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三字经
为什么说那会是了不得的事情呢?
打个比方,朝廷发往州府的公榜檄文,以往都需要有人唱榜。百姓之中识字的人太少了,就算你贴出去,绝大多数百姓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增税,还是减税,是缉盗,还是施恩......
无形之中,既增加了官府的工作量,又因为传播上的局限,影响了实施的效果。
要是标注了拼音呢?那就会有更多的人看得懂。
“还可以用在蒙学书籍之上。”
几位大儒已经开始考虑拼音的应用了。
“若是在《广韵》、《韵略》、《千字文》、《孝经》之上用拼音标注,那蒙童只要会此拼音,即使没有先生授业,也可自学识字,简直方便至极!”
“嘿嘿。”听师父这么一说,唐奕忍不住乐了。
随手拿起桌上的《蒙学》课本,“我已经用上了。”
“用上了?”
杜衍接过翻开,发现第一课就是拼音,随便往后一翻,果然!
无论是题目,还是正文,都已用拼音标注。可以说,只要学会了第一课拼音注音法,后面的课文不需要教,蒙童自己就可以在家阅读。
“不错,不错!”杜衍连说两个“不错”,就把课本交给其他人,让他们也看看。
范仲淹也知刚刚错怪了唐奕,正要说几句赞扬之辞,不想,尹洙拿着唐奕那本《蒙学》突然惊声道:
“这第一篇作文是你所写?”
“是....”
好吧,抄着抄着,唐奕脸皮也就厚了。
尹洙没说话,又往后仔细翻看,待大概看完,才把课本递给范仲淹。
“拼音注音法加之此文,大郎可为蒙学之宗师矣!”
众人不禁疑惑,什么作文得尹师鲁如此之高的评价,可与拼音注音法同日而语?于是都凑到范仲淹身边一同观瞧。
范仲淹翻开的那一页赫然写着:
《三字经》。
......
“三、百、千”是中国传统三大启蒙教材。
《百家姓》,因其象征着中华姓氏的传承和对文字的认知,而被流传;
《千字文》,因其不重复的千余汉字,也是蒙学识字所用。
《三字经》,则是用极其精简、浅显的文字,记录了包括中国传统文化的文学、历史、哲学、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等等。
而其核心思想又包括了“仁、义、诚、敬、孝“,背诵的同时,既了解常识,学习了传统国学及历史故事,又懂得了的做人做事道理。
可以说,《三字经》是古代启蒙教育最重要、最全面的教材,地位尤在《千字文》、《百家姓》之上。
唐奕为了民学,都把拼音搬出来了,又怎么可能放过这篇蒙学巨作呢?
只不过,唐奕也不是完全照抄,其中关于历史典故的段落,他只节选到宋之前的句子,像什么
“炎宋兴,受周禅。十八传,南北混。”
“辽与金,皆称帝。元灭金,绝宋世。”
这种要掉脑袋的句子,是肯定不能要的....
.......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
“曰士农,曰工商。此四民,国之良....”
“.....”
“高祖兴,汉业建。至孝平,王莽篡....”
范仲淹念念有声,一气读完,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三字一句,四句一段!
全文不过千余字,却是包罗万象,无所不涉,简直是绝妙!
不但有生活中的名物常识,数字、三才、三光、三纲、四时、四方、五行、五常、六谷、六畜、七情、八音、九族、十义,方方面面,一应俱全,又罗列出四书、六经、三易、四诗、三传、五子,基本包括了儒家的典籍和先秦诸子的著作。
而史典方面,从三皇治世讲到五代乱国,历朝的经典人物典故也一一收录。
可以说,一个蒙童如果能把此文学通,就基本完成了对天地万物的认知。
尹洙说得一点没错,凭着拼音注音法,还有这篇《三字经》,唐奕便可为蒙学宗师矣!
老头儿想到这儿....
一背手,
转身就走....
唐奕看着老师急行而去的背影,心说,你就不夸我两句?再说,你走就走,把课本还我啊!
他倒不是心痛一本课本,而是那上面有为给孩子们上课做的批注。
唐奕当然不知道,他那本《蒙学》第二天就摆上了赵祯的案头。
......
范仲淹就这么潇洒地走了,另外几位师父却没走。
刚刚唐奕讲了一个时辰,虽然大致上已经明白了拼音的用法,可是,他们还想详细地听听唐奕是怎么传授给孩子们的。而且,这个用墨板白字来教学的方式很新颖,老师父们也想进一步的了解。
于是,从那之后,每天上午,唐奕在观澜上院听老师父们讲学,下午则换到民学,老师父听他讲课。
几天听下来,还真让这些名儒听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除了墨板的好处,还有拼音的应用,最主要的就是,唐奕对课时的分配。
以往,尹洙等人给儒生授课,像尹洙、孙复身体情况好的,都是一讲半天;杜衍、柳永因为年岁大了,没有那么好的体力,也是最少一个时辰。
但是,唐奕给童子授课却不然,每课半个时辰,以沙漏记时,从不增减。到点儿下课,让童子歇息半刻,再继续授业。
而且,上节课与下节课从不重复,上节讲了《蒙学》,下节就讲《数术》,两门学问穿插进行。
开始,老师父们还觉得唐奕这样施教有些欠妥,在他们看来,半个时辰根本不够讲嘛?
可是,自己亲身听了几课之后,大家的想法就都变了。
他们发现,唐奕这种短时间、穿插课目的授业方法,不但童子们学得不累,老师讲得也不累。
而且,小童们好像学的也比正常授课快很多,再加上墨板白字的明了直接,往往唐奕一节课所传授的东西,就赶上一般的先生摇头晃脑地教上半天了。
最后,老师父们找唐奕商量,是不是能在观澜上院也试行一下这种授业方式,看看这种短时授课的方式在儒生们中间有没有效果。
唐奕当然说好啊,他对那种一个师父一讲就讲半天,听得头晕脑胀的传道方式早就厌恶至极了!
于是,唐奕和几位师父一商量,给观澜上院订起了
“课程表”...
————(未完待续。)
第179章 传承
给观澜上院安排课程表,其实也没什么难的。采用的是,上午四课,下午四课的方式,每位师父穿插授业。
这样,不但师生都不至于疲累,而且也能按各个师父不同的善专,还有课业的轻重,来增减课时。
最主要的是,几位师父都不年青了,这种一天最多授来一个时辰,而且是分两次进行的方式,对他们的身体也有好处。
至于他们也要试用墨板教学的要求,在唐奕极力反对之下,没有达成。
一来,写板书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二来,灰尘太大,不利健康。
要知道,这几位可是国宝级的大儒名仕,多活一天,都是观澜书院乃至大宋朝赚到了!
唐奕之所以又是定下养生餐食,又鼓动他们每日晨练,就是为了让范仲淹这几位老师父身体棒棒的,多活几年!
.....
生活就是这样,唐奕其实也没想到,小小的一套拼音注音**对这个时代这么重要;也没想到,不经意的一些合理安排学习时间的方***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更没想到,本以为会很耗精力,很艰难的民学,其实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难办。
起初,上院的儒生看先生们都去听唐子浩讲请,一时搞不清状况,怎么几位大儒都去看唐子浩教鬼画符了?
于是,他们也耐着性子来听了几节课。
一听下来,他们才发现,原来那鬼画符是极为高绝的注音法,自然都来了兴致,认真地跟着学了起来。
后来,因为民学围的人太多,而且谁都可以来听,又吸引了一些回山村民和山下挖河湾的民夫弟子跑来听讲。
再后来,董惜琴闲来无事,也抽空来到课舍之中,听唐奕讲课。
唐奕不但不反对这些人来,反而颇有成就感。
不过,这也苦了唐奕,为了让外面的人也听得清楚,他不得不尽量地大声讲课,没几天,嗓子就受不住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是,没想到的是,他这种尽心尽力、有教无类的授业精神打动了一些人,使得观澜民学以一个让唐奕始料不及的速度迅速壮大!
.....
唐奕的嗓子讲课讲哑了,以至于根本无法继续上课,二十七个孩子,加之上百号在课舍外面听课的百姓失望之余,也由衷地心疼起唐奕。
后世的人可能无法理解那个时代的普通百姓对知识的渴望,看似唐奕做了一件不起眼的事情,但对于大宋的普通百姓来说,这却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最开始,是上院的一个儒生找到唐奕,这个儒生是随孙复从泰山书院投奔而来的,姓胡,名林,字众森。
胡林来找唐奕的目的,让唐奕颇为意外,他想帮着唐奕在民学授课。
按说,明年开春就是大比,胡林二十有二,正是待考之龄,不应该到民学来分散精力。
不过,两人一聊,唐奕才知道,这个胡林,家境殷实,在老家,胡家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他在泰山书院之时,就属于不上不下,混资历的存在。
胡林跟着孙复来到观澜书院,全是因为这货想出来长长见识。对于什么春闱之事,他根本没兴趣,而且水平在那摆着,就算想考也考不上。
这些天,胡林也在民学听讲,而那种上百号穿着粗衣破袍,眼巴巴看着唐子浩一个人在堂中授业的场面,把胡林深深地被震撼了。
原来,即使不用名、不用权,也不用钱,只需要如此简单地一点点付出,就能得到如此的成就。于是,胡林来找唐奕了,他想像唐子浩一样,站上三尺讲台,用学问去感召更多的人!
对此,唐奕当然是乐意的.。
《蒙学》课本之中,除了开篇的拼音法,《三字经》后面的东西几乎都是儒家的经义节选,找一个人来教根本就不是问题。而且,说不定比唐奕教得还好呢。
...
胡林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
胡林站上课舍讲台的第二天,就有一个叫马阳马子明的儒生找来了。这位更加让唐奕欣喜若狂,因为马阳不单能教《蒙学》,他还能教《数术》!
宋人,真正精研数术之学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就算精通的,在唐奕面前,真的就是不值一提.。
做为一个后世的理科生,都不用拿什么高数、微机分这种东西,只需要初中数学的一元二次方程,就能把绝大多数人轰成渣渣。
这个马子明虽然肯定达不到唐奕的水平,但是,教给蒙童的,本就是极为简单的加减法,马子明是完全可以胜任的。而且,以他的数学基础,唐奕已经在琢磨着传授他一些高等数学的知识,将来说不定会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
胡林和马阳的加入,一下子分担了唐奕很多的压力,就算他嗓子哑了没法开课,也可由两人代之。而二人也给观澜上院的儒生做出了榜样,范仲淹也似乎看到了一条全新的教学之路。
这种更开放,门槛更低的育人之法,比之儒家闭门造车,关起门来实行精英教育的方式,更容易在百姓之中传播。
所谓知书达理,识字之人、懂理之人越多,对大宋来说,就越有好处。
于是,范仲淹干脆让上院儒生,除了明年应试之人,余者轮流去民学授业,一来磨砺自身,二来传道天下。
范大神甚至觉得,要是天下的书院都能像观澜一样,那大宋得多出多少知书知理之人啊!
...
只不过,范相公也不想想....
也就观澜书院敢这么玩吧,别的书院,就算是朝廷的官学也玩不起,因为他们没有唐奕这个拿钱不当钱的财神。
就这样,以上院文生教导蒙童、百姓的制度在观澜书院算是形成了传统,以至于观澜书院的名声进一步的提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唐奕,本来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撑起民学,却不想,他低估了大宋读书人的良心...
低估了,观澜上下一心的力量!
...(未完待续。)
第180章 张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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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算是从民学中解放了出来,只要把胡林和马阳等人教会,再让他们去传授给小童和百姓们,民学的传续就不再是没他不行的事情了。
除了偶尔到课舍上课,唐奕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把精力放到别的事情上面了。
...
时光荏苒,转眼庆历八年就要成为去岁。
这一年,可以说是多灾多难。大河溃退,不但在大宋身上狠狠地划了一刀,而且也把宋辽两家最后的一堵高墙彻底推平。
宋辽两国因黄河改道之事,都是紧张的不得了。单单从六月到现在,大辽就来了两波使臣,生怕大宋对边界增兵;大宋也回了两次使团,也生怕辽朝趁机来犯。
西夏也不太平,反了大宋的李元昊当初杀母、杀舅、杀妻、杀子,就差没朝天上捅一刀了。这回终于遭到了报应,被自己的儿子给杀了。
赵祯觉得这一年太不吉利了,于是下旨,来年改元‘皇佑’。
.....
离皇佑元年还有几天的时间,回山码头上来了一艘大船。
此时,唐奕、张晋文、马伯、马婶在码头之上一字排开,看着大船缓缓靠岸。等船靠稳之后,终见几个老少身影从船上下来,正是马大伟夫妇和张全福。
张四娘怀中还抱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还没下船,就被迫不及待的马老三奔上船去,抢在怀中。自从孙子出世,老头儿还是第一次见孙子。
唐奕也走上来,看着马伯怀里粉嘟嘟的小孩,咧嘴直乐。
“起名了吗?叫什么?”
张四娘莞尔一笑,“等着大郎给起呢。”
“嘿....那可得好好想想。”
张晋文和父亲闲续了几句,转头见马老三夫妇和唐奕围着自己的小外甥不动窝,只得出声道:“这里江风大,回去再抱也不迟嘛!”
一听有江风,马老三也不看孙子了,马上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让马大传抱着,急匆匆地往书院走。张晋文则陪着父亲张全福落在最后。
老张头第一次进京,看啥都新鲜,见出了码头就是密密麻麻的民夫在掘地运土,不禁好奇。
“这是在做甚?”
“大郎要挖河湾。”
“挖河湾....?”张全福抬眼一瞅,民夫一直排到山根儿了,这得多大的工程?
“父亲大人身体可还康健?”
“结实着呢,不用惦记!”张全福背着手,毫不在意地回道。
“若是觉得疲累,就把严河坊的事情都交给大伟两口子和二妹一家就好了,您老也该多歇歇了。”
“那哪儿行!?”张全福一立眼睛,“那么大一摊子买卖,没了你爹我,他们几个就能玩得转?早给大郎干黄了!”
张晋文忍不住偷笑,知道老父亲这两年脾气和名气一样,长得飞快。
没办法....
沿着汉水、长江一线的酒商、果商,谁不得给严河坊大掌柜一个面子?
现在,邓州上下都叫张全福‘张财神’,上上下下等着张老爷赏饭吃的人海了去了。就在临来之前,厢营指挥使曹满江和知州魏大人还摆酒为他送行呢。
“我说老大.....”
张全福话风一转,“你们在京里面鼓捣了两年多,到底鼓捣出啥明堂没有?要是不行,我看还是回邓州算了。”
京里面的事,张老头儿以前是从来不问,也不管。并不是不关心,而是老头儿认为,就算再怎么折腾,也肯定没邓州的摊子大。他只要把好邓州的严河坊,唐奕这条大船就翻不了。
而且,张全福对唐奕京中生意的认知,还停留在年初,唐奕调了三十万斤醉仙进京的程度。
“还算挺好吧...”张晋文谦虚了一把。
“你说,范相公也辞官了,干嘛还非得在京里呆着,回邓州多好?那是咱们的地头儿,知州、营头都和咱们一条心,干啥事儿都有底气!”
“....”
老头儿正说得来劲,就见迎面走来一个衣着光鲜靓丽,三十来岁的年轻人。
过来之后,这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住张晋文就往码头方向拖,“正好你在,给各家准备的奇物礼品船说话就到了,跟我去看看,还少些什么。”
张老爷不禁皱眉,心说,这谁啊,这般不知深浅。放在邓州,还不得被富户、豪绅笑话死?
“咳咳!”张全福使劲儿的咳了两声,以示存在。
那青年这才发现张晋文身边还有个派头十足的老头儿。
“这位是....”
张晋文解释道:“此乃家父。”
“哦!”青年恍然。说是唐奕的大哥等人今天到,他倒是给忘了。
急忙向张全福深施一礼,“晚辈曹佾,曹景休,见过伯父!”
“嗯...”张全福不温不火地应了一声,“年青人性子要沉稳一些,且不可毛躁。”
呃....曹佾一阵尴尬,心说,这位张晋文的老子,规矩还不少。
“行了!”张全福一摆手,对张晋文道:“你忙你的去吧,我跟着大郎回去便可。”
说着,也不等张晋文说话,老头儿俩手一背,迈着四方步..
走了...
“你爹知道你在京里纳妾的事儿了?”
曹佾看着老头远去的背影,满心疑惑,这大过年的,板着个脸做甚?
张晋文满脑袋的黑线,关老子纳妾什么事儿?老头儿这是在邓州风光惯了,当京城还是邓州地界呢。
....
张全福跟上唐奕等人,还不忘数落曹佾。
“大郎,刚刚过去那年青人是谁啊?怎么毛毛燥燥的?”
唐奕回头瞅了一眼,“你说曹景休?和您老一样,在生意里有份子的。”
“哦...”张全福了然点头,唐奕在京里有合伙人他是听说了的。
“大郎,找合伙的,可得谨慎一些,这等浮躁之人可不是做生意的料。”
唐奕不以为意,“他平时不这样,这不是没外人吗。您别看他在回山无所顾忌,在京里假正经着呢,穿上朝服更是能装。”
张全福一怔....
回头又瞅了一眼曹佾的背影,“这人还是个当官的?什么官?”
“左散骑常侍。”
张全福哪听过什么骑什么侍的官员,不过,听着像是武将。
“这是个什么官?比营指挥大吗?”
唐奕笑了,“没法比...”
“那这是几品?”
“正三品。”
张老爷脚一软,差点没栽地上。
心说,我地个娘勒...
三品大员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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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福有点不信,“三品大员会和我儿子勾肩搭背的?”
却不想,唐奕回头又说了一句,“您老别觉得他多厉害,要不是他姐姐是皇后,也混不上正三品武职。”
“.....”
张全福冷汗就下来了.....
原来刚刚一个三品大员兼皇帝的小舅子给自己见了礼,自己不但没领情,还训戒了一番。
正想着,只见已经进了观澜书院,斜刺的亭子里坐着几个儒仕打扮的老者,其中一人见了马老三便高声叫道:“老兄弟接到孙子了?来,抱来给老夫看看。”
马老三憨憨一笑,对身边的马大伟道:“快把孩子抱过去给杜相公瞧瞧。”
....
相公....
咱还是老实一点吧,真是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儿小啊!怎么随便出来一个,不是相公,就是大将军呢....
......
安顿好马大伟夫妇和张全福,唐奕就去民学上课了,直到晚间,曹佾和张晋文都回来了,唐奕才把众人聚到自己屋里。
而潘丰此时也到了回山。
潘丰最近很少来回山,年关将近,他一直在忙着酒业协会的事情,今天也是特意赶在关城门之前出城,来到回山。一进门,见张晋文和曹佾都在,潘国为飒然大笑,“你们两个贼厮在回山躲清净,却要老哥我跑东跑西,奸诈至极!”
曹佾给他调上茶,“能者多劳!再说,在城中,我两人哪有国为兄吃得开?”
张晋文也附和道:“待会儿去我屋里,给大兄陪不是,一醉方休!”
张全福坐在一边,看着进来的这个虬髯大汉,心里犯嘀咕,“这又是谁啊?”不过,见他和官家的小舅子都相谈甚欢,应该也不是普通人物。
张全福心里高兴啊,自己的儿子能和国舅爷称兄道弟,.那是祖坟冒青气了!
只不过,张全福没想到,不光那位国舅爷不着调,这位虬髯大汉更不是什么好鸟。
....
潘丰一听有酒喝,面露喜色,“这还差不多,也不妄老哥我处处想着你们两个!”
“又有什么好事?”
“嘿嘿。”
潘丰故作神秘地凑到过去,“为兄从西州回鹘商人那里得了一批西域舞姬,个个金发碧眼,体态妖娆。”
张晋文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正要说话。
不想,潘丰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先是对曹佾得色得道:“你们每人两个,已经给你送到府上去了。”
说着,又转向张晋文,“你的那两个就在外面,可比你那娇妾妩媚得多,要不要先过过眼?”
噗.....
张全福一口茶汤直接就喷了出来,“怪不得这逆子来京里两年了,也不说把媳妇和女儿接过来,原来在京中快活得紧啊!”
潘丰这时才想起,问问屋里坐着的这个面生的老头儿是谁。
“这位是...”
张晋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杀了潘国为的心都有。偷偷撇了一眼父亲,发现老倌儿脸都青了。
唐奕在一旁心里都笑开了花。
别看张家不是什么书香门弟,只是普通商户。但是,张全福对儿子管教可是很严的,寻花问柳,养姬纳妾,这种事是绝对不行的。
这次张全福进京,张晋文吓得把偷纳的小妾送到了城里,就怕老头儿知道。
没想到,潘国为一进屋,三句话就把张晋文全卖了。
说起来,唐奕还算够意思,决定拉张晋文一把,出声解围道:
“这位是严河坊大掌柜,张全福,张伯。”
潘丰闻言一愣,随即给了张晋文一个‘不能怪我’的表情,你也没说你老子在啊?
张晋文心中大骂,你特么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唐奕适时地对身边的黑子道:“去把大哥叫过来。”
众人神情一肃,只得把杂事放到一边,知道正事来了。
不多时,马大伟跟着黑子进了屋,唐奕让他坐下,然后环视众人,“接下来咱们说正事,先报一下各家的生意,从张伯先来吧。”
这次,借着过年的机会,把马大伟和张全福叫进京,就是要把各摊的生意做个总结,并把下一步应该怎样运作和大家一同商议下。
“那我就先来说说严河坊吧。”
刚刚,张全福已经知道,那虬髯大汉就是京中最大的酒业巨头,樊楼的主家。老头心中也是骇然,唐大郎进京只有两年,竟已经壮大到这个地步!
清了清嗓子,“严河坊今年出酒七十万斤,其中,一半是邓州当地果产,另一半则是汉水、长江沿线州府转运而来的果品酿造。主要是李子和枣子,还有一部分的桔子和葡萄。除了年初运进京的三十万斤,余者已经全部售罄,得利十七万三千贯。”
“另,香水、花露水出货十万零七千瓶,得利十万七千贯。”
“肥皂、香皂,共计一十八万块,共盈七万贯。”
“遂,今年严河坊共盈利三十五万贯,去除果农、花农的借贷钱项一十五万贯,账上还有二十万的余钱。”
...
曹佾和潘丰听得眼睛直冒光!
潘丰心说,奶奶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老子打拼几十年才把娇白坊弄到今天的规模,但人家唐奕,一个严河坊一年就挣一个白樊楼!
三十五万的盈利啊!就算他只拿一成,那也是三万五千贯。整个开封城除了曹家,谁敢说一年能挣上三万多贯?
张全福报完了营收,张晋文又接着道:“华联铺开业不到一年,再加上六、七、八三个月的大水,对生意影响极大,今年的收入远低于预期。”
“总营业额只有四百一十多万贯,纯利只有七十三万。”
唐奕点点头,七十多万看似不多,但是他清楚,这里面几乎所有的盈利都来自二楼的精品奇货,也就是醉仙和香水的收入,一楼的大仓储几乎没什么利润。
潘丰听了张晋文的话差点想骂娘,这也太能装了....
四百多万的流水,七十三万的利润,这货还说‘低于预期’?
按这么说,那老子的樊楼和酒坊直接关门算了!...
果然,轮到潘丰报账...
这货兴致全无的嘟囔道:“今年出酒曲四万八千斤,得利一万一千贯...”
“樊楼收八千贯...”
呵呵....
连人家的零头都没到!
............
(未完待续。)
第182章 都惦记上了
潘丰兴致能高吗?
唐奕没出现之前,他潘家是开封仅次于曹家的大富之家。可是现在呢?自己打拼了几十年,引以为傲的娇白酒和白樊楼,连唐奕生意里的一个零头都凑不上。
曹佾管着唐奕旗下所有的运力;
张晋文管华联仓储和回山改建;
张全福管着严河坊;
自己则主管开封的娇白坊和白樊楼;
至于那个马家...
好吧,人家命好!唐奕还是个落魄蒙童的时候,人家就开始投资了,现在什么也不用干,纯吃干股。
几个人往这儿一坐.....
那张老头一张嘴,“今年挣了三十五万.。”
他儿子更不客气,“今年挣少了,才七十多万。”
轮到他潘丰,“我今年和往年一样,挣了不到两万.。”
潘国为觉得丢人啊....
这时,张全福突然插了一句,“近五万斤酒曲?乖乖,开封酒行能做这么大啊?”
潘丰闻言,稍显安慰。若说规模,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就算是严河坊,也达不到他娇白坊的规模。
不想,张老头儿后面又跟了一嘴,“但这利也太薄了,这生意做着实在没意思!”
潘丰差点没吐血,这老头儿怎么跟唐奕一样贱?
“呵呵....”潘丰干笑两声,“明年娇白的精品酒也将上市,收入会高些....”
他潘国为也只能等明年再找回场子了!
....
唐奕不管潘丰在想什么,他在心里飞速算计,也就是说,现在账面上有八十余万的可用银钱....
算罢,转头问曹佾道:“观澜这边怎么样儿?”
曹佾这一年,主要的心思都用在了观澜商合的运力上。
“这一年运力都在灾区,几乎没赚什么钱,甚至还赔了点。”
唐奕点头。
“不过,明年情况将会大好。三司已经把明年京粮运转,还有地方军粮转运的任务,全部交给了咱们。预计明年经手的粮食,最少也有上千万石。”
“不过....”曹佾话锋一转,“不过,文彦博那厮却只给咱们开出两成的路耗。”
“两成也行啊!”潘丰急道。
两成也赚飞了啊!
“你答应了?”唐奕可没潘丰那么乐观,眉头紧锁。
曹佾一摊手,“那厮已经把咱们的底都摸透了,给两成已经不错了。”
“不过,你没拍板,我当然没应下。”
“不行,就三成!”唐奕冷声喝道。
“让他去找官家说,少一成都不行!”
众人一愣,这可不像是唐奕的作风,他可是从来不在钱上面算计的.。
年中救灾,朝廷给观澜一半的路耗,唐奕不但没要,而且还把应该自己赚下的上百万石粮食,都白送给了灾区。
所以,不论是曹佾,还是潘丰,又或是张晋文,都摸透了唐奕的性子,他能赚钱,也能花钱。而且,给特定的几人个花钱,从来不计数,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第一,给范仲淹花钱,唐奕从来不算计。
外人都以为,观澜是范仲淹的书院,却不知道,唐奕为了这个观澜书院,前前后后投进去了几十万。观澜的那几位老师父,吃穿住行,所有用度都是大宋最顶级的,就算是赵祯也没这个待遇。
第二,给朝廷花钱,唐奕从来不计数。
不说今年义捐了上百万石的粮食,单是给赵祯留下观澜商合的份子,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今天这是怎地了?
..
唐奕确实不太在乎钱,但是,现在却不一样。
他抬眼看向众人,见他们的表情不对,不得不苦笑着解释道:
“我缺钱....”
....
他缺钱!?
唐子浩要说他缺钱,那特么大宋就没有不缺钱的了!!
他现在手里有上百万贯的流动资金啊!
文彦博要是知道唐奕手里有这么多闲钱,估计带着禁军来抢的心都有了,那货现在想钱都想疯了。
唐奕没说他要钱干什么,但是,曹佾和潘丰却活氛了起来。
这是又要有新动作?
“大郎,若是缺钱,我曹家还能凑出二到三十万!”
“我潘家也能拿十万!”
唐奕摇头莞尔,“你们还是留着养老吧,这点钱连零头都不够。”
“....”
“....”
.他要干什么?
干什么都动那么大的钱?几十万贯还不够个零头?
不想和他们在这个问题上聊太多,唐奕只得道:“这事儿先放一放,等过几年再说。”
“酒业联合会那边怎么样了?”
潘丰精神一震,终于不用显得那么没用了。
“现今,开封七十二家正店已经全部入会,脚店也有三百余家加入。目前,基本章程已经与各家定下了,年后再召集大伙商讨详细的质量标准,再统一标识,就算大功告成了。”
唐奕点头。酒业协会的作用,主要就是用来打击私酒的,只要定下了质量标准,统一了标识,私酒再想冒名顶替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不过,有个事儿,得听听大郎的意见。”
“什么?”
“应天府,还有河南府,有四家酒店也想入会。”
酒业协会是开封酒业协会,京外酒行照理说是不应该掺合进来的。但是,潘丰隐约觉得,这应该有利无害。
“而且,那四家酒店也说了,只要和咱们统一标准,让咱们授权协会标识即可。”
唐奕一听,不禁暗叹,到底还是聪明人多啊!
进了协会,那可是和京城的酒楼同属一系,只要挂出去开封酒会的牌子,立马就上了一个档次。
“让他们交会费,并说明,咱们会派人寻检。若有违反会中条例或质量不过关,立马开除出会!”
“得勒!”潘丰一声欢叫,看来是问对了。
“那再有外地酒行要求入会,还收吗?”
“收,定一个入会门槛和会费标准。”
...
潘丰说完了,曹佾也接道:“我这也有个事,不算小。”
“什么事!?”唐奕一惊,曹佾管着观澜商合的事情,可没有小事儿
”前些日子,王咸熙找过我,想入股观澜....”
王德用的儿子?这么说,肯定是鲁国公授意让儿子来问的了?
“还有南平郡王,也有入股的意思...”
唐奕沉吟了起来...半晌之后方道:“还是去问官家吧,王家应该没问题,但是,老王爷...估计官家不会同意。”
曹佾点头,这点他也想到了。
赵德刚毕竟是太祖一脉的王爷,赵祯就算再敬重老人家,也不太可能让太祖那一支掺合进来。
“华联那边没事吧?”唐奕转向张晋文。
张晋文见问到他,正要回答,却不想,还没等他开口,曹佾突然想起个事儿来,抢在他前面插话道:
“说起华联,我这里倒是有个消息...”
“什么?”
......
(未完待续。)
第183章 天上掉馅饼
说到华联仓储,倒是曹佾那里说出点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的消息。
“辽国贺岁使节已经到了开封,昨天见了富相公。”
唐奕暗道:都是黄河改道闹的,今年辽使来了三四回了。
辽使见富弼也不奇怪,贺岁使节,当然是过了年,大朝之时,赵祯才会接见。而富弼在庆历之初曾经出使辽国,与大辽的官员还算熟悉。
“辽使向富相公提了个要求,是关于咱们华联铺的.。”
“关于咱们的?”不光唐奕,还有张晋文和潘丰都愣了。两国通谊,关我们一个商铺什么事儿?
“辽使想让咱们在大辽中京也开一家华联仓储!”
“什么?”
“什么!?”
“.....”
唐奕以为自己听错了....
潘丰以为曹佾说错了....
张晋文环顾四望,看是不是大半夜的出太阳了...
这可能是今年最大的笑话了吧?
...
话说,这几人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还真至于!
稀奇的不是两国互访提到了一个小小的民商,稀奇的是,辽人居然主动让大宋商人到辽国去做生意。
要知道,宋辽两国除了雄州互市,民间的商业往来可以说是断绝的,当然走私除外。
有人可能会说,汉民族排外,闭关锁国,不与蛮夷互通有无。
真不是。
大宋乐不得和辽、夏、高昌,回鹘、吐番、交趾开放边贸,因为大宋对外贸易是占便宜的。
拿大辽为例,辽国别看比大宋还大,也十分强盛,但是,辽国能向大宋输出的无外乎牛羊马匹,还有皮货,这些都是低附加值的农副产品。
当然,马匹大宋极缺,附加值很高,只是,辽人也不敢多卖啊!那可是战略物资,到时候,你用我的马来打我怎么办?
那大宋卖给辽国的是什么呢?
是丝绸、茶、布、瓷等等,在当时属于高附加值的商货。
所谓‘蛮夷’在与大宋的贸易中,跟本不占便宜,要是开放边贸,可着劲儿地让大宋‘明抢’,用不了几年,就得让大宋掏空了。
可是,不论是大辽,还是西夏,又或是其它周边国家,因为工业不发达,又离不开大宋,所以,只能用互市的形式官方交易。
这样,既防止了被大宋经济掠夺,又满足了国内市场。所以,大宋商人自有宋一朝以来,从来也没在大辽的土地上,正正当当地做过生意。
如今,曹佾说辽使让华联在辽国开铺子,几人听了能不惊吗?
这也太扯了...
就好比,赵祯让唐奕在皇城里面开个杂货铺一样,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那么,辽使为什么提了这么一个‘过分’的要求呢?
实在是,今年两国走得太勤了。
现在的辽国已经基本蜕去了游牧民族的野性,和大宋一样,信佛尊儒,汉化严重。辽国上下,处处学大宋,不论是朝政,还是民间文化。
这么说吧,范仲淹的一篇《岳阳楼记》,庆历六年九月成文,两个月后,就传遍了辽国大都;开封举子的时文选集,在开封还没过时,大辽国的书铺里就已经开售了。
辽兴宗更是个汉学簇拥,开封有什么,中京肯定就得有什么。要不,老头心里不舒服。
年初,使宋的辽使还没走,华联铺就开张了。
对于这个开封城传了一年的新奇铺子,辽使自然也去逛了逛。一看之下,简直是叹为观止,心说,要是在我大辽也能有一间聚拢天下奇物,要什么,有什么的铺子就好了。
回去之后,辽兴宗问,开封又流行什么啊?
使官就说,开封现在流行逛华联,并把华联铺详细地描述给辽国皇帝听。
辽兴宗一听,只是个商铺,虽说觉得新奇,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后来,黄河溃河,辽使再次来访。回去的时候,给辽兴宗带了一份礼物,正是华联的‘千军酿典藏’。
这份礼物辽兴宗十分喜爱,对这华联铺也好奇了起来。
心说,这么好的商铺大宋有,咱也得有啊!于是,命臣下联系本国巨商,要在中京也开一间要什么有什么的铺子,而且,规格不能比大宋的差。
这可难坏了大辽的商户,唐奕的华联仓储,那可不是你有钱就弄得起来的,你得有供货渠道。没货品你怎么开?
辽国商人鼓捣了半年,还是一点头续都没有,反倒弄得兴宗心里直痒痒。最后一咬牙,老子自己开不起来,把那个什么华联直接搬过来不就得了!
......
“朝廷应该不会同意....”曹佾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就开始揣测起来。
“同意也不能去!”潘丰把脑袋摇得似波浪鼓一般。“现在宋辽正是敏感时期,一个不好,就得打起来,傻子才去大辽送死!”
曹佾点头,算是赞同潘丰的想法。
不想,唐奕终于回过神来,猛的一拍桌子,“去啊!干嘛不去?傻子才不去呢!”
“宋辽肯定打不起来,辽帝那老不死的,比咱们还不想打呢!”
曹佾一愣,“你怎么知道辽国不想打?”
潘丰也道:“是啊!别看有澶渊盟约束缚,辽国想南侵,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唐奕一甩手,“想打仗,直接往边境增兵不就得了,还一年派了三四回使团作甚?”
“许是探我大宋虚实呢?”
“你不知道。”唐奕笃定道,“辽帝正琢磨着怎么让亲儿子上位,现在开战,那他就是自己找死!”
曹、潘两人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唐奕为什么这么肯定宋辽打不起来。
不过,曹佾又道:“就算你想把华联开到大辽去,咱们的渠道也伸不到辽地。那咱们将面临和辽商同样的难题,没有货源!”
“渠道太容易了!”
唐奕心里美的已经是不要不要的了。以前,他一直在想,怎么渗透到大辽的经济之中。想不到,瞌睡有人送枕头,这来得也太及时了!
唐奕让黑子拿来一张山河图,这图还是曹佾特意管赵祯要来的,大宋民间是不能有地图的。
他指着地图登州的位置,“从登州出海,在辽国莱州登陆,行五百里即到中京大定。”
见众人都听傻了,又指着另一处道:
“你们要是嫌卸船麻烦,也可经辰州入辽河,转璜河、土河,直入大定城内。”
“.....?”
“....!”
现在,根本没人去听唐奕在说什么,皆是骇然地盯着图上几个大字!
那是之前,唐奕自己闲着没事儿的时候随手写上去的。
“攻、辽!线路图!!”
在图中,有两条用朱砂红线标出的线路十分显眼.....
正是唐奕所指的莱州、辰州两地!!!
....(未完待续。)
第184章 宋人之痛
“大郎!!”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曹佾说都不会话了。
这唐奕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难道大宋还不够他折腾?居然还琢磨到‘攻辽’上去了。
好吧,唐奕其实还真没想过攻辽,这图,只不过是他闲着没事儿的时候瞎琢磨,图上演练着玩儿的。
....
大宋为什么做梦都想拿回燕云十六州?
大辽为什么打死也不肯还给大宋燕云之地?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块儿地方太重要了,是宋辽之间的咽喉要冲。可以说,谁掌握了燕云,谁就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如果说,白沟河淤塘和黄河是两国之间的一堵‘墙’的话,那燕云就是两国之间的一座山。翻过了这座山,就直接进了对方的老家。
之前,唐奕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也会和所有的宋人一样,想着一个问题....
燕云!
这是所有大宋百姓心里的痛,也是所有宋人心中的梦!
要是有了燕云,大宋就再不怕辽国,灭辽只是时间问题。
那样,大宋就能一心对付西夏,就不用在西北、东北两地布那么多兵,更不用每年给‘蛮夷’送钱。
不过,想着想着,唐奕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干嘛揪着燕云之地不放啊!?直接把辽国灭了,燕云自然不就是大宋的了?”
“而且,谁说灭辽就一定要垮过燕云啊?直接绕过去,来个黑虎掏心,在莱州登陆,占领莱州为根据地,从海上建立补给线,然后向内陆辐射。”
“或者从辰州转内河,一路打,一路占。以大宋水军的实力,谁能断了它的补给线!?只要粮道不断,占城据守,辽军善骑,不善攻城的弊端就尽漏无疑,早晚完蛋!”
当然了,唐奕这个军盲有点‘想当然了’。
这个想法不错,但却有很多问题是他没想到,也解决不了的。
...
“我闹着玩的!”唐奕这才发现,大伙关心的是图上的‘攻辽’,不由局促笑道:“别当真啊!接着说。”
”这个想法用在军事上有点幼稚,但用在商贸上却是很好的,一下子就能解决渠道的问题。“
可是,曹佾和潘丰两人根本就不听唐奕的说辞,趴在图上看了半天。
“可行吗?”曹佾凝重地看向潘丰。
潘丰缓缓点头,“只要防一手雄州越境,围魏救赵,不是没可能。”
说着,潘丰指着渤海湾道:“从登州到大辽的莱州,船行一日即到,太方便了,辽国水军根本威胁不到这条兵粮道。”
两人都是将门出身,其中门道一看就懂!
曹佾点头,“若占领莱州,则中京大定、南京折津,皆在我兵锋之下。就算不攻,也能吓死他们。”
“而从辰州入兵辽河,沿路东京辽阳、沈州、通州、龙化,甚至临潢,皆可取之!辽朝失了这几大重镇,不但命去了大半,而且被一分为二,覆亡可期!”
“喂喂喂......”
唐奕不干了。
“我就画着玩的,你们能不这么认真吗?”
....
潘丰根本不搭理他,“但还有一些问题需要斟酌。”
曹佾更是彻底,“走,回房细说,务必要巨细无疑,明日好面呈陛下!”
说着,曹景休把同河图一卷。
收走了!
看着二人急匆匆出去的背影,唐奕有点懵逼。
“特么这儿开会呢,你们能不能有点正事儿!”
他却没想到,
攻辽,
收复燕云,
这对大宋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
曹佾和潘丰两人在房中讨论了一夜,三更就发船回京,赶在开城门的第一时间入城,直奔皇城。
赵祯下了早朝,还没回到福宁殿,就听内侍来报,曹佾、潘丰已经候见近一个时辰了。
等到二人见到赵祯,把那副图往越祯面前一放,赵祯也傻眼了。
他也怀疑,唐奕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海路攻辽,登陆作战的点子他也想得出来?
越祯盯着图,听着曹佾和潘丰讲解足足一个时辰!
一动未动!
曹、潘二人说完全部,希冀看地着赵祯,等着大宋皇帝做下一个改变大宋命运的决定。
...
最后...
赵祯亲手把图拿起来,亲手小心翼翼地折好,又亲自从宝阁上找出一个锦盒,慢慢地把图放了进去!!
然后,递到李秉臣手里:
“收起来吧.....”
曹佾心中莫名一痛,赵祯的动作说明了一切,这张图可能永远也成不了现实。
...
他缓缓躬身行礼,“臣.....告退.....”
礼毕,暗暗扯了扯潘丰,却发现,这位老哥,全身僵直,隐隐发抖。
最后,在曹佾的强拉之下,潘丰猛的一抱拳!
“臣!!!告退!”
赵祯无助地闭上眼睛,他知道,今日算是伤到二人了。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不是他的父皇赵恒,不是一个软弱到一心只想求和的太平皇帝,他仁慈,不代表他没有雄心。
他也梦想燕云,但这张图出来的却太不是时候了。
说到底,赵祯没有钱用兵!
朝廷财税救济京东、河北的灾区尚且不足,连治河之事都得先放下。
富弼和文彦博东拼西凑,拆东墙补西墙,勉强让日子还能过下去,哪还有钱在兵事上多做耗费?
况且,战争不管输赢,对于百姓来说都是输家,赵祯不敢为一时之虚慕,把大宋子民置于水火。
....
“爱卿留步!”看二人凄然离去的背影,赵祯还是叫住了他们。
“卿当知我赵宋的难处,不是朕不想,而是百姓经不起这么大的军耗.。”
曹佾偏头躬身,“臣,明白陛下难处....”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赵祯几乎被抽光了全身力气,虚弱地坐了下来。
“下去吧....”
“臣告退!”
...
“回来!”
赵祯猛一抖擞,叫住了二人。
“朕早晚会把这图从锦盒之中拿出来!”赵祯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此句。
“至于什么时候,要等多久,就看诸位爱卿何时把观澜商合做大、做强了!”
曹佾二人对视一眼,血液也是骤然沸腾!
“宁死!亦不辱命!”
“好!”赵祯腾然而起。
“朕等着你们!”
...
曹佾和潘丰觐见,除了李秉臣,没人知道二人在福宁殿呆了一个多时辰,和赵祯说了什么。
不过,对于辽使想让华联铺在辽中京开铺的请求,不论富弼,还是赵祯,又或是唐子浩,都没有反对。
年前的最后一次早朝,文彦博则上奏,观澜运力因海运需要,请朝廷市舶司船工代其打造大船,用料、佣资皆由观澜折钱供给。
赵祯准奏。
可是,让人想不明白的是,观澜的海船居然是按照水军大船的规格建造。
........
(未完待续。)
第185章 派人入辽
唐奕要把华联开到大辽去,在他来看这是好事儿。要知道,大辽都城大定府可不像开封这般,要什么有什么。
在开封开华联,就算唐奕把全宋的好东西都搬过来,也做不到疯抢的地步,最多聚一聚眼球。但在大定却不同,那里的商品远比开封匮乏,只要华联仓储一开张,必是横扫一切的存在,赚得肯定比开封华联要多得多。
但是,在别人看来,到大定开华联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唐奕说两国打不起来,就打不起来了?谁信啊?万一呢?
整个年关,不论是马家,还是张家,都有点死气沉沉的,现在他们要面临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去辽国开店,赔赚还是小事,总得去一个主事之人吧?那么,年后谁随着辽国使团访辽呢?
别看两国官方的往来不断,但民间往来却是断绝的。大宋人心中,辽地一直都是个虎狼之地,谁也不想去那么个倒霉地方。
唐奕倒是不怕,他想亲自去,可这事好像除了他自己,没一个同意的。在马家和张家人心里,唐奕就是主心骨,谁敢让他去此‘险地’?
曹佾和潘丰就更别说了,二人一句话就把唐奕的念头给打消了。
“你要敢说你想去辽国,估计范公能把你绑起来,官家得打断你的腿!”
好吧,唐奕有些怂了。
想想也是,唐奕在范仲淹和赵祯心中的地位,可不是一摊生意那么简单。
那也总得有人去啊?最后潘丰出了个主意,“你们说,让周四海去怎么样?”
还真行!周四海别看人有些狠辣、奸诈,但这个人对潘家够忠,对生意上的事儿也够老道。细想之下,他比张晋文还适合去辽国开铺子。
周四海要是知道就这么让潘丰给卖了,估计上吊的心都有了。
要说周四海确实对潘家够忠心,潘丰把他叫到回山,把准备派他去大辽开铺子的事儿一说。周四海略一沉吟,只提了一个要求,就答应了。
“请家主照顾好我的家人!”
好吧,周大掌柜这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去了,就没打算回来。
唐奕也有点不好意思,特意对周四海解释了一番。此去是应大辽皇帝之邀,绝对是畅通无阻,而且,宋辽之间绝不会打起来,又问周四海需要什么帮手。
周四海琢磨了半天,说亲信之人带两个就好,一个是张晋文的跟班伙计刘韬。这小孩儿从华联开张就跟在张晋文左右,对华联的运作模式和里面的门道十分清楚;另一个,则是樊楼的童管事。
童管事这回终于升职加薪了!
只是,为啥童管事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
年后朝廷一复朝,唐奕就先给自己拟了一张契约,把华联仓储从自己的生意里面分出来,以华联六成的份子入股观澜商合,占股一成。
现在,华联把铺子开到了大辽,将来就要涉及到很多官面儿上的事情,再由他一个白身掌控就有些不合适了。其实这和原来也没什么分别,只不过是左手换到右手,为了让朝廷安心罢了。
他还特意让曹佾把契书呈到赵祯那里,让赵祯过了目。
赵祯也够意思,知道这么一换,唐大郎又亏了。于是,大笔一挥,把一成的‘一’下面又添了两道横....
还批了一句话,“可占三”!
三成!
曹佾回来和唐奕一说,他再仔细这么一算,不但没赔,反而赚了....
三成什么概念?
曹家、潘家,再加上新进来的王家,都是五十万买一分股,也就是百分之一。
唐奕的份子是他们的三十倍!
.....
出了上元节的第二天,贺岁辽使归国,周四海随行入辽。
只不过,这在周掌柜认为是九死一生的一趟入辽,在后世,却被认为是大宋资本掠夺的第一步。周四海这个名字,也因此载入了史册。
送走周四海没过三天,张全福也起程回邓州了,马大伟夫妇并没有随其回去。
京中有回山改建,有华联仓储,张晋文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唐奕索性就让他们留在京里,帮着照应。毕竟邓州已经上了正轨,有张全福主持大局就没什么问题。而且,马老三也不用因为想孙子,而天天苦着一张脸了。
送走张全福,唐奕便马不停蹄地直接进城,因为明天就是个大日子——春闱。
今年是观澜书院的儒生第一次迎来大比,仔细一算才发现,虽然观澜开讲不足一年,但还真有几个颇具才华的儒生。去岁秋闱乡试,观澜共十九人应考,结果全部中第,冯京更是高中解元,给观澜书院赚了不少名声。
唐奕没记错,这货可是今年的状元。
然后还有陈-希亮、苏洵。陈-希亮这半年多在观澜,经过几位老师父取长补短的悉心教导,文章比之从前要沉稳老练了许多。而且,不擅长的诗赋部分也有所长进。
至于苏洵...
好吧.,苏老泉的人生彪悍到不需要科举来陪衬!
再然后,还是有范纯仁和尹文若,还有跟着孙复来的一班儒生,虽然不知道他们能发挥如何,但水平还是有一点的,能不能考上,就看造化了。
....
等唐奕到了范家在京里的宅子,天已经擦黑了。樊楼的伙计刚刚送了可口饭菜,十九个考生无一例外,吃完了晚饭,食还没消化,就被范仲淹赶回屋里睡觉去了。
唐奕本来想找范纯仁聊两句,但见他也乖乖回房睡觉去了,不好打扰,也只得回房使劲睡觉。
三更时分,范宅就开始热闹,考生都被叫起各自准备考具书箱。唐奕也爬起来,来到范纯仁屋里。
“紧张不?”唐奕劈头就问。
范老二难得没摆着一张臭脸,“说不紧张是假的。”
“切!”唐奕撇着嘴,大喇喇地往墩凳上一歪,“有点出息行不?我看你考不上都难。”
“为啥?”
“为啥?”唐奕故意把表情做得很夸张。
“你经义师成泰山先生、河南先生;诗赋得了柳七公真传;时文策论又是你老子和杜师父手把手交出来的,还有我这个小师父天天陪着你高谈阔论。可着大宋朝找找,就没有比你这配置更高的了吧!?”
范老二一想,“也对,这要是考不上,可就丢大人了!”
唐奕横了他一眼,“考不上可别说是我徒弟啊,丢不起那人!”
“滚!”
范纯仁也飚起了脏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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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坑人
要说范纯仁想考不上,还真的挺难的。这位本来就有中进士的能力,这两年又得了几位大师父的真传,至少唐奕觉得,范老二的水平不比冯京差。
事实上,范老二确实不比冯京差多少,会试完后近半月,放榜之日到来,冯京继解元之后,再登会元第;范纯仁位列会试第四,与三甲之名只差一线。
这可真是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喜的人,自然是觉得范相公掌管的书院那果然不是一般的书院,一个第一,一个第四,风光无二!
忧的人,当然是太学的那班老学究。
胡瑷看过榜,脸都绿了。他倒不是在乎那个冯京中了会元,人家确实有才。去岁秋闱未开之时,很多人已经断言,这位冯京当是今科状元了。
胡瑷上火的是,范纯仁居然高中会试第四,而且,观澜书院十七人会试得中,仅次于太学的二十八人。
那太学比观澜中的人多,胡瑷上什么火呢?
能不上火吗?
要知道,太学今科共一百七十四人应试,二十八人得中,差不多六取一的比例。而观澜书院仅仅十几人应试,却十七人得中。
这还了得?自有科举以来,也没哪家的门生以这么高的比例考过会试啊!
冯京有才,就算中了状元,胡瑷也可说是那是人家自己有本事,不是你观澜教得好。可十九个里面中十七个,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几天,因春闱的关系,范仲淹、尹洙等一班观澜的教谕都来了城里。
日前见到孙复,这老倌把嘴都撇到天上去了。就连柳永那风流鬼,都开始用下巴看人了。胡瑷这哪忍得了?当初老子想去,官家不让,现在你看看这帮老货?一个个养得满脸红光,一看就是过着**至极的日子啊!
不过,胡瑷羡慕嫉妒恨也没用,只能寄希望于殿试之中太学诸生可以给他长长脸。
二月旬末。
赵祯召参知政事文彦博、礼部侍郎孙沔、御史中承余靖以下官员数十人,赴崇政殿后水阁,分别任命为编排官、封弥官、出义官、初考官、覆考官、点检官、对读首、详定官,并设置编排所、考校所、覆考所、详定所等临时机构,为次日的殿试做准备。
现在殿试还不似北宋后来的那样,不遗落举子。也就是说,即使到了殿试这一关,依然不是必中进士。所以,冯京、范纯仁等人一点都不敢大意。
到了殿试这一步,诗赋、经义反而成了陪衬,最重要的是时文策论,毕竟国家选材,选的不是诗人。能走到这一步的,说明都是勤学肯练的有用之才,下一步就要看他们对时事的把握,还有文章的好坏了。
苏洵也是倒霉,糟到没朋友的诗,赋把他挡在了殿试门外。不然,以苏老鬼的文章,估计一众考官也得看得自愧形骸。
殿试只有一天,不似乡、会两试,要一连考上好几天,考完就回家等消息。崇政殿上的官员不能闲着,要弥封、糊名、初复审考,由详定官排出名弟,最后拆弥对读。
不过,一拆名,大伙就不淡定了...
头名大出所料,乃是范仲淹之子范纯仁,而一直被大家认为是状元不二人选的冯京,屈居榜眼。探花之荣,则落到了太学名仕屈元让的头上。
且观澜书院还有一个叫陈-希亮的眉州举子,位列十名之内。
余靖和孙沔看文相公的眼神儿都不对了。心说,你丫不会是舞弊了吧?十位之中观澜占了三个,状元、榜眼皆出于此。而且,谁都知道,范纯仁是文彦博的师弟。你这也太明显了,把师弟都排在冯京前面去了。
文彦博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这个结果,他也没想到。
他还真没有徇私的意思,确实是按照正常水平来排的。范纯仁诗赋的水平虽不及冯京,但一篇《宋夏兵粮论》作得却是大气磅礴,言之有物,很多关于兵制、粮道、据守方面的论述,连他这个经略西北多年的宰相,也暗暗叫绝。
见余、孙二人眼神不善,文相公就算再彪悍也得避让三分,在二人的注目之下,只得把范纯仁的名次挪到了第四.。
而那个陈-希亮....文彦博心说,也只好委屈你了....直接排在了十名之后!
余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倒不是看观澜不顺眼,只不过殿试除了考生自身的实力,还要考虑诸多因素。十名之中三位观澜学子,状元、榜眼同出一院,而且详订官还和考生占亲带帮,难免落人口实。他们这些监考阅卷之人,自然也要受到牵连。
二人满意,文彦博才把排好的名次呈到赵祯面前,最后拍板的,当然是大宋官家。
一般这个名次皇帝是不会动的,一来,得给宰相一个面子;二来,能来阅卷的都是朝中有学问的官员,一般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习惯性地拿起考生的作文挨个看了起来,一看之下赵祯不禁皱眉,这第四的考生明显比前三位水平更高,作文更胜一筹,为何排到了三甲之外?
一看卷首,越祯恍然。原来是范卿之子纯仁,看来,文彦博是想避嫌。
对此,赵祯并没有说什么,准备传胪之后照此发榜。殿试名次,有时候确实不是按水平排名就能说得清的.。
只不过,后来赵祯改主意了....
所谓传胪,就是把殿试头十名叫过来,进行一轮口试。也就是和皇帝聊个天,看看是不是真有本事。
这个聊天说重要也不重要,一般传胪就是走个过场,就算皇帝对某位考生印象极好,也不会动排名。
说重要,这确是一次天大的造化。
皇帝如见新科进士,这是考生给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的绝佳机会,就算不能撼动排名。但如果皇帝对你有印象,日后抬你一手,那可比排名重要的多得多!
要说文彦博也是够坑人的,本来陈-希亮有机会上殿和大宋皇帝先见个面,混个脸儿熟的,结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去了这次宝贵的机会。
不过还好,文相公坑了陈-希亮,却没能坑成范纯仁!
这次赵祯和十位考生聊完,就改了主意,直接把范纯仁的名次给改了....
(未完待续。)
第189章 考校
传胪赐见考生共十人。
这十人,可以说是大宋读书人精华之中的精华,将来匡扶社稷,执掌大宋权柄者,很有可能就出自这十人之中,赵祯自然要认真对待。
做为一个仁慈的君王,每次大比传胪,赵祯都会因人而异,从不同的侧面,去了解这些大宋新贵。
遇到少不经事,胆子小一些的,赵祯甚至会和他们聊聊家常,让他们放松心情。比如,说说家学传承啊,亲族高堂之类的温和话题。
遇到才思敏捷之辈,赵祯则会提一两个浅显的问题,考校一番。
但是....
做了近三十年的皇帝,赵祯还从来没遇到一个新科仕子可以像范纯仁一样,把他直接聊懵了。
赵祯是见过范老二的,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儒生,继承了他父亲的一身正气。
赵祯一见到范纯仁,并没有直接考校,而是问起了范仲淹的身体,还有杜衍、尹洙的近况。得知道三人身体日健,无病无灾,赵祯才随口问了几句关于西北军制的问题。
他是好心,毕竟范纯仁殿试所作的文章就是论西北战事的,肯定对此有着深入的研究。问他西北之事,这孩子也不至于因答不上来而尴尬。
可是哪成想,范老二跟本就不领情,三句半就把赵祯吓了一跳。
“西北战事,依文所书,无需多言。应先巩固聚点,固守边防。只要做到让西夏李贼打不进来,也抢不到好处,就可呃住其命脉,一击而溃!”
赵祯能不吓着吗?
“一击而溃?扼其命脉?”这些可是他文章里没有写过的。
而且,大宋和西夏扯皮扯了二十来年,怎么到了他这儿,说得跟坐家里打孩子似的....这么简单?
“何以扼其命脉!?何以一击而溃?”
“回禀陛下,西夏之地,多牧少田,无工无农,是以除牛马之外,唯青盐所产可为国计民生。”
“然,我大宋虽可从宋夏互市获利颇多,但是从本质上来看,互市对西夏民生的意义,远胜我大宋取利之心。若西北据守得力,夏兵掠夺无果的情况下,而我朝又关闭互市,则夏地不出三月,便要面临民无可衣,食无可炊,军无可刃的困局。长此以往,必然大乱!”
范纯仁这真的不是危言耸听。之前,就这个问题和父亲,还有唐奕讨论过,那个破地方除了牛羊马匹,什么都没有,如果宋夏互市一关,西夏又劫掠无果的情况下,西夏百姓会连做饭的锅都没地方找去。
赵祯又道:“关闭互市,严防劫掠之事,也不是没用过,但为何收效甚微呢?”
“因为走私!”范纯仁掷地有声地道,“两国走私之事一直十分猖獗,即使关闭互市権场,走私却无法禁绝,这大大缓解了西夏国内基本生活物资奇缺的危机。”
赵祯黯然一叹。
走私一直是朝廷最为头疼的问题,即使严刑酷罚加身,也不能断了一部份人的贪婪之心。
“既然无法禁绝走私,尧夫所言‘一击即溃’之言,又从何而来呢?”
“臣说的‘一击即溃’之法,其实就是禁绝走私!”
赵祯猛的一震,心说,范纯仁有办法禁绝走私?
“启禀陛下,宋夏走私之事,无外乎以大宋的丝茶铁器偷入夏境,换取青盐回宋。”
西夏拿得出手的东西,除了牛马,就只有青盐。但是,牛马朝廷管治很严,不易出手,所以,唯青盐最为合适,也最为抢手。
大宋实行的是盐铁专卖制。盐这种百姓必需的生活物资,由朝廷定价销售,不但价高,质量也没有青盐好。所以,西夏的青盐在大宋西北诸州颇受欢迎,百姓用盐,十之七八出于西夏。可见走私之事,何其猖獗。
“可以说,西夏能在我朝关闭互市,官方得不到生活必需之资的情况下能挺过来,主要就是依靠青盐换取。”
“只要把青盐走私之路堵死,西夏最后的依仗也就没有了。用不了多久,西夏国内必是民不聊生,没有攻伐,也必被内乱所困。那时,只要我大宋略施手段,不论是控制,还是出兵攻伐,必可取之。”
赵祯心说,范纯仁不过二十岁,能说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是,这却又绕回来了,禁绝青盐走私哪有那么容易?
不想,范纯仁继续道:“而想要绝青盐入宋之路,也不算难。”
“何法?”
“平抑西北盐价,让官盐的价格比青盐还低!”
“.....”
越祯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馊主意肯定是唐子浩的路子。
现在,只要一提什么价格,什么商业,赵祯第一反应就是唐奕。能把两国兵事扯到商业上来,也只有唐奕有这两下子。
事实上,赵祯猜得一点没错,这确实是唐奕的主意。
平抑盐价的道理很简单,不论是正统商户,还是走私贩子,都离不开一个‘利’字。
走私青盐利巨,就算赵祯抓一个杀一个,就算朝廷定下走私即诛全族的酷刑,也依然会有人敢挺而走险。况且,西北现在已经不是几个胆大的百姓,偷运几包私盐入境那么简单的事了。
现在的西北,从官府衙吏,到军兵将帅,都与盐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不然,私盐的数量怎么可能多出官盐几倍。
所以,想要禁绝走私,光用刑是不够的,得从根儿上断了他们的念想。
怎么断呢?
直接让私盐无利可图不就完了?
走私挣不到钱,谁还干?把官盐的价格压得比青盐还低,谁还买青盐?
一招釜底抽薪,反其道而行之,除了唐子浩,谁想得出来?
范纯仁把所有的思路一说,赵祯冷汗都下来了....
这是一条毒计!
朝堂上那些所谓的君子之臣是绝对想不出来的,只有唐奕有这两下子。
但是,不论唐奕,还是范纯仁,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朝廷不能没有盐税!
...
事实上,别说没有盐税,就算是少一个大子儿,文彦博都得和唐奕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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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头疼欲裂,今天只有三章了,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第188章 就是牛
平官盐价格以治青盐,其实这个计策很可行,就算朝廷因压低盐价,失去了大笔盐税,但也绝对比在西北屯积重兵的耗费要小得多。
要是真能一举除了西北之患,就算盐税尽失,都是值得的。朝廷每年在西北能收上来的盐税也就三五百万贯,但是,用在西军的军费却高达千万贯!
哪个更划算,不用想也知道!
但是....
和曹佾、潘丰拿来的那张图一样,也不是时候!
现在,大宋最着急的事情不是西北,而是河北水患,而是缺钱,这个时候再失了盐税,无疑是雪上加霜。
唐奕这招最简单的金融战争手段,虽然是良策,但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见效的,这是一个长期投入,大宋投不起。现在,就算是三五百万的盐税,大宋也丢不起!
范纯仁下去之后,赵祯沉吟了很久。
一是想着,范老二的那条计策;
二是想着,把范纯仁放在第四是不是合适。
十位考生一一见过,没有一个有范纯仁这般的见识。赵祯觉得,若对其加以磨砺,不出二十年,必是执宰东府之材。想到这里,赵祯大笔一挥,把范纯仁从第四,又划到了第一....
不知道,胡瑷和太学的诸位教谕要是知道,观澜书院包揽了状元和榜眼,会不会气得吐血?
...
皇佑元年三月,赵祯钦点己丑科龙虎榜,赐礼部进士两百九十一人,范纯仁、冯京、瞿元让位列三鼎甲。
观澜书院十七人应考,十人中第。
东华门外,当传胪官将新课进士的名字一一念出。观澜书院的十位中第贡士,没有急着跟内侍直入皇城,而是齐刷刷地站成一排,回身看向密密麻麻的人群。
在熙攘人群的最前端,范仲淹、杜衍、尹洙、孙复、柳永等几位老师父肃穆而立,面容慈祥。
“谢!师恩!”范纯仁牵头高喝,随即长揖拜下。
“谢!师恩!”一众观澜仕子紧随其后。
这一刻,
范、杜等人仿佛又回到当年,白衣儒发,唱名东华门的年代....
这一刻,
比之当年,尤为光耀!
.....
观澜书院包揽了状元、榜眼,十九人应试,过半数高中,这个成绩,简直太吓人了。
胡瑷做为太学一把手,不但名次没考过观澜,连人数上也不占忧。二十八人进殿试,九人中第,比观澜还差了一个。
老胡这个憋曲...
但是,憋曲也没办法,要想找回场子,得等上四年才行。现在,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观澜出尽风头,各地举子云至回山。
...
春闱大比一过,赵祯终于得了空。这天,把文彦博和富弼叫到了富宁殿。
朝廷选贤大典刚过,越祯似乎心情不错,不但褒奖二人治灾之功,还特意从内库取金百两赐于两位相公。就连文宽夫新得一子之事,赵祯都说了几句吉祥祝福之言。
文彦博在殿下,眼观鼻,鼻观心。心说,官家这是在玩套路啊?肯定是有事儿...
果不其然,赵祯绕了半天,最后还是漏了马脚,意思就是:你看,今年选才大典人才济济,这是圣人赐福我大宋,是不是应该去回山拜一拜文圣石啊?
文彦博心说:想出去就直说呗,往一块破石头上扯什么?
不过,赵祯在宫里关了一年了,出去放放风也没什么。与富弼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恭敬道:“朝廷选贤确是学教盛事,当去谢圣人赐贤!”
赵祯一听,文宽夫还挺上道,当然高兴。大手一挥,那二位卿家就下去吧,明日早朝别忘了配合。
这都不叫事儿!
第二天早朝,文彦博果然如期上奏:请陛下移驾至回山拜石。
而且,这货还卖了赵祯一个好,说这文圣石现世,是真正的祥瑞,陛下不应该在选贤的时候才想起来祭奠圣人,应该形成一个常态,每年二三月份都应该去拜一拜。
赵祯差点泪流满面,文宽夫真是好人啊!
只是,赵祯有点得寸进尺,他不但要自己去回山,还想带着皇后曹氏一同去回山。
富、文二人心说,这不明摆着是去度假吗?做得也太明显了点吧....
不过,赵祯坚持带皇后出行,二人也没办法。于是,三月末,赵祯携曹皇后摆驾回山,一众朝臣随驾前往。
这次,赵祯可没让各家的家小来陪驾。
...
回山也不是第一次接驾了,可谓是轻车熟路。什么接驾、拜石咱也不提了,只说赵祯此来的真正目的。
放放风,这肯定是一方面,但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是给曹皇后问诊!
柿蒂案,李秉臣一直在密查之中,却一直没什么头绪。但,不无论是赵祯,还是曹皇后,那降气散的方子却是万万不能再用了。
断药之后,也确实有了成效,自去岁下半年开始,宫中已有几位妃嫔传出喜讯,赵祯简直就是欣喜若狂。毕竟谁也不想绝后,况且还是皇帝。
但是,曹皇后断药近一年的时间,却依然没什么动静。最要命的是,宫中对曹氏威胁最大的张贵妃,竟也于去岁八月传出喜兆,这让曹氏更加心下忐忑。
对此,赵祯也不是没放在心中,曹皇后入宫十几年,一直饱受无子非议,就连赵祯以前多多少少有些埋怨曹氏。如今查出是被人构陷,赵祯自觉愧对曹氏,也希望她能旦下龙儿,一解十几年膝下无子之苦。
那怎么办呢?宫中御医信不过,赵祯再一次想到了孙郎中.。
这次带曹后前来,赵祯就是想让孙郎中看看,皇后是不是自己真的有隐疾,命中无子!
孙郎中看过之后,明确地告诉曹皇后,并无隐疾。只不过,曹皇后略有阴虚,再加上服用柿蒂十几年,不易受孕,但多加调养,还是有机会的。
...
曹后之事只能交给孙郎中,谁也没别的办法,赵祯急也没用。
在入住观澜的第一个晚上,赵祯就把唐奕叫到了行在。这是他此来回山,除了为曹后问诊之外的真正目的。
那赵祯找唐奕干什么呢?
很简单...
朝廷缺钱,而赵祯实在拿不出钱来了,就把主意打到了观澜上面.....
他想现在就把观澜商合推出去,为朝廷财政减压!
......(未完待续。)
第189章 官家没钱了
赵祯这是实在没办法了。
一场涛天大水,把京东北路、河北西路、河北东路数十州府变成了一个吞天巨兽,不但去岁灾区颗粒无收,而且未来几年之入也皆面临减产、绝产之危。
文、富二人去年几乎掏空了大宋所有州县的常平仓,才勉强使这数十州上百万饥民不至于饿死。朝廷制库,三司税金,也都添到了这个大坑里。
赵祯一时的心软,没有掘开石州河堤,不但没保住宋辽之间的那堵‘墙’,更是把大宋几十年间攒下的家底一下子败光了。
据富弼初步的估计,京东路最少还要一年才能恢复正常生产。而河北两路,朝廷最少还要往里面添五年的税收,合计数亿贯的银钱,才能恢复元气。
朝廷已经没钱了!
今春灾区的种粮,还是赵祯自掏腰包,从大内内库之中取绢五十万匹,用于为灾区购置粮种。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拿银钱,而是用绢代之,那是因为,去岁赵祯早就把内库里的金银掏空了,现在连大内之中的用度也是一减再减。
赵祯知道,唐奕聚拢大财,日后是有大用。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一个不甚,就要出乱子。所以,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来找唐奕,看能不能把观澜商合推到台前。这样,在今年官粮运转上面,赵祯就能明正言顺地把观澜挣下的那两成半粮食用在刀刃上。
唐奕听了赵祯的说辞也是为难,他不是心疼那点钱,而是现在观澜不能出来。否则,不但无益,反而会坏事儿!
一个不好,他、曹家、潘家、王家,都将受到牵连!
观澜现在有华联的六成股份,就算不按赵祯给的三成来算,也能折价两百万贯左右,再加上曹、潘、王三家一家五十万的巨资,合在一块儿就是三百多万,可用的活钱也有一百多万!
万一有人抓住不放,唐奕说不清啊!将门、大儒门生,聚拢这么大的资金,想干嘛?造反啊!?
赵祯见唐奕沉吟不定,只能又打起了苦情牌。
“不瞒大郎,朝廷现状勉强可以应付灾情,若别处再有纰漏,必成大祸。且辽朝动作频繁,我朝必须要做出防范,向雄州增军,再所强免。”
“大郎应该知道,大河溃于一夕,会有几年的稳流期,此为治河的最佳时期。然朝廷财紧,不得不把治河之事先放下..,而且未来三五年之内,都不太可能宽出余钱。”
唐奕一叹,躬身长揖,“草民也知陛下难处,但是现在,观澜商合真的不益推到台前啊!”
赵祯急道:“只三年,朕只要观澜粮运三年的盈利来度过此关,之后再由大郎支配!”
“陛下....”
“问题不在于几年,要是观澜推出去,不会影响后续的计划,就算陛下要十年的收入又如何?观澜商合本来就是陛下的。”
“关键是,观澜商合推出去容易,想再收回来就难了!”
“.....”赵祯一阵无言。唐奕所言他也知道,但现在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这样吧.....”唐奕知道,今天要是不放点血,肯定是不行了。
“草民以个人名义可以为朝廷提供一笔资金,不计息,五年之内不用还,陛下以为如何?”
“心意朕领了,但大郎毕竟是一个之力,放到国朝之事只能是杯水车薪.....”赵祯心说,你唐子浩再有钱,能有多少?够干什么?
“一百万!”唐奕直接报数。
“草民现在能动用的资金,也就这个数儿了。若是还不够,就只能等明年了!”
“.....”
“一百万!唐子浩说他有一百万!?而且,不够...明年还有...?”
赵祯彻底懵了...
他这个皇帝,现在穷的也拿不出一百万啊!
不过,看唐奕笃定的样子,赵祯还真就信了他有一百万。
赵祯飞快地在心中算计起来,半天之后方道:“再加上观澜今年的运收!”
唐奕差点没哭出来!
“奶奶的,别得寸进尺行不?老子把家底都掏干了,就是不想动观澜的资金,你还打它的主意!”
“一百万加上观澜今年的运收,朕就能往雄州增军十万。来年灾情有缓,也就不用大郎再出力了。你看如何?”
...
“恕草民直言!.陛下往雄州增兵以防辽兵入侵,売全是多余的。现在这个时期,大辽是绝对不会和咱们开战的。”
赵祯苦笑道:“大郎却是不知道,从去岁河痪开始,辽朝使团不断,一直在刺探我大宋的虚实。此时若不增兵镇摄辽人,必遭其祸!”
“错!”唐奕高声喝道。
吓得边上的李秉臣一哆嗦。心说,也就是你狂生敢这么跟官家说话吧!哪有直着就说皇帝错了的.?
唐奕才不管那个。
“陛下正好想反了,大辽是不想和咱们打,才一直遣使来安抚的。”
“.....”
赵祯没说话,等着唐奕的下文。他已经摸准了唐大郎的性子,这小子从来不放空炮,这么说了,肯定是心中有了计较。
赵祯当然希望现在能不打,就不打啊!
“表面上看,一下失去了白沟河淤塘和黄河天险两大防线,又有京东河北之重灾拖累,且燕云之地又在辽人手中,使我大宋处于极为被动的境地,辽人趁机南侵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陛下只要对辽朝稍有些了解就能知道,不但,陛下现在不想宋辽打起来,辽朝皇帝比您还不想两国打仗!”
“为何?”赵祯皱眉问道:“辽帝怎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为与南侵比起来,辽帝现在更想做的事情是易储!”
“易储!?”赵祯猛的一震,心中多了一丝明悟,但却还不清晰。
就听唐奕继续道:“辽朝皇储之位上坐着的,可不是耶律宗真的儿子,而是他的弟弟耶律重元。这几年,辽帝一直在往自己的儿子耶律洪基身上加码,先是庆历二年封了燕国王,总领中丞司。第二年又进了尚书令,总领南北两院枢密使事。听说,去年又进封了燕赵国王。辽帝想传子不传弟的心思,几乎是昭然若揭!”
“这么关键的时刻,他又怎么可能和大宋开战呢?
...(未完待续。)
第190章 打不起来
表面上看,易储传位之事好像和攻宋没什么关系。但是,唐奕一说“易储”,赵祯马上就什么都懂了。
其实,这里面的关系大了去了。
这事儿,还得从耶律宗真年轻的时候说起。
耶律宗真和赵祯挺像的,初登大宝之时都是太后把持朝政。区别就在于,赵祯很老实很听话,而耶律宗真却不让老妈萧褥斤省心。
耶律宗真继位之时老想着临朝得政,萧褥斤看这孩子不懂事儿,就想废掉宗真,立其弟耶律重元为帝。
但耶律重元这孩子可是老实,跟大哥比跟娘还亲,不但没跟着萧褥斤同流合污,反而是去大哥那里告发了母后萧褥斤。使得萧后阴谋未能得逞,耶律宗真也因此借势临朝。
此次平定太后之乱,重元立了首功,耶律宗真也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够意思,皇帝都不当也要帮着大哥。那大哥也不能小气啊,以后我死了,皇帝也不传给儿子了,就给你!
于是,耶律宗真立耶律重元为‘皇太弟’,为辽朝储君。
当年不管是大辽,还是大宋,这哥俩兄弟义气的佳话着实被盛传了一段时间。
但是,十几年过去了,耶律宗真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天天长大....
这货后悔了!
皇位这个东西,当然是给自己儿子靠谱的多...
于是,耶律宗真从几年前开始不停地给儿子耶律洪基加码,什么燕国王,总领中程司,南北两院枢密使,尚书令.....反正什么官大,就把什么往儿子脑袋顶上扣。
呵呵,傻子也知道耶律宗真打的是什么主意,特么十岁的娃娃就已经把官坐到兵马大元帅、枢密使、尚书令这个地步了,再升下去,就只有一个帝位了。
说了这么多,也只能说明,辽帝要易储,能说明他不敢对大宋用兵吗?
能!
而且理由十分的充分!
这一切都是由辽国的兵制决定的,辽朝实行的是全民皆兵,藏兵于民的军事策略,平时为民,战时为兵.
除了皇帝手中的‘皮室军’,在和平时期,不论是地方节度使,还是南北两院,又或是五京指挥使,手里是无兵无权的。
这不但使军费开支大降,同时也保证了皇帝手中拥有绝对的军事力量,威慑四方,防止造反。
说白了,只要不打仗,只有辽帝耶律宗真这个皇帝手里有兵,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就算把耶律洪基封了太上老君,也没人敢反对。
所以,不打仗的话,耶律洪基接老子的班应该问题不大。
那问题来了。
耶律宗真想赶下皇储之位的耶律重元是什么身份?
南院大王!
天下兵马大元帅!
只要不打仗,这两个职位就是个虚衔,屁用没有。
但是,一但两国开战,辽国全境以民充兵,耶律重元摇身一变就是辽朝权力最大,兵权大握的巨擎。到时候,耶律宗真再想把儿子扶正....
可能吗?
这几年,耶律宗真为了让儿子接位,别说和大宋开战,就算打个西夏,他都不敢大规模地开战,只是控制在很小的范围之内,因此,还时不时被党项人欺负欺负。
...
“依大郎之言,辽朝频繁派使,并不是刺探我朝虚实?”
其实仔细一想,赵祯也就明白了,以前很多问题好像都想反了。
比如这次,贺岁的使团估计还没回到大定,新的辽使就已经进京了。这次辽使是以通报辽夏战况为由来的,公文之中介绍了一下辽国最新的战报,巨细无疑,连用了多少兵,发了多少粮,征了多少马匹民夫都有记载。
赵祯看过之后,当时还觉得辽国太明显了,为了刺探我朝动向,连这种无用的理由都用上了。
可是现在听唐奕这么一说,赵祯却有了不同的看法,辽帝估计这是生怕大宋疑其用兵的真正用意,所以连这种辛秘之事也一一报之。
“所以,今春辽使陈情华联仓储于大定设铺之时,大郎不但不惧,反而极力促成,就是笃定宋辽不会开战?”
“正是!”
“大郎何以对辽朝之事了解得如此之深呢?”
要知道,不论是政事堂,还是各馆阁学士,可没有一个人分析得这般有理有据。
“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秘闻,朝廷的邸报之中或多或少都有提及。再加上对辽国朝制、军制的了解,分析出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什么难事。”
“哦....”赵祯长出了一口气。
经唐奕这么一分析,好像大辽此时还真的不足为患,赵祯一下子轻松不少,当然也不吝溢美之词地夸了唐奕几句。
“朝中若有人也能如大郎这般忠心,朕也就不用为了两**事,日晚难寐了!”
“这和人没有关系,主要还是两国芥蒂太深,再加上互通不足,难免出现误判。”
“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依草民来看,辽朝如今受我天朝正统影响极深,辽国贵族崇尚汉学,尊儒、敬佛,也像汉人一样,吟诗唱词。早就失去了当年契丹狼族的野性,两国再起战端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赵祯白了唐奕一眼,“那你还弄出那个攻辽之策?搞的朕几天都不能睡个好觉!”
“呃...我就弄着玩的,谁知道你们都当真了。”
赵祯玩笑归玩笑,对唐奕的分析还是认可的。
“那大郎可有良策,使两国更进一步的加深了解,避免这种误判呢?”赵祯纯就是看唐奕侃侃而谈,有心难为他。这个问题他要是能解决,也不用困扰两国几十年的时间了。
“有!”
“....”
赵祯可没想到唐奕会说“有”。
“把使团变为常设使官,常期互驻两国国都。在本朝设立专门对外交涉的官员,定期相互通报政令、军调等等重大事宜。并回答外使关于朝廷事务的疑问。”
好吧,
驻外使馆、大使,再加外交部新闻发布会。
....
大宋也不是没有对外使馆,更有驿官专门负责接待辽使。但这种馆驿与其说是官方机构,倒不如说是国宾馆。只负责接待信宿,还有陪吃陪玩。跟后世的大使馆的官方公用根本没法比。要不然,辽朝也不用一年派好几波使团来了。
这个时代国与国间的外交,还停留在礼上往来的阶段。
所以,唐奕直接就跟赵祯提意,也别来回跑浪费路费了,直接住下不就得了?有什么事儿直接叫到福宁殿去商量,那多省事儿?
.......................
ps:病了...让我缓两天。(未完待续。)
第191章 得寸进尺
唐奕提出两国互建使馆,常期驻使的建议,赵祯一琢磨,还真可行。先不说通不通告政令,这还有待商榷,但光是一波一波的使团耗费就能省下一大笔钱。
要知道,辽使来宋,接待的费用可是不低,一切都按最高规格配给用度。即使财政吃紧,也得勉强装大头,总不能在辽朝面前坠了面子。
而且,辽使来一次,大宋就得回访一次,这个费用更高。什么天朝仪驾,随行官员兵士,方方面面,都得要钱。
如果真的驻使,传信只需路驿即可,这得省多少钱啊!
赵祯心说,唐子浩这歪主意就是多,有时候还真能顶大用。
唐奕一看赵祯眉头渐展,知道这关是过了,只要皇帝不打观澜商合的主意,一切都好说!
见天色也不早了,唐奕躬身请退。
不想,赵祯就没打算这么让他走了,事儿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啊?
“大郎,留步!”
唐奕心里直骂娘,奶奶的,老子把家底儿都掏空了,你还想干嘛啊?
“陛下,还有何事?”
“呃....”
好吧,赵祯这时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刚从人家那儿挤出来一百万贯,还要唐奕放血,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陛下但说无妨!”
唐奕也算光棍,反正老子已经被你榨干了,也不怕你再提什么过分的。
“朕是想....和你说说那个沼气燃灯、起灶的东西.....”
唐奕闻言,差点没哭出来,“陛下不会是想让草民把那套技术让为公用吧?”
“.....”赵祯脸红了,还真是这个意思...
他一开口,唐奕就全明白了,这个事不光是赵祯,其实,范仲淹就已经和他说过好几次了。皇帝和范仲淹关心的倒不是沼气池点灯和做饭的用途,他们更看中的,是沼气池的积肥能力。
一个沼气池,每年可积肥一千多斤湿肥,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字。按大宋普通农户每户五亩左右的田地来算,每亩地可增肥两百多斤。
在这个育种、肥料、种植都达不到后世的科学标准的时代,更多的肥量,就意味着更高的产量!
这两年,范仲淹特意用两块田实验过,用过沼气池肥和没用的,亩产粮食相差了最少一成半。再加上唐奕总结出来的一套科学的施肥方法,亩产能差到两成。
这可是比什么事情都要重要的,所谓民以食为天,要是这个沼气池的技术普及到全宋,那两年多两成粮食,将会是什么概念?
所以,范仲淹不但一连向赵祯上了几道奏章,而且,还多次找唐奕谈过,希望他放弃沼气灯的生意,把这个沼气池普及开来。
...
唐奕又怎么不知道积肥对农业的重要性呢?而且,他比赵祯和范仲淹认识得更透彻。
从根本上来说,大宋还是一个以农业为主,商业为辅的农耕型社会。
所以,想把大宋变成什么样,想让大宋从原始经济中跳出来,晋级到更高的社会形态,关键不是唐奕能把生意做多大,关键是大宋的有多少耕地,地里能产出多少粮食,这些粮食能养活多少人。
只有更多的基础产出,才能形成更大的经济力量,推着大宋向前迈进。
要是耕地产出跟不上人口增长,那就算唐奕玩出花来,也没用!
唐奕在后世曾经看过一个资料,说中国古代,即使将所有的耕地利用起来,但因为粮种和肥力的关系,人口上限最多就是一亿。
也就是说,中国这片土地,最多就能养一亿人。而且,这个是理论数字,真实情况是,人口过五千万,就很容易出问题了。
就好比一户人家,耕地是固定的,养三口人算富裕,养五口人算还能维持,养七口人就要饿肚子,养十口就一定死人一样!
土地的负荷有上限,就算再会持家的人也玩不转。
唐玄宗天宝年间,大中华地区有田十四亿亩,养民五千三百万,已经过了这个警戒线。
然后,经过五代的洗礼,又丢了燕云之地,终宋一朝也没恢复到盛唐时期的人口和耕地量。
到了明代,因为引入了土豆、红署、玉米等高产作物,才把理论上限提升到了两亿往上。而大明用三亿亩土地,养活了一亿两千万左右的人口,已经是个奇迹了。
清末土地总量翻了四倍,也把人口数推到了四万万!
只有当人工合成尿素、还有杂交水稻问世之后,人口才能不受土地的局限,开始飞涨。
所以,唐奕知道,增产不单单是多打粮食这么简单,而且还是最根本的问题。
他虽然是学化学的,但在这个时代不可能合成尿素,又无法远赴南美拿回那些高产作物,怎么办?只能在现有条件下提升产量,而沼气池积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真不是唐奕为了点个人利益抓着这门生意不放。想挣钱,他有一百种方法比沼气灯挣得多,关键是技术不成熟。
“不瞒陛下,现在沼气池的技术和造价就算草民放出去,也无法普及到百姓之家,造价实在太高了。”
“听范公说,大郎不是在此获利颇多吗?朕还以为,这也如醉仙一般,是无本的买卖。”
“....”唐奕一阵无语.。
老子是人,不是神!
“实话跟陛下讲吧,沼气灯这门生意,从两年前开始经营,到如今,获利不下十万贯!但您知道,草民投入到技术改进和研发之中的银钱有多少吗?”
“多少?”
“十三万!年前汇账,不但一分未赚,反而倒赔了一万多贯。”
“!!!”
“陛下若是不信,草民可让国舅把账目拿来给陛下看。“
唐奕一点都没说谎,一百万贯他都借出去了,还差这点东西?实在是沼气池技术不适合民间普及。
两年前初创之时,造价一百贯左右,苦哈哈的农民谁拿得出一百贯?
就算现在,唐奕投入了巨资研发,大批的顶尖匠人为了简化工艺,选择最便宜、最适合的材料,几乎是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是成本降到了三十贯每套。
三十贯!相当于一头耕牛的价格,又有几家能装得起?
......(未完待续。)
第192章 文大坑
唐奕开始就没打算从沼气池上挣钱,这两年挣下来的钱,也全都投入到了技术改进上。
比如,灯头处的铜构件,已经从两年前由金银巧匠手工打造,发展到了现了有专门镌刻螺纹的工具;牛肠内膜的处理,也从原来的手工制管,到现在的半人工流水作业。
但是,这其中也有无法解决的问题,大宋禁屠牛,牛肠始终是稀罕东西。制管依然是内膜套牛皮,再封漆,这样的繁琐工序无法替代。
有时候,唐奕都想,要不是钱不够,老子说什么也派船队去一躺美洲。粮食作物还是其次,哪怕只把橡胶带回来也值了。
有了橡胶,他这个化学生能干的事情,那就太多太多了....
....
赵祯一听,唐奕投入这么大,成本还只能压到三十贯,就知道自己不用再做梦了。三十贯,真不是普通百姓承受得起的!
当下也不再留唐奕,让他下去歇息了。
唐奕如蒙大赦,心说,再呆一会儿,你还不把老子榨干.....
唐奕一走,赵祯却没睡,而是让李秉臣去看看文彦博休息了没有。‘抢’来了一百万,得快点让宰相知道知道,大伙儿一起高兴高兴!
李秉臣都没用到文彦博的房间,一出门,就见这货在门口候着呢。
这个老奸巨滑的,怎么会不知道,赵祯要从唐奕身上榨点油水?
若不是为这个,他也不可能这么痛快就帮着赵祯来了回山。
文相公现在一个铜子掰成四瓣花,根本不管唐子浩是不是师叔,反正能抠出钱来,就算是亲老子,他也顾不上了。
急匆匆地进来,还没等赵祯说话,他先急道:“陛下.,唐大郎可愿让出官粮的利润?”
他不知道观澜商合的真正底细,只知道这生意里面,唐奕利润颇大。
赵祯一叹,“官粮远转之事,文卿家就不要再提了,咱们的要求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文彦博苦着脸,他也知道是强人所难,但是没办法啊,朝廷没钱了。
“不过,唐奕虽不让运力之粮,却答应将家资借于朝廷,不计本息,文卿家明日可去与之商谈款项之事。”
赵祯这么一说,文彦博也没法说什么了,毕竟唐奕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唐大郎借了多少?”
文彦博开始盘算着,如果唐奕借了十万,那就给灾区再加十万的粮种;要是借了二十万,那京东几州的药品用度也就有着落了....
“一百万。”
“一....那只够粮种了....”
文相公心里还在腹绯,这唐子浩听说不是比曹潘两家还有钱吗?也太小气....才一...
“一....”
“等等!!”
文相公这才反过味儿来,瞪着眼睛看向赵祯。
“一...一百万??”
“贯!?”
“哦!靠!!”
“这小子搬金山的不成?!”
....
第二天,文彦博去找唐奕,从头到尾把唐奕好好看了个遍。
一百万贯啊!!把这小子开馒头铺的时间都算上,也不过发家才三年,他是怎么刮来的一百万啊?!
唐奕也是颇为意外,没想到,赵祯这么心急。
和‘师侄’聊了几句,他也就算是明白了,文彦博把朝廷官员的薪俸都挪到灾区去了,确实急用钱。
算了,再帮他一把吧!
“想不想把一百万贯,变成两百万?”
“想!”
本来还在憧憬这一百万怎么花的文彦博,听唐奕这么一句话,直接就蹦了起来。
“小师叔快说,另外那一百万哪儿来的?”
为了钱,文彦博也是拼了,最忌讳的“小师叔”都叫上了。
“笨啊!”
唐奕也不跟师侄客气,直接贴到文彦博耳边,“拿这一百万做饵.....”
....
文彦博越听越高兴,最后眼睛都笑没了...
论坑人搂钱,还得是小师叔有本事啊!
当下,文彦博也不提钱的事儿了,抬腿就走,而且直接去码头上船,回京了。
三日之后,桃花庵董惜琴携新晋花魁及京中名伶,将于四月十三在华联仓储门前义演,为受灾诸州百姓募集善款的消息就在京中传开....
同时,文彦博以尚书省、开封府,还有市政司的名义给京中贵胄、富户广发请贴,邀大家一同观看名伶义演。
对此,各家也是心中暗笑,文宽夫为了筹钱,也是拼了。
不过,这是露脸又行善的好事,大家也琢磨着到时候捐个千八百贯,搏个好彩头。
他们哪知道,这特么是鸿门宴啊,去了就进坑,千八百就想打发了?
做梦!
演出前一天,文彦博找到唐奕,让他帮着看看哪里还有疏漏。
这主意可是他出的...
唐奕一看之下,发现这文宽夫也是够狠,连开医馆、卖杂货的小富之家都没放过,全都邀请了个遍。知道在华联门前肯定站不下这么多人,便连夜让文彦博把台子改在了皇城的宣德门外。
文彦博一想,这样更好,让官家往宣德楼上一站,效果岂不更佳。
于是,本来还想在回山多呆几天的赵祯,也被文相公拉回了京。
演出当天。
开封城几乎是万人空巷,半个京城的人都聚到了皇城之前,董惜琴携新晋花魁,这样的演出可是不多见。
一开场,先是桃花庵姑娘们献上热场歌舞,刚唱完,就有串场堂倌高声唱和:
“左散骑常侍,曹佾,曹景体捐赈灾善钱,金二十万~~~!”
下面的人一听...
“什么情况!?曹国舅疯了!?一下捐二十万?”
可不是疯了,曹佾不但捐了二十万,而且是真金白银地直接搬来了。十几口大箱的金锭子,直接抬上了高台,晃得人眼晕。
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又听唱道:
“祁国公王德用,捐赈灾善钱,金十万~~~!!”
“.....潘丰,捐赈灾善钱,金十万~~~!”
“.....邓州唐子浩,捐赈灾善钱,金二十万!”
曲子没听几首,台上一小半的地方已经让这几家的钱箱子占满了。
这时候,众人还怎能不明白,文宽夫这厮哪里是要大伙儿放点血那么简单?
这货是想要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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