟,行家!”杨伟边烤边竖了个大拇指说了句:“最纯正的羊肉串,我在北疆当过兵,林姐您是行家啊,吃着好的人不少,能说出这来历的人可不多。”

    “废话!”林国庆边吃边说了句:“我妹是美食家,你这点小玩意,能过得了她的法眼?”

    “那林姐。一会尝尝地自创的烤兔腿,您要是能说出来历来,我真服您!”杨伟笑着说道。

    杨伟递过来了一只烤着焦黄地兔腿。上面还冒着油花,林涵静轻轻地吹吹咬了口,抿着嘴半天才开口说道:“香味老到,入肉三分,是用茴香、公丁香泡过,有很强后味;八角、三奈、胡椒打了面上的味,口感很润;辣椒、桂皮、花椒这老三样当然也不少,用得很准,没有窜味。香而不腻、脆而不硬………这最关键的不是香料,应该是在油上吧?”

    “厉害厉害,这才是大行家………那,林姐,你知道是什么油吗?”杨伟竖了个大拇指,接着问了句。

    “谷物油不像、也不像动物油………嗯……对,你们这地方,应该有小麻油吧!应该是小麻油烤的。这种油性寒,油身清如水。但香味很醇!”林涵静突然恍然大悟一般。

    “厉害厉害!”杨伟竖着大拇指,叹服到:“林姐真厉害,基本把用料都说完了。小麻油是这我们这儿手工榨得,味确实很醇!”

    “小麻油只有太行山上能产得出来。润肠胃、清肝去肝火、滋阴补虚,号称是长寿油。我几年前尝过,现在这东西成包装的倒也有,不过做得假多了。”林涵静评价道,评价着又是很小心尝了尝,赞口不绝。

    一个6文青、一个林国庆。听得是云里雾里。特别是听到十几味料。更是迷糊了,根本没看出来。烤个肉还这么多学问。

    “哟,这么麻烦呀?我还以为杨伟就比北京城那烤羊肉串的高那一点点档次,谁成想还是个大师级别地人物!”林国庆感叹到,看着杨伟笑着就加了句:“嘿,杨伟,怎么没听你跟我说过呀?这么用心给哥哥烤肉,让哥哥我好感动。”

    林国庆一腻歪,惹得俩女士会心一笑,杨伟就够逗了,要是老林开口,就轮不着杨伟了。

    “哈……我其实想给你说,不过你这肚子,只能装肉,装不下知识,就懒得说了。”杨伟嘿嘿笑着说道,引得两位女士咯咯直笑。

    “切!诬蔑,我就不待见你小子,瞅空就想损我两句。夸你两句,你就以为你是御鄯房地大师傅了是不是?”林国庆说着,不等杨伟递,又把刚下架烤兔腿抢到手里了。

    这边6文青半天没插上嘴,看着笑吟吟尝着地林涵静,有请教的意思说道:“林姐,那你说地格什么齐,是什么风味,这里头也有学问吗?”

    杨伟呵呵笑着没回答,看看林涵静,好像等着林涵静解释。

    “………那是北疆靠近最边境的一个地方,在地图上没有名字,仰头就是雪原,跨两步走出去就是境外,是个屯兵的地方,也是雪原各哨所的物资转运站,那地方的羊肉串特别好!全北疆地羊肉串数那儿味道纯正。”林涵静解释道,脸上一片肃穆和神往,就像在说心中的圣地一般。

    “林姐,你在北疆什么兵种?”烤肉的杨伟突然问了句。

    林国庆讪讪没敢吭声,吃肉地嘴一下子停住了。

    林涵静笑笑说道:“通讯兵,航空通讯兵!”

    “噢,那是个好兵种,野外作业的少!”

    “杨伟,你怎么看出我当过兵,我哥告诉你的?”

    “呵……”杨伟笑着摇摇头否认,指指自己的脸说道:“高原反应,血红素升高,个个都关公脸。十年都落不下来,我皮黑看不出来,你现在还能看出来!已经很淡了。不过就不看脸,一看走势都看得出来,当过兵的,腰和背后就像插了块钢板一样。永远是直的,特别是北疆的兵!”

    “这个话,我好多年没有听到过了。”林涵静摇摇头,没有再吭声。仿佛有什么心事一般。

    烧烤继续着,不知道是几个人能吃的原因还是大厨手艺忒好的原因,杨伟这一排肉放着,连下三次火都吃得一干二净,最后一道是烤鱼,林国庆趁着杨伟回养殖场里拿东西地机会。找了借口跟着上来,拉着杨伟咬着耳朵说道:“我说兄弟哎,别乱说话。别乱问,谁让你问我妹的事了?”

    杨伟不解地反问了句:“这怎么了?我们要说还是战友呢?”“咂咂,你别问啊,我求求你。我妹这心结在这儿呢,他对象就死在北疆,我家就没人敢提,这时候你提这事,你这不找刺激么?你找刺激不要紧,回路上她要数落起我来。我可受不了。”林国庆又是做揖又是哀求,就怕杨伟再开口胡扯。

    “哟哟,林哥,这事怨我啊!打现在起,我一句话都不说成不,我屁都不放一个总行了吧!”杨伟听得不禁心里触动了一下,忙赔不是!

    “啊,这还差不多!”林国庆说了句,手里还拿着烤肉。往嘴边放的时候就觉得怪怪得不得劲,奇怪地说了句:“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得劲啊!?………嘿,我正吃着呢,诚心恶心我是不是……”

    再回头,却见杨伟嘿嘿笑着早出去了………

    虽然有这么个小小的变故,出来后好像都没有在意,几个人谈笑风生地吃完,喝了一瓶白酒,两位女士也浅尝了几口。四个脸蛋在火光下红扑扑的一直吃到了尽兴。这林国庆才大呼小叫地开着杨伟这辆军车回到了住地方!

    这次下来。杨伟倒觉得林国庆这人,倒有点和王虎子的性格一般般。一玩起来就什么都不说了。这林涵静在杨伟眼里看来,多少还保留着几分军人地气质,笔直笔直的腰杆挺着一点都没有女人那种造作,杨伟当时第一眼看到林涵静心里就泛起俩字:老兵!

    这是多年军营生活磨练的结果,装都装不出来。而且一定型后,怕是改都改不掉。原本以为,林国庆地二世祖的妹妹好不到那,没准也是个二世妹,没成想却是个军人,一个骨子里都是地地道道的军人,一下子让杨伟对林涵静的敬意徒生。席间,林涵静说了天亮启程,一听要走了,杨伟反倒对这个初次谋面的女人,多少有了点惋惜!那种见到战友的感觉,好多年不曾有了………

    回到了场区,杨伟安排众人休息后,刚刚躺下不多大一会。门外,笃…笃…两声轻轻地敲门声,刚刚躺下还没睡着的杨伟一个激灵起来,谁呀?

    这种敲门声音只有一个人,6文青!如果是其他人,像大憨一类的人等来了,基本就是擂门!这个时间已经快零点了,杨伟心下惴惴,跟揣了只兔子一般砰砰跳跳,她找我干什么?

    门外传来了6文青地声音:“杨场长,您睡了吗?”

    “刚躺下,有事?”

    “林姐找你,想和你谈谈,要是睡下就算了。”

    “没有,我马上下来!”

    杨伟听得这话,忙着穿衣起床往外走,楼下只见得影子里站着一个人,却正是林涵静!

    一弯儿下弦月照得场区明晃晃地,午夜的凉风清新如丝般地吹来,月影下站着地女人,让杨伟蓦地觉得心里哪儿被触动了一下!此情此景,就是一个美字!也许,美是无处不在的。

    如果美是不带一丝一毫亵渎的,那也许就更美了,现在好像就是!

    小青回房间了。林涵静看来是有话要说,两人就着月影慢步走到了操场上…………杨伟知道,怕是林涵静的私人考核时间到了,从眼神感觉得出这林涵静仿佛一直有什么话要说,看着小青回了房间,杨伟小心翼翼地问:“林姐。有事吗?”

    “小杨,明天我就要走了,今天耽误你一会休息时间,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林涵静一反和哥哥斗嘴时候咄咄逼人的态势,现在像一位大姐姐似的,说出话来。还真让人难以拒绝。

    “林姐,您别客气,尽管问。”杨伟大大方方说道。林涵静来了四天,言谈举止之中,很大气,很有官宦之家里养成地那种大气但并不缺乏亲和力,也不像老林那种毛躁性子,很中肯很客观地对牧场表示出了自己的好感,连杨伟也觉得兄妹俩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涵静开门见山了:“这个牧场的投资是怎么回事?”

    杨伟道:“噢。这个啊,我投了二百多万,林哥一次性也投了二百万。去年又给了十五万。”

    林涵静挑毛病了:“这就不对了,为什么我哥只占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噢,是这样地。”杨伟眼一转,不禁佩服林国庆的先见之明,早把编好的谎话开说了:“林哥想给贫困老区做点事,其实这个事他也不愿意声张,就想不留名地给老区办点实事,所以,这二百万其实就当扶贫了。只占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而且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收益,五年内不分红,全部用于二次投

    呵……呵……林涵静一下子掩着嘴笑开了,笑得很灿烂,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地笑话一般。月光下杨伟也看得林涵静地身子在颤!一下子颤得杨伟不知该怎么说了。笑了半晌,林涵静说道:“这话你编不出来,像我哥说的,是我哥教你的吧?”

    “这个………”杨伟摸摸后脑勺,说不出来了。老林这个二百五,谁可能知道有这么个聪慧的妹妹,瞒都不好瞒,一下子弄得杨伟张口结舌了。

    “杨伟,你给我说老实话。”林涵静侧头看着杨伟,停下来了,想想说了句:“你们俩是不是准备套现一部分拔款和投资,然后再把牧场低价转让,俩人坐地分赃。…………这算盘打得不错。按照你们的申请计划。套现八百到一千万拔款,再把牧场转手买个本金。或许掏空场子,装个破产,两人一下子都能落几百万,是吗?”

    林涵静说这话,很随意,仿佛就是随口而来一般。而且大致猜得还非常准确,看来是对自己哥的脾气了解的很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杨伟连忙否认。

    “呵……也许你没有,可我哥绝对会有。我比你了解他,我哥是个典型的无利不起早,我自从当上扶贫基金会执行主席,他想从这儿捞一把地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捞着上次在内蒙还赔了一百万,这次我看他是志在必得了。找了你这么好个合作伙伴!”林涵静笑着说道:“我原本来地时候,也就想敷衍他一回,没想到,让我看到了这么好的地方,这么淳朴地老区人、这么蒸蒸日上地事业,我都动心了。坦率地说,以你们现在的投入和展水平,申请贷款、科委投资或者基金会给你们拔款,都不是什么问题。”

    林涵静的话里,好像并没有贬义,反倒对牧场赞口有加。

    杨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迂回着问了句:“林姐,那您的意思呢?”

    林涵静也没有正面,而是问道:“我呢,先听听你的想法!你们是想捞一把就走呢?还是准备把牧场扩大,做得更好一点。先把我哥放一边,他风格有多高尚我比你清楚。你在替我哥打掩护,他是不是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呵……呵,这个你问林哥………而且,如果真有好处,最后的好处也会全部落到牧场上,至于我个人,对生活水平要求不高,如果我想过上好日子的话,完全不必要把全部身家投到这个牧场里。也不必住在这儿,两年前,这里确实还是荒山野岭。光这条路就让几百人修了九个月,是河湾乡的老少爷们肩挑手杠、一镐一锹刨出来的……如果真是想着光套套拔款,我们完全可以找一个更简单地地方。”杨伟说道。

    “这个我知道,也是最让我感动的地方………其实。你们就真的想分了拔款套了贷款也没什么,毕竟现在浮躁的东西太多了,好多东西都长久不了,我们基金会一年向各地的投入要有几千万上亿,但真正惠及于民、真正到了老百姓手里的,也没多少。好多项目其实就是个幌子,甚至到了一些贫困,都被做成了形象工程。………哎,没办法,有时候,我们明知道是个幌子也没办法。”林涵静仿佛很无奈地说了这些。

    杨伟侧过头,看着林涵静,很恬静地感觉,不过月光下依然感觉得到她的神情里的几许无奈。问了句:“林姐,那您看,我们这儿像个幌子吗?”

    “不像!”林涵静若有所思地说道:“正因为不像我才和你说这些话。如果是个幌子,我直接就否决了,也许出于顾及我和我哥地感情,我会给他一部分拔款,但和你之间不会有这些话了。这几年,我走过好多地方,对贫困是深有体会,你们这个省北部吕梁山区,一年四季就一种主食。山药蛋,人均年收入不足八百元;就这还不是最差的,云城的贫困县平6,还停留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地生活水平……哎,有时候,我觉得,一个人的力量,简直是太薄弱了。杨伟,我看得你很重义气。我也知道我哥不是这块料,我之所以给你说这个话的意思呢!就是想让你坚持下去,我哥的眼光肯定不在这儿,连本带利收回了他的投资,他是铁定撂挑子走人。即使你没有合作伙伴没有投入了,我也希望你坚持下去,从牧场人的眼光里,那种对好生活地向往是很热切地,也很让我感动!我真的担心。这么多村民、这么多老百姓。如果这个牧场真地像十几年前那样倒闭,对他们来说。可就是天塌了……”林涵静娓娓道来。

    杨伟,一下子触动到了心灵深处最敏感的那根弦,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能看到村里人地心里,能真正关心到村民的生活,这让杨伟觉得很意外的感动!感动之余的杨伟呵呵笑了声指指墙面说道:“林姐,谢谢您的提醒,墙上的字你看到了吗?自给自足、自力更生。我记得当年在四千多米海拔的哨所,有战友种出了大棚小白菜,记得在北疆的时候,喀喇昆仑山口5380多米的哨所,在雪山之巅与猎隼为伴!这是科学上地“生命禁区”,但依然有我们军人的身影,在那守了几代人………我那时候很自豪,中**人,驻守在世界的最高点…………虽然我有点亵渎了军人这个称号,可我仍然觉得,在部队里是我一生最难忘的。那种自信和自豪感,是无与伦比的……对于我们这么的贫穷,并不可怕,一个人不行、我们有一村人、一村人不行,我们有一代人甚至几代人…………这个牧场将来就是一个村、一个团队,现在已经形成了农、林、牧、粮综合性的小而全的展方式,即使从现在开始没有任何投资,也能够维持它的现状,再过三到五年,经济林一有收成,大家地好日子就来了……其实真要说起来,我倒希望它展慢一点,做得更实在一点,让大家都适应这种生活方式后慢慢成长,就像树生长来,越慢来得越坚实。………这里,是我的家,而且是我永远的家,您都看到了,场区现在落户的已经有七十多户了,十多年前杨家湾迁走了,没有这个名字,我之所以要用杨家湾这个名字,就是想建一个家,一个我自己的家。不管你哥怎么样,他是我朋友而且是帮我办成这件事的人,我永远感激他。我向您保证,我就这里,哪儿也不去,这个牧场,杨家湾的男女老少,会把它建得越来越好!”

    杨伟的话,断断续续地说出来,静静的操场甚至听得见林涵静唏嘘地声音,良久,林涵静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了句:“我知道……我信得过你,三个月后,基金会来正审核你们地投资可行性,你们可以着手准备文字性东西了,我可以从中幄旋给你们加把劲,不管申请到多少。不管这个钱你们准备怎么用,我不再干涉,我希望,我可以放心地把我的后背、交给我地战友……”

    “林姐,谢谢您!”杨伟很诚恳地说了句:“您尽管放心,如果您喜欢这儿。可以常来做客!可以经常来看看这里变化。”

    “我当然得来,这里是缓解压力的最好地方,何况,还有你的手艺,终身难忘呀!………哎,杨伟,我怎么觉得你跟我哥挺投缘的呀?我哥这朋友里,像你这么干点实事的可不多,净搞些歪门邪道。我爸在地时候,没少抽他!”林涵静笑着说道。

    杨伟道:“是吗?哈……看得出来,就这张嘴估计没少挨揍!”

    林涵静笑着。仿佛和老朋友在一起一般,听杨伟评价林国庆,解释了句:“呵……他是有名的林铁嘴,什么话到他嘴里都能变了味。我们大院里数他能说,也数他能玩。呵……其实他本性不坏,就是有点贪财,很会钻营,也有点好色,私生活乱七八糟的。这在京城有钱人里,也算一种时尚吧!我爸过世后,我们兄妹俩其实交往不多,各有各世界,可毕竟还是兄妹。再不齿,我也不能老拆他的台。”

    杨伟掩饰了句:“不过,我觉得他人除了嘴碎点,还是不错的。再说,他也当过兵。我们好歹也有共同语言!”

    “呵……呵……他都好意思给你说当兵?入伍半个月这逃回家了,让我派人押回了部队,差点把他送上军事法庭……这糗事他没给你说吧!”林涵静笑着说道。

    气氛轻松下来了,林涵静仿佛要找人倾诉一般,把这家长里短给杨伟拉扯了一大会,直到杨伟觉得夜深露重的时候才把林涵静送回了房间,直到告辞,仿佛还见得林涵静地眼神里有点依依不舍………

    送了林涵静,杨伟自己的房间。一进门面前就闪出个黑影一下子吓了杨伟一跳。定睛一看,却是林国庆等着。一开灯就见林国庆仿佛瞪着眼,仿佛揪住了杨伟的小辫一般,一开口就是:“杨伟,你大爷的,什么时候就把我妹泡上了!”

    心静颇好的杨伟一下子如同吃了只大耗子般难受,看着林国庆瞪着眼说了句:“你有毛病呀?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那你们这压操场就压了一个多小时,亏得这牧场没地儿开房……嘿,我就奇怪了,这妹眼界这样高,这么能看上你这小子!”林国庆诧异地说道。

    杨伟苦着脸:“老林,你正经点好不好,林姐跟我说投资的事了。”

    “哟………”林国庆一下子激灵了,来劲了:“她说什么了?有门不!”

    “那你问问她呀?”杨伟道。

    林国庆笑着说道:“杨伟杨伟,好兄弟,你跟我说说,我和我妹交流有困难,她一天除了数落我就是对我人身攻击。”

    杨伟巴不得早把林国庆送走,说道:“有门,准备文字资料,三个月后审核。她答应帮咱们使使劲!”

    “哟喝……你小子行啊!”林国庆高兴了,腾地坐起来,看得杨伟躺床上了,高兴也躺上床上把杨伟往墙边挤了挤,得意地说:“我说呢,她这几天都没表态,敢情心里早想好了。”

    “去去,几点了,你钻这儿鬼叫……回你房里去,明儿还赶路!”

    “没事,这几天,天天就吃了睡、睡了吃,精神头好着呢!”林国庆被赶下床,却是坐着不走,有点担心地问:“杨伟,我妹没问你投资的事吧!”

    “没有!”

    “那你没告诉我妹,咱们分拔款的事吧!”

    “没有!”

    “那………你怎么一点精神头都没有?我妹漂亮不?”

    “当然漂亮!”

    “什么!”老林嘿嘿笑着,看着杨伟一下子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自己,就笑着说道:“我现你小子,是不是御姐狂倾向,就喜欢比自己大地女人,你是不是对我妹有意思啊?………我妹今年三十有四,待字闺中,你小子要不是家穷人丑、又是农村户口,我倒可以给你牵牵线,就怕我妹看不上你呀!”

    “我喜欢什么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滚!”杨伟坐起身,不胜其烦地骂了句。

    “看看……说对了吧,上次咱们在省城,你小子跟那税务局那纪什么凤,晚上扔下我,是不是开房去了……”老林嘿嘿笑着躲开了。揭短了。

    “**,你走不走,不走我他妈今天爆你菊花信不信!”杨伟呲牙咧嘴地吓唬着要冲起来,老林见着恼了,这才笑着拍上门跑了………

    赶跑了林国庆,杨伟重新躺下来,心里还是纳闷,这林歪嘴不但嘴坏,而且这记性忒好,观察入微,就在省城跟纪美凤打一个照面,居然记得,居然看得出俩人关系不正常………对比一对兄妹,一个忧国忧民、一个是投机倒把,一个是一本正经、一个从来就没正经过,连杨伟也觉得,这做人的差别真大啊………

    不过,林国庆的这胡扯了半天,倒还真牵得杨伟地心事来了,想到了女人、想到了老婆、前老婆;想到了刚刚见过的林涵静、6文青;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纪美凤,两年来就悄悄地和这一个女人保持着关系,三个月前纪美凤已调回了省税务局,调回去后只见过一面………想到了纪美凤,莫名其妙地又觉得浑身骚热的厉害,俩人偷偷摸摸的情爱一丝一缕回忆到了脑海间………

    一下子憋得睡不着了,一下子杨伟起了床,关好门,拉好窗帘,正襟危坐地坐到电脑前,开了机………

    心里暗暗骂道,妈的,没女人真是憋得难受,又得看着毛片**了……牧场啥都好,就是缺女人……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05章 送往迎来佳人扰

    又是一个明朗、清新的天气,和牧场里的每一天都一个样子。永远的安宁而祥和。

    一大早送走了林氏兄妹,睡得很晚却并不觉得疲惫。像往常一样,杨伟牵着大杂毛马跟着两个憨兄弟上路放羊去了,反正野地里就是困了,那里都能当床!

    林涵静走的时候,很热切地看着杨伟,两眼像起风的水面,荡漾着的是赞许和亲切,像一位送弟弟当兵的大姐一般,握着拳头擂擂杨伟结实的胸,拍拍杨伟的膀子,很随意地摸摸杨伟的脸蛋,爱怜着小兄弟一般说了句:“过两天我就来吃你的烤肉,秋后亲手给我榨一桶小麻油,不许偷懒哦!别人榨得我可不要!”

    杨伟,很憨厚地笑着,说了句:“林姐,放心,秋后来了,我给你摘核桃、松籽,等着你来吃!”

    两人,像战友告别一般,杨伟一直目送着车离开牧场,走了很远还看得见林涵静在挥手。

    林涵静走了,带着很满意很期待的笑容!也许她看到了自己期望看到的东西。林国庆也走了,看着妹妹这么看重杨伟,心里怕是也高兴得紧,那投资,八成有戏!

    杨伟目送了俩人很远,总觉得这女人的表现是怪怪的,暧昧吗?不像,不管是林涵静还是自己,说话很随便,但像兄弟姐妹那样随便,没有丝毫亵渎的成份!除了林国庆那张损嘴,怕是没人会把自己的林涵静联系到一起!

    那么是什么?杨伟只觉得林涵静对自己除了生意之外,有一份额外的关切,一种自己看不懂不知道答案的关切!

    至于到底是什么,杨伟想不太通也不愿耽于这事。因为昨夜的事,现在满脑子都是女人,或者准确一点说,是电脑里女人的大腿和胸脯,连梦做得都是**的好梦,现在。也许最需要的是找点其他事干,不能老想着这个!

    蓝蓝的睛天白白的云,几只头羊脖子里,被大憨兄弟俩挂上了铃当,一路叮叮铃铃地沿着牧场往深处走,走路已经惯了大憨兄弟俩走着。杨伟懒洋洋地倒骑着自己地杂毛马,跟着羊群走。出了场子一个多小时,看着羊群就着坡上一块草地猛啃,这杨伟喊了声:“大憨,你看羊吧,我睡会啊!”

    说着就找了块太阳晒着的地方,软软地躺地草里,准备休息会。

    “你睡吧!你醒着也不干活!”大憨扔着放羊铲。把几头出群地羊赶回来。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哎哟。这放羊就是懒汉人干地活!看着羊吃就行了。还用喂嘴里呀?”杨伟笑着躺下来了。喜欢放羊。其他更喜欢放羊这种工作方式,像休假一般。到那坐哪。想那躺那。

    一躺下。杨伟这心里莫名其妙又有事了。前两天七叔说地这账上地钱地事。又浮到心头上了。

    咂咂。原来我不少钱呢?这现在怎么越来越穷了………曾经从纪美凤手里得到了二百万。陈大拿手里。得到了八百万。一共就上千万。要说自己也算是千万富翁。这钱都哪了?

    千万富翁。转眼为了钱脑袋!

    杨伟抓抓脑袋开始算账了………结婚糟塌了二百多万。村里捐了几十万、虎子开店又花了多少。记不清了……纪美凤那一百万。在自己回大连地时候。原封不动地退还了回去………先前得到了五百万差不多完了!

    后来从陈大拿手里又拿走五百万,一百万当赌本进了赌场。后来分钱的时候,除兄弟们和保安们的奖金,自己一分钱都没往回拿!反而又从自己剩下的四百万里,拿出一百万给了周毓惠,这钱不亏,要不是周毓惠设计,自己在赌场就不是赢钱了,肯定是抢钱。……这就剩下三百万了………回去大连吃穿用住,再加上被前老婆隔三差五剥削着一部分。从大连走的时候。还就剩二百五十多万了。

    没错,就剩这么多了。钱跟人一样。都二百五!

    当时开路的时候,账上只有四百五十万,二百万是林国庆的给的,剩下地就是自己的!

    “他m滴,这钱,真不经花!挣八百块的时候,还存着钱。挣了几百万,反倒现在成了穷光蛋了!”杨伟愁得有点抓脑袋了,这个月要增加一批育肥地种羊,一次引进就要700多只,准备在年底出栏一千只羊。育种钱一出,七叔说这账上就剩不到十万了,而牧场每月开支就得四五万。撑死了再支持俩月!没事还好说,能凑和着过,可有事就麻烦了,九月份是收购各类山货的高峰期,到那时候拿不出钱来,可误了大事了,今年还要靠着核桃和蜂蜜笔小财呢?

    看来老辈人说得对,吃不穷、花不穷,计划不到一辈穷,这得学理财了,这么胡来可不行!……杨伟这才现自己的缺乏的东西还太多,一高兴了,一拍脑袋什么事都敢答应,什么钱都敢花,正经到刀刃上的时候到了,反倒是拿不出钱来了!

    杨伟软软的躺在草地上,却是闭不了眼,一年多来,乱七八糟学了不少,什么兴趣来了就学什么,经济的、企业管理的、经济法律类的,那6小青也是杂七杂八给介绍了不少,不过杨伟最喜欢还是博大精深地佛学!就像那句什么话说的,这丫就是一盘狗肉丸子,上不是正经席面!

    不过学了点,杨伟却也懂了不少,创业的时候虽然艰难,但凭着一股干劲和冲劲,完全可能克服一切困难!不过守业就难了,方方面面乱七八糟的事搅得人头疼,现在这牧场里,就6文青一个大学生,还是外地的,说不定那天就走了。七叔这老式高小毕业的,当了一辈子村长会计,算个文化人,算账倒没问题,就是老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剩下文化人里。就本家杨小孬好歹把高中念完了,剩下的最高学历就初中。杨小孬性子太软,服不了人;大憨兄弟俩,又有点愣;剩下的一群毛蛋、狗蛋加石头娃,就是实实在的农民,找个带头地。还真不好找………

    现在场子里什么都是自己当家!而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自己身上,连自己也是个半吊子,什么都学了个半懂不懂,都经常把不住方向,别说下面人了。

    去哪骗俩懂管理的、会经营地回来就好了,自己就不用抓瞎了………杨伟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没主意,好像自己认识和交往的朋友里,都和自己差不多一样。都是半吊子水平!

    杨伟正软绵绵地躺在草地上,缺钱花的时候才想起要理财的时候,就听得砰……砰………两声沉闷的枪声传来。把正在算小账的杨伟吓得一个激灵起来了………**!杨伟地浑身汗毛竖起来了,两年地安宁,早已经忘了这东西,一下子响来,还是在自己牧场上,还真把杨伟吓得心里咚咚直跳!

    略一思索便有了决定,喊了一声:“大憨,你看着羊,我回场子看看去!”

    话音一落便跨着杂毛马。一声响哨,马儿扬着蹄子飞奔着朝场区回来了………

    “又回偷懒了………”大憨二憨兄弟,根本没注意到这枪声和平时炸山打兔子的火统有什么区别,看着杨伟跑了,大憨不满意地说。

    二憨一见铁蛋哥走了,只剩兄弟俩人了,准备了好久地话终于有机会说了,拉着大憨悄悄问:“哥,俄问你个事!”

    老大道:“说嘛。啥事?”

    二憨扭扭捏捏说:“就那……就那娶媳妇那事!”

    “爹不是说到年底才办呢吗?”

    “不是那个事,就是那个,和媳妇上床那事!”

    “咋了!?”

    “上了床,咋干呢!俄还没干过,还没人跟我说过涅!”二憨期期艾艾一副扭捏的表情。

    大憨听明白了,敢情弟弟是咨询和媳妇上床以后干的事,这就乐了,笑着说:“咂,这事你不趁铁蛋哥在问。他知道。他教的俄!”

    二憨奇怪了:“咦,他咋没教过俄涅?”

    “咂咂。不用教,他屋里那电啥脑里头……”

    “电脑!”“对,电脑!”大憨说道:“俄结婚前,铁蛋把俄叫家里,关着门让我学习呢……电脑里头,有男的和女的,搁一块干呢,一看就学会了,把媳妇摁住爬她肚皮上那样那样……很简单!”大憨现在当老师了,眉飞色舞地伸着俩指头比划着!前后摇晃着胯部给弟弟讲解!

    “那……多不好意思!”二憨今年二十出头,除了乡中上学就一直是砖窑干活,一听这还难住了。光听过窗,还真没实战过。光听着别人媳妇哼哼,还真不知道为啥人家媳妇哼哼。

    “有啥不好意思嘛!那电脑里头,一个男地和好几个女的……那,来来,坐这儿我跟你说……”

    谁说俺们村憨孩憨,一点都不憨,这不,兄弟俩开始探讨夫妻性生活了,一个眉飞色舞、一个面红耳赤,一个说得是口水长流、一个听得是神往无比,早把铁蛋哥扔一边去了………

    大憨二憨浑然不觉得那枪声有什么稀罕,不过那枪声却是让杨伟吓了一跳。

    枪声,把杨伟惊走的枪声,却是制式手枪地枪声,如果是山炮或者土火统,杨伟分辨得出来………

    枪声,不是别人,正是一路堵车进了场区的佟思遥一队人来了。

    县局长和他的司机加上佟思遥、孙大雷,四个人开着俩辆车快到九点才到了场区,不过不凑巧,场区里没有什么人,都上工忙去了,县公安局这位局长充当着向导,用浓重的沁山口音和个大婶说话正在七婶。一说是找场长,一看着穿警服,这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公安局的人,进村入户基本没什么好事。不是查案子就是抓人,向来在村里就不招人待见!不拿大笤帚招呼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佟思遥赶紧解释是杨伟的老朋友,这七婶才算拉着脸把几位让进了那上课的会议室,不过话里就是泼了瓢冷水,说是场长放羊去了,中午肯定回不来。晚上还指不定回不回来!

    联系方式?没有!别说没有,这地儿谁的手机也没信号。到哪放羊去了。七婶说场这么大,那谁知道,你们想找自个找去!

    这下可傻眼,连县公安局长的路局长也傻眼了,沁山地山他最清楚,一钻山里,这还真没地儿找去!况且牧场这么大,上哪找去?

    几个人愁的当会。佟思遥冷眼看着略一思索,突然说了句:“孙大雷!”

    “到!”

    “去!跑山坡上地制高点,开两枪!”佟思遥说道。这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

    孙大雷还没反应过来,这路局长一下子反应,摇摇头说道:不行呀,佟处,这山大沟深,经常有在山上开炮的、打兔子滴、埋炸药炸山猪的,乡下的土炮土火枪根本收缴不完,这里又是民兵训练基地,枪声还稀罕。根本分不出来!”

    佟思遥咪着眼一笑:“放心,咱们找的人,他分得出来!”

    孙大雷猛地省悟了,这法子是召唤队长的最好办法。小跑着出去,爬到了高坡上,十几分钟后,就听得两声清脆地枪声!这种幽静地谷中,枪声能传出去几公里!

    孙大雷刚刚从坡上跑回到场区的门口,就见得一骑飞奔而来。远远地看着蓝天白云下,长长的马鬃毛飘逸着、四蹄如风般掠过脚踝高的草地,一路踏青而来,马上的那个,牵着缰绳,偶而一鞭子甩在马臀上,那马吃痛一下,跳跃着跨几步……

    蓝天、白云,绿草茵茵。策马飞奔而来。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这个时代的人!连孙大雷也觉得。这家伙,比开个奔驰还拉风!一个字:爽!

    近了……更近了………一个熟悉的、剽悍的身材、剽悍地脸,和想像中地毫无二致……可不是队长是谁?两年不见了,神情依然是那样剽悍,跨着大杂毛马,伏着身子催促着,更添了几分野性。

    近了……更近了………一身磨得有点白地迷彩、齐着小腿地爬山靴、头如怒冲冠般地根根直立,正是杨伟!远远地就听到了一声惊雷般地怒喝,孙大雷听得真切,和两年前毫无二致。

    “谁他妈开枪!找抽是不是!”

    杨伟已经看到场区门口地警车,已经放松了戒备!

    甩蹬下马,一眼认出了这个大个子孙大雷,杨伟两眼如铜铃般地瞪了一眼,扬手要打,那孙大雷早知道杨伟这毛病,转身就往场区跑。后面的杨伟边追边骂:“就知道你这个二五仔,在老子的场子上乱开枪!你他妈是警察还是土匪。”

    倒过来的,土匪追着警察打!

    孙大雷也机灵,跑到场区门口,一拐一下子变了方向,围着不远处的警车开始转圈,看着杨伟嘿嘿笑着,杨伟一省悟这是驴推磨办法,转起来没完,一下子站定了,看着孙大雷骂了句:“小子,你给我站住,再跑信不信我放狗咬你!”

    “投降!投降!队长,咱们没这么深的怨恨,今儿还非废了我!”孙大雷笑着举手投降,原来虎盾保安格斗规矩,举手投降就不再出手的了。

    杨伟看着孙大雷一副求饶的样子,笑了,好歹也是跟着自己炸黑矿地兵,这才松口了:“饶你小子第二回了……谁让你开枪的!吓老子一跳!”

    “不是我要开,是有人命令我开!”

    “谁!”

    “佟副处长!”

    “什么处长!?”

    “佟思遥,你们不认识吗?……在里头等你!”

    “噢,已经升副处了啊!……什么事。”

    “想你了呗,不来看看。”

    “嘿,你个兔崽子!拿我开涮是不是?”杨伟扬手又要动手。

    “别别,队长队长……您不常说警匪一家吗,咱们好赖一家人,不能见了我就打呀!”

    孙大雷嘻皮笑脸,把保安公司杨伟常说的这茬搬出来了,一提这茬倒把杨伟逗笑了!摆摆手,走,进来吧!

    孙大雷这才敢跟着上来,看看在喷着响鼻哼哼的杂毛马、再看杨伟一身劲装,情不自禁地竖了个大拇指:“多神骏的杂毛大马………哟,队长,您穿着多牛逼的百纳宝甲!小弟我对您的景仰之情简直如沁河之水源源不绝呀!”

    杨伟一转身,孙大雷看着那迷彩裤的**补了圆圆地大补丁,哈哈地笑着,这年头,穿什么都不稀罕,不过穿成这样,实在是个性。听说沁山是国家级贫困县,莫非还真是穷得光腚不成?可就再光腚队长也不至于呀?

    杨伟也仰头哈哈大笑,这孙大雷怕是看自己骑着劣马穿着补丁工作裤说笑话呢,就听杨伟说道:“大雷,笑话老子是不是,老子现在就是放羊倌一个,怎么着,小看放羊,哈……吃得好、挣得多、比你小子过得还舒坦,你就妒嫉吧!………两年前赶了你小子,是不是没揍你一顿皮痒呢?”

    “不不不……”孙大雷很正色地摇摇头,说道:“队长,我是诚心敬佩您啊,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您老会钻这山沟里。”

    “那……这地方你说怎么样?”杨伟回头,笑着问了句。

    “好……好……除了路不好,什么都好!”孙大雷怕是印象深刻!环境实在是好,不过这路就是够呛,堵了一夜。

    “哈……算你小子识货!既然好那谁来不是来?既然好我为什么不能来,既然能挣钱,为什么不来……少废话,找我干什么,老子这两年可那也没去啊!想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你可掂量掂量!”杨伟说道,先打预防针了。

    孙大雷推托了句:“佟处找您,我就一开车地,我那知道!”

    “噢!她找,她找八成没好事,走………”

    杨伟心里咯噔了下,不再问了,两人相跟着进了场区,佟思遥早看得真切,不过人一进来,一下子觉得仿佛千言万语卡在嘴边。两眼如同一下滴了几瓶真视明一般,贼亮贼亮地看着杨伟进来…………

    刚刚从临时教室里,透过玻璃,佟思遥看着蓝天太阳下一匹健马飞奔而来,马背上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依然是那样威风八面、依然是那样野性十足………那一刻的到来,让她一下子觉得身上的血有点贲涌的感觉,曾经两人拥抱着在阴暗的预审间里那个刻骨铭心的吻、曾经躺在自己怀里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是爱恋、是倾慕、是那种野性的浪漫,让她一下子觉得心被提得老高老高………

    杨伟爽朗地笑声传进来了,佟思遥走到了门口,俩人已经进了场区,隔着不到二十米地距离,一下子看得更真切了……这时候,佟思遥反倒有点怵了,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情怯的感觉……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06章 相聚苦短温情少

    上回说到,佟思遥看见杨伟进了场区,自己走到了门口却是一下子停下了步子,一下子感觉有点犯怵,仿佛近乡情更怯那种想见又不知道见了该说什么的感觉,千言万语一下子卡在了嘴边………俩个人,不缺乏**,但缺乏培育**的土壤,从认识开始就是吵的时候多,好好说话的时候少,敌对的时候多,当朋友的时候少。两年未见,那种熟悉中夹带陌生的感觉却是越强烈了,强烈得的佟思遥一下子站在门口,一下子觉得手足无措了……

    她没说话可有人说话了,早先一步等在场区门口的县公安局路局长一把拉住杨伟,说鬼鬼祟祟地咬着耳朵轻声问:“杨场长,您……您和省厅这两位同志,什么关系?”

    杨伟一转眼看着这路局长一路谄媚般的表情,心下一下子雪亮,不以为然地说:“哥们呗,还能什么关系!”

    表情很拽!架子忒大!县公安局的,见了市里的都点头哈腰,何况省厅来的。

    “噢,怎么从没听您讲过。”路局长奇怪地问了句,不过信了几分,孙大雷那大个比杨伟还高半个头,长得虎头虎脑一看就不是善茬,公安上这类彪乎乎的人到那都是难惹的主,省厅的就更不敢小觑了。就这人见了杨伟都叫队长,看样还是下属,还真把路局长弄迷糊了。杨伟眼一转,很诚实地眼神看着路局长,非常诚恳地说道:“路局长,我这人做人很低调的,省厅里熟人忒多,你说我招待也招待不过来不是,来这儿办牧场,我们联系的就少了…………你们省厅那什么不是还有个江副厅长吗?他闺女不那省台的记者吗?”

    “您认识江副厅长……”路局长两眼一亮,仿佛捡了个大元宝一般。

    “当过兵嘛,我们一部队出来的。他退役经常回部队………我们就……认识了,后来,连他家姑娘也认识了……又是战友又是老上级,那能不认识!?”杨伟隐隐晦晦说了几句,本来想吹一个锅里吃饭,一个被窝里钻出来的。不过一想这年龄差别太大,一吹铁定露馅,这就胡诌了两句。

    路局长彻底被折服了,赶紧说道:“噢,失敬失敬,上次咱们……”

    “还说呢!”杨伟的头一摆拽起来了,盯着路局长说道:“老路,不够意思啊,前面的事咱们不说了。今年过年,全县的干警,福利从我们这儿购啊。猪肉、羊肉、鱼一样二十斤,还有新鲜菜,干果!一样都不能少啊!现款再货,不能赊欠啊。……你说你,我都不想抬出老关系来压你,上次跟你说,你都不待理我……你说干警们都辛苦一年了,不多点肉补补身子,那能说得过去吗?你这当领导的。不能让大家光顾着工作吧!……”

    杨伟,仿佛是拉着一副上级视察地脸面教训县局长,这种扯着虎皮拉大旗的装样,佟思遥早见得多了,要不趁着机会捞好处,就不是杨伟了!佟思遥笑吟吟地看着,也不答话,一副很欣赏的表情。要说借风使舵、要说吹牛皮,自己见过的人里面。没有比杨伟吹得更好的。

    路局长怕是一路上从佟思遥和孙大雷的表现里已经看出了杨伟地来历不一般,忙不迭地拍胸脯,没问题,我包了!

    “您看您看。我说吗。老路你够哥们。那天我去县专门请你。不说了。地儿你挑啊!”杨伟拍拍路局长地膀子。以示嘉许。老路嘴里说着客气客气。不迭地给杨伟递烟!两人如同兄弟见面一般。热乎上了!

    杨伟胡吹大气。路局长是句句买账。这孙大雷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趁着机会推销猪肉羊肉呢!咬着嘴唇半天不敢笑出声来!江副厅长严肃了一辈。现在被杨伟抬着名号推销猪肉。要让他老人家知道。八成得气个半死!

    佟思遥和孙大雷相视了一眼。都是忍俊不禁。咬着嘴唇。憋着不敢笑!看俩人说完了。上前打了招呼。孙大雷就陪着路局长和司机在简易教室等着。杨伟招呼着厨房倒过水来。自己地佟思遥相跟着上了自己地房间。

    宿舍里。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就是全部家当了。桌上摆了台联想电脑。柜子里地书满满得让佟思遥颇觉得诧异。

    一进宿舍门。这佟思遥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笑了半天才能开口说话了:“杨伟。你真是万年不变地讨便宜得性啊。我刚进门就被你扯上大旗了。过了年杀猪宰羊。可得算我地提成啊!”

    忙着倒水地杨伟开心地笑着。仿佛也是见了老朋友分外高兴。嘿嘿笑笑说道:“哈……哈……好说。好说………不是我非要扯你们。这老家伙软硬不吃。我上门推销农产品。嘿。他还不操理我……你不吓唬着他。他根本不买你地账!哈……这下好了。过年这羊不愁销路了。还能买高价!”

    老朋友没白来,起码日后多了一面王牌,去公安局,肯定诈唬人没问题。

    “你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佟思遥眼里,笑意盎然地看着面前这位。两年未见,依然是那样键硕、依然是那样一脸坏笑、仿佛岁月在这个人身上,根本留不下沧桑地痕迹!或许是脸黑的缘故,看着那笑,仿佛昨天那个一模一样的样子。与佟思遥先前地想法是大相庭径,就听她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失意之后,躲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现在一见,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你比谁过得都快乐!”

    “哈……哈……我没变!你可变了啊!……这都升处级了,我以为你春风满面来,谁知道一点都不是那么回事?”杨伟侧着头,一味玩味的口气。

    “是吗?”佟思遥吓了一跳,只怕杨伟那句“你老多了”那话出口,在哪里她也可以不在乎这个,不过偏偏这个时候还就在乎,刚刚偷偷对着倒车镜看了看自己,也许是工作压力的大的缘故。确实老多了!经常熬夜下来,感觉皮肤涩、两眼粘,和两年前比都大不如从前了。一个女人嫩得能掐出水来的那几年,都被自己扔到训练场上了,得到了不少,位置、级别、别人尊敬都有了。但失去的也许更多。

    现在,她不愿意让人提及男女之间的事,甚至不愿意回家,一回家就要面对当妈的唠叨,更害怕爸妈四处给她张罗对象!

    不料,杨伟转着身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撇着嘴说:“看看,架子大了,肩上多了一杠杠、我说谁的车呢。a牌照地!……你这当处级干部了,我怎么感觉你愁眉苦脸地,我都说了这当官没好。当了科级想处级、当了处级想厅级,一想二想把自己想得愁,你,跟老武是一个类型的………你呀,需要好好静养,否则………”“否则什么?”佟思遥笑着问下文,肯定不是好话。

    “否则就未老先衰了呗!哈………你看武铁军那货,四十多岁皱纹多深,那都是升不了官愁得。还美名其曰忧国忧民……哈……你看你,现在跟老武一个得性。”杨伟得意地笑着,说了半天还是没好话。连佟思遥带武铁军捎带着都损了。

    不过,杨伟却是丝毫没什么变化,开朗、戏谑仍然是那个天塌下来两肩扛的不当回事得性,比往昔看着还要精神。

    “我说杨伟,你和我天生有仇怎么地?两年不见也不关心关心我怎么样?见面就挖苦我?”佟思遥嗔怒道。

    “哦,你又不是落魄了……都提处级了还有什么关心的!……说吧,有什么事。总不会找我来叙旧吧!我说你们可以啊,我钻这地儿,你都能挖得着。”杨伟的话有点出乎意料。

    “我是谁!?你躲那儿都逃不出我的手心。”佟思遥突然说了句,眼里仿佛是含春地那种,又好像是双关。黑白分明的眸子亮了亮,仿佛要放电一般射向眼前地人。

    俩人的感情确实很微妙,佟思遥听到杨伟离婚的消息之后怔神了半天,在自己的杨伟之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牵挂。但并不是非君不嫁的那种。这也许和俩个人自打相处以来就缺少温情有关,或许和杨伟的不解风情有关。就现在这句话。说不定这个时候,杨伟说一句流氓话佟思遥反而会更高兴。或许,杨伟叙旧地时候再来一个**长吻,她也不会怎么拒绝,或许,那怕听到“我想你”一句话也罢………佟思遥其实很期待知道自己在杨伟心里的位置,但惯于心理分析地佟思遥,一遇上杨伟就觉得头绪很乱,总是感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地情素在里面!……

    不过,对牛弹琴和对着杨伟谈风情效果基本一致,佟思遥期待的眼神中,杨伟根本没听出来话里暧昧很浓地意思,却是一瞪眼一副无赖的表情说道:“我怎么听着,你像来翻旧账来了!靠!以前有什么事,一慨不认,就认也过了追诉期了吧!”

    气死我了………佟思遥暗道一句,两年没见,还是一般般地流氓得性,一点都没长进!

    一句话,噎得佟思遥半天没接上话,稳了一回才压抑住了砰砰直跳的心,说了句:“别胡说了,不是你的事,卜离的事!”

    “卜离怎么了?”杨伟心里咯蹬一下打了个大问号。

    “他贩毒被抓了!”佟思遥直入主题!

    “该!妈的B的!”杨伟恨恨地骂道,大出佟思遥地意料。还以为杨伟会很关切!

    就听杨伟恨恨地说着:“这小子就爱贪小便宜,走街窜巷,跟他妈卖老鼠药一样卖小包,我揍了他好几回,还没改,让他小子好好坐两年反省反省。”。

    锦绣的保安兄弟,卖小包卖摇头丸都已经是明事,要不一个月当时挣几百块还真养活不了一个大伙,何况有的还养活一家,这种小毛病经常犯,杨伟不见则罢,一见铁定要胖揍一回!其实就怕这些人越陷越深最后不能自拔了。自打后来有了额外收入、保安公司正规后工资福利待遇都提了。这类的事才少了很多。但在歌城,这事照样的禁绝不了!

    “这次不是小包!”佟思遥知道杨伟所指,含糊着透露了句:“整了个二十多斤的大雷子,冰毒!a品,纯度百分之九十四!”

    这黑话杨伟确实听得懂,一惊之下:“什么!?”。

    这才是真的怔住了。这才是佟思遥希望看到的表情,是对卜离的关心,刚刚也许杨伟根本没把这卖小包当回事,还以为就三克两克,判个一年半载,或者直接装成个吸毒地,被公安局摁到戒毒所里创收拉倒。

    杨伟脸上地肉抽了抽,吃惊不小,喃喃地说道:“完了完了。这下小命可交待了!………思遥……你们没搞错吧,卜离我了解,要卖小包我相信。他没这么大胆呀?……再说了,他应该不缺这个钱呀?”

    “省厅缉毒总队当场抓获的!毒品在从他车里起获的。还有一把仿制的九二式手枪。”佟思遥静静地说道,注意着杨伟的表情变化。

    佟思遥话的意思很明白,当然假不了。就见杨伟有点难受也似地,左手使劲地搓着前额………什么都可能有办法,因为贩毒蹲了大狱,这可毫无办法……每一个个体,在面对强大的法律和暴力机关地时候,都是孱弱地。不管你是英雄还是枭雄,只要是一个单个的个体,在强大地国家机器面前对抗,都会被辗的粉碎!

    不幸的是,卜离撞上了,更不幸的是,卜离曾经还是自己地兄弟!

    杨伟最恨贩毒的人,其他的犯罪可能有明显地目标,而贩毒没有。危害是不确定的,危害的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十个人,也许是上百人,这种危害是所有犯罪中最让人深恶痛绝的一种!

    但,贩毒的是曾经的兄弟,这种恨,仿佛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顿了半晌,杨伟这脸色难看起来,佟思遥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杨伟。试图找个说话的机会。但一直都没有开口,也许杨伟和卜离一样。正做着什么样的思想斗争,杨伟,良久才开口了,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凝重与严肃:“那还找我干什么,该怎么判怎么判吧,能见人了通知我,枪毙地时候,要没人收尸,我替他收,这么大的案子,谁也救不了他了!………兄弟一场,我只能尽力尽到这儿了。”

    杨伟,话里是深深的惋惜和无奈!

    “现在就能见,我就是来请你的。”佟思遥静静地说道,这是最佳的切入时机,这样说出来才不显得突兀。

    “不对吧,这么快就审结、这么快就定罪了!”杨伟反问了句,很警剔的表情。按理说,收审期间,连亲属也不能见的。

    佟思遥暗道杨伟反应机灵,干脆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没有审结,正是因为没法审讯,卜离什么也不说,我才来请你,也许你能让他开口说话。他的幕也许有更大的人物、更大地案子。”

    杨伟摇摇头:“不行,这事我不能帮你,让我出卖我的小兄弟,这事传出去,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佟思遥怕是早知道杨伟有这一说,苦心婆心地把早已准备好的话说出来了:“杨伟,你不要还是一身匪性好不好……十多公斤高纯度毒品大案,你觉得不开口,他熬得过去吗?这不跟你们砸砸人家场子、打上几架,没人过问就逃过去了………省厅对付这种重罪,有的是办法,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你愿意看着他再多熬多受罪吗?不能帮帮他吗?………再说了,万一其中有隐情,卜离或者根本不是主谋,或者仅仅就是一个送货人的身份,他不还有救吗?可现在这样不开口,让我们也没办法!难道非逼着我们强判,非逼着我们把他送上刑场?”

    杨伟,沉思了半晌才说话,眼睛里却是没有半点刚刚见时的高兴,冷冷地,仿佛防备敌人一般地说道:“这卜离是个孤儿,从小和他妹妹相依为命,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很孤僻,你们是撬不开他的嘴。找我来帮忙了是不是?………是你的真心话?你还会关心别人?………”

    杨伟地话里地敌意一下子刺痛了佟思遥!也许杨伟从来就不相信警察会真心地去关心别人,特别是一个贩毒份子的死活。或许他说地对,佟思遥也许对案子本身、对卜离的幕后地关切更甚到卜离本人。

    “好吧!就算你说的对。”佟思遥定了定神,很诚恳地说道:“就算我们有这层意思,但我刚才说的也是出于真心,你比我了解贩毒者被抓后的下场。与其熬着,还不如早点了断。”

    佟思遥的话里再明白不了,如果查实,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枪毙!杨伟参加与禁毒,比佟思遥还了解!这种案子,和持枪犯罪一样,有的人当场就被击毙了!遇上偶而死抗着地人,熬到最后。还是同样的下场,但要受几倍的罪,贩毒的虽然心狠手辣。但缉毒警察也同样不是吃素的料,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贩毒的人出手还要狠、还要黑……

    杨伟,眼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浓雾,脑子一下子浮现了几年前曾经受过的反刑讯训练、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堪堪能熬过去的,心理上都会留下阴影,而自己之所以能熬过去,或许心里还有一丝渴望。知道这是训练,如果这些训练全部变成现实的话,连杨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熬得过去…………

    有时候,罪恶和抑制罪恶,都是在人为了施行着罪恶………杨伟眼里很空洞地、愣神了半天。努力从喉咙里迸了两个字:“好吧!我见!”

    顿了半天才说了句:“不过不要指望我会劝他什么,我生平最恨贩毒地人和毒品,但我同样不会帮着警察来对付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就当我见他最后一面了!”

    “随你!”佟思遥说了句。一下子觉得杨伟地眼神很冷,射过来的目光刺得她感觉有点痛!

    等了两年。见面说话却不到二十分钟,佟思遥觉得自己和杨伟之间,仿佛一下子成了警察和犯罪嫌疑人的关系,杨伟的戒备心理更强了。强得佟思遥觉得那是一条永远也没法跨越的鸿沟!

    杨伟,很焦急,下楼草草安排了几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两辆警车,开拔了…………

    出了牧场是十多公里的盘山路。王局长还待中午请大家吃一顿。没成想等自己的警车出了山路,省厅的那辆车早就窜得没影了。一会才接到佟副处长的电话,说是急事赶回省厅,现在已经快到县城了,中午就不吃饭了,下次有时间再来沁山打扰,就是赔了半天不是……

    王局长看看表,心里诧异之极,暗道这省厅地人脸忒大……这么快时间就跑了,你丫是飞机不成……不过,此行收获颇大,居然没现沁山藏龙卧虎,居然有人和省厅有关系,居然和副厅长有这么深的关系,这以后可咋弄,这个杨场长,可得多来往来往……王局长倒不介意吃不吃饭,正思谋着怎么着和场长拉关系呢!

    佟思遥现在不是脸大,事实上打电话的时候,佟思遥和孙大雷已经憋得脸红了,出牧场一会杨伟见孙大雷不熟悉路,便把他赶过一边自己开车,那车开得跟山里乱窜的兔子一般,左拐右拐上坡下坡一会就把后面的警车甩得没影了……盘山路上开路杨伟像走自家的羊肠小道一般随便,把车上坐得俩人吓得够呛。佟思遥偷偷看里程表,山路上杨伟已经飚到了七十多麦。这度比孙大雷开车差不多要快一倍。

    下了山路,车更快了。从河湾乡到沁山,两小时的路时间缩了一半;从沁山到云城,三个小时的路只用两个小时,上了高,杨伟鸣着警笛直接飚到了一百六七十麦………不过,自始至终,车身虽然快却很稳。

    副驾上的佟思遥一直想着什么,没说话。偶而侧着脸悄悄看看神情肃穆地杨伟,那坚挺的鼻梁、晒得黝黑的脸宠,这么近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雄性味道,就像两年前自己揽着他的脖子一样那种味道,那种很让自己沉醉的味道……不过现在,却是感觉不到那怕一丝温情在彼此之间。

    后座上的孙大雷,被这么快的车吓了个够呛,根本没敢说话。

    杨伟,脸色阴沉着,身体笔直地坐在驾驶员位置上,从河湾乡到省城,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话。冷静,越是遇事杨伟会越冷静,多年的军人地生涯和曾经当佛门弟子地杨伟已经养成了这种优秀的品质。

    而佟思遥觉得杨伟冷静地可怕,而孙大雷觉得,队长冷静得有点阴森森的感觉,对队长的行事作风颇为了解的孙大雷知道,队长要是这种神情,就要有人倒霉了,就像两年前凤城的小黑窑主一般……这次,是谁呢?但愿他不要和警察作对………

    去的时候是磕磕碰碰,回来的时候却是顺风顺水,行程缩短到了五个小时,下午15时刚刚过一点,三个人就进了省城,在佟思遥的指点下,终于回到了位于三环的缉毒总队………

    大院的东南角,几个武警装束的正在巡逻,矮墙铁门后,就是卜离被关押的地点!

    下车的时候,孙大雷突然觉,杨伟的眼神一直直勾勾地看着铁门,阴沉着脸,两个眼珠一动不动,那神情,和被捕的卜离,如出一辙…………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07章 悲从中来哭囹圄

    监狱是什么?最简单的回答是,关押着坏人的地方!

    但是,如果里面关着的人是你的家人、是你的兄弟,是你的朋友或者亲人,那份对罪恶的憎恨,也许就没有那么强烈了,也许更多的是对铁窗里人的思念、惋惜或者是痛惜。

    现在,置身了预审室里的杨伟就是这种感觉!

    经历过若干次监狱生活的杨伟,对这种生活极为了解,曾经在军事监狱里的重刑犯不是没有见过;关疯了的、吓傻了的、成了自虐狂的、成了偏执狂的、关到自闭的、喜欢上的背背山的,性取向变了甚至性格都变了,最后那怕一个人的行为像狗像猪像畜牲都觉得很正常,正常的就像每天没有油花的几两牢饭!

    最大的恐惧不是来自于暴力也不是来自于监狱本身,而在于自己。那怕深深的寂寞、那种面对高墙铁窗和深牢的无奈、那种被思念煎熬着的痛苦,那种一个单个的个体对自由的向往,会把一个人活活逼疯!监狱里这种特殊的生活方式,经历过的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强大的**武器吓蒙了、吓傻了,被寂莫煎熬怕了,出来就会小心小胆地过正常人的生活,但心理上却铬下了永远的阴影!

    这种人,叫脱胎换骨、重新做人。这种人,是监狱教育的成果。

    还有一种是被恐惧压榨得开始变态,被寂寞煎熬的开始抓狂,直到熬到出狱,又开始变本加厉地重操旧业,直到越陷越深。直到走上了不归路。

    这种人,叫死不悔改、与人民为敌!

    其实,犯罪的人并没有这么高的层次和能力能够与人民为敌,更多的是与自己为敌,在不满现实中不断膨胀自己的私欲,最终展到一不可收拾!犯罪。说是因为对社会不满也对,说是因为对生活不满,也对!但更多的是,对自己不满意!有了很多乎自己能力的**。

    冲动是魔鬼!**是比冲动更大的魔鬼!

    能够抑制自己、克制自我,保持正常心态的人,是少之又少。杨伟觉得自己是其中地一个。究其原因,杨伟很多时候很庆幸自己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很庆幸自己是佛家败类,寂寞的时候,尚有几十卷经文印在脑海里可供诵读;很庆幸老和尚教给了自己面壁思过、无欲无求的精神境界。更庆幸,军人生涯磨练出了自己遇事不慌的坚忍性格,这些东西伴着自己渡过了漫长的铁窗且不至于让自己崩溃!依然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可他知道。卜离。绝对熬不过去地!

    进了羁押室地预审间。在卜离即将被带来地短短地时间里。杨伟地脑子里。回忆了很多。很多关于自己和关于兄弟们地过去!两年前。他庆幸。自己跑了。不再与这种生活为伍了。也庆幸。平安地把兄弟们带到了新生活里。不会再为贫穷、不会再为三餐去违法犯罪。

    而今天。他现还是错了!**是无限度地。这与贫富无关。而**扭曲地时候。就是罪恶来临地时候。罪恶来临地时候。与身份无关。谁都有可能深陷于这个泥沼。连自己曾经也是如此。

    静静地坐在预审员地位置上。听得外面有一扇铁门咣当一声开了。地上仿佛是被拖着金属哗哗有声。杨伟知道。那是脚镣。专门对付重罪犯人地铁镣。那是比自己那拴狗链子还要粗几倍地铁镣。一个人。套上这东西。就算不上人了……

    杨伟突然觉得。自己在戴着铁镣地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过。难受得仿佛有一把很钝地刀子。正一点一点剜着自己地心……卜离。我地兄弟。让我说你什么好………

    杨伟此刻。觉得自己地心在流血。是被钝刀子割着。在一滴一滴流血………

    一墙之隔的监控室,闻讯而来的江汝成副厅长和八名预审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屏幕。这里的墙是特制材料的墙,不但隔热防火,而且隔音效果是最好地。

    江汝成很诧异,佟思遥请来的,是一个民工打扮的男子,除了个人高点、人黑点,一脸老实枯桑着脸,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在佟思遥介绍的时候,江汝成实在把这个人和资料中的兵王联系到一起。而这个人也非常拽,自己在伸出手的时候,他居然没有招呼,连握手礼节都不愿意给。江汝成此时除了觉得这人有点个性之外,倒不觉得有多厉害。这个人现在,很木讷。江汝成对他第一感觉是这个样子。

    而预审员,一个比一个诧异,甚至有一位注意到了,来人穿着补丁的裤子,朴素到了掉渣的程度。这个人真有什么特异之处吗?没有或者根本看不出来,一脸如丧考妣般的阴沉表情!

    “小佟,你对他们谈话限制了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

    “他们有自己地交流方式,我说也是白说。”

    “你觉得他行吗?”

    “如果他不行,就没人行了!”

    江副厅长,嘴里咂咂有声,惋惜,是对案子的惋,拖得越长对警方越不利,也越容易丧失战机。

    一干预审员眼里,失望的成份居多,那个农民工模样的,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不过,每次羁押处进来新人,死抗到底,到最后被强判的人也不少见,这种人就是烂命一条,没有人会感到惋惜!而每一个死抗到最后崩溃的人,也只不过是给缉毒的预审工作提供更多一点的经验而已!

    人命,在重度犯罪者的眼里,或许根本不值钱,不管是自己地还是别人地。他们都不会珍惜。这叫亡命徒。

    同样在警察眼里,这些人的命。或许没有他嘴里地线索重要,即使这些秘密逮捕地亡命徒如果真的就死在这个羁押所里,外界谁也不会知道,就知道了,也不会给予这种贩毒的人以那怕一点怜悯。这些人,都该死!

    监控室里。很安静,直到听到哗哗的铁镣声音从音响里传来,音响的效果很好,一点都不失真………

    还以为又是一轮新的审讯,像一个小时前一样。

    卜离,双手戴着锃亮地铐子,双脚拉着铁镣,也许是双手已经没有力气提着镣子,现在只能一步一拖地向预审室里挪着……卜离。努力让自己站得更直一点。每一次走进这个屋子,多少会心悸的感觉,不过。次数越多,感觉越来越麻木了………如果,现在能美美得睡一觉的话,卜离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甚至比拥有豪车靓妹更幸福;比家拥亿万更幸福!

    沦落,人越沦落,那种奢望和渴求就越来越低………

    一进门,卜离怔住了,傻眼了。努力睁开眼再闭上、再睁开再闭上,仿佛就不相信眼前站着的是那个人,半晌一直重复着睁眼和闭眼的动作,一直在努力摇摇脑袋,让自己闷乎乎的脑袋清醒几分……

    杨伟无言在站起来,对着带着卜离的法警说了句:“出去!”

    那法警一愣,一脸怒容,正要作,耳麦里传来的佟副处长地声音:出来。让他们俩人谈!

    法警不解,还是关着拇指粗钢筋焊接的门,出去了,站在门

    卜离,一脸迷茫,嘴巴**了**……仿佛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声来……脸上,是无尽的悲切,仿佛是劫后余生地那种让人心痛的悲切………

    杨伟皱着眉向前走了几步。在离卜离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了。晃晃手指,说了句:“还认识我吗?”

    卜离的眼神迷离一般地动动。点点头,嘴巴喃喃了声:“嗯!”

    那神情,似是而非,像一个半傻或者痴呆的人,比大憨二憨还要憨一百倍。审讯,让他变得有点麻木了!

    这个时候,却见杨伟做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动作,甩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卜离应声而倒,哗拉拉地倒在地上只听得见铁镣拖在地上的声音!

    监控室里,几个预审员吓了一跳,一句话没说就动手,刚要动手佟思遥动制止了!还特地传话,让门口守着的法警不要动………

    “还认识我吗?”杨伟霎时眼中精光外露,凶相带着人地气势一下子表露无疑!那声音里,狠了几分,狠得穿透力连监控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大哥!………”卜离山崩海啸一声,自闭了几天的嘴终于痛哭出来了……

    爬在地上,哭着向杨伟爬过来……仿佛在这个冷漠的地方,卜离要试图抓住最后的温情……

    哭着,要抱着杨伟的腿,却被杨伟一脚踹开……

    像狗一样爬着过来,又被像狗一声,踢开了……

    哭着,如同野兽一般嘶哑地哭着,要扑上抱着杨伟的腿,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依然被铁青着脸的杨伟一腰踹开………杨伟像一头怒火中烧地狮子,毫不留情地踢着卜离,这个时候,也许不能儿女情长,两人都激动,激动到最后除了哭还是哭,什么都说不清了……杨伟用无情保持着自己最后的清醒。

    恸哭之下,卜离终于清醒了,不再徒劳,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杨伟的面前,嘴里痛哭着喊了一声:大哥!

    “不许哭!”杨伟怒叱道。声乍出如银瓶爆裂,一语即出,卜离打了个激灵,停住了,身子仍然上下起伏着了,在抽泣。

    杨伟,压抑着自己几乎出爆炸的胸膛,冷冷地说道:“卜离,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不要求我。我救不了你,谁也救不了你……”

    心如刀绞、血如火烧、一字一顿的话出口,杨伟一下子有点眩晕……

    “大哥!”卜离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终于理清头绪,很清楚的说道:“我不是求你救我,我就求你。我死了,帮我带带我妹妹卜弃,我们卜家,就剩她一个人了!”

    “她在哪?”

    “三河家!”

    “好吧!我答应你!我吃得上,她就饿不着!我养她一辈子”杨伟双眼酸痛着,强忍着不让泪流出来。贩毒者固然可憎,但一个精壮的大小伙被捕几天就被审成这样,警察,同样可憎……

    “谢谢大哥!”卜离眼里噙着的泪如断线地珠子哗地一声全掉下来。膝前湿湿点点,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仿佛一副已经释然地表情,仿佛这是最大的牵挂。而现在,都圆满了!

    “卜离,起来吧!”杨伟说着,却并不上前扶着,看着卜离艰难地站起来。杨伟,拉着卜离地手,手腕上,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勒痕……两眼里满是血丝红得吓人……杨伟嘶地一声,却是把自己穿得背心撕下了一长条。蹲下身子,小心在穿在铁镣钢圈的四周………

    长时间戴着铁镣,时间长了,那铁镣磨得脚脖子比手腕还要细……这样会让脚踝好受一点……也许现在,当大哥的,能为兄弟做到的,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了……一大颗无声的泪终于滴落下来,滴落在卜离脚底……

    “卜离!”杨伟绑完站起身来,眼睛里复杂地看着卜离苍白脸。努力用淡淡地口气说了句:“兄弟一场,我帮不了你,我也没能力再帮你了……见了这次也许就没机会了,如果你死不了,十年二十年出来都不算晚,回我们山里牧场养老……如果你真地要上刑场,我替你收尸………我无法把你活着救出这里,只能等你死后背着你上路了,不管你死在哪。我都把你背回凤城。背回老家,和你的父母葬在一起。不让你做孤魂野鬼……给你烧纸上香时候,我一定不告诉你爸妈这些事………你放心吧!”

    监控室里,静悄悄地哑然无声,这种特殊的劝慰从未有过,但一个个都觉得眼里潮湿,异姓兄弟情深若此,也不枉这一死了!不劝活而劝死,在嫌犯会面的时候从未有过,而现在生了,却没有觉得这话里有什么不对。

    预审室里,杨伟说着,大滴的泪,无声地滴落下来,浑然不觉地打在襟前………一个个体、一个草根市民,在此时在此地,面对着毫无回天之力的深牢大狱,也许只能安慰到这里……

    “谢谢大哥!”卜离哭着,又要跪下……

    杨伟却是一把扶住了要跪的卜离,抽抽酸酸地鼻子说道:“站直了,活着就要站直了……就是死,也站着死!”

    “嗯!……”卜离无言地抽泣着使劲点点头。

    “好了,我走了,我也不准备安慰你,我知道你从小苦,一直像个男人一样,挺着一个破碎的家,你的名字也是后来改地,用不离不弃做你们兄妹的名字,你死了,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不会让她受委曲的!…………我虽然憎恨毒贩,但我现在恨不起你来!………我今天就回凤城接妹妹……”杨伟最后拍拍卜离地肩膀,转身,迈了一步!

    身后的卜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这次却是没有哭声,而是清清楚楚地听到卜离说了句:“哥,对不起,我让你蒙羞了!”

    “卜离,兄弟间,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你是个男人,男人活着就要有担当,就错了也错到底吧……既然你敢贩毒,就不要怕死,落个痛快吧,警察不会放过你的,与其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不如就领着痛快去死吧!…………既然没人救得了你,就像男人,挺着腰杆去死吧!没有什么可怕的,就是死,我也希望你死的像个男人,人活着的时候分个三六九等,人死的时候也分个三六九等,你没活得像人,那就死得像个人吧!说不定那天我就到阎王爷那儿找你,到时候咱们还当兄弟……”

    杨伟,努力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出去了,背靠着墙,却是忍不住了涕泪长流………

    门里,卜离傻傻地跪着,两行泪像两涌喷泉流个不止……一直就这样跪着,直到法警进门。把他扶着坐到了椅子上,这次,例外地没有锁腿锁腰……

    法警的眼里,红红的,好多年了,都没有这样,为一个素不相识地罪犯,眼红过……

    审讯也是一门学科,在审讯学上。一旦嫌疑人出现较大的情绪波动,这是突破嫌疑人心理防线的最佳时机……

    卜离恸哭出声地那一刻,所有的预审员一下子心揪起来。这事,有望了……

    杨伟动手打人的时候,连江汝成也吓了一跳,这货出手真狠,毫无征兆就打人,要开口却被佟思遥摇摇头制止了……

    没人否认,卜离的心扉已经被打开了,一个人如果动了感情,心理防线也就防范薄弱了……

    但现在。却没有趁着这个时候准备审讯,仿佛已经忘了自己的职责………

    杨伟被带着进监控室的时候,吓了众人一跳,原来冷若冰霜地脸上已经是涕泪横流,一进门就抱着拳,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各位……各位……我求求你们,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杨伟的脸,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悲的生离死别一般………杨伟,已然不是那个一脸坏笑的杨伟。那声音早被痛苦折磨的变了腔调,那张脸,早被痛苦扭曲得变了形……

    预审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佟思遥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杨伟几步路过来就成了这个样子,赶紧问,杨伟,你…

    一下子。佟思遥为之语结了。卜离的惨相,谁见了都有同情。如果不知道他是贩毒份子的话。

    没答话的杨伟依然抱着拳,挨个预审员做了一圈揖,嘴里还是说着:“各位,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知道我兄弟罪不可赦,我知道你们又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审他,我就求求你们手下留情,他是个普通人,他还是孩子,他差点就认不出我来了,现在你们看,他连走路都困难了……我求求你们,手下留情,就是死,也给他个痛快吧……”

    “我们………”江汝成一下子为之语结,一下子没法解释了。几个预审员面面相觑,都张口结舌着说不出话。严格地说,这种不间隔地疲劳审讯都是非人道地,但对于十恶不赦的罪犯,却又是非用不可地。否则根本问不出什么话来!

    罪恶与抑制罪恶的手段往往在某种程度上很相似,如果从道德的范畴看,都是非人道的。道德在这个领域是显得很苍白无力的!预审员们,都没开口!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深究过,这个要求,好像也并不过份!

    “江厅长……您是最大的官……我……我求求您!”杨伟,仿佛全身没有骨头一般,仿佛像卜离见了他一般,扑通一下子跪到了江汝成的面前,江汝成一下子被吓得退了几步。就见杨伟一脸鼻涕和着眼泪胡乱抹了一把,嘴里说道:“卜离虽然犯罪,但他没有那么坏,十年前他爸妈同时在钢厂下岗,养活不了他们兄妹俩,当妈的去卖身挣钱,后来被他爸现了,老实巴交的一对夫妇抱头痛哭一场,双双上吊死了,卜离当时才十四岁,为了养活比他小两岁地妹妹,这孩子辍了学,在大街上捡破烂,拾煤核,小偷小摸养家,是这个社会把他逼成了这样,他真的没有那么坏…………江厅长,我知道你是大官,上次郎山您女儿被困,救她的时候,卜离出过力!看过他救过您女儿的份上,我求求你,不要这么折磨他………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当警察这么折磨人,和犯罪份子有什么区别!你们不给我们小老百姓活路,总能给一条死路吧……”

    江汝成张口结舌,一下子反驳不得,一下子如鲠在喉,噎得说不出话来。一下子觉得两眼老泪就要夺眶而出………

    “思遥……思遥………”杨伟突然挪了挪,现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在佟思遥的面前,热泪长流。哀求着:“思遥,我们在凤城,我们的混混兄弟给你们警察帮过忙,救过警察。郎山上,是兄弟们泼出命来救了几十名被困的人,看在我救过你一命的份上。你帮帮他………我没让你饶了他……我就求求你们,不要再折磨他了,既然要死,就让他痛痛快快死吧……”

    杨伟呜呜地哭着,如同受伤野兽哀号着……刚刚强自镇定着,劝着卜离站直了像个男人,而现在,他却为了兄弟跪下了,为了那怕就让兄弟少受一点罪。跪下了……长跪着……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地无助,眼睁睁地看着卜离生不如死却无能为力,好多年了。从来没有这样悲伤地哭过,当看到卜离被审讯审得有点傻地时候,杨伟一下子觉得仿佛积年的悲痛都涌上了心头………仿佛,上天把一个很重很重的责任全部压到了自己的腰上,而自己却不堪重负,除了跪地求人,没有其他更好地出路了………

    这是一个曾经多么骄傲的男人,现在却悲伤地跪在自己面前……佟思遥一下子悲从中来,一下子泪如雨下………捂着脸。不愿再看这个像山一般的男人,倒下……一个救过自己命的人,反过来再跪在自己的脚下,不是为了求活,而是为了求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兄弟!

    几个预审员愣神了,愣神之后眼睛红红地,沁出了几滴清泪。

    江汝成眼睛红红地,这才省悟道。急忙把杨伟扶着起来,不迭地说:“为国同志,您起来,赶快起来………”

    杨伟,终于抽泣着稳住了心神,起身挨着个给预审员鞠了一圈躬,依然是泣不成声地说道:“各位……我当过兵,我受过刑讯训练,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那怕让我替他也行…………我求求你们。他就是个普通人,再这么折磨下去。他就是活着也要被逼疯了吓傻了………你们……你们也是人,脱了这身警服,你们也是普通人,如果你们的兄弟姐妹,被人逼成这样……他现在这么虚弱,走路都走不稳了,见了亲人都不认识、连身上地皮肤都开始泛白,两只眼睛红得就染过一样……这要生在你们的亲人身上,你们是什么感觉……我们大家都是人,我求求你们,如果活不了,给他个痛快吧,那怕就让我带上一具全乎的尸体回去也行………我求求你们……”

    杨伟说着,又要跪求,被几个预审死死扶住了……

    几个预审红着眼劝慰了杨伟半天才把人劝出监控室,江汝成亲自把杨伟送到接待室休息………这个见犯人的人,现在比预审室里的那位,还要冲动………进来几个武警才把他拖走……

    十分钟后,电话里值班员汇报,来会面的那位,哭着出了缉毒总队的大门,不知所踪……孙大雷要送人,被他打了一个耳光,几个人特警都没拦这个状似疯狂地人………那个人,是号陶大哭着走的………

    二十分钟后,在江汝成副厅长的安排下,刚刚杨伟进门地场景被监控剪辑下来,放到了准备开始审讯的卜离面前,卜离长跪在放视频剪辑的电脑前,直到播放完仍然不愿起来……起身擦干了泪,不过,一开口却又是恸哭不已:“一个做事一人当,该杀的是我,可你们为什么要折磨我大哥,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两名预审员面面相觑,看着卜离痛苦地抱着头,谁也没敢接茬………

    卜离哭着,很大一会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看着面面相觑的预审员,冷冷地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一开口如释重负,卜离一下子觉得解脱了。里里外外的预审员一下子都觉得解脱了………

    撂了!嫌疑人终于开口了!

    监控室里,却是没有一点审讯突破后的欢喜,一个接一个默默地走出了审讯室!

    多年对嫌犯冷漠的审讯让一个个警察都觉得自己越来越冷酷无情,也许,刚刚下跪地人,那流着泪的话,拔动了每个心灵深处最脆弱的那根弦。一个个神色黯然地出了监控室。

    对于开口的这位,现在看起来,泪眼之后也不像一位穷凶极恶的亡命徒,他不过也是个人,是一个感情很丰富的人!之所以原先看上去没有感情,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本身就缺乏温情的缘故。

    对于这个跪下的人,没有人看不起他,也许,在对于生命的尊重上,该跪地,不是他!

    江汝成看着刚刚擦干眼泪的佟思遥,有点讪讪地问:“思遥,这孩子,确实挺可怜的………为国说得对……上次救叶子的事我还没谢过他,我想见见他!叶子也念叨过几次。”

    “江叔叔,没机会了……他是很骄傲的人,救过叶子,也救过我,救我的时候差点搭上了命,他救过很多人,现在看着我们这样对待他的兄弟,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江叔,我去沁山的时候就让停止审讯了,你怎么又………”佟思遥眼里噙着泪,是一副很埋怨的口气。

    “我不是着急吗?就把厅里几位调过来审了几次,谁知道他对这事反应这么强烈………这……这事弄得……”江汝成摇摇头,确实觉得有点后悔。

    “他说得没错,我们地手段是和犯罪份子没什么区别……江叔叔,和他比,我们都太卑鄙,疲劳审讯,刚刚又把录像拿过去给嫌疑人施加压力……两年来我亲手办了不知道多少这类案子,死在我手上地人不少,现在都有人叫我女屠户……刚从警的时候,你一直说警察这职业有多么高尚,可我现在觉得自己都不像个人了……”佟思遥说着,两眼地泪,一直擦不干,一直是不断地沁着,流着。

    “咂,遥遥,不要这样想,我们是警察,我们也是在抑制犯罪……咂……我们这样做是……哎,不说了,”江汝成明显无法自圆其说,咂巴着嘴,出了预审室!

    监控图像里,卜离已经全然不是一副呆滞的样子,很冷静地坐着,双眼回复了生气,慢慢地道出了一个让缉毒总队都不敢相信的案子,卜离,算不上一个重要人物,但他的案子,比抓住那个贩毒份子都不逊色,卜离是个迷,但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庞大的迷……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08章 生无可恋死何惧

    不开口的时候,沉默是金,一开口的时候,石破天惊………

    卜离冷冷地看着两名预审员,说了句:“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这样吧,你自己说吧,说说你的犯罪事实!尽量详细一点!”一位预审员说道,在这个时候,嫌疑不需要再咄咄逼问了,让他自由挥会更好。

    “你们问吧,我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的就拣重要的问,姓名年龄籍贯之类的废话,就不要问了!今天,现在,在这里,就为我哥来,所有的罪我都认,我伏法,不过,你们要搞清楚,我不是害怕你们,不要以为你们的审讯有多么厉害,大不了就是点皮肉之苦,受不了我死给你们看………二十年后,如果再活一次的话,我仍然选择与你们警察为敌!”

    卜离,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恐惧,现在,满是悲愤,满是愤世嫉俗,犯罪的事实,开始了……

    两名预审员的眼里,隐隐有点怒意,这样的嫌疑还真是少见,是那种死不悔改加软硬不吃的,或者说心理已经有某种扭曲或变态的人。

    主审员没开口的时候,就在耳麦里听到了佟处长的命令,一句话:直入主题,不要废话……

    “你,一共贩运过多少毒品!”预审员严肃的直入主题。“四次,五十多公斤!”卜离淡淡地说道。

    一句话,四座皆惊!这种高纯度的货,可不比那些下家的东西,相当于一个批商,这东西到了下家手里再勾芡,这东西一流到市面上,很可能就变成k粉或者其他形式的毒品,数量可以翻几倍………在这种内6省份,平时抓个十几公斤普通货就算得上大案了。这么高纯度的货、这么大的量,而且还就是冰山一角,当然要吓大一跳了。一听这话,监控室里,一群观战的预审员一下子倒吸了口凉气,这么轻松地说出来。听得预审员们个个神色凝重,心底泛起的第一句是:这人,死定了!

    “卜离,那就把你这四次贩运毒品的经过,时间,地点、接头人详细说一下吧!”心惊地预审却是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卜离定定心神,仿佛是在斟酌语句,缓缓地说道:“………相信你们已经化验过了。这是高纯度的a品,纯度在百分这九十四以上,瘾君子一般接触不到这么纯的货。这是原品,兑水勾芡以后再结晶,一公斤的货,可以变成三到五公斤的成品!如果制作含量不高的k粉,也许会更多………从去年十一月份开始,我一共运过四次,请注意,我是运,不是贩。严格意义上说,我不知道真正地上家是谁,也不知道我的下家是谁!每运送一次,就有人给我的账户上打八万块钱人民币。每次运送的时候,都会有人给我打一个电话,接头的地点在不同的地方,他会把车钥匙给我,指定我送到哪里。”

    问:“每次地量有多大!能详细一点吗?”

    答:“每个季度至少都会有一次。每次有十公斤左右。最大地一次有二十公斤!每包一公斤、可能有些包装有出入。前后一共56包。也就是说。有五十六公斤左右!”

    问:“请说清楚起始点和终点!”

    答:“每次出地起始点都是高路口。凤城两次、潞州市和云城市高路口一次。他们会给我指定路线。或者从凤城绕到云城走大运公路到省城。一次是从凤城走二级路直省城。两次是从凤城高路口。走到长平下高后。从二级旧路到省城!………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转过云城到省城………”

    问:“接头人呢?”

    答:“我只认识其中地一个人。别人都叫他疤脸。不知道真实姓名!”

    问:“能详细体貌特征吗?”

    答:“这个疤脸比较有特征,下巴上有一条三寸长的伤疤,个子不高、小眼、鼻梁挺高,眼睛看上去很阴森!剩下的,不好描述,就像普通人一样……一个胖子……这种特征说出来也是白说,描述和真实地长相出入太大……”

    问:“接货人呢?”

    答:“不知道,每次送货送到指定地点后我就乘当天的大巴回凤城。具体的停车点都是他们最后在我的车到省城以后,才电话通知我,一次在体育馆的停车场,一次在经贸大厦楼底、还有一次在火车站………每一次的放车地点都不一样,这一次被抓了,还没来得及接到停车电话!”

    很顺利,出乎意料地顺利,时间,地点、人物,都对得上号,但卜离口中的几个人,除了疤脸通过金穗的工作有所察觉外,其他的人都位于警方地视线之外!佟思遥敏感地觉得,快抓住大鱼了!

    几年的辛苦终于有所获了,这个消息让预审员和指挥的佟思遥多少有了点兴喜。事件,正像省厅预料的一样,卜离是一个送货人的身份,是属于那种被幕后操纵着的幕后人的身份,不知道上家是谁更不知道下家是谁,真正的幕后人仍然没有浮出水面,卜离的犯罪事实非常简单清楚,就是运送了四次毒品,一共五十六公斤。

    不过,就这罪行,就这么大地运送量,够得着判死刑了!

    两名预审员这次的审讯是出奇的顺利,卜离很配合地把自己的案子交待清楚了,两名预审员在佟思遥的指挥下问了问详细的细节经过,卜离一一如实回答,很冷静。

    一个多小时后,卜离在在口供上摁了手印!一名预审员看着有无纰漏,另一位开始了延续内容的询问:“卜离,你还有什么有交待的吗?”

    卜离冷冷地说道:“我的罪行就这么多,理论上我可以抓住一次我只认一次,但我全认了,这么多地毒品,我有九个脑袋也不够毙了。你们还想往我头上倒什么脏水。随便吧!”

    “卜离!”主审说道:“我希望你端正态度,全部、清楚、老实地交待完自己地罪行,积极踊跃揭别人犯罪事实,争取宽大处理,你还年轻,还是有机会的!”

    “是吗?”卜离自嘲一般地笑笑。举手示示自己地手铐,说了句:“你要放了我,我就揭举别人,怎么样?”

    两预审员看这个时候卜离还笑得出来,很不屑地笑着,一下子反倒接不上茬了。

    监控上,这些同步传输地画面到位后,一名预审员开口问了句:“佟处,卜离的精神状态和奇怪。这种状态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话可信吗?”

    “应该可信!”佟思遥说了句:“五十多公斤的货,承认了就等于掉脑袋。这个谁也不敢乱认!”

    “有隐情,继续问他!”江汝成老谋深算,看卜离举起手铐,突然言了。

    “继续问他!”佟思遥了指令!

    有时候,犯罪嫌疑人不经意地捅出来的事实,经常会帮个大忙,说不定就捅个更大的案子。而对于省厅可能一无所知地贩毒网络,每一个蛛丝马迹都不敢放过,每一个细节很可能扯出一个更大的案子。

    “那么。你是知道别人犯罪事实喽!?我相信你一定了解很多事情,既然开口了,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说说呢?”主审听得耳麦里的命令,一副玩味的口吻说道。

    “你在诱供?哈………”卜离说了句,一笑之后马上虎着脸说道:“我死便死了,难道还要拉上别人垫背!咱们不要说这么白痴的话好不好,我十三四岁就进派出所,前前后后打过交道的警察十几个,怎么都是这个白痴样?”

    卜离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很惋惜。比自己快死了还惋惜。

    预审员好像被卜离先前交待自己罪行那么配合的态度迷惑了,口气强硬了几分,带着职业性的强硬:“卜离,你端正态度,你是逃不过去地,只要犯罪的人都逃不过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隐瞒对你没有好处!”

    “是吗!”卜离不屑地说道:“那我就有个问题请教了。请问这位警号为n23547的警察同志,犯罪地人都要受到惩罚吗?犯罪的人。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吗?”

    预审员义正严辞地说道:“当然,法律是公平和公正的!”

    “那好,我提个意见,自从我被捕,失去反抗能力的时候,你们警察队员在车厢里像畜牲一样打我踹我,这是不是犯罪?你们预审员包括你,对我连续几十个小时不眠不休的审讯,这是不是违法的刑讯逼供?还有在收审期间,让我见外人,也算违法吧!别以为我是文盲加法盲,如果现在考法律,我不比你们懂得少。现在我有足够的证据控告你们,脸上、手上、腕上和我断了的两条肋骨就是最好地证据………我犯罪,我罪有应得,我接受法律的惩处,那么你们犯的罪呢?你们如果是正义的话,现在叫检察院的督查来,或者叫记者也行,让督察查查你们!让公众评评这个理怎么样?只要你敢不隐瞒事实,那么我,也可以不隐瞒我自己包括我所知道的所有犯罪事实,怎么样!为了公平和公正、为了法律和正义,我们做个交易?我们都曝光,敢吗?”卜离一点都不激动地说了这些很激动的话,说话就盯着两名预审员。

    啪……的一声,被指的预审员一时无名火起,拍着桌子站起来,眼里凶光外露,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卜离,你死到临头了,不要太嚣张了!”

    “哈……哈……你输了!你没胆量……哈……”卜离仿佛听到最大笑话一般,狂笑着前附后仰,一下子扯到了伤口,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何成涛,你上,把他换下来!”监控室里。佟思遥一着急,挥着手让一名预审员上场,预审员地失态,会马上丧失心理优势,这个最危险的。这个时候,不是耍横的时候!

    一会儿。编号24547的预审员进了监控室,看着江副厅长和处长都瞪着眼看着,一下子省悟道不简单了。马上敬了个礼,有点懊悔地说道:“对不起,佟处,我失态了!”

    江汝成手指点着,很生气地说道:“他在气你,你一个训练有素的预审员居然这里心理承受能力也没有。丢人!这么重要的嫌疑人,好容易开口。出了问题,我处分你!”

    佟思遥冷冷地喊了一声:“法警!”

    两名法警应声而入,佟思遥指指预审员说道:“把他带下去。关禁闭、写检查!”

    老处的威风出来了,剩下的预审员面面相觑,这是故伎重出了,佟思遥一威就是关禁闭,一写检查就是一万字,如果认识不够深刻,还得返工,那和受审差不多难受。那位预审看看两位上级,很委曲地跟着法警出去了………

    佟思遥。神色凝重地对着话筒说道:“何成涛,注意你的表达方式,不要引起嫌疑人地情绪波动,尽量引导他!”

    江汝成听着佟思遥安排,却是摇摇头说道:“不,他情绪没有波动,他很冷静!……放大画面,你们看,看他地眼神。连敌意和愤怒都没有,完全一副开玩笑的表情………他一定知道什么,他在玩我们。”

    “咂!”佟思遥抚着下巴,很为难地说道:“江副厅长,这个人地心理素质,比想像中还要好!好像什么都不在乎,这种精神状态可不太好对付。”

    预审室里,继续进行了,换了人坐定之后。何成涛坐下就说了句:“卜离。认识一下。我是省公安厅预审处第一科科长何成涛,一级预审员。警号a43582,我们能谈谈吗?”

    来人三十六七岁的样子,卜离看着:“噢,没见过,听名不错,是个老炮啊!”

    “是吗?”何成涛笑着说道:“你们不是称呼警察叫雷子、条子、杠子吗?怎么换称呼了!”

    “呵!有意思,你比那年轻的有意思!不过,我也没什么跟你说地。我已经全部交待了我的犯罪事实了,现在剩下的事,就是睡觉和等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卜离一副不以为然地说道。

    何成涛不愧是江厅带来的老手,不惊不怒,不动声色地说道:“卜离,你的犯罪事实我相信是真实可信的,但我们也相信,你肯定知道有关这个贩毒网络的相关东西,比如藏匿地点、接头人的体貌特征,越详细越好,这个网络运作的方式,以你聪明,这些不会一点都不知情,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们说说呢!”

    卜离侧着头不理会:“那么,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说呢?我大哥让我认罪伏法,为了他,我不要这棵脑袋了。别人干了什么,关我鸟事!”

    卜离,一副很拽地表情。这个时候也许放得很开了,很开的时候,也许就什么都不在乎。天王老子来了,大不了粉身碎骨,还能怎么样!

    何成涛解释道:“我知道你对我们存在敌意,你放心,对于你的非法刑讯,我们正在调查并要做出相应地处理,如果你执意要求检察院督察或者记者在场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哎,算了!”卜离摇摇头,说道:“都是雷声大雨点下,我都快死的人了,何必再拖上两个警察垫背呢!你们就把我打死了,估计也没人同情……我该死。”

    卜离,却是一反常态地不再坚持自己的说法,改口了,神情有点落寂。也许刚刚纯粹就是气气那个曾经对自己动过手的预审员。

    “看得出,你很善良!”何成涛说了句,心里莫名其妙的恻隐之心动了动,也许这个贩毒者,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坏。

    “是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谢谢你的评价。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死去地爸爸妈妈,就数我的妹妹和这位异性大哥和我亲!他们都很善良!但善良的人未必都会有什么好下场!”卜离说道。

    “我相信善人都会有善报的!”何成涛说道。很诚恳地眼神看着卜离试图打动卜离。

    “呵……呵……是吗?我爸妈,是一对老实巴交的工人,一辈子连鸡也不敢杀,可最后被逼得双双上吊自杀!我原本也很善良,可被生活逼得小偷小摸,每次都被警察打得死去活来;我妹妹。更善良,但被人引诱着吸毒,现在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们一家,也许最后一个人都剩不下了!我大哥,也很善良,但也是个流落街头的命运,善人,都不会有好报的。”卜离说着,唏嘘不已。杨伟来的时候地打扮,怕是让卜离对他地处境也没看好到那。

    何成涛出乎意料地耐心说道:“你说的是个例,不能以个例代表共性吧!这个世界还是光明的。你要相信政府、相信我们公安!”

    “哈……哈………”卜离笑着说道:“不是我不相信,而是你们没法让我相信,我不否认警察里有好人,但很可惜的是我没见过,我也很想相信政府,可政府从来没管过我,也没相信过我。都说黑社会可怕,我看是社会黑才可怕!”

    “我知道你思想里有偏激的成份,这个我不和争执。也许有些地方没办法让人尽如人意。但世上总是好人占多数,比如你的大哥,他就是个好人,是吗?”何成涛缓缓说道,也许是预审工作从事的时间长了,明显一直在引着嫌疑人说话,老话说言多必失,就怕不开口,只是一直愿意开口,就有机会。

    “呵……那当然!”卜离脸上忽然洋溢出了幸福的表情。脸上很幸福地说道:“他是我最尊敬地人,也是打我打得最多地人,打得比警察还狠,可我从来都没恨过他,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一直在关心着我,这辈子,能有这样一位大哥,我死都无憾了!”

    “他是你亲哥吗?”

    卜离摇摇头说道:“不是!我没那福份!………在凤城,有像我这样几百名无依无靠的街头混混。都认他当大哥。没饭吃地时候,他领着大家去吃霸王餐。吃完了皮粗肉厚也不怕人打;没钱花地时候,他会把口袋里的大票小票都塞给你,自己不留一分钱;你有难了,他会泼出命来保护你;大家过上好日子,他却不声不响地走了………他是个很仁义的大哥,你们应该很了解,凤城郎山一战,全省闻名,那是他带着一群混混兄弟们冲进黑窑解救人质的,为了救一名警察,他身中十几霰弹,是被兄弟一路哭着传回来的,当天在场的,包括你们几百名警察都哭着向他敬礼,他们都知道,当天躺下的,是一位英雄!……在医院,前前后后去围观探望和哭着要见他的,有上百人;如果那天他死了,在凤城就是一场地震,要有上千的兄弟们给他披麻带花送葬,我要活到他那份上,让我横尸街头我都死而无憾了……这样地人,别说我们,就是凤城的警察见了,都要叫一声大哥!”

    何成涛被卜离激动的表情反而感染,不知道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喃喃地说了句:“我听说过他,是条好汉!”

    “不过,可惜的是他心太软,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日子过得好了,反而扔下我们自已走了!这么好的一个人………今天,在这里,被你们逼得,当众下跪,你们知道,他是个多么骄傲的,他是条膀子上能跑马的好汉,你就把刀枪架在他脖子上,他眼都不眨一下,他就是挨上十枪八枪也不喊一声的硬汉………可被你们逼着下跪!……你们……你们……真他妈不算人!”卜离说着啜泣起来了。泪一流却呜呜地哭了起来,刚刚的录像对他地刺激也许太了。

    监控室里,佟思遥听着卜离的诉说,抹了一把泪,传话了句:“何成涛,转移话题,卜离很激动,不要提他大哥。”

    旁听的预审员,都若有所思,也许在这里重犯中。并不缺少绿林好风、古风侠义的好汉,但可惜的是,现代这个社会,已经没有这种人的存在价值和存在市场了!

    虽然没有了,但依然有感动着人的成份在内,包括佟思遥、包括江汝成。包括所有的预审都觉得,卜离,也许说得很对。

    “卜离,你不要激动,咱们不提这个,说说别地!”何成涛起身把一张纸巾递到卜离地手里。

    卜离擦擦泪,有点释然地说道:“不要绕来绕去了,没意思,我地罪。就是我的罪,我不会牵扯别人地,………你们不要枉费心机了!你们审了几天拿我没办法。现在,我已经很清楚地都交待了,我也对得起我大哥了!这罪行,你们也交待得了了,五十六公斤的毒品大案,够给你地肩上加棵小星星了吧!………让我早点上路吧。”

    “卜离,你的想法过于偏激了,我们只是想了解更多人的犯罪事实把他们绳之以法,我们希望你配合。也希望你帮助我们!这一切,都不太晚,也许还有机会!”何成涛尽量用平缓的口气。

    “如果几天前,你们给我这样的态度,也许我会动心,但你们没有!一直是逼我,我相信如果我大哥不来,你们还会有更厉害的手段,我相信我一定熬不过来。但我熬不过来的时候,你们得到将是一具尸体,而我的尸体上的伤痕,也会逼得你们不得不毁尸灭迹,一辈子受良心谴责………难道你们真地以为,谁都怕死,谁都会被你们恫吓住吗?”卜离有点愤怒地反问道。

    何成涛听得怵然心惊,卜离看来比谁都清醒,有点讪讪地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承认自己的罪行。却不愿再说下去了吗?”

    “原因嘛,很简单。我受得罪我活该,可我不想别人,那怕是该死的人,和我受同样地罪,大家活着都不容易,就贩个毒品也是生活所迫,我眼见不得别人和我受同样的罪…………我愧对我大哥,别说你们宽大处理,就是现在你们放了我,我也没脸回去了,我没脸再见他了,我和他相处几年,就没有见他害怕过担心过什么事,而为了我,却给你们下跪,我……没脸再见他了,我只希望快点死吧,死了好一了百了!”卜离悲切地说道。

    “哼!你是根本不知道吧!”另一位主审,却是轻哼了声。仿佛是不太相信卜离的话。

    “哈……”卜离也笑了,很诡异地笑,笑着说道:“激将我吗?现在我连你们派到贩毒集团的卧底都知道是谁了!他现在,估计和我一样,或许会比我还惨!哈……哈……哈………他们对付警察的办法是,把警察埋进五米深的地下,沤成肥料;或者制造一起车祸,把他烧成焦炭,你们连dna都验不出来了……哈……哈……我知道你们相信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们相信千古艰难唯一死,你们可以用死恫吓任何人,我也相信,我也害怕,可我现在,不怕了……我之所以熬着、挺着,就是想看看你们抓狂的样子,看看你们和我一样无助的样子,看看你们因为我感觉到恐惧的样子……我连死都不怕了,你拿什么吓唬我……哈…哈…”

    卜离,很诡异很放肆地哈哈大笑着,大笑着看猴戏一般看着两名预审员,笑里带着哭腔,听得人有点毛骨怵然。

    预审室里,在卜离变了腔调地笑声里显得有点诡异的气氛,两个预审员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监控室里,江汝成、佟思遥和一干观摩等着的预审员也都是一个表情,不知道如何是好!卜离看来不但知道,而且知道很多内情,特别是那句卧底的话,吓得江汝成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如卜离所言,那么几名金穗就危险了!

    卜离做到了,那关心警察之死的话,让在场所有的警察都出了一身冷汗!

    卜离,长笑了半晌,嘴里却是开始悲愤地说着,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大哥,对不起,我临死又甩给了你一个包袱,对不起………来世我们当兄弟吧!”

    话罢,卜离在两个预审员张目结舌的目光下,把戴着手铐的左臂放到嘴前,狠狠地咬了一

    两个预审员一下子浑身起鸡皮疙瘩,看着卜离血淋淋的嘴,眼里还诡笑着,心里说不出地恶心,心悸……

    卜离,很满足地笑着,很诡异地笑着,嘴里很清楚地说道:“你们看,死的办法有很多种,我的办法,你绝对没有见过……哈……”

    胳膊上,喷涌着鲜血,长流不止,瞬间把地上染红了一片,那两个预审一下子蒙了,赶紧上前………

    监控室里,佟思遥喊了声:“快,叫医生,嫌犯咬腕自杀,马上准备止血救护!”

    几个武警听得动静,已经守到了预审室的门口,佟思遥带着几个预审员冲出了监控室……

    卜离的胳膊,被何成涛死死的摁着,不过手铐还铐着,按都摁止不住血,血一直汩汩地流着,何成涛这才觉,卜离根本就是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用铐子勒死,挤压动脉暴露后,咬断了脉管自尽!

    “卜离,你坚持住,我们马上救你……”两个预审员不知道是谁在焦急地说,跟着一群冲进来了。

    卜离笑着,很满足地笑着,仿佛一副得胜的表情,喃喃地说道:“你们……你们都滚,让我死……我大哥会来背我回家的……你们不要管我……我要死、我要回家……”

    终于,佟思遥眼看着卜离有点疯狂的眼神慢慢谈了,虚弱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羁押院子里,已经响起了救护车凄厉地警报声音……

    当天,晚十点,凤城,王虎子拉面馆,位于泽州路地总店。

    十点钟就是收拾店面、打扫卫生关门的时候了,肚大腰圆一脑门油汗地王虎子把面案板收拾干净,又把特意看看了面盆下扣着的酵面,擦擦手准备走的时候,蓦然听得身后一声熟悉的声音:虎子!

    声音很轻,可是如此地熟悉,仿佛地底传来的,一回头,一细看。

    王虎子一下子如同被点了笑**一般,看着来人,张着大嘴笑得前附后仰,扑通一声一**坐到地上了………虎子,从来没见这么不可思异的事!笑翻了!

第七卷【恶之救赎】第09章 落魄一身归故里

    上回说道,被秘密逮捕的卜离咬腕自尽,虽然这伤得到了及时救护,但长时间被审讯,身体虚弱,做完了缝合手术,输了血,刚刚清醒了一会,马上就要拔输液管,被看护的警察和护士死死摁住打了安定,这才悠悠地睡下了………

    形势一下子逆转了,被逼的人现在逼得一干警察束手无策。缉毒总队派出了六名警察内外如临大敌一般监控着病房,在缉毒羁押所,寻死觅活的人不少,不过多数是做做样子,真像卜离这么狠,下得了手咬断腕脉管自杀的倒还真是第一次,那情景,想起来连警察也觉得惨得慌!人到了那个份上,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几个特警对这预审员个个是颇有微词,互相埋怨起来,审就审吧,总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吧;预审员们比卜离还委曲,逼的时候他没事,这次可真没逼人家;连几个看护的护士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医院看护的警察,那眼神,也是很异样的!这警察没一个好东西,又欺负犯人了!

    人心总归还是有善意的,再恶的人,也有善良的成份在内,毕竟是有血有肉的人!警察这个职业,也许是与罪恶打交道太多的缘故,跟着也变得冷酷了、无情了,卜离的自杀,似乎激起了他们心底深处的那一点点善念!一个愿意认罪,一个从容就死的人,也许他的本质并没有那么穷凶极恶!

    佟思遥比预审员和特警们还头疼,卜离一句知道卧底的话吓得她不轻,吓得江汝成更不轻。江汝成下了死命令,去!给我把杨为国找回来让他开口,找不出给我抓回来!

    佟思遥一听,很气愤地第一次顶撞上司了,忿忿地说:“要去你去,我没脸去了!”

    “好好!连我也敢顶了!”江汝成气咻咻地上了车冷冷地说了句话:“我知道我找不回来,要么你照办,要么你让卜离开口。你们把他审成这样,你们负全责………还有你们那个预审员啊,包括你,都给我写检查,你是学犯罪心理学出身,连他的自杀倾向都看不出来……这是你最大的失职!”

    江汝成浑身已经忘了也有自己的失职成份内!忘了自己也带人参加了这次审讯。冷冷地撂下话就扬长而去,把佟思遥扔在的医院门口………

    领导在下命令的时候,是不顾及下属有多少困难的,而现在江汝成觉得杨为国这个不简单,几句话就让死不开口的嫌犯认罪伏法,几句就让尚在苟且的嫌犯从容就死,而且采取地是如此极端的手段,如非亲眼见到,这事听起来都让人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省城的事。杨伟已无从得知了!而在凤城,王虎子拉面总店,王虎子做梦也想不到杨伟会像幽灵一样出现在这里。一见面之下,把个虎子笑得半天起不来。

    来人的声音虎子不看都知道是大哥来了,不过一看却是可笑得紧,只见杨伟浑身煤黑,穿着背心被撕了半截,脸上甚至黑得已经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如果不是熟人,如果不是听了声音,还真认不出来……

    虎子那晓得考虑。一见之场景,当然第一反应是笑翻了……这要窝在那儿不动,就是一块煤疙瘩!

    杨伟。一下子也笑了。黑乎乎地脸。一笑呲着白牙。就见俩眼珠动。就像刚从煤窑下上来一样。

    虎子笑了半晌一下子起来。把门口站着地几个看笑话地厨师服务员轰走。赶紧上前拉着杨伟好奇地问:“哥。这是咋拉。不放羊了。改下煤矿了?”

    王虎子脑袋。向来不太会转弯。这明显不可能地事。偏偏王虎子问得还一本正经。

    “我饿!虎子。给我弄点吃地!”杨伟说道。没扯其他地。再扯就扯不清了。说话地时候。声音有点嘶哑。

    杨伟。像个逃荒者。像个已经三餐不继地逃荒者一般。神情里有点悲切。如非一脸煤灰。怕是连虎子也能觉有问题。

    “好好。你等着。马上就好……”虎子一激灵。把火重新打开了。嘴里不迭地说道:“吃什么哥?面行不?”

    “什么都行!”

    “我再给你整俩菜,咱喝两盅!”

    “嗯,快点!饿死我了,我一天都没吃上什么东西!”

    水龙头下,杨伟脱下背心,就着水管洗脸洗上身,冲了头冲了脖子胡乱洗了被撕烂的背心,一拧水,挂到了厨房的大电风扇上,光着身子在厨房来回乱翻,翻着几个西红柿,拿着个就往嘴里啃……看样,是饿急了!

    确实饿极了,吃得王虎子大眼瞪小眼,心下暗想这八成了牧场弄饥荒跑这儿来。

    折腾了几分钟,两大碗热腾腾地拉面摆到了桌上,靠着厨房个小包间,光着上身的杨伟顾不得形象,端着大碗唏里唏里吃了起来。那虎子又弄了瓶酒,俩凉菜,就着杨伟地旁边坐下来,酒瓶盖还没开,虎子突然注意到,那一大碗面三拨两拨,居然已经被杨伟吃干净了,连最后汤都一饮而尽,第二碗又开始了……

    虎子仿佛一下子想起什么来了,又张着大嘴,哈哈笑得从凳子上爬地上了……

    杨伟已经是吃了半饱了,看看王虎子,不耐烦地说:“虎子,你今天怎么了,又笑什么!我吃饭就快,也不至于把你高兴成这样不是?”

    “哈………我想起你刚来凤城的时候了,你第一次去我家,一次吃了三大碗,把我的也吃了………我媳妇奇怪悄悄问我,你是不是三天没吃饭,你咋引回这么个大肚草包………哈……哈……”王虎子捧着肚子,笑着坐回到了椅子上。

    “哈……哈……”杨伟也爽朗地笑着,边吃边说了句:“虎子,现在做得,可是过月娥了啊……嗯。好吃……虎妞呢?家里还好吧?”

    “都好!……妞在家,会走路了……月娥看着呢,现在她专职看俩娃!”虎子说着,斟了杯酒递给杨伟,杨伟站着一饮而尽,咂巴咂吧嘴。又开吃了。一副狼吞虎咽地架势。

    “哥,你这是咋拉,牧场弄灾荒啦!”虎子小心翼翼问,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从省城回来,从牧场去的时候,平时习惯了,到了省城才现,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饿了我一天了。”杨伟道。

    “那你打个电话呀。”

    “那牧场连手机都没信号,我那有手机?平时出门时候有。这次出门急,不忘带了吗。”杨伟越说自己越和虎子一个档次了。

    “那你咋回来的。”

    “我摸了辆车,开了半路。没油了,又没钱加油,在潞州又趴上了拉煤车回来了,就成这样了!”杨伟讪讪道。从缉毒总队一路哭着出来,冷静下来之后才现自己身无分文。在省城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本来想找纪美凤去的,不过一想这打扮,再一想纪美凤已经和家人住一块了,杨伟这左思右想。那里也没去,凑着空摸了辆面包车跑了一路,到潞州就没油了,只得趴着拉煤车回了凤城………

    男人为了面子,有时候命都不要,饿上一天倒也没啥!

    “哈……哈……你趴啥车不行,非趴拉煤车,我还以为你从煤窑里出来的!”虎子笑道。

    “你个笨蛋,二级路上就拉煤车度慢趴得上去………哎。虎子,找辆车,一会跟我俩人办点事去!”

    “嗯,有车!”

    “哦,买车了啊!门口我怎么没见停着?”

    “就在门口呢?二八加重,老红旗,我三十块钱买的。”虎子奇怪地说,仿佛是买了辆劳斯莱斯一般。

    “自行车?……咂,我说你不故意气我不是。找辆汽车。下乡呢你骑着自行车去呀?”杨伟哑然失笑了。

    “没事没事,咱再找一辆去!”虎子大咧咧说道。

    杨伟吃着。有点诧异地问:“虎子,你现在都成小老板,怎么连车都不买一辆!再不济也骑个摩托车呀,怎么越活越颠倒了,骑上自行车了?”

    “哎,哥你还不知道我,喝俩口连自己地顾不上,还顾得管车……自行车好,放那也不怕丢!还能减肥……来,碰一个!”虎子说着,跟杨伟碰了杯。咂吧着嘴说:“我就一拉面的,买那车装个屁呀,还不够他们来借,干脆我借他们地车不更好!”

    虎子讨了大便宜一般得意地笑着!那笑和杨伟如出一辙!

    “……还是那得性!不过,该减减肥了啊”杨伟看看虎子油光满面又胖了一圈,呵呵笑着说道。

    老友即是老友,在虎子眼里,只有朋友、没有贫富!在这一点上,也许俩人是共通的。

    饭店门口,一辆德赛缓缓地停了下来,车上的女司机正是景瑞霞,看样是专程来总店来了,一停车朝着副驾上的上地人说道:“小,去叫他,惠姐叫他开会,就他一个人没来,这人脸也忒大了点吧,还得咱们来请!”

    “瑞霞姐别生气啊,虎哥脑子愣点!”一身光鲜的年轻小伙,T恤鲜亮、牛仔天蓝,小头梳得很有型,却正是当年飞车队长6,陪着笑脸给老板的保镖说话,说完自己下车,推开门进了饭店,喊着,虎哥,虎哥……在哪呢!

    拖地的服务员指指厨房门口的小包间,6还没进门,正喝着地虎子闻声出去了,看看是6来了,仰着脸一副不待理的表情,瞪着一对眼一大一小训道:“咋拉、咋拉,嚎丧呢,我不在这儿呢吗?”

    “哟,虎哥虎哥,惠姐叫开会呢,就差你一人了,车来了,走走!”6说着就来拉王虎子。

    王虎子一把甩开。嘴里说道:“去去,老子有事,今晚不去了!开吊什么会,开了两年就没听懂过,整个毛玩意。”

    没有酒没有美女的地方,一般对王虎子没有什么吸引力的。何况一开会就是谈什么投资收益,虎子这脑袋那听得懂!现在一个个小兄弟都小财了,虎子虽然也是小富之家,但这一副邋遢样、一嘴粗话却是万年难改,脑子又不太会转弯,经常就是大家取笑地对象,要按虎子的话:这帮鸟人,老子不待跟他们说话了还!

    这话却是把6雷了个够呛,敢蔑视惠姐权威的就这一愣人了。现在兄弟们里面多数都在惠姐地点拔下了点小财。都把惠姐当财神奶奶供着,还就王虎子不吃这一套。6见王虎子不去,拉着胳膊却不放开。嘴里求道:“虎哥,给个面子,惠姐一定要请到你!这不瑞霞姐都亲自来接你来了。”

    王虎子伸着头看看门外崭新的车,伸出大手:“靠,正好,……把车留下,我一会办点事!别拉……你再拉,再拉我大耳光扇你啊!”王虎子嘟嘟囊囊说着,不但不走。反而朝着6喊着:“车钥匙……”

    “瑞霞姐开着!那车我那开得起!”6一副苦相。

    “滚!……滚!”王虎子一听没有,一摆手,不理人了。

    6气得够呛,可这愣人不是自己惹得起地。悻悻地出了饭店。

    “人呢!?”景瑞霞看着6一个出来,隔着车窗问。

    “在里头喝上了!……我说了别叫他吧,不但不去,还骂了我一顿!”6悻悻道。

    景瑞霞一听倒是无名火起,拍地一下关了车门下了车,要往饭店里走。6赶紧拦着说了句:“霞姐,别跟他计较,他这人有点浑!”

    景瑞霞横眉冷眼地叱了句:“我就没看他顺眼过,摆什么谱啊!连饭店都惠帮着他开得,他就一摆地摊地水平!他以为他是谁呀?”

    6和事般地说道:“别别,咱们一吵,回头弄起来惠姐又要说咱们的不是了。”

    “没事,我去叫他!”景瑞霞没理会6地劝。

    两人还没进的时候,就见得王虎子笑着开门。把里面的人迎着出来了。那人穿着短了半截的背心,光光还能看得见肚皮露在外头。打着饱隔,一只手揽着王虎子脖子,两人呵呵傻笑着出了饭店门。

    景瑞霞一下子笑了,这王虎子就这水平,他这朋友,连王虎子也不如。

    6也笑了,王虎子就这水平。只要说喝俩口,天塌下来都不在乎。

    “虎子!惠姐叫你,不早上都说好了吗?”景瑞霞追上前去,叱着口气像责备。

    “都说了不去,那你车呢,车给我用用。我办事去!”虎子不但不去,连俩人地交通工具都要没收。

    “嘿,你说得好听,这惠姐的车,凭什么给你呀?”景瑞霞好像并不惧王虎子的无赖得性。

    “我靠,你给不给呀,不就辆破车吗,信不信老子扒你俩轮……”虎子看被拒绝,太没面子。喝了俩口瞪着眼和景瑞霞叫板了。

    “王虎子,你太放肆了啊。惠姐是尊敬你不是怕你,我还不尿你这壶,你扒扒试试!”景瑞霞却不示弱,也瞪起眼来了。

    “操,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哎哟……”虎子捋着袖子,不服气了。耍横的时候,后脑勺重重地挨了一家伙。

    一回头却是杨伟老办法来了,一犯浑就是一耳光,杨伟扇了一耳光,有点好气地说道:“虎子,怎么喝俩口又犯浑了,走走,骑自行车走!”

    “嗯!”虎子老老实实应了声,回头不服气地看着景瑞霞:“我大哥在,不跟你计较,等我哥走了我再收拾你。”

    虎子放了句狠话,却又被杨伟在**踢了一脚。虎子却不着恼,嘿嘿笑着,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又矮又胖的身子杨伟看不过眼,杨伟自已骑着了,在景瑞霞忿忿地目光中,虎子很拽地趴到自行车后座上,吱吱扭扭地走了………仿佛这车,比景瑞霞这德赛牛逼多了。

    是挺牛逼。除了没铃,被两人压得车身那儿都响……

    “气死我了!”景瑞霞恨恨地一跺脚……回头一看6目瞪口呆地看着,伸出手晃晃:“唉唉,小,怎么了,你见鬼了!”

    “是不是他!?”

    “怎么了。”

    “我说刚才那人!”

    “还不那条街上了的混混。你认识!”景瑞霞不屑地说道。

    “就是,就是他!没错,只有他敢打王虎子!……坏了坏了……闯祸闯祸了……”6后悔不迭地说道。

    “怎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坏了,瑞霞姐,那是…那人是………”6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到底怎么了,那人是谁?”

    “恶棍……!杨哥回来了。我靠,我靠……靠靠,靠他妈。我刚才吓得怎么就没说句话……我的偶像回来了!”6不迭地说道,后悔不迭地说道。

    “什么!?你确定!”景瑞霞也惊了一惊,不过仍然把这个人和传说的中地那个人放到一起。

    “没错。就是他!那神情,那身材。错不了……”6恍然大悟的样子,虽然只见过两面,但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如果不是这样落魄的打扮,也许6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还不去追……”俩人上了车,景瑞霞一踩油门,朝着俩人走地方向追上去了。

    “哥,咱们去哪!”

    “你知道三河家吗?咱们去三河家。找他办点事。”

    “你想吃狗肉啊!找轮子。那小子有车。”

    “嗯,有点想了!……这两年三河干什么?”

    “卖狗肉,养狗!他能干什么。”

    “那也不错嘛!三河过得怎么样。”

    “三河那小子,现在修了新房,那房子简直就成狗窝了,里头养了十几条狼狗,我上次要他一只,他不给,你回来给我要一只。那狗啊,养得好,一只只毛色贼亮,看着我眼馋!”

    “虎子,你有毛病啊,你一天到晚拉拉面,怎么,养条狗拴门口,把客人都吓跑了。”

    “我给虎头虎妞要一只玩!”

    “孩子才多大。养不熟了危险。要狗仔还差不多,狗通人性。得从小养!”

    “嗯,那也是……那就要狗仔,让三河给生一个!”

    “哈……三河会生吗?你个笨蛋!”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那辆背后地德赛车“嘶……”的一声刹车,挡在俩人面前。

    杨伟一愣神,微微有点怒意,王虎子早按捺不住了,嘴里不干不净骂着:“妈了B的,找刺激……”

    杨伟一两腿一支,停下自行车了,那下车的6,忙不迭地迎着上来,笑着谄媚一般说道:“大哥,您还认识我不?”

    “哟,你是……骑摩托车那小子!人!”杨伟一下子省悟起来,淡淡地笑着。

    “哎,对对,我就是!您这是……”6看着杨伟一身雷人的打扮,小心翼翼地问,这打扮实在连凤城地民工都有不如地地方。特别是那背心,整个就是套了块抹布,还贴在身上,不知道是汗是水。

    “我回凤城办点事!”杨伟仿佛浑身不觉的样子。

    俩人说着,那景瑞霞一拍车门下来了,梳着地马尾巴,短襟牛仔七分裤,一看就是活力四射的那种,不过长得男人相太重,怕是连王虎子也看不上这类的,怪不得王虎子见了她就瞪眼,如果是美女的话,王虎子绝对不会瞪着骂人的。绝对会流着口水跟她说话。

    景瑞霞下了车朝着杨伟征询似地问了句:“你是杨伟!?”

    “这是谁!?虎子”杨伟没搭话,问了身后的虎子。

    “周惠惠那保镖!一傻小娘们。”王虎子不屑地说了句,这女的咋咋唬唬,王虎子从来就看不顺眼。景瑞霞听得介绍气了个没治,不过杨伟在,还真没敢作。

    “噢,保镖!……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杨伟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句。口气很温和,声音有点哑!也许是刚刚经历了那场生离死别。对他地触动挺大,卜离生死未知,现在心里装的全是这事。

    景瑞霞张口就直说:“惠姐常提起你,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见见她!今天正好大家聚会,干脆连你一块请去!”

    “噢。我有其他事,很急!还真顾不上了……看你们过得都不错,就行了,何必给大家添麻烦……再说,你看我这样,连人都认不出我来了,我再见他们,不是找着让大家笑话不是……呵……”杨伟说着,倒把自己说笑了。现在这得性。还真不好意思见故人。

    “要不,我给惠姐打个电话!”景瑞霞看杨伟说话和气,倒了消了几分气。

    “不用了。我和虎子去办点事,今晚就走,不用麻烦大伙了。如果你真想帮我地话,借我车用用,用完我让虎子给你开回来!”杨伟一看那新车,有点动心了。

    景瑞霞听得这么诚恳地,再一想这是老板的梦中情人,虽然怎么看也不像,不过还是伸着递上了车钥匙。杨伟还没接,虎子就一把抢手里了,大呼小叫地高兴地去开车,杨伟不好意思笑笑,说了句谢谢,把自行车交到景瑞霞手里说了句:“帮虎子保管着……”

    没再说话,两人上了车,虎子一动,车嘶溜一声窜着跑了。这车,性能忒好,虎子早想试试了……

    价值八十多万的德赛一下子换成了连八十块都不值的自行车,这景瑞霞和6俩人一下子觉得傻眼了。刚刚怎么个就莫名其妙地把车给人了?杨伟这笑并不迷人呀?

    “6,是不是杨伟呀!车要是回不来,我可找你要啊!”景瑞霞这才反应过来。

    “那错得了,没看王虎子见了他比吧儿狗都老实,你看谁服得住他!”6一脸神往,虽然是个落魄地大哥。但依然是威风犹在。而自己现在也算个有俩小钱的人。可见了王虎子这拉面大师傅还得吃憋。这人和人和差距就在这儿,杨伟这大哥。天生就是大哥。

    “我怎么看着不像嗳!那有穿成这样的!”景瑞霞摇摇头,可6说话、又和虎子在一块,还不得不信。

    “个性个性,这是个性!”6评价道。

    “打扮成民工,也叫个性?”

    “咂,霞姐,这你不懂了,他就是沦落成要饭的,那当大哥威风和气质倒不了!别说王虎子,就现在凤城最牛逼地炮哥、最有钱地富陈大拿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我和光头骡,更不用说了,见他地资格都没有!他是凤城老大地时候,我们还是街头混混呢……当年的小王爷、恶棍、赌棍还有一帮开歌城的大佬,倒的倒、抓得抓,有好多就栽在他手上,他可是唯一全身而退的……”6说道,一脸神往,想想两年亲自参与的那场争斗,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但这时候长了,了解的多了,知道地杨伟地事迹更多了,这才省悟得,自己和人家比,不在一个档次上。

    “没看出有什么气质来呀?”景瑞霞越听越诧异,这6唬得一愣一愣!

    “让你感觉到这气质,就晚了……走走,我骑自行车带你!”6说道。

    “扔了扔了,丢人不丢人!打的回去!”景瑞霞嫌自行车丢人,不愿意坐。

    “别别,虎哥这车谁敢扔,你扔他一辆自行车,回来他敢讹你一辆汽车……”6不迭地说道,凤城他知道,现在虽然数得着王大炮最狠,但要说最无赖,却是这个大师傅,据小伍说,这胖子钻歌城里泡妞逛小姐,口袋里压根就没装过钱。

    二十分钟后,俩人回到了天源大酒店,这消息一出便如平地惊雷,惊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周毓惠来不及埋怨俩人,略一思索便动人去找人去,当天凤城上百人,几十辆车都在来回穿巡着寻找一个人,都知道是和王虎子在一起地一个人,是惠姐下的命令,但没说是谁!

    不过,那人惊鸿一现之后就消失了,找到大半夜也没找着人!这一夜周毓惠一直等着,等到失眠直到天亮,一直在等着消息,或许他会和王虎子相跟着回来,却不料,空等了一夜,谁也没有再见到他。

    连车、连人、连王虎子,三天没回来,不见踪影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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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本朴实的书,七十万公众版文风谨严,绝无浮躁。
这是一本写实的书,也许你就是主角,主角也许就是你。
这是一本现实的书,讲述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和苦忧悲喜。
这是一本乐观豁达的书,是一个草根市民的奋斗史。
这是一本积极向上的书,讲述着理想、信念与生活的交织。
简介修改数遍都不满意,后来才现。
我表述的是生活,生活是不能够简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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