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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幸福女配全文阅读

作者:香胡胡     末世之幸福女配txt下载     末世之幸福女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7起程

    三十二军,四个师,总计四万八千三百八十六人,一声令下,从南城,向着南方,开拔。

    运载着所有的官兵以及一部分后勤物资的车队,排成长龙,从南门城堡几十米高的大门里驶出,向着无尽森林驶去。

    五天后,森林外,中央城最南方最后一个军事据点,巨大的轰鸣声中,一个联队的空军编队腾空而起,向着森林,飞去。

    地面,弃车换马的部分战士在向导的指引下,呼啸而去,他们,是先锋部队,是指向森林的利剑。

    不再有路,后面的行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片森林,大部分战士需要依靠两条腿来征服。

    四师,唐锦如同所有士兵一样,背着陆军野装军的制式装备,一挥手,领着四师全体官兵,奔向茫茫原始森林,他的身边,跟着戴着头盔一身作训服的温妮,小猫在温妮的四周窜动,天上盘旋着艳丽夺目的小红。

    看着绿色洪流汇入森林,钱森在后面急得直跺脚,小师妹死活要跟在唐锦身边,让她等到晚上汇合也不愿意,这孩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回头又问了一遍传令兵:“四师的随队军医跟上去了。”

    “是。”

    钱森捂着额头走了几个来回,决定明天还是自己亲自跟着吧,反正,随队这些需要运输的东西,自有军长派来的人负责,他的目的,原本就是保护好小师妹。

    温妮在唐锦身后小跑着跟了有十几分钟,最后,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爬上了虎背,斜靠在小猫高昂的虎颈上,温妮呼呼地一个劲儿直喘气,这走得,也太快了,不跑,根本就别想跟上。

    五个追随者同时在头上抹了一把汗,主人虽然天真了一些,好在十分识时务,她再这样跑下去,真担心她脚崴了。

    唐锦早对温妮跟在他身后奔跑让他分心的行为有意见了,此时见她终于认清实力,做了正确的选择,唇角就翘了起来,而后,拿着地图,把一个一个到过的地方,再进行详细标示,晚上,这张地图,会被传令兵传回军司令部,让后面的三个师以及后勤物质不会走错方向。

    中午,长长的行军长龙停了下来,传令兵传达了原地用餐的命令后,又将后队的情况带回前队,唐锦与一团长及几位营长正围在一起吃饭,就着手上的干粮,边吃,边看着传令兵送到手上的报告,一边安排下午的行程及需要注意的事项。

    温妮身边围着沈冰林、文亚、赵阳、沈修谨、何泽,中间摆着丰富的午餐,一边心不在焉地吃东西,一边时不时瞄瞄不远处与几位军官边说话边往嘴里塞干粮的唐锦。小猫在十几米外,正啃食着一头巨型野牛,吃得一嘴一脸的血,小红脚下踩着一条变异蟒,正挑着最鲜美的肉下嘴。

    当唐锦终于把事情安排妥当,起身走过来时,温妮的眼睛骤然一亮,动作迅速地从空间里把唐锦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拿了出来,又递给他一碗米饭,唐锦伸手薅了薅温妮头上的短发,含笑接过米饭,这小丫头就是爱操心,她方才一个劲儿地瞄啊瞄,瞄得一团长和几位营长直乐,等他把事儿一吩咐完,就把他撵了过来。

    看着男人低头大口大口吃着自己做的饭,温妮吐出一口气,终于也安下心来埋头认真吃东西了。

    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温妮只吃了个半饱,全师整军出发时,看着已将爪子与嘴上血迹舔干净的小猫,温妮仍然有些不乐意,拿出一把草让小猫嚼着吃了,这才爬上虎背,坐在平稳的虎背上啃水果。

    又是半天枯燥无聊的行军路程,温妮终于没顶住,拿出书,倒坐在小猫背上看了起来,走在整个四师最前端的一团的官兵看着那个几乎是悠闲的师长夫人边啃水果边看书的模样,只觉这原本危机重重的森林似乎也在此时变成了城里安全美丽的城中公园,而他们,不是在艰苦行军,而只是春日游玩。

    天将黑时,四师在有水源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安营扎塞,布防布哨,唐锦在行军大帐里与各团团长及营长开会,温妮则与五个追随者以及小猫小红合力,准备今晚与明天的饭食。

    小猫小红进了森林那就是回了自己家,短短时间,就捕杀了四五头变异兽叨了回来,而温妮与追随者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食物烹制成熟食,然后放入空间储存起来,等着明日用餐时拿出来。

    晚上,最后一遍巡视后,唐锦回到了温妮的帐篷里,帐篷不大,外面堵着小猫,两人二话没说,直接进了空间。看着空间里堆得满满的物资,唐锦放松下来,含笑解着身上的军装,一边问温妮累不累。

    “有小猫呢,我怎么会累。”温妮瘪了瘪嘴:“明明有马,你也不骑,偏要和所有人一起步行……”她看得很心疼啊。

    唐锦跳进池中,抱着不高兴的女人,狠狠亲了几口:“同甘共苦,有利于增进战友之间的情谊。”

    猴急地利用池水进入温暖熟悉的所在,男人边喘边动:“真心疼我,就别让我只是泡澡。”

    因为男人的行为半眯着眼已显出迷桩色的女人喃喃抱怨着男人的急色,在半个小时后,顺着男人的引导,送出了自己的能量源,开始了又一次双修。

    四个小时后,两人衣着整齐地出了空间,温妮躺下休息,唐锦走出帐篷,开始了他长达两个小时的又一次巡营。

    窝在各个隐蔽处警惕注视着营地外一切情况的战士看到师长独自一人四处查看,检查各处可能出现小动物的地方是否撒上了驱除的药粉,看看各处明哨暗哨是否有人打嗑睡,查看换岗时是否一切正常……

    巡完全师的营地,唐锦站在最外围的一层防护栏边,看着黎明前最安静最黑暗的森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很好,第一天,没出任何问题,平稳渡过。

    几十里外,三十二军司令部,合衣而卧的秦勇被一阵吵闹声惊醒,抹一把脸,秦勇坐起身,让帐外的卫兵把那吵闹的人放进来。

    “军长,有许多战士突然腹痛难忍。”参谋部两位参谋被带进了帐。

    秦勇一个激灵:“有多少人?”

    “几百名。”

    “随队军医怎么说?”

    “中毒。”

    “中毒?!”秦勇伸手揉了揉脸,将仅存的睡意都从体内驱离,站起身,他走出帐篷,“隶属于几师?”

    “一师,三团,二营。”

    “杨师长知道了吗?”

    “是,我来前,他正狠批三团的团长,二营营长也中了毒。”

    “二营长也中毒了?他们营是不是一人也没能幸免。”

    “是。就连到他们营传令的传令兵都没能逃过去。”

    半个小时后,一个满头大汗的尉级军官跑了过来:“报告军长,一师三团二营战士全体中毒。”

    “是否查明了中毒原因?”

    “经查,二营全体官兵,都食用了森林中的变异兽,这才导致中毒。”

    秦勇心头一松:“是否已经解毒?战士们是否有生命危险?”

    “已进行了初步处理,目前已无生命危险。”

    闭了闭眼,秦勇不着痕迹吐出一口气,看着开始泛白的天色,他狠狠一咬牙:“叫一师长一小时后来回话。”

    “是。”

    知道已经没法再睡,秦勇领着两个参谋说说笑笑走到不远处的溪边洗漱,“四师那边没问题?”

    年长的郝参谋笑呵呵道:“唐师长能力不凡,四师整体实力也更强,昨夜,钱森大师又连夜赶了上去,就是想出问题,也难。”

    秦勇摇了摇头:“森林里情况千变万化,生物更是千奇百怪,一师长那样老奸巨滑,不也出了乱子?唐锦,我还是有些担心。”

    年轻的罗参谋看了看秦勇的脸色,“听说唐师长带着四师的所有军官与战士们同甘共苦,昨天一天都不曾用过战马。”

    “哦?”秦勇唇角一斜:“那小子,精神倒好。”

    “到底是十三阶,二百公里,一点不在话下。”

    秦勇抬头看向四师的方向,一个月,横穿这片森林,不知会有多少战士将会在这途中失去生命,穿越森林后,等待他们的,还有那神秘莫测的大海,海外,那座他们要去探寻的山脉,那上面,真的有……

    “军长,一师师长杨昆前来听令。”

    秦勇挑眉,看看了腕上的手表:“提前了半小时!”

    杨昆小心地看着秦勇的脸色,陪着笑:“军长,我这不是来蹭顿早饭嘛,您不会让老杨我饿着肚子回去吧。”

    秦勇把手上的毛巾扔给身边的勤务兵,斜睨了杨昆一眼:“没有。”

    杨昆惨嚎:“军长,我这刚接了小唐那边的消息,就为这,您也不能虐待下属啊。”

    秦勇挑眉:“唐锦那里怎么啦?”

    杨昆赔笑着从身后扯出传令兵,传令兵把手上的信件送到秦勇手上,还没说话呢,杨昆抢先了:“小唐那只红鸟送来的。”

    秦勇检查了封印完整的信件,拆开后快速扫了几眼,而后皱起了眉头:“前方出现大型变异野牛群,传令,行军时间暂推迟一小时。”

    卫兵飞快跑下去传令,秦勇抖了抖的手上信件,“一师长,一个小时,你的三团二营能站起来吗?”

    杨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军长,军医说最短要五个小时,他们体内的毒素才能全部清除,恢复体力,至少要一天。”

    秦勇脸色一沉:“为什么不遵军令,随意食用变异兽?”

    杨昆一个激宁,双腿一并,站得笔直:“报告军长,一师三团二营长刚愎自用,凭着一点粗浅的知识,自认对森林里的物种十分了解,误食有毒变异兽,自高自大造成严重后果,请求给予处罚。”

    秦勇眯了眯眼:“就地免职,二营长暂由一连长兼任。”

    “是。”

    “三团长负有领导责任,记过。你……”看了一眼杨昆,秦勇的手指动了动:“记得管好下面的人。”

    “是。”

    “你下去吧。”

    “是。”

    杨昆回到一师,直接宣布了人事任命,“三团二营一连长是谁?叫他来见我。”

    不多久,一个沉默壮实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军人走了进来:“报告,三团二营一连长谷五前来报道。”

    杨昆上下打量着这个谷五,皱了皱眉:“你是那个托关系进来的?”不等谷五多言,杨昆一挥手:“你暂代二营长一职,明天带领二营追上大部队。”

    “是。”

    谷五快步回到二营的营地,如果此时有人注意,那么,就能看出来,这个谷五,没有二营里别的士兵那样虚弱,他的脸色虽然显得苍白,但是他走动的步伐,却沉稳有力。

    走进自己的帐篷,谷五轻声道:“祈怜!”

    一个怯弱娇小的女子慢慢显现,她目光复杂地看了谷五一眼,又低下头:“一定要那么做吗?”

    谷五吸了一口气,“他必须死。”

    “他已经免职了。”

    “任何隐患,都不能留下。”谷五有些不耐烦:“还是你想让我被枪毙?”

    祈怜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我现在就去。”

    谷五点点头:“去吧。”

    祈怜的身影再次消失,谷五从怀里拿出一块灵晶,爱惜地抚摸着:“米米,我会变得强大……”

    几分钟后,祈怜在十几米外的一座医用帐篷里,往前二营长的食物里注入了一管毒素,隐身在旁看他吃完,看他毒发而亡,而后,再次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在不远处的小河边,祈怜趴在一块巨石上痛苦地呕吐,直到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光了,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这一次,和以前不同,没有人抢他们的食物,没人欺辱他们,这,完全是谋杀。

    想起谷五方才抚摸灵晶时的温柔神情,祈怜只觉心灰无比,他为了米米,真的什么都会做,他从不在她面前掩饰对米米的感情,祈怜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完全没有地位。

    抬头看向四师的方向,那里,那个女人,曾经对她说,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去寻求帮忙,她,要去吗?

    那个女人的话,可以相信吗?

108巨豹

    宏大的野牛群横穿而过,温妮有些疑惑:“它们去哪儿?”

    “不知道。”

    啊?温妮不可思议地看着唐锦:“不知道?”

    唐锦的脸色不见一丝异样,点了点头。

    “几百年前,野牛群逐水草迁徙,是为了活命,现在,应该也一样吧?”

    唐锦双臂环胸:“也许。”

    曾经,那个和平的时期,人们生活无忧,有时间有精力有能力研究其它物种,如今人们忙于求存,已经没有那份心力了,森林里危机重重,谁会冒着随时丧命的危险,只因兴趣而来观察凶猛变异兽的生活习性、活动规律——没人知道这些如大象一样巨大的变异野牛为何在此时从这里路过。

    托着下颔想了想,唐锦冲身后一招手,警卫员跑了过来。

    “让一团长带几百人猎几头野牛回来,咱们今天加餐。”

    警卫员飞快跑到一个显眼的地方,挥舞着旗子冲着远处山脚边原地休息待命的队伍传达了唐锦的指令,不久,行动迅速的一团长贝明商带着几百人向着野牛群掩了上去。

    看着跳上野牛背,伏在狂奔的野牛身上,以能量包裹利器刺入牛颈,拉开一个豁然大口后就被颠下牛背险险被野牛踩踏的战士,温妮忍住到嘴边的一声惊呼,直到看到那个战士机警灵活地几个翻滚加腾跃,终于脱离险境,她才按住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好险。”

    看着合围一头野牛的其余趁隙攻击的几十个战士,唐锦摇了摇头:“配合不到位。”一个月时间,还是太短,这支队伍根本还没练出什么模样来。

    只不知一二三师的师长知道唐锦的此种评估后,会作何感想。

    血液的急剧流失,带走了野牛的体力,很快,一头野牛轰然倒地,先前跳上牛背的那位战士走了上去,切断了野牛的喉管,结束了它的痛苦,其余的战士拿出随身的绳索,捆缚四蹄,合力将野牛拖到不远处的河边。有了第一头,很快,第二头,第三头……十头小山一样的野牛相继被战士们用各种方法宰杀,拖至水源附近,之后剥皮剔骨,清洗切块装箱。战士们走远归队后,堆积的箱子被温妮收入了空间——晚上,四师的官兵有牛肉吃了。

    领着一众人等归队,坐在小猫背上,看着如覆平地一般在坎坷不平的山路上行走的唐锦,温妮眼中的赞叹与倾慕让男人翘起了唇角,单腿用力,跃上虎背,将女人拥入怀中,男人轻笑:“勾/引我?”

    温妮的脸一红:“哪有。”

    小猫全设然紧绷僵直,虎背上的男人却根本没把它的抵触放在眼里,黝黑的瞳眸在女人脸上逡巡,无视不远处跳上跃下的警卫员与追随者,渐渐靠近那张轻轻嚅动的柔润红唇……

    “师长,看——”警卫员惊骇的叫声打断了某人的好事,唐锦皱眉,顺着警卫员的目光看去——视野中,远处狂奔的野牛群队伍末尾,出现了一头巨大的变异豹!

    身下小猫的身体慢慢伏低,摆出了攻击的姿式,唐锦搂着温妮跳下虎背,落在一片平坦的地面,原来方才小猫的警戒不是因为知道他想要“欺负”它的主人,而是因为这只突然出现的变异豹么。

    撵着野牛群的巨豹在视野中慢慢跑近,温妮抓紧了唐锦的胳膊:“好大只!”

    是的,这头豹子十分巨大,保守估计也至少有两个小猫那么大,仅是四肢着地,豹身便差不多有六七米高,三米左右高的野牛在它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纤巧。仔细看了看小猫,温妮吐出一口气,四肢着地仅两三米高的小猫,和这只豹子相比,真是矮小啊。

    也许是豹子本身跑动起来就很轻捷,这只体型巨大的豹子跑动间的动静,完全被狂奔的野牛群发出的声音所覆盖,如此,居然直到现在,才被小猫查觉。

    也许是小猫散发的敌意太过明显,也许是逆风之下终于嗅到了老虎的味道,跑动的豹子停下了追赶野牛的脚步,巨大的兽瞳紧盯着半山腰处的人类与那只曾经会猎食自己如今却可以被自己所捕杀的老虎。

    杀,还是不杀?

    高智商的豹子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选择。

    一股冰凉的杀意让豹子警觉地转头,那是,一个雄性人类?

    豹子的瞳孔骤然紧缩成一点:危险!

    来自身体内部的遗传记忆,让豹子开始慢慢地向后退,人类,这个人类,不能惹!

    “妮妮,想要豹皮做的褥子吗?”

    温妮俯瞰着早晨阳光下那身颜色鲜艳、无比美丽的豹皮,那种天然独特的图案可真迷人啊……豹骨可以泡酒……好想要……可是,豹子这样巨大,说不准就像那只章鱼怪一样曾经吃过什么天材地宝,肯定不好对付,对方此时并没有主动攻击,这要是招惹上,便是不死不休,为了一张褥子让自家男人受伤,这可划不来……

    “嗷——呜!”一道白光,几个闪动,倏地出现在了豹子身后。

    就在温妮还在犹豫不决之时,不仅小猫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就连唐锦也已经马力全开,纵跃着向着豹子如今所处之地而去,显然,这一人一虎,压根没想放这头豹子走。

    警卫员与几个追随者在小猫与唐锦离开后,动作迅速地围在了温妮周围,这里是森林,危险无处不在,在小猫与唐锦忙着捕猎时,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家的师长夫人与主人。

    豹子与小猫的体型巨大,即使就站在原地,温妮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唐锦的身体落入林中不久,她便失去了他的踪影,明知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她仍然难耐地捏动着拳头,站在一边等待,从来不是她喜欢的事,这种煎熬,让时间仿佛也被无限拉长。

    退路被挡,豹子恼火地跳跃上不远处一棵大树,这棵大树对于现在的它而言,显得有些小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它的行动,因为,它的目的,不是隐蔽,而是捕杀,居高临下,豹子亮出尖利的爪牙,扑向无法攀爬的小老虎——在那个人类到达前,咬断它的喉咙。

    不得不说,相对于矫健的豹子来说,老虎是显得很笨重的,但是即使同为老虎,即使小猫如今的体重超过一吨,但它并不笨,甚至,它的身形十分灵活,被空间水催熟的小猫既有老虎的狂猛攻击力,又无比灵巧,更有自家独有的技能……

    “嗷——”低沉的虎啸声中,一道无形的声波,让身在半空的豹子身形骤然一僵,就在这一瞬间,小猫伸出巨大的虎掌,狠狠拍在豹子身上,巨大的豹子被凌空拍出了几十米远,落在地上产生的狂暴冲击力,连身在远处的温妮等人都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豹子挣扎着站起身,巨大的身体摇了摇,显然,小猫的一击让它十分不好受,认识到这只老虎并非善茬,智力超常的豹子后腿一蹬,转身就逃,泥妈,这么多年来,它一直所向无敌,为什么,只是它一次兴起时的玩耍,就让它遇到生命中的天敌?

    不得不说,变异后的豹子全力跑动起来是十分快速的,观战的几人甚至还没看清,就见一道黄光与白光蓦然相遇,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而后,豹子再次落地,伴随着地面震动的,是阻挡的小猫也几乎是趔趄地咚咚的脚步,小猫的体形,决定了哪怕是高大了一倍的豹子也无法与它匹敌。

    机警的豹子见来路无法突破,倏地再次转身,向着温妮等人的方向飞奔而来,显然,它打算换个方向逃窜,就在这时,一道金黄色的光芒凭空一划,纵跃的豹子肚皮下那一条清晰的白色轮廓线被光芒一描,猩红的血液顺着豹子跃动的方向,飞洒而下,淋在它跃过的每一寸土地……

    “哗啦——”豹子的内脏凭空掉落。

    “碰!”巨大的豹身轰然落地。

    “呕——”温妮猛然转身,她讨厌血淋淋的场面。

    坐在坡上,看着那个男人悠闲走近的身影,温妮皱巴着小脸:“讨厌!”

    “嗯?”自觉为自家女人弄到一张好皮子的男人不解地把女人搂进怀里,低头亲了亲嗍起的小嘴,回头吩咐几个追随者去处理猎杀的战利品:“是张好皮子,别弄坏了。”

    “是。”

    挥退警卫员,男人一手环住女人的身体,紧紧搂进怀中,一手包住女人的头,而后狠狠攥住女人的唇,凶猛地吸吮,只有她,能让他因杀戮而沸腾的血液得到抑止.

    头晕目眩让她几乎窒息的唇终于将她放开,温妮软趴趴地闭着眼,连自己被横放在男人腿上、胸前的衣扣被男人解开,自己的身体正被肆意侵犯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她再次能正常感应外界的一切时,胸前传来的阵阵快感让她在回过神来的同时带走了她的自制力,颤抖的呻/吟溢出,酥软的身体完全被男人掌控,迷迷糊糊地,她觉得不妥,却完全无法抗拒男人传达的意念,虚眯着眼,胸前,黑色的毛绒绑发顶上空,是绿色的森林,森林之上,是蓝色的晴空,似近似远的有虫鸣有鸟啼,一张巨大的白色虎脸上,蓝色的瞳仁好奇地看着纠缠的他们……

    虎脸——

    手忙脚乱抱住胸前男人的脑袋,软糯地挣扎:“起,来。”

    怀里软绵的身体细微的挣扎男人压根没放在心里,顺着心意,在自己的领地肆意巡游,馨香、柔嫩、美丽、诱人……这是属于他的女人,无论何时,他对这具身体拥有所有权,因此,涨痛的□,可以不再受折磨。

    感觉到男人扒拉她的裤子,温妮惊惶地推着怀里的脑袋:“有人,你干什么?”

    男人不满地抬起头:“痛。”

    男人将她往下轻轻一压,感觉到那熟悉的硬度与热度,温妮脸一黑:“到处是人,你想做什么?”

    男人四处一打量,抱着女人飞快窜进一片繁密的树丛,“进去。”

    看着男人眼中凶狠的情/欲,温妮认命地带着男人进了空间,男人急躁地进入而后将她卷进那个熟悉的世界前,温妮咬牙——下次,要嘛让他一次杀个够,要嘛,离他远点儿,让他自己去消化身体里残留的杀意,没她在身边,杀戮的**总不会再变成这样狂暴的情/欲了吧。

    没时间再泡澡,简单收拾后,温妮被唐锦抱着出了树丛,而后直接被放在树丛边等待的小猫身上,此时,温妮的腿软得像两根儿面条,这种柔弱的感觉让她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却换来一个带着邪气的挑眉,温妮被男人目中的戏谑气得回杀挠小猫的颈,换来委屈的喵喵的控诉,直到走到等待的几人身边,看着卷起的巨大而完美的豹皮,她这才在心里稍稍原谅了一点男人的过火行为。

    低头收入豹皮与豹子的温妮自然没看到几个追随者闪动的目光与唐锦警告的瞥视,自然更没看到警卫员涨红了的脸与唐锦不着痕迹踢在他身上的一脚,当她抬起头时,周围的人全都一幅什么也不知道的神情让她认为唐锦的过火行为并不曾被人所发现,于是,她放松地倚在虎背上昏昏欲睡,对于周围人的浮动的心思毫无所觉。

    不得不说,无知,有时候真的是福!

    野牛群过尽,四师在唐锦的带领下,再次起程,对于小师妹骤然变得娇弱的现状,钱森追了上来想要发问,却被追随者之一的沈冰林一把拉住,扯到了队伍中间,指着被抬着的几个战士:“大师,他们这是怎么啦?”

    只是看了几眼,钱森便从身边的药箱里拿出几包药:“口服,一个小时后就能下地了。”一边摇头:“怎么被毒虫给咬了的?这才刚进森林,就被咬,太不谨慎!”

    不再理几个羞得无地自容的战士,钱森回头目不转睛看着沈冰林:“你主人怎么啦?”

    沈冰林清咳了一声,目光不再躲闪:“主人的脸色你看到了?”

    钱森点头:“嫣红,娇艳……”

    看着钱森恍然的神情,沈冰林再次咳了一声:“师长为主人猎了一张十分完美的豹皮……”

    钱森脸色有些不虞:“在这样危机重重的森林,真是乱来。”

    沈冰林挑了挑眉,也不接话,拉着钱森跟上急速行进的队伍,一边描述那只巨型豹子的身形,一边赞叹唐锦动手的时机以及那一击毙命的利落身手……

    “他一个十三阶,不过是杀一只豹子而已。”有何稀奇。

    沈冰林叹了口气:“那只豹子,绝对是只高阶变异兽,如果由我们去围捕,一个团的兵力,只怕也杀不了,那豹子的速度太快了,五阶以下,目光根本就跟不上。”

    “高阶变异兽,本来就只有高阶能力者才能应对,这并不出奇?”

    “可是,这只是森林外围。”

    森林外围!

    看着脚下被狩猎队踩踏出的道路,钱森的眉头慢慢聚拢,这是森林外围,高阶变异兽,还是那么大只的高阶高异兽,怎么会突然出现?

    “或者,只是偶然。”

    …………

109潜藏

    这一晚,四师全体官兵饱饱地享用了一顿牛肉大餐,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挺胸腆肚、心满意足。

    官兵们睡下之后,唐锦开始例行的巡营,而就在这时,高踞树顶的小红发出一声尖锐的示警啼鸣,飞扑向黑夜中的森林,在一阵唏哩哗啦巨大的响动声中,不明情况的四师战士全都从帐篷中跑了出来,不过几分钟,夜空中再一次传来一声欢悦清脆的“嘤——”啼,呼呼的振翅声中,小红爪下抓着一条巨大的条状物飞到了营地上空,在唐锦的示意下,小红将条状物尽量轻地放在营中的空地,可是,即使已是轻放,条状物落地仍然发出了不小的声响,所有人凝神一看——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看着站在不远处梳理毛发的小红,一片惊叹哗然之声从围观的战士中发出,唐锦看了看时间,皱眉喝道:“各级军官都在干什么,还不把这些闲得蛋疼的玩意儿弄走?怎么的,都觉得今天吃多了撑的?现在不去老实睡觉,以后都给老子吃干粮!”

    唐锦话音刚落,如潮水一般,围观的人群瞬间消失——谁不想天天吃大餐!

    温妮拿着一个大瓶子走了出来,招了小红,让它划开蛇腹,把蛇胆弄出来,这蛇不够粗,不像当初的七彩纹蛇,粗得让她压根生不起那是蛇的感觉,这一条毒蛇,让她看着就觉得身上直发麻,因此,一点也不想靠近。

    早已蹲在一旁的钱森看着小师妹那娇惯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亲自上手找到蛇的毒囊小心切割下来收好,又把蛇皮剥了下来卷好:“这个留给我。”

    温妮看着剩下的雪白的蛇肉,不再抵触,走了过来把蛇皮收入空间,问道:“蛇骨蛇肉呢?”

    钱森动作利索地把蛇肉与蛇骨分离,装到勤务兵找出来的筐子里,把整条蛇处理完后,他边洗手边轻声和温妮说着今天这条蛇的价值,“高阶变异毒蛇,蛇肉能量含量高,肉质鲜美,蛇骨药用价值高,师傅给你的那本《蛇骨十用》,你仔细看看,对于制作高阶药剂会有很大帮助,蛇胆我就不用多说了,你不是说放空间里面可以保鲜?那就一直放在里面,以后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这条剧毒蛇攻击力比你以前遇到的那条七彩纹蛇高,不过,它没有伴生的药草……”

    絮絮叨叨跟温妮说着如今的几千种变异毒蛇的特征及规避方法,又对温妮害怕蛇类的心性觉得不可思议:“……咱们制药师心性不能软弱,要想技艺精湛,更不能放纵自己,师傅对你期望十分高,你一定要努力克服自己这种怯弱的心态……”

    温妮抱着涨大了一圈的脑子,无比期望唐锦赶紧回来。

    温妮心心念念的唐锦此时巡营到了一半,正走到了隔离的女兵的营帐附近,正要转弯从另一方向继续接下来的路程时,一个只着了三点式内衣的女兵从一个帐篷里走了出来,当看到正要转身走开的唐锦时,她似乎愣了一下,而后啪一声立正敬了一礼:“师长晚上好。”

    随着女兵敬礼的动作,她丰满的胸部一阵迭荡起伏,淡淡的光线下,十三阶的唐锦十分清楚地把女兵充满诱惑意味的一切尽收入眼中。

    “为什么没睡觉?”

    女兵有些扭妮地绞了绞手指:“和战友打赌输了。”

    “打赌?”

    “是。”女兵低下头,声间变得有些柔媚娇怯:“谁输了穿着内衣出来走一圈。”

    唐锦眯了眯眼,“叫什么名字?”

    “柳萌。”女兵的声音有些颤抖,气息也变得急促,随着她心情的变化,高耸的胸部也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形成一波一波诱人的浪潮,此时,这个女兵,完全变成了一个与情人约会时动情的女人。

    “喜欢穿着内衣到处走?”唐锦的声音里带着戏谑,女兵为此羞恼地抬头横了他一眼,那勾人的眼波,将一个少女羞涩又动情的心思完全展露了出来,少女咬着唇,再次看了唐锦一眼后,很快转过头去,只是脸上身上泛起的红晕完全昭示出了女兵此时的心理活动——她渴望着男人的亲近。

    唐锦眯着眼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女兵,而后喝道:“孟茯,出来!”

    一个着装整齐的高个子女兵飞快从附近的一个帐篷里跑了出来,魔鬼师长的声音,她想装不认识都难。

    “报告师长,三团四营孟茯到。”

    看着立正敬礼的孟茯,唐锦满意地点头,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兵。指了指离自己仅两三步远的内衣女兵,“这个女兵精力十分旺盛,你监督她绕你们营跑步到天亮。”看着脸色骤然发白的内衣女兵,唐锦翘了翘唇角:“和她打赌的女兵,运动量减半。”转头看着孟茯,唐锦微笑着问:“明白了吗?”

    孟茯背上一寒,腰背挺得笔直,高声回道:“女兵柳萌绕营地跑步到天亮,共犯运动量减半。”

    唐锦满意地点头:“明白就行,执行吧。”说完,再没二话,转身继续他的巡营工作。

    直到唐锦的身影被营帐挡住,孟茯僵直的背脊才放松下来,而后,重重一脚踢在内衣女兵柳萌的大腿上:“贱货,发骚想勾搭师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就你这样的,给师长提鞋都不配。”鄙薄地骂了几句,孟茯觉得腻味,喝斥道:“赶紧给我跑,天没亮要敢停下来,哼……”

    内衣女兵打了个颤,看了看脚上仅着袜子的脚,没敢提出回营帐穿鞋的要求,咬着牙,围着四营的营地跑了起来,她不敢违令,违令的下场,她承担不起。

    孟茯撇撇嘴,弯腰走进柳萌出来的营帐,很快,又有两个女兵被踢了出来,跟上了柳萌的脚步……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唐锦结束了巡营的工作,回到自家的帐前,看着抱着脑袋的温妮与念念有辞的钱森,挑眉伸手把温妮捞了起来:“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五师兄了。”

    看着温妮被唐锦掳回帐,钱森咬了咬牙,却无可奈何,只能回了自己的帐篷,明天还要赶路,还是先睡吧。

    对于几个女兵打赌有没有胆子穿着内衣勾引师长的事,唐锦转头就忘了,在他的心里,士兵就是士兵,没有男女之别,所有待遇完全一样,男兵们会因精力过剩做一些出格的事,女兵自然也一样,没遇到就算了,遇到了,他自然一视同仁,让他们把多余的精力消耗掉就行了。

    进入森林的第三天,急行军已经走了有五百公里的时候,四师遭遇了一群变异山鸡,这群山鸡至少有几千只,于是,四师官兵全体出动,最后,一人收获了一到两只几十斤重的山鸡,看着堆积如山的山鸡,温妮认命地都收了起来。坐在唐锦怀里追上四师的队尾时温妮还在想,自己其实就是来当移动仓库的吧。

    第四天,钱森宰了几只高阶变异大黑熊.

    第五天,一团合围了攻击行军队伍的几十只野猪。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温妮懒洋洋坐在营地里靠在小猫身上:“这些变异兽都疯了吗?”

    唐锦吃完最后一块烤肉,接过温妮递给他的毛巾把手擦干净:“确实很奇怪,以往进入森林,食草变异兽从不攻击人类,这一次,连兔子都围着我们咬。”

    “是队伍里有什么招惹变异兽的东西吗?”温妮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腿:“小猫,有吗?”

    “嗷呜——”

    “没有啊。”温妮看着唐锦:“是快冬天了,所以,他们要储备食物吗?”说到这个问题,温妮突然一拍手,惊呼道:“现在都十二月了,却既没落叶,也没下雪!这是北方啊!”看着青莽莽的大森林,温妮突然觉得头皮发麻,“没有四季更替,没有冬日落叶,如何会有春日发芽?没有春华秋实,秋收冬藏,地球不能得到休息……”

    看着温妮目中的骇然,唐锦垂下眸光:“这几百年不都是这样吗?”

    看着唐锦平淡的神情,温妮却觉毛骨悚然,这种违背自然界规律的生态,为什么所有人都没当回事?

    看着温妮惊骇欲绝的神情,唐锦叹了一口气,坐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入怀中,有些无奈:“又开始犯傻了。”无视怀里人儿的挣扎抗拒,唐锦安抚地拍着温妮僵直的身体:“怎么没有落叶呢,也有……”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放软,唐锦翘起唇角:“只是不再如几百年前一样一到冬日树木就全部落叶……”

    抬起头,紧紧揪着唐锦的衣领,温妮的牙齿因为惧怕发抖而发出一声声的磕碰声:“这不对,唐锦,这完全不对,能量是守衡的,如果地球不能得到休养,就像人一样,永远不停地运动劳作,从不停下来休息、睡觉……唐锦,地球,会死的!”

    唐锦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宝贝,我知道。”

    “知道?”

    “是呀,大家,都知道!”

    温妮呆滞地看着唐锦,仿佛他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他说所有人都知道……

    “妮妮,别怕!”唐锦安抚地顺着温妮的脊背:“这个问题,已经吵了几百年了,如今的地球,不仍然好好的吗?”

    如今的地球,真的好吗?

    后面的行程,温妮开始时不时发怔,看着士兵们用各系能力狞猎森林里的变异物种,看着一棵棵巨大的树上挂着的青绿的树叶,看着随着进入森林越深,越是繁茂的植被与树木,看着林中时隐时现的各种变异动物以及趁着小动物不备骤然伸出枝叶花瓣捕食的变异植物,温妮变得更加混乱,或者,全球四季如春,其实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把头深深埋进小猫的脖颈中,涨痛昏晕的脑子里,温妮开始回忆曾经的世界,曾经,祖国的南方,四季温度变化不大,甚至如昆明,人们都说那里四季如春,她没去过昆明,可她去过别的地方呀,相较于一到冬天就不见一丝绿色的北方而言,南方即使到了冬天,仍然满山青翠,虽也有冬天落叶的乔木,却更多的是四季常绿的树木,北方一到了冬天,树木都只余枝干,张牙舞爪在寒风中独自伫立……

    可是,如今,她身处的明明就是曾经的北方!

    虽然,她们正在从北向南边的海洋走。

    也许,百年大灾变,地球磁场变化,所以,全球才成了现在的气候!

    温妮觉得,她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虽然心底仍有着隐隐的深重的不安,不过她告诉自己,几百年都是这样不是吗?想来,地球仍然会这样一直下去的。

    进入森林半个月,他们进到了此次行程的森林的最中段位置,这里,不再有路,前进的行程,变得十分艰难。

    天上的空军不再能全天侯飞行,他们开始受到成群飞禽的攻击,因此,只能配合着陆军一起行动。

    三十二军的司令部里,秦勇与空军中队负责人及几个师长正围在一起开会。

    “现在高阶变异兽的攻击越来频繁,本来不应该遇到的变异兽,也出现在了我们行军的路上,这不正常。”唐锦抖了抖手上的表格:“四师的统计结果,从第一天,到如今第十五天,高阶变异兽出现并攻击的机率增加了十五倍,也就是说,我们昨天,遇到了十五次高阶变异兽的攻击。”

    空军中队的大校韩文冷笑道:“不过十五头变异兽而已,我们中队每天都会遭遇大量飞禽的攻击,我说什么了吗?”

    唐锦挑眉:“每一只飞禽都是高阶的吗?”

    韩文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硬声道:“蚁多咬死象,数量巨大的飞禽比少数的高阶还难处理。”

    唐锦看着一二三师的师长:“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吧。”

    一师长杨昆嘿嘿一笑:“攻击确实比最初要多。”

    二师长孟翔点头:“你们四师走在最前面,遭遇的高阶变异兽自然也最多,不过,即使我们走在后面,也仍然没少多少,昨天,我们师遇到了五次高阶偷袭,损失了几十名战士。”

    三师长叶林冷着一张脸:“丛林里,即使我们有着最完善的装备,比起原住民来,仍然有着一定的劣势,就算被最小的毒虫咬伤,也有可能丧命。半个月来,仅仅因为因为纹虫叮咬救治不及,我们便已经有十几个士兵失去了生命。”

    秦勇仔细看了看手上的数据,脸上一直以来吊儿啷当的笑容再没有一丝存留:“半个月,非战斗减员六百三十八人!阵亡三百六十人!”秦勇脸色十分难看:“这是在陆地,如果到了海上,最后还能留下多少?还没到达目的地,难道就要损失掉一半人员吗?”

    韩文端起面前的水杯一阵狂灌:“我已经损失了两架战斗机了。”说着,他有些狂乱地挥舞着手:“我只剩下十架战斗机了,回去我怎么跟联队长交待!”

    秦勇拍了拍桌子:“大校,镇定。”

    韩文颓然靠在椅背上:“是的,将军。”

    秦勇看着一直没发言的向导:“以前提交的报告里没有如此大量高阶变异兽的说明,少校,为什么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你们特种作战队的侦察工作做得显然不够。”

    一脸刚毅的少校霍然起身,“报告将军,两次探察,特种作战队都不曾遇到太多攻击,我们侦察中队的战士一直禀持不惊扰原住民的原则,横穿森林,虽然两次探察都有战士牺牲,却从没遇到如今这样频繁的攻击。”

    “你是说我们目标太大,才会招惹了如今的灾难吗?”

    “将军,有这个可能。”

    秦勇狠狠瞪着少校,少校站得笔直,脸上神情却巍然不动。

    两人僵持了好几分钟,秦勇抹一把脸,一挥手:“此事暂时放下,现在,我们需要解决越来越密集攻击的问题。”指了指墙上挂的地图:“以后的路,比起前面半个月更难走,我们要去的那处城市,已经几百年不曾有人踏足,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抵达那里,是我们目前急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回头看一眼特种作战队的少校,秦勇指了指座位:“凉少校,坐。”

    凉少校笔直坐在椅上,看着墙上的地图:“将军,目标越大,越容易被攻击,我建议,化整为零。”

    一师长一拍桌子:“少校同志,我们下属士兵不是像你们作战队的士兵那样好素质,你们最低都是六阶,而我们许多战士都只是二三阶!化整为零,你这是要他们的命!”

    凉少校低下头想了想:“变异兽的嗅觉大都比较灵敏,如果不化整为零,最好把战士们的气息隐藏起来,变异生物都有着自己的地盘,只要动静小一些,我们只需要应付占据该地盘的变异生物。”

    唐锦眯了眯眼:“一定有什么被我们突略了!”

110路难

    忽略的,到底是什么?

    困乏的战士们在营帐中安睡,唐锦在巡营途中仍在思索,以他多年在森林中生存与战斗的经验,他非常肯定如今持续受到的高阶变异兽攻击绝不是巧合!

    队伍中有什么能吸引这么多种类的高阶变异兽?为什么小红与小猫一直没有异样的反应?

    难道真是因为人员众多引起了森林里这些原住民的杀机?

    高阶变异兽即使是智力较高,却到底不是人类,它们不会因为仇恨或是看不顺眼就从老远的地方跑来围攻人类,它们围攻人类从来都只是因为食物……但是,如今的森林里并不缺乏食物……那么,又到底是什么让它们前赴后继不断前来袭杀?

    回到帐中,唐锦与温妮在空间里泡了两个小时恢复一天消耗的体力,倒是少有地没有折腾温妮,而只是搂着自家宝贝躺着休息。

    温妮懒洋洋趴在男人健壮的胸膛上,眷恋地轻蹭,搭在男人身上的手偶尔下意识地抚摸揉捏,让男人的目光渐渐变深:“宝贝,你这是在勾引我?”

    温妮斜了男人一眼:“好好想你的事吧。”说着,有些不忿地在男人身上拧了几下:“就兴你在人家身上摸来摸去,我偶尔动动怎么就成了勾引了?”

    男人的胸腔一阵振动,伸手轻抚自家宝贝柔润顺滑的黑发,低沉的声音轻松而愉悦:“喜欢你男人的身子?”

    温妮简直不敢想象这男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才会这样没羞没躁:“不害臊!”

    男人轻笑着翻身覆在女人身上,亲了亲女人细嫩的脸颊:“喜欢摸就摸,不过,要摸出火来了,你得负责灭。”

    温妮四肢一瘫,白了男人一眼,“起火了,浇点水。”

    两人耳鬃厮磨,越来越幼稚的言语中透露着夫妻间独有的亲昵与安恬。

    “……小猫与小红都长大了,将来去哪里给它们找伴啊,晶宠生下的小崽还能继续跟着主人吗?”

    “它们自己会去森林里找……”唐锦突然停下了话头,脑中闪电般掠过的念头被他捉住,觉得终于找到一丝线索的他再也没心思休息,坐起身来。

    “怎么啦?”

    “你先睡,我去安排一下明天的事。”给温妮压好被子,唐锦出了帐篷,叫起了钱森。

    “有没有一种东西,能让变异兽错认为是求偶?”

    钱森被从睡梦中叫醒,打着呵欠,还得努力让脑子保持清醒,唐锦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想来这事应该很重要。

    “求偶?没有!”

    唐锦紧皱着眉头:“没有?”

    “肯定没有。”钱森端起小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不过,为了灭杀高阶变异兽,倒是曾经有人向着这个方向研究,希望能将高阶变异兽引入事先设好的陷阱逐个消灭……不过,实验没有成功。”

    “什么时候?”

    “几十年前。”

    唐锦轻敲着小桌,几十年前?过了几十年,是不是已经有人成功了?

    出了钱森的营帐,唐锦连夜叫起了几个营团级军官,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安排了下去,等到将自己能想到的都布置妥当,走出议帐时,已是天际微明,唐锦招来小红给指挥部送了一封信,听着森林里次第响起的鸟鸣,看着慢慢被朝阳染上绯色的森林,唐锦的唇角轻轻翘了起来。

    早餐时,一只高阶变异雪貂突然窜进了营地,战士们反射性地便要攻击,却被早有准备的军官们喝止,所有人全神戒备,却被禁止首先攻击,看着那只半人高的变异雪貂窜进装着物资的营帐一阵惊天动地的翻腾,最后叨着一块晶核大摇大摆离开,战士们纳闷儿又手痒,但是转头看到站在高处俯瞰着整个营地的师长,到最后也没人敢轻易出手。

    雪貂走后,高级军官动作迅速地派人包围了那个被雪貂翻过一遍的营帐,当从散乱的物资中又找出几十块被藏得十分隐蔽的晶核,唐锦轻嘘出一口气——果然是这样。

    钱森很快被请了过来,经过他仔细检查甄别,确认晶核上面有着各种高阶变异兽发情时的气息,不用说,正是这些晶核,让森林里的高阶变异兽用尽了手段地冲击队伍,因为它们认为,这个队伍里囚禁着自家未来的老婆,正等待着它们将其带回巢穴……

    小猫与食能鼠锦毛被勒令把所有晶核都嗅闻了一遍,最后没有仍然异样地转身走了。

    “没有母老虎发情的气味,也没有老鼠的。”唐锦双臂环胸,目光冰冷:“果然是**。”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出晶核的来源。

    做了手脚的晶核被温妮收进了空间,这一天,四师的行程十分顺利,仅仅遭遇了路经之处少量普通变异兽攻击,整整一天,连一只高阶变异兽也没遇到,这种情况让半个月以来持续战斗的战士们十分不习惯。

    “智力越高,越懂得趋利避害,成群人类军队在一起散发出来的慑人气息,会让高阶变异兽本能地选择远离。”

    巨木参天的森林里,四师所经之处被踩出了一条鲜明的道路,这条道路洒满了森林里变异兽的鲜血,沿路的变异植物也都被连根拔起,茂密齐人高的野草被顺手伐断踩入土中,全副武装的队伍一路遭遇了太多攻击,如今,所有人都将全身包裹了起来,防止林中各种不知名的虫子,好在不是夏日,倒也并不觉得憋闷。

    坐在小猫背上,温妮如今已经不能再看书了,路越来越崎岖,跟着向导蹿高跳低,过岭爬坡,即使是早探查过的最佳路径,其实仍然无比难行,如今每天的行进里程,已经开始慢慢缩小了。为了不白白浪费每天的时间,温妮干脆让小猫跟在五师兄身边,听他为自己讲解还不曾学习到的高阶药剂、药材药理,钱森倒也十分乐意替师傅多传授一些知识给小师妹,因此,尽心尽力答疑解惑,两人相处起来却是十分相得。如果不是小猫不愿意背负别人,温妮还真想让五师兄也坐到小猫身上来。

    “……高阶晶宠都很高傲,除了主人,轻易并不愿意搭理人,小猫愿意驼唐锦,还是因为知道他是你配偶的原因。”钱森伸手摸了摸小猫,换来对方威胁的嘶嘶声,“看看,如果你没在身边,这会我指定就被咬了。”钱森轻松地跃起三四米,上了一道坎:“我如今已是十五阶,每天走的这点路,并不会让我觉得疲累,你不须担心。”

    把食能鼠从怀里掏出来,温妮捧给五师兄看:“锦毛就从不缠着唐锦。”

    钱森看了一眼温妮掌中的胖老鼠,摇了摇头:“变异食能鼠性情温驯,却不是高阶变异兽,不可同日而语。”

    “为什么人类驯养的晶宠这么少?”温妮纳闷:“如果大量驯养,该多好。”

    “晶宠憩息的环境、每日的饮食、活动的范围……没有丰沛的家资支撑,却是负担不起,每个城市如今仍然有许多人连自己也养不活,如何再养晶宠?”看一眼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师妹,钱森摇了摇头:“即使同为能力者,也有高低之分,你从小生活环境优渥,却不知大部分能力者连自己的升阶都成问题,如何还有心力顾及晶宠!而晶宠也不是普通人能驯养的,每个人的晶宠,都必须自己去收服,如此,即使有人想要贩养,也不可能,而家境好的,也并不是人人都如唐锦一般愿意冒险出城打拼……”

    坐在小猫背上,听着五师兄天南海北地聊,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温妮自觉从来还不曾如现在这般清闲自在过,正听得开心,却听身后传来一阵争吵,回头看去,却是温妮的追随者文亚与一个女兵正站在路途当中争执,因为两人挡住了路,连行进的队伍都被迫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温妮拍拍小猫的头,让它停下来,回头问沈冰林。

    沈冰林飞快跑了回去,过了几分钟,带了文亚过来,文亚有些惶然,却仍然快速简单说明了情况:“主人,那个女兵伸腿拌我。”

    温妮跳下虎背,走到女兵身边:“几团几营的?”

    女兵瞄了温妮一眼,眼神有些莫名:“三团四营。”

    温妮懒洋洋靠在小猫背上:“沈冰林,去叫她们营长过来。”又指了指路边:“你是军人,别挡着行军的道路。”

    女兵的脸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开始慢慢变红,看到温妮重新跳上虎背向路旁的坡下走去,女兵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过去。温妮也不理她,拉了五师兄接着听他讲一些趣事,过了十几分钟,一个高个子女兵跟着沈冰林跑了过来,跑到跟前时停住脚,冲着温妮啪地敬了个礼:“中校同志,三团四营孟茯到。”

    这个营长懂规矩多了!

    温妮含笑跳下虎背,掏出手绢给孟茯擦了擦头上的汗,指着先前那个女兵:“这是你们营的?怎么跑到队伍前面来了?”

    孟茯本来因为温妮的动作有些发愣,听到这话,回头一看,眉头皱了起来:“柳萌,又是你,你怎么私自脱离队伍?”

    柳萌此时没了方才面对温妮时的散漫,站得很规矩,听到孟茯的问话,柳萌高声回道:“师长让我来传令,让温中校原地待命,在接近温中校的过程中被她的追随者挡住了。”

    孟茯皱了皱眉,回头看着温妮,温妮上下打量着柳萌,而后发出一声嗤笑,这个女人的敌意她最开始一接触就感觉到了,此时要是不明白对方是故意的,她就是个傻的。

    “师长让你传令,你却伸腿拌我的追随者,要说你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见那柳萌想要张嘴,温妮有些厌烦地转头,这种女人,最恶心人不过了,她实在不想听她说话:“孟营长,你们师长身边有传令兵,怎么却找了个女兵来传令?”

    孟茯也觉得纳闷儿,温妮敢没耐心听她现场调查,摆了摆手:“先在这里等着吧。”

    看着行军的队伍从坡上依次快速地经过,温妮懒洋洋靠在小猫身上听师兄引人入胜的讲述,心中的烦闷慢慢消散,直到那个手拿鞭子气势逼人的男人从坡上走下来,锐利的目光一扫现场,沉声问道:“孟茯,你怎么在这里?”

    孟茯看了温妮一眼,简单把先前的事说了一遍。

    唐锦脸色一冷:“孟茯,你如果连自己营里的兵也管不好,我就换个人来管。”

    孟茯神情一凛,“师长,孟茯明白。”居然连问也不问温中校一声吗?果然,师长与夫人之间的信任如同传言一样牢不可破。

    “下去吧。”

    “是。”

    看都没看那个柳萌一眼,唐锦直接拉了温妮转身往视野较好的一处地方走去:“咱们中午吃什么?”这五个追随者是什么样的脾性,他比妮妮还清楚,仗势欺人的事,他们没人敢做,何况还是自己传的口信呢。

    主人走了,沈冰林等五个追随者自然也动作迅速地跟了上去。

    最后留下的钱森上下打量着一脸意外的柳萌,这个女人倒有几分姿色,可惜那眼神太不安分,眉头轻轻皱了皱,想到师妹已经动了手,便息了收拾她的念头,转身走了。

    等到只剩下她们两人时,孟茯刀子一样的目光落在柳萌身上:“看到师长夫人了?你还是要不自量力去追求师长吗?”

    柳萌看着远处已坐在铺好的毡垫上拥着温妮坐下的唐锦,狂热的目光中带着势在必得:“我有家世,有能力,有相貌,凭什么不能一争?”

    孟茯冷笑:“营里如你这样的,没有一百,也有也九十,怎么,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是条件优越的?”

    柳萌冷笑:“那些女人不过是一群没胆鼠辈,连争也不敢争……”看着孟茯,柳萌突然妩媚一笑:“你敢说自己在心里没想过师长?你自己都想勾搭他,凭什么不让我想,我就是喜欢他,我要得到他。”

    孟茯脸色一白,而后,又很快一青:“柳萌,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少招惹温中校,她可是袁校长的关门弟子。”看着柳萌不以为然的神色,孟茯觉得这种自视甚高的女人不狠狠跌个跟头,别人说再多也没用,自己何必再多费唇舌,且看她会落得如何狼狈下场吧,不过,在那之前,她得让这个女人明白,军队里的等级不可逾越。

    “你要勾搭师长我管不着,但是,你要再给我惹麻烦,我就揍你。”

    柳萌转头去看师长,却见他已经被几个追随者挡住了身影,她郁闷地冷哼了一声:“我妈妈打听过,师长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不可能一直只拥有一个女人,烈郎怕女缠,我一定能成为他的女人。”回头看着孟茯,柳萌诱惑道:“营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努力?我们合力,一定能更容易达到目的。”

    孟茯看着柳萌,目光闪烁了好半天,而后转身向坡上走去:“柳萌,你私自脱离队伍,我不能不罚你,回营后,你去抬伤员吧,记住,以后半个月,别人可以换班,唯独你,不可以。”想拿她做刀,这个女人,果然讨厌。

    柳萌冷哼了一声,不甘心地回头再次看了看那林木掩映下露出的一角毡毯,总有一天,那里,有她的一席之地。

    “柳萌,归队。”

    孟茯的斥喝传来,柳萌只能转身跟了上去。

    温妮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晚上,她逮着唐锦狠狠咬了一口:“那个女兵,肯定是冲着你来,你不准理她。”

    唐锦看着被咬出血的胳膊,叹了口气:“传令兵中途被一条蛇咬了,正好被那个女兵救了,就让她代为传信……”看着温妮不虞的脸色,他非常机敏地赶紧保证:“那个女兵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放心,我肯定不搭理她。”看着温妮高高嗍起的小嘴,唐锦轻笑道:“不过一个贪心不足的女人,你理她做甚么?宝贝,与其费心思想别人,你不如想想我!”说着,他不怀好意的手已经解开了她腰间的束缚,从衣下伸了进去……

    温妮恨恨咬牙,眯着眼象征性挣了几下,也就由着他摆布了,神思迷离间,想到白天那个女兵眼神中藏不住的**,温妮十分明白,这种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不甘于寂寞,想要搏一搏的女人在他们以后的生活中绝不会仅仅出现这一个,她也懒得和这人斗心眼儿,直接收拾了完事。

    第二天,柳萌一起床,不经意看到她脸的一名同帐女兵骇然失声惊叫,同营帐的人闻声回头,看到柳萌脸上突起的、密集的、红中泛黑的痘痘都吓了一跳,赶紧找了军医来看,军医仔细一检查:“不过是内分泌失调,不是中毒。”说着拿出一些药片儿:“每天吃三片,一个月后就好了。”

    军医匆匆走了,他事儿多着呢,这些女兵就是爱大惊小怪……不过,自打进了森林,确实许多人中毒,也因此,他们这些随队军医真是忙坏了。

    孟茯看着顶着一脸痘痘的柳萌洗脸都不敢用力的模样,冷冷一笑,得罪了制药师还想安然无恙,这个柳萌,真以为温中校是泥捏的不成。

    “柳萌,既然不是中毒,记得抬伤员。”

    看着孟茯利落转身离开的背影,柳萌暗暗咬牙,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个女人在她面前低头……只是,看着镜中长满痘痘的脸,柳萌心里骤然萌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惧怕,如果她的脸毁了,她想要谋求的一切,是不是都将会化作泡影……不,不会,只是内分泌失调,只要好好吃药,一定会好。

    作者有话要说:肥吧,肥吧!更晚了,大家不会怪我吧。

    嘿嘿。

111毒孢

    温妮心疼地替小猫上药,方才,一条挂在树上的蛇突然掉了出来,被眼急手快的追随者一扫,没落在她的身上,却咬了小猫一口,好在小猫体质不凡,那蛇的毒却是没什么大碍,可是即使如此,温妮仍然觉得心疼,跟了她这么久,小猫受伤的次数可是寥寥无几的。

    看着温妮皱巴的小脸,钱森忍不住打趣:“那蛇说不准就是被你的驱蛇药熏晕了头才掉下来的。”

    温妮白了师兄一眼,回头看了看五个追随者:“这路越来越难走,你们怎么样?”

    离得最近的沈冰林看了几个同伴一眼,笑道:“我们有您给的药,都很好。”

    “缺什么要告诉我,既然跟了我,我自然要护着你们的。”

    五人齐齐点头,脸上全都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自家主人是个什么性情,如今他们已经摸清了七八分,又岂会不明白她是真心爱护!再想想各自持续增长的实力,五人对于自己当初做的追随的决定,只觉万分庆幸,如今的日子与以前一比,可谓天壤之别,曾经的艰难挣扎、痛苦求存、茫然不知所措,如今再想起来,尤如梦境。

    短暂的停留后,队伍再次出发,唐锦事情多,温妮已经习惯不再时时跟在他的身边,因为钱森与五个追随者寸步不离,唐锦便也放任温妮边赶路边听钱森授课,在队伍之中,唐锦自认温妮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又走了半个小时,处在唐铎领着的三团队伍中的众人才明白为何大队伍方才会出现短暂的停顿——路的前方,是一片浩瀚的沼泽!

    坐在小猫背上,温妮惊叹地瞪大了双眼,几乎一望无际的沼泽中,成群的鹤与鹭在湖泊边觅食,它们或翩跹起舞,或引颈啼唳,有时成群在水面飞掠,有时振翅在沼泽中巡弋,间或落在密丛型的苔草属、棉花莎草属、嵩草属等莎草科植物形成的众多不同形状的草丘上。

    眼望处,点状、团块状、垄岗状、田埂状的草丘分隔形成了许多各种形状的水带;绿的,红的,黄的——无际的沼泽因为这些不同颜色的地被层和藓丘,显得无比美丽,震撼人心;轻风拂过,沼泽中丛生的杂草形成一**美丽的纹浪,让人无心去注意其下积水低洼中漫布的各类鼠虫蛇蛛类生物。

    变异后的动植物在沼泽里,形成了一个个相互依存的生态群落,曾经完美的生物链,到如今,不曾缺失其中任何一环。

    “看起来一目了然,就真的没有危险吗?”

    温妮的心神因为钱森的一句话被拉了回来,“师兄?”

    “不要只看表象,越是美丽的自然环境,越是可能蕴藏着巨大的危险。”

    温妮咬了咬唇:“看起来没什么大型生物……”

    “变异的熊、麂、狼……这里面都有!还有你不喜欢的各类变异毒虫、蛇,蜘蛛……妮妮,不可掉以轻心。”

    “是。”

    再次检查了身上的着装,确信高帮靴与衣物手套将自己的皮肤与外界完全隔离了开来,领着追随者,温妮跟着钱森,汇入了长龙状的队伍之中。

    绵延不断路过的行军队伍,惊动了沼泽中的原住民,悉悉索索的虫蛇,呼呼啦啦、扑楞楞的飞禽,雁鸣鹤唳伴着呼呼的风声,暗布杀机的沼泽在这一刻显得生机无限。进入沼泽三个小时后,就在温妮的警觉心已经降至最低时,一声惊惧的惨叫从不远处的队伍中传出,紧接着的就是几声枪鸣……

    “怎么回事?”

    腿脚最是轻捷的沈修谨很快探了消息回来:“一头变异兽突然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把一个战士拖进了泥淖,好在同行的战士反应很快,当即开枪击毙了变异兽,那人被救了回来,只是,腿已经被咬伤了。”

    众人继续着行程,这样的情况,进入森林二十几天来从不曾少过,即使成群结队,队伍中的个体仍然避免不了成为某一种生物的狩猎对象,要避免伤亡,唯有自身时时警惕,步步小心。路过事发之地,坐在小猫背上视野良好的温妮很容易便看到了军医正在为一个战士清洗包扎,受伤的战士虽然因为痛楚而满头大汗,脸上却并不曾出现中毒的痕迹,倒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这一个晚上,四师以团营为单位,分成几片儿扎营,驱虫蛇的草药整晚整晚地燃烧着,让大部分人得到了一个相对充足的睡眠,唐锦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小心,仅仅在空间水中泡了两个小时,就再不曾休息,整整一夜都在巡视。

    第三天,眼见就快要走出沼泽时,队伍中的许多人突然不明原因地病倒了,随队医药部的人忙翻了天,却仅仅弄明白沼泽中某类植物孢子是致病因。

    “方法?我要的是治疗方法!”唐锦的脸色极其难看,这一次倒下的至少有两千人,这两千人无法战斗,无法自保,如果此时遇到大批变异兽攻击,四师至少要从剩余的人中分出一半来保护他们,到时能够真正起作用的,也许,只剩下两三千人。因为出现了这种紧急情况,四师不得不被迫停了下来,而当钱森与温妮赶到时,临时议帐中一片愁云惨雾。

    “具体是哪一种植物导致的,如今还没查出来,如此,也没办法对症下药。”

    “常用的办法呢?”拿着资料看完,钱森皱着眉,神情极其严峻。

    “没用,都试过了,从第一个人倒下,我们已试用了许多办法,都不起作用。”

    “清洗呢?”

    “试过,仍然不见好转。”

    …………

    “死了!”一个军医惊慌失措跑了进来:“已经开始死亡了!”

    唐锦虎地一下站了起来:“说清楚!”

    年轻的军医被唐锦完全放开的气势压制得全身发抖,他努力支撑着发软的双腿,语不成声地汇报:“医帐中,已经,有人,死了。”

    再也没人能坐下议事,唐锦带着议帐中的十几个人,飞快闯进了医帐之中。

    简单布置出的医帐之中,密密麻麻摆满了病倒的战士,这些平日身强体壮,能力高强的战士,此时躺在地上,如同最柔弱的羔羊,完全没有一点反抗力。

    作为三十二军医药部名义上的负责人,钱森迅速地开始为一个个战士诊断,依凭丰富的经验,他很快肯定了四师军医们的判断:“过敏,或者说是中毒更贴切,最初只是发烧,然后昏迷,再到吸呼困难,最终窒息而亡……”从轻到重的病人,在这个营帐中一览无余,病势的迅猛急促,让人手足无措,快,太快了,根本没给人留下时间!

    “这是一种通过呼吸进入人体,作用于呼吸系统的细小生物孢子。”

    已判定为死亡的战士被放入一个单独的医帐之中,领着众军医,钱森眼也未眨地飞快剖开了战士的躯体,指着已变色的肺部:“肺泡失去了作用。”

    一个年纪较大的军医神情肃穆地走上前,冲着钱森深深鞠了一躬:“钱大师,请一定要救救这些战士。”

    钱森想了想,回头冲温妮招招手:“过来,仔细看看。”因为年纪,因为天赋,因为她的性情,小师妹被她身边的人联合起来娇惯坏了,可是,这是不对的——旁观者清的钱森,咬着牙,忽视内心的疼惜,逼迫这个天性有些柔软的小师妹成长,他必须让她坚强起来(而且当所有的事情在脑中转了几个圈后,钱森心里有了一个十分明晰的判断,如今这样危急的情况,唯有这个异于常人的小师妹,兴许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救治的方法)。

    唐锦看着脸上毫无一丝血色的温妮艰难地从让开的人群中走到被剖开的战士身前,飘浮的目光游移着,却一直不曾落到临时解剖台的躯体上。

    “仔细看清楚!”钱森大声喝斥,他必须让小师妹习惯血淋淋的人体,如果她不能克服内心的软弱,她的医术,将永远被一道无形的坎所隔断,她将只能成为一个技师,而不是一个大师。

    “你必须救他们。”钱森的目光前所未有的严厉:“从第一个发烧的人倒下,到现在死去,仅仅过去了五个小时,如果你不能快点找到办法,无数的战士将因为你的软弱而失去生命。”

    温妮的心脏紧缩着,一口一口急促呼吸的空气中,有着让她无法忍受的人体的血腥味,本来鲜活的生命,此时躺在冰凉的解剖台上,像一只被剖开的青蛙,露出了鲜血淋漓的内脏……

    “又一个战士,生命体征完全停止了。”促急的脚步中,几个军医抬着又一具脸色青紫的尸体快步走了进来,围在第一具尸体身边的军医们快速地都跑了过去,他们不明白钱大师为何不赶紧想办法,却要逼那朵温室里培育出的鲜花,生命在消逝,他们无法站在原地等待,只能自己努力。

    唐锦无法不伸手去扶自家看起来十分虚弱的宝贝,不想,他扶着她的手却被缓慢却坚定地推开,看着拒绝扶持的温妮闭上眼,全身紧绷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而后,她将手放在那具血腥的尸体上,手指,仔细抚摸着那具尸体外露的、整个肺部……

    唐锦这一生杀了许多变异兽,也杀了许多人,残脚断臂,骨摧筋断,脑袋断落,鲜血喷溅、内脏掉落甚至被压成血沫……什么样的死亡伤残他都制造过,看到过,甚至有时,在对方伤重未死时补上一刀更是常事,他惯于面对死亡,意志早已被锻得坚如精钢,无所畏惧……但是,妮妮不是,他清楚地知道她有多讨厌血腥,而当无可避免需要杀戮时,她更喜欢用黑液毁尸灭迹,销溶一切,哪怕用剧毒一击毙命,她也不愿意用刀割断喉咙,她近乎天真地拒绝着自己那些不喜欢的东西,哪怕看到,她也能做到视而不见,不上心,不留意。

    唐锦包容着温妮一切的任性与软弱,她还小,他这样告诉自己;下意识地,他将她护得滴水不漏,她不喜欢,他自然不让她看到。对于唐锦来说,只要达到消灭对手的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可以接受。血腥与杀戮,那是生活中不可避免的常态,但是,这些,并不需要妮妮来面对。

    可是,就是现在,这个平日他护得十分严实的宝贝,正伸手仔细抚摸、感受着那血淋淋的人体内脏……转头看着钱森似担忧又似欣喜的目光,又看了一眼没有一丝表情闭着眼的温妮,唐锦眉间的纹痕再次加深,这样冰冷得只剩下狼的妮妮,他十分不习惯。

    当第五具尸体抬进这个医帐时,温妮睁开了眼,从空间里掏出几种草药,“这几种合在一起,能有用。”

    钱森从温妮手中接过草药,把每一株药草都看了一遍:“炙烤?”

    “是。”

    “是沈冰林他们在沼泽里采的?”钱森十分清楚自己每指着一种草药给小师妹解说一遍,她就会指使几个追随者趁隙多采一些回来带在身上的习惯,没想到,这么草药这么快就用上了。

    “是。”

    钱森脑中快速地将几种草药合在一起会发生的互相作用的药理过了一遍,而后一拍掌,叫了几个军医过来:“抬几个中毒时间过长的,单独放入帐中,找这几种草药,切碎炙烤。”

    大师之所以为大师,自然因其能力的高强,以及对药材药理的深入研究以明晰,有大师称号又仍然活着的,目前国内医药界,仅仅十几人,他们个个天姿卓越,知识广博,经验丰富,他们是医药界所有人爱戴、敬仰、追逐的对象,而钱森,就是这样一位大师级的人物,他的话,自然很容易被接受,此时,被点到的那几位军医就动作迅速地跑了出去,束手无策的他们,任何一种理论上可行的办法都愿意尝试,何况,这是来自大师的治疗方法。

    军医们觉得这几种药草的配伍从所未见,但是,分开来,每一种他们都知道,有几味具有清心润肺之效,另有两种则是解毒化瘀的,只是,唯独有一种草药,他们从没想到要加入其中——那是一株毒草!

    眼见就要没命了,军医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医帐中的温妮再一次将手放在发黑的肺上,此时,她无思无虑,无从无道,神思静止,澄静空灵,只有从手上源源传来的阴冷之气让她全心体味——原本是聚集湿气的生物,要让它化为乌有,唯有相克的火属性药物,那株热毒之物,可以中和,而其它几味,可以在两种药物攻伐之时护着受伤的肺不至于炸了。

    没有情感的目光再次落到钱森身上:“熏炙十分钟,吸进肺部那些微小的孢子就会被杀灭。”

    她找到了让病人不会立即死亡的办法,肺部的修复、清理、收拾善后,那是师兄的事。

    钱森的目光仔细在小师妹脸上游移,眉头慢慢挑起,这样冷静狼得不带一点情感的小师妹,让他十分意外。转头看着唐锦,这样的小师妹,他知道吗?

    就在此时,旁边的医帐中传来一阵欢呼,不用说,妮妮的方法奏效了!

    唐锦从旁边拿过一条毛巾,将温妮已收回的手慢慢擦拭干净,握入掌中,而后,将她环入怀中,轻声低唤:“妮妮!”

    看着温妮的目光慢慢被七情六欲所浸染,唐锦低头亲了亲她带着丝凉意的唇,目光对上她的眼,翘起了唇角,“宝贝,干得漂亮!”

    男人的目光让温妮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然后,紧绷的身体因为放松,骤然失力,虚软地往下滑,唐锦一把捞起自家的女人抱出了医帐。

    钱森冲着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转头走到解剖台上前,伸手拨弄着血淋淋的内脏再次仔细翻看,他能看出问题,也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只是,时间上绝对没有小师妹快,果然,师傅的偏爱完全有道理,小师真的是天赋异禀,有着远超常人的感知力,她的诊断法,不可复制却异常准确,只是……想着温妮方才那种将感情抽离的方式,钱森无奈地摇头,这明明是作弊嘛,她根本不曾从心理上克服对鲜血的厌恶与恐惧。

    突然想起上面的四位师兄师姐逼着他成长的过去,钱森破天荒地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试着原谅他们曾经的“恶行”,因为,他今天也当了一回坏人啊,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可是,如今就他跟在小师妹身边,督促鞭策的责任,也就只有他来完成了,唉,当师兄的人,真是苦命啊!

    有了充足的时间研究,半小时后,钱森开了一个高效的方子让军医们为病倒的战士熬煮汤药,事情处理妥当,钱森打算去看看自家立了大功的小师妹,只是,刚到临时营帐,就被人挡住了:“夫人在休息,师长说,看到您她会有心理阴影,所以……”

    所以,作为师兄,他被禁止与小师妹见面了?

    钱森站在帐外,素来平静无波的目光中有着不容错辩的恼意,唐锦这小子,过河拆桥!……等着吧,总有他来求着爷们儿的时候。

    滞留几个小时后,四师再度起行。

    隔了一天,行经沼泽的三十二军一、二、三师,四分之一的战士们骤然病倒,发烧、昏迷、吸吸困难、窒息……短短几个小时,原本并不曾放在心上的微小病症转眼摧毁了将近一个师的兵力,而军中诸多能力不凡的医生却群体束手无策,就在所有人集体抓狂、惶急无措之时,四师的军医如同天使般降临了,二话不说送上了救命的办法,于是,一、二、三师的师长再次欠下了唐锦巨大的人情,就连秦勇自己的直属卫队,也因此避免了重大伤亡,唐锦的雪中送炭之谊,让这些军中的爷们儿在心里记下了重重的一笔。

    与此同时,已经接近森林边沿的唐锦悠闲地坐在小猫背上被驼着前行,他怀里搂着懒洋洋睡意缠绵的温妮,唇角轻翘地看着精神抖擞行路的战士们,脑子里却在计算着,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把这送出去的人情利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近六千字,大家原谅我现在才更吧.嗷

112汇集

    残垣断壁,城狐社鼠,野草杂生;

    几百年风吹雨打,曾经的繁华都市,抵不过时间侵蚀;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世界,早已如梦消散;

    这一地残骸,满目荒凉,真的是那个国际化的大都市,曾经一国的经济中心?

    似乎还只是八、九个月之前,这个城市宽阔的街道上尤自充斥着喧嚣密集的人群,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上闪烁的霓虹耀眼惑人,商店里摆着的商品琳琅满目,西装革覆趾高气扬的精英男士、蹬着高跟鞋步姿婀娜的白骨精在这个城市穿行,白天快节奏的工作,晚间丰富的夜生活……这一切,历历在目,就在她的眼前流动,它们鲜活、生动、声息可闻……

    “妮妮?”

    男人的身影,穿过梦境,走到她的面前,打破了她的迷思……

    唐锦疑惑地看着温妮脸上迷离恍惚的神情,转头再度打量了一遍周围,这座曾经陷入海中、后来又被挤出海平面的废城让她想到了什么?

    “曾经,这里住着几千万人口,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渡过那场大灾变的……”喃喃的轻语,带着她太多的忧惧与无从诉之于口的对那种让她跨越时间与空间力量的敬畏。

    男人乍然失笑,伸手揉了揉自家女人装满善感情思的小脑袋:“宝贝,你这是在替古人担忧?”

    温妮脸上神情一僵,冲着男人就想翻白眼,却被男人一把捞起放在大老虎背上:“乖,你男人我现在很忙,晚上再听你伤春悲秋。”

    男人强硬的行径,打破了温妮所有的伤感追思,眼见就要在时空中迷失的神智,就那样不容置疑地被拉入现世的世界;那种让她全身发凉的空茫与无所属的战悚,瞬间被男人温热的体温击退;靠在宽阔的胸膛,伸出双臂抱住男人健壮的腰,如同滕蔓紧紧缠住磐石;被男人展臂环住,安全、温暖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涌入,不再惧怕,不再忧虑,不是孤魂,她被他怜惜疼爱,不是游萍,他筑就的避风港,让她安稳停驻;他将她深深禁锢,却让她如此幸福……安恬地深深呼出一口气,啊,这就是眷恋吗?

    绵延看不到尽头、全副武装的行军队伍在荒草中穿行,不必再小心抵防不知会从何而来的攻击,三十二军,四个师,四万多人,在历经一个月的艰难跋涉后,终于汇集在这个昔日的海边城市,坐在小猫背上,一个小时后,行军队伍停在了海边一个简单却坚固的埠头。

    踩着海水,远处的海平面是一条直线,整个青苍色的大海却如倒扣的圆盘,明明就在脚下,却给人一种压在头顶的感觉,这种违背常理的感觉,让温妮情不自禁捂住了胸口,这就是大海,非身临其境不足以感受其势若万钧的威压,不涉其中,不知其深其广,浩瀚,无际,这就是占据地球面积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海洋。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唐锦跳下虎背的矫健身姿骤然一个趔趄,几乎当场失足,引得围绕在周围远远近近的人们惊讶的睇视,唐锦长怎么腿软了?

    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温妮,唐锦的声音有些滞涩:“你不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温妮揪了揪小猫的耳朵,眨了眨眼:“你从没说过啊?”

    唐锦的嘴角一阵抽搐,“准备了一个月,路上走了一个月,到现在,你还不知道目的地?”

    咔巴咔巴地呼扇着羽睫,温妮的神情无辜得让人只剩一肚子的无奈与无力:“反正你去哪我跟着就行了呗,所以一直忘了问……不过现在有点好奇,所以……”

    仅仅一句话,唐锦深幽墨黑的瞳眸中涟漪般泛起温柔的波澜,伸手将歪着头看他的女人从虎背上抱下来,伸手捧着小小的脑袋,在她的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吻:“带你去找海上仙山。”

    “在这儿等我。”丢下一句话,男人轻翘着唇角利落地转身,走向不远处簇拥着秦勇的那群人。

    钱森看了小师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跟上了唐锦的步伐,即使是挂名,他也是医药部的负责人,这会,还是跟着一起去听听后面的安排吧。

    闷笑的几个追随者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只是,看着自家主人咬唇皱眉的神情,他们还是忍不住背过身去抽动肩膀,仅仅这充耳不闻的本事,他们的主人就能冠绝寰宇。

    “主人。”何泽一脚扫开一只爬到温妮脚边的海蟹:“有人在海上发现了一座恢宏的建筑物,里面有着神秘的能让人升级的力量,这个消息被军部得到,派出了几拔人探查,确定确有其事后,才组织了这次大规模探险。”何泽看着温妮的眼中,笑意几乎溢出来,“钱大师曾经叮嘱我们到时不可贪心,那时……”何泽嘴角开始不可扼止地往后脑勺扯:“那时,你也在。”

    “我在吗?”温妮惊讶地睁大眼:“我怎么一点也没印象?”

    “你那时手里拿着一本书。”何泽因为要忍住快溢出的笑声而扭曲了唇角,天啦,主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当时钱大师至少说了一个小时关于这个迷境的消息,她居然一点没听进去吗?

    “唐师长当时就坐在您旁边。”何泽的目光落在自家主人的脸上,眼底有着不为人察觉的倾慕与酸涩的欣喜。

    ……所以,唐锦一直都以为她知道这次的目的地吗?

    温妮脸上的神情呆得让几个追随者再次不忍目睹地转开了头,啊,他们的主人果然是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封闭五感,完全不会被外界嘈杂信息干扰的、有着奇特本事的、异于常人的、有着鬼神莫测之才的人吧!

    “妮妮!”

    娇柔婉转的声音中,似有无限的情意,只是,这声音却让温妮狠狠打了个冷颤,转过头,看着那个排众而出的身着白裙,纤细美丽的身影,温妮叹了一口气,扬起唇角:“米米,好久不见!”

    米米带着一个完美的笑容,扶风柔柳般袅袅行来,带着无数男人骤然变亮的目光,站在几米开外,“是啊,好久不见!”转了几个弯儿的声音,意味深长得让人想背脊发凉。

    感受到米米身上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负面情绪,温妮无奈地再次叹了一口气:“那么,你是和谁一起来的?”

    一个着装精致,仿佛是来参加宴会的男人走到米米身边,伸手揽着米米的腰,眼中含着刻骨的怨毒,这怨毒掩盖住了其下的畏惧,冲着温妮张牙舞爪:“温夫人,崔元向您致以最真诚的问候,祝愿您在此后的旅程,风平浪静,一帆风顺。”

    听着男人咬牙切齿仿佛诅咒般的祝词,温妮轻轻笑了笑,眯着眼看着这个一脸受害者表情的男人,“崔二少!”

    扫了一眼跟在崔元身后的人群,这些人都穿着黑色的紧身衣,不是军队的作训服,那么,是不是表示,他们这是一次并不涉及军伍的个人行为!

    温妮从来不是喜欢虚与委蛇和人应酬的人,冲着神态亲密的两人点了点头:“也祝两位一帆风顺,万事如意!”不想搭理无关人等的温妮直接掏出一本书靠在小猫身上翻看起来,五位追随者机灵地在她身边围成一圈,挡住了所有人看向自家主人的视线。

    没有惧怕、疑惑,没有心虚、难堪,那个女人,一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居然打完招呼后,就那样视而不见地径直开始看书?

    米米与崔元合在一起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让站在他们周围的人情不自禁抽身远离,这两人,好吓人?

    几乎勒断了米米的腰,崔元才压制住胸口勃发的杀机,从小到大,在他面前,从没人敢如这个女人一般傲慢,那种被视若无物的屈辱让崔元平身第一次体味到了憋屈却无法发泄的愤怒。这个女人,不可饶恕!

    “呦,小丫头,又见面了!”一个妩媚的女声让崔元迈出的脚步骤然顿住,以几乎扭断脖子的力量猛然扭头看着那对一路上让所有人都无比敬畏的夫妻从人群中穿行而来,走到那个让他恨怒欲其生不如死的女人身前,看着那个女人放下手上的书,一脸惊喜地与这对恐怖的夫妻打招呼:“子车夫人,夏侯先生,您们两位也来了!”

    五位追者听到温妮喜悦的惊呼,自发地退让到温妮的两旁,让出了被当在他们身后的主人。

    子车妍看着温妮脸上真诚无伪的惊喜,忍不住咯咯直乐:“怎么样,想不到吧,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夏侯章烨眼中也滑过一道慈爱的笑意,冲温妮点了点头:“你的药很好,帮了我们大忙了。”

    被人夸了!温妮抓了抓鬓边的短发,有些羞涩地冲着夏侯章烨嘿嘿地笑了笑,转头蹭到子车妍身边:“你们也去那个地方吗?”那座海上仙山不是军部组织去探的吗?这两位不是十万大山的吗?怎么也来了?

    子车妍扑噗一笑:“是呀,也去。”

    温妮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让天上的太阳都几乎失色:“太好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啊,有这两位同行,是不是表示路上可以更省心省力!

    “妮妮小宝贝儿,你姐姐我来了。”一个让温妮几乎做噩梦的、慵懒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僵硬地转头,看着那个与迟仪与丁婕合伙儿,一起蹂躏了她一天一夜的“狠辣”女人,温妮一下苦了脸,“花儿姐姐,您不留在京中盯着崔大哥吗?”

    “小丫头,你崔大哥也来了!”笑着走到温妮身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发无损,花儿姐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向子车妍与夏侯章烨弯了弯腰:“子车前辈,夏侯前辈,没想到两位前辈与妮妮居然是旧识。”

    子车妍是什么人,小花儿不着痕迹的动作哪里逃得过她的眼睛,轻笑着看了一眼尤自皱巴小脸的温妮,扫了这个带着浓厚军人气息的女人一眼:“你是叫戚兰吗?”飞机上就那么几个女人,子车妍倒是记得这张脸。

    “是,有幸与两位前辈同行,晚辈不胜荣幸。”戚兰的神情间不曾有一丝怠慢,那郑重其事的态度让温妮不由愣了愣,花儿姐姐这是怎么啦?

    子车妍看着因戚兰的行为而满脸迷惑神情的温妮,翘起了唇角:“这小丫头也算是我们的后辈。”说完这话,便不再搭理戚兰,温声对温妮道:“我们夫妻先去和你们的头领打个招呼,忙空了再来找你,要乖乖的啊。”说着,终于伸出魔爪捏了捏温妮白嫩滑腻的小脸,心满意足地拉着自家一脸无奈的男人转身走了。

    搭拉着嘴角,温妮瘪了瘪嘴,上次见面明明一副慈祥的长辈样,这次怎么就化身怪阿姨了?果然,这个世界生存压力太大,人类都变异了。

    崔元感觉到那对夫妻从他身上扫过的冰凉漠然的视线,身形一僵,却不敢泄露出一点敌意,直到那对夫妻走远,他这才恨毒地再次看了那个被正戚兰一把抓住,逃走不能的女人,回身带着与自己同行的众人转身走了——来日方长。

    米米低垂了目光掩住心中疯狂地嫉恨,那个女人,为什么总能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东西,那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压在她头上,那个女人害得她受尽地狱般的痛苦折磨,自己却过得轻松幸福……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她一定要,一定要……

    远去一群人中,丝毫不见一点往日的意气风发、以至完全无法引人注目的汪博低垂着头,不去看那个让他痛彻心肺被别的男人拥在怀中的米米,不着痕迹回头轻瞄了那头让他畏惧的大老虎身边的温妮……米米说,如果不是温妮,她本可以一直纯洁……被身边的人撞得几乎摔倒,汪博的心神骤然收回,抬头对上从他身边经过的众人漠然不屑的表神,汪博的手痉挛般握紧,实力,实力,有了实力,他就能把这些人踩在脚底,米米说得对,只有有了实力,财富、权力、美人,全都会有……

    “你带着这头巨型白虎,想看不到你都难。”戚兰伸手揉乱温妮的头发,回答温妮怎么一下就被她的疑问,手下丝绸般的触感招得她再次打心底里赞叹出声:“妮妮小宝贝儿,你这张脸长得祸国殃民就算了,发质也这么让人恨之入骨,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让别的女人还怎么有信心留住自己的男人?”

    温妮呲了呲牙,“我会告诉孟大哥,说你对他没信心。”感觉到戚兰僵住的动作,温妮机灵地向后退了两步,脱离了那只在她头上划拉的魔掌,一边迅速转移话题:“花儿姐姐,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戚兰遗憾地看了温妮一眼,这小丫头别看一副乖乖牌很好接近的样子,其实,心性清冷着呢,不过,拜唐锦所赐,他们这些人倒是很容易就被她接纳了:“坐着飞机,比你们早几个小时到的,方才那两位前辈便与我们同机,崔元带着的那帮人中有一个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在路上惹着了那位漂亮的夫人,直接被扔出了机……”戚兰摇了摇头:“……喂了跟在飞机外面的一头高级变异飞禽。”看了温妮一眼,这小丫头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是怎么聚到一架飞机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以后恢复日更!

113弟弟

    温妮与戚兰还没说几句话呢,就被快步而来的唐锦一把拎住,“赶紧上舰。”又冲戚兰挑了挑眉,唐锦唇角不怀好意地挑起:“你男人说如果你惹事,他很乐意帮你消耗掉多余的精力。”

    想着孟战在床上疯狂的模样,戚兰的身体一僵,狠狠瞪了唐锦一眼,一把抱着温妮,叭唧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挑衅地冲骤然黑了脸的唐锦扬起下巴,哼了一声,快步走了:“妮妮小宝贝儿,如果烦了这男人,欢迎来找我。”

    唐锦冷着脸伸手在温妮被戚兰亲了的脸上擦了好几遍,直擦得那块脸蛋儿变得红通通的,温妮都委屈地开始嚷嚷痛了,他才停了手,一把捞起女人,走向舰船。

    四艘巨大的舰船,载着三十二军大部分人员,缓缓驶出了码头。

    四号舰船最上层,温妮被唐锦掳进房,一把扔在床上,然后毫不客气覆压了上去。

    头晕眼花的温妮挣了挣,没起到什么作用,认命地老实躺着:“怎么啦?你在生气?”唐锦的眼神太危险,让温妮本能地就选择了顺毛。

    “离戚兰远点!”

    “啊?”温妮有些不明所以:“她不是孟大哥的女人吗?不可信吗?”

    看着完全没自觉的温妮,唐锦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叹息,说不说呢?这小丫头心眼儿实,不说清楚原因,很可能弄巧成拙,唐锦只低垂着眼想了三秒,便决定了实话实说:“戚兰是双性恋,和孟战在一起以前,有过好几个女伴。”看着温妮的脸,唐锦皱了皱眉,倒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妮妮这长相,她又是这么一个实诚的性子,让他不得不多操心一点,免得那天被戚兰占了便宜,他不是亏大了。

    双性恋?温妮的眼神开始涣散,乱糟糟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这个词,而后,突然醒过神来,就算是双性恋又怎么啦,不杀人不放火不违法,更没害人,只要她自己的伴侣没意见,双性恋就双性恋呗。

    “我以后和花儿姐姐相处会注意尺寸的。”对于戚兰是双性恋的事,温妮没什么感觉,之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也不过是从来没把这个词与她周边的人联系到一起而已。

    看着唐锦的眉头终于展开,翻身躺到床上,温妮舒展身体窝进了他的怀里,想了想,又把先前遇到子车妍夫妻及崔元米米的事跟他说了一遍:“……他们怎么也来了?”

    “他们完全是个人行为,不必理他们。”唐锦的眼神有些冷:“记得离崔元和米米那群人远点。”

    “嗯。”

    崔元和米米的敌意那么明显,温妮是傻了才上赶着去和这群人接触呢,至于他们要使什么阴谋诡计,唉呦,唐锦是四师的师长,七八千的人手都听他调遣,真要有人不长眼惹到他女人头上,他公器私用一下是完全可能的。

    崔元为什么在京里那么嚣张,还不是因为他老子手中的权势,可是现在不是在京中,而是在茫茫大海上,这艘巨大的军舰可是归唐锦掌控的,崔元就是想做点什么也不可能,至于米米,她依附的便是崔元,不是吗?

    第二天,吃过早饭,温妮领了三个追随者去甲板上溜小猫小红,追随者是真好用,所有的琐事他们都能替她做了,而她唯一需要做的,只是提高他们的实力。唉,要不要这么幸福啊,提高了身边人的实力,她本身也是受益者呀。如此,在温妮不遗余力的手段之下,短短两三个月,身边这五人,全都被她用丹药催熟,如今,他们最低的都是九阶,沈冰林则已经进阶十阶。这实力,啧啧啧,就连钱森都忍不住欣慕,在别人手里千难万难的事,到了小师妹手里,却这么轻松,轻松得让人抓狂。如果她这手段被外人知道……钱森打了个冷战,为了抢夺小师妹,肯定会引起内战的——好在,小师妹用隐息草作主料,炼制出的隐息丹起了作用,让周围人对这五个追随者实力的快速增长完全不曾察觉。

    站在温妮身后,已经升至九阶看起来却只是七阶的何泽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盯着几人的目光,快速转头,对上不远处一位少年目光,何泽眯了眯眼,这个少年已经看了他们好几次了,目光中却并无任何倾慕与好奇之意,少年穿的不是军装,那么,他是什么人?

    何泽没想过要提醒主人,他家主人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如果遇到一个人他就提醒一遍,那么主人每天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就在何泽脑中快速转动之时,那个引起他警惕的少年,居然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少年走到几米开往,便被何泽走上前拦了下来,看着自始至终不曾回头的温妮,少年咬了咬唇,扬声喊道:“姐姐,我是续凯。”

    续凯?姐姐?

    少年的声音引得温妮终于回头,看着那张陌生的脸,温妮心里凭空生起了夹杂着怨恨的厌烦,而在这怨恨后面,也有一丝不窝错辩的熟悉感——这个少年,前身一定认识。

    穿着京中卫戍军校制服的温续凯看着温妮回头,就想绕过何泽的阻拦走到温妮身边:“姐姐,爸爸失踪了,妈妈让我去京城找你,后来,崔二少爷说能带我找到你……”

    看着再次被何泽拦住的温续凯脸上骤升的愠怒与委屈,温妮想了想,示意何泽让开,于是,少年温续凯如炮弹般便想扑进温妮怀里,只是,他再一次被拦住了,一只巨大的虎掌一把将他拍在了甲板上。

    温妮无奈地踢了小猫压制温续凯的虎掌一脚:“小猫。”

    嗷呜嗷呜偏头使劲蹭温妮,小猫十分清楚地感觉到主人心里并没有怪它,脚下偷偷用力碾压了温续凯好几下,小猫才把盖住了温续凯半个身子的爪子收了回来。

    痛苦的温续凯被温妮小心扶起,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爸爸被崔二少的人带到京城,他没和你说吗?”

    温续凯勉强算得上英俊的脸上努力想要做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或许是因为身上太痛,这表情看起来呲牙咧嘴的,完全不到位。

    “你不在学校好好学习,怎么倒跟着崔二少来了?”温妮坐回原位,靠在小猫身上,懒洋洋眯眼看着这个仅仅十七岁的少年,这是温妮的异母弟弟?长得和温兆林完全不像,不过,根据交叉遗传来看,兴许,他长得像他妈妈。

    低垂了眉眼,想着某次在唐锦拿给她看的资料里关于这位异母弟弟的描述:资质平庸,胆子不大。因为父亲宠爱姐姐,心中难免嫉妒,看到自己的妈妈欺负姐姐,从不替姐说一句话,最后更是母子联手,逼得温妮离开了三区搬到了四区。之后也毫无愧疚……

    所以,这位继弟如今表现得这样情深意重的样子,想要做什么?

    “我来找姐姐。”温续凯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心虚,“姐,我搬到你那里住吧。”

    温妮几乎怒极而笑,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让他可以这样辣气壮的要求?

    “你跟着崔二少来的,就继续和他们住一起吧。”温妮转头看着身边文秀的文亚:“崔二少他们是在我们舰上?”

    文亚温文一笑:“主人,他们住在船尾。”

    “姐,我是你亲弟弟,我当然要和你住一起,崔二少爷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仁至义尽了。”十六七岁少年的声音高亢而尖利,引得远远近近的人都看了过来。

    温妮脸上的神情冰冷而严厉,“舰首是军事重地,无关人等不能住进来。”

    “可是,你的追随者都可以住,为什么我不行?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亲的!”少年如同所有同龄人一样因为家人的错待而愤怒:“你不能发达了,就忘本。”

    感觉到越来越多的人注意这边,温妮厌烦了:“爸爸说,你不是他的儿子,你是你妈妈和别的男人生的。”上次见面,温父说有八成可能温续凯不是他的种,如今这明显不怀好意的少年逼上门,温妮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把这八成变成了十成。

    温续凯睁大的眼中,屈辱,愤恨,委屈一一掠过,最后,他大吼道:“你撒谎,你狼心狗肺,颠倒黑白,你这是嫉妒,你嫉妒我能留在家里,自己被爸爸赶出了门,你还嫉妒米米姐姐更得人心,明明以前你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因为嫉妒,你到了京中一直打压她,还让人绑架她,让她落到坏人手里,你抢了她的男朋友,如今占着师长夫人的位置耀武扬武,温妮,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贱人……”

    “啪!”温妮重重一巴掌挥到温续凯的脸上,打掉了他歇斯底里的尖叫与谩骂:“温续凯,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看着少年摸着脸错愕看向自己的眼神,温妮冷冷一笑:“是不是认为大庭广众之下,我为了顾及颜面,打落了牙齿也会和血吞?”

    以前的本尊会如何处理温妮不知道,不过,她从来就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被人欺上门还要笑脸迎人从来不是她,这位明显带着目的而来的少年,她要是把他放在身边,岂不是要时时费心抵防?她没那么多心力花在无关人的身上,不如一开始就不接纳他。

    “你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没有义务照管你,对你的行为也不会负责,你跟着谁来的,就找谁去,以后,别来烦我。”温妮从文亚手里接过毛巾仔细擦拭着自己打了少年的右手:“警告你,再敢骂我,就在你身上下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从来不会是我。”

    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书,温妮最后瞟了被驱离几人身边却一直不肯离去的温续凯一眼:“给你一个建议,离带你来的那群人远一点,你不过才三阶,却被带了来,那群人不过是利用你针对我罢了,你十七岁了,早该知道是非对错。”想了想:“看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份儿上,如果你想脱离那些人的控制,我可以把你安排到二层去,此后,他们都不能胁制你。”

    这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她愿意给予一定的帮助,但是,那是在不危及身边人的基础之上,埋首书中世界之前,温妮脑海中掠过温父痛悔的容颜:我让自己的亲骨肉被两个外人欺辱,我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妮妮,你原谅爸爸,爸爸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会改……

    错了?改?

    可惜,本尊已经在几个月前就妄死森林之中,芳魂渺渺,留下的躯体被她这个几百年前的灵魂占据,而温父的悔恨歉意,她却无权替前身接受,不过是替前身尽到赡养亲父的义务,让他无忧无虑安享生命。

    看着温妮再也不曾看向自己,温续凯在原地站了一个小时后,终于转身向舰后走去,这不再是那个被妈妈欺压了也说不出口的姐姐,她是唐家的族长夫人,是师长夫人,是高阶能力者,高阶制药师……温续凯紧咬着牙,一年前,她还和他生活在五行城三区的那栋房子里,吃着一锅饭,被妈妈指着鼻子骂丧门星还不敢告诉爸爸,明明,那时他是能力者而她只是普通人,那时,她被他看不起,任意奚落,最后被赶出家门……为什么,不过一年时间,他们的地位就完全颠倒了过来?

    温续凯眼中闪过残忍的杀机与无尽的后悔,那时,他就应该把她杀了,根本不该给她走出家门的机会。那么,如今,他也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走到船尾,被人推进崔二少的房间,温续凯趔趄着站稳,却被一脚踢飞:“没成功?”

    崔元冲着地上蜷曲的身体重重地又踢了一脚,“废物,那不是你姐姐吗?连留在她身边也做不到,我带着你有什么用?”

    痛苦让温续凯眼前发黑,他知道兴许回来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他没想到,等着他的居然是这样直接的暴力,曾经,他看着学院里的同学欺侮在学校里面服侍的普通人,他也偶尔会凑兴练练拳脚,只是,他从来不知道,当这样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时是这么痛。

    “二少,求你,求你……”温续凯挣扎着抱住崔元的腿:“二少,求你,别打我,我还有用。”

    轻蔑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少年,崔元再次一脚把他踹到墙角:“你有什么用?不过三阶,能做什么?”

    “只要是二少让我做的,我什么都会做。”知道不抓住机会,等待自己的决不会是什么美好的结果,温续凯挣扎着爬到已坐下的崔元的脚边:“二少,不要杀我。”

    站在墙边一直不曾出声的米米看着卑微的温续凯,突然说道:“二少,他长得,还算不错。”

    崔元的眼神落到了温续凯的脸上,皱了皱眉,“米米,你的眼睛被屎糊住了吗?就他这穷酸相,也能称不错?”

    米米糜然一笑:“二少,你看他的嘴……”

    崔元的目光落在温续凯小巧樱红的唇上,耳边,米米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魅惑:“……小,热,紧,舌头很灵活,舔起来,吸起来……”

    崔元一把扯开身下的裤子,把温续凯的头按了进去:“含着,照着你米米姐说的做。”

    米米紧握着拳,努力压抑住身心的颤抖,终于有一个人能替代她受苦,她要是不抓住机会,她就是头猪,耐心细致地指导温续凯取悦崔元,米米只盼望从此后再也不会被这个魔鬼注意到,只是,崔元残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希冀,米米不敢有一点反抗地把身上所有的衣物都脱了下来,将自己送到崔元的手里。

    崔元的手粗暴地在米米身上留下无数掐捏的青紫痕迹,米米还不得不配合着发出似乎享受一般的柔媚呻/吟,如今只能算半个男人的崔元,最大的爱好便是凌虐,自打被救出来,她无数次的被这个男人折腾得生不如死,如果不是她的另一重身份,米米知道,她肯定已经被这个变态的男人弄死了——而这一切,都是拜温妮所赐。

    那个女人……如果现在被崔元玩弄的是那个女人,该多好!

114骤变

    手托着下鄂,看着满目慈爱与女儿交谈的子车妍,温妮的目光因为出神而变得幽远,似乎,她的人虽坐在这里,灵魂却已飘远,到了另一个世界。

    看着温妮发呆的模样,夏侯琳眼中不悦的光芒快速地一掠而过,明明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妈妈和爸爸却交口称赞,爸爸甚至还说出让她和这个女人成为朋友的话来,妈妈明明看到这个女人粗暴地掌掴自己的弟弟,却仍然带她过来结识,哼,她才不要和这样的女人成为朋友呢,长相艳俗,为人势利,恃强凌弱,冷漠无情——真不知道妈妈和爸爸到底看重她什么,不过一个八阶制药师,根本不值得她纡尊降贵伏就。

    夏侯琳再次瞥了那个走神的女人一眼,真没礼貌,当着她们的面就神游天外,这么明显的怠慢妈妈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

    “温妮,温妮。”

    温妮有些散漫的思绪被唤回,抬眼对上夏侯琳不高兴的眼神,“不好意思,方才走神了。”

    “温妮在想什么?”

    “想我的妈妈。”温妮心中溢满了酸涩的怀恋,她的妈妈,她再也看不到了。

    悲伤的思念撕裂了她的心,闭上眼,仰头靠在小猫背上,温妮努力控制泛滥的情感,而后睁眼歉意地一笑:“对不起,我失态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温妮牵起唇角,伸手揉了揉小猫蹭过来安慰她的大脑袋,对上夏侯琳带着敌意的目光,她失笑道:“我不会抢走你的妈妈的。”

    夏侯琳眯了眯眼:“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温妮的目光再次变得幽远:“独占欲是每一个孩子对父母天然的要求,如同变异兽的领地,入侵者,必被攻击。”曾经,她也是这样的孩子。

    夏侯琳不乐意地回头在子车妍身上蹭了蹭:“妈妈,我没这么想。”

    一直看着两个孩子交流的子车妍在心里叹了口气,女儿不喜欢温妮,是因为自己与她爸一直夸奖才引得女儿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心存不满了吧,看着云淡风轻转过头看向大海的温妮,再看看靠在肩上撒娇的女儿,子车妍第一次有了头痛的感觉,明明女儿比温妮的年纪还大,为什么,却这么不懂事?难道真是自己与她爸宠纵太过吗?

    “温妮,琳儿被我和她爸娇惯坏了,你别介意。”

    温妮轻轻一笑:“不会。”笑弯了眉眼挡住心中的羡慕,看了看赖在子车妍怀里的夏侯琳:“象这样有父母娇惯才是幸福,而且,即使只相处了一个小时,我也能看出来,琳儿心性天真纯善,很难得。”

    夏侯琳抬头挑高眉头:“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琳姐。”

    温妮失笑:“是,琳姐。”

    夏侯琳憋屈地咬着唇,愤恨地瞪着温妮,这种哄孩子似的口气是要闹哪样?

    子车妍看着女儿吃瘪,肚里忍不住好笑,倒也放下心来,温妮能包容女儿的小性子,不会因此心生隔阂就好。

    “文亚,我要听你唱歌。”

    因为无法改变的事实,温妮的心情变得有些低迷,不想和人说话,也不想再看书,她就想这样靠在小猫身上思念她的妈妈和爸爸。

    “是。”

    文亚心疼地看着温妮,主人轻翘的唇角里,明明饱含着愁惘,是自伤身世了吧——垂睑盖住目中对夏侯琳的不满,在赵阳的箫声响起后,文亚轻启唇,饱含深情的男低音便在甲板上飘远。

    温妮闭上眼,心中的哀愁慢慢消散,文亚声音里的担忧与安抚让她觉得温暖,放松心神,无形无相的灵觉伸展开来,轻掠过甲板,注目舰首翻滚的白色浪花,好奇地触碰;蔚蓝的大海之中,灵觉悠然穿行,舒展开所有的触角,快乐地深潜,飞向梦幻般的海底世界,美丽的珊瑚、多彩美丽的水底生物、险峻无人得见的海底深渊……灵觉附着在一条速度奇快、身姿曼妙的鱼儿身上,在丛生的海中植物间婉转悠游,饱览无数美丽的风景,自由自在地舞蹈,翻滚……

    “太失礼了,居然睡着了。”夏侯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那连续十几分钟都没发出任何动静的女人,她居然就这样、在甲板上、完全没有顾忌地就睡着了!

    “嘘!”子车妍轻声阻止了女儿倾身向前就要唤醒对方的行为,不让她打断温妮正在进行的进阶:“她在进阶,别说话。”

    夏侯琳生气地瘪了瘪嘴,狠狠瞪了一眼尤自低声轻唱的文亚,妈妈为什么不让这个人也住嘴。

    子车妍此时的全副心神都落在温妮身上,压根儿没发现女儿的不满,温妮的状态让她的心脏一阵阵紧缩:入境,如此容易!

    感觉着天地间的能量汇聚而来,如最轻柔地舞蹈,在那个含笑闭目的小丫头绍振荡翻转,灵性十足地呵护着最中心处如胎儿一般的女子,持续、温柔地进入她纯净无一丝杂质的身体——子车妍心中惊涛骇浪般地激荡,为什么能量会这么温润,不见一丝狂暴?为什么这个孩子能让能量这样亲近,似乎,他们天然的就归属于她,似乎她是天地的宠儿,被所有能量毫无芥蒂地接受……

    子车妍抓着女儿的手情不自禁收紧,那力道让正生闷气的夏侯琳一阵生痛,她抬头正要不满地抱怨,却被妈妈眼中的震撼与敬畏所慑,生生忍了下来,回头看着完全一副沉睡之态的温妮,虽然任性却绝不迟钝的夏侯琳皱了皱眉,妈妈发现了什么?

    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因为某一处能量的变动,一直处于平衡状态的无形能量向着某一个塌陷处开始流动,整个大海之上,开始风起云涌……飞掠、飞掠,某一处,有它们的归处,从高空往下飞落,一个纯净的容器,温柔地召唤着它们,它们恬美地绕着那艘人造物飞舞,与别的能量摩擦掉身上最后的杂质,汇集,簇拥着前行,进入那个完美的容器……容器好小,它们挤不进去了,不过,容器的身后,有一个更大的容器,虽然不是很纯净,却也可以暂时一用,因为更大的容器与那个纯净的小容器间有一条通道,有了这条通道,它们以后想去纯净容器里玩儿也可以,那么,就委屈一下暂住在这个大的容器里吧。

    子车妍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白虎晶宠闭着眼快速升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如今所面临的一切——晶宠可以吸收主人引来的如此巨大的能量?能如此快速地、完全没有阻碍地升阶?从十二阶,到十三阶,十四阶,十五阶,几乎没有一刻停顿,那只晶宠,没有一丝痛苦的,就这样,升阶了?!

    这不科学!

    完全违背了常理!

    …………

    温妮睁开眼,那种清爽悠然的感觉尤自在体内萦绕,不过,耳畔文亚那已经有些嘶哑的声音却让她回过神来。掏出一个小瓶递给这个温柔的男人:“你嗓子哑了。”

    文亚含笑接过小瓶,把瓶中的液体喝掉了一半,剩余的则递给了放下洞箫正活动手臂的赵阳,看后者一口灌了下去后舒适畅美的神情,文亚挑了挑眉,把小瓶拿回来递还给温妮:“谢谢主人。”

    温妮含笑收回小瓶,回头看着子车妍道:“不好意思,我好像睡着了,前辈莫怪。”

    子车妍的眉尖一阵抽搐,睡觉?这孩子明明是入境好不好。

    “小丫头,你还没发现吗?自己越过了十阶的坎?”

    温妮眨了眨眼,体内能量一动,而后讶然:“真的。”奇怪地仰头思索:“什么时候升阶的,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

    “就在刚才你睡觉的时候。”夏侯琳受不了地接口:“因为你进阶,妈妈连话也不让我说。”

    啊,就是刚才吗?温妮眨了眨眼,看到嗍着嘴的夏侯琳,轻笑着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是因为要进阶了吗,所以这两天情绪特伏特别大,甚至被情绪左右了自己的行为——唐锦进入十阶时,有这样的现象吗?她记得那时他明明和平常没两样的。

    “算了,懒得和你计较。”夏侯琳自觉自己不是小鸡肚肠的人,摆了摆手,“你方才那小瓶里装的是什么?你的下人喝完嗓子就好了。”

    温妮想了想,又掏出一个稍大一点的玉瓶递给夏侯琳:“润嗓润燥,加了些果汁,算不上药剂,也不是饮料。”

    夏侯琳接过玉瓶,打开瓶盖闻了闻:“很香。”

    看着夏侯琳想要又似乎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温妮笑道:“送你吧,如果你不嫌弃。”

    夏侯琳一下高兴了:“我收下了。”看了身边的母亲一眼,她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不容置疑地塞进温妮的手中:“来而不往不是礼,送你。”

    温妮看了夏侯琳一眼,没说什么,把小册子收了起来,既然夏侯琳喜欢这样不欠人情的交往方式,她也就不必矫情。

    一颗大脑袋弯过来用力地蹭温妮,喵喵地不停和温妮撒娇,温妮无奈地伸手揉了揉“王”字印迹:“怎么啦?”

    “嗷呜,呜呜,嗷,喵喵……”

    “升阶了?因为我?”温妮一把抱住小猫的脑袋,看着那对巨大的蓝色虎目弯成了月牙,惊喜地问:“升了几阶?”

    “呜呜,喵呜,嘶……”

    耳边一阵抑扬顿挫的声音,温妮却第一次没弄明白小猫的意思。

    “它现在应该是相当于人类十五阶的能力者。”子车妍很及时地解救了那对沟通不能的主宠二人,“不过,你这只晶宠有些异常,也许,超越了十五阶也有可能。”

    温妮高兴地展臂抱着小猫的脑袋就是一阵狂蹭:“小猫好厉害,以后要好好干活哦。”

    “喵,呜。”

    夏侯琳嫉妒地看着全身都趴在了通灵大老虎身上的温妮,不满地咕哝:“哼,炫耀!”

    子车妍看了明明很羡慕却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的女儿一眼:“琳儿喜欢虎宠?妈妈和爸爸帮你找一只?”

    夏侯琳转过头:“几阶的?有这头老虎这么厉害吗?”

    子车妍有些为难:“你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低于三阶的幼崽才会认主。”

    “可她这只已经十五阶了。”夏侯琳不乐意地嗍起了嘴:“三阶,太没用了,我不养。”

    听着母女俩的絮絮私语,温妮埋在小猫身上的美丽脸宠上露出了一个别人无法看到的、得意的笑容,长不大的小丫头,事事都想压她一头,好了,现在没辙了吧。

    “昂——”

    巨大的、响彻天地的兽吼,从远处传来,甲板上正悠然享受阳光的人群全都站了起来,眺目看向兽吼的来处——天地的尽头,一头巨大的海兽乘风破浪,向着船舰,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冲了过来。

    “天啦,那是什么?”

    “仿佛是变异鲸,又像是变异海鲨。”

    “这个头也太大了!”

    “舰船会不会被撞翻?”

    “应该不会吧。”

    “它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变异兽攻击人类还需要理由吗?”

    “那是变异兽,不是疯兽,没缘没故的能攻击海上的巨舰吗?又不是吃多了撑得,万一受伤了,会很容易被同在海中的对手杀了,生物的本能会让它趋吉避凶,不会做无谓的争斗。”

    “那你说为什么它冲着我们就过来了?”

    “谁说是冲着我们来的?无边的汪洋,说不准人家只是路过。”

    “路过?你看那气势汹汹好像被抢了老婆的样子,像是路过吗?”

    …………

    嘈杂喧哗的议论声中,战斗经验丰富的子车妍动作迅速地飞掠到船边,扶着船舷扶手眺目远望,而就在她到达船舷边的同时,一只巨大的黑色触手利箭一般由下而上,袭上了甲板。

    “敌袭!”

    尖利的警报在四号船上骤然响起,人们再也顾不得看远处的那头变异兽,所有人聚集在船舷处,齐齐向着那挥舞的无数触角挥刀……

    一篷瀑布般的血液从头上乍然淋下,温妮反射性地激活了颈间玉鼎的防护罩,挡住了这场血浴,回头看向那切断触角的夏侯琳唇角的笑意,温妮有些拿不准夏侯琳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又一只黑色触手袭来,温妮刚抬起手……

    “嗷呜——”一只亮出了利爪的虎掌从眼前掠过,那只黑色的触手凭空断裂,落在船上,一声尖利的鸣叫之后,攀援在温妮身前的鱼怪轰然落入水中。

    “啊——”一声惨厉的痛呼,不远处一个军人的手臂被扯断,温妮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地重重挥手,一道淡绿的光芒闪过,那只缠着人臂的触手被砍了下来,而那个军人,已半昏迷地倒在了甲板上。

    顾不上别的了,温妮飞奔到倒地的军人身边,动作迅速地清洗,止血,包扎,把人拖到甲板当中,不绝于耳的声声痛呼惨嘶,让她无暇去考虑,只记得自己能够、可以救这些受伤的人。

    一只变异电鳐随着断肢落到附近,一直紧跟在温妮身边的何泽一脚踩了下去,体内能量轰然而下,将那只电鳐轰成了碎糜,而与此同时,电鳐临终前的放电也让何泽的身体僵直发麻,若非眼急手快的文亚伸手,站立不稳的他几乎倒向正低头全神忙碌的温妮。

    “天啦,何泽,你这种杀法太不华丽了,你完全可以将它一刀两断,为什么弄了一地碎肉?”

    赵阳一脸嫌弃地看着何泽脚下惨不忍睹的那堆鱼肉,动作迅速地把温妮包扎妥当的军人拖到更远处已清理出来放置伤员的地界,因为主人救治及时,到目前为止,四号舰船上虽然轻伤重伤无数,却还没有一个人死亡。

    “阻止死亡,我的主人是天使,你说对吗?”见手下的低级军官含笑点头,赵阳挑挑眉,“伙计,你的下肢还能用吗?”说着,灵巧的手毫不客气地快速伸入了军官的裤裆。

    “哦——”年轻的军官受不了地低声咆哮:“我受伤的是腿,是腿!”

    “是的,是的,我当然知道是腿,不过,你不觉得这第三条腿比前两条更需要检查吗?”赵阳一点没有收敛地、完全无视了军官的奋力挣扎,继续手上的动作,而后抽出手,将军官与别的伤患并排放在一起:“伙计,检测结果显示,你最重要的这条腿完好无损,功能齐备,恭喜你!”

    旁边一个因为闷笑而牵动了伤口的军人看着跑远的赵阳,冲暴红了脸一脸羞愤欲死表情的军官挑了挑眉:“少尉,你得承认,即使在战场上,我们也不能忘记欢笑。”

    少尉气闷不已:“当然,如果那个被检测的人是你,我也会这么想。”

    附近神智清醒的伤员听了这话,齐声大笑。

115首战

    “四号位,准备完毕!”

    “五号位,准备完毕!”

    “八号位、十号位,准备完毕!”

    …………

    坐了一排排军人的指挥室内,唐锦面色冷凝地看着前方被分割成许多块的屏幕,各式纠缠着舰船的海中变异兽狰狞怪异的形容不曾让他的眼神有丝毫波动,唯独在看向那块监测甲板战斗情况的屏幕时,他的眼神方有一丝涟漪,屏幕里,巨大醒目的白色老虎围着转的,是他的女人。

    再次看了看监视屏上纠集的海兽,唐锦沉声发令:“四号位、八号位,发射!”

    “轰!”“轰!”

    监测四号位与八号位的屏幕被骤然炸开的鲜艳的红色布满,唐锦的目光迅速扫向其它几个方位,“五号位,十号位,发射!”

    “轰——”“轰——”

    又是两方屏幕被血色浸染,而随着这几块屏幕被红色布满,一、二、三,四、七、九几块屏幕上的变异兽开始移动、减少,而几乎就在这几个方位的变异兽减少的同时,四、五、八、十监测屏上本来已经渐渐变淡的血色再次变浓,直至本来已隐隐可窥见的海兽再次被更加浓稠的血色完全淹没——显然,因为鲜血的刺激,有更多没受伤的变异海兽加入了这场由人类开始的杀戮盛宴。

    控制室内,军官们小小的发出了一阵欢呼,出海第一战,战况骄人!

    没有放松,没有释然,坐在最高位的唐锦神情不动,目光炯然,密切注视着前方的显示屏。

    “报告师长,医护队已到达甲板!”一个头戴通讯器的士兵大声报告。

    “伤员全部抬走,二团增援!”

    “是!”

    一队队士兵迅速地抢占船舷边的有利位置,将眼见就要被攻破的防线压住,抵住了变异兽的攻击;身着白大褂的医务兵们动作迅速地把地上的伤员抬走,替还未包扎的士兵做着急救……唐锦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忙碌的熟悉身影上,随着越来越多医护兵的加入,那个女子终于伸直了腰,站一小会儿,显然正在缓气……唐锦的唇角轻轻勾了勾,这傻女人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报告伤亡情况!”

    “甲板上参战人员重伤二十六人,轻伤一百二十三人,目前并无战死人员。”

    “呼。”指挥室内,众人整齐的呼气声里带着庆幸与松快,虽然习惯了杀伐,但若能避免同伴的死亡,仍然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愿;即使他们的心灵早已被铸打得坚强冷硬,战友的离去,却仍然会让他们感到悲伤与惋惜;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靠在白虎身上短暂休憩的女子身上,战端开启后,因为那只白虎,她的一切作为被巨细靡遗地收入所有人眼中,她快速有效的救治,让几个明显会当场死亡的战士也被救了回来……不着痕迹的打量自家神情一直没变的师长,立功的可是师长夫人呢,师长就没什么说的?

    不知是没发现众下属的心思还是压根儿不想搭磊人,唐锦的神情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全体,密切注意外围海兽。”

    “是!”振奋高昂的齐声应答,指挥室内再次忙了起来。

    “一、二、三号舰船的情况如何?”

    “报告师长,一、二、三号舰船同样受到大规模海兽袭击,具体伤亡情况不明。”

    “接到信息立即报上来。

    “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四号舰周围越来越少的海兽,唐锦脸上的神情有了少许松缓,他端起手边的茶杯,眯眼想起不久前在屏幕上看到自家女人抽人耳光的事情,唐锦的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把崔元那群人放在四号舰上准会惹出事儿来,不过,他可真没想到,崔元居然把温续凯带了来。

    启航前,秦勇丢烫手山芋一样把这些人丢到他的舰船,便拍拍屁股走了,完全没给他一点拒绝的余地,以至他不但要忙着随时应付海上的突发状况,还得在这些人身上费心力,真他娘的……

    狠狠吸了口气,压下波动的情绪,唐锦按下手边的一个钮:“一团全体出动,狩猎海兽。”这些小子放着不用,没准就要生事,现在在近海,让他们多练练手脚也是好的。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个戴着简易吸氧器的小小的人影,密密麻麻,向着远处的海兽扑了上去,仔细观察着他们之间的配合,唐锦在心里点了点头,比刚出京时又有了进步,配合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不会再顾此失彼,果然,在森林里那一个月没有白费时间。

    “师长,一层十四区的人员请求参战。”一个尉级军官跑到唐锦身边。

    崔元要求参战?唐锦皱了皱眉:“多少人?”

    “五十人。”

    看了看屏幕,唐锦眯了眯眼:“让他们去十号位,让十号位的士兵去一号位。”

    “是。”

    “师长,有一头巨大的变异鲨鱼正在攻击一号舰。”一个军官大声报告。

    唐锦的目光迅速移动到其中一块屏幕,果然,被二三号舰挡住了部分舰身的一号舰旁,一只巨大的鲨鱼正在用力撞击着舰身。

    “奇怪!”

    “那鲨鱼是来找死的吧。”

    “把图像放大!”唐锦断然下令。

    放大的屏幕中,已撞得头破血流的变异海鲨正用它尖利的牙齿狠狠咬着一号舰部分突出的舰身,仿佛那是它不共戴天的仇人!

    “天啦,海鲨群!快看十五号屏幕!”

    一个负责监控远处海域的军官大声叫了起来,人们随着他的叫声,目光落在了十五号屏幕,高高场起的足有几十米高的巨大海浪中,密密麻麻的全是如同小山一样的脊梁。

    一只海鲨不可怕,一群呢?

    看了看一号舰巨大的舰身,唐锦挑了挑眉,毕竟是集全国之力建造的巨舰,如果被一群鲨鱼掀翻,那也太没用了。

    完全不须唐锦下令,工作人员将十五号屏幕放大,放大的屏幕上,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几十头组织有序的变异海鲨轮翻攻击着一号舰,因为海鲨群动作一致的冲击,一号舰明显出现了晃动,钢铁铸就的舰身上也出现了咬痕、凹痕,如果不是舰身太大,也许,即使是钢铁,也已经被这群凶猛的鲨鱼撞翻咬烂了。

    “对一号舰周围变异兽的残肢断臂不感兴趣,无视血腥味的吸引,却瞄准了一个地方攻击,如果那是一群人还说得过去,可那明明是一群变异兽!”

    唐锦的脑中,森林里被大量高阶变异兽攻击的事再次浮现出来,一号舰是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吗?变异海鲨违背常理的举动是人为?被找到时已吞枪自尽的人,果然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又过了半个小时,看着那群海鲨被一头一头杀死,一号舰周边也不再围着密密麻麻的变异兽,唐锦下令让还在海中蹦达的一团战士回舰,舰船再次全速前进。

    忙碌的后勤兵汲取海水冲洗甲板上的血迹时,温妮回房把自己与上猫打理干净,再次回到甲板上时,此处已经恢复了洁净,唯有湿润的带着腥咸之气的空气提醒着人们方才那场大战并非臆想。

    夏侯琳挽着子车妍的胳膊,看着领着几个下人和白虎走到甲板上举目远眺、神色平静的温妮,撇了撇嘴,哼,不就是救了几个人嘛,有什么了不起,她虽然没救人,可却杀了不少攻上甲板的海兽。

    母女俩正要走过去,却见几个卫兵护着一个军装笔挺,气度俨然的俊美军官快步走到了靠在白虎身上的女子身边,那个军官低头不知说了什么,引得温妮仰头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夏侯琳愣了愣,温妮的那个笑容,带着全然的信任与亲昵,更有着在别人面前完全没有的安然与放松,咬着唇,夏侯琳十分不情愿地承认,那个女人笑起来的姿色确实可以和自己聘美。

    “那是这艘舰船的最高负责人唐锦,温妮的未婚夫。”

    “哼!”夏侯琳再次看了看那个伸手将温妮拥入怀中的男人:“也不怎么样嘛。”

    子车妍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十三阶金系,二十五岁,也算不错了。”

    “我也十三阶了,我比他还小呢。”夏侯琳抬高下巴,有些不屑地看了唐锦一眼:“和师兄比起来。这个唐锦逊毙了。”说到自家师兄,夏侯琳又有些不满:“为什么爸爸和师兄要和我们分开,我想爸爸了。”

    子车妍伸手拧了拧女儿的小嘴,笑骂道:“上次我和你爸出门那么久,也没见你怎么样,这才刚在海上走了一天,你就想你爸了?”

    夏侯琳爱娇地抱着子车妍的胳膊直摇:“这海上,好无聊……妈妈,这一趟,真能找到法子吗?找到了,以后你和爸爸就不会再这样总出门了吧。”

    子车妍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目中却带着忧虑:“希望可以吧,”

    带着女儿走上甲板,走近温妮身边,看着警觉回头的唐锦,子车妍点了点头:“唐师长。”

    唐锦点头回礼:“子车前辈。”

    子车妍给唐锦介绍了自己的女儿,又笑道:“温妮突破了十阶,此次行程之后,就可以回十万大山了,界时,欢迎你们来山门做客。”

    唐锦轻翘唇角,温柔的目光落在温妮脸上:“到时会来打扰前辈的。”

    听着唐锦与子车妍寒喧,温妮含笑垂目揉着小猫的大耳朵,直到一声高亢的鸟鸣声后,快如闪电的小红飞落不远处的船舷,将一封信送给唐锦。

    拆信快速浏览了一遍的唐锦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揉了揉温妮的头,和子车妍打了个招呼,带着几个卫兵快速离开了甲板,显然出了什么事。

    夏侯琳才没心情管别的呢,她的目光完全被色彩绚烂美丽迷人的小红给吸引住了,“好漂亮的大鸟!”

    赵阳与何泽一起转开头,唯有文亚继续保持着他温文的笑容:“这是唐师长的晶宠。”

    小红却没心情理别人,它正打量小猫呢:“唧唧喳喳,唧啾……”

    “嗷呜,呜……”小猫得意地挺起了脖子,招得小红飞过来就啄它,却被虎尾抽开。

    “啾啾——”小红落回船舷,生气地拿屁股对着小猫,小猫得意地摇头摆尾,冲着小红呜呜直叫。

    夏侯琳惊讶地看着这一鸟一虎:“它们在对话?”

    温妮伸手拍了拍小猫的大脑袋:“小猫进阶了,和小红炫耀呢。”

    夏侯琳看了看那得意的大老虎:“哼,物肖主人。”

    温妮也不恼,抱着又圆又大又暖又软的大脑袋蹭了蹭:“小猫还小呢。”

    “小猫?什么破名字。”

    “嗷——”小猫突然冲着夏侯琳一声咆哮,夏侯琳一滞,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惧色,过了好几秒,她才再次拿回身体的主控权,下意识地往子车妍身后缩了缩,色厉内荏地冲着小猫呲牙:“臭老虎,凶什么凶。”

    子车妍目中精光一闪:“温妮,你这头晶宠的能力可比一般的晶宠强。”

    温妮笑了笑:“是吗?我也不太清楚,除了小猫小红,我不怎么了解别的晶宠。”

    子车妍看着再次回头蹭温妮的大老虎,一时来了兴致:“我和你这晶宠过两招如何?”

    温妮有些为难:“小猫还小,不太懂事,前辈……”

    看着温妮目中的心疼,子车妍忍不住失笑:“小丫头,我一把年纪了还会欺负你的晶宠?放心,我就是见它能力异常,才有了兴致,不会伤了它的。”看着温妮还有些不舍的模样,子车妍挑了挑眉:“你这孩子,你这头晶宠是老虎,不是猫,不能太娇惯,以免失了血性。”

    温妮想了想,伸手拍了拍小猫的大脑袋:“小猫,你和前辈过过招吧,让我也看看你现在到底有多厉害。”

    小猫伸劲抖了抖身子,昂首挺胸走到了甲板当中,冲着跃至它身前的子车妍,张开血盆大口,一声长啸:“嗷呜——”

    巨大的虎啸声,传遍了全舰,啸声中的凶戾之气,引来了无数战士,看着甲板上相对而立的一人一虎,很快明白过来的官兵们一下兴奋了。

    “哇塞,高阶能力者与高阶变异兽的对决。”

    “那漂亮女人是谁,怎么和师长夫人的晶宠对上了?”

    “是谁?肯定有来头,和舰尾住着的那批人一起坐飞机来的。”

    “真的假的?你小子消息满灵通的。”

    “切,我还知道,舰尾那群人,是崔副主席的二公子。”

    “啊?真的?”

    “当然。而且,上船前我看到那位崔二公子可有些怕这个女人。”

    人群一阵哗然,全都在猜测这位高阶能力者的来头,就在这些官兵们八卦之时,甲板上一直相对而立的一人一虎已经动了起来。

    子车妍慢慢将自己的气势提升,可是,她没想到,即使她完全没有保留地完全散发出自己的压,那只老虎仍然没有一点不适地冲她瞪着一双灯笼般的蓝色巨目,子车妍笑了起来,有意思,明明只是十五阶的晶宠,没想到,居然完全不受她气势的影响。

    一波透明的光刃从子车妍身前向着白色的老虎横扫而去……

    “嗷——”虎啸形成的声波,完全抵住了光刃,两两相撞,光刃被声波抵消,化为无形。

116仇恨

    唐锦快步进入急救室,看着那个被海兽咬得不成人形,被一团官兵从海中变异兽口里救回的不属于四师序列的伤员,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小红带来的信息:“祈怜?隶属于五行城?”

    祈怜?!

    唐锦脑中的信息快速地一阵翻动,终于找到关于那丝莫名熟悉感的来处——从来不管闲事的妮妮,在那次赛事后难得露出的对一个柔弱少女的同情,那个少女就是现在床上这个被啃咬后的伤员吗?

    “我是五行城的唐锦,四号舰的负责人,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床上一直望着屋顶的少女终于动了动,昏晕的大脑艰难地转动,几欲胀裂胸臆的仇恨与愤怒,被辜负的怨恨,欲仇而无力,爱而无果,被利用,被欺侮,被轻蔑,被践踏……如同最轻贱的野草,最微小的蝼蚁,被肆意利用后是毫不介意的抛弃与嫌恶,甚至,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被自己守护的男人如同微尘一样抹去。

    “呵呵,呵呵……”憎恨,在被变异兽啃咬后面目全非的脸上纵横,曾经的卑微乞怜,曾经的全心爱恋,在这张脸上不复存在,她的身体被重创,心被粉碎,所有美好的情感化为齑粉,余下的,唯有仇恨。

    “我们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米米长得好,从小就很得人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谷五眼里只看得到她,而我,则只想让他得偿所愿,他要的,想要的,我努力让他得到,同样觉醒了能力,我把修炼资源让给他,自己只维持最基本的需求,可是,即使如此,他的眼里,心里,从来只向往着那个已被家人接走的米米,米米是高高在上的仙女,我则是路边最卑贱的野草……”

    闭眼听着祈怜的喃喃诉说,唐锦的心神没有一丝波动,又一个为了搏得一点眷爱付出一切毫无尊严的生命,被利用,被背叛,被抛弃,在付出一切后,没有得到回馈,于是终于怨恨了,甚至被彻底践踏,于是,爱意终于被全部消泯,无一丝残留,心灵被仇恨支配、叫嚣着报复——这样的生命,他喜欢。仇恨,在某些时候比爱更有力量。

    嘶哑的嗓音从最初有条理的诉说,到最终如毒蛇般嘶鸣,唐锦睁开眼:“涂抹在舰船上的东西有什么办法去除?”

    “没有办法。”扭曲的笑容,充满憎恨的疯狂眼神,带着同归于尽的黑暗,被世界抛弃,于是,她也抛弃这个世界,毁灭,是她最后**。

    “你那里是否还有那种东西留存?”

    “有。”裂开一个如同恶鬼般的笑容:“我穿的那件衣裳,也被抹了,要不然,海兽怎么会攻击完全隐身的我。”

    面不改色起身,唐锦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妮妮说,想要改变你的命运,想要让你得到幸福。因此,我会让人尽力救治你。”

    看着那个强大的男人走出门,一直被仇恨支配、伤得几乎不成人形的祈怜扭曲的心神出现了片刻的呆滞,想要让她得到幸福?因为来自身体上那种撕裂灵魂的绵延无尽的痛苦,于是她的耳朵终于产生幻听了吗?

    可是,那个一直以来被压在心底的声音挣扎着,在被黑暗的仇恨完全浸染的心灵中温柔轻语:“我叫温妮。”

    “祈怜,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来唐家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祈怜……我会尽力帮你……”

    ……想要让你得到幸福……

    “呵呵……”夜枭悲啼,声声凄厉;蝉虫哀鸣,彻骨疼痛。是悔恨,是新生?

    ……想要让你得到幸福……

    声声哽咽,眼中漫延倾泄的,不是悲苦的泪,那是绝处逢生的狂喜,是地狱中见到光明的贪婪……即使是一根蛛丝,她亦会紧紧抓住,爬出无边黑狱,

    站在门外,唐锦垂下的眼睑挡住了眼神,无人得见其中的暗涌狂涛,房内怨鬼般的悲呼哀号如同曾经那个满腹怨恨的少年,因为无能,因为无力反抗,压抑、阴郁、怨憎,用仅有的骄傲掩饰心底的渴望,用杀戮证明自己的强大,慢慢长大,慢慢强大,心,渐渐麻木,直至……

    “妮妮!”右手按住胸前的挂饰,男人因自己脱口而出的轻喃不为人知的颤了颤,身后的房门内,不祥的悲号被声声痛哭取代,深吸口气,眸中不见底的黑暗中,一丝温柔的亮光轻轻摇曳:“呵呵——”

    男人快步从一重重举手致敬的士兵中穿行而过,如摩西分海,明明是背向而立的围观人群却如群体被控制般完全没有一丝滞碍地让出了一条宽广的通行道,男人无视了围观的大量官兵,无视了能量四溢缠斗在一起的一人一虎,大步走到那个美得倾城却亳无自觉的女人身前,低头,对上她全无防备的眼:“会恨吗?”

    “什么?”

    “你的心里,会有仇恨吗?”

    “现在没有。”不知道男人遭遇了什么,但是,那认真得让人心悸的眼神让她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地选择敞开自己的心灵:“仇恨,是因为弱小,因为无力反抗;如果被伤害,可以选择回击,如果无力回击,可以暂时退避,积蓄力量,而后一击必杀。伤害我的人,不值得我全心惦记,仇恨,是比爱更激烈的情感,怎么可以让不值得的人在我的心里刻下无法磨灭的印迹?我的心,只为我爱的、爱我的人而跳动;我的心,很小,装不下太多东西,仇恨,会让我很累,累得无法去爱爱我的人,这怎么可以?!”

    “呵呵!”胸腔轻轻震动,男人的瞳眸之中是无尽的愉悦,笑声慢慢变大,终至仰头哈哈大笑,有力的双手握住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举起,仰首对上她俯视的目光,这,就是他的救赎,是他的幸福,力量的源泉,心的归处……无视所有人惊骇呆滞的目光,男人笑得肆意而张扬:“宝贝,我要给你补办生日宴会!”

    “啊?”

    不得不说,权势,真是个好东西,男人一句话,足有两个足球场大的甲板上在几个小时后就被布置成了一个奢华盛大的生日宴会现场,参会人员:四号舰所有不当值的人员,以及一二三号舰船上无事跑来凑热闹的重量级的三十二军的实权人物。

    穿着华美的礼裙,温妮晕头转向应对着一个个衣装笔挺、风度翩翩道贺的军人,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唐锦为什么突然要给她补办生日宴会。

    “宝贝,你的十九岁生辰咱们还在森林里跋涉。”唐锦低头在温妮细腻如婴儿的皮肤上轻轻吮吻,“如今,你过了十九,应该算是二十岁了。”

    “二十岁?怎么啦?”

    “二十岁,又长大一岁了。”看着那对迷人的猫瞳因为迷茫显得可怜而诱人,唐锦轻笑着抚过那似乎力道稍微大一点就会化掉的纤柔秀美的肩,有力欣长的手指带动她的心神,让那对美丽的瞳眸变得迷蒙无助,这是他的女人,他的一举一动牵她的心神,因为爱她,他占据她的心灵,左右她的一切言行;因为爱他,他是她的主宰,可以要求她奉献……

    端着一杯果汁的夏侯琳看着那远处明明没有暖昧的举止却让她觉得面红耳赤的一对男女狠狠打了个寒战:“好肉麻!”那两人能不能不这么旁若无人?

    子车妍闪动的目光落在寸步不离跟着温妮的白虎身上,中午那场中断的对战,让她虽然了解了这只晶宠的部分实力,却并没有完全逼出它的潜力,但是,即使如此,这只老虎也让她暗暗心惊,超出常理的实力,惊人的灵性,完全不应该具有的操纵能量的能力——变异兽,明明到如今,一直都只是在**上强大,这只老虎却完全颠覆了常理,它居然掌握了威慑神魂的力量!哪怕这种力量它还并不熟练,可是,这很可能是一个开端,变异兽再次进化的开端……

    站在角落处的米米看着那个被人群环绕、艳光四射、满脸幸福红晕的女人,因为用力紧咬,她的唇畔一丝红色洇了出来,嫉妒得疯狂的眼神让她身畔的崔元的笑容变得无比满足:“米米,看看,那个女人拥有的一切,是你永远无法拥有的,她的男人,她的地位,她的美丽,她的优秀,她的荣耀,原本都属于你,可是,如今,你只能站在阴暗的角落里伸出你肮脏的手,去触碰,却每每在将要落在她身上前,被唐锦挥舞的鞭子抽打、斩断……呵呵,就在一个小时前,你的那只名叫谷五的手臂被唐锦的人捆住,带入了看守最为严密的底层关押,米米,如今你还剩下什么让我可以冒着风险庇护你?如果没有价值,就会被毁灭哦,你准备好了吗……”

    一个黑夜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崔元身边,附耳轻轻说了几句话,崔元寒冷刺骨的目光落在米米僵直的身体上:“没用的东西,谷五的行动没有成功,你让我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

    米米因为身上骤然袭来的刺痛几乎尖叫失声,却在对上崔元冷酷的眼神时生生咽了下去,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滚落:“二少,二少,我亲去,我现在就去。”

    再次狠狠将一根针扎入米米腰间,看着她美丽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崔元冷笑:“你以为材料那么易得?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二少,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崔元冷笑着转头看向人群中那个美丽的少女,疯狂的欲/望在眼中闪动,“我本来已经放弃了,那时,我已经想要从此不再与你为敌,为什么,你要让我这么痛苦?若不能得到你,我此前所受的一切苦难,岂不是白受了?如此,我怎能放过你?”

    冲黑衣人招了招手:“拿来。”

    一只装着小小晶核的水晶瓶落入崔元手中,崔元让水晶瓶顺着米米胸前撑起的礼服领口滑了进去:“只有这一次机会,相信你不会再失败。”

    说完,崔元从身旁的桌上端起一个水晶杯,走向那几乎是闪着光的一男一女,对着那张看过来的美丽的脸,崔元掩住所有的心思,笑得温文尔雅,情意绵绵:“温妮,生辰快乐!”

    温妮下意识往唐锦身边靠了靠,这个男人身上那股气息让她觉得不舒服极了,不过,既然人家脸上完全看不出敌意,此时,倒也不必如孩子一样吵闹,吸口气,温妮扯了扯唇角:“谢谢!”又示意地看了看周围,“您随意。”

    崔元眯了眯眼,这是不想和他多说话,所以暗示他离开?这个女人,从初见,一直就这样毫不掩饰对他的不屑,呵呵,呵呵!

    崔元眼中的光芒开始狂闪,唐锦中断了与叶林等人的交谈,回头冲崔元挑了挑眉:“条件所限,宴会有些简陋,崔少爷多抱涵。”

    秦勇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杯中红色的液旋出一道惑人的光弧:“简陋,唐锦,红酒这种完全没必要带上的东西,你居然让它们占用空间,是不是太奢侈了?”

    “将军,请相信,战略物资完全不曾有遗漏。”所以,喝着美酒一脸享受的你,就不要再抱怨了。

    “二少,你出京时,崔始在忙什么?”

    崔元的手中的酒杯发出一声脆鸣,他反射性地松开五指,几乎被捏破的酒杯落入一旁紧紧跟随的黑夜人的手中,接过黑衣人重新端来的一杯酒,控制住情绪的崔元温和一笑:“还能是什么,不过就是剿杀一些没用的变异兽罢了,不像秦将军,主持如此重大的探险活动。”

    秦勇愉快地笑眯了眼:“还要多谢崔二少给机会。”对着崔元举了举酒杯,秦勇歪靠在叶林肩上,看着崔元变青的脸色,决定不再火上加油,免得让这个好好的生辰宴会被暴怒的男人破坏:“听说二少带领的人也为狩猎活动出了一份力,做为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秦勇敬你一杯。”

117圈套

    崔元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维持住脸上的笑容,举起手中的酒杯,一口将酒液全部灌入口中,痉挛的胃因为憎恨而绞扭,肝胆肺一阵痛苦的扭曲,狠狠咬牙转头,对上那张美丽的脸,崔元轻轻吁出一口气,呵呵,美丽,让人愉悦,可以安抚他心中的燥郁,如果得到她,他的心,是不是也不会再如现在这样仿似被岩浆浸烫般的痛苦?

    海雾朦胧,掩藏谁的欲?

    瀚海孤舰,承载多少怨?

    温妮,你这样干净的灵魂,如何能让人忍住染黑的狂欲呵!

    将你拉入深渊,听你灵魂的悲鸣,我的心灵,会得到治愈与安宁吧。

    在地狱之中,有你相伴,想必地狱也将不再只有阴冷与痛苦……

    展眼看着甲板上大声谈笑、肆意宴饮、尽情狂欢的人群,崔元目中疯狂的光芒一闪,这些蝼蚁,凭什么可以这么快活幸福?

    …………

    站在洗手池前,温妮轻轻呼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双肩向下一垮:果然,比起奢华喧嚣的宴会,她还是更加愿意把精力花在看书和鼓捣药材上。想着还有那么多东西不明白,温妮只恨一天为什么只有二十四小时,“如果,有四十八小时……”

    哑然失笑,即使每天真的有四十八小时,还是不够吧!

    要做的事太多,时间总是不够用。

    拱干**的双手,再次看看了镜中美艳绝伦的女子,温妮挑了挑眉,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守候在外的何泽低垂了眉眼跟上温妮的步伐,向着灯火通明的甲板走去,毕竟是军中,又是在行进途中,自然不会有通宵达旦的宴会,在即将接近尾声前,主人还需去致意。

    跟在温妮身后的何泽眉头轻皱,整个宴会时间里,那位明显不怀好意的崔二公子,一直在离主人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让他们这些追随者不敢有一刻放松,五行城的子弟中,那鼓动人起哄玩闹、扰得主人心烦的几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心里在想什么何泽清楚得很——觑觎唐师长所能带来的荣耀与资源,制造机会接近,或是站在暗处伺机掠夺。经历过太多的何泽太明白能力者们那疯狂的为了进阶什么都敢干的心理……也许,唐师长也是清楚的,因此,一个晚上,他的手臂一直牢牢地圈着主人的腰,一刻都不曾放开。

    抬头偷偷看了看前方主人曼妙的身姿,何泽的心一阵狂跳,急忙压下胸中沸腾的不当渴望,苦涩一笑,他的主人,太干净,干净得让人一眼便把她看了个明白,除了对技艺的追求,她唯一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唐师长。

    “妮妮——”唐锦熟悉的带着一丝温柔缱绻味道的呼唤从前方传来,一前一后的主仆二人同时抬头,却因为另一方向传来的巨大动静而同时一滞,几乎在一个呼吸之间,那个熟悉的挺拔的男人只让两人看到一个背影便一闪而过,与此同时,一声厉喝从被挡住了身影的唐锦口中传出:“站住!”

    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温妮却下意识追了上去,尾随前方的疾掠声,奔跑追赶,不知转了几个弯,在温妮的脚步出现犹豫之时,一声利刃破空击中人体的声音之后,唐锦突然发出了痛苦的□,显然,他被什么人击伤了。

    飞快跑进那个传出打斗声的房间,温妮与何泽同时一愣:精密的仪器,靠墙摆放的无数齐顶的紧锁的柜子,除了屋子当中躺着的女军人外,房内没有一个人。

    何泽的目光快速在房中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别的门户,脸色骤然一白:“主人,这是严禁无关人员进入的机密文件室,我们被人陷害了。”

    何泽的话刚一落音,温妮便听到外面传来的能力者们轻捷快速的跑动声,显然,正有大群士兵围了上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被谁设计,但是,温妮十分明白,探测军事机密,即使她是唐锦的未婚妻,也不会有好下场。

    “蹲下!闭眼!”

    何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蹲□,闭上眼,而后,感觉到眼睛被一双柔软馨香的手盖住,肩膀被扶住,耳边传来一声轻语:“别动!”

    何泽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脑子因为这从不曾想象过的亲昵而产生了一阵又一阵的晕眩,而后,倒了下去……

    快速接近的脚步之后,冲进房内的士兵几声警示的高喝,而后,是某一个士兵的大声报告:“房内死亡一人,除此之外并无人迹。”

    “柳萌,你说的人呢?”唐锦冰冷的声音里,压抑的暴戾让躲在空间里的温妮轻轻一笑,看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知的何泽,颠了颠手上黑色的散发着阵阵惑人香气的丹丸,温妮思考着将它扔出去迷昏所有人的可能——这样处理事情多简单有效啊!

    “师长,我真的看到两个人往这边跑了……”

    惶急又带着不敢置信的女声被唐锦粗暴打断:“谎报军情,立即收押!”

    “师长,我可以解释……”

    “会给你机会的!带下去!”

    女兵被拖了下去,室内再次传出关于地上女尸的报告。

    “沿途的卫兵呢?是死的吗?几道关卡,都玩忽职守?找出来,全部收押!”

    听着外面的实况转播,温妮闲适地拖了一张椅子坐下,泡了一壶茶,靠在椅背上慢慢喝了起来——听听,她家男人多威风,短短的时间,所有事情就被他条分缕析,就分析出了大致的真相,所有的相关人员,也全部被监控了起来。

    所以,就算她真捅出什么漏子,他也一定能帮她把首尾收拾干净吧。

    啊,果然,找一个能干的男人做老公,就是好啊!

    某个完全没有一丝紧张感的女人静静等着自家的骑士扫清一切障碍后接她出去,临进空间前她特意留下的小线索,保证了自家男人能清楚的知道她就在此处。

    一刻钟后,房间内被清空,连唐锦都走了,又过了一刻钟,房门一响,而后一关,“妮妮,出来!”

    看着一手执壶一手握杯的小女人站在几步开外冲自己傻笑,唐锦目光一沉,唇角一翘:“在里面呆得很舒服?”

    看着男人危险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物事上,温妮傻笑着蹭了过去,将杯子送到男人唇边:“累了吧,喝一口解解乏。”

    男人挑了挑眉,就着她的手将杯中的茶喝了下去,而后弯腰,果然如同抱公主一样将温妮抱了起来:“走了。”

    完全放松的人儿把东西往空间中一扔,舒服地靠在男人胸前:“我正回甲板,听到你叫我,又看到你的背影,就追上来了……觉得不对时,又听到你仿佛受伤了……”

    听着女人在耳边喁喁低语,轻声解释她没脑的涉险行为,唐锦一声不吭,决定晚上再收拾她,路上被安排守卫在通道上的唐家子弟,面不改色看着自家族长与夫人恩爱的身影,表示一切正常。

    临进宴会现场前,唐锦停下脚步:“你身边的人呢?”

    “啊,何泽?迷晕了放在里面呢。不到明天早上都醒不过来。”

    唐锦挑了挑眉,放下明显在他怀里呆得很舒适,根本不打算下地的懒女人:“去打个招呼后,就能回房了。”

    小小的欢呼声,让走在前方的男人目中溢出了笑意,这懒丫头!

    轻快地追上去,挽上男人的胳膊,温妮挺直了腰背,挂上贤淑温和的笑容,走入人群。

    “你是去上洗手间,还是去睡觉了?这么久?”

    看向抬高下巴,一脸挑剔状的夏侯琳,温妮点头:“睡着了。”

    看着温妮脸上完全不介意的笑容,夏侯琳想抓狂,这个女人,完全无法沟通。

    温妮回头笑着与戚兰唐镜钏等人说话,对于档案室方才发生的事,显然,甲板上的人都不知道。

    “明明是你的生日宴会,你居然跑去睡觉!”不依不饶的夏侯琳再次缠了上来,温妮笑眯眯把一杯酒递到她手里:“不好意思哈。”

    完全没有诚意!

    夏侯琳气闷地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饮料,看着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女人再次和那群资质平庸的女人搅和在一起,夏侯琳咬着牙一杯接一杯往口中灌水,借此压下一肚子沸腾的火气。

    正听戚兰说孟战与二师师长之间不得不说的战事的温妮,被突然缠上身的胳膊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软绵绵的身子压了上来:“你这个女人……讨厌……太讨厌……呃!”一个大大的酒嗝让温妮下意识闭住了呼吸,几乎全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让她唇角抽了抽,如果不是能力者,她一定会被压趴下!

    “呃——”醉眼朦胧的夏侯琳再次打了个酒嗝,一只爪子毫不客气就要落到温妮脸上,却被一旁的戚兰快速抓住:“呦,夏侯小姐这是醉了?”

    看了看夏侯琳另一只手上几乎倾倒出来的红酒,戚兰的嘴角抽了抽:“喝红酒,也会醉?”她们可都是高阶能力者,怎么会被这种东西灌倒?!

    “切——嘘——”软绵绵挥开戚兰的手,夏侯琳咬字有些不清晰了:“别碰!”

    “哼,二十……十阶,我今年二十三,十三阶……小丫头片子……你,还差得远……”喃喃的靠在温妮身上发出不清楚的醉语,夏侯琳显然真的用几杯红酒自己把自己灌倒了。

    温妮努力扶着摇晃着要再次把红酒灌入口中却明显对错了位置的夏侯琳,苦笑着示意几个同伴帮忙压住这个不老实的女人:“把她弄座位上去。”

    含笑看戏的女人们看着手忙脚乱的温妮与仪态全无的夏侯琳看得很欢乐,直到温妮开口求助,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才半扯半扶半真半假地将夏侯琳弄到一张休息椅上放下,其间,不知谁的手溜到夏侯琳身上一阵放肆的揉捏,引得她一阵挣扎呼喝,可惜,本来就对夏侯琳用鼻孔看人的德性存了意见的女人们哪会管她乐意不乐意,从最初的一只手,发展到后来不只多少只手,这摸摸,那揉揉,这捏捏,那掐掐,让本来很短的一段距离愣是走出了千山万水的效果。

    也不知是醉的,还是被这群促狭的女人们揉搓的,软成一团泥、眼神迷离、一脸酡红、气喘吁吁的夏侯琳好容易被妥善安置到椅上,已是十几分钟后的事了。

    挥开最后一只恋恋不舍在人家胸前高耸的峰丘上流连不去的爪子,温妮无奈地瞪了明显意犹未尽的戚兰一眼,又飞快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到子车妍与夏侯章烨的身影,见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此处的情形,暗暗呼出一口气,那两位若知道自家女儿被人群体猥亵,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呢。

    “温妮,我师妹怎么啦?”

    还没等温妮庆幸完呢,一个温文和煦如暖阳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妮小脸一皱,她最讨厌笑面狐了。

    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古代贵公子行云流水一般迈步行来,看着自家明显一副饱经摧残娇软无力姿态的师妹,公子笑意盎然的目光一滞,而后,寒电一般的目光飞快在周围猥琐笑容尤未褪去的一群女人脸上掠过:“诸位今日所赐,钟离必有回报。”

    高阶能力的威压,让一群女人头上冒出了冷汗,温妮飞快替夏侯琳抚平衣襟,跳了起来,挡在一群小绵羊身前:“钟离公子,琳儿醉了,我搬不动,大家,是帮忙!”

    “帮忙?”钟离的目光落在温妮脸上,本来就很迷人的笑容变得几乎能溺死人:“小妮妮,你确定是帮忙?”

    温妮的眼神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群眼含惊恐之色的女人,显然,这群女人被钟离身上的气势吓坏了,无奈地挺了挺腰,温妮抬头对上钟离笑意盈盈的目光:“大家都只是玩笑,何必太较真。”

    “玩笑?”钟离眯了眯眼,这个打从他一出现,明明恨不能有多远躲多远的女人,此时就站在他身前,倔强地护着她身后那群没用的蠢货,“琳儿是什么身份?她们……”

    “琳儿是我的客人,她们也是!”

118意气

    第一次,强硬地与钟离那双看似温和的目光对视,温妮知道,剥开这个男人温润的表象,下面隐藏的是他俯视众生、漠然不带一丝情感的高傲,在这个男人的眼中,这一船的人,除了他的师傅师娘与师妹,其余之人皆为蝼蚁。

    覆灭生命,在他,是根本不会引起情绪波动的事,如果说,唐锦是征伐人间、脚踏尸山血海、仍然巍然屹立的勇者,那么钟离便是视世间生命如无物的旁观者,唯其心中根本没有对生命的在意,以至那尸山血海从不曾映入他的眼——本来只是女人们带着戏谑的小捉弄,如果她不加以阻止,这个男人真的会因为他师妹那被冒犯的尊严而随手杀人。

    “你要护着她们与我作对?”钟离如面具般的笑容完全褪去,只剩下冰冷漠然的,他的眼神,如同高高俯视人间的神祗,不带一丝情感。

    “本来只是玩笑,你不能用自己那颗无感的心为别人的行为作注释。”

    “无感?!”钟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你胆子不小。”

    “……没有感觉的怪物……”

    “……像死人……”

    “哈哈,怪物……”

    “即使他资质再好,再得师傅宠爱,也不过是个工具,总有一天,在用坏后,他会被抛弃……”

    …………

    他以为已经被埋葬的过往的记忆,再次从最黑暗的角落浮现,让他的心灵在此时出现了一丝空隙。

    钟离的目光太可怕,让一直寸步不让的温妮陡然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只是,身后站着的有帮助过她的戚兰,还有唐家的子弟,另外三人,是戚兰的朋友,方才与她们也一直谈得很愉快,她不能放任不管,让她们受到伤害……压下心中多余无用的软弱,温妮据理力争:“琳儿不是你,她渴望朋友。”

    朋友?钟离的目光逼视着温妮,将他所有的能量威压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终于不再被压制的众人,除了超出十阶的戚兰,其余人几乎腿软地当场坐倒在地,方才还嘻嘻哈哈玩闹的一群女人此时惊惧地看着那个与温妮对恃的男人,心中一个晚上对他的憧憬在短短几分钟内全部被击得粉碎,这个男人,比最可怕的凶兽更冷血。

    身上的压力,让温妮的腰慢慢弯了下去,看着男人讥诮的目光,感受着被逼得弯曲的脊梁,屈辱与怒火点燃了温妮血液中的狠戾与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温妮目光中骤然闪现的决绝让钟离少有波动的心一颤,看着因为快速运转能量与外部能压相抗逼得温妮内伤而从她嘴角溢出的鲜血,以及那双不屈的燃烧着的眼睛——激起他毁灭**的眼睛——钟离几乎是下意识地攻击了那个孱弱的身影……

    “吼——”感觉到主人被攻击,几步开外的小猫冲着钟离一声愤怒的长啸。

    “轰——”虎啸声与钟离的攻击能量相撞产生的余波将四周纷飞的桌椅化为了粉末。

    “呼——”温妮颈间的玉鼎几近无色的防护罩被自动激活,同时,一个黑色的圆环在温妮的防护罩外急速旋转,她几乎已无法聚焦视物的目光,滑过钟离脸上因被快速旋转的黑色圆环擦过、形成的那道从眉际斜斜划过鼻梁直达耳际的血线,看着那双如无波古井般死寂的目光被惊异所浸染,看着男人雪白的衣衫被划破,以及那几乎被黑线切割开的手臂……温妮的唇角轻轻一翘,带着一丝快意,昏倒在了铁青着脸赶到的唐锦怀里——哼,让你仗着修为欺负人、玩弄别人的尊严,弄不死你,我也要咬掉你一块肉……

    “咚咚,咚咚……”近处被能量波掀翻的惊骇低呼的人群,远处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不曾被波及的人群,所有的人,没有任何人下令,却动作迅速、整齐划一地快速奔跑过来,在外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目光一致,逼视着那个制造混乱的罪魁祸首。

    近千人愤怒中带着杀机的目光让钟离挑起了眉,同时分神看向那只守着温妮不停转圈,焦躁地冲他直吼的老虎时,唐锦完全没有打任何招呼,直接展开了攻击,一个闪神间,一直以来完全不曾将世俗中人看在眼中的钟离被一颗子弹击穿了大腿,

    “卑鄙!”紧紧按压住伤口,钟离不屑地看着拿枪对着他的唐锦。

    “在别人的生辰宴上,欺负一个刚刚十九周岁的女子,你无比高尚,值得我举枪致敬。”枪口左移,对着钟离的另一条腿,唐锦的手指再次轻勾……

    “唐锦!”

    一声冷喝,与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噗!”子弹穿透甲板,没入船身,已有准备及时跳离原地的钟离挡在被吓醒的夏侯琳身前,警惕地防备手持杀器的唐锦伤害自己的师妹,岂不知,他这种行为,却更加激怒了唐锦——你的师妹是宝,我的女人难道就是草?

    完全被激怒的唐锦没有任何顾忌地快速扣动手下的扳机,将一夹用来对付特级变异兽的子弹一颗都没有保留地全部赠送给了钟离。

    “唐锦!”一只手,按住换弹夹的唐锦,秦勇强硬地制止了下属明显不狼的行为:“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看着狼狈的身上开了好几个血洞的钟离,唐锦冷冷一笑,放下了手上的枪,回身走到无人能接近的小猫护着的温妮身边,将她拥入怀中,招呼早等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的钱森过来检查。

    见温妮有唐锦保护了,小猫一声咆哮,冲着钟离就扑了过去。

    “孽蓄,尔敢!”

    已走到钟离身旁的夏侯章烨回手挡住了小猫狂暴的冲击,却没抵防住空中小红闪电般的飞爪——狼狈倒地的钟离肩膀上再次见红!

    “唐师长,把你家的两只晶宠叫回去!”子车妍头痛地喂了女儿一粒丹丸,无奈地冲着对眼前这一片混乱完全采取不闻不问措施的唐锦招呼了一声。作为今日寿星的温妮被徒弟击伤,于情于理,似乎他们都站不住脚,此时,唯有先弄清楚事件的真相,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而在这之前,她得让已经十分凄惨的徒儿不被那只趁火打劫的红鸟撕碎了。

    淡淡瞥了一眼被两只晶宠攻击的夏侯章烨与钟离,唐锦唇角轻轻翘了翘:“子车前辈,我可管不了它们,它们只听妮妮的。”看着黑着一张脸为温妮做完检查后,明显放下心来的钱森,唐锦松了口气,自家宝贝应该没什么事。不过,如今陷入麻烦的又不是他,他才不急呢。

    “那头老虎就算了,那只红鸟不是你的吗?”子车妍的脸沉了下来,对唐锦现在的态度很不满,“我徒儿也被你打伤了,你气也出了,怎么,还不够?”

    看钱森冲他轻轻点头,唐锦冲着再次俯冲攻击钟离的小红喊了一嗓子,“小红,回来!”

    被迫停下攻击的小红明显踌躇了一下才飞了回来,只是,飞回的小红显然十分不满,二话没说,狠狠啄了唐锦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暴怒地不停攻击夏侯章烨的小猫,小红不满地冲着唐锦啾啾啾直叫,明显在指责他的不作为行为。

    看着唐锦挡在头上被小红啄得流血的手臂,子车妍本来难看的脸色都不由得一霁:“你这主人当得也不嫌窝囊。”说完,将钟离叫到身旁替他处理身上的伤势。

    将怀里宝贝的姿式调整了一下,唐锦对子车妍的奚落漫不在意,小红与小猫多灵性呀,别人哪知道这两只的好,再说了,对于小红同仇敌恺的行为,他打心眼儿里觉得不错。看着再一次被夏侯章烨拍飞却立马一骨碌站起身的小猫,确定它完全没问题的唐锦好整以暇地伸手摸了摸小红的花冠,看着听完戚兰等人汇报的秦勇脸上露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子车妍听了秦勇简洁的说明,轻斥出声,“意气之争!”皱眉看了钟离一眼,这个徒儿从来不是容易被人激怒的人啊,怎么却在这样的场合做出了如此不合时宜的行为?

    戚兰站在秦勇身边,冲着已经清醒的夏侯琳敬了个礼:“夏侯小姐,对于我们不恰当的玩闹,戚兰在此向你道歉。”

    咬了咬唇,夏侯琳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等夏侯琳答复,戚兰愤怒的目光落在钟离身上:“对于钟离公子完全不可理喻的攻击行为,戚兰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

    钟离漫不在意地扫了戚兰一眼: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她这样的弱者,有什么能力追究他的责任?

    只是,接下来几个女人与戚兰完全相同,没有一丝变化的说辞,让钟离挑起了眉。

    “宋家……”

    “李家……”

    “梁家……”

    “唐家……”

    “……会将今日钟离公子今日所为向家族如实上报!”

    四个女人整齐的军礼,却让夏侯琳心中发冷,明明是她不屑于在意的几个俗世女人,为什么,却让她此时的心情变得这么糟糕?

    子车妍的眉头再次皱了皱,虽然是几个小家族,但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仇,实在很无谓。

    站起身,钟离下颔微挑:“今日纯属钟离的个人行为,与十万大山及本门无关,几位上报时,可以说明这一点。”

    五个女人间的目光一碰,同时点了点头,而后利落转身,走到已坐到椅子上,却仍牢牢抱着温妮的唐锦身前:“师长夫人的爱护,我五人铭感于心。”

    唐锦不在意地摆摆手:“都是战友!”

    战友!

    一句话,让静默伫立的战士们心中俱是一阵不可抑止的激荡,于是,师长怀中那个本来疏离的身影一下就变得亲近起来,是的,即使她娇惯,即使她冷淡,即使她很少出现、遥不可及……但是,她是他们的战友,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哪怕受伤,哪怕面临死亡的威胁,她柔弱的身影,也会坚定地站在他们的身前……

    听到身后几千人骤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唐锦眯了眯眼,只余一条缝的眼里,是不为人知的淡淡笑意,军队里,护短的军官总能更容易得到下属的认同追随与爱戴,妮妮并不擅于笼络人心,如此,他逮着机会了自然要替她做点什么。

    “是!”

    五个女人,除了戚兰与唐镜钏,其它三人都是今天才算真正与温妮接触,想到她完全没有一丝犹挡在身前直面钟离的行为,三人的目光一阵波动,这样的人,可以生死相托。

    站在角落里的崔元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那条带给他无尽噩梦的黑线似乎更粗了,那个圆,更大了,出现与消失时,同样无迹可循,看着再次坐下的钟离,崔元的目光一阵狂闪,同样被那条黑线圈攻击,这个男人受的伤比当日的他更重,只是……崔元的脸一阵扭曲,但是,他受伤的位置……为什么被同样方式弄伤的这个男人,却好命地只是伤了脸与手……

    …………

    “为什么攻击她?”

    为什么?

    “她那双燃烧起来的眼睛,让我的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对上师傅的眼,钟离对自己的心思没有一丝隐瞒遮掩。

    “危机感?”夏侯章烨的眉尖动了动:“她的资质虽好,却也不至于会让现在的你生出生死大敌之感吧,毕竟,她还只是十阶,虽然……”看了一眼钟离已敷上药的脸上:“……她已有伤到你的能力。”

    “似乎,如果她不死,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努力寻找着自己当时的感觉,钟离的目光中少有的出现了一丝迷茫:“本来只是一张平常的脸,那一刻,因为那双眼睛的光芒,让她却如同浴火的凤凰,惊心夺目……我当时就想,毁灭时……散发的光芒会不会……会不会照亮整个世界……明明只是一个俗人……”

    夏侯章烨的瞳孔一阵急剧收缩,一直以来冷心冷情的徒弟终于对他家以外的人生出了兴趣,只是,这兴趣却让夏侯章烨一阵心悸。毁灭?如果得不到那个小丫头,徒弟会不会被毁灭的念头占据心魂?可是,那个小丫头明显一心全系在唐锦身上……看了还完全不曾察觉自己心意的徒儿一眼,夏侯章烨转过头,看着甲板外无边无际的黑暗,决定尽量隔离徒儿与那个小丫头,最好,此行之后,让他们再也没机会相见。

    只是,已经完成历练任务的温妮,总要回到十万大山,那时,又该怎么办?

    “明天,去给那小丫头道个歉。”

    “是,师傅!”

    “俗世的人虽然个人力量大多薄弱,但是,群体力量却无比强大,今天,你亲身体会到了吧!”

    “是,师傅!”

    “俗世中人,正因其生命的短暂,其中某些人材才会蹦发出烟火般耀眼的光芒。”看了一眼钟离身上的枪伤,夏侯章烨摇了摇头:“子弹射入身体的感觉怎么样?”

    “灼热、痛楚,无法抵挡。”

    “唐锦的那把枪应该是特制的,一般的枪无法伤到你,不过,从此后,你是不是也该把自己的心态调整一下?”

    “是,师傅!”

119饲魔

    看着台上被夏侯琳虐得很惨的戚兰,温妮有些不忍地收回目光,懦懦地问她靠着的男人:“不能叫停吗?”

    唐锦的目光闲散地落在决战台上,一手放松地搭着扶手,另一手抬起来揉了揉怀中女人毛绒绒的小脑袋:“对强者应该保有起码的尊重与敬畏,如此,才能活得长久,在孟战的保护下过得太过安逸的戚兰显然忘了这一点,这苦头是她该吃的。”低头对上温妮皱巴的小脸,唐锦的唇角轻轻翘了翘,“戚兰身上有一些兵痞的不良作风根深蒂固,不受点教训她不知收敛,平日看在孟战的面子上,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有人替大家出手教训一下,也好。”

    回头看着身上只剩下了几块布条挂着的戚兰,温妮有些不忍目睹:“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受到这种羞辱……”如果是她,只怕宁愿死也不愿意被当众这样一件一件把衣裳剥了,哪怕只是想一想,那种羞耻感就让温妮打了个寒战,“决战后,花儿姐姐会不会……”

    哼笑一声,唐锦长长的腿微微动了动:“不会!你花儿姐姐可不像你,脸皮厚实着呢,别说只是在决战台上被收拾,就是输了让她当众/裸/奔,她那强韧的神经也不会崩溃。”

    当众/裸/奔?

    看了看甲板上观战的几千官兵,温妮全身发凉,下意识往唐锦怀里又贴了贴,泥马,这种凶残的惩罚方式军队中居然会允许存在?

    被胸前软绵的蠕动拉回心神,唐锦低头对上温妮抬头望来的惊吓眼神,也没心情再看决战,将放在自家宝贝腰间的手紧了紧,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果然,仅仅一个小动作,温妮不安的神情慢慢缓和,放软了身子舒适地偎在他胸前,垂下眉眼,扯着他胸前的纽扣,她有些心虚地问:“我昨天晚上冲动的行为,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宝贝,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方才说,对强者应该保持敬畏与尊重,可是,我脑子一热,就和钟离直接正面起了冲突……”温妮有些沮丧:“我好像总在给你添麻烦。”

    靠着的宽厚胸膛一阵快速振动,男人低沉的笑声撩动着她的耳廓,让她沉溺在自责中的心神被强制拽了回来,“宝贝,对强者我们应该尊重,而不是顺从!”

    看着温妮可怜兮兮的表情,唐锦失笑:“宝贝,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你和戚兰不同,你从不主动惹事……”唐锦顿了顿,她确实从不主动惹事,向来都是事来惹她!

    唐锦的手又揉了揉掌下的软毛,这才再次揽住她的腰背:“妮妮,不用担心,你只管凭心而行,就算你把天捅出一个窟窿,你男人也替你担着。”

    周围散放的五张单人大沙发上,六个立着耳朵偷听的人面上俱是一哂,果然,唐锦这小子完全无愧于他宠妻的名声,看看,看看,本来小丫头都开始自省了,他倒好,倒恨不能自家女人多惹点事才好似的。

    夏侯章烨与子车妍的目光一对,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了啼笑皆非的无奈表情。

    没人再去听唐锦那边的动静,六人都将心神移到了决战台上,军队战士与修士门派不同战斗风格的碰撞,在台上十分鲜明地有了一个对比,对于这种直接了解对方实力与战斗方式的机会,哪怕只是中层,也是不容错过的。

    看着戚兰拼着受伤,也在夏侯琳的颈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秦勇眯了眯眼,与方才几个女人只上去走了几招便被击飞台下相比,顽强的戚兰让他十分欣赏,没有这种临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的狠辣决绝,哪里算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显然,秦勇完全忘记了另外四人与夏侯琳阶位的差距。

    与秦勇不同,夏侯章烨与子车妍看到夏侯琳颈间的伤却是心中一紧,那种要害部位的伤,只要再深一点,就会割断动脉,果然,军中之士,都是一群不要命的,这种两败俱伤的战斗方式实在不能不让他们这些门派修士顾忌。

    心中升起的憋屈让子车妍狠狠拧了夏侯章烨一下,夏侯章烨苦笑着将妻子的手握入掌中,从古至今,庙堂者皆临于江湖之上,妻子为何到现在心气仍不平?!

    外界的一切,都不曾干扰到那温妮,唐锦完全没有任何原则的宠溺,让她的全身仿佛浸入了温水之中一般,舒适得人想学猫咪眯眼呼噜,吸了吸鼻子,温妮黝黑的猫瞳因为泪意的浸染显得无比惑人,嗡着声儿,她轻哼:“你说的啊,以后不能嫌我。”

    “不嫌。”唐锦一手捧住温妮小小的脸,一手将她压向自己,亲昵地与她小小软软的唇轻蹭:“我只怕你太压抑,又怎会嫌你任性放纵?”他家的宝贝,懂事贴心得让人恨不能时时揣在怀里才放心,规行矩步得他只担心她委屈了自己,又哪里会嫌她惹事呢。

    想到昨夜这小丫头暴发出的攻击力,唐锦眼中闪过愉悦的光芒,温柔似水事事顺从的表象下,是与石俱焚的刚烈与无人能摧毁的骄傲,在妮妮还只是一个普通人时,她就能咬牙背负起残酷的现实生存压力,哪怕摔得骨折筋断,她也不愿意低头,哪怕被变异兽追得狼狈逃窜,她也从不曾放弃抗争求存,面临无可匹敌的力量时,不是惊惶着尖叫逃窜,而是凭借自己的心智,在能力者们组成的并不严密的防护圈里,借力、借势顽强生存了下来,每日累得眼神涣散,却从不曾示弱于人前,不曾用身体换取庇护,而是用劳力赢得自己在狩猎队中的位置,她自尊自爱,自强自立……

    跟了他后,她本可以放松下来,享受奢华舒适的生活,但是,她没有!

    从一开始,她就从不曾放弃让自己变强,每日辛苦学习,努力钻研,在别人游玩戏耍时,她抱着一本本大部头全神阅读;在别人享受力压别人的荣耀时,她在与形形/色/色/的药材打交道;别人在睡觉时,她在空间中训练修炼,如果不是他缠着她,她一直都是靠着空间水来恢复体力,每天的睡眠时间算下来从来都不曾超过六小时……别人只看到她是十九岁的八阶制药师,又有谁知道要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一个普通人成长到现在,她所需要耗费的心力?

    唐锦唇角轻翘,再次将温妮往怀里圈了圈,锐利凌利的目光迅速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将形形色/色、男男女女的窥视惊走,这个女人,是他的,属于他!

    挑了挑眉,如同确定领地安全的变异兽,感觉没有威胁的唐锦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惬意地顺着自家宝贝的背脊——哪怕是能力者,又有多少人能像他的宝贝一样,那时,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所焕发的光芒就让人挪不开眼神,如今,她是能力者,又是高阶制药师,更兼性情温柔,品貌非凡,觑觎的目光又怎会少,不过——谁也抢不走,妮妮的心里只有他,她,只属于他!

    看着决战台上口吐鲜血,遍体鳞伤的戚兰被夏侯琳击飞台下,唐锦脸上的神情没有一点波动,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戚兰既然有胆轻亵酒醉的夏侯琳,就要有面对酒醒后羞恼的夏侯琳的报复,而他钟离敢在为妮妮举办的生辰宴上公然动武,想要全身而退又怎么可能,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如果不是妮妮没事,就是把他击杀了,十万大山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平复着再次奔涌的恼怒,唐锦眯了眯眼,探险结束后,且看他怎么收拾这个狂妄无知的小子。

    夏侯琳与戚兰下了决战台,一个军装壮汉与一个黑衣人又跳了上去,而后,几乎没说任何场面话,直接斗在了一起,显然,这又是一对有磨擦却一直忍着没发,于是找着机会就下死手的互相看不顺眼的。

    夏侯琳面无表情扫了一眼被孟战揽入怀中的戚兰,又看了一眼另外四个同样狼狈的女人,没有一丝停滞,转身与钟离向着被众人拱卫的几个座位走去。爸爸和妈妈看到了吧,她的战斗……

    嘴角抽搐地看着又粘乎在一起的那一对,夏侯琳觉得牙齿一阵发酸,“他们就不能收敛一点?”

    钟离漠然的目光落在抱娃娃一样抱着膝上温妮的唐锦身上,感受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一丝杀机从目中掠过……想起昨夜师傅的警告,钟离吸了口气,只能把这刻满胀的杀机压制下去,如同唐锦一样,做下了要在此次探险结束之后,狠狠收拾这个给他身体带来伤害的男人的决定。

    “温妮。”夏侯琳忍耐着站在几步开外,直到温妮从唐锦膝上站起走了过来,她方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她不喜欢靠近唐锦,那个男人,总给她一种寒毛直竖的不良感觉。不得不说,夏侯琳与温妮一样,都有着敏锐的直觉。天然的知道趋吉避凶!

    “琳儿,对不起。”温妮从来不是一个会逃避自身责任的人,“昨夜没拦住几位同伴的不当行径。”当然,如果她当时能多长几双手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团乱。也许,那会儿就应该让小猫把那几个女人顶开?!

    夏侯琳一挥手:“我方才已经替自己找补回来了。”

    温妮的目光从远处几个血糊糊被人抬走的人形物上扫过,这就是夏侯琳找补的结果……温妮思想一滞,一时倒忘了要说什么了。

    钟离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一起的自家师傅与师娘,对站在师妹身边的温妮点头示意:“我道歉,为昨夜对你的攻击。”皱了皱眉,他还是没忍住:“但你包庇的行为,我仍然觉得不妥当。”

    “你昨天晚上是想杀了她们,是吗?”温妮的火气再次被钟离的指责挑起,“我感觉到了,你想杀了她们!”

    “没错。”钟离根本不屑于为自己的行为作任何遮掩:“她们对我师妹做出的猥琐与轻亵行为,即使死十遍,也不足以平息我的怒火。”

    温妮沉默了片刻:“那是我的生辰宴会,她们与琳儿同是我的朋友,即使再来一次,我仍然会阻止你。”如果被戏弄的是她,唐锦也一定会很生气吧。但是,立场决定行为,站在她的立场,她却一定要护住那几个同伴,不论怎么说,她们虽然行为稍微过火,却不至于需要以命相抵——如果夏侯琳是十分熟悉的朋友,她们的行为,其实,也没什么、吧?

    就在夏侯琳为温妮吐出的朋友这个词而眼睛发亮时,对温妮的话,钟离居然也点头表示了同意,“是的,我应该尊重你,等到宴会后再杀她们。”

    围观的人尽皆无语。

    所以,什么温润如玉、如沐春风果然都是骗人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温文儒雅的贵公子,而是个冷血的屠夫?!

    同样听到了钟离这句话的孟战面无表情抱着戚兰向舱房走去,目光没有往那边扫一眼,但是,他怀里的戚兰却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与因为隐忍而颤抖的双臂,伸出手轻抚孟战刚毅的面庞,戚兰脸上的笑容灿烂而快意,似乎被夏侯琳打得身受重伤的不是她一般:“就算你能打过那个钟离,你也不能代替我应下夏侯琳的挑战。”所以,你不用自责没能保护我。

    “吃了个教训,以后,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行为?”

    “呵呵。”戚兰笑得肆意张扬:“人生本来就已经十分无趣,若还不能任性任心而行,这生命,又还有什么值得期待?”

    低头看着因为大笑而从戚兰嘴角溢出的鲜血,孟战冷冷道:“我果然还是下手太轻,才让你有精力四处抬惹那些男人女人,小花儿,到达目的地之前,我都会很努力地让你体会我现在的感觉的。”

    戚兰的身体一僵,想到男人在床上变态的能力,她此时才开始反思自己昨夜的行为是不是真的过火了。

    “你不能这样,我受伤了。”戚兰有些慌了。

    “我会跟小锦子要几粒好药的,据说他女人的药不但起效快,而且完全没有副作用。”孟战气定神闲。

    “不,你不能这样,还有两三天才到目的地。”戚兰开始挣扎,却被孟战禁锢得完全无法形成任何有效的反抗。

    “惹事之前,你就该想到有今日。”看着戚兰唇角的血迹,孟战的目光中一丝疯狂快速掠过。

    孟战眼神里那丝疯狂不曾被漏掉,戚兰心惊地尖叫。“孟战,你这个变态。”不,她要逃,想着上一次惹得他发疯后的结果,戚兰的眼中开始浮起惧怕的神色。

    “是,我是变态……我变态,是因为谁?”

    …………

    送走了看戏看得很满足的秦勇等人,将温妮放入两人的卧室安置妥当,唐锦快步走进四号舰的会议室。会议室内,十几个校、尉级军官见到唐锦进来,利落地起身行礼:“师长!”

    “嗯,昨夜都有些什么发现?”唐锦往首位一坐,接过参谋递来的资料开始快速翻看,一边示意众人开始汇报。

    “夏侯琳与夫人她们饮用的红酒是被调换的特制红酒,它会松缓人的自我控制神经,激发潜藏在心底的**。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军舰上的红酒,原本只是某些糜乱宴会上才会使用的红酒,却出现了,不用说,这艘舰船上,只有崔元才会有这种东西。”

    “……显然,戚兰少校乐衷于对人体的研究,另几位女士,喜欢趁火打劫,而师长夫人,表现出的则是不屈的战斗意志。”

    会议室中的男人们发出一阵轻笑,众人的目光中,不可掩饰的有了一丝认同,唐锦知道,那是对妮妮的。压制住上翘的唇角,唐锦警告道:“如果想接到孟战的挑战书,你们只管接着调侃。”

    几声轻咳声,会议室再次变得肃穆:“档案室被杀的是女兵营的一个班长,死亡原因是能量源溃散。”

    “收押的档案室暗哨卫兵已被证实是被突袭后昏迷,导致那位女兵营班长进入,死亡;卫兵们对于导致他们昏迷的原因,没能提供出任何线索,随身的录音设备也全都未来得及启动。”

    “那条路上的监控完全被屏蔽,经检查,是监控室内机器出现故障。”

    “昨夜,底舱有人潜入欲图杀死谷五,拍摄到一个可疑身影。”一张照片被快速在十几人中间传递,最终到了唐锦手中。

    “面对祈怜,谷五虽有了软化,却仍然拒不交待背后的主使人。建议使用刑讯手段。”

    “崔元在宴会上,不曾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他一直在温中校的附近徘徊。”

    看着唐锦难看的脸色,下一个军官报告的声音有了一丝凝滞,好在,开口后,很快变得顺畅:“崔元的随行人员总共六十九人,其中三十人在其中一段或某几段时间脱离了监控,因为实力差距,我们的战士无法得知他们在脱离监控的时间里做过什么。”

    “引诱海兽攻击的物质已交由医药部研究,目前暂未得出结论。”

    “您特意要求注意的温续凯一直留在崔元的房中不曾出现,根据崔元贴身服侍人员取用送到房中的食物,可以推测出他并不曾被恼羞成怒的崔元杀死。”

    “距离目的地还有两天行程,如无意外情况出现,预计将在后日下午十五点左右到达。”

    “舰船上物资储备丰富,没有短缺情况出现。”

    “特制装备已尽数发放到每个战士手上。”

    “紧急救援设备已检查完毕,出现破损情况的共计三百六十套,如果舰船被摧毁,那么,其中三百六十名战士会直接死亡。”

    “与一师、二师、三师的对应电台已调适完毕,可以立即使用。”

    “急救药品已备妥,将于最后一日发放。”

    …………

    看着房中重伤的米米,崔元玩味地托着下颔,“所以,你失败了!”

    米米瑟缩着挪向墙角:“底舱守卫森严,我只来得及击伤谷五,就被发现了。”

    “没完成任务……”崔元的目光没有一点怜惜:“你却活着回来了。”

    米米拼命地摇头:“二少,如果我死在那里,尸体会让人马上怀疑到您身上。而且,而且,那瓶酒,那瓶酒,相信已经取悦到您了。”

    “这还不足以让你将功抵过。”崔元伸腿踢了踢裆间的温续凯,“去,让你米米姐知道知道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

    温续凯温驯地趴着向后退了几步,而后站起来转过身,擦掉嘴角的白色浊液,温续凯抬起眼皮,看着惊恐的米米,扭曲地笑了笑,从墙上摘下闪着寒光的鞭子……

    一声压抑地惨叫被米米自己捂了下去,蜷缩在地,半昏迷的米米只能依靠想象受刑的是温妮来保持自己的神智,抵消身体的痛楚。

    一步错,步步错,与魔鬼为伍,须先有以身饲魔的觉悟,而她,早已无法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扔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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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119章

    “噼咔——”耀眼的闪电撕裂了夜空。

    “轰——”雷声震耳轰鸣。

    “哗——”暴风雨,席卷了整个浩瀚的大海。

    如瀑的雨,击打在坚硬的甲板之上,溅起一片白色的水花,在狂涛汹涌的大海之上,四舰巨大的舰船在黑暗中艰难前行。

    一层层涛天的巨浪,被狂风裹挟着,狠狠拍在舰僧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在这巨大的撞击力之下,人们清楚地听到了舰身发出的吱吱的呻/吟。

    “咚咚咚——”快速的奔跑声中,军官们纷纷奔向自己的指挥位置。

    唐锦为温妮轻轻压好被角,瞄了一眼屋角抬眼看向他的小猫,动作迅速地出了舱房,船身摇得像犯了癫闲的病人,他自然不可能还躺在床上安眠。

    看一眼打开后又被快速关上的舱门,那一瞬间从门缝里传进来的声响与凉风让睡梦中的温妮皱了皱眉,她下意识靠向旁边,显然,那具熟悉的身体没在身畔,没有安心的体温,温妮带着不安,再次陷入深眠。

    …………

    “痛,好痛,……”她挣扎着,用力摇摆着头,□撒裂的疼痛与粗暴的贯穿一刻不曾停止地折磨着她,“不,不要……”

    “呵,不要?”粘腻陌生的男声发出毒蛇般阴冷的嘶鸣:“温妮大小姐,这才刚开始。”

    “啊——”她痛苦地惨叫着,被身前的男人大力推撞,身后的男人伸出肮脏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她的内脏被两个男人挤压着,全身每一个零件都在抗议,钝痛、锐痛,她的身体内部如同被无数的刀切割,原本雪白粉嫩的身体布满青紫、红肿、咬痕……如同破败的玩具,被几个男人放肆地亵玩、摆弄……

    粗嘎的笑声、血腥气与恶心的精/液的味道混杂,笼罩着无力抗争的、还是普通通人的她,将她拖入绝望的地狱,不停地向下陷落……

    …………

    “不——”

    猛然坐起身,温妮喘息着把手伸向身旁。

    空的!

    “嗷呜?”

    轻轻的碰触,却让她狠狠打了个哆嗦,而后,终于醒过神来的温妮紧紧抱住了那颗伸入怀中的巨大的脑袋。

    “小猫?!”

    “呼呼——”小猫的喉咙里发出安慰的呼噜声,让颤抖得如同筛子一样的温妮终于找回了一点神智。是了,那只是噩梦,不是真实,即使,那噩梦无比真实。

    扭开床头灯,紧紧巴在小猫的脑袋上,手下真实的触感,眼前小猫温驯的神情,漂亮的蓝色眼睛,真实的一切,让噩梦带来的冰冷恐惧慢慢褪却,只是,那种残留的惶恐无力与空虚无依的绝望仍然盘踞在她的心头,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逃脱噩梦的余悸。

    手里紧抓着小猫的耳朵,温暖的感觉让她终于能发出低哑的声音询问:“他去哪儿了?”

    “呜呜,嗷——”

    “出去了?”

    身下的床突然一阵摇晃,温妮的手再次抓紧,耳上的剧痛让小猫发出委屈的轻鸣。

    “你说暴风雨?”抱着大大软软的虎嘴,伸手摸了摸小猫湿湿的鼻头,也许是粗糙的衣袖刮着了鼻孔,小猫噗地一声打了个喷嚏,因为虎嘴被紧紧抱着,显然,这个小喷嚏小猫打得十分不舒爽,只是,从温妮那里传来的情绪却让它压制住了夺回虎嘴的冲动,不停地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安慰着自己惊悸不安的主人。

    “我们去找他。”她现在就要见他,下了决定的温妮飞快地穿好衣服,蹬上靴子,打开舱门。

    “呜——”被小猫顶开的温妮无奈地让这头明显开启了护崽模式的老虎先行,确认外界没有危险,小猫呜一声,招呼温妮出门。

    “主人!”

    走廊的灯光下,温妮看过来的目光让沈冰林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您需要什么吗?”

    “啊?”看着沈冰林棱角分明的脸,那种仿佛飘在空中的不真实感终于完全褪却。

    看着温妮带着恍惚的目光从陌生变成了熟悉的温暖包容眼神,因为那一刹那的陌生目光而心惊的沈冰林绷直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此时,他的背上已经湿了一片。

    “你怎么没睡觉?”

    “唐师长要去舰船指挥室,让我在这里守着。”那个男人离开前把他叫了起来后就快步走了,看一眼温妮明显与平日不同的眼神,那双眼睛里,有着还没有完全褪去的惶然,显然,这场暴风雨让她不安了。

    “我们去找他。”跳上虎背,温妮伏下/身抱住小猫。

    明明巨大的身体,走起来却轻灵无声,跟在小猫身后,看着那只钢鞭一样的虎尾轻轻甩动,沈冰林不得不再次为唐锦的细心折服,显然,他离去前已预测到了现在的这种突发情况,才会让他守在主人的门外。

    “呵呵,温妮夫人,你这是也被吵醒了吗?”熟悉的不讨喜的男声,是崔元?

    温妮趴在小猫头上向下望去,果然,崔元带着几个黑衣人拦在前面,正仰头望了过来,目兴快速扫视了一圈——在黑衣人身后,站着低垂着头的米米。

    “吼——”从主人那里传来的感觉,让小猫的尾巴竖了起来,它充满敌意的冲着身前的人发出警告的低吼,收缩的爪子也迅速地从肉掌中露了出来。

    “少主!”感受到白色巨虎的敌意,两个黑夜人迅速地挡在崔元的身前。

    看了一眼形单影只的一主一宠一仆,崔元用尽了意志力才按捺住心底的**,扭曲着脸露出一个笑容:“当然,女士先行。”

    温妮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小猫的头顶,冲崔元点了点头,“谢谢。”而后拍拍虎头:“小猫,走!”

    从米米身前经过时,小猫冲她吼了一声,而后,懒洋洋的脚步变快,背着温妮很快消失在转角。

    “那头老虎对米米小姐的敌意最重。”一个黑衣人回头看着瑟缩了一下的米米,如实告知崔元。

    “哦?”收回目光的崔元玩味地走到米米跟前,丝毫没有顾忌地一把撒裂了她的上衣,让她光/裸/的上半身完全没有一丝遮蔽地暴露在了走廊的灯光之下:“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吗?”

    纵横的鞭痕让白皙的女体显出一种残虐的美,崔元的手指轻抚其中一道斜划过峰丘的红痕,本来轻柔的手式突然暴虐地狠狠一戮,米米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叫,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引起老虎杀意的不是血腥气,而是米米小姐本人。”黑衣人冷漠的目光如同看死物一般看着米米,看着崔元拧住胸脯上的白嫩,狠狠掐捏,看着米米惨叫着腿软地向下滑溜却又努力让自己站直,从而减小身体感受到的痛苦。

    “米米小姐很聪明,总能不着痕迹减小少主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道。”

    “减小?”崔元回头看着黑夜人,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

    “是。”

    崔元呵呵地笑,本来被激发出的残虐欲被黑衣人几句话挑拨到了极限:“咱们回去。”看一眼惊恐欲绝的米米,崔元的眼睛开始发红,居然学会了糊弄他,敢不着痕迹地减小受到惩罚的力度,好大的胆子。

    “把这个贱人给我带回去,我要好好招待招待她。”

    看着崔元转身向众人来处而去,其余的几个黑衣人敬佩地看了说话的黑衣人一眼,果然不愧是跟了少主多年的人,几句话,就阻止了少主想要借着暴风雨带来的骚乱而进行探察的不适当行为,让他的心神完全转移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一把拎起瘫软在地的半/裸/女人,对于她将要迎接的狂虐完全没有产生丝毫同情心,不过,为了不让少主扫兴,黑衣人的动作看似粗鲁,实则力道掌握得十分精确,丝毫没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留下一点多余的痕迹。

    被允许进入指挥室,块头巨大的小猫顶开一个低头翻看图纸的军官,为主人清空前进的道路。被挤开的军官毫无所觉,尤自一边翻看一边喃喃自语着一些专有名词,让他旁边的一个明显更加高壮的军官只能无奈地伸手拎开一把椅子,以免小个子军官被绊倒。

    温妮歉意地冲大个子军官笑了笑,因为在指挥室,她也不敢大声喝止小猫,以免打扰里面忙碌的人群,就只能拽住小猫的尾巴尖,制止了它蛮横的扫荡行为。

    尾巴上的力量不大,却让小猫疑惑地回过头:“喵呜?”

    捂住自己的眼,温妮呻/吟:“小猫,不要打扰到大家。”

    “呜——”被责备伤了心的小猫美丽的尾巴搭拉了下来。

    温妮心疼地挤到它身边:“你去指挥室外面等我吧,唐锦在这里面呢,别担心。”看小猫还是没精神,温妮冲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抱着它圆圆的脑门儿亲了亲,又掏出一块晶核:“拿去吧。”

    嗷呜嗷呜蹭了温妮几下,小猫叨着晶核被温妮推着倒退出了指挥室,看着被关上的指挥室的大门,小猫呲了呲牙,那个房间里面挤得它转身都做不到,它才不喜欢进去呢。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卫兵以及等在卫兵不远处的沈冰林,小猫一点不客气地就地卧了下来,开始舔舐那块晶核。

    两个年轻的卫兵看着被挡住了一大半的指挥室大门,再看了看那只巨大的老虎,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指挥室内,唐锦忙得根本没时间和温妮说话,只来得及伸手将温妮拉入怀中,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屏幕里那拍打了舰船几个小时的巨浪,脑中快速思考、计算着。

    坐在唐锦身边,窝在他的怀里,即使他一心扑在他身前的那块屏幕上无暇他顾,温妮惶然的心也因为他的体温、他的存在而完全安宁了下来,在天边出现鱼肚白时,她终于将噩梦带来的阴冷感完全驱离自己的心脏——是的,她已挣脱既定的命运,不会再次沦落到被/轮/奸而死,她不再是无力的普通人,她有反抗的力量。

    看着男人坚毅的下颔,温妮再一次意识到,爱情,让她丧失了部分独立的意志,产生了依赖的思想,因为放松,她的心灵才会被噩梦趁隙而入,才给了恐惧入侵的机会,只是——感受着男人无意识在她腰间环了一下的手臂,她软软地笑着闭上了眼——这样让人无法逃离的宠溺,她实在太留恋,呼吸间全是他的气味,而这气味,让她的心如此安适,让她想永远如现在这般沉醉。

    没道理为了灵魂独立而拒绝爱情,而爱情,也绝不应是让人变得软弱。她并不是因爱与被爱变得无能怯懦,只是因为有唐锦的存在,让她可以放松身心,于是,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才被释放了出来。

    静静回想从这具身体里醒来,明白自身处境后的她一直抱持的心态,温妮此时才发现,她一直在害怕,从不曾停止过害怕!她害怕自己会重蹈原身的命运覆辙,凄惨身死;害怕唐锦的爱不够深刻,经不起风浪;害怕自己不够优秀,留不住他的目光;害怕这个世界残酷的生存法则终会将她吞噬……她不停地,如同得了强迫症一样拼命地汲取着生存所需的知识,唯恐一停下来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一刻也不敢放松,利用每一分、每一秒充实着自己的大脑。

    危机感让她不敢安于现状,危机感让她不停地变强,她知道,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这个世界淘汰。

    只是,如果时时刻刻被危机感所笼罩,却会蒙蔽人的眼睛,让她错失许多生命中更重要、更美丽的风景,惶惶不可终日并不可取,唯有正视自己的内心,让心灵真正地变得强大,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既然从此她将生存在这片天地,那么,她就应该学会在危机感的抽打中寻到喘息的时机,过于紧绷的弦会断,不会休息的旅程会很快中断,要走更远的路,她的心态,必须再次调整……

    怀中的异样,让唐锦的心神从屏幕上收了回来,无形的能量快速流动,让指挥室内的纸张开始哗哗作响,从温妮紧贴的身体传来的巨大能量仅给了唐锦冲身畔不远处的参谋使眼色的时间,而后,他体内压制的能量便被全速带动流转,唐锦,不得不提前进阶。

    从十四阶进入十五阶,突破门坎,直入十六阶!

    原本为了能够更顺利地突十五阶后的门坎而不得不一直压制进阶的时间,以使得界时不会冲击失败,不想,如此简单,就迈过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过不去的一道坎。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自身情况的唐锦睁开眼,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对上指挥室里众人欣慕的目光,唐锦翘了翘唇角——众目睽睽之下沾自己女人的光,让他唇角在上翘的过程中一阵抽搐,这样子,好像他是个吃软话的小白脸似的!

    站在不远处的夏侯章烨摇了摇头,“没想到!”上一次他也感觉到了海面上能量的异动,今天,他却亲眼目睹了这种神奇的能量进阶方式,温妮,如同一个通道,联通了天地与唐锦——多么神奇!

    看着窝在唐锦怀里酣睡的温妮,子车妍已经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了,如此短的间隔时间,她两次入境,上一次,受益的是靠着她的晶宠,而这一次,受益的,是唐锦!——如果靠着温妮的是自己,那么,是不是她也能突破长久以来的障碍?

    夏侯章烨拍了拍妻子的背,子车妍急急喘了几口气,而后忍不住苦笑,差点走入歧途,果然,贪婪会让本心被蒙蔽。

    “十六阶!”夏侯章烨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唐锦点了点头。

    当年他突破这道坎时,何等艰难,这小子呢?!真是让人嫉妒的好运啊,“恭喜。”

    “谢谢!”

    “感觉到能量的异动,我们过来察看,希望没给你们带来什么不便。”看了一眼屋里翻倒的桌椅,夏侯章烨目含笑意,再次冲唐锦点了点头,带着妻子出了指挥室。本来暴烈的雷电、狂风、暴雨,因为能量的流动,慢慢变小,在舱室内的他们,又如何会察觉不到这么明显的变化呢,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温妮入境带动了唐锦进阶,真是幸运的两个小辈!

    “如果下一次她入境时……”

    “一个是她的晶宠,一个是她的双修道侣,如此,才有这样的奇迹,别人,不行!”夏侯章烨自然明白妻子的言下之意,只是,这种情况,根本不可复制。

    子车妍叹息了一声,既有遗憾,也有释然。

    “不必羡慕,如果情况属实,那么,此次的目的地,会让你突破现在的限制。”夏侯章烨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如果能找到阻止天壑继续扩大的方法,我们从此,便可逍遥世间。”

    “希望可以吧。”失望太多次,子车妍已经不再次次抱着希望了,“咱们探访过的所谓密境,没有一百,也该有八十了吧。”

    被妻子白了一眼,夏侯章烨摇头:“尽人事,听天命,如果人类真的要灭绝,又岂是一两个人所能阻止的。”

    “灭绝!”既然这么多年,每次说起这个话题,子车妍的声音仍然克制不住地颤抖,“灭绝,多么残酷!”

    寒凉的恐怖感觉在手被丈夫握住的时褪去,苦笑着看了丈夫一眼:“如果没有你,我真不敢想像自己如何能背负下这样的重压,死亡,越是接近,越是害怕。”自嘲地摇了摇头:“按说我们活得比一般人都长,可是,对死亡的惧怕,我们却比普通人更深。”

    “有我陪着你。”

    “是啊,如果没有你相伴,我一定会被死亡的阴影吞噬,如同众多前辈那样,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我想,我们有希望。”夏侯章烨一直以来温和平静的目光一阵闪动:“那个小丫头……”

    “希望——”

    似呢喃,似询问,子车妍回头看了看控制室的方向,断裂的命运线,奇异的面相,那天甲板之上,小丫头入境时她尤能从那张美艳的脸上看出一些违和感,只是,方才,她再看时,那张脸上已再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已经完全没有一丝不谐……

    果然,即使用尽一生,也只能摸到天道的一个角,道,何为道?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夏侯章烨漫然轻吟:“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修——”子车妍长嘘一声:“修士啊——”

    与妻子揩手站在甲板上,直面暴雨后蔚蓝如同宝石一样的天空,脚下,是碧波万顷,无穷无尽的大海,心胸再一次被天地的伟力所洗涤,夏侯章烨慨然一笑,漫声长吟:“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指挥室内,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猫,又看了看靠墙而立的众下属,唐锦挑眉:“怎么回事?”

    参谋脸上带着苦笑,目光却因为惊喜而闪着光:“您进阶的动静太大,引来了那两位前辈。”

    看了一眼小猫,参谋脸上的肌肉一阵狂抽:“夫人的晶宠不愿意让别人接近你们,那两位前辈和它协商了半天,它才让开了路让他们进门,当然前提是它将你们与所有人隔离开。”

    伸手拍了拍小猫兀自轻甩着的尾巴,看了一眼地上破破烂烂的桌椅:“这都是被它踩烂的?”

    “是。”

    看了一眼屏幕上已经风平浪静的海面,唐锦挑了挑眉:“下午,是否能在预定时间到达目的地。”

    “能。”

    “如此,都开始准备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心中的感觉,总觉得没有完全表达出来,于是,修改了两个多小时!还是不太满意,唉,大家凑合着看吧!

    肥肥一章,为更晚了道歉!

    么么大家.

121渡海

    好久没睡过这样长、这样舒适的一觉,温妮醒来时,只觉得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懒洋洋地一动不想动,也许是因为精神与身体长期紧绷,一直以来都不曾得到真正良好的休息,于是,一个彻底的睡眠之后,超负荷的脑细胞不想动了、身体细胞也都偷懒了。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间,胃开始发出抗议。

    “好饿!”软绵绵的呻/吟,床上的人却没有一点动静。

    不想动!

    屋角的小猫准确地捕捉到了主人的声音,轻捷地走了过来,伸出鼻子,顶了顶床上的那个小包。身体被推得动了动,温妮掀开眼皮,软趴趴的手碰了碰那伸到手边的脑门儿,又无力地滑落到被面:“小猫,乖,别闹。”

    “嗷呜——”起床,快起床!

    翻了个身,闭上眼,温妮继续赖床。

    见主人没动静,小猫只能把下巴搁了一半在床上,两眼定定地盯视着主人的脸,于是,它喷吐的呼吸就那样直接吹到了温妮脸上,让她不满地咕哝抗议:“不许出气。”

    小猫一滞,果然闭住了呼吸,只是,每快,它霍然张开血盆大口,呼呼直喘——嗷,憋死老虎了。

    湿热的气息扰得温妮不得安生,她伸手樊住小猫口中锋利的大尖牙,懒懒坐起身,斜靠在虎头上,果然,没什么不好的东西再打扰她了,于是,她又不动了。

    “呜呜?”一动不敢动的小猫等着自家主人良心发现从它脑门上移开,让它能正常视物,可惜,某不良主人显然一点也不体谅自家的晶宠,因为她的呼吸又变沉了。

    “卡!”舱门被推开,着装整齐的唐锦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巴在小猫脑门儿上耍赖的温妮,好笑地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亲了亲她嫣红的小脸:“快到目的地了,该起了。”

    “哦。”动了动手脚,肚子再一次发出咕咕的抗议声,温妮闭着眼,开始一粒一粒解身上睡衣的纽扣,完全无视了身边男人的情绪变化。

    “宝贝,你这是在引诱我吗?”低哑暗沉的男声在耳边撩动,过了两秒,反射神经终于把得到的信息送入大脑后,温妮的身体一僵,连滚带爬躲到了一边,警惕地瞪着男人:“我换衣裳,你出去。”

    闷笑着伸手去扒拉受惊的兔子,唐锦坏笑着十分有技巧地在打闹中将温妮身上的睡衣睡裤扯了下来,转眼,一条光溜的白羊出现在眼前——双眼润湿、双颊滟红、气喘吁吁地冲他直呲牙。

    看了看时间,唐锦惋惜地叹口气:“宝贝,你再不把衣裳穿上,全舰人的行动都要为此往后推延至少一个小时。”

    狠狠瞪了男人一眼,踢开男人不怀好意的一只爪子,温妮动作迅速地拿出衣服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唐锦的手指搓了搓,一边回味方才美好的触感,一边把早上发生在控制室里的事说了一遍。

    “入境?”

    “入境,是思想的领悟,佛家又称其为顿悟,道家称悟道,或者别的。因为灵光,使滞涩的思想通达、圆融,带动了体内修为的骤升,那是自省后的升华,自我的完满,它使远行者振作,迷失者顿悟,狂躁者冷静;智慧的甘露滤去浮躁,除掉迷惘,是心境的突破、意识世界的重建……那时,你想通了什么?”

    温妮的动作顿了顿,整好衣领,扑到唐锦的怀里,捏着他脸上的肉往两边扯了扯,笑眯眯道:“我决定要好好享受生命。”

    唐锦挑了挑眉,可惜,因为被温妮扯变形的脸,平日优雅十足的动作一时显得有些滑稽,逗得温妮趴在他怀里几乎笑岔了气。感受到她轻松的心情,唐锦倒也大度地不和她一般见识,直等她笑够了,把人按在怀里一顿揉搓,吃够了豆腐,这才放开再次软成一瘫泥的小人儿,由着她红着脸冲进洗手间嘭地一声撞上门。

    看着温妮吃了点东西,把东西收拾妥当,两人相偕出了舱门,领着早等在门外的五个追随者与唐锦的贴身警卫上了甲板。

    除了守在工作岗位上离不开的人,四师所有的官兵都在甲板上列好了整齐的队伍,蔚蓝的天幕之下,苍茫的大海之上,这艘巨大的舰船之上没有一人说话。

    骤然出现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种沉寂,几个警卫迅速的上了临时搭建的一座高台,而后,衣装笔挺的唐锦脚步沉着地走上高台。

    “全体都有——”站在高台上的一团长一声高喝,“立正!”

    “啪!”七千人的脚跟同时磕动。

    “敬礼!”

    “啪!”七千只手同时举起。

    站在高台正中的唐锦利落地回了一礼,放下手,一声高喝:“稍息!”

    “哗!”

    七千人的目光,聚集在高台之上,立于天地之间的这个男人,是他们精神的向往,意志的体现,生存的依凭,两个月,他让他们脱胎焕骨,有了更强的生存能力,今天,他将带领他们再一次出征,去探寻又一片神奇的天地。

    看着麾下这些勇武的战士,感受到他们的热烈与崇敬,唐锦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扫过,而后一抬手,指向远处那座露出海面的岛宇,提高声音,让他的意志在每个人的耳畔回响:“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那里,据说有着让我们升阶的东西存在。”

    听着骤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唐锦的眉头一扬,声间骤然变得高亢:“前景是美好的,道路却是曲折的,舰船无法到达那里,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

    唐锦指了指分别堆放在甲板两侧的木板:“浮力最好的变异轻木,我们要踩着它,去往那座海岛;变异铁桦,你们上岛后的盾牌,生命的保障,紧紧抓牢它,会让你的生命得到最坚实的守护;检查你们的背囊,我希望被褥、雨衣、备用鞋袜、干粮、工兵锹不会少了其中任何一件;匕首、水壶、弩箭、防毒面具装入多用途背心。

    手,握紧弓弩,背,交给战友,除了他们,不要相信任何别的生物,无论它何等可爱无害……”

    深深吸了一口气,唐锦厉声大喝:“那么,我的士兵,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七千人齐声大喝。

    “没吃饭吗?”那个男人双手插腰,大声喝斥。

    “准备好了!”声嘶力竭地狂号。

    看着胀红了脸的官兵,唐锦满意地点头:“一切行动听指挥,我给予你们生的希望,变强的机会。”

    重重一挥手:“出发!”

    “吼——”

    顺着放下的滑梯,一列列士兵脚踩轻木,滑入大海,高阶军官在前引路,以能力为桨、以木板为船,如箭一般射向那座巨大的海岛。

    看着大海之上整齐前行的士兵,温妮的心脏一阵狂肆的激跳,无依无凭的大海之上,仅仅踩着一块浮木,如果海中凶兽偷袭……

    好的不灵坏的灵,温妮正想着呢,海中最外围的一个土兵突然冲天而起,木板之下,一只箭形的变异鱼钉在木板之上。

    捂住即将出口的惊呼,温妮大睁的瞳孔里,一个军官一声轻斥,一把抓住从空中坠落的士兵,完全没有任何滞碍地继续向前滑行,而那块带着变异鱼的木板,则落入后方的士兵之手,很快再次回到原主人的手中。

    温妮轻叹:“怪不得到了海中还排得这么整齐呢!”

    沈冰林轻笑:“这种阵形,才能更大程度地降低被攻击的机率,同时保存士兵的生命。最上面的海水之中,虽有变异海兽,短时间内,却都是低阶的,只要配合得好,这一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沈修谨看了一眼那堆已经降下了一半高度的木板:“这软木应该是特制的,若不然,只那一下,就碎了!”

    “没错。”唐锦的声音突然响起,温妮回头,却见他领着警卫班的战士走了过来:“妮妮,一会儿跟紧我。”

    “嗯。”

    确定留守的士兵看着海面上昂然前行的战友,目光不停溜向被众人拱卫的唐锦,可惜,唐锦对于这种程度的注目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一挥手:“守好舰船,这是我们生命的重要保障!”

    “是。”

    当夏侯章烨与子车妍也相继滑下滑梯,唐锦把温妮拉到滑梯前:“到了海上,就把船拿出来。”

    温妮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呢,就被唐锦一把抱起,而后倏然坠落。

    一声惊呼,尚未出口,人,已经到了海面之上,回头瞪了坏笑的唐锦一眼,温妮取出空间里早备好的木船,放在海面之上。

    唐锦双手一抛,温妮落在了木船之内,抬头打了一声口哨,几乎在哨声响起的同时,一道炫丽的红光拎着巨大的白虎从舰船之上飞落,将沉重的小猫放入船中。

    小猫抖了抖身子,冲着小红嗷呜嗷呜直叫,小红高昂着脑袋,嘤地应了一声,舒展开美丽的翅膀,抓起船首的一条粗绳,呼一声拍着翅膀飞了起来,而后,随着它的前行,爪中的粗绳绷直,装着温妮与小猫的小船,由慢而快,被飞行的小红带着快速追向远处的队伍。

    几个追随者脚踏浮木站在海中,由开始的用力推船,到后面的借力前行,也不过仅仅几个呼吸而已。见温妮一切妥当,唐锦能量一振,带着警卫班的全体人员,在海面潮鸣电掣般飞快奔驰。

    队形整齐的几千人,散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如同沧海一粟,至微、至小,却又因其配合严密,行动整齐划一,这些微小的生命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海面上凌风御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般飘飖前行。

    温妮坐在小船之内,时不时接引几个伤重的士兵放入船中,快速救治。

    夏侯章烨与子车妍是一行人中最轻松的,当看到另一舰船的能力者时,还抽空跑了过去,绕了一圈后飞快追了上来,完全不见一点费力之处。

    崔元带着他的人跟在队伍之后,坐在一块巨大的拼接木板之上,手里端着酒杯,怀里抱着米米,脚边跪着手捧酒瓶的温续凯,身后护卫着几位神秘的黑衣老者,把一个纨绔子弟的德行展现得淋漓尽致。当然,如果不是他时不时拿眼睛瞅着温妮所乘的小船,倒也没人发现他心中的不足。是呢,木板与小船,哪个更舒适安全,任何人、完全不需任何考虑,就可得出最简单的答案不是。

    望山跑死马,在一些低阶能力者力竭之后,队伍仍未到达海岛,不过,早有准备的队伍很快再次变换阵形,那些力竭士兵所踩的木板很快与能力更强的战友所踩木板连接在一起,被带动着继续前行。

    唐锦绕着整个队伍快速滑行了一圈,确定了所有力竭的士兵都有人救助,看到快速服下丹药,闭目恢复的战士确实没有任何不妥,方才放下心来,继续平稳前行。

    靠在崔元胸前,米米晦暗的目光时不时扫向海面与远处的小船,抬头对上崔元同样闪烁的眼神,米米的嘴唇动了动,却到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崔元眯着眼,轻嗤了一声,米米的心思,他太明白了,只是,如果此时引动海兽,他们,可比坐船的温妮要危险百倍。

    船!木船!唐锦倒是奢侈!

    几乎在海上行进了将近一个小时,众人才靠近了海岛,此时,除了少数的人,大部分官兵,都是气喘吁吁,累得不轻。

    飞行在最前方的小红一声嘤啼,丢下缆绳,几个振翅,飞临海岛上空,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啸唳,而就在它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众人靠近的海岛边,一阵巨大的声响传出,无数变异兽,从灌木、草丛、树林之中窜出,狼奔豕突,飞快逃命。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夏侯章烨与子车妍齐声失笑,子车妍扬声取笑队伍不远处的唐锦:“唐师长,若非这只晶宠,你这些力疲神乏的士兵,只怕一上岸,就要伤损不少了。”

    此时,四师大半个队伍的士兵都已跳入海中,借助木板的浮力,拼命踢动双腿,游着前行,其狼狈之相,让人扼腕。

    唐锦冲子车妍挥了挥手:“麻烦两位前辈帮着盯着点儿,这近处的海水之中,只怕有两栖海兽。”

    “好小子,真会差使人!”夏侯章烨摇了摇头,倒也没有拒绝唐锦的请求,将收敛的威压完全放开,走在了队伍最前方,而坐在小船上的温妮则清楚地看到,原本轻轻震荡的海浪,此时骤然平静了下来,一些影影绰绰的暗影也都静止了下来,一动不敢动。

    唐锦带着军中的好手,分散在队伍的两侧,睁大了双眼,全神贯注,防备可能来自海里的、最后的攻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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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幸福女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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