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乌蓬镇
“师父……”
面对皇上的异样情绪,修岩心里早已哆嗦不已,已然失去往日的沉静如水。如今云潇已离开,不用瞒云潇怀孕之事,全盘托出:“小尼不敢隐瞒,云潇午时来的时候突然晕倒,小尼为之诊脉,诊出怀有身孕。”
“潇儿怀孕了。”焦急中的轩辕睿盯向休岩,眉峰不禁掀起惊喜。
“小尼诊了几遍脉,确定是喜脉,可是,云潇怕人知晓,不许小尼声张,连保胎药都没喝便急匆匆返回篱楹小筑,午后她又来了,小尼忙着凉晒药材,没顾上陪着她,云潇见师父不在就离开了。”修岩低着头,极为恭敬的回话,额头沁出的虚汗显示出她极为紧张。
“传守门侍卫。”
王侍卫被传进来问话。
“王侍卫,夫人可曾回去。”肖义问。
“属下等一直坚守在门外,夫人进去后并未离开。”
“快在院子里找找。”云潇未出院子,慧竹师太焦急起来。
“是。”尼姑们连忙四处寻找。
休叶带着小尼姑们转了一圈回来禀报,“师父,后院的竹梯子平日都是平放着的,不知何时立在墙头。”
“三爷,夫人定是从墙头离开的。”肖义道。
“唉!”
轩辕睿了然云潇为何突然离他而去,她是因怀了身孕,怕再次失去孩子,为了保住腹中之子不愿和他回宫,便惊慌失措的离开了。
云潇的离开让这些时日处心积虑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又焦急又担忧,“为何要逃离,难不成不信任我会保护你和孩子平安无事。”轩辕睿一时间喉咙酸哽,眸中滚出一串泪水。
肖义想起午后的诸多事情,幡然而悟,“三爷酒醉睡下后,夫人命属下让小顺子赶着马车去襄城接小麦黄,想必小顺子和那辆马车也在夫人出逃的算计中,从午后到现在四个时辰过去了,快马放出去,怕也行出百八十里。”
轩辕睿颓废的身子向侧倾斜,差点撞翻身旁的竹桌,垂头扶住桌子,怒目瞪向肖义,情绪甚是失控。
“肖义,朕酒醉,你为何不用心关注皇后的安危。”
“皇上恕罪,微臣一时疏忽。”肖义见皇上自露身份,也不再忌口,跪下,自责万分的请罪。没想到自己在皇上身边一向精明于事,今日却中进皇后的计策中,竟然为皇后的逃离安排马车,稀里糊涂的做了帮手。
“还不快追,一定要把皇后追回来,她身怀有孕流落民间,朕不放心!”轩辕睿沉声低吼。
“遵旨。”
皇上?休叶闻听皇上和皇后一词,惊讶的在旁重复一句。
慧竹师太也大为吃惊,轩公子竟然是当今皇帝?!
轩辕睿方才回过神,见在师太面前说漏了嘴,擦擦脸颊上的泪水,向慧竹师太躬身一礼,彻底坦白身份,“师太,朕是东宸皇帝,请师太恕朕隐瞒之罪。”
“阿弥陀佛,皇上,贫尼有礼。”慧竹师太躬身打揖。
“师太无须多礼,朕去追赶潇儿,若潇儿回来,请师太一定要留住她。”
“皇上放心,如果云潇回来,贫尼派修岩和休叶两个人形影不离的跟着她,不会让她再离开青竹坡。”
“多谢,朕告辞。”轩辕睿抱拳一礼,一甩白衣大氅,转身匆匆而去。
马车不休止的向前路飞奔,车篷后蒙了一层灰尘,早晨下了一场雨,把车蓬上的灰尘冲刷干净,到了晚上车蓬后又是一层尘土。
云潇潇心情抑郁不畅,在马车上蜷成一团,迷迷糊糊一直在睡觉,小婉被颠簸的早已没了精神,小顺子驾着马车,几日下来已经困乏不支,终于到达江边。
三个人疲惫的下了车,长江气势磅礴的横在面前。
云潇潇站在江岸,看了看波涛东涌的江水,低沉命令,“小顺子,马解辕牵一边去吃草喂饱,马车推入江中。”
“啊!推江里?没了马车怎么行路啊?”
“这辆马车太惹眼,很容易被皇上派来的人发现,顺藤摸瓜找到我们。”
“哦。”
小顺子明白了她的心思,“奴才即刻把马车掀到江中。”
轰隆隆……马车翻滚下江堤沉没水中,小顺子累的爬在江边喘息。
看着马车眨眼沉入江中,云潇顿时感觉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楚,眼眶中窝了一汪泪水。
“到了江南,不得以真面目示人,各自装扮一下吧。”从江中转开目光,低声吩咐。
“是。”
三个人在江边装扮一番,小顺子上唇粘上短胡子,带上一个土灰帽子,一下子显得老成许多;云潇把脸抹黑点花,描粗眉毛,画厚嘴唇;小婉也描条粗眉毛画花了脸蛋,一盏茶的时间三人已经面目全非。
小顺子牵过吃饱的马,小婉挽着包袱,扶着云潇潇走向渡口。
云潇心中忽感一阵悲沧,似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丢弃在身后,忍不住向后望,她心里清楚,那被丢弃的那是刻骨铭的爱人啊,这次的离开也许是夫妻两人一辈子的分离。
腿沉重的抬不动,猛然转身双膝一曲,向北方下,痛楚的叩下三个诀别的头,“夫君,对不起,对不起!”
小婉和小顺子也随她跪在地上叩头。
云潇凄然泪下,“为了孩子能顺利降生在人世,为妻背弃爱情离你而去,愧对夫君对我的深情挚爱。夫君对我的种种付出,我今生已无以为报,倘若来生有缘再相遇,一定陪你走完一生一世,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小婉见小姐痛楚不堪的跪着不起来,忙上前搀扶,“小姐,别哭了,脸都哭花了。”
“……小婉,我是不是太绝情了啊?”云潇目光涩涩,含着眼泪茫然的问。
“奴婢知道小姐两头为难,六爷对小姐好,小姐舍不得离开三爷,为了腹中的孩子能活下来,不得已才逃出来的。”
“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竟然抛弃了相亲相爱的夫君。
希望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渴望与他相守终生白头偕老,可他是皇帝,江山社稷早已困住他的自由身,他将终身为此而坚守在皇宫之中,云潇曾经憧憬的美好生活已经化为泡影。
倘若腹中没有孩子,定然为爱相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即使为此丢掉性命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但是此时腹中孕育着一个来之不易的小生命,必得万分珍惜这个天赐的宝贝,决不能伤害他分毫。
现在的皇宫中,已经有众多对皇上充满占有欲的女人,宛若一大锅煮熟的水饺翻着诱人的水花,随时潜藏着妒忌破肚的危机,皇宫不是一个适合孕育孩子的地方,万不能拿自己孩子的生命去冒险,不能再一次痛失爱子。
然而,他爱的如此深刻,而她的绝情逃离将会伤透他的心。她清楚的知道一旦跨过长江,她与他便是一辈子的分离,夫君和爱情会同时离她远去,唯一留下的是腹中之子,她将孤独的生活一辈子。
铺天盖地的思念忽然间动摇了云潇逃匿的决心,想返回去向他道歉认错,乖乖地守在他身边相守到死,可是又担心孩子再一次在腹中夭折。
老天爷,因何会如此残酷的惩罚她折磨她,让她陷入难舍难离的抉择中,无情的抛弃心爱之人,那是心如刀割的痛啊。
“不辞而别弃他而去,他会伤心的。”她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三爷会明白小姐的苦衷会理解您的。天色已晚,快过江吧,倘若天黑下来渡口便无船过渡了。”小婉扶起云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吩咐小顺子,“小顺子,去雇一条船。”
小顺子到渡口雇了一条船,把马先牵上船,小婉扶着行尸走肉一般的云潇上了船,三人一马渡过长江。在长江码头附近找了一家小客栈,小婉把云潇扶到房中歇一夜。
云潇彻夜难眠,思念的泪水不断线,躺在床上痛楚一夜。天亮了,眼泪也流干了,起床时似乎比进客栈时清醒许多,可眼睛却肿成两个水泡,不化妆也走了模样。
小顺子出去置了辆马车,三人坐着马车离开江边,向东南走了几十里的路,接近中午时分停歇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乌蓬镇,临近夏口码头,两条小河纵横全镇。
小桥流水,乌蓬小船,水上家居,一个江南水乡小镇,与家乡截然不同的景色,给人以完全清新的感觉。
云潇决定先在这个小镇落脚,由于没定下是否要长期在这里居住,不急着置办房产,先租个小院子住下,待熟悉环境后再选合适的地方安个家。
客栈掌柜介绍一处租房户,房东是一个小里长,管着桥南这一片七十多户人家。
里长见三人年纪都不大,没什么大忌讳,再加上云潇是以高价租他这个院子,里长倒是觉得来了财神爷,很痛快的就把房子租给她。
房子是里长兄弟的房产,跟里长家一墙之隔,里长兄弟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子尚未成年,里长把小侄子接到自己家抚养,把兄弟的房子租出去,弄点活钱贴补贴补家用。
第300章 画像
小院子不大,全部建筑只有正房五间,前院有三四丈(十多米),后院很窄,只有一棵大树之距,云潇走进房,第一眼便见到一张老旧的床,这屋子太昏暗,家具也都太过简陋和老旧,让人住着不舒服。
“小顺子,请人重新装修屋子,墙壁顶棚和地板全部换掉,然后买一张上好的床,屋子里的东西也要全部换掉,置些上好的家具。”
“是,夫人。”
小顺子立即请人搬出旧家具,装修天棚地板,好在有足够的工匠人手,不到两天便装修完工,小顺子又出去置办来新家具,床帐幔帘也请人来布置停当。
小婉收拾房间忙活了半天,各处都妥当了两人也累得够呛。
云潇的思绪一直稳定不下来,除了在床上睡觉就是兀自在院子里看树叶望云彩。
这一日,小婉让小顺子出去购置几件厨房用具,可小顺子出去没一会儿突然跑回来,还慌里慌张的插上了院门的门栓。
“夫人,夫人!”
他急急奔到房中,把小婉手中的茶盘撞到地上跌碎了,哗啦啦一阵乱响,茶水溅了一地。
“小顺子,你不会走只会跑路。”小婉撅着嘴,嗔怒地瞪向他。
小顺子没工夫搭理她,进屋禀报,“夫人,三爷找来了。”
“啊!?”云潇惊诧万分,手里扇风的扇子差点落地。
这么快,他就跟来了?
小婉顾不上一地的碎瓷片,跨过满地茶渍凑过来,“是三爷亲自来的?”
“不是,是王侍卫带着几个人穿街过巷一户一户的查找,还拿着画像,赏银万两。”
不是他亲自来找,云潇松了口气,自己背弃诺言没有相守在他身边,今生今世也无颜再见!
“小姐,王侍卫他们还拿着画像。”小婉焦急的提醒。
云潇也在担忧这个,焦急中看到小顺子的那撮小胡子,这才略略稳了稳过速的心跳,“别慌,幸亏我们来的时候都化了妆,这几天我和小婉一直没出门,没人见过我们的真面目,小顺子一直粘着胡子,扣着一顶帽子,即使有画像周围的邻居也不会认出我们,只要王侍卫见不到我们本人就没事。”
“他们要找到门上怎么办?”小婉依旧很惊慌,一旦堵到门里那可露馅了,三个人只能乖乖跟着王侍卫回去见皇上。
云潇皱着眉头想了想,没别的办法,只有躲一躲了,“小顺子,从外把大门锁上,人呆在院子里别出去,有人敲门我们就从后门溜出去躲一阵,待他们走了我们再回来。”
“是。”小顺子哆哆嗦嗦的出去锁了前门,从后门进来插好门。
当晚没人找上来,第二天有人敲门了,果然是王卫的声音。
“有人吗,请问有人吗?开门。”王卫用力敲了几下门。
“王侍卫,锁着门呢。”一个侍卫提醒王卫,王卫低头看了看门上的锁,吩咐道,“去邻居那边问问这一户。”
门里三个人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声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快走。”云潇悄声用口型命令小顺子。
三个人悄悄从后门溜出去,扔下一个空院宅子。
王卫很认真,一户都不放过,找到里长问明锁门这户的情况。
里长瞄着三张画像,画像上的两个漂亮女人挺陌生没见过,租房子的夫人和那丫鬟没画像上的美女那么漂亮,人数倒是蛮符合他们要找的人,不过,里长是个比较保守的人,找个夫人悬赏上万两,那位夫人定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女人,万两赏银拿回家怕是要遭祸端,还是赚点小钱安生的过日子稳妥。
兄弟的房子租了个高价,这是个难得的生财机会,里长不愿意让这个满意的租户被人找回去,所以,不管租房子的女子是不是他们要找的夫人,里长只说自己兄弟的房子没人住是空户,打发他们走了。
云潇到镇西的庙里藏了一天,天黑下来才敢回来,里长见这边屋子里掌了灯,出了家门溜达过来。
“小顺子,开门。”
“谁呀?”
“我是房东。”
“哦,里长来了。”小顺子去开了门,把里长让进来赔笑,“里长大人,我家夫人今日上香还愿方才回来不久。”
“难怪一整天锁着门。”里长进到厅堂甚为惊讶,自家的房子完全变了样子,新屋棚新地板,墙壁也粉了白,铮明瓦亮的,满屋子都是些高档家什,看样子很值钱,这要花多少银子啊!
里长心里暗自欢喜,看来他们是要在这个房子里长期居住,这么高的租金,若住一年就顶于住两年,如果他们走了,说不定还能留下这些上等家具和贵重的摆设,真是赚到了呀。
“里长大人,这些旧家具是留是卖您做处理吧。”小顺子见到里长第一件事是把院子里的旧家具推给房东处置,满院子的旧家具看着就堵心,又不敢把房东的东西扔掉,还真没地方搁置。
“好好,待明日我派人来搬走就是。”里长的态度很随和。
“多谢,多谢。”小顺子去了一块心病。
云潇和小婉躲在内室没敢出来见客,里长也没计较,倒觉得她们是良家女人,跟小顺子说了白天把那伙人打发走的事儿,让他们安心住下。
“有劳里长大叔关照,小顺子,取五十两银子谢过里长大叔。”云潇在内室里说话了。
里长房东虽然是个芝麻小官,可也是市井小市民,从这个小院子房间里那些简陋的家什可以预计到,里长家里的日子过得也不太富裕,见到银子一定欢喜。
小顺子取了银子递给里长,“我家夫人谢过里长的关照,这些银子请里长收下。”
云潇嫌小顺子话说的不透亮,隔门向里长说道,“里长大叔,一点薄礼不成敬意,银钱为小安身为大,小女子出门在外,无依无靠,还望里长大叔日后多多关照小女子主仆。”
“夫人客气了。”里长诧异的接过沉甸甸一包谢银,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摸过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这些银子足够买下这个院子里的一间房了,这位夫人出手大方,定是个有钱的主,里长连忙打保票,“夫人尽管安心住下,有本里长在,邻居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云潇要的就是里长的这句话,“多谢里长大叔保我主仆平安无事,小女子感激不尽。”
里长客气两句,揣着银子乐滋滋回了自己的家。
离开自己的夫君一个人独自出门在外,又没有侍卫的保护,云潇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小顺子从小便是太监,年纪轻没有多少男子气,而且在宫里长大,出宫后没见过几天世面,遇到大事定是不中用。
家里没有一个要硬的男人支撑门户定要受人欺负,现在有里长实心实意的护着,云潇有了些许依赖,不想置房搬家,就在里长的房子里悄悄住下来。
怕有人认出自己,云潇不敢以真面目出门乱走,况且肚子渐渐出怀行动也不便,只好窝在家里,帮小婉做些简单的活计。
小婉洗菜,她帮着切菜,小婉洗衣她帮着晾晒,小婉收拾屋子,她帮着抹桌面擦花瓶。
小婉怕小姐累着,总是禁止她动手。见小婉一个人做的辛苦,云潇大着胆子让小顺子回襄城,待天黑后悄悄潜入小麦黄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小麦黄给接到江南。
小麦黄一来,大半家务都让小麦黄去做,小麦黄从小没娘是个自立的苦孩子,干活干净麻利,云潇对她很满意。小婉只负责做饭沏茶,有了闲余时间,小婉变着法的为云潇做好吃的。
一晃悠便过去了三个月,春天里天气暖和起来,云潇的肚子也鼓起来了,在屋子里呆着发闷,就在院子里养几只小花鸡。
一把米撒在地上,小鸡们奔过来抢着啄食,云潇坐在院子里看着,觉得也很有趣。
摸着自己鼓起的肚子,云潇翘着嘴角暗暗欣喜,今生自己的肚子里还能怀着一个小孩儿,这真是不敢想像的事情,定要万分珍宝着爱护着。
想起孩子生下来要穿衣裳,应该准备一些孩子需用的东西,云潇让小顺子买来些上等的衣料,亲手为孩子缝制衣物。
做了小被子又做小褥子,里衣儿外衣儿一件一件的做了好多套,可爱的小衣裳都堆满了床,云潇喜欢为自己的孩子做衣裳,整日不住手的忙活着,做得非常精致。
“哎呀!”一不小心针扎了手指。
“小姐,您又跑神啦,又想三爷了?”小婉过来半真半假的挪揄小姐。小姐做事不专心,做着做着眼神就呆了,做活的针时常往手上扎,小婉已习以为常。
“没有,这辈子也见不到他了,还想他作甚?”看着细嫩的指尖上冒出一滴鲜红的血,像一粒红宝石,云潇把手指放倒嘴里吸了吸,沉眉落目的看着针线想心思。
“还没有?眼圈都红了,准是在思念三爷。”
“小婉,不知道三爷现在过得可好,有没有人好好的照顾他……”云潇心里泛酸。
第301章 刺驾的动机
“三爷是当今皇上,有好多嫔妃争着抢着伺候皇上,小姐就放心吧。”小婉劝了一句,拿起云潇做的小衣儿引开她的注意力,“好了,小姐,别胡思乱想了。这个做的大了点吧,要三四岁才能穿得上。”
“大的小的都要做一些,说不定以后就没这么得闲了。”云潇吸了吸鼻子,抹掉脸上的泪珠,拿起针线又缝制起来。
在寂寞和思念中,云潇平安度过了七个多个月,孩子降生了,是个男孩,云潇如获至宝,让小顺子找里长在当地为孩子找个奶妈。
这几个月每到节日,云潇都派小顺子给里长送过些礼物,礼物自然不菲,里长欢喜得很,对云潇相求的事尤为殷勤,立即张罗着为她找奶妈,东挑西选终于在自己管辖区选中了刚满月子的万姐。
万姐不过三十岁,年纪不大已经生了四个女儿,婆婆嫌她生不出儿子,在她坐月子时为儿子娶了房妾室,男人有了年轻的新媳妇,从此对万姐不闻不问。家里本就不太宽裕,又多了个能花钱的妾媳,生活过得挺窘迫,婆婆不得已开始虐待万姐,坐过了月子,所有的活计都让万姐去做,好吃的东西都送去新房,万姐一口也吃不着。
即使这般受苦,万姐也舍不下自己的女儿,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婆婆也不愿意让她离家,媳妇走了家里一大摊子伙计没人干,还有一群孩子没人管。
里长软硬兼施,动员万姐做夫人孩子的奶妈,用利益诱惑万姐的婆婆和男人,男人见有钱赚,心眼一活让万姐跟着里长来看看,里长当即就把万姐带出来。
云潇一眼相中万姐面相清丽干净,性情也比较稳实,最让她满意的是万姐说话的口音不是江南口音,倒像是熟悉的江北口音,云潇做事干脆,直接用三十两银子买下万姐为奴。
当地买一个下人也不过十两银子,三十两自然是个天价,万姐男人乐得有一笔大财发家,家里又少个吃饭的人,不顾老娘反对,也没顾那几个年幼的女儿们没了亲娘,痛快地签了契约把万姐给卖了。
万姐到了云潇这里算是掉进福坑,吃的用的见都没见到过,什么活计都不用干,像个少奶奶一样还有人伺候着生活起居,万姐只要喂养好小少爷,帮着主人看管好小少爷。
云潇性情也和蔼,像姐妹一般一点也不轻视万姐,还经常为万姐女儿买些吃食衣物,让她带回家看看女儿们,万姐感激不尽,倒是诚惶诚恐对小少爷倍加呵护。
云潇每日除了跟宝贝儿子逗逗乐趣,整日闲适没事,脑子里商贾世家的遗传基因开始活动了。
首先把小顺子派回江北,去九云府偷偷投了封平安家书,也往青竹坡别院送来一封家书,回来时,小顺子悄悄领来了云潇的义兄,逍遥宫大掌柜尚余。
尚余一来,云潇便想搬家了。打算创办一个长江航运商行,以商人的眼光看中了江中的地理位置,江中位于长江中段,是连接长江上游和下游的重要港口。
想做便付诸行动,第二天便命尚余去江中城购置一座看得上眼的家宅,准备举家搬到江中定居。
搬家那日,云潇出门时换了装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俊雅男子,以尚二公子的身份走进江中新家宅,关起门来是女人,出了门便是男人。
安顿好家事,云潇召来几名精明的伙计,亲自带领尚余及伙计们用了半年的时间在长江两岸收购和定制商船,重金雇佣当地最有名的水上保镖,一切准备就绪,江中长江航运商行开业了。
开业大典在江中码头举行,第一批开行的十艘货船在鞭炮声中起锚,驶向建邺大港,第二批的七艘货船,准备开往岳阳港口,码头力工们正在忙着把货物装上船。
尚余带领第一批商船去了建邺,云潇坐镇江中商行,高调包下了江中最有名的大酒楼——凤凰酒楼,前呼后拥着护院保镖,一连摆了几天的宴席,宴请商界、政界、白道、黑道各界人士以求鼎力支持和商业协作。
江中航运商行年轻的尚公子,开辟了长江水路东货西运,西货东输之先河,一时间在江南江北名声大噪,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云潇在江南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轩辕睿坐拥皇位,处理朝政也是日理万机,夜以继日。
夜已深,皇宫后苑内早已安静下来,皇上下榻的乾坤宫西暖阁依然灯烛明亮。
“皇上,夜深了,明日还要早朝,您该歇着了。”安兆庸走进来提醒皇上安寝。
轩辕睿放下手中审阅的奏折,揉一揉痛乏的眼睛,望着桌上跳跃的灯火,眼睛花了,灯火中仿佛映出云潇明媚的笑颜。
他对着烛灯淡淡的扯扯唇,“潇潇,你过得还好吗?”
云潇为了保住腹中子可以不顾一切远远逃逸,可他却不能,他不能带着一个莫大江山去海角天涯寻觅所爱。
繁多的朝廷政务更是帝王的责任,金殿龙位是帝王一生不离的岗位。后宫嫔妃无数,看似繁华似锦,可有谁能理解,耀眼的皇位上落坐的是一颗孤寂的心。
夜深了,皇上累了,下榻西暖阁。寝室内只留一盏微暗的灯烛,幔帘垂静,许久,奢华的龙帐内传出均匀的呼吸沉声,皇上睡沉了。
忽然,西暖阁寝宫内闪出一抹神秘的黑影,那黑影悄悄穿过寝殿大堂飘进寝室,缓缓接近龙榻,昏暗中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拨开皇帝的龙帐,从幔帐缝隙中探进一个头影……
“潇儿!”
龙榻上,皇上动动唇瓣暗哑的呼唤一声,突然翻了个身面朝帐外侧睡。
床前黑影吓得扑通跪在龙榻前,趴在地上颤栗不已。
“香萝,香萝,潇儿,香萝……好香……朕要……朕要香萝……”
龙榻上又传出几声皇上断续嘶哑的梦语。
呼——皇上是在说梦话。
趴在床下的薛凤惠抚抚心口,这才拢住吓丢的魂魄。
透着龙帐缝隙,惠儿偷偷窥视着皇上的睡容,心中泛滥着浓烈的爱意,多想躺到尊贵皇上的身边温柔的取悦皇上,博得皇上的宠爱。
“别走!”
皇上突然伸手抓向床帐,“潇儿!潇儿!”
噗通——皇上一手抓空滚下龙榻,不巧正好把惠儿砸在身下。
轩辕睿惊醒了,见自己跌下龙床,索性慵懒地躺在地上,温一温刚才的美好梦境,他梦见了潇潇为她斟了一杯香萝茶,还没喝到嘴里就醒了……可惜可惜,可惜没有喝到潇潇亲手送上的茶。
唔……
惠儿被压在下面喘不过气,娇小的她被一个高大男人压着能受的了么。
身下的蛹动惊飞了轩辕睿温馨的梦境,蓦地睁开眼,警觉一瞬腾然跃起,如闪电霹雳抽出床榻旁挂着的一把宝剑,眨眼间剑尖已抵向地上之人。
“大胆刺客!竟敢潜入朕的寝宫行刺。”
“皇上……饶命……”惠儿差点被皇上砸断了气,好容易才缓过气,这会儿又被晶亮的剑尖指着,早已吓丢了魂。
“是谁?抬起头来!”
“皇上……”惠儿吓得身子发抖,趴在地上哪敢抬起头?
“来人,掌灯。”轩辕睿听出是个女子声音,缓下几分警惕的防线。
门外太监听到声音,急忙进来点亮灯烛。
大总管安兆庸也被惊起来,嚷嚷着跑进西暖阁,“有刺客,救驾救驾,御林军快救驾啊!”
御林军冲了进来,几把宝剑指向地上的人,似乎下一刻要乱剑剁碎刺客。
“皇上……”安兆庸进了寝宫,慌慌张张的跑到皇上身边,绕着皇上转了半圈,“皇上,伤到没?”
这时,惠儿抬起头,弱弱道,“饶命……”再不露脸就要没命了。
“啊?是你?哎呦喂,剑下留人。”安兆庸认出了地上的惠儿,“皇上,是薛采女。”
“薛凤惠,你竟敢潜到朕的寝宫刺杀朕?!”轩辕睿用剑尖点着她的脑袋,森冷质问。如今玉屏公主关在狱中,驸马被削职为民,惠儿屡上龙床被拒,必心生仇恨,她有刺驾的动机。
“不是,不是,皇上,奴婢不敢。”
“夜半三更你悄悄潜到朕的龙榻前,不是刺杀是做什么!”
“唔……”惠儿撑起身子跪起来,低着头没脸见人,这次可丢脸丢到家了。
“皇上,薛采女是太后派来服侍您的侍女。”安兆庸急忙解释,昨夜,怕皇上夜半知道太后派惠儿来服侍的事儿生气,没向皇上禀报,谁知这惠儿心气不安分,竟做出这等到龙床前偷窥皇上的出格举动,还被皇上抓了个正着。
哎呦,你说这薛采女是丢不丢人呐?
“薛采女,你竟敢到龙榻前窥视皇上,胆子也忒大了,这要是当刺客被乱剑剁了,可真就是冤死了。”
“哼,贱婢,贼心不死,滚出去!”轩辕睿收起宝剑,冷冷下旨,“廷杖三十,永不许进朕的寝宫,拖出去,立即行刑。”
惠儿被拖出去打完三十板子被送回宁寿宫,惊动了太后。
第302章 唯一的香螺
太后传进问话,惠儿被人扶着跪到太后的床榻前。
“惠儿,你向来知礼,怎么会半夜去偷窥皇上?太没规矩了。”
“太后恕罪,奴婢听到皇上的喊声才过去服侍的。”惠儿编造个理由,不敢说自己想念皇上才潜到龙榻旁偷窥。
“你是说三皇儿喊人服侍了?”
“没,没,皇上一直在喊香螺……潇儿,喊了好半天。”
“香螺?是三皇儿私下称呼皇后的爱称?”太后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
“好像是,皇上在喊朕要香螺,奴婢过去看看皇上,谁知道皇上竟然滚下床,把奴婢……把奴婢……”有些话太窘,惠儿羞于出口“唉,真是不争气,这般丢脸的被送回来了。这一闹腾,三皇儿对你有了反感,你再想受皇宠难喽。”太后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声,摆摆手,“出去吧,以后不要见皇帝了,免得惹他心情不悦。”
“太后……”惠儿趴在地上怜怜的低声哭泣,没有太后的撮合,也许自己再也接近不到皇上了。
“来人,把惠儿扶出去。”太后不在搭理惠儿,那一声叹不是为惠儿受苦而叹,是在为三皇儿叹气。
这些日子,三皇儿郁郁寡欢,整日陷在朝廷政事中,这样下去要累垮的,该给三皇儿找找乐子,让他心情愉快一些,早日忘掉那个逃逸不归的皇后。
三皇儿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香螺。
太后睡不着了,披衣起床来到寝殿喝起夜茶来。
午后,轩辕睿跨进承祥宫宫门,独自在宫院中缓缓游走。
自从潇儿出走后,轩辕睿一直清心寡欲,为减轻思念的痛楚,把精力全部投到国事上,除了去给母后请安很少到后宫走动,偶尔走入后宫也是去皇后曾经住过的地方,怀念一下昔日的温情。
承祥宫有太多和潇儿一起生活的甜蜜回忆,与潇儿在雪梅间吟诗谈笑,与潇儿在水仙亭中琴箫合鸣。潇儿站在庭院中伸手接下飘落的雪花,潇儿含笑迎接自己回宫,潇儿羞涩的在自己身下欢愉,潇儿温柔的斟满一杯自做的参汤送到自己嘴边,哄着自己张口喝下。
可现在人去院空,一片寂静,承祥宫内再也看不到潇儿温馨慧灵的身影。
夜幕降临,轩辕睿歪在承轩宫寝室的兰花软榻上,一杯一杯孤寂的独饮苦酒,喝下半坛女儿红。
“潇儿,我要香萝,香萝……”醉沉中皇上低喊。
“皇上,香螺来了。”一个低软的声音飘到耳旁。
轩辕睿看着眼前的女人,仿佛见到日思夜想的女人,醉笑,“香萝,是世间唯一的香萝?”
“是,皇上!”香螺感动的流出眼泪,依到皇上的怀中。
“你为什么不见了。”皇上伸手搂住潇儿,不让她在离开。
“皇上,香螺在啊,香螺陪着您,永远不离开。”
“不要离开朕,不要离开……”轩辕睿沉醉的梦呓在房间中飘荡,醉眼迷离的望着灯盏,灯盏中渐渐有人影晃动……
一望无垠的茶园翠绿油油,轩辕睿拉着云潇欣然在茶园中快乐的穿行,两人手拉手来到地埂,欢快的穿过漫坡草地,远远看见一株茶树绝世孤立的生长在坡上。
“这株茶树好有性格,绝世而独立。”云潇兴味的蹲在茶树旁看着这株翠绿。
“许是一株野山茶吧。”绝世而独立?男人心里一动,细细观察那棵独立绿株,目光渐渐移到株旁的女人身上,目光柔和万倾。
“把它移到篱楹小筑的院中可好?”
“嗯,甚好。”轩辕睿漾唇笑着,一直看着云潇。
云潇把野山茶砌成茶,端到轩辕睿面前,“夫君,请品一品为妻制作的香萝。”
“香萝?”
“嗯,我们的茶树就叫香萝,这是世上唯一一株香萝茶。”
“潇儿就是这株香萝,世间绝品,为夫的唯一,香萝……”轩辕睿把她搂在怀中,吻上她的唇瓣……
“潇儿,朕想你,你到哪里去了?”轩辕睿紧紧搂住怀中女人。
皇上在喊皇后的名字,香螺心里一哆嗦,唇已被吻住,携着酒香的舌头探入口中,搅起她迷恋多日的敏感颤抖。
皇上是第一次吻自己的唇,上次侍寝,皇上对自己根本就没用心,更没有一丝温纯的举动,好似为了完成太后的嘱托,破了身就急切结束。
“皇上,嗯……”皇上激情的吻携着一股浓烈的酒味,香螺酥醉了。
“朕想你,想你好久,让朕忍抑的好苦。”
“皇上不要忍着,香螺为你解欲,让你舒心快乐。”香螺大着胆子抚摸皇上俊美的脸颊,怜惜的看着皇上眸中的泪花。
“香萝,朕要你……
轩辕睿把女人压在身下,醉意朦朦的挤进女人的体内。
龙帐内充斥着浓烈的**,床幔激烈颤动起来……
清晨,轩辕睿清醒过来,看看身边空落的床帐,想起昨夜跟潇儿甜蜜的合鸾之梦。
那梦好真实,潇儿已经离开,只有在梦中才能与她相见,在梦中与她合欢。
从此,轩辕睿下榻承祥宫,希望能再梦到心爱的人,但是一连几日都无梦而眠。
“皇上,皇上。”
轩辕睿刚刚睡着便被唤醒。
“皇上,玉翠宫总管来报,大皇子病重,太医们怕有个三长两短担待不起,惊扰了您歇息。”
轩辕睿揉揉微痛的额头,下床道,“去玉翠宫。”
“是。”安兆庸躬躬腰,亮嗓一喊,“皇上起驾玉翠宫。”
太监抬过步撵,宫女执起宫灯,没等皇上穿好龙袍全部到位,整齐列队在门口等待。
步撵落在玉翠宫门外,轩辕睿下了步辇,大步走进玉翠宫。
“臣妾恭迎皇上。”沈才人沈环玉迎出寝宫门外,秋月也在,两人一起跪行宫礼。
“免礼。”
轩辕睿进了大皇子寝宫,径直来到床边。
几个太医上前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
轩辕睿看着昏睡的皇子询问,“大皇子病情如何?”
“回皇上,大皇子从中午到现在一直发热不退,喂进的药都吐出来了,如此下去凶多吉少,微臣建议用冰袋降热,请皇上定夺。”
“速取冰块为大皇子降热。”轩辕睿伸手摸摸皇子的额头,吩咐取冰。
“遵旨。”
太监取来冰块,太医们为皇子敷上了。
“皇上,臣妾告退。”秋月淡然告退。皇上来了,沈才人不再六神无主的需要人陪着。
“回宫看好公主,不可有闪失。”轩辕睿低沉的叮嘱。
“臣妾遵旨。”秋月退下,清冷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轩辕睿又叮嘱沈才人,秋月心思细腻,人又稳重,公主那边不必挂念,大皇子这边让他不放心,沈才人心思比较浮躁,不太沉稳。
“大皇子病情危重,要细心关注,不可离开大皇子的床榻,时常摸摸看看,万不可疏忽大意。”
“是,皇上,臣妾记下了。”沈才人向皇上福福身子,心里泛动着万分的欣喜。
轩辕睿一撩衣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在搭理沈才人,对沈才人现在的状况很不满意,沈才人的眼睛不是专心关注大皇子的病情,而是一直往自己身上溜达。
沈才人见皇上打瞌睡,仗着胆子劝道,“皇上明天还要早朝,去床上歇歇,臣妾守着大皇子。”
“嗯,今夜你不要睡下,一步不离的守在大皇子身边,有事唤朕起来。”轩辕睿着实困倦不已。
皇子病情危重,怕夜晚有事,他安寝在玉翠宫没有离去。
沈才人为皇上放下床帐,好想跟皇上一起上床就寝,但是皇上很冷淡,独自上床睡下根本没有一丝让她上床共枕的意思,即使如此,沈才人还是激动万分。
四更时分大皇子退了热,安兆庸没惊动皇上,让太医们悄悄退走了。
早晨,皇上起床早朝,沈才人命玉翠宫小御膳房备了早膳,万般小心的服侍皇上用早膳。
轩辕睿看过皇子,临走叮嘱沈才人,“平日仔细照看皇子,不得疏忽半分。”
“臣妾记住了。”沈才人偷眼看着皇上,闪烁着激动的眸子,一夜中皇上温柔地跟她说了好几句话,以前几次传她上床**,好像没跟她说过温柔的话。
上午,秋月又过来探望大皇子,沈才人连礼都不对秋月行了,自持高傲的坐在椅子上,指指下首的一把椅子,“秋月姐姐坐吧。”
秋月对她的傲慢很无奈,不过,自己在宫中已淡漠如水,只要公主平安无事,什么地位荣宠秋月都不会去攀比计较。
“沈妹妹,刚才进来时听说大皇子退热了,睡的很平稳,恭喜躲过这一难啊。”
“是啊,皇上要紧大皇子,大皇子的病当然好得快。”
“也是大皇子福泽深绵。”秋月说道。
“是皇上圣体庇佑大皇子,皇上怕大皇子有事,昨夜在本宫的床上下塌,跟本宫说了很多话,还跟本宫一起用了早膳。”沈才人挑挑眉梢上跳闪的兴奋,略有些沾沾自喜的笑道。
如今,皇上这般要紧大皇子,又下榻在玉翠宫,这可是皇恩浩荡,任何嫔妃没有的殊荣啊。
沈才人认为自己的地位也该提提了,自己生下大皇子就已经母以子为贵,可现在还是个低贱的才人,皇上应该给她封个九嫔之位,或者更高的妃位才合理。
秋月听罢淡然摇头。
第303章 燕窝粥
这时宫女进来禀报,“娘娘,宁寿宫薛采女奉太后懿旨前来看望大皇子。”
“让她进来吧。”
宫女把惠儿领进来,惠儿跪膝行礼,“奴婢给秋才女请安,给沈才人请安。”
沈才人端起茶碗慢吞吞的喝茶,故意不让这个比自己地位低微的女人免礼。薛采女地位低下却受太后宠着,早已让沈才人妒忌在心,皇亲国戚有什么了不起?自己是大皇子的生母,比薛凤惠这样不搭边的皇亲国戚要尊贵得多,这后宫中除了太后也就属大皇子的生母尊贵了,太后应该最宠自己才是。
“免礼吧。”秋月淡淡发话了。
惠儿默默起身。
沈才人鄙夷地瞥了一眼惠儿,讥讽一笑,“听宫女们私下绯议,说薛采女好没规矩,竟然夜半三更潜到皇上的龙床前窥视皇上,企图诱惑皇上,结果被皇上打了板子,厌恶的赶了出去,薛采女,可有这事?”
惠儿闻言羞辱万分,抬不起头来,心里憎恨这女人的嘴真毒,竟这般直白的侮辱,一丝面子都不留。
“薛采女,皇上说什么来着,‘贱婢,真是贼心不死。’呵呵呵!”沈才人见惠儿脸色难看,越发来了兴趣,用绣帕捂嘴笑翻,又讥讽道,“薛采女,本宫奉劝你要识相一些才好,皇上性情淡泊,不是风流男人,就凭你这怨女模样勾引不得皇上的,你就不要再觊觎皇上的宠幸,免得再遭人笑柄。”
沈才人还不解气,又道,“你母亲玉屏公主至今还被囚禁在狱中,这说明皇上很不喜欢你,甚至恨你母入骨。”
“沈娘娘休要侮辱奴婢母亲。”惠儿袖子里的拳头握的骨节泛痛,恨意渐渐在心中滋生。
“本宫万不敢侮辱玉屏公主,不顾,后宫谁不知道玉屏公主手段毒劣,为把自己的女儿送到皇上的床上,跟洞房花烛做皇上的嫔妃,竟敢给皇上下催情毒,差点没害死皇上,皇上留着玉屏公主的命算是宽容了,玉屏公主就等着老死狱中吧。”
“妹妹,惠儿是太后宠信的人,别口无遮拦。”薛采女再不济也是皇亲贵戚,又是太后喜欢的身边人,沈才人自持高傲没心机,秋月心思细腻怕惹祸上身。
“太后再宠着也只是个采女嘛,采女,呵呵,差不多就是个宫女,况且薛采女是皇上不待见的罪臣之女,没什么忌讳的?”
“说话要谨慎,同是后宫女人,不要为难薛采女。”秋月劝道。
“本宫也是为薛才女好,她呀,一辈子也得不到皇上的雨露,依本宫看,还是早早离宫找个好男人嫁了吧,不然就是给太后陪葬的命,太后百年后到地宫去服侍太后吧。”
“哎呀,妹妹,你说的是什么?”沈才人越说越傲气,越说越没谱,秋月坐立不安,无奈起身离开这是非之地,“你们聊吧,本宫回去照看公主,皇上嘱咐要仔细着,不得怠慢。”
沈才人被秋月弄得很扫兴,也不想继续刁难惠儿,“薛采女,你要安分,不要贼心不死,好了,回去禀太后,就说大皇子退热了,平安无事,让太后放心,等大皇子好一点本宫再去给太后请安。”
“是,奴婢,告退。”惠儿带着满膛的恨意和羞辱离开了玉翠宫。
皇上探病大皇子下榻玉翠宫,在后宫中荡起一场微波,不久就平静下来,因为后宫依然见不到皇上的身影,只有承祥宫有雨露滋润。
轩辕睿移驾承祥宫下榻,希翼再次梦到云潇,可一连几夜过去了,再也没有梦到与潇儿在梦中合欢。
那日梦到潇儿时是喝了酒的,许是喝了酒才能梦到潇儿?
这一夜,轩辕睿又把自己灌醉了,果然潇儿又出现在梦中。
“皇上,香螺来了。”
“香萝,朕又梦到你了。”
轩辕睿与香萝又是一番**。
从此,轩辕睿沉浸在酒醉中,夜夜与梦中人相缠。
这日四更后轩辕睿忽然清醒,发现潇儿竟然还在身旁,惊喜过望,翻到她的身上死死压住,生怕她再度消失。
“潇儿一直在宫中?躲在宫中夜晚悄悄的过来陪伴朕?”他激动地抱着她问道。
香螺被皇上弄醒了,睡眼迷离的,“皇上,香螺就在宫中,没躲起来。”
恩?“你不是潇儿。”
轩辕睿发觉声音不对,猛地从香螺身上坐起来,却看不清身下人的面容。混蛋,谁把龙帐换成不透光的帏帐?
撩开龙帐,让光亮透进一些,看清了身下女子的脸庞,“你是谁?”
“臣妾是豫州太守之女余香螺,是皇上临幸过的采女。皇上恕罪,臣妾奉太后之命服侍皇上。”
“余采女,你退下吧。”轩辕睿眸光黯淡下来,原来不是梦,是这个香螺。
“皇上……”香螺哀怨的看着皇上已经冷却的热情,秀美的眸子溢满泪水。
刚才皇上还温柔似水,这会就冷冷的赶她走,她受不了。
轩辕睿起身下床,香螺跟着他下床扯住了他的衣襟,光着身子跪在地上,“皇上,不要生香螺的气……”
“香螺,朕封你为才人,赐毓华宫。”轩辕睿把香螺抱回床上为她盖上被子,低声道,“以后不要再来承祥宫,承祥宫是朕与皇后的宫殿,嫔妃不得进入。”
“香螺要跟皇上在一起。”香螺低低泣吟。
轩辕睿看到女人眼角滴出的泪珠,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从此不再踏入承祥宫。
不久,香螺怀孕的消息传出,太后高兴的不得了,连忙派人去毓华宫赏赐余才人,让她安稳养胎,关怀备至。
十月怀胎,宫中终于又迎来一个小皇子。
三皇子降生,轩辕睿没心情去高兴,反倒勾起思念云潇母子的思绪。
这日下了早朝,径直来到宁寿宫给母后请安,“母后。”
“睿儿,早起忙着早朝,没吃好早膳吧,坐下喝口燕窝粥,这些时**太忧心,又瘦了一圈。”不用问太后也知道三皇儿全心忙碌国政,夜夜睡得很晚,早晨准没吃好,也许什么都没吃,爬起来就去早朝了。
轩辕睿沉闷的坐下,宫女端上茶盏斟上茶,摆上几盘小菜。
惠儿在回廊处远远看见皇上走进太后寝宫,心头一阵乱跳,加快脚步尾随而至,见宫女为皇上送来燕窝粥,连忙赶到门口接过粥碗,进殿去恭敬的奉到皇上面前。
上次被皇上惩处打了板子后,太后把她调到皇上见不到的地方,惠儿并不气馁,为了讨好太后,每日都来向太后请安,寻找一切机会接近皇上,特意选在皇上下朝的时间段来太后寝宫请安。好几天没见到皇上,今天终于碰到皇上来宁寿宫请安。
“皇上表哥,燕窝粥还热乎,多吃点吧。”惠儿笑吟吟的,声音分外柔和。
偷偷睨了一眼俊美无俦的爱慕男人,惠儿的心不由怦怦跳着。皇上何时能正眼看着自己?何时能跟自己说句暖心话?何时能让自己在宫中扬首做人不被欺辱?
轩辕睿一锁眉头,心情泛晦,冷然低呵,“退下。”
“皇上……”惠儿脸色一白,怜怜的看了太后一眼,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皇儿,何必这般冷着,这几年哀家都没见你开心的笑过。”太后见三皇儿绷着的面孔,叹道,“惠儿是心疼你没吃早膳。”
“朕不想看到她。”轩辕睿暗沉的眸中氤氲着一丝不快,已经没心情吃下那碗惠儿捧上的燕窝粥。
“好了,不看就不看,要心情好一些,别总郁闷着。”太后见三皇儿情绪不佳,了然他心里头还在怨着玉屏母女逼走皇后那件事,用眼神瞪了惠儿一眼,让她立即消失,不要再堵皇帝的心。
“身边也没个女人服侍着,哀家不放心,选个嫔妃服侍吧。”
“母后又要做什么?”轩辕睿知道,香螺入梦定是母后在背后操纵的,香螺没那么大的胆子夜留承祥宫。
太后低叹一声,“三皇儿啊,皇后传信来生下二皇子,可至今都没有携子回宫,看来是铁了心不想回来了,你也该把心收回来,不要老孤单着闷坏身子,去后宫走走找找乐子,嫔妃们都望眼欲穿了。”
“国事繁多,儿臣没心情风花雪夜。”对宠幸嫔妃,轩辕睿一点心情都没有,一直独自下榻西暖阁。
“年纪轻轻怎能不碰女人?”太后叹气,接着劝,“你是没遇到可心的人儿,要多跟嫔妃们接触解触,哀家就不信在二三百的美丽女子中找不出一个像皇后那般知心的人儿?”
“儿臣已经没心了,不想找什么知心人。”轩辕睿冷冷道。
“唉,后宫子嗣不可太单薄。”太后想气死去的六皇儿,心中哀伤,如今只剩三皇儿,整日又这般郁郁寡欢,做母亲的心痛,怕三皇儿闷出病来。
“……”轩辕睿沉默无语。
“香螺是个性情温柔的女子,常去看看她,让她再为你添个小皇子,宫中还有好女子,哀家替你选几个,叫过来让你过过眼,相中哪个就留下侍寝,皇子不怕多,越多皇族越兴旺。”自从出了皇帝宁愿丢下江山去追逐云潇那件事,太后也不敢插手来管皇儿宠幸嫔妃。
第304章 万两黄金
太后见皇儿对自己的话不感兴趣,连一个逢迎的表情都不给,心情略有不悦,好在已经习惯他对后宫女人的冷淡态度,叹了口气,依旧唠唠叨叨的说下去,“王大人的女儿王诗玉和白大人的妹妹白依云你都已经临幸过,至少应该册封个才人才是,这两个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长得都端庄,人也谦和温顺……”
“……”
太后见三皇儿还是沉默下不语,自己说了半天似乎在对牛弹琴,三皇儿根本就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也不说了,说一千遍一万遍也没用,看来还得用心计让他临幸嫔妃。
顿了一会,太后问道,“皇后派到青竹坡送信之人可查到身份?”
轩辕睿扯唇苦笑,“若能让儿臣查到线索就不是潇儿调教出来的人了。”
太后又是叹气,“皇后出走三年了,二皇子也三岁了,哀家还未看到这个皇孙呢,怪想的,要是能看上一眼多好啊。这皇后也真能躲,多少人出去找都没找到。”
“母后,儿臣明天启程去青竹坡。”轩辕睿是来告知母后自己要出宫的。
太后心惊,一提起青竹坡太后心情便不悦,三皇儿的魂儿就是在青竹坡被皇后勾走的。三皇儿若是找到皇后,弄不好能跟皇后一起消失,那东宸朝廷可塌了天。
思至此连忙出言阻拦,“皇后已经不在青竹坡,你又去青竹坡去做什么?”
“去还愿。”
“还愿?”太后挤挤眉头看着皇儿。
轩辕睿低沉道:“潇儿曾跟儿臣有个约定,在观音面前各自许下一个愿望,倘若三年后许的愿望实现,定去翠竹庵还愿。”
“哦,那好。”见话说到这份太后也不好阻拦,笑道:“见到皇后要把哀家的二皇孙给抱回来,孩子回来了皇后一定也会跟着回来。皇后在宫中丢过一个孩子,她是怕这个孩子也没了,所以才携子躲起来,现在皇子安全出生,也该回来了。”
太后想念那个流落在民间的小皇孙,皇孙是皇家的骨血,必须接进皇宫认祖归宗。
“儿臣正是要去接潇儿回来,好好保护好她和朕的皇子。”
“不知皇后许的是什么愿望,实现没实现?如果许的是求菩萨送一个子嗣,那她的愿望实现了。”太后希翼三皇儿能把人带回来,从此快乐起来。
“倘若她许的是跟儿臣相守一生……”轩辕睿心口一阵疼痛,潇儿那日许的愿望是他和她相守一生,那么十日后,潇儿不会出现在翠竹庵的观音大殿上。
“……皇后能许这个愿?”太后扯扯唇角,眉头已经纠结了。
轩辕睿垂着眸子,痛楚的摇摇头。
??云潇顶着烈日独自一人登上翠竹庵前的百级长阶,并没有急着进入观音大殿,而是隐在一颗大树后。
正午刚过,骄阳似火,翠竹庵观音大殿里闷热的通不过气,这么热的天,中午时分几乎没有香客进入翠竹庵,几个小尼吃过斋饭怠懒着还没回来,休叶最是忠于职守,早早回到大殿。天太热,她坐在那里迷迷糊糊的打瞌睡,打着打着伏在案子上睡着了。
云潇在大树下接收到大殿房檐上倒钩的暗卫用手势传递的进殿信号,从树后现身,独自一人走进观音大殿,气定神闲地上香拜佛。
她身着一件不起眼的男装,头发垂下挡住半张脸,眉毛画粗,不仔细辨认,没人会认出她的身份。
三年前许下的愿望是乞求菩萨大慈大悲让自己病体康复,赐下一个孩儿,不论男孩儿或女孩儿,定然重谢菩萨慈悲,但愿青坡还没有被皇上严密监控。
云潇佛前祷告的时候,殿外进来四个暗卫,把两只沉甸甸的木箱子抬到佛龛下,向她颔颔首,然后悄然离去。云潇叩完头也起身离去。
一切在悄然进行,神秘而迅速。
休叶打了个盹,一睁眼发现佛龛下多了两只显眼的红木大箱子,好生诧异,走过去绕着箱子转了一圈,最后,好奇的打开箱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箱子里装着满满一箱子金元宝,金光灿烂,映得殿壁辉煌,金子上面有一条字符,上写:信女敬谢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敬谢送子观音赐弟子爱子,敬奉万两金、敬叩百首礼。
哇!两箱子金子!休叶头一次遇到这种奇怪事,有人供奉这么一大笔财富竟然不留姓名!
休叶不敢怠慢,连忙往静慈禅院跑,立即禀告师父。
五日后,皇家侍卫布满青竹坡。
这日,青竹岭像往日一样,山路上有香客徐徐而来,各条路上并未出现皇家侍卫的身影,然而各个要道的树林中都潜伏着皇家暗卫。
轩辕睿已经在大殿里等待五天,今天是还愿的正日子,天一亮便来到大殿等候,已经过去大半天,依然不见云潇的踪影。
“皇上,用过斋饭再来等吧。”
“朕不会离开大殿,朕不饿,让侍卫们换班用午膳。”
“是。”
肖义了然,此时皇上见不到皇后,只身单影离开这个观音大殿会有多难受。
轩辕睿站在大殿的门里,望着当顶的日头渐渐西移,直至天黑下来。许是潇儿在路上耽误了,要耐心等待三日。
第二日,轩辕睿又早早来到大殿等候。
第三日,当最后一抹余晖落入西山,轩辕睿扶着香殿门扇,眼睁睁望着西落的太阳消失在山顶,终于失望了。
“潇儿,你为什么不来还愿?你究竟许的是什么愿啊?”
“阿弥陀佛!”
这时,慧竹师太来到大殿,把一个字符递上来,“皇上,您看看这个。”
轩辕睿看看上面的字迹,正是潇儿的笔迹,蓦然抬头看向师太,“潇儿来过?师太,她人呢!?”
“贫尼也没见到人。”师太遗憾的摇摇头,“二十几天前,午时骄阳似火,庵庙里没有一个香客,休叶在大殿里打了个盹,醒来发现香案上有三柱香已燃至一半,佛龛下放置两只大木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装有万两黄金,还有这个字符。”
“潇儿竟然提前来还愿了,朕为何不早些时日来等候啊!”轩辕睿悔恨而叹。
“皇上,小顺子和小婉两人根本抬不动一箱金子,须得两个壮力士才抬得动,娘娘是带着护卫有备而来,择时而入,还完愿迅速撤离。”肖义算是诚服皇后的心机,一次上香还愿设计的滴水不漏。
“潇儿,你如此处心积虑的设计,就是不想见到朕?”轩辕睿握住字条无比伤心。
“万两黄金是如何得来的?如果娘娘经商,那也要够规模才行,小商小铺三年内焉能赚得万两黄金,况且还要刨去娘娘生子的一年。”刑部尚书杨矫健摸着唇上的短胡须思索着。
“以潇儿的抱负,不会做小生意。”轩辕睿低哼,潇儿倘若生个男儿身,定然是闯遍天下的大侠士。
“臣调查过,周边诸国均未出现女子有大举措的商事活动,娘娘也没去江东,如果去了江东,轩家庄留守一定会暗报过来的。”肖义一直跟江东暗卫有信息来往,多次去信要暗卫关注娘娘的行踪,发现娘娘立即派人禀报。
“潇儿是怕暗卫告密,所以没在江东露面。”轩辕睿心下躁然,皱着眉头哼道。
“皇上,臣有种很直觉,娘娘还在附近。”杨矫健沉默一会突然说道。
“她能躲在那里?”轩辕睿也有这个直觉,分离快三年了,潇儿不可不看自己一眼就绝情离去。
“这个……臣也猜不到。”杨矫健一摊手,貌似皇后娘娘神出鬼没的,没准能躲在什么地方悄悄窥视着皇上。
“皇上,娘娘知道您要来,不可能在青竹坡这个范围活动,不如到襄城去找一找,说不定娘娘这次回来会住在襄城。”肖义谏议道。
“有可能。”杨矫健随声附和。
??襄城街面,一个四海聚香茶馆已开业两年多,这是一个门面不算大的茶馆,不过,这茶馆地角好,生意做得也不错。
掌柜的走出来吆喝门前的一个买鞋摊子,“买鞋的,换换地方,茶馆门前摆着一推臭鞋大煞风景。
他指手画脚的招呼不远处一个卖伞的老头,“哎,你,卖伞的,把你的伞摊摆过来,跟买鞋的换一换。”
“好好好。”
买伞的连忙乐颠颠的搬摊位,茶馆前这块地方接近路口地脚好,又宽敞,卖伞那地方太小又太蹩脚,收入不佳。
买鞋的气得直翻白眼,他占着这个地方已经好几年,鞋卖得挺红火,也没影响茶馆的生意啊,茶馆掌柜因何突然让他换地方?
茶馆掌柜不管买鞋的脸子有多臭,端详了一下摆好的伞摊很满意,“这才叫风雅一景,跟茶馆很配套。不错不错,卖伞的,以后茶馆前面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你要天天出摊,不要让这个地角萧条一天。”
卖伞的求之不得,点头直道谢,“呵呵,多谢多谢,掌柜贵姓。”
“鄙人姓曲。”
“多谢曲掌柜关照小老儿,小老儿送掌柜一把伞。”
“不客气,各有所需各有所利。”曲掌柜不卑不亢的接过伞,转身回了茶馆。
第305章 白发爹爹
几日后,街道上走来几人,为首的一个男子一袭白衫,雪发飘然,仙袛似的缓步走来,经过茶馆前的伞摊,白衣男子倏然停住脚步。
白衣男子走到伞摊近前,拿起一把红梅花伞打在头顶。
这时,茶馆的窗纸被捅出一个洞孔,一双神秘的眼睛贴上洞孔,明亮的一束阳光从洞孔射进,刺痛了窗后这双滴泪的眼眸。
白衣男子痴了半晌,回过神后合上伞,,把伞在左手掌上拍了拍,吩咐身后,“买下。”
肖义连忙付银子。
这时,万姐抱着小少爷走出茶馆,小少爷见到白衣男子,挣脱万姐的怀抱向着他跑过去,嘴里喊着,“爹爹!爹爹!白衣爹爹!”
小少爷跑到白衣男子面前,仰着小脸张开小手脆生生的乞求,“白发爹爹,抱抱。”
轩辕睿垂眸看着地上的小人,微挑眉梢,蹲下身子,喜爱的漾唇一笑,“小娃娃,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爹爹。”
小少爷很认真的看着白衣男子奶声奶气道,“宝宝没认错爹爹,娘亲说爹爹的头发雪白雪白的,娘亲还说,爹爹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小少爷把手搭到轩辕睿的肩膀上,贴上小脸啪叽,波了轩辕睿的脸颊一口,然后搂着白发爹爹的脖颈又亲了两口。
“哈哈,这小子,有胆量。”司徒宇在一边叫好。皇上的儿子还没胆量这般亲吻皇上爹爹呢,这假冒儿子却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
轩辕睿伸手把他抱在怀里,站起身笑眯眯地看着小娃,心头泛上一阵酸楚,自己和潇儿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吧,也会是这么可爱,什么时候能见到自己的亲生子?
“爹爹为何不亲亲宝宝。”小少爷看着围上来的一圈人一点不怯场,搂着白发爹爹稚嫩的邀宠。
轩辕睿心情愉悦,完美的唇瓣微微一弯,清浅的笑了笑,对着那孩子两面细嫩的小脸蛋一面亲一口。
杨矫健盯着小公子的那双眼睛颇有疑惑,碰碰身边只顾咧嘴笑的肖义,“看这小家伙的眼睛。”
“眼睛?”肖义把目光汇集在小公子的眼睛上,蓦然呼吸一窒。这小娃的眼睛竟然酷似皇上的眼睛,一双凤目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只是一双稍大一双稍小。
“小娃叫什么名字。”轩辕睿温柔的问。
“娘亲我叫宝宝。”
“宝宝,你娘是谁?在哪里?”肖义拉着小公子的手臂,急剌剌的问。
小公子被肖义瞪着的眼睛吓到了,从轩辕睿身上挣下来,跑向万姐“娘,叔叔好凶。”
“不怕,不怕,叔叔在逗你玩,外面人太多莫要跑丢了,娘抱你回去吧。”万姐把小公子抱到怀中,回茶馆去了。
轩辕睿盯着万姐离去的背影低声吩咐,“矫健,查查这家茶馆的背景。”
“是。”杨矫健应声而去。
轩辕睿迈步走进茶馆。
“欢迎光临,客官请坐,请坐。”小二礼貌的把客人让到座位上。
“客官喜欢品什么茶您尽管点来,本店的茶品应有尽有。”曲掌柜殷勤的上前待客。
“香萝茶。”轩辕睿深邃着掌柜的笑颜,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香萝茶世上只有一株,名字是云潇命名的,其实就是一株野山茶。
呃……
曲掌柜卡了壳,“香萝是茶?在下没听说过有这种茶。”
“香萝是世间绝品,掌柜的当然不晓得。”见掌柜尴尬着,轩辕睿微微勾勾唇角,“来杯乌龙。”
“哦,是,客官稍等。”
须臾,掌柜的沏好茶,命小二送上桌。
“肖义,让大家都喝一杯解解暑。”
“哦。”肖义淡淡应着皇上,让侍卫们落座喝茶,自己坐在靠近皇上的一张桌旁,捧着茶杯有些心神不定。
轩辕睿沉静的品了半盏茶。
肖义被那小少爷的那双凤眸搅扰着没心思品茶味,有话要问掌柜,可又怕打扰主子品茶的清静,话已憋着到嘴边,咕嘟咕嘟喝完了杯中茶。
终于憋不住,“掌柜的,这间茶馆老板在哪里,可否请出一见。”
“哦,东家不在铺子里,何时再来没准。”曲掌柜顺溜的回客人问话。
“刚才抱孩子的那位夫人是谁?”肖义问题多多,曲掌柜并不嫌烦,态度和蔼一一解答。
“是东家夫人。”
“夫人住在铺子里?”
客人的问话有点出格,曲掌柜不愿再答,“小二,为客官绪茶。”
小二上前给肖义杯中添了茶水。
“掌柜的,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打听一下这家茶馆的东家,与女人无关,你只须回答便是。”肖义一双眼睛瞪着掌柜的,气势迫人。
曲掌柜无奈,只得作答,“东家前日刚走夫人就寻来了,也是昨天刚来,马上也要回去了。”
“东家去了哪里?”
“呃……许是去别处巡铺去了吧。”
“东家还有别的铺子?”
“东家的四海聚香茶铺有四间,襄城是其中一间。”
这时,杨矫健回来了,在桌旁坐下向轩辕睿耳语,“三爷,属下到隔壁几家店铺简要问询一下,此店是两年前开的,老板的名字叫江丰,家住襄城南百里之外,夫人叫玉莲,两人只有一个儿子。江丰是个有名的风流公子,在外游荡几年不回家,江夫人怀疑夫君在外面养小,携子到此寻找夫君。江夫人是襄城本地人士,娘家在城西二十里的一个小镇上,微臣已派人到江夫人娘家调查落实。”
轩辕睿眉宇间微露一丝失望,端起茶杯默默饮茶,舌尖已品不出那乌龙的醇香,只咽下一口淡淡的苦涩。
茶馆内没人在说话。
杨矫健饮着茶水,犀利的眸光在店内扫了一圈,猛然落在窗格上一个洞孔,他走到窗前观察那处洞孔,洞孔是由里向外捅出去的,两指大小。
夏日窗是打开的,看向街面一目了然,因何又多此一举的捅开侧面窗格的窗纸,莫非有人不敢露面,隐在此处窥视街面?
茶馆小二见杨矫健行动有异,向掌柜递个眼神,悄然闪身从后门溜走了。
杨矫健在窗前向外目视了几眼能见范围,忽然发现窗台上滴有一些水滴,用手指沾了一下水渍,放舌上一添。
咸的,泪水?
他转身刚要到皇上那里禀报这一重大发现,轩辕睿手中的茶杯悲沧一落,默然起身离开了茶馆,肖义随后跟出去。
杨矫健有事要弄明白,急切的问道,“掌柜,刚才可有女茶客在此店饮茶?”
呃……主子神也!
曲掌柜打了个哽,马上回道,“有,有两位过路的。”
“什么面貌?”
“很丑。”
“个头?”
“不算矮,中等偏上。”
“何时离开的?”杨矫健越问越急。
“大概……离开不久吧。”
杨矫健衣袂一扬,急速闪出茶馆,追上皇上一行禀报此事。
很丑,潇儿喜欢把自己易容很丑的样子,难道……是潇儿在窗前偷窥落泪?
轩辕睿扬起兴趣,沉声命令,“立即封住城门,矫健你亲自去,出城之人须得一一仔细过目辨认,王卫你带人逐户查找,一户也不许漏掉。”
“遵命。”
城门处,一辆马车驶出城门后加速飞驰而去,车后,随行六骑护卫,车上,云潇抱着小公子坐在正位、小婉和万姐坐在两侧。
须臾,杨矫健带领一队御林军封住了城门。
呼——好险!
轩辕睿在襄城搜找半月有余,云潇踪迹皆无。
月光洒落在篱楹小筑的庭院中,香萝茶前伫立着一抹孤独的身影。
肖义肖义见皇上久久站在那株香萝茶前,知道皇上在思念皇后,皇后找不到,皇上会一直这般郁闷下去的,低声道,“皇上,把司徒风调回查找娘娘吧。”
““不用查了,明日回京。”轩辕睿漠然离开那株香萝,坐回到院子里的藤椅上,眸中黯然隐动着无尽神伤。
“皇上。”肖义跟过来轻唤一声。
轩辕睿拿起酒壶,往肚子里倒了一口酒,语气愠怒,摇头伤感,“朕算什么?朕在她心里算什么?呵呵,朕是她避之不及的灾祸。”
“皇上……”皇上从没埋怨过皇后,今日满嘴都是怨气。肖义心头泛动着一抹担忧,暗叹,皇上思念无期,伤感过头,心里发激了啊!
“什么不离不弃,什么相伴永远,一派谎言。”
“皇上,皇后也有苦衷……”
“不要在朕面前提她!”轩辕睿低吼一声,把肖义的声音吼回去了,肖义缄口,再也不敢往枪口上撞。
轩辕睿提起酒壶,猛灌了一大口酒,把酒杯墩在桌上,失声苦笑,“呵呵,夫妻本是林中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突然伸手指向肖义,“传朕命令,撤回所有寻找的人,回京,朕不会找她了。”
肖义看着皇上的手指几乎点在自己的鼻尖上,吓得脊背往外攒冷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应答的声音含在嗓子眼,很无力,“遵命。”
“不许私下派人打探,不许为她费神。”
轩辕睿激愤的戳到手肖义的脑门上,仿佛指在云潇的脑门上,他狠狠指点,大力的,泄愤的,恨不能把这个脑袋给戳穿才解恨。如果这只手指能点到云潇,他一定狠狠的训斥,狠狠的教训她不忠于爱的承诺,独自远走高飞。
第306章 行尸走肉
肖义被戳的脖子向后一仰一仰的,估计额头要破损了,但他一声没吭,皇上就是拿下他的脑袋他也不会吭一声,如果皇上拿下他的脑袋心情能舒畅一些,他心甘情愿奉献上自己这条命。
轩辕睿胸中之气越发泄越膨胀,膨胀到胸膛气爆,一脚将肖义踹翻在地,痛苦的捶打身旁的树干,怒吼,“你滚吧,一辈子都不要回来,朕不会再去爱,朕不会再让自己痛苦不堪!”
肖义担忧的含着眼泪跪着爬出老远,在月光的阴影下隐没了身形。
?皇上回宫了,香螺悄然来到承祥宫,远远看见皇上坐在承祥宫的水仙亭中,宛如仙宫中的孤寂仙子,长长的发丝在微风中飘散,纤尘不染的衣袍轻曳起一抹寂寥。
“臣妾见过皇上。
“……”
“皇上,皇上。”香螺唤了两声也没唤来皇上的转眸。
轩辕睿恍惚的盯着水池中的芙蓉,那鲜艳的芙蓉花已无了颜色,天地间清一色的灰暗。他的天空永远会这样孤寂了么?她永远也不露面了么?
“皇上,您孤独吗,臣妾来陪您。”
香螺大胆地从后面抱住皇上,把一张细润娇艳的脸蛋贴在皇上颈窝中,迷恋的贴耳轻喃,“皇上好长时间不理臣妾,臣妾想您了。”
“你爱朕吗?”他低沉地问。
“臣妾非常爱皇上。”
“哼,一派胡言。”
“皇上……”香螺吓的跪下。
“你肯为朕死吗,你跳下去,用死证明你的爱。”
香螺踌躇片刻,转身跳进池水中。
“皇上……”安兆庸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头奔到池水旁,“皇上,余才人沉底了。”
“朕已经不要香萝了,沉就沉了吧,免得看着心烦。”轩辕睿漠然道。
“皇上,余才人是三皇子的母妃啊!”
“如果她为了爱肯抛弃所有,包括她的皇子,朕要追封她为余淑妃,立她的皇子为皇太子。”轩辕睿兀自陷在伤悲中。
潇儿为何不能不顾一切地守在他的身边?如果她回来,他会全力保护她和皇子,不会让她有半分闪失,可是她竟然选择离绝,从此让他的情爱无望而栖,让他的心碎裂流血。
香螺费力的爬上岸,湿漉漉的跪在轩辕睿面前,泪淋满面很是伤心,她已经为皇上生下皇子,可皇上竟然如此无情的对待她,她凄凄哭道,“皇上,臣妾爱您,舍不得离开您。”
轩辕睿低声一嗤,“女人心不可测,女人的话不可信。”
“皇上……”香螺惭愧低下了头。她知道皇上一分一毫都不爱自己,皇上爱的是皇后,她不敢奢求皇上的爱,那么,也没必要以死来证明自己对皇上的的爱。
爱情价虽高,生命更可贵。她舍不下皇子,也舍不下这荣华富贵。
“朕不喜欢香萝了,从今天起你不叫余香螺,改叫余莫情。”
“莫情遵旨。”
“把湿衣裳脱光。”
“就在这儿?”莫情看了看亭子外射进来的明媚阳光。
“安兆庸,围上。”
“是。“安兆庸命太监用黄绸把亭子围起来。
莫情衣衫尽落,赤果果站在厅中间的地毯上,玲珑之体柔美皙润,轩辕睿斜倾在软榻上抬起慵懒的眼皮,淡漠的子眸盯她半晌,第一次,在没人逼迫的情形下背叛自己心爱之人。
不,不是没人逼迫,是潇儿在逼他,她一再逼他,把他推向黑暗的深渊,走向堕落。
太监们用黄绸围住亭子,亭中传出女人娇羞的哭叫声。
众太监扯着黄绸站在亭外,脑袋让烈日烤冒了油,从上午一直到太阳落山,有两个竟然中暑昏过去,黄绸呼啦哗啦倒了一大片,泄出亭内两条纠缠的赤果之姿。
余莫情早已精疲力竭,几欲昏厥,可还是惊叫起来“啊,皇上……”
“重打四十大板,送去窑厂服役。”轩辕睿冷漠地吩咐,扳着莫情爬在香炉上的凌乱身姿,胯下依然驰骋风云……
“遵旨。”两个昏倒太监被拖走。
傍晚皇上身边的一个太监溜到太后寝宫禀报,“太后,皇上把余才人送回毓华宫去了。”
“很好,轶慷,赏余才人珍珠百颗玛瑙一盒,锦缎百匹。”
“奴才遵旨。”
太后愉悦的勾起嘴角,“皇帝在哪里?”
“在承祥宫饮酒。”暗人答道。
“皇帝临幸嫔妃的热情不能降下来。”太后看着地上盘懒的小猫,用脚拨一拨她的懒筋,小猫一高蹿出老远,喵喵的离开了寝宫。
“不动你总是懒着,呵呵呵……”太后很开心,笑得头上的珠翠颤动。
皇宫沉浸在月光的寂静中,唯有承祥宫在夜色中独具一点辉煌,太监宫女们在院子中静候着,皇上不寝谁也别想松适松适偷偷闲。
轩辕睿合上一本奏折,泛困的打了一个哈欠,缓缓起身步入寝室,门外静候的太监方才默声退去。
室内的镂空香炉飘出一缕香烟,散着淡淡的玉兰香气,一个白衣女子优雅地斜卧在榻上,媚骨之姿诱惑至极。
“大胆贱人,未经传召竟然私自爬上朕的龙榻卖弄风骚,安兆庸,拖出去乱棍杖毙。”轩辕睿怒然低吼。
“是。”安兆庸即刻招来四个太监进到寝室,“把床上的女子拖出去。”
安兆庸吓得冒了一身冷汗,没想到皇上的寝宫竟然冒出一个女人,这是谁大胆放进来的,想找死啊!
“啊,皇上恕罪。”白衣女子身子微微一哆嗦,勉强镇定地坐起身,矫首弄姿,媚惑一笑,那娇美容颜已然倾国倾城,“皇上息怒,臣妾给您送香来了。”
“送什么香?”
轩辕睿瞥了一眼香炉,今天的香气与以往不一样,以往是满室兰香。不过,兰香不好,令人幻想太多心情郁结,是该换换香味了,既然他已经背判爱情临幸了余莫情,那就堕落到底。
既然抓不到那抹飘远的情爱,那么,他要忘记之前的一切记忆,重新开启新的生活。明日这床榻也要换换,承祥宫应该彻底变个样。
“皇上,您没闻到香气么,这屋子里可是香气迷人呢,臣妾白玉兰,自幼体香幽幽。”
“哼,体香幽幽?是香炉里的香气熏制的吧?”
“皇上……”白玉兰一窘,若是阳光下,这株白玉兰定是一株红玉兰了。
“母后让你熏制几个时辰?”没有母后的指使嫔妾们不会这么胆大的爬上承祥宫的龙床。如果没猜错,这女子就是工部四品官员白大人之妹白依兰。
“没有,真的是体香。”白玉兰脸色微微一红,皇上的目光很犀利,太后招来一个名妓训练她多日,让她卖弄风骚勾引皇上。
轩辕睿斜斜唇角,母后如此用心让他心情舒畅,那他就顺水推舟啦。从此,他不会再为爱守节,不会再往外推拒女人。
“真是体香?朕来闻闻。”轩辕睿上床把床上的香艳女人拢到身下,扯下她的衣裙,伸手掐住她的一对白乳放肆的弄情。
“呵呵!皇上,怪痒的。”白玉兰唧唧咯咯的娇吟嬉笑,这笑声,这言词,这腔调,都是经过教诲训练出来的,妖媚惑心。
“哪里痒?朕摸摸。”皇上把床榻间隐魅的话语吐出口,立即付诸行动,修长的手指已然摸进湿润之地。
床前的太监们低低头,不敢再看,安兆庸连忙撂下龙帐,一挥手,身后的四个太监悄悄退去。
“啊……皇上手下轻点……”龙帐内传出白玉兰痛苦的叫声。这一声不是训练出来的,皇上这是拿她的身子泄愤呢。
“不喜欢?”男人咬着牙根恨恨的问。
“喜,喜欢,喜欢……”白玉兰惊颤着身子,忍不住讨饶,啊——皇上,啊——饶命!
“哈哈哈——”龙帐里传出一阵邪魅的笑声……轩辕睿放纵一夜。
翌日,白玉兰昏厥着被抬出承祥宫,送到皇宫角落里一偏僻宫院将养,龙床上留下了片片点点的殷红,老成宫女们富有验贞经验,那龙床上绝不是处子血。
轩辕睿熬过早朝,无精打采的回到承祥宫。
赤身落入浴池,滑动的水流冲击着肌肤,宛如女人轻肆的挑逗,轻易撩拨着他的心房,他心头一惊,“潇儿!”
倏然睁开眼,未见那抹独夜思梦想的娇容嫩肤,只见到热气弥漫在身旁,轩辕睿孤的灵魂顿时迷茫在雾气中。
他不能让自己静下来,一旦静下来思念便翻涌出来。
她绝情的远离,让他情何以堪!这一世孤独,让他如何煎熬下去。
她的心太狠,她的情太绝,要生生让他心痛到永远,让他在孤独中思念她一辈子。
情殇在心中漫无边际的扩散,魂魄飘荡在雾气间,胸膛里疼痛难抑,好痛好痛。
不,不能让自己痛苦到死,他不要痛苦,要快乐起来,忘掉她,他要忘掉她,彻底的忘掉她,让自己疼痛的胸膛内空空如也,让这具身子成为行尸走肉。
午膳,白玉兰被皇上传召到御膳厅。
“为白才人赐坐。”轩辕睿尊贵的坐在主位吩咐道。
“遵旨。”太监送上一个宫凳。
“谢皇上。”白玉兰两腿打漂,坐在椅子的边缘局促的不敢晃动一下。
满桌的美味佳肴,唯有那盘红焖鹿肉刺目的跃入轩辕睿的眸中,一抹痛楚倏然又上心头,他恼然吩咐,“撤掉,这种菜肴永远不许再上朕的膳桌。”
侍膳太监紧忙躬身上前取下红焖鹿肉,一溜小跑的端出膳厅。
安兆庸在一旁看着眼圈泛红,心里闷闷的,红焖鹿肉是皇后喜欢的佳肴,是皇上登基后的宫廷保留菜,缺了哪道菜也不能缺了这道菜,怎的就突然要撤了呢?
这叫人走茶凉吗?
第307章 玉兰香
轩辕睿对身旁的白玉兰温柔的勾唇笑问,“爱妃喜欢吃何物?”
“皇上,臣妾喜欢吃烧河鲤。”白玉兰娇媚的笑道。
“吩咐御厨,速上烧河鲤。”
“遵旨。”
“哎呀,多谢皇上恩宠。”白玉兰心有余悸,皇上是魔鬼,昨夜整整折磨她一夜。
轩辕睿一改昨夜的狠戾作风,笑意温润,“朕喜欢宠你,以后天天陪朕午膳,天天都有河鲤吃。”
“臣妾遵旨。”白玉兰受宠若惊,暗自庆幸那一夜的痛没白遭。
“皇上,可让臣妾喂您?”
“嗯,爱妃,朕要吃你的脸蛋。”轩辕睿暧昧一笑,伸手拢过女人,双唇贴上她的脸颊,吃的香甜。
“皇上好坏。”白玉兰娇嗔撒娇,仰着脸享受着皇上亲吻。
轩辕睿轻笑,“爱妃今夜侍寝,朕要好好吃你一夜。”
“臣妾一定用心侍候皇上,皇上开心,臣妾也开心。”白玉兰好受用,那妓女教诲的东西让人脸红,可真真就勾引住了皇上,白玉兰提起筷子,心里荡漾着喜悦,使尽手段哄皇上开心。
“哈哈哈……”轩辕睿开怀大笑,“爱妃的样子好可爱,朕午后就要吃你,不许敷衍朕。”
“臣妾遵旨,臣妾日夜陪伴皇上。”
皇上尽兴过后正在午睡,白玉兰轻手轻脚穿上衣裳,蹑手蹑脚在水仙亭中观赏着亭中的名贵摆设,摸摸这个,又碰碰那个,她还从没摸过这么奢侈的物件。
承祥宫新任太监总管曲乐凑上前献媚,“白娘娘大喜,奴才给娘娘道喜了。”
“起来吧。”白玉兰很受用,入宫以来,还从没有人这般喜庆的巴结过自己。
“听说皇上以前独宠皇后,这亭子里和承祥宫摆设的物件是以兰花为主,可是皇后喜欢兰花?”
“娘娘您猜对了,不过皇后已经离宫多年,你得宠了,兰花该换玉兰花了。”
“可以吗?皇上不可能忘了皇后。”白玉兰看着亭中各处的兰花图案,好没信心。
“事在人为,娘娘,您看这是什么?”曲乐不知从那里摸出一个小纸包。
“什么?”
“玉兰香。”曲乐凑近白玉兰,把香料的味道散发出来,让白玉兰嗅上几口,“此香料主要成分是玉兰香,其中有高丽参和鹿茸,这几种上等原料融合在一起,使玉兰香气柔和适宜。”还有依兰香成分,曲乐未让白玉兰知道。
实际上,皇上的寝宫中,还有水仙亭的香炉中,已经用上了这种变异的玉兰香,轩辕睿毫不知觉呼吸中有催情香的作用。
话说曲乐其人原是宁寿宫里太后身边的一个常侍太监,被太后派到皇上身边,不过,曲乐明是太后的人,暗是惠儿的人,薛凤惠在宁寿宫之时已经收买了这个太监。
皇上因为催清香将玉屏公主下入大牢,驸马被削职为民,那么,惠儿就让皇上天天吸闻催清香,用以报复皇上对父母的惩罚,也报复皇上对自己的无情嫉恨。
这种香料是惠儿命人制毒暗人专门研制的,对男人是催情香,对女人则是不孕香,其中还有麝香的成分,这种香料只要女人闻上个把时辰,那就别想怀上皇上的子嗣。不过,曲乐这种低级走狗,惠儿不可能让他知道这种香能致女人不孕。
白玉兰嗅了嗅曲乐递上来的香料,很浓的香气,捂着鼻子挤挤眉头,“本宫不喜欢浓香。”
“娘娘不喜,皇上喜欢,皇上闻到这种香会忘不掉娘娘的。”
“哦?”白玉兰领会曲乐的意思,蛮有兴味地接过香包,用力的吸一吸,一股浓烈的玉兰香气直冲肺腑,似乎还有一些奇异的香味,不过,那香味被玉兰香所遮盖。
“奴才今晚就换掉承祥宫香炉里清淡的玉兰香,换上这种香料?”
白玉兰勾唇默许,握住香包,暗自为自己加劲,从今夜起,今一定要让皇上渐渐喜欢上玉兰香。
几日后,大臣们在乾坤宫外候等早朝,日上三竿,皇上还未出现,大臣们纷纷私下议论,“听说昨夜承祥宫龙帐内又是一夜龙腾。”
“皇上纵.欲无度,一连三日都误了早朝,这几日不知是哪位娘娘侍寝,竟然不劝戒皇上适时歇息。”
“皇上每日午睡都要嫔妃侍寝,雨露均沾,夜晚更是夜夜笙歌,这几天是白才人侍寝,据说白娘娘有淫惑君心的手段,皇上纵.欲过头了。”
“白才人就是白大人之妹么?唉,妖媚惑主。”
“祸水,祸水啊!”
几位大臣向角落投去嘲弄的目光,官级低微的白大人脸色泛白,低着头一声不吭,心里却有点喜滋滋,小妹受宠,皇恩浩荡啊,大臣们越妒忌说明越是羡慕不已。
“皇上驾到!”安兆庸一声高宣,大臣们闭起了嘴,排好队恭迎皇上尊贵的坐上龙椅。
一位大臣奏本,早朝开始议政。
王大人是第二个禀奏政务。
龙位上,皇上拄着脑袋点头打盹,不大工夫,龙位上便传出低沉的呼噜声,大臣们面面相觑,王大人只好收住话,低头耐心等待。
半个时辰后,皇上忽然睁开眼,略略清醒一些,“哦,朕夜梦太多没睡好,王大人,刚才讲到哪里了?”
“呃,皇上……”王大人不敢怨言,禀奏的政务重新开始……
皇上时常荒怠朝政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太后后悔招来名妓传授迷惑或皇上的技法,把妓女秘密杀掉,然而皇上依然迷恋白玉兰,夜夜召幸,无度纵欲。太后也无法把皇上还原过去勤政的状态,只有叹息的声音了。
适逢三皇子周岁生日,太后在宁寿宫为三皇孙举办生日宴。
有封位的姬嫔有二十多位,每位都有自己的桌位,秋月坐在左首位,沈才人在秋月之侧,余才人和白才人在右面两桌。
美人就没档次了,坐在侧排的长桌上,左边一排,右面一排,这十几个美人都是被皇上临幸过一两次不太受宠的,惠儿是采女身份,连最次等的长桌都没混上,只能站在一旁侍立,这是最大的羞辱。
惠儿心里积有幽怨,一肚子的怨恨。
秋月很低调,淡淡的向太后和余才人敬酒道喜,沈才人沈玉环很活跃,热情似火地向太后敬酒,向寿星的母妃余才人敬酒。
沈玉环直爽大气,口才不错,白玉兰娇柔弱骨也不示弱,两个人争宠暗中较劲,恭维太后祝福三皇子的话说了一大推,太后听得很愉悦。
余才人余莫情隐匿心机坐山观虎斗,满面笑意的谢酒。
“皇儿,去皇奶奶身边问安。”沈才人跟白玉兰飚上劲,敬完酒,为展示自己的优势,吩咐大皇子去太后那里邀宠。
四岁的大皇子听命,向太后奔过去,有什么爹娘就有什么儿子,大皇子很卖萌,小嘴甜甜的叫了一声,“皇奶奶,皇孙儿给皇奶奶请安。”
“哎,皇孙儿又长高喽,呵呵,就是太瘦弱。”太后抱过大皇孙,摸摸皇孙的小身子骨,心里很痛爱,这个宝贝孙子从上次病好以后就再没胖起来,“皇孙儿,皇奶奶赐给你一盘酥奶糕,把它都吃了,把身子骨吃的壮壮的,将来啊,健健康康的接你父皇的班。”
太后言外之意是暗许了大皇子的太子之位,沈环玉激动的起身谢礼,“谢太后恩宠,皇儿,向皇奶奶谢恩。”
“谢谢皇奶奶。”大皇子很乖,跪下叩个头。
白玉兰眸光转暗,吟笑不语了,暗下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恼恨它为什么不快快鼓起来。她暗下发誓,即使肚子里没有皇子,她也要宠冠后宫,用手段紧紧攥住皇上的心。
太后从自己的盘子里拣出二块酥奶糕放到小盘子中,把盘子递给了皇孙,大皇子捧着一盘酥奶糕往回走。
大厅中间有歌舞表演,四岁的大皇子很有教养,没有从大厅中间斜穿过去,而是捧着小盘子向左走向母妃的座位,秋月见大皇子走过来,把他拉到自己的桌旁,又给他盘中放了一块桂花糕,“大皇子,不要挑食,要多多吃饭。”
“多谢修仪娘娘。”
“去吧,找你母妃去吧。”秋月低声嘱咐,把大皇子送走。
大皇子从秋月身后回母妃身边,不料,抬脚没走几步,脚脖子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差点摔了个大跟头。
“呦,小心别摔着。”惠儿下意识的伸手虚扶之时轻抖绢帕,一层剧毒药粉已落在大皇子的食盘中,惠儿把绢帕捏在手中,很快面无波澜的如常侍立。
而任谁也没注意到,跟惠儿一起入宫的贴身丫鬟悄悄收回手中预备的第二块石子,拾起掉落的手帕,由蹲姿缓缓站起身。
一切只在眨眼间,主仆俩见机行事,配合默契的完成这次下毒计谋。
大皇子身后跟随的宫女急忙扶住大皇子,整束稳妥,继续奔向母妃的座位。
回到沈才人身边坐稳当了,大皇子拿起一块酥奶糕一口一口吃到肚子里,吃到一半,忽然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第308章 一石二鸟
“皇儿,困了?”沈才人扶起皇儿,见皇儿不动了,惊慌起来,“皇儿!皇儿!”
“娘娘,大皇子嘴里冒血了……”一旁的宫女惊悸的叫道。
“啊?!”沈才人大惊,当下脸色苍白。
太,立即起身走过来观察几眼,镇定道:“可是中毒了?轶慷,快传太医。”
“皇儿……”
沈才人放声哭了起来,“谁那么狠心下毒啊,太后,皇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活了,呜……”
太后十分心痛,恼怒训斥:“闭嘴,大皇子还没走呢,你哭什么?“来人,把大皇子安置到床上,速速让太医救治。”
司太医和齐太医迅速赶到,到大皇子床旁落脉看诊,两太医诊后,齐太医跪报,“太后节哀,大皇子……已殁。”
“啊!”太后闻言差点没晕过去,好容易才镇定住,焦急的问道,“不能救了?”
“大皇子身子骨太弱,没有一丝抵抗力,见毒即殁。”司太医悲痛地回禀。
“啊!皇儿,我的皇儿,你睁开眼啊……啊……皇儿……”沈才人疯了一般扑跪在床边,放声悲哭。
屋内的宫女太监都跪下哭泣,太医们也都跪下了。
轩辕睿急急从乾坤宫赶到宁寿宫,踏入寝室,但见沈才人嚎啕痛哭,太后坐在一边无声的哭泣,已知发生何事。
“皇上,大皇子殁。”司医们跪在地上立即禀告。
“殁了?”轩辕睿两腿泛软,来到床前,伸手抚了抚皇子泛青的脸颊,双手柱到床上,低声询问:“都吃了什么竟然会中毒?”
沈才人抱住轩辕睿的双腿哭道,“皇上,快救皇儿,臣妾不要皇儿死,我要皇儿……”
轩辕睿把沈才人扶起来,摇摇头,梗咽道:“大皇儿已殁,他走了。”
“是谁杀了皇儿,我要他偿命啊,皇上,要为皇儿报仇,要灭了他九族十八代!”沈才人伏到皇上的怀里,痛哭流涕。
“朕不会放过凶手。”轩辕睿搂着沈才人悲痛道,半晌,压下悲伤,吩咐宫人:
“来人,扶沈才人回玉翠宫歇息,仔细照顾好。”
宫女上前把沈才人扶走了。
“玉翠宫总管,把大皇子移至玉翠宫,置灵堂。”
“遵旨。”玉翠宫总管把大皇子抬走了。
轩辕睿眸中含泪,看着太医问道,“大皇子中的是什么毒?”
“回皇上,大皇子中的毒是鹤顶红剧毒。”司太医低头回道。
“该死的!”轩辕睿恨骂一声,下旨,“安兆庸,传旨,刑部杨矫健入宫查大皇子中毒一案,肖义、安兆庸协助。”
“遵旨。”安兆庸去传旨了。
轩辕睿忍住悲伤,来到太后面前,低声劝慰道,“母后,大皇儿已经走了,请母后节哀。”
“刚才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儿就没了,哀家心痛啊,呜呜……”太后边哭着边说道。
“母后,人死不能复生,休得哭坏身子,儿臣扶您回寝宫歇息吧。”轩辕睿扶起太后,小心地搀着她回到寝宫。
轩辕睿陪太后到傍晚,安慰几句起身去了玉翠宫。
惠儿来向太后请安,劝道,“太后节哀顺便。”
“好好的一个皇孙一眨眼没了,痛死人啊!”
“太后莫要难过,哭也哭不回大皇子,当务之急是要查出下毒凶手,为大皇子报仇。太后,下毒之人一定是妒嫉沈才人生了皇子,奴婢倒是怀疑一个人。”惠儿劝道。
“你怀疑谁。”太后收住眼泪问道。
“所有人都看到只有秋才人接触大皇子,秋才人有重大嫌疑。”惠儿眸光锐利的看向太后,“太后赐给大皇子酥奶糕,秋才人也赐了大皇子桂花糕。”
“你怀疑秋才人下毒?”
“大皇子中毒之前拿着酥奶糕只在秋才人那里停留过,众目睽睽,凶手一目了然。”
“这个秋才人看似淡然于世无争的样子,却如此心思歹毒。”太后一拍桌子,“来人,传哀家懿旨,禁足秋才人,秋才人不得在宫中擅自走动,不许接近公主。惠儿,哀家派你去栖霞宫看管公主,如果真是秋才人下毒毒害大皇子,你就留住在栖霞宫抚养公主,哀家会督促皇帝封你为修仪。”
“奴婢遵旨,谢太后厚爱。”惠儿嘴角隐隐勾出一抹阴毒的笑意。
太后竟然许她个修仪之位,秋月不死她焉能坐上这个修仪之位?所以,秋月必须死了。
秋月比骄纵持傲的沈才人更可恨,惠儿永远也忘不了自己那日失败的洞房花烛,跟皇上的洞房花烛就是让秋月破坏的,早应该动手干掉这个可恨的女人!
不过,秋月跟皇后一条心,对惠儿很排斥,防范的也很谨慎,惠儿还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没想到这次给大皇子下毒竟然中了个一石二鸟,秋月自己撞上来找死!
栖霞宫公主寝室传出一阵哭声,宫女们站在一旁哄也哄不好。
“呜,我要母妃,母妃……呜呜!”昭阳公主坐在床榻上,啼哭着不肯入睡。
“不许哭,乖乖的睡觉。”惠儿不耐烦的低声呵斥。
“呜,我要母妃。”公主的声音略略小些,依然嘤嘤啼哭不止,小脸像被水洗过一般全是泪水。
“闭嘴!”又是一声狠戾呵斥,这一声把公主的哭声逼回去了,从没有人敢对公主这般训斥,公主委屈的瘪着小嘴抽泣着。
宫女们站在一旁,有心痛的也不敢出声。
“躺下睡觉!”
公主在床榻上凄凄楚楚的趴了半天,终于含着眼泪睡着了。
栖霞宫的宫人全部被看管起来,秋月的寝宫已经有太后派来的太监把守,秋月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床榻上,悲愁的含着眼泪惦念着公主。
惠儿走进秋月的寝宫。秋月连忙站起身迎上前焦急的问道,“惠儿,公主怎么样啦?”
“公主在哭,哭个没完。”惠儿故意让秋月的心流血。她的心已经流了很久的血,所以,秋月也必须经历这个痛苦,这叫君子之仇要一点一滴的报,从血肉到骨髓,然后是小命。
“啊!让我去看看她,把她哄睡了再回来,我不会跑。”
“太后有旨禁你的足,谁敢违逆太后懿旨。”惠儿以太后特使身份高傲的看着秋月。
“惠儿,我求求你。”
“求我?心不诚。”惠儿挑眉一笑,笑容明悦。
“惠儿,我给你跪下。”秋月双膝跪下,心急如焚地看着惠儿,“我求你让我看看公主。”
“哼!秋月,你只跪一跪就可以收买我吗?”惠儿冷下面容,咄咄质问。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把这宫里的一切都给她也没有公主的一声哭让她心痛。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苟且的活着也是为了这个女儿。
“我告诉你我想要什么?”惠儿看着秋月恶狠狠冷笑道,“我要你死,你死了我就是栖霞宫的修仪娘娘!”
“……”秋月惊讶的瞠大了眼睛,方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秋月!”
惠儿一把揪住秋月的衣领,狠狠地把她怂到地上,脚尖点着她的胸口用力压下去,愤恨道,“你这个贱人好可恨,皇上揭下我盖头的时候,你这个贱人竟然出面横加阻扰,鼓动皇上把我娘亲和我这个新娘子赶出新房,然后,你自己有意贴近皇上代替我洞房花烛,被皇上封为才人,你的心好狡诈!
“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秋月有口难言,她不是有意接近皇上,她不是有意的,是皇上被迷幻了,把她当做皇后娘娘。
“你还狡辩,你害得我好苦啊,我现在被人耻笑受人欺辱,始作俑者就是你秋月。如果那日皇上跟我洞房花烛,封我为修仪,还有谁敢欺负我!”惠儿低吼着,狠狠踹她两脚。
“我阻止你跟皇上洞房花烛是为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与皇上伉俪情深……”秋月躺在地上不再哀求,瞪着她口气强硬起来。
“你住嘴!”惠儿厉声呵住她,讥诮的冷笑,“什么伉俪情深,是伉俪情分吧,皇后既然爱皇上为什么还要离开皇上,她爱的深吗?”
皇后爱皇上有她惠儿爱皇上爱的深吗?惠儿情绪激动,唇瓣微微颤抖。
为了爱她皇上忍辱负重,为了爱皇上父母遭受莫大屈辱,家破人散,但是,尽管如此,她对皇上的爱依然不减丝毫。
“惠儿,我奉劝你请旨出宫吧,不要深陷其中,皇上不会爱喜欢的。”秋月冷冷忠告道。
“会的,皇上一定会喜欢我,一定会!”惠儿情绪愈加几分激动,语气略有狂妄。
秋月冷然邃视着她,心里暗暗嘲笑,皇上对她都恨之入骨了,还真是不自量力。
“秋月,我成为西霞宫之主,皇上定能关注我,宠爱我。”惠儿露出一抹笑意看向秋月鄙夷的表情。
秋月蹙起眉头,向后退了一小步,盯着惠儿阴险的表情,冷冷的质问:“你想干什么?”
“今天你碰了大皇子的酥奶糕,你有一百张口也难以洗脱毒杀大皇子的罪名,你死定了。太后怀疑你下药毒死大皇子,已经下旨封我为修仪,让我收养公主,明天就会对你动大刑审问候,直到折磨得你受不了,承认犯罪事实为止。”
第309章 大名鼎鼎
秋月回想一下庆生当时的情景,忽然脸色大变,大皇子中毒前的确只跟自己接触过,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惠儿缓了咄咄逼人的语气,收回踩在她身上的一只脚,蹲下来拍拍秋月流泪的脸颊,轻嗤一笑,“你放心,你若被皇上送午门外砍了头,我会为你收尸,也会为你的全家九族收尸,薄棺下葬,好好待你的公主,把她抚养成人,带着她给你烧纸上坟,将来告诉她母妃是好人,是被冤枉而死的。”
说罢,惠儿转身走出寝宫,吩咐守门太监,“给秋才人送些茶饭,看好门,不许任何人进去会见,以防同谋串供。”
“是。”太监应道。
肖义和安兆庸奉旨协同杨矫健查案,杨矫健查问完宁寿宫的宫女太监,然后,连夜提审重大嫌疑人秋月。
安兆庸来到栖霞宫传唤秋月受审,进入秋月寝宫时,秋月悬在梁上身子已经硬挺。
肖义悲痛万分,直言秋月不会毒杀大皇子,为秋月叫屈。杨矫健也有所疑问秋月作案手脚太过明显,但是,此案无其他线索,秋月已死,无法审出真相。
轩辕睿也不相信秋月是毒死大皇子的凶手,没有责成杨矫健定案,对秋月的家人也没降罪,此案成了一宗悬案。
因嫌疑毒害大皇子,秋月不能葬于皇家陵墓,肖义把她葬在一个荒山坡,独塚孤零零的隐于林间。
夏篱来为秋月送行,她身怀有孕已经八个多月。伏在墓碑前哭的伤心。
“秋月,我的好姐妹,你有幸为皇上的才人,让姐姐好生羡慕,可没想到你竟然死的这般没福气,死不明不白的!呜呜……”
“哭好了,回去吧。”司徒宇站在夏篱身后见她哭得没完,弯腰把她拉起来。
“秋月,你安息吧。”夏篱抽抽泣泣的回眸看看那块冰冷的墓碑,庆幸自己离开了皇宫,在将军府过着安逸无忧的生活。司徒宇只有一妻一妾,还算是个好男人。
“肖大人可有皇后娘娘的消息?”夏篱抹抹眼泪,问向肖义。
“尚且没有。”肖义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回答。
“请肖大人尽心辅佐皇上。”夏漓虽然身为司徒将军的妾室,然而暗底下的一颗心还在皇上身上。
“辅佐皇上是在下毕生的责任。”肖义面无表情的看着墓碑回话。
夏篱无话可说,跟着司徒宇悲伤的离开了。
肖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股酸楚堵在喉,即使她已为人妇,可肖义还是忘不了这个女人昔日在自己眼前的那抹活泼身影。
云风瑾在江北一带寻找妹妹,走遍所有城镇,乡村,丛山峻岭,一处一处的找寻将近一年也未见小妹的踪迹。
“少爷船租到了,三条船,人马分船过江。”近卫李建从码头回来禀道。
“过江。”云风瑾站在江边低声下令,迈开大步走向渡口,身后跟随几个牵马侍卫。
几人上船,马匹送上另两条船,云风瑾迎风站在船头看向江对岸,侍卫裴元达站在云风瑾身后道,“少爷,依属下看,小姐不会在码头逗留,重点应到各乡镇寻找。”
“小姐身怀有孕,倘若小姐果真过江,不会走的太远,定是隐在僻静处安胎生子。”李建说道。
“明日从码头附近的镇子开始寻找。”云风瑾吩咐。
“是。”几人齐声应道。
船靠码头,李建立即先行去找客栈,安置好马匹人是铁饭是钢,已经过了晌午,侍卫们肚子开始叫唤,云风瑾直接走进一家牌面较大的饭店,几人围桌坐下,小二见这拨客人主仆穿着贵气,气质不凡,立马殷勤地上了一壶上好的清茶。
几人喝着茶,低声聊聊几句路上遇到的趣儿事。菜还未上之际,但见邻桌的三人借酒劲在醉侃,吵到了众人的耳闻。
“我这次去江中,在码头见到了尚公子。”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边说话边喝了一口酒,填嘴里一块猪耳肉嚼着。
“尚公子是谁?”对面的美髯男子伸筷夹菜,边吃边问。
“老兄,你痴啊,大名鼎鼎的尚公子都不知道,呵,真是的。”中年男人眼珠通红,看似喝多一点,不屑的撇着对面的兄长。
“老三,你说谁痴?你吃我的喝我的,竟敢说我是傻子?”美髯男子不愿意听,绷住脸瞪起了眼睛。
“不是傻子就是聋子。”中年人嘟囔一句。
“你!”美髯男子酒杯一敦,提起筷子就抽,中年人捂住脑袋往后闪。
“别闹了,一喝酒就打架。”旁边一青年人制止两人,对美髯男人耐心说知,“爹,尚公子就是那个开辟了长江航运,一年的功夫就成了江南家喻户晓的少年新贵。”
“嗤,还大东家呢,都不如你儿子通灵。”中年人白了美髯男一眼。
“哼,我知道他做什么,他又不能给我二十两银子。”美髯男人又向中年人瞪瞪眼,拿起酒碗喝闷酒。
年青人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致,脑袋往前凑一凑,跟中年人热聊:“三叔,传说尚公子人如美玉,比女子还漂亮,如传说的可是真的?”
“那是,整个一仙子下凡,皮白细,芊细腰,两只手嫩葱似的,那模样美的啊,中看,呵呵!比女人还中看。”中年人龇牙一笑,凑近青年的耳朵边,神色略有暧昧的小声嘀咕,“我当天晚上就忍不住去了春香院。”
“什么!”
美髯男人耳朵灵泛把这句话听了去,气得直鼓气,抡起筷子起身过去大打出手,“你拿我的银子去逛窑子?”
“哎,老兄……”中年人捂着脑袋跑出了餐馆,美髯男人追着打出去,青年在后面追,三人喧闹着离去。
餐馆里安静下,云风瑾这桌的菜上来了。
裴元达看看少爷没动筷子,端着茶碗落眉思索着,了然少爷也对这个尚公子感了兴趣。
“少爷,属下去打听打听这位尚公子。”裴元达没吃几口,放下筷子,起身去向人打听江中尚公子去了。
三日后,云风瑾一行飞马到了江中,找到了江中航运商行所在地。
云潇与尚余正在商行大厅商谈这次装船的货物重量,仆人来报,“二少爷,有位东宸云公子拜访。”
“东宸云公子?”云潇心头一惊,画粗的眉毛迅疾挑起,“人在哪里?”
“在大门外侯等。”
云潇连忙出去凑到大门附近的花盆后,一眼便看见兄长挺拔的站在商行的大门外。
尚余和仆人见她神色紧张的溜出去,略感困惑地跟出大厅,远远见她躲在花盆后的举止更为诡秘。
云潇慌张地跑回来,捂住了肚子,“兄长,我肚子不舒服,你来替小弟接待云公子吧。”
“肚子痛?兄长送你进去歇歇吧,等一下让小顺子把药给你送过来。”尚余担忧的看着她,上次听小顺子说她来月事的时候肚子痛,怕是她又来月事了。
“不用,呃,好痛,不要动我,我就在屏风后面坐一会,过了这阵子就会好了,不要让客人打扰我。”
云潇舍不得离开,好想念亲兄长,兄长来到眼前不能见面,听听他的声音偷偷瞧一眼总可以吧。
“好,你忍一会儿,小顺子回府了,马上就会回来。”
尚余很是心痛,把她扶到屏风后,倒了一杯热水送过去,然后,走出大厅迎客,“有请云公子。”
云风瑾走进来见到尚余这张陌生的面孔,略有失望,抱拳见礼,“悉闻尚公子大名,在下慕名而来。”
“不敢不敢,云公子请进。”尚余抱拳还礼,请进客人,客气道,“在下尚余,商行老板尚多之兄,云公子请客厅叙话。”
“请!”
两人进入大厅,落座,仆人上茶,尚余道,“听闻云公子是东宸人士,敢问云公子贵名。”
“在下云风瑾。”
“云风瑾?!”尚余听到这个名字惊诧万分,差点跳起来,“哎呀,您是……您是云将军?”
云风瑾微微一笑,不置与否。
尚余惊喜万分,起身大礼相见,“失敬失敬,云将军的大名在下如雷贯耳。”
“尚公子不必客气。”云风瑾抱腕还礼,指指座位,示意他坐下,问道,“听口音,尚公子也是东宸人士?”
“正是。”大名鼎鼎的云将军令人敬仰,尚余的屁股嵌在一边,不敢实实的坐下了。
“舍弟尚多公子今日可在府中?在下可否一见?”云风瑾要的是真正的商行尚老板,无心与这位聊天。
“呃……”尚余打了个哽,眼睛往屏风后闪了闪,有些为难,“小弟偶有不适……”
“哦,在下可否探望?”
屏风后的云潇闻听此言心里一慌,不小心碰响了茶几上的茶杯,倘若尚余把兄长领过来探病,岂不暴露了。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云风瑾早已察觉到屏风后面有人,商行里不可能有内眷,躲在屏风后面的人是谁?为何要躲避?
“这,云将军,抱歉,多有不便。”尚余一口拒绝,尚多此时患的是妇女病,让男人探望不大好。
这时,小顺子提着个食盒进来了,“大爷,二爷在哪里?小婉给二爷做了些好吃的,让二爷就热吃。”
小顺子把食盒放到桌子上,一眼看到客位上端坐着的人,神色立时慌乱起来,急忙低着头背过身,横着往外挪。
第310章 御驾亲征
云潇在屏风后面急得不得了,兄长入宫的时候住在凤元宫十多天,是小顺子服侍他的起居,见面定是认出来的,该死的小顺子,你回来干什么!
“小顺子,二爷身子不舒服,你快些回府把二爷的药膏拿过来,速速让二爷服下。”尚余吩咐。
“是,大爷,奴才马上回府去。”
小顺子低着头,哆哆嗦嗦的继续往外溜。
“站住,还往那里逃?”云风瑾端起几上茶杯,眼皮没抬低哼一声,只吓得小顺子两腿一软,就势瘫在地上。结结巴巴叩头:“奴才,奴才,叩,叩,叩见云将军。”
尚余惊诧的看看跪在地上打蔫的小顺子,又看看稳坐泰山的云将军,不知道这俩人是何时认识的。
“出来吧。”云风瑾站起身,负手对着屏风低沉道。
屏风后只听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是不见人。
云风瑾又追加一句,“不用躲了,为兄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
云潇磨磨蹭蹭的横着挪了出来。
云风瑾盯住妹妹,眸中隐隐闪着泪花。
见到自家兄长,云潇的眼泪顿时溢满眼眶,伸开双臂扑到云风瑾的怀里,大滴的泪水流下来,“兄长!你怎么找来?”
云风瑾拥住妹妹,低声责备道,“因何不回家,为兄会保护你,爹娘也会保护你,全家会把你藏好,不会让人找到你。”
“我不想让爹娘为小妹担忧。”云潇流着泪道。
“你流落在外,爹和娘更担忧。”
“潇儿,你们……”尚余看着他们搂搂抱抱的,诧异地问。
“他是我的同胞兄长。”云潇从云风瑾怀中出来,公开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云将军是你的……兄长?”尚余惊讶的瞠大了眸子,九云府云祺祥只有一子一女,子为名震天下的云将军,女为当今皇后。那么自己的义妹……
惊愣了半晌,尚余方才讷讷道,“那……您是……皇,皇……”
“皇什么皇,小妹就是云风瑾之妹云潇。”
尚余一曲膝跪下,诚惶诚恐,“皇后娘娘恕罪,尚余眼拙,有眼不识金镶玉。”
“尚兄,你跪下做什么,快起来,我早已不是什么娘娘。”云潇撇撇唇,离宫快四年,宫里怕是早已有了新皇后。
尚余从地上起来,举止略略有些拘束,更多是激动,“云将军,皇后……娘娘,你们兄妹聊着,我去安顿云将军的随从。”
“尚兄,让侍卫们直接去府中歇息,命仆人备车,我和兄长这就回府。”
“尚余明白。”尚余恭敬地躬躬身。
“尚兄,注意保密。”云潇又嘱咐一句。
“不须嘱咐,我会安排好一切。”尚余谦笑,退出去了。
云潇备了两桌酒宴,为兄长和他的侍卫们接风洗尘,尚余也在席间作陪,宴后,尚余回了商行,侍卫们都去歇息了,奔波近一年,总算找到小姐,大家松了口气,能在尚府好好歇两天了。
宝宝睡醒午觉,云风瑾把他抱在怀里,又高高地举过头,逗弄的宝宝咯咯的笑。小少爷好似小大人,说话很上道,并不太幼稚,云风瑾很是喜欢,甥舅好似气味相投,黏在一起唧唧咕咕的说了半天话。
“边关八百里急报——边关八百里急报——边关八百里急报——从宫门到乾坤宫震响着一个嘶哑的喊声,一个边关信使浑身血污的冲进宫中,跪倒禀报了一个惊撼的战报。
“禀皇上,冉国四十万军队突然大举进犯,势头凶猛,莫将军戚将军首战阵亡,边关城防无首统领四散溃败,敌军势如破竹,连日破城数座,向京城逼近。”
“啊!”大臣们顿时神色慌乱,议论纷纷。
“安静!稍安勿躁,众卿莫要慌乱。”轩辕睿站起身一声吼,压下了大臣们的惊恐声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众卿,那位将军愿领军阻击敌军?”
“皇上,臣愿领军御敌。”
“皇上,臣愿领军御敌。”
轩辕睿寻声看去,出列的两员老将均鬓髯花白。
“两位老将军年事已高,上阵厮杀怕也是力不从心。”轩辕睿扫了眼其他武将,那些中年将军们养尊处优,根本不是为帅之才,“危急之时,我东宸大国竟然无将可出,冉国正是趁我大将缺匮之际举兵侵犯,想一举吞吞噬我东宸疆土。”
“皇上,臣举荐一人,杨尚书可拜为大将军,杨尚书乃皇上近臣,不仅武艺高强,对也皇上忠心不二。”危机关头冲到前面之人皆是冒着丧命之危,可李丞相还是出言举荐刑部尚书杨矫健,并以大加褒赞。
轩辕睿暗忖,矫健是个好人选,不过,尚且缺少实战经验。
李丞相了然皇上的心思,定是在想召回云风瑾。可李丞相最不希望的就是云风瑾为帅,皇后一族再次兴起。
“皇上,臣以为大将军的最佳人选是云风瑾将军,皇上可速速下旨召回云将军和云将军部下战将。”秦尚书谏议道。
“秦尚书所言正是朕所想,本朝最睿智骁勇的将军是云风瑾云将军,可惜云将军已离军多年。”轩辕睿看向杨矫健道,“矫健的确是智勇双全,倘若经过实战磨练可为帅才。目前战场上亟需有作战经验之战将,然而之前因种种原因,致使很多战将都已退伍,战争不能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须得众志成城方能击败敌人。云将军不仅足智多谋,骁勇善战,而且他能把离散的将军们带回朝廷,胜任大将军一职非云风瑾不可。”
“臣也赞成召回云将军。”众臣复议道。
“传旨云将军和各位将军披挂戎装,火速到京。”
皇上发出的召回圣旨快速拟出,迅速派人送出。
兵部侍郎李老将军与云风瑾交往过密,出来禀奏,“皇上,据老臣所知,云将军在外寻找皇后,并未在冀州家中,估计派人寻到云将军,云将军飞马赶回京城怕是最快要半月以后。”
“云将军去哪里寻找皇后?”轩辕睿心头一紧,一年了他没有派出一人去寻找皇后,云将军担忧舍妹,云游四海苦苦找寻。
“回皇上,目前云将军可能在晋国境内。”
“晋国?唉!”轩辕睿恼然一砸龙位扶手,焦躁的站起身,“冉军势头凶猛,已逼近京城,云将军未到之时不能坐以待毙,朕要御驾亲征。”
啊!大殿上一阵骚动,大臣们群起反对:
“皇上万万不可!”
“冉军势如破竹,我军无力阻挡,等待半月以后,呵,冉军当是兵临京城的时候了,朕不能坐等敌军攻入京城,眼睁睁等着国破家亡,百姓遭殃。”
大臣们炸了锅,在底下大声议论:
“冉**队士气高涨,所向无敌,我大将已死伤无数,皇上怎能御驾亲征呢?”
“皇上不能去冒险。”
“皇上派两位老将军出征也不能自己亲征啊。”
轩辕睿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大臣们,沉声唤道,“李丞相,杨尚书,秦尚书……”
皇上叫了四位大臣的名字,大臣们立即熄了声音。
“臣在。”
“臣在。”
“臣在。”
“臣在。”
李丞相和其余三位大臣应道。
“朕亲征之时,朝廷政事由老丞相领首监理,三位爱卿,不,还有一位云将军,四位爱卿协理,倘若朕不幸阵亡,皇位传于二皇子,爱卿们要倾心辅佐新皇,忠心辅佐我轩辕家族把江山传承下去。”
皇上这是安排后事,一时间大臣们心绪大乱。
轩辕睿心情沉重而悲壮,江山被侵是做皇帝的失职,他愧对轩辕家族的列祖列宗。当年自己迫使大将云风瑾卸甲归田,多名战将心有不服,也随之弃绒从民,自己登基这几年中一直等待云风瑾等回朝掌控兵权,疏忽了战将的选拔任用,致使边疆防御弱势,不堪一击。
敌军就要逼近京城,国难当头,轩辕睿坐不住了,他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截敌军侵犯的汹猛步伐,换来云风瑾迟到这十几天的时间。云风瑾一到必将击退敌军,保住东宸的疆土,即使那时他已为国阵亡也值得了。
“皇上是一国之君,莫要莽撞亲征啊。”秦尚书跪地阻谏,“皇上,敌军如此猖獗,皇上亲征统领阻击敌军,身边未有强将护驾,这是以卵击石啊!”
“朕只是顶替云将军做几天大将军而已,云将军一到,朕立即回京坐镇朝廷,有云将军统领军队朕方可安心。”
江中尚府十分安静,云风瑾逗弄着宝宝,跟妹妹聊着家事。傍晚时分,副将吴秉章突然找来了。
云风瑾放下孩子,从内室出来,吴秉章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急切禀道,“将军,十万火急,冉军四十万大军进犯,莫将军戚将军首战阵亡,边关失守,敌军进攻迅猛,已逼近京城。”
云风瑾大惊,聚拢眉头问道:“哪位将军为统领阻击敌军?”
“皇上御驾亲征。”
“什么?皇上御驾亲征?!”云风瑾的气血翁的一下顶上天灵盖,急忙回身对跟出来的云潇道:“潇儿,冉军猖狂,皇上御驾亲征恐遇险境,为兄即刻回国救驾,让李健护着你回家。”
第311章 马夫有问题
云潇立时担忧不已,早已脸色大变。那家伙只顾及国家安危,不顾及自己的安危,战场上刀枪不认人,万一有个闪失……
“兄长见到他一定要劝他回京,不可久留疆场。”
“有为兄护驾,皇上定会安然无恙的回到京城,潇儿尽可放心。”云风瑾看了一眼小妹焦急的神色,劝了一句转过头吩咐:“李建,你留下,带着一队侍卫送潇儿回府,务必把潇儿和皇子安全送到九云府。”
“少爷放心,属下把小姐送回家,立即赶去军营。”李建应道。
“兄长,那个,商行这边离不开我。”云潇不想离开自己一手创办的事业。
“让尚余先代理些时日,为兄派人接管商行。”
“兄长!”云潇娇嗔不愿“潇儿,听话兄长的话,一定要回家。”云风瑾揽住云潇,把她带到怀中,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道,“娘亲担忧你的安危,整日忧愁流泪,已经患病多日,回去看看娘亲。”
“娘亲……”云潇含泪点点头。娘亲都是因她而病倒的,再不舍自己开创的事业,也要回去看望娘亲。
云风瑾归心似箭,匆匆离开。
云潇把商行的事物安排妥当,三日后也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东宸战事吃紧,江北的乡间气息却是一片宁静安详,一个乡间小院飘散着浓浓的中药味,辛骆在院子里忙着煽火熬药,药熬好了倒入碗中端进屋,一口一口的喂王爷服药。
这几年,辛骆带着王爷到处躲藏,没断了求医问药,半年前,他带着混沌的王爷慕名而来,在这个老中医家中住下了。
老大夫一付药一付药的配,辛络一付药一付药的熬。
这日,轩辕威突然打翻了药碗。
“主子,您是嫌药苦么?为了治好病,苦也得喝。”
辛骆看着瞪着他的王爷,不知是何意,王爷从来都是给什么吃什么,对甜酸苦辣从没有反应。
“主子,属下再给您熬一碗。”
辛骆半夜醒来,发现在身边躺着的王爷不见,他心下一惊,急忙跑到外面,见王爷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默然而立。
“王爷!”
辛骆看着黑夜中挺拔的身影,向前走了几步,在黑暗中跪下了,“属下参见王爷。”
“起来吧。”
这低沉而冷森地声音蓦然令辛骆眼眶溢满泪水,皇天不负苦心人,王爷终于清醒了!
辛骆双膝跪着挪到轩辕威的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王爷,您可醒了?”
“本王如何在这里?”
“王爷,有人在您的酒中下毒,您中毒后昏迷不醒,已经四年多了。”
“谁干的?”
“回禀王爷,属下查到在您中毒前几天,王妃在宫门处与三王爷相遇,被三王爷劫持到城外,头破血流的回来了。您中毒后小少爷不在府中,属下怀疑,三王爷挟持小少爷逼迫王妃毒杀您。王妃做贼心虚,设计把属下赶出王府,属下怕您被王妃谋害,跟侍卫们把您劫出京城。”
“该死的毒妇,当初就不该护着她,本王定要取了她脑袋。”轩辕威一拳砸到树干上。
“王妃跟何九通奸,已被何九掐死。”
“哼,这个该死的下贱女人,便宜了她,本王竟没有亲手剁了她。”
“因何就你一个人跟着本王?他们呢?”轩辕威已经清醒两天,早已把这个院子探查清楚,院子里除了老大夫和辛骆没有见到其他人。
“回王爷,皇上派人四处寻找王爷,侍卫们在山里被司徒风的大批兵马追散,一半的侍卫失去联系,孟菁和两个侍卫被捕去。,侍卫们劫走王爷犯的是死罪,属下派郭鹏带着侍卫们去京城打探,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朝廷状况如何?太子可曾登基?”
“禀王爷……”辛骆微微断了顿,还是说出真相,“皇上并非太子殿下,三皇子登基为帝,登基快四年了,朝廷一切平安。”
“六皇弟当真禅位了?”轩辕威闻言脸色一沉,没中毒之时就隐隐觉查出六皇弟有禅位之意。
“没有,登基当天,太子被何九刺杀身亡。”辛骆沉沉道。
“什么?六皇弟他……“轩辕威猛然心如刀刺,转过身,一束冷戾的目光射向辛骆。
“何九是刺杀昭王,不料误杀了太子殿下。”辛骆低下头,心里十分沉痛。
“该死的是他,不是六皇弟。”轩辕威一拳砸在树干上,纠结着眉头冷声一哼,”哼,竟然让他捡了便宜,登基为帝了。”
以轩辕威的身手蛮可以潜到昭王府邸,人不知鬼不觉的干掉昭王。然而,纠结归纠结,仇恨归仇恨,终归兄弟一场,他还没那般狠心要了兄弟的命。不过,三皇子登基为帝,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主子,您何时回京。”辛骆低声问。
“速回神骛门。”轩辕威低沉吩咐。
“遵命。”
轩辕睿带领大军压在平城以东,阻截住敌军向京城进攻的凶猛态势,全军扎营在离敌军营盘百里之地,两军形成对垒之势。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大战之前,两军营盘都十分安静。
中军大帐内,轩辕睿正在跟司徒风讨论攻打平城的方案。
“皇上,攻打平城之战不能再拖延下去,再等下去会贻误战机,冉军连日进攻正是疲乏不堪之时,越早进攻对我军越有利。”司徒风谏议道。
“再等等,要稳扎稳打,目前军中没有顶硬的主帅,将领也缺之大半,云将军不在,朕没有十足的把握占领上风。”
司徒风对军中战将的实力也很是无奈,四十万大军中将军无数,却选不出一位帅才。
“皇上,探马回报。”中军官进来禀报。
轩辕睿和司徒风同时抬头看向中军官。
“传进来。”
“是。”
探马进入大帐单膝点地,响亮奏报,“禀皇上,云将军带两万旧部已抵近大营。”
“到了哪里?”轩辕睿眸光一烁,急忙地问道。
“离大营只有百里之程,估计傍晚就会赶到。”
“云将军终于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两万旧部,这些旧部中会有很多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轩辕睿看着司徒风道,“云将军一到,我军立即反击,夺回平城,然后一步一步向西推进。”
一个时辰后,探马又报,“禀皇上,敌军发兵五万,在清河东岸阻击云将军过河,云将军行动受阻正与敌军交战。”
“敌军意图阻止云将军与我大军回合,这说明敌军非常惧怕云将军,云将军一旦与大军会合必将如虎添翼,对敌军是个威胁,所以他们要在半路截杀。”司徒风道。
“云将军身边只有两万将士,势单力薄,怎能抵过敌军的五万精兵,肖义,传令傅将军,速速拨五万兵马前去接应。”
“遵命。”
傍晚,云风瑾依然没有赶到大营,眼见太阳西落,轩辕睿在中军大帐中等的焦急万分。
天黑下来,大帐内点上了灯烛。
突然,傅将军急步进来,“皇上……”
轩辕睿问道,“云将军到了?”
“皇上,云将军未到,是敌军趁夜偷袭大营,敌军火攻正门,徐将军正在防御敌军。”
“敌人双向攻击,胆量不小啊。”轩辕睿皱皱眉头,很吃惊敌军的用兵方式如此大胆缜密。
“看来,冉军大将是个智勇双全的将军。”司徒风挑眉,挑出一抹兴味,他正想找个对手施展一下自己的谋略。
“傅将军,命徐将军一定要守住营门。”轩辕睿命令道“遵命。”
“司徒,陪朕去营门看看。”轩辕睿坐不住了。
“皇上不可,太危险。”司徒风立即阻止。敌人正在攻营,营门处争夺的定是很激烈,刀枪不长眼,万一伤到皇上,军中必会大乱,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担忧,朕只是远远看一看。”
轩辕睿焦急万分,如果云将军到来之前若是把大营丢给敌军,自己带兵落荒而逃,那可丢脸丢到家了,“大营不能丢,一定要坚守到云将军赶来之时,朕要交给他一个完整的中军大营。”
说罢,抽出令箭,命令道,“李将军带兵去西营门坚守西营门,薛将军带兵去东营门坚守东营门,三个营门一个都不能丢。”
“是。”两位将军接令,打马离去。
“肖义,备马,朕前去营门助阵。”轩辕睿走出主位,挂上腰间宝剑。
“皇上,营门正在激战,太危险了,您不能去冒险。”肖义单膝跪地阻谏。
“皇上不能去。”司徒风也跪地相劝。
“营门一旦失守,我军就会大乱阵脚,朕去了能鼓舞士气,不要阻止,速命近卫护驾。”轩辕睿不顾肖义和司徒风的反对,大步走出帐外。
几个马夫早已等在帐外,其中一个马夫见皇上出帐,及时牵过马黑鬃马。
轩辕睿拉住缰绳,肖义扶皇上上马,司徒风和侍卫奔向另几匹马。
然而,任谁也没注意到马夫有问题。
马夫站在轩辕睿和肖义身后阴险地斜斜唇角,从腰中抽出一根木棒高高抡起,倏然带风击向轩辕睿的后脑。
这位心怀叵测的马夫正是段鹏飞唯一存活在世的侄子段威。段威得知皇上御驾亲征,立即潜伏在中军大营中,寻机刺杀皇上。
第312章 扶灵回京
这一棒子,段威是带着家族的仇恨向皇上击出的,倘若打到脑袋上,轩辕睿定是脑浆迸裂,必死无疑。
幸运的是,当时轩辕睿正踩镫上马身子向上一窜,侥幸躲过这致命的一棒,然而,那木棒没击到后脑,却抡他的后颈上。
轩辕睿身子一软,栽倒下来,一只脚还套在马镫上。
“皇上!”
肖义见皇上突然被身后之人击倒,大惊失色,迅速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倒下的皇上,大呵一声,“救驾!”
段威瞠着一双泛红的眼睛,又抡起木棒击向皇上身前的肖义,肖义侧身闪开,几名侍卫从马上飞跃而下,宝剑迅疾刺向段威,段威挥棒挡开两剑,因侍卫太多不得恋战,跃到马上纵马逃掉,侍卫们跨上马随后追去。
肖义把皇上的脚解下马镫,放到地上,搂着他焦急地唤道,“皇上!皇上!”
轩辕睿紧闭双眼没有一丝反应,肖义的眼泪都急出来了,,只好把他移到帐中,请太医诊治,皇上一直未醒,随军太医也束手无策,肖义流着眼泪跪在床边守候着皇上醒来。
司徒风站在床前旁,沉默片刻,心情沉重的低声道:“皇上太轻敌了……”
他伸手按了按肖义的肩头,又道:“肖义,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如果皇上受伤昏迷的消息传出去,我军定会乱作一团,一败涂地,所以,要控制消息,军中不可无帅,皇上昏迷期间你要替皇上掌控军权。”
“皇上受了重伤,生死一线,我怎么能丢下皇上不管,我要陪在皇上身边。”肖义心痛万分,坚决不开皇上半步,“司徒,你睿智过人,可暂时指挥大军。”
司徒风垂头叹息一声:“我哪有为帅的威信,将领们不会听我的。”
那年中毒醒来,司徒风悲沧的离开昭王府隐居了好几年,现在没有任何官衔,皇上昨天刚封他做参军,到如今一点功劳都没有,拿什么去诚服将军们?
“敌军已经冲进大营,把皇上丢在营帐我真的不放心。”肖义只盼皇上醒过来,守住皇上的床旁不肯挪地方,不想分身去指挥战事。
“肖义,有一个人可以顶替皇上。”
司徒风说罢去厨房,须臾领进一个人,“此人是军营伙夫,前几天我就发现他的面容酷似皇上。”
肖义抬眸看去,此人面容果真酷似皇上,可神情畏畏缩缩的一点也没有皇上的睿智气魄。
“此人可以假扮皇上支撑一阵子,皇上醒来就把他撤下去。”
这时,一股少数敌军直捣中军大帐,领路之人就是马夫奸细段威。
“护驾!”
司徒风冲出帐外一声高喊,近卫们冲上前和敌军拼杀起来,中军大帐周围一片混战。
敌人来之汹汹竟然冲到中军大帐,肖义忽然有种预感,大营将要失守,如果敌军占领大营,昏迷的皇上有被俘的危险,万万不能让皇上落入敌军之手。
如果皇上被俘受辱,料定也不会活在世上了。
“司徒,倘若大营不保,皇上万不可被俘,我带着皇上突围出去。司徒,军权由你代掌,你可携此人号令全军,待云将军赶到,即刻把大将军印立交给云将军,命云将军统领全军,阻截冉军进犯京城。”
“司徒领命。”司徒风郑重应道,“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定会稳住军心,守住大营,等待云将军的到来。”
“辛苦你了,注意安全。”肖义含泪点点头,从怀中拿出虎符帅印交到司徒风的手中,抱起皇上跨上马,打马向营外冲去,四名侍卫紧随护驾,敌军在激战中已稍占上风,见有人冲营突围,纷纷阻截。
生死关头肖义拼命了,挥舞着宝剑纵骑向前冲撞,身上中了十几刀依然两眼血红的挥舞着宝剑,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大营,身后几名侍卫相继倒下,一个也没有跟出来。
东宸大营门处,敌军一次次猛烈进攻,司徒风挟假皇上指挥众将士反击,将敌军阻截在营门外,不料,一支冷箭穿透司徒风的胸膛,司徒风瞪着双目,不甘的倒在假皇上身旁,假皇上霎时没了主心骨,顿时慌乱不已,阵脚大乱,捂着脑袋逃向伙房的方向。
侍卫们十分诧异皇上的反常举止,跟在后面追赶护驾,“皇上,皇上……”
段威带领的那股敌军斜刺里又寻找过来,正巧堵住了假皇帝逃窜的道路,假皇上佝偻着身子,吓得体若筛糠,冉军将领在马上一伸手轻易把假皇上提上马,皇上近卫们冲上去抢夺,双方再次混战在一起。
一枚冷箭刺中司徒风,他缓缓倒下,吓坏了假皇上,假皇上抱着头溜走了。冉军俘虏了东宸皇上,带到阵前敲锣打鼓大肆炫耀,冉军士气大振。
司徒风伤势危重,昏迷不醒,司徒宇在死人堆里找到他,拼死把他救出大营,找大夫为他治伤去了。
至此,东宸军中没人知道冉军俘获的是个假皇上。
东宸将士见皇上被擒,军中没了了主帅,顿时乱了阵脚,冉军一鼓作气进攻大营,营门失守。傅将军和徐将军守营时不幸阵亡,东宸军中没有一个众人尊崇的战将能稳住失控的大局,各路军兵瞬时成了一盘散沙。
就在大营将要失守之时,云风瑾杀出重围飞马赶到,当即重整士气,将冉军赶出中军大营。
肖义独骑纵马奔向云风瑾所在的方向,一口气飞奔出二十几里,身上的十几处伤口渗出血,滴在马背上一片血红,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虚弱无力,视野渐渐模糊,血似乎快流干了。
轩辕威也率领神鹜门前往平城御敌,此时十万火急的赶往平城东宸大营,迎面与肖义相遇,仇人相见,竟然在这种状况下。轩辕威瞪着倒在马上的落魄之人,冷漠的纵马措蹬,带着神鹜门一众向着平城大营扬长而去。
兄弟相见宛若路人。
轩辕威不想乘人之危,也不愿慈悲善心救助与他,任这个阴谋家自生自灭去吧。能活下来是他的福分,死了是他作恶多端的报应。
肖义眩晕着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下马,轩辕睿也从马上滑下来。肖义躺在地上,虚弱的伸手拉住皇上的衣袖,最后一丝意识是担忧皇上的安危,“皇上,您要……早些醒过来,微臣……无力……保护皇上。”
冉军主帅回到平城,把东宸皇上押在牢房囚禁,准备拿这个皇帝做攻克京城的交换条件,从而轻而易举进入京城。
云风瑾得知皇上被俘,焦急万分,立即坐镇东宸大营,部署兵力连夜攻打平城救驾。
一夜的血雨腥风,翌日晨时,平城守城冉将被云风瑾斩于马下,侍卫们擒住逃窜出城的奸细段威,王卫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平城攻破,然而,皇上的头颅已经挂在城门之上。
云风瑾悲痛万分,将皇上的无头遗体和头颅装棺盛殓,派兵送往京城,王卫带领仅剩的几名侍卫护着皇上的棺椁,一路泣泪,扶灵回京。
皇帝的灵柩进入皇宫,皇宫内一时间悲泣一片,太后哭晕过去好几次,众嫔妃们也是泪流满面哀哀凄凄。
“三皇儿,你不孝啊,哀家不许你去战场,你孤注一掷硬是去了,竟然真的把命丢了,你不仅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丢下了皇帝的责任,你让哀家孤儿寡母怎样担起这莫大的江山啊!三皇儿,你好狠心啊,呜呜……”
“呜……皇上,您死得好惨啊!”
“皇上……呜呜……”
众嫔妃跪在灵床前放声哀泣。
“太后,请节哀。”李丞相流着眼泪劝慰太后。
这些时日,皇上对李丞相很是冷淡,害得李丞相倍加谨慎,不敢多发一言。如今皇上死于阵前,李丞相松了口气,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李相,六皇儿走了以后,哀家只剩下这个三皇儿,没想到他也这么匆匆地抛下哀家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哀家怎么受得了,哀家以后依靠谁啊,轩辕家族的江山由谁来担承啊!”太后悲痛欲绝,哭泣不已。
“太后,老臣理解太后此时的哀痛心情,皇上驾崩已不能复生,请太后节哀,尽早议政国事。”李丞相深深一躬,又道,“太后,前方战事吃紧,百姓之心惶然不安,国不可一日无君,望太后早日册立新君,尽快登基诏告万民,以安民心,以安前方将士们的心。”
太后抹去泪水哽咽道,“哀家无可选择,大皇子夭折,二皇子未曾回宫,宫中只有三皇子。”
“二皇子和三皇子这两个皇子都是懵知小儿,都同样要尽心辅佐,谁为帝君,请太后定夺既是,不过,老臣多一句嘴,二皇子是皇后之子,皇后离宫多年不思回宫,如立二皇子,势必要生出一些难解的纠结。”秦丞相心里偏向拥立三皇子为君。
余才人余莫情在旁听到丞相之言,抱着皇子大声哭道,“皇上,三皇子给您叩头了,有皇子承继大业,皇上可安息了。”
“余才人,把三皇子抱过来。”太后吩咐。
“臣妾谨遵懿旨。”余才人一阵心跳过速,两腿都有些发颤。三皇子即将被册立为继任皇上?哎呦,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喜事。
太后看着幼小的三皇子,潸潸落下两行泪水,此时,她已然决定册立余才人所生三皇子为继任皇帝。
第313章 任命验尸官
“传哀家懿旨,召集文武百官上朝议事。”
“遵旨。”宁寿宫总管轶康应道,转身撒人去各处传旨。
太后又吩咐:“余才人,抱着三皇子跟哀家一起去乾坤殿。”
“遵旨。”余才人激动万分。
沈才人看着余才人抱着三皇子跟着太后去了乾坤殿,又悲伤又妒忌,余才人要做太后了,她要做太后了?!
“呜呜……”沈才人悲从心来,跪在地上哭的凄惨,心里哭的是自己死去的皇子:皇儿,我的大皇儿啊!
如若大皇子还在,这个皇位定是大皇子做了,太后也会是自己的,可是,现在大皇子早不在了,太后之位自己是没机会坐上去了,只怕是很快被清出皇宫,在冷宫凄凉的度过后半生。
“皇上,好走啊,大皇子在那边迎您呢,皇上去了那边要好好的对待大皇子,呜呜……”
沈才人见殿堂里的人都走出去,跪爬到床旁,拉着皇上的一只手,凄楚的哭泣“皇上!“忽然,她瞠大眸子,把皇上冰凉的大手擎到眼前惊诧的盯看半晌,突然扔掉皇上的手,捂着脑袋惊叫一声,“啊——”
这声惊悸的叫声十分瘆人,幸好周围只有几个宫女,没有人在意这个自从失去皇子后有些痴傻的才人发癫的悲伤。
“不是,不是,不是皇上……”沈才人讷讷嘟囔着,惊悸地爬起来,慌慌张张跑出大殿奔向乾坤宫,一路喊着:“太后,太后……”
乾坤殿中的气氛庄重而肃穆,太后站在玉台上,余才人抱着三皇子站在她身旁,文武百官跪满大殿。
太后抱过三皇子,懿旨诏布,“众位爱卿,皇帝御驾亲征,不幸为国捐躯,举国悲哀,呜呜……”太后哽咽着说不下去。悲切的哭泣。
大臣们都悲痛不已,有的沉着脸,有的在流泪,也有哭出声的。
太后好不容易止住悲声,携着哭声继续宣布,“哀家,哀家册立新皇帝……”
太后擦擦潸潸而落的眼泪,心中无比悲哀不能多说什么,余才人在一旁焦急的心都要跳出来,眼中的一汪泪水不是悲哀的泪水,而是激动的泪水。
“哀家册立……”
“太后,太后,且慢,您不能册立新君……皇上没死!”沈才人跨进门槛,一嗓子在大殿里炸开了花。
“什么!?沈才人,皇上的遗体躺在中正殿内,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余才人的太后威仪乍现,绷起面孔斥责,凛声下令,“沈才人,此地是神圣无比的乾坤殿,容不得你胡乱发疯,来人,将沈才人拖出去,严加看管。”
“奴才遵旨。”两个太监立即顺风倒向这位即将成为太后的新贵。
“太后,皇上没死,皇上没死,太后,太后……”沈才人跑上前跪下大叫,两个太监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她挣扎着大喊,“太后,中正殿中的人不是皇上。”
沈才人被太监拖出大殿,临跨门槛大声喊道,“请太后验明正身再立新君啊!”
“太后,沈才人伤心过度,言语疯癫。国不可一日无君,大臣们已经召来听旨,恳请太后下懿旨立新君。”李丞相连忙催促道。
太后愣怔半晌,心底蓦然泛动着一股强烈的希翼,期望沈才人的话是真的,期望三皇儿依然还活着,可从战场上运回来的尸首头颅已泛黑肿胀,却分明能识得出是皇上的面目。
“立即传旨太医院,任命验尸官去中正殿验明正身。”
杨矫健眼中窝着泪水走出来,躬身请旨,“太后,臣请旨为皇上验身。”
太后看向杨矫健,叹口气道:“哀家准旨,指定杨爱卿为验尸官。”
“微臣接旨。”
太后的眼泪止住了,把三皇子交给余才人,由轶慷扶着回到中正殿。
余才人抱着三皇子呆立在玉阶上,心情极为失落,就差一点点自己就是母后皇太后了,都是该死的沈才人跑来胡说八道,坏了好事。如果中正殿那人真的不是皇上,那么,日后皇上一旦回来,将来的皇位还不知是不是三皇子的呢。
李丞相脸色甚为黑沉,向余香螺躬身一礼,的劝道,“娘娘请回吧。”
余才人含泪摇头,失措低泣,“李相,三皇子命薄无福啊。”
“娘娘小心祸从口出。”李相低声劝道。
“是,本宫铭记丞相点醒。”余才人收住泣声,整个人顿时安稳下来,抱着皇子向丞相微微颔首。
李丞相与余才人站在大殿中,眼睁睁看着太后走出乾坤殿,两人同时心生疑虑:皇上果真还活着?
中正殿正位摆放着皇上的遗体,杨矫健在床边单膝跪下,动手解开尸首的衣裳,仔细检验。太后坐在一把椅子上,几位大臣和司太医齐太医立在一旁围视。
杨矫健验完起身,转身时已然眉峰舒展,跪在太后面前回禀,“禀太后,臣与皇上朝夕相处几年,也曾亲手服侍过皇上沐浴,皇上手指修长,一向喜欢指甲精修,肤色如浅麦细腻白皙,身体无疤无节,腹部无一丝赘肉,而此尸身手掌粗糙,指尖干裂,身体肤色虽然也呈浅麦之色,但略黑于皇上的肤色,上臂还有一条浅旧疤痕,肚腹有轻微松懈赘肉,而且,腹部体毛太过浓密,甚至散延过脐部,因此,此尸身不是皇上的身体。”
“这么说哀家的三皇儿还活着?!”太后倏然从座位上起身,差点被宫凳绊倒,轶慷在旁扶着她又坐在凳子上,悲痛又转为担忧,“为何三皇儿的近卫们都不知道皇上的生死,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哀家的三皇儿在哪里?”
“太后,应立即派人去平城传旨,命云将军在平城查找皇上的下落。”杨矫健谏言。
“恩,魏爱卿速速拟旨命云风瑾寻找皇帝。”
“遵旨。”魏常延应答的有气无力,得知皇上还有生还的可能,刚刚好起来的心情瞬时失落下去,太后很是信任他,可皇上一回朝他便要靠边站,所以,魏常延希望那具腐头尸体是皇上。
五日后,云风瑾回复的奏折到京:
臣云风瑾叩拜太后金安,据查,当日敌军偷袭营盘,皇上被奸细偷袭,以木棍击中后颈而致昏迷,军营因此大乱失守,混乱中肖义单骑载负皇上冲出军营。微臣查遍全军上下,访遍平城三百里方圆,皇上仍然踪迹皆无,生死不明,微臣仍继续查找,微臣相信,有肖义护驾,皇上定会安然无恙,请太后安心静等佳音。
太后看完奏折,召集几位重臣到宁寿宫议事。
“太后……”李丞相在一旁沉吟半晌,面露忧虑的开了口,“太后,倘若皇上不思回朝,就此匿隐于民间……”
“李爱卿的意思……”太后看着秦丞相,摇头,“不能,三皇儿不能扔下轩辕家族的江山独顾风花雪夜。”
“太后可知中毒在床的晟王已经苏醒,近日乍现战场,依然骁勇无敌,敌军闻风丧胆。”
“他醒过来又怎样?”太后皱皱眉头,瞪大眼睛坚决否定,“晟王不可!倘若找不到三皇儿,哀家即使立新皇也不能把皇位传给他。”
李丞相沉着面容,心里担忧着皇上是否意欲传位于晟王。如果晟王重掌朝纲……思及此,李丞相袖下的拳头咯咯攥紧,蓦然抬眸,不经意间瞥了杨矫健一眼。
杨矫健的眸子敏感地对上丞相射来的那束凛厉目光挤挤眉头,无奈的开口献计,“太后,微臣有一计谋,能使皇上现身。”
“杨爱卿有何计谋?”
“太后,请恕微臣言语不敬之罪,倘若皇上为国捐躯的消息传到皇后的耳朵里,皇后定然回京奔丧祭奠亡灵,那么,皇上……”杨矫健向太后低声献了一计。
“嗯,杨爱卿此计不错。”太后闻言眸光泛亮,立即依计而行,“魏爱卿,昭告,皇帝驾崩,十日后出殡。”
“老臣遵旨。”
“轶慷,命安兆庸速速操办出殡事宜,宗旨是简易而张扬。”
“奴才即刻找安总管传旨。”
魏常延和轶慷先后退出去了,太后看向杨矫健,方才露出一丝欣悦的笑意,“杨爱卿,如果此计成功,哀家要重重的赏赐你。”
“太后,微臣诚惶诚恐,但愿不会被皇上痛骂一顿就好。”身为皇上心腹,杨矫健心里确实是很矛盾,这还是第一次违背皇上的意愿为太后出谋划策,迫使皇上还朝。
“杨爱卿莫要担忧,有哀家为你做主,皇帝不敢为难你的。”太后笑道。
“谢太后。”杨矫健微微苦笑,怕只怕皇上和皇后都要对他这一计恨之入骨了,不被摘掉脑袋就是万幸。
“哀家要见到二皇孙了,二皇孙定是个聪明伶俐的皇孙,呵呵!”太后心情悦愉,漾唇笑起来,起身回了宁寿宫。
十日后,皇帝下葬的日子,因皇帝被冉军羞辱,且横死示众,不可葬入皇陵辱没祖宗,因此灵柩独自下葬于皇陵左面的小青山,空棺椁,大塚堆,塚前立一豪华石碑,碑前摆着贡品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