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疯子的演说
按这几家这个捐法,谁敢跟少了?
这可是尚书省、开封府衙和市政司连名发的贴子,你要是不捐,或者捐少了,尚书省还好,那开封府和市政司可不是闹着玩的。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这两尊神,谁敢得罪?
正在肉疼之时,只听宣德楼上,一个白胡子老大官高声唱和,声闻极远。
“圣人深感京东、河北三路民之疾苦,倾皇家内库之藏,与众嫔妃削用为半,筹金四十万,以恤民需.....”
得!
皇帝又出了四十万!
有明白人心中暗骂,特么官家刚刚才从内库拿出五十万匹绢,哪儿又蹦出来四十万!?
....
好吧,这回是唐奕心理阴暗了,他被赵祯放了血,于是,就想拉几个垫背的。没想到,文彦博这厮比他还狠,直接就来了把大的。
现在,皇城前人山人海,也不知道聚了多少人。站的远的,根本就听不见台子上说了什么,唱了什么,只能当个热闹看了。
但是,前面文彦博请来的人听得真切啊,而且不光听得真切,连看得也真切。
皇帝四十万、曹家二十万、王家十万、潘家十万,再加上唐子浩二十万,正好一百万!
其实,唐奕想自己名字底下就算十万就好,不过,文彦博也还算有良心,知道小师叔名声不太好,想借着这次募捐,帮唐奕抬一抬名气。
这还不算完...
官家捐了钱,文彦博也上了台。作为大宋的宰相,站在数万城民面前讲话,文相公也是头一回啊!
拿起唐奕鼓捣出来的一个‘铜皮喇叭’,文相公清了清嗓子......
“大河起舞,覆山河数十州地。苦天不怜宋,至河北诸地万民于水火,不得活。今有此演,意欲借此机为灾地饥民谋福,望我开封百姓以仁善本心行事,踊跃义捐......”
唐奕在下面听得直蛋疼,文邹邹的,说的都什么玩意!
不过,文相公还是很有水平的,扯着脖子嚷了一刻多钟,洋洋洒洒一篇长文就这么让他作完了。
最后,
文相公先是谢了官家自减用度为灾民捐资,又谢了曹、潘、王等几家捐钱的。
最后的最后,文相公有请唐奕做为捐资的代表,上台来陈辞几句.。
这也是之前按排好了,就是让唐奕来露个脸,刷点好感度。
对于赵祯和文彦博的好意,唐奕当然不反对。只有身处在这个时代,才能真正体会所谓的名声是多么重要,他要是一辈子当个商人还无所谓,但是按照范仲淹和赵祯的期待,就不得不在乎一点名声了。
接过文师侄递过来的‘喇叭’...
“文相公一篇长文说得妙极...”
上来先拍文彦博一计马屁。
“但是,小子却一句也没听懂.....”
噗!!
哄~~~~!
文彦博直接喷了。
而底下的富户商贾、寻常百姓却是乐得不行,唐疯子果然是唐疯子,一张嘴就把文相公轰成了渣渣。
不过,唐奕说的没错,下面站着的,绝大多数都是大字不识的老百姓,文宽夫那锦绣文章确实没几个人听得懂。
“虽然这两年我也学了不少作文的手段,水平也还是有一点的...“
”没有文相公作的好,但唠上一贯钱的,还是没问题的。”
哄~~!
下面又是一阵哄笑,原来唐疯子聊天是要算钱的....
待人群重归平静,唐奕才面容一肃,“所以,今天我就不说什么仁义道德,也不说什么之乎者也的华美作文了!”
....
“自炎、黄二帝治世以来,生活在这片广袤土地上的人们,开始有了同一个名字——炎黄子孙!!”
“然,日月更迭,三皇五帝传血脉至周,周分数国合于先秦...”
文彦博太阳穴直突突,这混蛋损完了我,怎么自己说起了历史?
赵祯在宣德楼上听的倒很起劲儿,以他和唐奕的几次接触,这小子从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后面不一定又有什么重量级的等着呢。
...
“秦亡而汉立,我们又有了另一个名字——汉人!!”
底下的百性虽然不知道唐子浩为什么说史,但也大概听懂了,这是说咱们汉人的由来。
...
“汉儿传至大宋,虽散落神州各处,
然我们的姓氏!
我们的血脉!
我们的根!!
都来自同样的祖宗!!”
唐奕说到这儿,几乎是嘶吼着大喊,生怕离得远的听不见!
“不论河北的苦民,还是开封的儿郎,我们的根是一样的!身体里的血是一样的!往上数两千年,我们的祖宗也都是一样的!”
下面的百姓哪听过这么有‘气势’的演讲,多数都喘着粗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全身血液沸腾。
“大宋!是汉儿的天下!大宋也是咱汉儿的家!”
“你们说,我们汉儿,是不是一家人!?”
“是!!!”
还真有捧臭脚的,底下稀稀拉拉有人大声称是。
....
“当下,京东、河北数十州,近百万‘家人’置于大河肆虐之下,与天灾抗争。咱们身为汉儿,身为‘家人’,能眼睁睁看着家人罹难,亲人受苦吗!?”
“不能~~~!!”
还是那几个人猛的一声高喝,随即百姓们好像也熟悉了这种有问有答的方试,就如水入油锅,瞬间点燃了台下开封百姓的热血!
“不能!”
“不能!”从星星点点到轰天的呐喊,震得宣德门前守城兵士手中的大戟都是一阵乱颤!
...
“我们身为大宋的家人,身为那百万灾民的兄弟姊妹!在危难之时,难道能冷眼旁观吗!?”
“不能~!”
“不能~~!!”
这回,百姓是轻车熟路,喊声整齐震撼!
“官家尤能为灾民祈福罪已,节衣缩食。天子亦如此,难到我们就不能吗!?”
“能~!”
“能~~!!”
“如今,大辽使节就站在那里!”说着,唐奕一指台下一搓明显有异于大宋衣着的人群。
辽使吓的一哆嗦,心说,你特么扯我这来干什么?这人山人海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我们了。
(未完待续。)
第194章 彻底忽悠瘸
唐奕很‘坏’地把矛头指向了辽使。
“如今,大辽使节在此,我们能让他们看我大宋如散沙一盘,父兄有难而不救吗!?”
“不能~!不能~~!”
宋辽积怨之深,深入百姓骨髓,唐奕一下子就戳中了数万百姓的软肋,大伙开始不要命地大喊起来,仿佛要吃人!
...
“一寸山河一寸血!一寸江山一寸家!!”
“大宋是家!家可蒙难,却不可灭!汉儿当自强!!”
...
“汉儿自强!”
“汉儿自强!”
“自强!”
...
“大宋!!”
“大宋!!”
...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儿,台下的百姓、富商,从跟着唐奕高喊‘汉儿自强’,到开始山呼“大宋”二字,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最后,宣德守兵也不管什么军仪不军仪了,高举手中兵刃,跟着百姓一起高喊“大宋”!
整个宣德门前,一片沸腾!
赵祯在宣德楼上,看得眼圈泛红,心中呐喊:有民如此,何愁不兴?
文彦博也忘了自己是宰相,站在台上高举拳头,和百姓一起山呼‘大宋’,喊得那叫一个过瘾!
此时,曹佾、潘丰、张晋文,甚至是董惜琴、董靖瑶,则都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唐奕。
董靖瑶那恬燥丫头,此时出奇的安静,呆呆地看着台上。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
原来,人....
真的可以发光,
而且是光芒万丈!!
...
至于台下的商贾富户们,刚刚还有点不情不愿,以为让文彦博坑了,现在却跟打了鸡血一样,面色潮红,跟着声浪高呼“大宋”!
他们从来没有如今天一般清晰地觉得,自己是“汉儿”;从来没有如今天一般,因为是“汉儿”而无比澎湃!
其中一个嗓子都喊哑了的,猛然高叫:
“老子不过了!!我捐一万贯!”
...
“我也捐一万!”
“我捐两万!!”
有人带了头儿,后面喊捐的声音立马连成了一片。
唐奕暗暗松了一口气,还从来没发现,原来自己有干传销的潜质啊!
拿着喇叭悄悄下了.台,到来后台,唐奕一把抓住张晋文的胳膊,“水....快给我水!”
张晋文苦笑着把水壶递上。
猛灌了几口,唐奕才算缓了过来。
把水壶推到张晋文怀里,反着膝盖直喘粗气,那下面可是几万人啊,远外还有更多,只不过听不见说话。这也没个电音喇叭,全靠一副嗓子,差点没喊背气了。
曹佾等人都围了过来。到现在,外面都开了锅了,他们也没想明白,唐子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文彦博都没让百姓这么疯狂,怎么他一上去,几句话就把血性都煽起来了?
就连董靖瑶也好奇地靠过来,想看看发光的人是什么样儿。
不想,唐奕下面的一句话,直接放倒一片!
....
“带头喊口号的那几个,一人多加两百文的赏钱!”
他-妈的,原来是他花钱雇的!!!
这也太贱了...
...
唐奕这么一通扇风点火,比文彦博那篇长文可是有用无数倍!
但是,文相公一点都不嫉妒唐奕,甚至想把唐奕圈养起来,每次缺钱的时候,就拉他出来鼓噪几句。因为实在是太给力了!!!
只一天时间,文相公一共收了民间捐资两百四十一万贯!
没错,不算唐奕那一百万的‘饵’,就收了两百多万贯!
仅仅开封洒行的七十二家正店,就捐了五十万!
富商豪绅、皇族贵胄捐了一百四十万!
剩下的五十多万,竟然是开封百姓你一贯,我百文,这么一点点凑出来的!
就连青楼艳姐、欢场粉头,在董惜琴的带领下,也不落人后,纷纷捐出胭脂钱...
文彦博甚至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幼童拿着两文钱,跑到募款箱前扔进去,说是省下药糖钱给灾区的孩童。
除了银钱,这次还募到了一万四千多套旧衣旧袍、六千多床旧棉被...
最可笑的是,辽使怕让愤怒的百性给‘淹’了,也自掏腰包,捐了几百贯,帮助‘友邦’度过难关。
...
算上唐奕拿出的一百万,这次义捐,一共募得善款三百四十余万,着实解了文彦博的燃眉之急。
不过,你要是以为文相公这就满足了,那你就太天真了。
文彦博从唐奕那学来了这招刮地皮的招式,怎么能这么简单就完了?
第二天一下早朝,赵祯走了,文相公却没走,而且把各班朝臣也都留下了。
文彦博倒也光棍,把昨日捐款的帐册往大伙面前一推。
“官家用度减半,又捐了四十万,连开封百姓都勒紧腰带,募集了数百万,你们这些吃官粮的,自己看着办吧...”
宋庠真想一脚踹死这厮,奶奶的,把主意打到同寮身上来了。
但是,没办法,文宽夫把皇帝和百姓一起都搬出来了,你想不放血,怎么可能啊?
于是,朝中从刀笔小吏到宰执内相,又让文彦博刮了两个月的俸禄。凑了凑,整好四百万贯。
之后,文相公没着急花钱,而是跑到了回山。他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为啥老子说了一刻钟屁用没有,唐子浩上去只吼了几嗓子,底下的人就都失去理智了?
对此,唐奕这个师叔,也只能教育教育师侄了。
“道理很简单,你就算把文章念出花来,孔圣人都从坟里爬出来,给你击节叫好也没用!还不如‘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来的实际”!
“为什么这么说呢?一是,百性水平不够,听不懂;二是,思想境界不同,没有共鸣。”
文彦博就纳闷了,就算你说的是大伙都说得懂的,那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文彦博是宰相,他想的可不只是一次募捐。他想的是,为什么唐奕说大家是“一家人”,底下的百姓就真把灾区当成自己家了,近乎倾其所有的捐资捐物?
好吧,
唐奕在想,是不是有必要和师侄聊一聊强化‘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性了....
(未完待续。)
第195章 效果极好
毛爷爷曾说: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群众的智慧是无尽的,尊重群众,发动群众,让群众当家作....
好吧,后半句放到大宋是作死。
反正唐奕只不过是‘卑鄙’地利用了一下民族情绪,‘下流’地偷换了汉儿‘家天下’的概念。
不过,虽然动机不太纯洁,但是结果却是好的。不但募捐了大笔善款,也给大宋的士大夫们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课题——
民心、民意到底蕴含了多大的力量?除了‘忠君不乱’,是不是还有别的用途?
这种异地之间的互动在以前是很少见的,现在,开封百姓心系家国,很好地为国家分忧出力,如果再在灾区宣传得当,灾区饥民也会感念皇帝和各地汉人的一腔热血,无形中就增强了大宋的凝聚力。
对此,唐奕说太多也没用,只能靠文相公自己去悟了。
...
四月中,辽使归国。
按说,辽人来大宋,不住上两三个月都不好意思回去,这次来了几天就走,实在是赵祯的提议太重要,辽使急着回去和耶律宗真汇报。
而宋帝提出两国常期驻使、互通政令的建议,简直就是正中辽帝下怀。
他这么处心积虑地一年跑好几趟,不就是怕边境局势紧张,耽误了他易储的大事吗?
于是,五月末,耶律宗真就任命原南院宣徽使萧英为辽宋通政官,耶律旗为国仪点检使,一同入宋驻使。
使团六月末到达开封,赵祯不但把原来的辽国驿馆改为大辽使馆,而且还很高兴地给萧英和耶律旗封了宋官。也就是说,这两位不但拿着大辽的俸禄,在开封吃香的,喝辣的,同时还拿着大宋的俸禄。
赵祯也听从了富弼的建议,任命范镇为宋辽通政官,王德用之子王咸熙为驻辽武官。
两国自此正式开始了常驻使节、互通政令的时代。
宋辽一下成了一家子,可把西夏吓坏了。
特么你们两家玩到一块儿去了,那我还混个屁啊?
其实,从李元昊到他儿子李谅祚,这爷俩也是挺累的,充分演义了什么叫‘朝秦暮楚’。
西夏和宋、辽都有仇,都打过仗,而且互有胜负。
基本上就是,打得过就抢,打不过就求和。反正不管大宋,还是大辽,都是安逸惯了的老妇人,根本不愿意和西夏扯皮,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于是,西夏本着光脚不怕穿鞋的,今天先到大辽去刮层皮,明天再到大宋割块肉。
李元昊也不傻,充分利用了宋、辽相互掣肘的态势,打大辽就和大宋求和,打大宋就和大辽一个鼻孔出气。反正绝对不同时得罪这两个巨头,要不然,分分钟被轰成渣渣。
现在,辽朝和大宋穿一条裤子了,那还有西夏的好吗?
果不其然!
耶律宗真去了大宋这块心病,不但易储之事有了着落,对西夏用兵也再无顾忌。
只两个月,就把夏军击溃,要不是忌惮‘皇太弟’耶律重元因此军权在握,耶律宗真都想举兵兴州,直接把西夏灭了!
....
八月,辽军在内云州辽夏边境全线告捷,大破夏军主力,毙大将野利溪真,俘敌三千众,牛羊无计。
九月,宗真再次遣使来宋。这次倒不是什么互通敌情之类的事情,而是把辽夏一战劫掠的牛羊战马,分出了一部份送给赵祯,全当是两国通谊之礼。
对于设使馆、驻使这事,不但是赵祯,包括文彦博和富弼,最开始也都全当是缓兵之计,只道是让大宋缓过这口气。但是,他们谁也没料想到,只是互通政令、驻使通仪,就对两国关系的影响会这么大。
而且,不管民间情绪多么仇视,还是实际的历史遗留问题多么严重,在政治层面保持起码的和平,真的太重要了。
今年到现在,富弼、文彦博可是比想像中要轻松得多。
年初募款四百万,大大缓解了朝廷财政压力;宋辽驻使之后,两国都选择性地通报了一些以往的政令军情。结果发现,很多时候都是两国过于紧张,再加上不明敌情之下的误判。
富弼则借由这些重要情报,与西府属官重新制订了宋辽边境军防,军费压力也因此减轻了不少。
至于唐奕...
不得不说,这半年是他过得最舒服的半年。
现在,张晋文管华联仓储,曹佾管观澜运力,潘丰管樊楼和京中洒业,马大伟则负责盯着回山改建,可以说,生意上,完全不用他操心。
每天听听师父们的讲学,给民学的孩子们上上课。闲着没事时和黑子练练筋骨,偶尔和潘越再打一架,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美了。
此时,观澜书院旁边的小树林中,几个少年人围成一个战圈,看着声中一白一黑两个身影,拳**错,打得正酣。
“揍他!!”
“潘老四,你能不能行了!?”
“揍他!你一个从小就习武的练把事,还弄不过他个半路出家的样子货!?”
宋楷叼着半个苹果,一边挥舞着拳头高声大叫,一边捅着庞玉、贱纯礼。
“来来来,下注了啊,就赌唐疯子能坚持几招!”
“三十招!”庞玉摸出一角银子塞到宋楷手里,眼睛就不离场中。“大郎,你特么争点气啊!别三两下就怂了!”
“五十招!”贱纯礼对唐奕还是很够意思、很有信心的。
...
“二十招....”丁源不看好唐奕。
“大侄子加油,干翻唐子浩!!”
...
唐正平这闷骚的东西看了眼场中,眼珠子一转,直接掏出一大块银子,足有十两。“马上就怂!”
几人呆呆对视一眼,觉得,唐愣子是不是傻掉了?唐奕还不至于这么不堪吧?
那边,唐奕勉强支应,已是险象环生,又听到几人的言语,不由把这几个坑货的祖宗问候了一个遍。
奶奶的,你们看猴戏呢啊?还买定离手?
不过,他们越这么说,唐奕越不服气,非要撑过五十招给你们看看!
..
庞玉一看唐奕那个拼命的样子,知道潘越一时还真拿他没办法,便得意地看向唐正平,“唐愣子,你这十两银子怕是要输光光喽!”
不想,唐正平一点都不紧张,猛的一声高喊......
“董靖瑶来了!”
....(未完待续。)
第196章 驻学
唐正平突然嗷捞一嗓子,众人不由一愣。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那边,唐奕一个激灵,猝不及防地被潘越一拳正中眼眶。
唐奕连疼都没顾得上喊,撒腿就跑,“不打了,不打了....”
“哈哈!”唐正平大笑两声,一把抢过宋楷手里的银钱,“还欠我十两啊!”
宋楷左右看看,哪有什么董靖瑶!?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这贼厮使诈!”
唐正平一边把银子塞到怀里,一边懵懂回道:“怎算使诈,我又没上前拦他。”
庞玉眼看着自己的银子转眼间变成了别人的,大叫一声,“这憨货欠揍!兄弟们,上!”
于是,唐正平瞬间被几人淹没....
等他抱着头挺过一轮猛揍,再抬头看时,就见唐子浩顶着个乌眼青,面色阴森地看着他。
“一人一半!”
唐正平可不想等唐奕动了手再求饶,直接开价。
唐奕哪会被他这几两银就收买了?一个箭步蹿了上去,骑在唐愣子身上就开始蹂躏。
“奶奶的,属这憨货最是阴险!”
....
要说这半年多,唐奕过得舒服是挺舒服,唯一的小‘瑕疵’就是....
就是回山还有一个董靖瑶!
所谓一物降一物,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子浩,唯独拿桃花庵的这个小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在观澜书院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也不知道唐奕是怎么搞的,一张神嘴都能把死的说成是活的,别人想要喷过他,简直是完全没有可能,就连文相公有时来找他,都能让这个小师叔喷出心理阴影。
但,凡事都有个例外,董靖瑶就是这个例外。到目前为止,唯独只有她可以把唐奕喷出心理阴影。
唐奕自己也说不清这是种什么心理,要非得解释的话,可能就是在这个时代,像董靖瑶这样的人太少了吧!
没错。
宋人的优雅深入骨髓,要么如董惜琴那般恬淡如菊;要么如君欣卓那般静谧如兰。唐奕还没见过哪个人像董靖瑶一样,从不遮掩,跳脱得很‘真实’,把所有喜欢和不喜欢都写在脸上。
如果说,唐奕用千年的见识撕碎了大宋的传统,那么,董靖瑶应该就是用自己的个性在与传统抗争。
有时候,唐奕甚至有些怅然若失,因为她终将随着长大,慢慢地学会收敛,慢慢地学会恐惧,慢慢地学会世故......也会慢慢地发现,唐子浩其实是她根本惹不起的人物。
到那时,唯一可以指着唐奕鼻子大放嚼辞,唯一敢趁没事对唐奕又掐又拧,唯一不肯给唐子浩面子的人也就没了。
真的不是唐奕犯贱....
实在是,这个小丫头让唐奕有种再次回到千年之后,再次面对那些飞扬的女同学的错觉。
所以...
久而久之,唐奕已经养成了习惯,就像是和这小丫头在玩一场猫鼠游戏。
....
骑着唐正平一顿暴捶,最后,唐奕累得一翻身直接躺到了地上。
唐正平捂着腰眼哇哇大叫,倒不是唐奕下手重了,而是刚刚赢来的银子被压在身下,把他搁得半死。
宋楷等人笑得肚子疼,也就势往草地上一躺,几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横七竖八倒成了一片。
潘越在一旁冷眼看着,忍不住揶揄道:“范公要是看见他苦心教出来的好学生,还是一群只会打闹的顽童,估计会气出个好歹来。”
唐奕把胳膊枕在头下,偏头对潘越道:“我发现吧,你还是做纨绔的时候比较可爱,现在是越来越不召人待见了。”
“就是!”宋楷撇了一眼潘越,“这娃好像傻掉了,都不会笑了。”
“....”
潘越一阵无语,.正不知说什么,却见唐奕拍拍身边的空场,“来,坐这儿,咱陪你捞十贯钱的。”
噗...
几人都笑了,“捞几贯钱的”自从开春那场义演被唐奕说出来之后,已经成了开封百姓的口头禅。
“滚蛋!”潘越白了他一眼。
唐奕面容一冷,“你坐不坐?”
“不坐!”
“兄弟们,上!”唐奕一声令下,五六个大小伙子瞬间弹起,直扑潘越。
潘越就算武艺再高,也架不住这一群恶狼的蹂躏,直接被按在了地上。
宋楷这厮见机会难得,掐着潘越的痒痒肉,“服不服?笑不笑?坐不坐?”
而唐正平....
好吧,这货把潘越的靴子拽下来,扔没影儿了。
打闹了一阵,大伙儿畅快地歪倒在草地上,喘着粗气。
潘越仰面朝天,看着阳光透过树林撒下一片斑驳,突然叹气道:
“不知道曹老二现在怎么样了....”
众人不由一阵沉默。
潘越这一年多心性渐稳,这和曹觉出走有很大的关系。但是,这件事的罪首是唐奕,大家平时都不愿提及。
唐奕这时也渐渐敛去笑容。
“但愿他过得好吧...”
“行了,行了。”丁源又开始打起了圆场。“曹老二那秉性,出去也吃不着亏,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就是,混不下去自己就回来了。”宋楷附和道。“他要是回来,我宋为庸认他当兄弟!”
“说点正事儿。”唐正平憨然发声。“听说了吗?辽使前天向官家上请了。”
“请什么?”
“现在不是有驻使,有驻将了吗,辽国的老皇帝想让咱们驻学。”
“驻学?”
“辽帝想让太学在其中京大定开设分阁,互通有无,交流学问。”
“噗...”丁源直接就乐了。“跟蛮子有啥可交流的?他们也好意思提?太学随便去个教谕,辽朝那些所谓的状元、学士就得认祖宗!”
宋楷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听富相公和我爹说,辽朝也尊汉礼,也有一些有学问的大儒。不过,太学是官学,在辽朝开设分阁这种事关系太大,不说官家,朝官们也不会同意的。”
潘越依然望着天。
“宋为庸说的没错。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点新的报料。.”
“什么?”
.....
(未完待续。)
第197章 非去不可
潘越一句话,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士大夫们自诩汉学是天下大道,认为蛮夷来我国朝接受教化才是正理,哪有去蛮夷之地,上赶着传道的道理?况且,太学乃官学,更不可能到辽朝去设阁,官家和朝臣自然不会同意。”
“但现在,大宋和辽朝正是蜜里调油之时,官家不好在这个时候落了辽帝的面子,所以.....”
“所以,已经有人向官家觐言,以知名民学代替太学,去辽朝设阁。”
宋楷一撇嘴,“谁傻啊?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傻......”说到一半,宋楷瞪着眼睛坐了起来,转头看向潘越,“知名民学.....那特么不就是观澜书院吗?”
“谁他妈出的这个馊主意?!”
潘越眼皮都不抬地道:“张尧佐和汝南郡王!”
“又是张尧佐!”
唐奕躺在地上没动,却是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个张尧佐怎么总起妖蛾子!?还有赵允让那个老货,享你的清福就完了,瞎掺合什么啊?”
不过....
不过,这次这两个老家货倒是干了件正事儿!
...
宋楷愤愤不平地道:“咱们观澜的老师父们个个年岁已高,派哪个去辽朝合适?!张尧佐这厮真是欺人太甚!”
庞玉撇嘴道:“那老不死的,仗着侄女马上就要旦下龙儿,现在声音大的很呢!”
“老天保佑张贵妃生个公主,看这老东西还嚣张不!?”
好吧,这话贱纯礼是在心里默念的,没敢说出口。
...
唐奕心中大喊,“让我去啊!老子年初就想去大辽看看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喊出口,就忽觉眼前一暗,一个粉粉嫩嫩的小脑袋遮住了阳光。
“咦?唐疯子,你怎么变成乌眼青了?”
正是董靖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矮着身形盯着唐奕青黑的眼圈猛看。
.....
“你要去大辽?绝对没门!”
此时,唐奕面前坐着范仲淹、尹洙、杜衍,范大神正瞪着眼睛,恨不得把唐奕拍死在当场。
尹洙笑着看向唐奕,“你不会是在回山呆厌了,想出去疯了吧?”
“老师!”唐奕苦着脸,“我去辽朝是有正事啊,又不是去玩的。”
“那也不行!”范仲淹怒道,“整天就想着铜臭之事,就顾着你那点生意,学业怎么办?你当入辽那么简单?一去一回至少半年!”
唐奕暗暗撇嘴,没钱你们哪有这么好的生活,花钱还骂钱,不仗义了吧?
只是,这话他也就心里想想,哪敢说出来。
当下,只得软言细语地和几位师父解释,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妖法,范仲淹居然同意了。
可是,这事报到官家那里,就又卡住了!
赵祯想法很简单,唐奕现在绝对是块宝,就算宋辽现在驻使通谊,那也万万不能让他去犯险,万一路上出点什么岔子可怎么办?
于是,唐奕上请一次,赵祯拒一次,来来回回好几次,死活就是不同意!
不同意,唐奕直接回房收拾收拾,拿着个盒子,直接进宫求见,要当面陈情。
这回,唐奕是铁了心的要去大辽。年初就想去,谁都不让,这回谁拦也没用!
赵祯没办法,只得召见,想看看唐子浩又发什么疯,非要去辽地。
....
这还是唐奕第一次进到皇城之内,引路的内侍曾去回山传过几次旨,知道官家对这个唐子浩极为重视,小心地引着他到了福宁殿。
唐奕抱着个锦盒一进门,发现富弼和文彦博都在。
“参见陛下!”
赵祯眼皮都没抬,不温不火地道:“平身吧!”
唐奕抬起脑袋一看,不论是赵祯,还是富、文二人,都没个好脸色。
不由得嘿嘿憨笑,“陛下这么严肃,草民都不敢说话了。”
赵祯冷哼一声,“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陛下?”
“有啊!怎么没有?”唐奕梗着脖子,极为诚恳地鼓噪道:“在草民眼里,您不光是陛下,还是长辈。小子除了敬畏,还有尊敬呢!”
“莫要贫嘴!”赵祯佯怒地横了他一眼。整个大宋,也就这小子敢这么和皇帝说话。
“开封还不够你折腾,还要跑到辽朝去?”
唐奕一缩脖子,赵祯的那两个字‘藏匿’他可是没忘的。但是,这回跟年初的义演一样,该‘露’的时候得露啊!
“辽朝早晚还是要去一次的,益早不益晚嘛?”
文彦博一叹,赵祯让他们两个来,不是什么正式的议政,而是想让这两个和观澜走得近的宰相帮着劝劝唐奕。
“你可知陛下为了你的前程费了多少心思?你去一趟大辽不要紧,陛下苦心的布置就全都白废了!”
“和他说这些做甚?”赵祯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搞得唐奕一头雾水。
“什么布置?”
“唉....”富弼叹道:
“我在朝为官这么多年,还从未看陛下对一个后辈如此关爱。大郎非要去辽地,倒真的是伤了陛下的心了!“
唐奕心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陛下是想你这几年专心学业,下科贡试能有所建树,早日成材,为朝廷效力。”
文彦博斜眼看着唐奕:
“也不怕你知道,只要你能过了会试,就说明学问还是够用。”
“殿试你不用操心,必然高中!不管名次几何,即入翰林院。堪磨两年,放出京历一任地方官,便直入三司。三十岁之前,必让你执掌大宋财权!”
...
唐奕都听懵了...
还带这么玩儿的啊?
下一科,就是四年后,唐奕整好二十岁。
听富相公的意思,赵祯宁可殿试放水,也要他高中,然后两年翰林,三年地方官,二十五岁入三司,三十岁之前拜大宋财相。
这特么不是赵祯给唐奕走捷径,这特么是让他绑着火箭往上蹿啊!
........
————————
ps:近几天生病,再加上马上唐奕又要换地图了,而且,对于文中的一些角色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和定位,苍山要仔细地斟酌一番。
所以,最近几天更的少了一点,大伙多担待!(未完待续。)
第198章 羊吃人
大宋官儿多,也不缺人才。
所以,就算你才比晏殊,文压醉翁,在升官儿这个问题上,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熬资历。
哪怕是高中状元之后,也得从地方县令做起。三年知县,四年京闲职,出京再到地方呆四年,十几年下来之后,能怎么样,就看造化了。
运气好,有能力回京熬十来年入中枢,五十岁能拜相;运气不好,知州无极限,就像魏介似的,在地方呆着吧!
而赵祯给唐奕安排的路,都不知道跳了多少级。
三十岁拜相?开玩乐啊?
唐奕不知道,赵祯不但把路给他铺好了,连媳妇都帮都他找好了。
.......
好吧。
赵祯和两个宰相红脸白脸的一通组合拳,还真把唐奕敲晕了。
这个诱惑太大,唐奕有点动心......
财相啊!入主三司啊!
要说在大宋什么人最风光,当然是政事堂的相公们,而且没有之一。
但是....
“唉...”
唐奕悠然一叹,“陛下如此厚爱,草民明感五内!然,越是如此...小子这趟辽国就越要去了。”
文彦博一翻白眼,心说,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呢?
赵祯听他此言,不由问道:“大郎非要入辽,到底所图何事?”
“为了这个!”说着,唐奕把手里的锦盒递了上去。
赵祯微微凝眉,打开那盒子一看,只见盒里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
唯一方布片、一轴棉线,还有一撮白毛。
......
赵祯拿起那撮白毛细看,发现比棉絮要粗些,但也算质地柔软。
“这是....?”
“这是羊毛。”唐奕沉声答道。
“羊毛?”赵祯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把手里的白毛递到富弼二人手中。
富弼拿过羊毛一看,也不禁疑虑:“这是何种羊的毛?为何如此柔软?”
“回相公,只是普通小尾羊的无髓毛,经过加工脱脂,并无特殊。”
“何为脱脂?”
赵祯隐约记得,曹景休好像和他提过,唐大郎有一项羊毛脱脂的工艺,视若珍宝。
“羊毛的表层包裹着一层油脂,不但使羊毛变得很硬,而是异味难除。草民借助一些矿料,可以把这些油脂洗去,使羊毛如棉絮一般柔软,利于纺线织布。”
这个时代,即使是辽国和西夏这样的牧区,也只能用羊毛来制毡、制毯。
在羊毛脱脂技术出现之前,羊毛的利用价值极低,甚至可以说是垃圾一样的东西。
但是,在唐奕眼里,那不光是闪着光的铜钱,还是可以倾国覆朝的一大杀器。
这也是唐奕为数不多的,可以利用现有资源达到工业化的项目。
用芒硝和熟石灰反应,很容易就能得到洗毛用的碱溶液。而芒硝和石灰又是极为常见的天然矿产,成本很低。
....
赵祯拿起盒子里的那一小块毛布,细细抚摸。发现比棉布稍厚,手感极佳,面层还有一些细密的小毛,看着就暖和。
“大郎就是为了这种毛布要去大辽?”
辽地产羊,唐奕既然拿出这羊毛布,自然是盯上了辽朝的羊毛。
“正是!”
文彦博道:“我宋境也大批饲羊,为何不在本国发展,也可让养羊的百姓多些收入?”
“大宋缺钱啊,这等好事为何便宜了辽人?”文相公在心里呐喊着。
唐奕苦笑。
“不瞒陛下和两位相公,草民这项羊毛脱脂的工艺,一年多以前就已经弄出来了,但是一直不敢拿出来。就算是现在,草民也只是打算到辽朝先去摸一下底子。至少五年之内,不会把毛布放出去。至于在大宋..相公更是想都不用想!”
“这是为何?”不光文彦博、富弼,赵祯也是一脸的疑惑。
在他们看来,这绝对是一件造福民生的好事,为什么还不想拿出来呢?这可不是唐奕的风格,要知道,这小子一甩就是一百万,眼皮都不眨,根本不是敝帚自珍之人。
“这么说吧,草民先说一下这布的造价。”
“小尾羊每年可产毛五到七斤,而脱脂只需芒硝和石灰,这样一匹毛布的造价不算羊毛的费用,还不足一百文。就算是高价收毛,也勉强到棉布的一半。”
“什么?”赵祯直接就站了起来。“这么厚实的布比棉布价钱还低?”
唐奕摇头道:“这还是咱们大宋的小尾羊,出毛量少。要是换成大辽的毡羊,一只羊一年能出十到十二斤上好羊毛,造价更低。”
这个时代,即没化肥,也没科学的优化,棉花的产量很低,亩产不过几十斤,连后世的五分之一都达不到。所以棉价和布价都很高,棉大概三十五文每斤,而棉布得三百文每匹。
文彦博也是服气,‘小师叔’真不是吹出来的....在他那里,就是个石头蛋子,也能让他卖出个天价来。
富弼现在也不管什么君不君臣不臣了,走到赵祯案前,拿起毛布和毛线猛看。他现在想的是,如果把这毛纺收归官権,每年可为朝廷增税多少。
唐奕一看三人的表现就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心说,你们光看到了毛纺的巨利,却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兽,一但放出来,又驾驭不了,那就是吞噬一切的存在。
“草民给陛下讲一个故事吧...”
...
“这个故事的名字就叫——羊吃人!”
羊吃人的故事,来源于后世的英国,飞速崛起的毛纺织业对农业和整个社会造成的破坏性连锁反应。
羊毛贸易的巨额利润致使贵族疯狂圈地放羊,大量侵占农民的耕地,使得除了一少部份贵族得利之外,百姓几乎是民不聊生。
现在的大宋和那时英国很像,既有庞大的对外贸易,又有大规模的国内需求用户。一但把毛纺工业放出去,可能会爆发更为猛烈的‘圈地运动’。到时候,百姓大面积退耕还牧,那就不是给大宋谋福,而是召祸了。
在无法大量的提高棉花产量之前,毛纺的压倒性优势是不可替代的。
小小的羊毛,绝对是吞噬一切的存在!
羊吃人!
一个不好,它不但要吃人,而且还能吃了大宋!
....(未完待续。)
第199章 搞定
我懒又飞了个万赏...
但是实在对不住,这两天更新不给力...
我都不知道我在写什么,‘羊吃人’这个梗出来的太早了..
脑袋不清楚手一顺就秃撸出来了...
................
唐奕当然不能跟赵祯讲什么英国,但是,说明其利害关系却是不难。这么大的利益,引发的连锁反应,绝对不是大宋能经受得起的。
赵祯、文彦博听得冷汗都下来了,“羊吃人?”这可不真的是“羊吃人”吗!
“所以,你要祸水东引,把毛布放到辽国去?”
“不是!”唐奕摇头。
“辽朝的情况和大宋不同。大辽除了占咱们的燕云之地,再加上西京道、东京道一小部分,剩下的地方都是牧区,影响不会太大。”
“那你为何还要把毛布引入辽朝?这么大的利益让辽朝吞下,对我大宋可不是什么好事。”
...
唐奕白了文彦博一眼,心说,这个师侄跟他学了快一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嘴上却说得恭敬,“相公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是要把毛布引入辽朝,而是只相中了他们的羊毛。至于脱脂的技术,我定会牢牢攥在咱们自己手里。纺织业也会放在大宋。”
文彦博闻言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唐奕继续道:“这么做有几点好处。”
“第一,大宋不会出现羊跟人抢土地的局面。”
“第二,一但辽朝与我们形成了稳定的羊毛供应态势,那么,大辽从此之后就太可能与咱们为敌了。”
“.....”
“.....”
“.....”
这口气,也太大了吧?
“只问文相公,单大宋和辽朝的人口若普及毛布,每年得需多少布,又需多少羊毛!?”
文彦博汗都下来了,根本算不过来...
“再问相公,如果从辽朝引进羊毛,若每斤我给辽人十文到十五文,是养羊获利大,还是养牛马获利大?”
....
当然是养羊!牛马要三五年才能出栏,而且辽地牛马太多,根本不值钱。但是,羊就不一样了,不用屠宰每年都出毛。一只羊一年就几百文啊!
“这算是一种很无赖的绑票,把辽朝的经济命脉和大宋彻底绑在一起...一但辽朝攻宋,那这条羊毛供应线也就断了。辽帝不得不掂量掂量,这个损失,他们承受不承受得起。”
赵祯三人恍然大悟!
简直就是妙计!绝计!!刚刚那笔账算下来,宋辽每年单羊毛贸易将是一个天文数字,打架就要面临军费和经济的双重压力。
“可是...”文彦博话锋一转。
“可是,辽朝在此也会获利不少,有没有办法让辽国既挣不到钱,又不敢断了羊毛供应呢?”
唐奕听得直翻白眼,文宽夫想的还真美,又让马儿快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
“可是,一旦我们把毛纺贸易发展起来,到时,辽朝把你的脱脂工艺学了去,又断了我们的羊毛供应,那我们岂不是损失更大?”
富弼想的比较深远,也提到了点子上。
“不怕!”唐奕笃定道。“第一辽朝地广人稀,没有咱们大宋的人口基数,就算他们学去了,也形不成规模。”
“第二嘛...”说一半,唐奕卖起了关子。
“要是辽人这么轻易就把我的技术学了去,那我也不是唐子浩了!”
说着,唐奕嘿嘿贱笑,哈着腰凑上一步,对赵祯道:”所以,您看,这么重要的事情,您还是让我去吧.?“
“哈..奸猾小子!”赵祯被他逗乐了,坐下身形斟酌起来,“这么说,你要去大辽就是为了这毛布?”
“肯定啊!”唐奕一拍大腿。
“辽朝那帮蛮子,除了会算自己兜里有几个钱,什么牧区几何,毡羊多少头,人均收入多少,运力如何,从来都不算计的。草民只得自己辛苦一趟,帮他们理理清楚了。”
赵祯忍俊不禁,突然觉得,身边要是有这么一个跳脱的小子也挺有趣的,不由羡慕起观澜书院里那几个老家伙了。
教这么个弟子,不但有清福可享,而且还不会觉得闷。
“两位爱卿看看,到底让不让这小子入辽呢?”
文彦博还是觉得不太稳妥,正要说两句,抬眼正看见小师叔祈求的目光,又把话咽回去了。心中不免得意,你小子再能,也有求我的一天吧?
富弼倒是想着毛布能给朝廷带来的利益,自然也就不反对了。
其实,唐奕有一句没说,他之所以现在不把毛纺织放出来,还有一个更为深远的用意,将来这会有大用!
.....
“官家同意你入辽了?”观澜书院里,宋楷等人聚在唐奕屋里,潘越靠在门沿,连黑子和君欣卓也在。
到现在,他们还是不太敢相信,唐子浩到底是怎么说服范师父和官家的。
“这个月二十一动身。”
“那也没几天了啊?”宋楷掰着手指头一算,也就十来天的时间了。
“大郎!”宋楷贼兮兮地靠过来,“你看,有没有可能....”
“没可能!”
“唉!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拒了啊?”宋楷一阵哀嚎。
唐奕一声冷哼,“你要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你就跟着。”
“那算了吧!”宋楷扁着嘴缩了回去。
“那你都带谁去?”潘越突然插嘴。
“嗯...”
唐奕略一沉吟,“上院这面,老师已经找好了人,是和孙师父一同过来的郑教谕。他老家是雄州人氏,对辽地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民学的胡林和马阳跟着我走,加上黑子、憨牛,书院也就这些了。官家还派御前侍卫营的军将随行。”
潘越点点头,没说话,也不知心里想什么。
宋楷这个难受啊,他多想跟唐奕出去闯闯,看看宋人魂牵梦绕的燕云,看看辽人大定府。
可是,去不了啊!唐奕说的没错,他要是敢去,宋状元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众人又闹腾了一会儿,见快到饭时,就一哄而散,朝食舍而去。
唐奕没急着去,坐在那发呆,他在想,这次入辽还得准备什么。
正想着,只觉鼻息一痒,幽香袭面。一抬头,就见君欣卓立在自己身边不足半尺远的地方,面露三分委屈、三分愤怒,还有四分咄咄逼人。
“干嘛?”
唐奕故意住后仰着身子,这妞靠得这么近,就不怕老子吃了她?(未完待续。)
第200章 流年啊,你奈我何
唐奕正想着入辽的事情,只觉鼻息一痒,幽香袭面。一抬头,就见君欣卓立在自己身边不足半尺远的地方,面色不善。
“干嘛?”
“我呢?”
君欣卓不明不白的一句话,把唐奕问得一愣。
“什么你呢?”
“我呢?”
....
“姐姐呀,什么你呢?我呢?把话说明白!”
“师兄都跟着,我呢?”
“哦~!”唐奕一挑眉,“你在家呆着呗。”
“不!”
“呦~,还学会顶嘴了!”唐奕眉毛一立。
“好几千里地,你跟着折腾什么啊?再说了,那辽国蛮子要是看你这小娘子长得俊俏,抢去当压寨夫人,那老子不就亏大了?”
噗...
君欣卓被他逗得抿然轻笑,随即又板起俏脸。
“我要去。”
“那你求求我吧!”
...
“求...”
君欣卓猛然一顿,这才发现,唐奕一脸的坏笑,显然又上了他的贼当。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一扭腰枝,把脸别向了别处。
“我不去了....”
“别别~!”唐奕见祸心败露,急忙求饶。“姐姐要是不去,我这一路还不得无聊死?”
君欣卓面颊一热,知道他心里没想什么好事。
“不去了,看这一路没人照顾,你会不会窝囊你!”
说完,急步出厅。
走了...
....
唐奕这一趟入辽,前前后后,最少得半年的时间。弄不好,一年也回不来,着实有许多东西要准备。
不光要备观澜书院在辽国设阁的东西,唐奕自己就不亚于一次搬家。不过,这些都不用他操心,一切都有马伯、马婶,还有君欣卓张罗即可。
...
此时天近黄昏,唐奕独自一人抱着一把琴来到望河坡的坡顶。
还是那块孤石,不同的是,少了宋楷、贱纯礼他们几个。
夕阳从背后洒向回山,不论是观澜书院,还是回山,又或是远处的汴水,都氤氲在暖金色的霞光之中。
暖暖的...
唐奕还记得,一年前的中秋之夜,他就站在这里定下了回山改建的计划。
如今,一岁已去,回山的大河湾已经初具雏形,明年开春就可引水入湾。到时,陆上的建设也可展开,也许明年的这个时候,就可完成建设了。
到时候.....希望是他想像中的样子。
...
在石头上坐下来,斜抱着拨动了一下琴弦,一缕深沉淳厚的音阶随着指尖流淌。
所谓‘琴’,就是唐奕从到大宋就开始做的那把吉他。这一年还算清闲,他也终于得闲,把那把只有琴头的吉他完成了。
只不过....
这种唐奕‘自创’的乐器,在大宋好像没什么市场。用宋楷的话说,既没有琵琶之音的清脆、透亮,也没有瑶琴的悠远绵长,听着别扭。
至于唐奕那些所谓的民调、杂曲,更是不受待见,也就贱纯礼品味独特,觉得挺好罢了。
好吧,唐奕无力吐槽他们的审美,只好没事儿的时候,找个僻静的所在,自娱自乐一番。
老子自己给自己唱歌,总不犯法吧?
“我不知道我可以坚持多久...”
“虽然再长也不过只此一生。”
....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时常想起前世一位‘老夫子’的《流年啊,你奈我何》。
可能那位老夫子做梦也想不到,他的歌会被一千年前,一位真的要变成‘老夫子’的少年唱响吧?
.....
当唐奕手中积蓄的力量越大,身上的担子越重,他就越感到不安,甚至是心惊。
自从范仲淹的命运因他而改变,他自己也一步步从唐记生煎到严河坊,再到华联铺、观澜商合。
可以说,从范公同意辞官开始,历史已经因他而改变,甚至是面目全非了。
今后的大宋会走向何方?他这个‘异数’带给这个时代的,是好,还是坏?
他不知道...
唐奕只知道,他在玩火,在试图把一头资本巨兽放出牢笼。
至于大宋最后是骑兽君临,还是被其吞噬,他不敢想。
他只知道,范仲淹,又或是赵祯,都把希望放在了他身上。
很沉重,
很沉重!
所以...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虽然再长也不过只此一生。”
恰恰反应了他的心境吧...
“我不知道我能够执着多深,虽然我只是钢铁里的丝绒...”
唱着唱着,唐奕有种想哭的冲动。
人前,他是唐疯子,是大儒门生,是赵祯眼里的希望,众人心中的妖孽!
人后,他只是个千年之后的普通人,借着千年的见识,天真的想帮大宋挺直脊梁。
他想念另一个时空的父母,想念那个时空可以放肆的歌唱,纵情的呐喊...
...
“呀!你果然躲在这里!”
唐奕正在自我陶醉之中,猛然一个高亢的‘尖叫’吓的他一哆嗦。
回头一看,更是郁闷。
“你跑这来干嘛!?”来的正是董靖瑶。
“切!”董靖瑶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你家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还别说,还真是我家的地方。”唐奕来了兴致,往山下一指,“看见没有,整个回山都是我家的地方,还有地契呢!”
“有什么了不起的!”董靖瑶撇着嘴。
“等之道哥哥中了状元,立刻让皇帝把回山赐给我们桃花庵,看你还嚣张!”
唐奕一阵无语,“刘之道跟你说的?中了状元就把回山送你?”
“他....”董靖瑶气势一弱,嘟囔道:“他倒没说....不过,他说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
唐奕摇头轻叹,“你还是离那个刘之道远点吧!”
“为什么?”董靖瑶瞪着大眼睛一脸的不解。
“不为什么,等你长大了就懂了,男人的话有的能信,有的不能信。”
“喂,你也只比我大四岁好不?装什么大人?”
唐奕望向远方,“虽然只有四年,但是这四很重要,等你过了这四年就懂了。”
唐奕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董靖瑶有点不习惯,所性扯开话题。
“唉,唐疯子!”
“有话说。”
“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老喜欢抱着这把怪琴,唱些一点都不好听的杂曲呀?”
唐奕看了眼山下,又看了眼吉他。
“因为,这是我家乡的曲子...”
说完,唐奕从孤石上坐起来,走到董靖瑶面前,猛的抬手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
“我明天就走了,最少也得两三年才回来,你给你姐姐省点心。”
董靖瑶一边烦躁地理好被唐奕拨乱的头发,一边奇怪,不是说就去半年吗?怎么又变成两三年了?
再抬眼一看,唐奕已经向山下走去。
她急忙追上,“唐疯子,你再摸我的头,我就对你不客气!”
...
“尹先生不是说,你去半年就回来了吗?”
...
“还有,我为什么听你的呀?你凭什么管我?”
...
唐奕快走几步,不让她追上。
“凭我是你哥呗!”
“想的美!还想有我这么聪明伶俐、貌美如花的妹妹?”
....(未完待续。)
第201章 走了
十来天的时间转眼即逝。
出京使辽那日,给事中归班宋庠作为皇仪代表前来送行。
只不过,不论是辽朝仪仗,还是大宋的送伴使团,又或是宋状元带领的一众送行朝官,在封丘门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唐奕的影子。
辽使耶律德绪气得直喘粗气,他奶奶的,南朝送使的相公一个多时辰前就到了辽朝使馆,他这个辽使也是摆足架子,特意磨蹭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可是没想到,还特么有比他更大牌的。
...
其实,一早得知南朝派了个十七岁少年使辽,耶律德绪就有点愤愤不平。
要说,把太学换成了观澜书院这一点,辽人倒没什么意见,毕竟范仲淹在辽朝也是威名赫赫。而且,今春观澜一榜十进士,状元、榜眼一锅端,说明这个书院底蕴颇深。
如今在辽地,观澜书院的时文集可是比南朝官学的文集卖得还好。观澜诗词教授柳七公的词集,更是书商们的最爱。
但是,派个十七岁的娃娃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当我北朝无人不成!?一个娃娃就把俺们打发了?要不是驻宋通政使萧英拦着,耶律德绪都想好好闹一闹。
冷静下来之后,听萧英一说这个唐子浩,耶律德绪还真有点不信。
原来,在大定府闹得沸沸扬扬的‘华联仓储’的幕后老板,竟是这个少年。
而且,今春鼓动得开封百姓群情群情激昂,差点把他的亲弟弟耶律德容生吃了的,也是这个唐子浩。
开封城中传言的‘狂生半阙郎,大宋酒天王’也是这个唐子浩。
没错,唐奕已经从邓州酒天王,升级成大宋酒天王了。
.......
又等了一刻多钟,将将在约定时辰之前,才见一队人马簇拥着一辆四架的大马车,从马行街另一头儿晃悠过来。
耶律德容眼皮直跳,在听闻这个‘唐疯子’威名赫赫的同时,又怎么会没听说,这是个极为难缠的角色呢?却是没想到,还这么讨人厌!
人马到了近前,见唐奕从马车里下来,耶律德绪正要上前揶揄几句,杀杀他的气势。不想,唐奕连搭理都没搭理他,直接越过他,来到了宋庠面前。
“让宋叔久等了!”
宋庠只觉喉头发痒,使劲干咳两声才掩住笑意。
“陛下让我带话给大郎,速去速回!扬我国威!”
“速去速回”是关心体己的话,而“扬我国威”....
那是每一个出使大辽的官员必须要铭记的信条。
是个人都知道,自雍熙北伐之后,大宋在对辽外交方面就没占过便宜。别看两国现在是兄弟之邦,几十年也没打过仗,现在又互驻使节。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两国还是敌国。
历来是年年互访,年年别苗头。要不然,唐奕也不会被老师勒令必须踩着点到了。
连范仲淹这种退下来的持重之臣,都要在这种小事儿上和辽国计较,可想而知....
后面的路肯定不轻松...
事实上,耶律德绪就是这么想的,现在让你可着劲的嚣张,后面有你好看!都不用过宋辽边境,保准你一点锐气都不剩!
....
宋庠又和唐奕叮嘱了几句,便让开身形,向唐奕引见道:“这是监察御史司马君实,为此次的送伴使,君实会陪同你们到宋辽边界。”
“噗!”
唐奕吓了一跳,“砸缸的那个?”
好吧,司马光刚被调回京,还有点不太习惯唐子浩的风格。
司马大神满脑袋的大包,心说,这倒霉孩子谁家的?怎么这么讨厌呢!?
宋庠看司马君实那个窘样,不由暗笑,过几天习惯就好了。
现在,京官中但凡和观澜有点接触的,都已经习惯唐奕这不着调的风格了。
宋庠又指着另一位青年武将道:“这是奉日军神武营指挥杨怀玉,此次带一营兵将负责大郎此行护卫之职。”
赵祯虽然放唐奕入辽,但却一点不敢大意,连奉日军都派出来了。
要知道,奉日军可不是一般的禁军,那是专门负责御前当职的精锐中的精锐。
不过,唐奕可不在乎这些,猛一抱拳,“此行就辛苦二哥了!”
唐奕和杨怀玉可不是第一次见,如今他和潘、曹、王三家在一条船上,将门的那几家自然时有走动。做为杨文广的次子,唐奕怎会不认识呢?
杨怀玉飒然一笑,“贤弟放心,有兄在此,谁敢碰贤弟一根指头,必踏吾尸方可!”
说着,杨怀玉还斜眼瞪了一眼耶律德绪。
要说对辽朝的仇恨,谁有杨家来得深刻?杨怀玉的曾祖杨业,大爷爷杨延玉皆是战死辽地,现在还在辽朝埋着呢!
耶律德绪气的直抽抽,特么南朝皇帝怎么派了这么两个愣头青出使?当老子不存在啊?
“还走不走!?”耶律德绪冷声插话。
宋庠心里笑的不行,以往大宋使辽派的都是君子之臣,讲的是周礼。对上辽人,那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回可好,一个唐疯子,一个杨家之后,正好反过来了,也轮到辽人吃瘪了。
不过,确实时辰不早了,忙催促唐奕等人上路。
唐奕本以为也就眼前这些人了,不想,出了封丘门他才知道,‘大部队’原来都在外城等着呢。
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驻使这个事他一提,不论是赵祯,还是耶律宗真,都是耗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互访这事儿...
真是太他妈费钱了!
掰着手指手算,光辽朝使团就是五百之众,再加上五百辽兵护卫;大宋这边使团人数也是五百,杨怀玉手下一营奉日军也是五百;礼部派出的送伴使团千人,军兵仪仗千人。几队人马加在一块,呼呼拉拉足有四五千人。
别以为这就完了,到了辽国边境,辽朝还有‘接伴使’相迎;到了辽都大定,还有‘馆伴使’专门负责接待。
据说,这还不算多的,每年的‘贺正旦使’,还有两年皇帝和太后的‘贺寿使团’,规模还要大的多。
一年中,宋辽两国用在出使上的耗费,何止百万!
可是,这钱花的还别心疼,因为正是这种频繁、繁琐的沟通机制,才确保了宋辽之间长达四十多年的和平。
....
四五千人的大队就这么浩浩荡荡地穿过外城,向北行去。
有好信儿的百姓不禁夹道观瞧,一看是狂生唐子浩更是惊奇...
“唐疯子这是要使辽?”
百姓不禁偷笑,如此也好,让他去祸害辽人去吧!看能不能把辽都也折腾个天翻地覆。
耶律德绪坐在马上,心里直犯嘀咕,这些南朝百姓没事儿笑个什么劲?
...
(未完待续。)
第202章 一马平川
要说唐奕也是奇葩,四五千人的大队,别人不是徒步,就是骑马,唯独到他这里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这货给自己备的是辆马车。
不过这也没啥,谁也没规定不让坐马车不是?只是这车夹在这队人马中,怎么看都有点别扭。
出了城,使团一路向北行去。
唐奕把头伸出车外,见前方送伴使司马光被颠得在马背上直晃荡,猜他可能是不善骑术,于是便让黑子拍马急行到队前,想邀司马光同乘一车。
要知道,在唐奕心中,司马大神还是非常值得坐在一块套套近乎,聊上一聊的。
司马光回头看了一眼唐奕的那架大车,心说,坐在上面应该舒服得紧。
可是,身为送伴使得陪在耶律德绪的身边啊,只好很遗憾地婉拒了唐奕的好意。
唐奕也不矫情,看司马君实在马上的架势,用不了两天估计就得趴窝。到时候再邀他上车,也不至被辽人落下口实。
没邀来司马大神,拧头看向近旁悠然骑在马上的君欣卓,唐奕不由露出一个坏笑。
“姐姐上车呗,骑马多累啊!”
君欣卓面颊一红,“不上...”
“来吧,我头疼,帮我捏捏。”
一听唐奕头疼,君欣卓一阵犹豫,最后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一勒缰绳,就要下马。不想,前方队首突然一阵骚动,似是有人拦路,大队人马也跟着停了下来。
唐奕不禁抻着脖子向前看去,心里暗疑,谁啊?闲命长不是,连使团都敢拦?
而前面,耶律德绪是不明所以有点懵逼,司马光和杨怀玉却都是满心疑惑,心说,怎么是他!
...
此时,在千人大队前方,一人一骑伫立官道正中。
这人束袖黑袍,大带横腰,左手握着缰绳,右手则抓着腰间的刀柄。
耶律德绪眉头拧成了一坨,拦挡使团仪仗,这事是可大可小。虽然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但是看衣着,应该不是一般人物。他琢磨着,要不要小题大作,找回刚刚的场子。
正在耶律德绪犹豫间,杨怀玉已从后面猛地拍马急上,直奔那来人。
到了那人近前,杨怀玉压底着声音道:“你来做甚!?这不是你张扬的地方!”
不想,那人横了他一眼,“小爷的事,还用不得你管!”杨怀玉不由一阵气结。
这人也不理他,轻轻夹马上前,行到耶律德绪身边,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起晚了,差点没赶上大队。”
“.....”
耶律德绪真想骂娘!
这特么是两国通谊的使团仪仗,这帮愣头青怎么都当自家后院一样?
司马光也是脑门见汗,他也有点想不明白,官家怎么会让唐奕这个小青年出使辽朝,就算让他去,也派个老成之臣压压阵啊?
现在倒好,庄重的出使叫唐奕这帮混小子几乎弄成了闹剧。
这时候,唐奕也下车跑了过来,看了一眼耶律德绪,咧嘴一笑,“跟我来的!”
说完,也不等耶律德绪搭话,拉起那青年马僵就往后走。到了车前,等那人下马,直接拎着衣领就塞到了车里。
耶律德绪强忍怒火,“此为何人?竟敢拦路!”
司马光陪笑道:“上使不必介怀,此为我朝开国大将潘美之曾孙。”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大宋第一战将潘美之孙。可是,出使人员的名单之中,好像没有姓潘的啊?
...
唐奕把潘越拉上了车,潘越四下打量一番,发现唐子浩这孙子真会享受。车厢里铺了几层的缎面大被,软活的很,小几上茶酒蜜饯,瓜果点心一样不少。
“你这哪是出使,倒像是去辽地郊游!”
唐奕哪有心思和他说这些,瞪着眼睛道:“你来干嘛!?”
潘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果酒,“来打架!”
“少扯淡!”
潘越一耸肩,“真话!你这一走,把我师父也带走了,小爷找谁打架去?”
“老子是去办正事儿的!”
潘越指着车厢里的物件揶揄道:“就这么去办正事儿?我看你是去躲清闲吧?”
“我半年就回来了!”
“骗鬼呢?师父都说了,这趟,你没个两年不打算回来!”
唐奕一翻白眼,妈的,让黑子给卖了!
气得猛一掀车帘,大吼一声,“黑子!!”
黑子一激灵,拍马靠过来,“咋了,大郎?”
“找根马针,把你那破嘴缝上!”
“....”
黑子一愣,嘟囔道:“没事缝我嘴干啥?”
唐奕恨恨地甩下车帘,“那你也不能为了打架,就跟着我跑大辽去吧?”
“为啥不能?”潘越一副赖上了的架势。“曹老二都能跑,小爷为啥不能?”
得!唐奕眼前一黑。
“你爹要知道你跟我跑了,回来还不得跟我拼命?”
....
事实上,潘国为现在就已经暴走了....
这老货第二天才发现儿子没了,只在儿子房里找到一封留书,说是跟唐子浩出去转转。
要是唐奕在场,他真想撕了这倒霉孩子!
他奶奶的,把曹家的小子气跑了也就算了,现在把我儿子也拐跑了。
..
见潘越是铁了心不回去了,唐奕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
幸好,这趟去大辽,听着挺唬人的,实际上屁事儿没有,辽帝和大宋一样不想找事儿。而且,唐奕这趟是以民学观澜书院的名义去开设书阁的,对两国朝仪和邦交的影响也不大。
而且,在大定还有一个范镇在,要不然,赵祯也不会放心地让唐奕自己就去了,有他帮着照应,应该足够了。
...
北行三百里,过大名府,就进了河北地界。
耶律德绪的心情也开始好转起来。
为什么呢?
因为在开封城,那是南朝人的主场,他是既说不过,也辨不过。但是,一过大名府...
都不用出大宋地界,就已经开始是北朝人的主场了,耶律德绪的心情自然而然就好起来了。根本不用和南人辩驳什么,事实就会给南人一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
现在,只要看杨怀玉、司马光的脸色就知道,他们的心情并不美丽!
从大名府到宋辽边境,千里之地是一马平川。别说是骑兵,就算往马背上绑个娃娃,这一路也颠不丢!
宋人只有真正到看到了这片土地,才会懂得什么叫‘不设防!’;才会明白,为什么大宋和大辽从开国就相互觊觎,宋人却从来没占到过便宜。
所谓先天不足,大宋连自己的心脏都护不住,还谈什么攻辽?谈什么燕云?
....
“咱们这使团仪仗走的还是慢啊...”
耶律德绪看着宋人青黑的脸色,怎会放过这说风凉话的好时机?
“要是我北朝骑将,这千里之地,也就两天就跑完了,哪会像咱们这样,走上半个月?”
....
ps:今天只有两章了...见谅。缓一天,最晚后天...好一点就恢复五更。(未完待续。)
第203章 让你得意
书评区真的好整齐啊....谢谢你们的溢美之词!
苍山要的真的不多,哪怕你看的是盗版,但是不要伤害。一句善意的鼓励,可能就是我写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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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德绪一句“骑兵两天可至开封”,一下就戳中了大宋诸位的命门。不论送伴使团,还是随行军士,没一个脸色好看的。
杨怀玉把拳头攥得噼啪作响,额头青筋暴起;
司马光更是气得一言不发,猛一扯缰绳,干脆不听这契丹蛮子鼓噪。
耶律德绪见送伴使被气跑了,更是得意。
南朝人嘴皮子再溜,肚子里的墨水再多,又有何用?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你巧舌如簧,也是白废。
司马光郁闷地落于人后,正在怒气难平之时,就听身后有人招呼。
“使君,何不车上坐坐?这几日怕是累得不轻?”
司马光回头一看,正是唐子浩。一想,反正与那辽使也不对付,一时半会也用不着他陪,索性停下马来,朝仆从招了招手,呲牙咧嘴的让仆从搀下了马。
司马光这两天可是累坏了,他一介书生,哪骑过这么远的马?一想到后面还有近千里的路要走,他就一阵阵眼前发黑。
迈着八字步勉强爬上唐奕的豪华大车,进到车厢内,司马光不由一愣,这唐子浩还真是会享受,不光车舒服,还有俊俏使女陪着。
君欣卓被司马光打量得有些面热,悄然下车,只留唐奕和司马君实在车上续话。
唐奕给司马光倒上一杯果酒,“使君,怎么面色不善?那辽使又起什么妖蛾子了?”
司马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舒服地呻吟一声方道:“千里之地,无遮无拦,就算辽人不说,我辈又怎能视若无睹?”
他这么一说,唐奕也就明白了。过了大名府,这一路坦途,他也看在眼里,只是,唐奕不像司马光和杨怀玉那般忧心重重罢了。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使君何必因辽人的几句狂言而自哀呢?”
司马光一声苦笑,“子浩倒是看得开!此为我大宋这咽喉命脉,却尽落辽掌,何其哀矣?刚刚那耶律德绪直言,辽骑两日可达开封城下,不是没有道理。”
唐奕心说,三十岁的司马大神还是年青啊!辽人两句话,这位就压不住了。
“呵呵,这个梦辽人做了一甲子了,别说辽骑,连只狗他也没跑到开封去,你还担心什么?”
噗!
司马光心说,这唐子浩说话还真是毫无避讳。不过,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几十年过去了,也没见辽人打到开封去。
“但是,现在没发生,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生。”
唐奕暗叹,老子这么苦心折腾,不就是为了以后没有异族马踏东京的可能吗?
可这话还不能和司马光说,但看着这位仁兄愤愤不平的样子,醉仙一杯接着一杯地灌,唐奕心说,算了,要不出了这口恶气,估计这一大票人没一个心里能舒坦的。
“使君且安坐,小弟去会会那个耶律德绪。”说完,唐奕就起身下车。
司马光一激灵,“子浩,不可鲁莽!”
这几天,他也听说了不少这位唐疯子在开封的轶事,知道这小子发起彪来,连潘国为也敢骂。
可是,他哪叫得住唐奕,这位已经翻身上了马,“使君放心,小子有分寸!”
“.....”
唐奕坐在马上,深吸一口气,猛的一夹马肚,坐下战马腾的一声,如离弦之箭一般,向耶律德绪的方向就蹿了出去。
司马光身子一软,这特么还叫有分寸,这可是使团大队。
潘越和黑子见唐奕急射而出,虽不明所以,还是一甩马缰,急蹄跟上。
.....
耶律德绪此时正是意气风发,宋人越是郁闷,他就越高兴。心说,要不是那个送伴使提前开溜,还有更难听的等着他呢。
突然,他直觉背后风尘卷起,回头一看,正是那个讨人厌的唐子浩打马急奔而来。
“你慢...”
耶律德绪吓了一大跳,如此大队之中放马狂奔,若是惊了马队可不是小事。只不过,他‘点’字还没说出来,唐奕已经直朝他撞了过来。
“你!”
耶律德绪吓得魂飞魄散,猛勒马缰,登时大队前头这一块,马嘶人嚎乱做一团。
唐奕急马直奔,堪堪在离耶律德绪一丈远的地方猛一勒缰绳,胯下骏马一个急停,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唐奕傲然立于马上,稳若泰山。
砰!!!
马蹄重重地砸在黄土地上,溅起泛泛烟尘。
耶律德绪惊魂未定地看着唐奕,万万没想到,这熊孩子骑术如此了得。
好!!!
宋兵暴出一声高叫,虽不知道这唐疯子为何队中奔马,但这一手御马之术着实漂亮。
番越在后面跟的好不郁闷,这特么是我教他的好不?别看唐子浩现在玩的挺溜,当初学骑术之时,差点没摔散架了。
“嘿嘿......”
唐奕看着耶律德绪煞白的脸色,就知道这货吓的不轻,贱笑着道:“差点没停住。”
“你!”
耶律德绪这个气啊,都说南朝人奉行什么鸟君子之道,都是四体不勤,两手不沾阳春水的酸书生,这个唐子浩还是范仲淹的门生,怎么净干些出格儿的事情?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两国通使途中放纵奔马,真当我北朝好欺负不成?”
耶律德绪是真怒了,差点让这孙子撞死,先扣个大帽子再说!
不想,唐奕根本没当回事儿,一夹马肚子,靠了过来。
“急什么?咱俩聊聊!”
“....”
杨怀玉一个武人出身都让唐奕这作派弄得哭笑不得,心说,全大宋,不,全天下,也就唐子浩能把无赖耍得这么然自吧?
耶律德绪今天是铁了心要收拾一下唐奕,两国通谊之事,就算杀了这小子,南朝皇帝也说不出什么。
不想,唐奕下面一句话直接把耶律德绪弄懵了...
只见唐子浩靠到他身前,两匹马几乎贴在一起。才探过身子压低声音道:“问你个事儿,你是听辽帝的,还是听耶律重元那个皇太弟的!?”
“....”
“你什么意思!?”
这特么是要掉脑袋的问题,这小子怎么敢问?(未完待续。)
第204章 消停了不是
耶律德绪让唐奕一句话问得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
现在辽朝内部暗流湍涌,上上下下是个人都知道,辽帝想把皇位传给儿子。皇太弟耶律重元虽没有任何动作,但是谁也不相信,他会就这么把皇储之位乖乖拱手让人。
唐子浩问他这种话,简直就是在诛心。
唐奕见这憨货脸上已经没有一点人色,阴沉地撇嘴冷笑。
“我在后面听说,你扯什么辽骑两日可达我宋都?怎地?辽帝想攻宋?”
“我.....我就打个比方!”
“啧啧啧,谁知道你是打比方,还是有意挑衅!?”
耶律德绪被唐奕咄咄逼人的气势弄得心中大乱,却又不想落了面子,抢白道:
“就算挑衅又如何!?南朝还敢抓某问罪不成?”
这是辽人的惯用计两,说不过就耍横,反正你拿我没办法。
“所以说吗......”唐奕一摊手,“所以才先问问,你是向着谁吗!”
“这...这和向着谁有什么关系?”
“唉....”唐奕悠然一叹,这耶律德绪也就是个草包,还不如他弟弟耶律德容脑子好用。
突然面容一紧,冷声道:“你要是北朝皇太弟的党羽,那肯定不用抓你问罪了,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估计辽帝不但不怪我南朝,还得谢谢咱们帮他除了个大患。”
“你要是辽帝的臣子,那他-妈就给我老实点!”
耶律德绪瞪着眼睛看着唐奕,这小子怎么还骂上人了?
杨怀玉在旁边听得是憋不住地想笑,这确实是唐子浩的风格。
唐奕可不管耶律德绪是什么表情,凑的又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再他-妈敢找事儿,老子一桩桩都给你记下来,到了辽都,一并呈给辽帝,看看你家皇帝是不是当你破坏邦交!”
“....”
耶律德绪不知不觉冷汗就下来了。
自己给这小子扣了顶大帽子,没想到,这熊孩子给自己扣了顶更大的!
....
唐奕见他说不出话来,猛然哈哈大笑,弄得所有人都是一脑袋问号。
只听他高声叫道:“使君真是大度之人,小子险些惊了通使仪仗当真罪过!”
噗...!
杨怀玉终于崩不住了,笑出了声.....
耶律德绪则有种智商被侮辱了的感脚,可偏偏还不能发作。
唐子浩说的没错,两国现在是非常时期,放在平时,耍耍威风没人管你,回去皇帝可能还赏个‘扬我国威’的功劳。但是,现在却不行,作为皇族中人,他比别人更明白,就算自己真死在了大宋,那特么也是白死。
...
唐奕眼瞅着耶律德绪脸色数变,心想也不能压的太狠了,过几天可就到人家的地盘了。
“黑子。”
“在呢!”
“去取一套‘千军酿典藏’赠予耶律使君,当是咱们给使君压惊。”
“得勒!”黑子扬着下巴拨马回后队取酒去了。辽人又如何?在咱家大郎面前,还不一样被玩得团团转!
不光黑子,五百护卫兵士也是顿感提气。别看唐奕话说的好像给辽人赔不是,但只要是不傻,就都看得出来,那辽使让唐疯子玩得一愣一愣的。
耶律德绪别提多憋曲,看来,今天只能认载。
不过,唐子浩说的那个洒.....
应该就是去年萧英给皇帝带回去的那种吧?八千八百八十八贯呢!想到这儿,心里还挺美,这唐子浩倒是大方。
殊不知,唐奕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憨货吃的还挺香。
...
“来来,使君笑一个,别让底下人看笑话。”唐奕压低了声音。
“....”
见耶律德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唐奕就势一拍德绪肩膀,“这就对了吗!以后你我就是兄弟,那酒别舍不得喝,老弟那里还有,喝完了自己来拿,别客气!”
回到后队,唐奕下马上车,还没坐稳,就听司马光劈头就问,你和辽人说什么了?他一副死了亲娘一般的表情。
噗...
唐奕心说,可以啊,司马大神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本以为是个跟范老二一样的学究作派呢。
不过,司马光问,他也不说,答非所问地道:“这个耶律德绪挺实在的,什么来头?”
“耶律宗真四弟耶律宗训之子,之前一直往来宋辽的耶律德容的亲哥哥。”
“哦~~”唐奕了然点头,原来还是个王爷。
“这人可交。”
“为什么?”
“能让我两句话就唬住的,肯定心眼不多。”
“......”
司马光揶揄道:“那要是你两句话唬不住的呢?”
唐奕煞有其事地沉吟片刻....
“那就三句....”
“切!”司马光一翻白眼,倒是没听说唐子浩除了疯,还是个臭屁的家伙。
...
接下来几日,辽人果然老实了不少,不但气焰有所收敛,就连什么辽骑在大宋跑马之类的话也不说了。
而唐奕等人也没那闲功夫和辽人较劲,因为过了大名府,不出百里,就进入了去岁黄河泛滥所淹没的北河之地。
除了千里坦途的忧虑,又多了满目疮痍的狼藉。
...
水灾虽然过去了一年有余,但依然不难看出去年大水肆虐过的痕迹。沿官道两旁,到处是被黄沙填满平的农田,到处是被洪水肆虐过后的断壁残垣。
唐奕此时也不在车里坐着了,而是和司马光、杨怀玉一同骑马前行,他主要是想看看,灾地到底是个什么样儿。
看着一路上面露菜色,无精打彩的灾民,唐奕不禁苦叹。
“都说朝廷救灾得力,怎么还是这般惨景?”
耶律德绪看了唐奕一眼没说话。
其实他想说.....
大宋这边已经算是不错了,辽境那边的灾区才是真正的惨。
黄河灌入白沟河,一条小小的界河又怎能拢住黄河天水?
是以,去岁辽地也是受了灾的,只不过没有大宋严重罢了,但即使这样儿,辽境灾民的情况比之大宋差了也不止十万八千里。
大辽别看以当世第一强国自居,但是论富庶,跟大宋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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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边关故人
在这个时代,即使朝廷想的再周全,救灾再得力,也无法和后世的有子弟兵亲自抗灾、有完备的救灾机制,还有充足的赈灾物资可比的。
司马光道:“大郎一定是没见过往年大河成患的景象,今年已经算好的了,起码没怎么饿死人。”
杨怀玉接道:“这还多亏了大郎的观澜运力帮着朝廷度过了这一大关,不然,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唐奕没接他们的话,心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庆幸。
呆望良久方道:
“天下亡,则百姓苦。天下兴,亦百姓苦!”
“不论天灾,还是**,遭殃的都是百姓。”
耶律德绪眼珠子差点没突出来....
“这话是唐子浩说的?”
他实在没法把昨天那个连吓唬,再威胁,甚至于耍无赖都用上的唐子浩,和今天说出这种话的唐子浩,联系在一起。
而司马君实也是望着唐奕出神...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吗?”
灾区的惨状,唐奕现在也无力去改变。他只能用亲眼所见的东西,为以后吸取经验,好结合后世对赈灾之事的一些见闻,看能不能做出一些改进。
......
一路穿行河北两路,使团终于于二十天后,到达了宋辽边境重镇雄州。
司马光的送伴使团,送到此处也就到头了,因为过了雄州,就是辽人的地界了。
只不过,司马光并没有马上返程,不论入辽,还是不入辽的人马,都要在雄州休整两日再行上路。
到了这里,唐奕第一件事不是休息,而是去找尹文若。
尹洙的大儿子尹文若,春闱中二甲三十四名,被放到了雄州任军事推官。
可别觉得,把尹文若发到这么运的地方来,是朝廷不待见他。
事实上,雄州军事推官可不是一个散职,这里是宋辽军事重镇,要不是看在他爹是尹师鲁的面子上,肯定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让一个新科进士来坐。
在雄州驿馆安顿下来,唐奕就带着黑子、君欣卓,还有潘越,提着大包小包的出门了。
一路打听着找到了雄州府衙。此时天已经擦黑,问过守衙差役,又给人家塞了一角银子,差役才打着灯笼带几人寻到尹文若家里。
尹文若一见是唐奕他们到了,急忙迎了出来。
“前天才来的信儿,怎么今天就到了?以为你们还得几天呢!”
唐奕跟着他进屋,“路上太平,走的就快。”
尹文若抿然一笑,使团所谓的太平,在雄州的人都知道,就是辽人没找事儿。
唐奕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四下打量起来,“怎么住这么个破地方?”
要说尹文若住的地方,还真不怎么样。
北方天寒,多以泥胚、石块垒屋,而尹文若这里却是个木板结构的木屋。现在都快十月中了,雄州冷得很,这破房子没四处漏风就不错了。
“这么熬两年,你不得落下尹师父的毛病?”
尹文若道:“已经不错了,咱们来的晚,一时之间也没找着合适的。将京一冬,来年再说。”
唐奕指着他道:“别省钱啊!咱们兄弟在回山吃香的,喝辣的,到了外面,更得学会享福。”
“知道!怎么跟如娘一般絮叨。快说说京里,我爹和如娘身体可还好?”
“好着呢,让你放心!”说着,唐奕把大包小包都打开。
“这是桃园夫人让带的裘皮袍子、皮手套、反毛靴子、护耳、毛袜子,怕你不够换,一下准备了三套。”
“还是夫人有远见,没这些东西,冬天可难熬了。”
“这是十坛千军酿,自己喝不了就送送人情。”
“还有五百两银子,别省,咱们就是不缺钱。北方人豪爽,多请上司吃个酒,听个曲儿啥的。”
尹文若此刻,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尹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遇上范仲淹这样的知交好友,唐子浩这样的弟子。
...
“对了...还有这个!”唐奕又拎出一个小包袱,“这是你媳妇让带来的,里面有啥我没看,你自己慢慢回去看吧。”
“还有!”唐奕东西都摆弄完了,突然坏笑着道:“你媳妇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她说,你要是在这实在寂寞难耐....实在...就纳房小妾,她不介意....”
“去你的!”尹文若,横了唐奕一眼。唐奕哈哈大笑,男人这点事,大家都懂的。
却不想,尹文若下面接了一句,差点没把唐奕咽死。
“她真这么说了?”
靠!这老哥还真想纳一房咋的?
....
两人又闲续了一会儿家常里短,见天色不早,唐奕起身告辞。反正还得在雄州呆两天,有什么话也不差这一时。
而尹文若这里也确实简陋,就没留唐奕几人住下。
....
两天转眼而过,第三天一早,唐奕随使团一出驿馆,就见尹文若让仆从拎着两个大包袱来送他。
“这都啥啊?”
“雄州的一些特产,你回去的时候稍给几位师父。”
唐奕入辽是走陆路,回来的时候就不走雄州了,从辽地莱州下水,从水路回去。
唐奕把包袱推回去,“让司马君实帮着稍回去吧,我这什么时候回去还不一定呢。”
尹文若一愣,“不最多就半年吗?”
唐奕嘿嘿一笑,“好不容易出来的,怎么也得转一圈。”
“多久?”
“两三年吧!”
“我看你是躲下一科大比吧?”
“.....”
好吧,让他看穿了......
唐奕主意多,尹文若知道说不动他,索性不劝,二人又话别几句,相约几年之后京城再聚。
完了,唐奕钻进车里,使团大队浩浩荡荡地出城而去。
...
出城向北日行六十里,就是大宋到辽朝的最后一个驿馆,司马光也送到这里就算完成任务。
第二天临别之时,司马光对这个相处了近一月的少年颇有好感,难得拱地手道:“子浩,一路珍重,我们京中再聚!”
“大兄,一路珍重,日后还要仰仗大兄多多照应!”
司马光奇怪,这小子有什么可仰仗我的?本想再问几句,却见唐奕已经回身上车。
...
大队再动!
此时,队中心情最不平静的不是唐奕,而是红缨亮甲、银枪赤马的杨怀玉!
燕云!
我杨家后人...
又来了!
.......(未完待续。)
第206章 当世强军
停了一下午电....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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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辽边界两端,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景象。唯一不同的是,在官道往来的百姓、军卒之中多了一些髡(kun)发辽人,但人也不多,多数还是髻着璞头的汉人。
燕云之地虽被北朝占了百年之久,但依然是汉人占绝大多数。
契丹人的草原文化不但没能改变什么,反而自已的本族文化逐渐被汉学所蚕食。除了秃瓢儿,一边留一撮毛儿的髡(kun)头,还剩下多少狼性,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此时,唐奕没坐车,而是骑马随队,一面吹着北方暮秋的冷风,一面好奇地看着官道上往来的辽人。
只是,没多久就有辽朝的接伴使团相迎而来。
唐奕一看还是‘熟人’,正是几个月前刚回去的耶律德容。
好家伙,合着耶律宗真这两个侄子,是专门负责在两国之间跑腿儿的.....
其实说起来,这是赵祯与耶律宗真之间的一种默契。
两国虽然几十年没打过仗了,但是各方面的较量却从未停止。
例如,出发当日,范仲淹让唐奕踩着点到,耶律德绪用辽骑来刺激宋人,这都不算什么稀奇事儿,哪次互使不是这么暗地里较劲过来的。
而为了彰显大国文化底蕴,以往大宋遣使必是朝中顶尖的文人名士;辽人为了保持体面,不闹笑话,接伴使君也肯定是北朝汉学大家。
这次赵祯让唐奕独行,连个压阵的老成之臣都没带,就是在非常时期不想和辽朝有任何摩擦,咱也别在北朝面前显摆咱多有文化。
耶律宗真也是个明白人,接伴使用的是对南朝熟悉至极,又比较‘懂事儿’的耶律德容,也是抱着尽量不惹事儿的心态。你不拿酸文人恶心我,我也不用武力压你。
大家一团合气。
耶律德容一见唐奕,尽管知道接的是他,但还是忍不住的眼皮直抽抽。开春这熊孩子不但吓了他一个半死,还坑了他几百贯的银钱给南朝救灾。
奶奶的!
可记恨归记恨,可耶律德容是个明白人,比他哥哥耶律德绪拎得清。
与唐奕礼节性地会面,便令大队开拔,直奔距边界仅几十里的新城驿馆。
唐奕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老老实实的耶律德容,自然比对耶律德绪客气得多,不但送上了好酒,还把一些特意从南方带来的稀奇特品当作礼物送与耶律德容。
现在开始已经在人家的地盘了,多多少少得收敛一点。
只不过,唐奕是收敛了不少,可是随行护卫的五百军士却好像打了鸡血一般......
就见自打进了辽地,这些军士个个军容整肃,昂首挺胸,行军仪仗没有一丝松懈,倒真的把南朝军人的风采体现得淋漓尽至。
唐奕看着这帮军汉目不斜视,生怕落了天朝军威的样子,不禁暗暗点头。
大宋号称养兵百万,可是现在真正能用的,也就是御前几万禁军和镇守西北的西军了吧?
“杨二哥,这神威营端是威仪!”
..
杨怀玉正想着心事儿,听唐奕之言才回过神来。抿然道:“神威营这五百兵士,和西军身经百战的士卒比,可能还差一点,但是在开封禁军之中,却是无人可及的。”
唐奕点头称是。
“战力比不上西军也不丢人,单这军容,应该就不是西军可比的了。”
西军在宋夏边境,那是血里火里滚三回出来的百战之兵,谁敢说比西军能打?
“这大郎就是外行了,所谓军容就是战力。换句话说,军容整肃之军,也必是强军。别看传闻西军将士蛮横无忌,但是一上战场列阵,那时的西军军容,绝不是别人比得了的。”
“哦!?”唐奕一挑眉头,“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军容就是战力?”
杨怀玉环望这五百兵士,“大郎是读书人,不通战事也属正常。”
反正闲着也没事儿,杨怀玉就给唐奕讲起了军中的门道来。
一听之下,唐奕才明白,原来古代战争并不想像中的那样。
以前,唐奕一直觉得,这个时代的战争,肯定是如搅肉机过境一般的尸山血海,死人无数。
其实不然,真正正面对决的伤亡数量其实只占很小的一部份,成千上万人绞杀在一处,比拼的就是双方的忍耐力、执行力,和士气。
这个时候,个体武力的高低,已经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了。决定成败的,刨去天时、地利等外界因素,左右战局的,就只有军容和士气。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勇’不是胆子大,而是不畏死、不计死!”
“两方相杀,一般死伤过两成兵力,即露败象,过三成则必溃之!丢掉刀戈的士卒,和一头头待宰的羔羊也就没什么分别了。”
“这个时候,军容整齐,也可以叫作士气,它的作用也就体现了出来。伤而不乱,死而不溃,溃而不慌,靠的就是整齐的军阵仪仗和士气。”
“西军之强,即使死伤过三成仍能不露败象,队列严整。”
“十之去四也能退而有续,是为当世强兵!”
杨怀玉这么一说,唐奕终于明白了。
原来,真正死人的时候,不是在正面战场,而是在逃跑的路上。
所以,那些所谓斩敌几万,尸横遍野、弃戈如山的战报,是把追击溃敌时的杀伤,与正面对决时的毙敌人数,放在一起计算的。
不过,想想也是,古时威名赫赫的强军无不是悍不畏死之士,比如三国时期的‘陷阵营’兵不过千,却无坚不摧,无阵不克。
而兵法所云之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则是强行的军士没有退路,战至最后一人。
不过,杨怀玉说所谓军容就是士气的言论,唐奕却有点想笑..因为他想起了邓州的那一营厢兵。
“若如杨二哥所言,军容越严整,战力越强....那小子可是知道有一营兵士,可为当世第一军了!”
...
(未完待续。)
第207章 祸起幽州
唐奕说他知道有一营军士可为当世第一军。
“哦?”杨怀玉一扬眉角,“哪一营兵士?”
杨二哥有点不服了。
在他看来,他的神威营要是能到战场上见见血,绝对是不输西军的存在。大宋第一军的名头要是有,也得扣在神威营头上。
唐奕嘿嘿一笑,“驻邓州厢防营!”
“....”
杨怀玉一阵无语。
一伍乡勇,唐奕就敢说是当世第一军?这玩笑开的有点大。
唐奕也不多说,“日后杨二哥要是有机会,可以去邓州看看这一营厢兵,别的不敢说,论军容,可着大宋也找不出第二支。”
“大郎何以如果笃定?”
“因为......那是我帮着练出来的!”
“.....”
好吧,杨怀玉心说,我信你个鬼啊!
不过,他却记住了邓州有一营厢兵这个事儿。
......
在新城驿馆歇息一晚,第二天使团继续上路。
一路行来,虽然辽人尽量的保持着克制,但是,燕云之地给宋人的感观,却是让一千人的使团大队无一人得见笑颜。
...
自古以来,得燕云者,得天下。可以说,谁手中握住了这块战略要地,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燕山山脉和太行山脉如两道高墙,把北方草原和中原大地隔绝开来,形成了第一道天然屏障。
于桑河与拒马河横亘东西,串连起东西千里方圆的诸多河流沼泽,形成第二道防线,这更是骑兵的噩梦。
除了自然之险,还有万里长城和金坡关、居庸关、北古口、松亭关、渝关,这五大要塞。
易守难攻,不利骑兵的特性,使得燕云之地千多年来一直是中原王朝力抗游牧民族的最大依仗。
但,不幸的是....
大宋从立国开始,就从来没得到过它。
反倒是辽人,不但把燕云十六州变成了辽朝的大粮仓,养活了九百万辽人,而且还以此为要挟,压了大宋百年之久。
...
过了新城,经涿州、良乡,又行百里,就是辽朝五京之中一的重镇幽州。不过,辽人给它换了一个很契丹的名字——折津。
这里也是辽朝南院所在,执掌辽朝南面汉地兵权。
使团要在幽州休整一天。一入驿馆,唐奕就拎上两坛醉仙去找杨怀玉。这货自打进了辽境表情就不对,越往前走,越是阴沉,看辽人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
唐奕真怕他一个不高兴提刀开砍。
找了一圈,最后才在马厩找到杨怀玉。他正闷头喂马,根本没注意到唐奕到了身边。
“陪我喝点?”
唐奕扬了扬手里的酒坛,见杨怀玉看过来,直接把一个坛子扔了过去。
杨怀玉也不多说话,接过酒坛,打开就往嘴里倒。
灌了一口,不禁皱眉,“怎是果酒?拿千军酿来!”
唐奕乐了,让黑子去给他换一坛。
待酒拿到,杨怀玉继续大口猛灌。
“你慢点...二十出头儿就整天心事重重的,也不怕老得快。”
“.....”
杨怀玉灌了足足有半坛子,也就是一斤的烈酒,才颓然地萎在马厩边上坐下。
过了半晌,沉着嗓子道:“信不?其实我是不想来的,是我爹亲自去求了官家好几回,非要让我走这一趟。”
唐奕陪着他坐下,“信....”
“以你的性格,应该是堂堂正正地打到杨公祠下,而不是以仇人朋友的身份屈辱地来见杨老将军。”
杨怀玉愣住了,没想到唐奕一句就说到了他的心里。
“就凭你这句话,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了,值得干一大口!”
唐奕苦笑着和他‘砰坛’。
“去的时候叫上我,也去给老将军上柱香。”
“.....”
“其实你爹很清楚,想打回来不太可能了,所以才趁着还有机会,让你来见见曾祖。”
“错了....”
杨怀玉冷然摇头。
“我爹是怕我忘了杨家祖宗死在哪了,让我来认认路!”
...
“牛逼!”
唐奕竖大拇指,杨家果然个个都是爷们儿,就是硬气!
黑子在边上听得是热血澎湃。以前他总觉得,这些当兵的,功夫还不如自己呢,没什么牛气的。现在看来,那股子猛劲着实让人心折。
黑子上前一步,“到时候,也算我一个!”
杨怀玉抬眼看了一眼黑子,猛的把手里的酒坛子甩了过去,“那你也是我兄弟!”
也不管酒水沾湿了半边衣袍,黑子端起酒坛扬头猛灌。
...
三人正嗨,却见君欣卓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别喝了!出事了!”
唐奕腾的站起来,“出什么事儿了!?”
现在可是在辽人的地面,出事儿就不是小事儿。
“有人回来报信儿,说是潘越和人在街上起了争执,让人扣下了。”
唐奕一哆嗦,这位祖宗不会把这儿当开封了吧?
可是,哪容他多想,一边往出蹿,一边嚷道:“叫人去通知辽使,咱们先过去看看!”
杨怀玉紧随其后、黑子把酒坛子一摔,瞪着眼睛也冲了出去。
三人随着报信的一边往出赶,一边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
原来,下午一到幽州城,潘越就闲不住地跟着使团的人一起到城中去溜达。
幽城虽不比开封繁盛,但怎么说也是辽朝五京之中仅次于大定的大城,且异域风情十足。
潘越还算长心了,自己溜达的同时,还没忘给老爹、老娘买点辽朝名货带回去。而辽人的东西对南朝来说,最出名的,当然是各色皮货。
潘越给老爹挑了一衣狐皮大氅,又给母亲选了两条围领,一共才三十来贯宋钱。小子还挺高兴,这要是在开封,这些东西没个百十贯想都别想。
可是刚付了钱,边上就来了个华裘锦袍的契丹少年。这少年极是蛮横,张嘴就说潘越没给钱,让他再付一次。
潘越心说,你瞎啊?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但这里不是开封,潘老四还算沉得住气,没动手,而是找店家为其作证。
没想到,那店家一看那少年,不敢忤逆,顺着少年的说辞,也说潘越没给钱。
这潘大少哪忍得了?
直接开骂......
然后...
然后就打起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