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乱平
几个忍者被擒时直接自杀了,唐璨木呆呆地任由唐家人用变异兽的筋绳死死捆绑住送到了几位议者跟前,扔在地上,而族长唐宣已经被族人妥善安置在一旁全力救治。
大厅里,唐家族人看着那个站在几位议者身旁的唐锦,有眼神敬畏忌惮,也有许多人眼带希冀,更多的年青人眼神狂热,神情激动。唐家人里,支持唐锦最多的,便是这些热血的年青人。
唐锦抬手往下一按,止住围过来的族人,而后指了指厅外,竖起了耳朵……
大厅里瞬时静了下来,只剩人们的喘息声、受伤后压抑不住的痛吟声,在这样的环境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从大厅之外远远传来的拼杀喊叫之声,显然,此时的唐家大宅,正经历着一场残酷的换血清洗。
打斗、爆炸、呼啸、惨叫、屋体坍塌的轰鸣……各种声音,在半个小时后全部平息了下来,众人静默地站在厅里,等了不多久,一个浑身浴血的四十岁精瘦汉子跑了进来:“报,叛乱者四百余人或杀或擒,已被全部控制,属下特来复命。”
四百余人?!
厅里倒吸凉气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形成尖锐的声浪席卷了众人的耳膜。
唐锦望一眼那面长老们观看的镜子,唇角翘了起来,而后,回头问那汉子:“护卫们伤亡如何?”
精瘦汉子垂下头:“虽事出突然,有长老们的安排,伤亡不大,三至五阶护卫死亡二十七人,重伤三十六人,轻伤两百三十人。”
唐锦皱紧眉头:“为何死亡的人这么多?”
精瘦汉子声音里含着恨怒与悲愤:“死去的人里,八成是被暗算而亡——原本是同袍,不曾抵防。”
此时周围已大致安全了,唐锦便放开了怀里一直轻微挣扎着的温妮,走到六位老年议者身前,双脚一并,神情肃穆:“各位叔伯,唐锦越俎代庖,特此请罪。”
几位最低年龄也有五十岁的老者们相视一笑,这小子,这是要权利来了。年纪最大的一位议者开口说道:“你的决断力素为三位长老看重,今日事起突然,你能临乱果断挑起指挥之责,我等深感欣慰。再者你手握长老令,亦与我等有相同权利,说不上是越俎代庖,今日之举,你不但无罪,还应记上一功。”
老者话音一落,年轻的族人们便兴奋地高呼起来,笑声与热烈的交谈之声哗然不止,唐锦回头瞪了喧闹的人群一眼,“议者还没说完,闭嘴。”于是,本来在人群中又跳又闹的年青人都老实了。
唐锦回头看着先前说话的老者,“绍伯……”又看看另五位,“五位叔伯,现在该怎么办?”
老者看看另五位议者,众人一头,老者便笑道:“族长重伤昏迷,如今我们几人一致同意,族中重担便由你来挑起,你代理族长之职,继续后面的清查与安抚等事,查清是否仍有贼人潜伏藏匿、安排族内各事。”
唐锦一挑眉,当仁不让:“唐锦明白。”
名正言顺之下,唐锦将厅里族人全都调动起来,分派往唐家各处需要的地方,灭火,统计损失,救治伤者,安抚下仆侍者,奖赏有功之人,□叛乱之辈……忙得不亦乐乎。
厅里,几位议者也没离开,如今,全宅最安全的,除了三位长老之处,大概便是这里了,而且,唐锦做下的某些改变较大的决策,需要他们表决时,也不用再去找人,现场就能得出结果。
坐在唐锦身边不远处,温妮翻着一本药草集注,这是如今大陆变异后能入药的植物合集,共载有药物二千四百六十八种,药方有一万多个,里面绘有精美的插图,许多温妮从所未见、从所未闻的植物让她看得浑然忘了身边的一切,于是,当被人劫持时,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站在她身后的人手上一道金光抵在她的颈项之下,已经刺破了皮肤,鲜血沿着颀长的颈项蜿蜒流下,在白皙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印记,不过,也正是颈间的刺痛唤回了沉浸书海的温妮的心神,只是,如今的处境却让她咬牙,一屋子唐家的重要人物没人动,她老老实实坐在这儿,招谁惹谁了,就来欺负她?她紧紧地皱着眉,开始想是现在直接进入空间躲藏,还是调动那不多的听她使唤的至阴黑液杀了身边的人。
“唐锦,把你手上的名单交出来。”身后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颤抖。
自己的女人就在几步开外被劫持,唐锦一张脸气得铁青,手里此时紧捏着一个未开封的盒子,显然,那就是劫持人想要的东西了。
“唐礼金,你是我唐家血脉,为何要叛族?”
身后的男人胸腔振动了几下,粗嘎的声音似嘲似讽地笑了几声:“唐家人?被你们欺辱,虐打的唐家人?你们有把我们当唐家人吗?”唐礼金胸中似有无限怨愤,“你们既然不仁,我们就能不义……”
“别废话,唐锦,把名单扔过来。”温妮右后方另一个男人显然比唐礼金更冷静,打断了唐礼金的抱怨,显然,劫持温妮的不只一个人。
看了一眼左前方一张巨大的桌子,那是先前议者们坐的地方,又看一眼唐锦,温妮眨了眨眼睛……
唐锦神情不动,举了举手上的盒子:“要这个……”
所有人的精神都集中在了唐锦手上的盒子上时,黑色的液体无声无息凭空出现在温妮的身边,一声惨叫,禁锢着她的男人被黑液腐蚀,手与金光霍然消失,不等众人有一点反应,温妮向左前方猛的几个翻滚,藏进了一张桌子后面,然后,进了空间。与此同时,因为温妮逃脱,唐锦放心先是有温妮身后放了一道光幕,挡住了劫持者的捕杀,而后,温妮躲了个没影儿,气怒之下的唐锦,直接放出成片交织在一起的金色光网围住了那几人,在这种高阶能力者的全力攻击之下,那几人几乎没有撑过一个照面就被光网切成了碎块。
唐锦绞杀劫持者时,有金光飞快横扫,穿过桌子,划过温妮藏僧处,然后穿进墙壁,消失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能显示它出现过的是桌子与墙壁上一条几乎看不出来的斩断痕迹,但是,若无人去推动,它们仍然会维持着最开始的样子。
那道金光,让唐锦的心脏一阵紧缩,只是,回身时,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冷着脸,嗜血的目光一一扫过厅里众人,见众人都凌立不动,狰狞一笑:“偷袭之人……”摇了摇手上的盒子:“这里面有。”
唐锦话音刚落,人群中几条身影飞快遁逃,却被早有戒备的族人打落在地。
唐锦看一眼还站着的族人,从中挑出一个:“唐刚,把地上这几个给我守好。”
“是!”
壮汉子唐刚几步跑到腿部重伤之下无法再逃,只能在地上惨号滚动的几人跟前,一人赏了一脚将人都踢晕后,从同伴手里接过筋绳,粗鲁地捆扎起来。
唐锦凌利如刀的目光再一次扫过厅里的人,而后,缓步走向温妮躲藏之处,在空间里的温妮见事情尘埃落定,不等他走近,便从空间里闪了出来。
唐锦走到桌边,将手伸向桌后蹲着的女人,温妮笑了笑,抓住他的手,被他拉起,搂进了怀里。
唐锦抱着温软的身体,心脏一阵狂跳,狠狠地一匝,而后放开,低头看着她憋红的脸,他一挑眉,“我很高兴。”高兴她没被伤到,高兴她的自保能力,听说,总没现在亲眼见到让他放心的。
温妮一撇嘴,扫一眼厅中全都盯着他们两人的唐家人,推了推唐锦:“都等着你呢。”
唐锦回头,众人的视线都垂落在地,温妮直翻白眼,这样恭谨驯服的样子,是子民见着狮子王了吗?
唐锦现在也不让她坐一边了,直接将她拉到自己的椅子上,温妮挣不过,只能抱着药草集注靠在他胸前自顾看自己的,于是,她就没注意到唐家众人看向她时完全改变了的目光。
什么叫书呆子?
就是遇到喜欢的书,就会看得世事尽忘的人。
什么是痴?
就是对一件事、一个人、一件物品……总之,对其中任何一样东西,感兴趣到全然入迷、忘却一切甚至包括她自己。
温妮以前就常年宅在家里,是个典型的宅女,最是能坐得住的,只要有一台电脑相伴,她可以几个月不出门,于是,便养成了一个只要沉浸于自己的事情中便不易唤醒的习惯。进入这样的状态后,唐锦在她耳边无论说了多少话,发了多少指令,都没有影响到她,她一页一页看着手中的书,世上一切皆被屏蔽在外。
六位议者坐在十米外族人放置的沙发上,闲散地聊着天,方才那番吵闹几人也都看在眼里,看到那个女人那么容易便被人捉住时,他们气恼又无奈,可是,几乎转眼间,形势立反,那女子伤人,逃脱,到最后被唐锦拉到胸前,不过几分钟时间。
“这孩子谁家的?就是让小锦打到沈家孩子那里找回来那个?”
“自然是的。”
“不是说是个普通人?这孩子方才身边的那层黑烟还是黑雾,莫不是我眼花。”
“自然不是。”
“那是什么?”
“不知道。”
“那孩子姓温,唐璨先前诘问时说过,她父亲是三区的,本身是没能力的普通人,上次探宝之时跟着队伍一起,仿佛还帮上了忙。”
“若真是普通人,能帮上什么大忙?”
“不如叫个家中子弟来问问。”
于是,闲闲守着几个肉粽子的唐刚被叫了过来。
“温妮?她呀……”唐刚看一眼坐在唐锦怀里的女人,吸了口口水,几个议者脸色一下难看了,这样不尊重的表现,这个女子莫不是……
“她做的饭,我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
一句话,断了六位议者所有的想像,六人冰寒的目光齐齐落在唐刚身上,哪怕以他迟钝的神经,也觉出了不好来,赶紧把上次的事言简意赅说了一遍,看着六位议者终于转暖的目光,唐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上了年纪的人,果然难侍候啊。
在唐锦怀里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终于被唐锦夺了手上的书,温妮方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用迷茫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俊脸发了几秒的呆,而后,反应过来:“你忙完了?”
不经意间唐锦便被她从所未见的呆萌相戳了一下,觉得打脊椎那儿泛起一阵难言的麻意,当温妮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后,他一句话没说,直接扯着她走出大厅,领着走了半个小时,进入一所地下建筑。
三个各有特色的老头坐在一个空旷的巨大厅堂里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人。
看着款款而来的一对璧人,三个老头暗自点了点头,这小丫头别的不说,那双眼睛却是极好的——直白,简单,本来过于艳丽的容貌因为她的眼神,不带一分妖气,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唐锦把温妮带到三位老人身前,先领着温妮行了个躬礼,而后,唐锦依次介绍:“这是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叫人!”
温妮看着红脸老者:“大爷爷好。”
又看着光头老者:“二爷爷好。”
再看着圆胖老者:“三爷爷好。”
然后,伫那里睁着眼睛看着几位,不说话了。
几位老人都怔了一下,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说她憨,她眼神很灵活;说她灵巧,笨得一点不知道讨好他们;说她心存畏惧、胆子小不敢说话,她却看了这个看那个;说她桀傲,她眼神里有着对老人长辈发自内心的关心与尊重——唯独没有对权势的敬畏与渴慕。短短几分钟,三位老人便看出来了,这就是个心思纯净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招老人喜欢,做女儿、孙女儿都好,可做媳妇、孙媳妇……几位老人有点想挠头。
红脸老者看一眼唐锦,指着旁边的两张椅子:“先坐吧。”
唐锦坐了左边的椅子,见唐锦坐了,温妮冲三位长者微微弯了一下腰,跟着坐下了——坐得四平八稳。
红脸老者一乐:“这孩子!”
光头老者也笑了笑,倒是圆胖老者看了唐锦一眼,而后眉头跳了跳。
红脸看一眼圆胖,轻咳一声:“这孩子蛮好。”有礼,大方。
圆胖苦笑一声,点了点头——这也太大方了!好在仪态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一直忙着更文,都没查看,今天认真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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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解毒
红脸老者神情严肃,问唐锦:“唐璨生母的事,我们都没发现,你怎么知道的?”
唐锦自然知道大爷爷说的是什么事:“我早先通过蛛丝马迹查出咱家资产少了,却查不到消失在什么地方……”唐锦沉默了一会儿,帮助抹除资金去向的,是一族之长的父亲,他,是想给唐璨留下更多可供生存的资本,却不成想他视为心爱的,是一个和族女人,他为儿子准备的一切,都便宜了和族人,和族拿着唐家提供的资金又转过来与唐家为敌。
“……妮妮说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个和族人,又说父亲脸带黑气,是中毒之像,联系我查到的诸般痕迹,再一推测,我就诈了一下那个女人。”虽然不知道妮妮从哪儿知道的那些信息,可是,如今,一切都被证明是确有其事。如果没有妮妮,唐家会不会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和族人掌控,直至最终无声覆灭——光是想想,唐锦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那些和族人,到底准备了多少年?二十年?不,至少半个世纪,也许,更早以前,和族人就开始在谋求一块完全属于自己掌控的土地了。
红脸看了一眼唐锦,知道他没说实话,至少没把实话全说出来,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温妮,笑眯眯道:“妮妮,好孩子,你怎么知道芳子是和族女人?”
温妮眨了眨眼,为什么?因为听到族长唤‘芳子’,让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个故事,谁让那个女人有一个让她印象深刻无法忘记的名字呢——川岛芳子,一个非常著名的让她记恨的名字——所以,如同一个按钮被无意间触发,她便记起来了被遗忘的一些细节。不过,回话,却不可能把这些说出来。
“大爷爷,和族女人的名字,很好辩别,上溯几百年,她们的名字变化都不大;而且,和族女人的气质,也很容易区分出来。”看着三位老者,温妮想了想:“每一个民族,都有着他们自己的民族文化,而这种文化,又会影响一个民族人的气质,那种气质,根置于人的血脉之中,在很多时候,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来。”
这个川岛芳子显然被她的族人教育得很成功,这种成功的教育,让她掳获了唐氏族长所有的欢心,却也在她的身上刻下了无法抹灭的痕迹,这种痕迹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也许并不醒目,可在她的眼中,无异于招展的彩旗——一眼就能认出来。
看一眼若有所思的三位老者,温妮咬了咬唇:“前些日子,唐锦带我去五区看过,那时,我才知道,和族的人在几百年前的灾变中并不曾消亡,除了当时留在岛上的人,和族曾经的移民、因事出岛在别的国家的人、曾经他们的政府安排潜伏在各国的人……都活了下来,而后,一直如所有的别族人一样挣扎着延续了下来。今日,看着族长身边的那位,她的神情、动作、姿态、说话的语气,每一个方面,都显示出了曾经的几百年前的传统和族女人的气质。
和族的女人,称呼自己的丈夫为‘主人’,她们在丈夫的跟前,卑微,恭敬,以一切自己能表达的方式述说自己的顺从……”温妮眨眨眼:“然后,多看了几眼,我就认出来了,那是个和族女人,就告诉唐锦了。”
曾经的那个故事里,和族人渗透入五个家族,下毒、挑拔、刺杀、陷害……无所不用其极地挑起五大家族的内斗与互斗,以此消耗五家的实力,从而达到夺取一个城市独立建国的目的,最后,是米米揭开了这个巨大的阴谋,并拯救了五大家族——这是故事的主线,所以,她记得。没想到,今日无意间发现了冰山一角,于是帮上了唐锦的忙。
命运如同河流,每一个细小的分支从主体分岔后形成新的支流,而后流向不同的地方,如今,她改变了其中一条支流的方向,所引起的,也谢是一条支流的变化,也许,是命运长河整体的改变——不过,她不会因为这些莫须有的顾忌、担忧就不提醒唐锦,毕竟,命运的大势走向,从来不是某几个人就能改过来的,她完全不必杞人忧天于整个故事框架会随之坍塌。
光头挠了挠头:“和族人的气质有这么明显好认?我们果然是老朽了,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
温妮笑了笑:“那是您的侄儿媳妇呢,您也不好总盯着看呀。”
光头一乐,红脸与圆胖两人的脸色也跟着一霁,这孩子,却是个体贴的,这是宽慰他们呢。只是想想仅仅一天家族所遭遇的损失,几位老人还是忍不住心痛。四百多人叛族,那些,大多都是通过族长唐宣进入唐家的……如果可以,几位长者真想在唐宣出生前就将他消灭在萌芽状态。
圆胖老者被两位兄长狠狠瞪着,自是明白自己被迁怒的原因,可是,有什么办法,唐宣是他所有儿子里能力最强的,当年又娶了小锦的母亲,所以,大家全无异议选了他继承族长之位,只是,没想到,几十年后,会有这样的结果。
不过,现在发现总比最后无可拘回时再发现总要好得太多,如果虽也伤筋动骨了,却不曾动摇根本,唐家,有小锦,还是能撑几十年的。而今日的一番作为,族内反对他为族长的,想来会减至最少吧,而这一切,源于孙儿心上人的细心。
圆胖老者看了眼自己的孙子,又看看他身边善良的小丫头,有些烦恼——心性简单,却聪敏,也细心,学问、见识也不错,几百年前的事情信手拈来,只是,这善良心软可着实让人有些放心不下啊。
在地底盘桓了一阵,唐锦领着温妮走了出来,回房的路途中,看着唐宅某些地方狼藉的情形,唐锦的脸色有些发黑,当看到身旁被抬过盖着白布明显是死者的人,他的心情就更恶劣了。翻开一张遮盖死者的白布,下面,一张年轻的脸显现出来,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护卫,培养出他来,唐家花费不少,而这样的人,今夜损失了有四百多个。
给死者重新盖好白布,唐锦挥了挥手,抬着死者的两个侍者将他抬去了今日特辟出来停放有功阵亡护卫的房间。
“他们有家人吧?是普通人吗?怎么安排?”
唐锦攥紧了温妮柔软纤小的手,“有护卫家族阵亡者,有旧例可循,会安排好他们的家人。”
温妮低头想了想:“到底人已经没了,就怕那安排家属的人不尽心。”这些事,她曾经在网上看过不少,不知道现实中如何,提醒一下唐锦,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唐锦低头对上她看过来的明亮眸子,“好,我会着人监察。”她愿意关心他的家事,是心里有他吧,想着,某人心里美得直冒泡。
当又有几个死者被抬过时,唐锦皱起了眉头:“护族阵亡的护卫怎么现在才送过来?不是一开始就着人将他们安置了吗?”
被唐锦眼神定住的护卫神情悲凄:“这些是受伤的兄弟,没挺过去。”
唐锦一惊:“不是找了最好的医生来救治?怎么就没了?”能力者只要还有一口气,救治得当下,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易逝。
护卫眼眶发红:“大家全中毒了!重伤、轻伤的,一个也没逃掉!叛乱之人手中的兵器都抹了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毒。”护卫紧紧咬着牙,他的哥哥也负了伤,如今,居然就只能等死……
唐锦背上一凉,“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来告诉我?”又一想,估计是自己在地底时才发现的,那地方,别人轻易进不去,唐锦吸一口气,收敛心神:“轻伤的也中毒了?”
护卫再次点了点头。
重伤三十六人,轻伤两百三十人,加上叛乱的四百多人,唐家的护卫,一下废了一半,这情形,光想想,唐锦都觉得心中发寒——只是,再难,也不能放任这些忠心的护卫送命,怎么办?
唐锦的大脑快速转动起来,所他所知道的办法都挨个都想了一遍……温妮的手被唐锦捏得生疼,皱起了眉,“城中没有厉害的医生能解毒?”边问边甩了甩手。
感觉到温妮的挣动,唐锦回过神来,解释道:“各家族都豢养着钻研医术类的人士,只是,从来毒总是比解药更多,新出现一种毒,总会在牺牲了许多人后,才能研制出相应的解毒之法。”
温妮一挑眉,唐锦的肌肉绷紧了,这个男人,这是进入临战状态了?温妮仔细回想,那个故事里,有没有解毒方法的详细描写?……叹口气,她不记得了,只知道是米米运用手段把事态平息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揭开死者脸上的布,仔细查看了一会儿,想了想:“我要再多看看伤者,兴许能找到暂时抑止毒性扩散的办法。”经过空间里黑白两种液体的浸泡,如今的她或许攻击力还不足,但于万物相生相克方面仿佛已是入了门了。
温妮语气平静的一句话,不止让唐锦,便连围在周围所有护卫的眼睛都跟着一起亮了,先前回话的护卫甚至不等唐锦开口,已抢先道:“少夫人,真的有办法吗?能解毒吗?”
看着护卫带着希冀看向她的目光,温妮点了点头:“如果顺利,兴许能把毒解了,不过,因为没看到伤者,我也不敢把话说满……”她突然反应过来,红了脸:“我不是少夫人,你叫错了。”
那个护卫此时哪管得这个呀,将已故的同僚递给身边的兄弟抬着,“您要看更多的伤者,小的带您去,您赶紧先看看,不到一个小时,重伤的兄弟已经没了好几个了。”护卫说着,鼻音已经有些重了。
温妮看一眼唐锦,唐锦自是揪心此事,直接拉着她跟上护卫的脚步,身后,远远近近几十号人全都涨红着脸看着他们快步去向护卫营的身影,心里直打鼓,希望这位少夫人真能把毒解了,那可是几百同僚的命,其中,不乏他们的亲人或亲近之人。
不知自己被寄予厚望,完全只是根据死者散发出的阴阳二气判断出毒物性质的温妮,跟着唐锦与护卫到了放置伤者的唐宅外围,那里是唐家护卫们的驻扎之地。
如同现代军营一样的宿舍里,一排排铁架床上,躺着一个个包扎后仍然表情痛苦的伤员。领着他们过来的护卫自我介绍叫唐忠丙,这小子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岁,他兄长也负了伤,不过,他却是把温妮先领到了重伤员的屋子里,指着好些已经人事不醒的护卫,唐忠丙咬着牙:“少夫人,求您了,您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温妮瞪了这个说不听的小子一眼:“说了,不是少夫人,你可以叫……”
唐锦手上一紧:“妮妮,还是先看伤员吧,那一个,气息已经很微弱了。”顺着唐锦的手,温妮看到一个一脸黑气的护卫,果然,体内生机已经所余不多了——她再顾不得纠正别人对自己的称呼,直接走到那个重伤员身旁,手搭在了那人的腕上。
温妮没学过中医,可是,她从小在一个国学气氛浓厚的环境中长大,自然而然遵循着耳濡目染下形成的习惯,条件反射一般先摸腕脉——也是顺从本能找到人体最易查探体内情况的位置。
经络,是一种奇异的存在,它源自远古,不知其起始,却救人无数,如同五行的起源,没人真正知道是谁创造、发现了它们,却几千年来为人们所运用,造福人灰世界。看着如今人们身具的各系能力,温妮也曾想,是不是几千年前就曾有着另一个文明,那个文明湮没了,却留下了部分传承?被今人所学会……
搭着伤者的手腕,感受着似有似无的脉搏跳动,闭上眼,伤者经络内混乱的阴阳二气便被她清晰感知,最混乱的地方……温妮抬指一按……手下有轻微挣动,温妮睁开眼,她的手,正精准地按在护卫的伤口上,指端,有着彻骨的寒意传出。
唐锦在一边看了一凛,妮妮怎么这么鲁莽,这毒不知是否只能通过伤口伤染,她就这样直接接触毒物,会不会伤着自己?
温妮不知道唐锦的担忧,她闭目感受了一阵手尖的异样,而后,又将伤者的伤口仔细检察了一遍,轻吁一口气,告诉唐锦诊断结果:“这是破坏人体五行平衡的毒,说是毒,用对地方,也可为药。”
温妮前段时间与唐锦对抗研究迷药花的功夫可没白费,她想了一会儿,直接告诉唐锦她要的几十种草根树皮。东西,很快送上来了,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口熬药的锅。
开火后温妮一味一味往锅中加料,聚精会神体会着锅中各种材料在高热中相互作用、中和,最后汇聚成一种可中和伤者伤口寒气的物质。半个小时,熬出一锅红艳的物质,温妮满意地点点头:“汁内服,残渣外敷。”
早候在一旁被安排照料伤员的侍者,麻利地按照温妮的吩咐把汁给伤员喂了下去,又将锅里剩下的泥状残渣敷在伤口上用布包扎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直搭着伤者的手腕过了近半个小时,感受着他体内阴阳二气慢慢变化,趋向平衡,温妮松了口气,放开手,睁开眼——这个护卫脸上的黑气已经淡了一些,而此时,全程旁观的唐忠丙早已兴奋得满脸通红。
温妮又仔细查看了几位伤者,果然全都是同一种情况,便都用了同一种方子。
33选择
听说重伤濒死之人被代理族长的女人救了回来,唐家养着的医生飞快跑了来,看着如今守卫森严的营房外,排成一排熬煮得热气直冒的几十锅药,又看看被唐锦环住腰的温妮,几个医生的脚步不免都顿了顿,敛起了多余的心思,走到唐锦跟前:“代族长,请问这药是……”
唐锦含笑看一眼怀里的女人,“重伤的人都救回来了,如今这些药是为轻伤者熬制的。”指指不远处一包一包的药:“那边是药包,你们自己去看吧。”
温妮从来不是爱出风头喜欢被人追捧的人,即使救了几百人觉得很高兴,很有成就感,她也更喜欢一个人关起门来偷着乐,虽知帮了唐家大忙,脸上也并不因此露出得色。几位唐家养着的医生看一眼神情冲澹的女子,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都先去看了药包。
看着药包中简单平凡的材料,医生们呆了,“这些,可以解毒?”
唐锦看着呆若木鸡的几位半百老人,忍不住摇了摇头,“妮妮,给他们说说。”
温妮白了他一眼,不过,面对几位业内资深人士,她态度还是很端正的:“五行相生相克,人体便是一个平衡的五行系统,那毒,只是打乱了这个平衡,解这毒,只需让乱了的平衡重新恢复过来就行了。”
几位医者几乎不敢相信:“这种本源性的变化,你是如何能够详细了解、体察、掌握并在出问题时找出相应的解决方法的?”谁不知道这些基础的理论,可这些基本的东西,却至今无人能够完全掌握,人们会运用几百年积累的医护经验救人,也知道五行生克,可是,也仅如此而已,谁敢说可以透彻地明了人体内的五行系统?这个少女,是拿这些基本概念来糊弄他们?这解药,真是她做出来的??
温妮看着几位医者,他们的神情与粥馆的三位厨师曾经的神情重合起来:惊讶,怀疑,不敢置信。
温妮有些烦恼:“难不成你们为人看病、解毒、治伤都不体察病者体内五行之气的变化吗?”
几位医者张大了嘴:“体察?有这样的仪器?”
温妮闭上了嘴,所以说,这就是代沟?连五行都摸不着边,又如何和他们说阴阳?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如同一加一等于二,小孩子都知道,可,让你讲一下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又有几人能说得清,又有几人真正明白这个简单道理里的所有蕴藏。温妮得天独厚,因为空间两种液体的影响,从一开始,她的就不一样。她不是学院派,从学校学了无数的专业知识,用着前人积累的无数救人经验;她从不曾系统学过医学,可也正是为此,她不会陷入巢臼,她只要运用自己的感知,便能解决别人也许一生也解决不了的事……
看着大眼瞪小眼的几个人,唐锦想起温妮异于常人的辩识力,知道估计她一时无法和几位医者说清,轻咳一声:“先救治伤者,这些研究,等你们空下来再说吧。”
代族长一句话,将事情定下了基调:要想问些什么,也要等到把伤员都治好后再说。于是,几个唐家技艺高超的医生便都转头忙去了。
直到确定最后一位伤者都已将毒中和,唐锦才抱着早已在怀里睡去的温妮回了自己的卧室,此时,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了。
这一天,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哪怕以唐锦六阶能力者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只是躺在床上,唐锦却有些睡不着,怀里的女人,看似温驯,可实际上呢?
唐锦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手下的滑腻肌肤,她很识时务,太识时务了!也非常固执——想着她对于嫁给自己抗拒的态度,唐锦的眉头紧得几乎能夹死苍蝇——她怎么变成这样的?
本就对女人心思不太明白的唐锦只恨不能把这女人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枕在唐锦胸前的温妮似被他的怒气所影响,哼哼着蹭了几蹭,终于找着一个最舒适的位置,而后,不动了。
看着女人钻到自己腋下的脑袋,再看她乖乖依附的姿式,唐锦便是有天大的怒气也消散了——不论如何,现在,她就在他的身边,她也一心帮着他……
温妮醒来时,已是第二天黄昏,此时,唐锦已经处理好了族内各事,靠在床边假寐。
温妮揉着睡眼,“饿。”
唐锦放下手上的资料,看着她睡得两腮晕红双眼迷离的模样,心脏狠狠一跳,“醒了?”
“嗯。”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明媚的双眸被泪光浸染,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唐锦深吸口气,转开眼神,指指右手边的一扇门:“去洗漱吧。”
温妮捂着嘴,走了进去,很快,水流声传了出来。唐锦眸光暗了暗,叹了口气,按了身旁一个按钮,很快,一个侍者轻手快脚走了进来。
唐锦吩咐道:“把饭送上来。”
侍者领命退了出去,几分钟,便领着人将东西送了上来,在唐锦一挥手后,几人安静地退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的温妮神清气爽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看着房里摆得满满的一桌饭菜,她的眼睛亮了亮。
唐锦放下手上的资料:“先吃东西吧,吃完了,咱们好好谈谈。”
“啊?”温妮有些迷蒙地看着唐锦,唐锦却已起身坐到了餐桌边,拿起筷子进食了。
眨了眨眼,温妮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一天不曾进食,她也是饿坏了,倒比平日多吃了不少,当然,比起唐锦来,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一餐饭吃完,漱口洗手又让人来把东西都收拾干净,拉着吃饱喝足的温妮,唐锦坐到了一张沙发上,摆出长谈的姿态。
“妮妮,除了我,你心里有别的男人吗?”
温妮一呆,脸一红,摇了摇头,“我现在没空想这些。”
唐锦满意地点点头,也不理她,只照着自己的步骤走:“妮妮,我喜欢你!”
看着男人认真的眼神,温妮的脸腾一下烧了起来,前所未有开始觉得慌乱,便是在两人□袒裼裸裎时,她都没有这样无措过,因为,她知道那时的唐锦想要驯服她,他想要的,只是身体的一时欢娱。可如今这样,算怎么回事?
看着温妮的反应,唐锦满意地在心里点头,也不等温妮开口,他说:“最初,你是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才放任我……”看着温妮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眼神,唐锦笑了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又怎会不明白?”
弱者依附强者,强者有能力索取自然不会客气,他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又怎会不明白?
“妮妮,咱们在一起几个月了,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现在的心情和刚开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伸手固定住她的颈,强逼她对上他的眼:“你知道的,对吧,我不再把你看成可有可无的一个女人。”
温妮被那双黝黑执拗的眼对着,一时移不开视线。
“而昨天,我才知道,你在我的心里,居然会如此重要……妮妮,这让我感到恐惧,你对我的影响力,太大了!”
温妮垂下了眼皮,挡住了他窥视的目光。
唐锦被她的态度气乐了:“妮妮,你要还是这种拒绝沟通的态度,我就直接让人安排婚礼!”
温妮一惊,飞快地抬眼看着他。
唐锦咬牙:“果然,你就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他的眼神变得莫测,脑子里已经开始考虑直接办婚礼的可能。
“唐……锦。”温妮清了清喉咙:“你根本不接受拒绝,对吗?”
他呲了呲牙:“你可以选择自愿和我结婚、或者让我强押着结婚。”这女人欺软怕硬的性情,他算是摸透了,他是傻了才会做现在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温妮翻了个白眼:“结果不都一样?”
“过程不一样,你心里的感觉也不会一样。”
温妮低下头:“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男人捏着女人的下颔,声音喑哑:“妮妮,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残忍?你知道在一个饿得双眼发绿的男人面前摆上一桌盛宴,却又不让他动,还必须是他自愿的,这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的事吗?”被男人眼中的绿光惊到,温妮打了个哆嗦。
“你是打算把我逼疯?”男人滚烫的气息喷到女人的脸上,烫红了女人的双颊,可是,她的身体被男人紧紧固定着,女人逃无可逃之下,紧紧闭上了双眼。
“其实,我完全可以先上车,后补票?!”男人的声音里,跃跃欲试的意愿无比浓烈。她既有初夜情结,最省力的方法,自是先得到她,这么久,若不是被自己的骄傲束住手脚,他早得手了,哪还需要像现在这样费心费力?
“唐锦,你……”她说不出让他找别的女人的话,三个月形影不离的相处,一个月的情/欲对抗,她其实知道,他在她的心里,早已与众不同,只是,就这样答应他,她却心有不甘。
“砰砰砰。”房门被人敲响,眼见就要取得阶段性成果的唐锦气得一张脸黑得差点就要滴出墨来,他暴躁地冲着房门怒吼:“什么事?不是让你们不要随便来打扰我吗?”
房外的人被吓得不轻,只是,却又不敢不来报:“代族长,族长醒了。”
唐锦重重喷了一口气,温妮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抿了抿唇:“那是你的父亲,你还是先去看看吧。”看着男人不乐的眼神,她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我又不会到处乱跑。”
唐锦一扬眉,她这是什么意思?同意了?
温妮被他看得很窘迫,推了推他:“你倒是先去看你爸呀。”
唐锦撇了撇嘴,好吧,回来再说。
叮嘱她乖乖在房里等他回来并得到肯定答复后,男人起身出了门。
瞪一眼报讯的侍者,吓得那人重重打了个哆嗦后,唐锦转身向他父亲的房子走去。他爹昨日虽被刺中胸口,却因天生心脏偏离,却没送命,又加上救治及时,唐宣自己又是六阶能力者,倒是逃过了这一劫。
身为族长,唐宣的住处自是比较宽敞的,走到卧室的大门外,唐锦便听到一阵阵压抑的呻/吟,他的脚步顿了顿,这不是男人的声音,是女人的,而且,这种声音,他太熟悉了……
回身瞪一眼跟着的侍者,他冷着脸站在大门外等着,边等,边百无聊赖地想着心事——果然,六阶能力者生命就是顽强,这刚把他救回来,他就纵上欲了,这是被那个川岛芳子刺激坏了?
等了半个小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一个明显被滋润得狠了的女人,那女人走路都有些打晃了,而正是那一晃之间,女人看到了门前站立的唐锦,她也不以为意,点了点头,而后直接转身走了。
侍者进去禀明后,唐锦被唐宣叫了进去。
胸口裹着白色的绷带,此时,那绷带上已有红色血迹渗出,唐宣闭着眼躺在床上,身上带着情/事后方有的慵懒,他也不等唐锦多说什么,直接把一个盒子扔给唐锦:“拿去吧,这是你找了几年的东西。”
唐锦一把抓住飞过来的盒子,看着他父亲挑了挑眉。
唐宣睁眼瞟了大儿子一眼,冷哼一声:“你查唐璨的事当我不知道?不过是懒得搭理你。”又闭上眼,沉默了几分钟:“你如今代理族务,就用心干吧。”而后,挥了挥手,示意唐锦离开。
唐锦讶异地看着他爹:“父亲,你……”
唐宣看一眼唐锦,一眼便打他脸上读出了他的未竟之言,忍不住便动了怒气:“你个畜牲,我再怎么着也姓唐,又当了族长二十年,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昏溃?为个女人连家族都不顾了?”
唐锦一挑眉,而后一笑:“这些年,您可偏心得够彻底的。”
唐宣暴怒,“滚,滚!”
唐锦乐了乐,走到门口,又站住脚:“真的不管唐璨了?”
回答他的是从床上砸来的药碗。
“咣——啪——”站在合上的门外,唐锦看着手上的盒子,听着药碗碰在门上砸破落地的声音、男人的气怒叫骂,他很happy地走出了族长的院子。
房内,唐宣听到唐锦远去的脚步,颓然倒在床上,掩住眼,却止不住阵阵伤心的眼泪,那是他疼了十几年的小儿子,他能不伤心吗?可是,现在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救得了?身为唐家族长,因为他的过错已为唐家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如此的他,又有什么脸面提出要保那个儿子。
大势已去,如今,他只能尽力让儿子坐上族长之位,那样,他以后的日子兴许还能好过点,若是他兄长的儿子上了位,他才真正是日落西山了。
34谣言
唐锦回到自己的卧室,发现温妮并不在里边,眉头一皱,不是说在屋里等他?
转身出了门,叫过不远处一个护卫:“少夫人去哪儿了?”
护卫恭敬地微垂着头:“有位自称是少夫人发小的能力者来找,少夫人去前厅见她去了。”
“发小?”
唐锦挑了挑眉,挥挥手,护卫又回到了自己的原位静立,唐锦则转身走向前厅,刚走到厅外,便听到里面一个娇柔的女声在说话:“……你妈妈和你爸爸结婚前没有男朋友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好些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慵懒的声音轻叹间带着不自知的魅惑,不用说,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虽然只是听着她的声音,他却似已看到她懒散靠在椅上的样子,唐锦的唇角不自觉间便微微翘了起来。
“米米,你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能力者不是很少生病吗?看过医生了吗?”女人仿似担忧,但是和她相处这么久,他能听不出话里面的那丝兴味?这个女人!
“咳,没什么事,不过是修炼时能力使用过度,妮妮,听说你要嫁给唐锦了?”米米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可是,他那人,一直四处猎艳,你也知道的。你又是个普通人,你怎么和他的那些女人争?你以后,可怎么办?”
温妮垂下眼皮:“米米,能怎么办?他愿意娶我,而不只是当做一个玩物,已经……”一声叹息,止住了无数未竟之言,只是,那似伤感,似悲哀,又似颓然的长叹声,又让人产生无数暇想。
“妮妮……”米米咬了咬唇,“要不,去我那儿吧……”
温妮垂眸一笑,去你那儿,去你那儿让你吃得骨头渣子也不剩?正在此时,终于听不下去的唐锦黑着一张脸跨进大厅,“妮妮哪儿也不去!”说着,狠狠瞪了一眼看见他进来就用委屈的目光看着他的米米,也不理她,几步走到站起身的温妮身边,咬牙看着女人藏在恭顺眼神下的小狡黠,无奈又气恨地将她重重匝进怀里,惩戒似地用力箍了箍她的细腰。
温妮倒抽着气,在米米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揪着他腰间的肉皮扭了三百六十五度——不久前发现,这一招对能力者也适用!
唐锦一僵,脸上肌肉抽了抽,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先前温妮坐的位置上,顺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挡住自己揉腰的动作,而后将怀里的女人摆布老实,安份坐在他腿上,他方抬起头看着似有窘色的米米:“汪博呢?他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我家?”又道:“恭喜你升入六阶。”
看着那相依相偎的一对男女,米米眼中泛起了泪光,她似嗔似怨地看了唐锦一眼,而后颤声道:“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没得到前把你心肝儿似地护着,得到后,就弃若蔽履……”说着,她对上温妮似极惊讶的目光,楚楚可怜抿着唇:“妮妮,我就是前车之鉴。”
前车之鉴?温妮使劲回想,似乎、可能、其实最初米米和汪博也曾因某些事吵过闹过,不过,具体是为什么,她可没记住。
唐锦放在温妮腰上的手臂一紧,他好不容易让妮妮软和了点,这女人就来说这话,成心是来搞破坏的吧。
“你怎么知道妮妮在我这里?”唐锦有些烦燥,这女人,怎么还不走,没见这天都黑了?
米米看一眼唐锦,又看一眼被强制匝住的温妮:“听说你昨天打上沈家嫡子的门,救回了被□的妮妮……”
“啪!”唐锦一巴掌把身旁的小几拍成了碎块:“放屁,谁他/妈造谣。”暴怒之下,粗话脏话全都出来了。
看着狂怒之下连眼睛都变红了的唐锦,米米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大家都这么说……”看着唐锦要吃人的眼神,米米飞快站起身:“这个,你去城里打听打听就知道的。米米,我先走了,以后会再来看你的。”
看着转眼逃得没影儿的米米,温妮挑了挑眉,“被□!”就算她多番努力,还是传出了这样的名声吗?
唐锦狠狠吸了几口气,安抚地拍了拍温妮的背:“别担心,有我。”
“噗!”温妮好笑:“你还能堵住悠悠众口?”堵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会不懂吧。
唐锦的脸扭了扭,将温妮按进自己怀里,似极郁闷:“我有办法。”
坐了一会儿,看天也黑了,也不管温妮挣扎,唐锦起身抱着她回了卧室。被唐锦放入被褥之间时,温妮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看着唐锦深不见底的眼神,她往后退了退:“米米今天来找我,你不想知道是为什么?”自救,自救,此时只能自救。
唐锦有条不紊解着衣扣脱掉身上的衣裳,神情漫不经心:“她来有什么事?”
温妮看着男人充满张力的一举一动,紧张得不得了:“我想她肯定是知道吞噬能量源的特性了……”
“哦。”男人有不搭没一搭应和着:“哪种?”吞噬能源的特性不少,妮妮这是指哪一方面?
“她体内能量有些紊乱,似乎被什么破坏了平衡,偏又不像是受伤导致的。”
“那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和汪博以外的男人发生了什么……因为她体内的能源已经与汪博形成了一种共生关系,有别的能源进入,就打乱了平衡。”
“嗯。”
“你能将自己的储能输入别人的身体吗?”
“没试过。”男人上床将已缩到床角的女人拖出来按到身下压住。
温妮慌乱地开抬挣扎,这男人如今的态度可和以前不一样,这样的情况下说不准就被他拆吃入腹了。
“别动,
如果你还想纯睡觉的话。”男人隐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妮一下不动了。
过了一小会儿,男人带着睡意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尽力克制,但你也别挑/逗我。”
温妮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做什么要去逗狼,不过,这男人怎么突然一下改主意了?不过,真好!
瞪着一双红眼望着房顶,似恨不能瞪出两个窟窿来,唐锦磨着牙发狠,若不是担心她以后不易立足,他今天非办了她不可,可是……想着不能让她带着被□的名声嫁给自己,他只能强自按捺,唉,看来得赶紧先办个宴会,让一切谣言不攻自破。至于米米,哼,那个女人,谁管她去死。
对于曾经算计过心上人夺了她能源的米米,唐锦也没打算就这样放任不理,何况,那还是个六阶能力者呢。第二天,唐锦便把米米这些日子的事情查了个底儿掉,并且告诉了温妮。
要说米米的事也好查,她这个人,因为打小生长的环境不好,不免受到了影响,不过她没被打击得懦弱自卑,却特别爱出风头。她喜欢引起所有人的注目、成为人群的焦点,享受人们的追捧奉承,喜欢人们围着她打转,似乎如此,就能证明她并不比生长在家里的婚生子差,为此,她不惜做些费心费力的事——这跟温妮的作为南辕北辙,温妮为了偷懒只希望人们都把她忘了才好,而米米,最受不了的,大概就是人们忘了她——正因她行事高调,所以,她所有的事都非常好查。
米米发生什么事了?
别说,还真被温妮猜着了,米米和汪博以外的男人发生了关系,结果,因为她体内能量源与汪博有着共生关系,当有别的能源侵入,能量源不乐意了,暴怒了,于是,米米内伤了;而将自己那个棒/棒放进温妮体内的男人也悲剧了,同样受了牵连……
这事,还得往前推二十几天,米米和汪博探宝归来,自然是被四大家族里的人好好奉承了一番,米米得到了最多的赞誉,围在她身边的青年才俊就更多了,而正在此时,另外一个大城来了一位家庭实力强悍长相俊美的某少族长,少族长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他一见米米便惊为天人,一见钟情,于是,便想尽了办法追求她,努力许久,终于,在如今社会风气开放的时代,他理所当然地得偿所愿,在前些日子做了米米的入幕之宾。
只是,显然这位少城主福气不够,受不得天使米米的恩泽,在享受了吹箫的极乐后,正兴致高昂、大力挞伐啪啪噗噗得趣呢,却不想突然喷出一口血,而后一头栽倒在了米米香软白腻的果体之上……米米哪经过这阵仗,当时就吓得尖声高叫,少族长的随身护卫闻声飞快闯进门,一眼看到捂着眼哭喊的米米,而他们家少族长头埋在米米胸前带着血迹的沟壑之中一动不动,□则半露半藏在米米的身体里,下/身,尤有晶莹的液体流出……
少族长莫名吐血晕在了女人的身上,他身边的护卫高手们不乐意了,更有其家族长老指称米米对少族长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这才让他一直昏迷不醒,毕竟,没道理进房前还龙精虎猛的汉纸转眼就倒下了,这世上更没有做啪啪运动就做倒下的能力者,又不是几十岁的普通人老者,还马上风了不成?……
唐锦抖了抖手上的调查报告,冷噗一声:“就知道是个不安份的。”妮妮以前还说她会与汪博相濡以沫情比金坚,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倒好,这才几天,就出了这事。
温妮坐在桌前,一样一样辩认着桌上的药物,一边用心感受其药性,一边顺口接道:“你不就喜欢?当年你可也是追求她的人之一。”故事里并没有记述这事呀,真奇怪。
唐锦眼中精光一闪,挪到温妮身边:“妮妮,你这是吃醋吗?”说着,手就开始四处溜达。
“啪!”温妮重重一巴掌拍在马上要攀上高峰的禄山之爪上:“我正辩药呢,你到底想不想早日升阶了?”
看着自己可怜的手,唐锦叹了口气:“真不怪我,是它自己要爬山的。”
温妮回头怒瞪了男人一眼:“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腻味不腻味?”又纳闷儿:“真不明白,这天天大鱼大肉的吃,怎么你还能有胃口。”
唐锦的眼中泛起一丝笑意:“不腻,怎么会腻?食、色,性也!这就跟吃饭似的,你说,你一顿不吃饿不饿?一天不吃,难受不难受?一个月不吃……命都没了。”
温妮冷哼一声,不想再和他扯:“那个少族长是什么人?”米米的眼光,不是钻石王老五,她可看不上。
“炎城城主的儿子。”唐锦看似随意,实则紧绷着神经,仔细打量那个翻动药草的女人脸上的表情。
“哦。”温妮没在意,别说一个城主的儿子,便是皇帝的儿子,于她有甚相干?她这没心没肺无动于衷的模样显然大大取悦了唐锦,他伸头过去在她脸上啾啾亲了好几下:“宝贝,你真可爱。”
温妮莫名其妙,看神经病似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决定不再在米米身上打转,便转移话题:“另四家有没有被和族人和平演变?”
说起正事,唐锦脸色一沉:“除了沈家,其它三家都不太相信我们传过去的话。”
温妮将一株绛红色的小草举起来迎着光源认真辩别:“和族人在唐家覆没,没赶紧趁机发动把另四家拿下,居然蛰伏了下来吗?”放下药草,她皱紧眉头:“这下是不是麻烦了?以后要找他们,更难了?”
唐锦捡起一株形似兰花的药,拇指与食指不自觉搓着那药打圈儿,“米米昨日不是来找你?米家跟随的人倒是在我们家转了转,还打听了不少消息,想来,米家还是有所警惕的。”
米家?不愧是故事里最后整合了全城力量的家族,光这份儿谨慎就不是其它几家比得上的。
“妮妮,咱们办个宴会吧。”
“啊?”
“办个宴会,澄清谣言。”
“哦——”这怎么澄清?这种事,总是越描越黑的。
看着温妮疑惑的眼,唐锦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也不解释,只是摸了摸温妮的头:“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唐锦有些不情愿,又有些无可奈何,他本来打算一直藏起来的宝贝,却要带到众人面前,唐锦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酸得慌!
35订婚
温妮本来没怎么把唐锦的话放在心里,只是,第二天,当一大群什么造型师,美容师,服装设计师围着她团团转的时候,她才知道,唐锦不是开玩笑。从早上起床,她便没有消停过,被人在身上量了许多尺寸,中午开始,又被人从头到脚的倒饬,直到晚饭前,她才终于逃出生天,被众人收拾妥当推到唐锦跟前。
被折腾了一天,温妮早没精神去注意自己如今的模样了,她只盼着这些人赶紧把活儿干完,她也能早些得到解脱,终于昏昏欲睡被推出来时,她精神一振,抬眼间,却不想看到一身墨色修身礼服的唐锦,而显然,唐锦今日的模样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唐锦这人,原来的故事里就是酷帅狂霸型的人物,这男人,气势比起男主汪博来,强的不是一滴半滴,没办法,人家唐锦打生下来开始,就是一个家族的核心人物,后来又作为家族继承人一直培养着,打小身边跟着的人都把他当做领袖,而他自己,也是个争气的,不仅有着仅次于男主的高阶能力,更是从不未懈怠,一直追求着自身与家族的强大。
故事里,他成为男二号,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几乎具备了一切让女人心动的特质——除了对女主的爱不够专一。
温妮看着唐锦,眼神有些恍惚,也许,唯有黑色,才能不被男人的霸气自信所压制,而这身明显带着板挺军装痕迹的修身礼服,将男人所有迷人的性别特质都勾勒了出来,男人肩宽腰窄、背厚腿长的黄金比例算什么,关键是男人的气质呀:冷峻威严,霸气坚毅,哪个女人受得了这个……
温妮心里的小人儿咬着小手绢抽咽,泥玛,不带这么作弊的,对着一个制服控你穿这种仿军装制式礼服,这不是要人命吗?小人儿一边呜咽流泪,一边眼冒桃心流口水……军装,军装,嗷,嗷,不知道前世她爹是个长年穿着绿制服的吗?不知道她从小被她妈教育着父亲最伟大长大的吗,不知道因此她就爱上了绿军装吗,不知道没嫁成军人的她最受不得制服的诱惑吗,嗷,嗷,作弊,这是仅次于重生的作弊……
好在不只温妮恍神了,唐锦更被打扮一新的温妮给迷花眼了。
要说温妮这个壳子,真心的是个尤物,若不然,凭什么原故事里没有一点本事的她会被唐锦如珠如宝的护着?若说唐锦不是对这身体满意,打死鬼都不相信。
原本就是一个数一数二的躯壳,再经过空间里两种灵液的改造,更是今非昔比,那是又上了一个大台阶,以前,兴许人们还能在看她一眼后说一声“好个美人儿,谁得了,都得藏起来”的话,那么,如今的温妮,人们见着已经无法再说出这样的话了——顾不上!
唐锦知道温妮的美很惊心,只是,温妮从来都一身阔大作战服,他从没见过她穿第二种衣裳,也因此,当看到她穿着量身裁制的华美长裙出来时,唐锦已是不想带她出门了——他担心这一带出去,全城的人都要和他抢!
美是什么?
美是一种力量!如妲已,用自己的美颠覆了商朝。
美是唯心的,我们看万事万物的美,由心而发,因人而定。
美是唯物的,客观存在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美也是难的,因为,你无数将它真正描述,只能感受,却无法完全传达。
没有切身利害关系的情况下,你很难拒绝一个美人的要求——无论这美人是男是女。
我们崇拜偶像,与其说我们崇拜这个人,不如说我们崇拜的是美——声乐之美、技艺之美、形体之美、容颜之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美成为力量的根本。
美的力量有多大?不情不愿的唐锦搂着温妮的腰走进宴会厅时,整个宴会厅一片寂静,无论男女、老少,都不自觉失了声,直到一个九十多岁的老者轻咳一声,人们方回复了些许此前的随意,只是,那目光,有意无意仍纠缠环绕着那对璧人。
唐锦将温妮带至老人跟前,以温妮从没见过的恭敬神情轻声问候:“耆老,麻烦您了。”
温妮看着老人脸上的皱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怀念又温暖的亲昵感,老人的样子,好像前世的太姥姥,一样的鸡皮鹤发,一样的慈祥和蔼,气息宁静得她不自觉地就想要亲近他,孝顺他。
老人一把年纪,把他丢在这儿不管不顾,谁家的儿女这么不孝顺?陷入护短抽风状态的某人按压下腹中的怒气,甜甜一笑:“老爷爷,您累不累?我给您搬把椅子吧。”周围的空气一滞,温妮却不自知,眼光迅速在全场转了一圈,终于在不远处找着一把椅子,她没顾上和唐锦打招呼,脱开他的禁锢,踩着高跟鞋穿着礼服袅袅婷婷走了过去,又磕磕拌拌将椅子搬了过来。
看着温妮为了保持平衡用了更多力量搬椅子以至略微气喘的模样,耆老一乐:“白璧无暇。”
身、心皆无暇!
温妮不知道此老一言将会有什么影响,她只是将椅子放在老人一边,伸手扶着老人的手肘,老人居然也顺势坐了下来。
看着老人稳稳落坐,温妮脸上绽开一个开心的笑容,那是帮到老人不让其辛苦劳累的愉悦,末世三个月,她的尊老爱幼之心,从不曾被抹灭,这是从小根置于骨血的教育,那是她人生观价值观组成的一部分。
今天,唐锦自打看到穿礼服的温妮起就开始头痛,此时,照顾耆老的温妮更让他头痛,这傻孩子,以为耆老是什么人?
耆老不着痕迹瞪了唐锦一眼,阻止了他明显便要说出口的介绍,转头笑眯眯拉着温妮的手,和她闲话家常,老人坐着温妮站着,要好好听老人说话,温妮就得一直弯得腰,而一直弯腰是很累的,于是,压根没想过挣脱老人的手的温妮,干脆直接跪坐在了老人身畔,置身上的礼服、全场的宾客于不顾。
这番作派,终于把耆老逗乐了,他哈哈大笑:“真是个宝贝。”
这般把所有人视如无物的作派,这样豁达随意的性情,全城,唯独这个孩子有,无视财富,无视权力,更无视能力,她是真正心无挂碍,全无畏惧。
耆老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这个美艳得不似凡人,性情更不沾半点尘俗算计的少女——她,哪来的底气?!
活了九十多年,耆老比所有人都更早看清,这个少女,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正是这个底牌,让她无视一切世俗规则。
“妮妮!”一声娇软的轻呼,一身白衣,外形比温妮更清雅脱俗的米米挽着汪博的手走了过来,她瞟了一眼艳冠群芳的温妮,“你怎么能坐在地上。”
温妮就那样跪坐在小腿上,斜靠着椅子的侧面,抬头看一眼米米,笑了笑:“啊,听耆老说说话。”
米米被温妮笑得闪了闪神,她知道温妮美,可是,她从不曾想过,她能美得这样具有侵略性,仿如她所生存的空间里,唯独她,能傲然盛放,别的花在这个空间压根没有生存的空间,唯有离开有她的空间,方能自由呼吸、绽放、引人伫足观看,全心怜爱。
努力将心中的不忿藏起,米米笑得纯真:“耆老,米米给您老请安。”
耆老似眼神不好看不清楚一般眯着眼看了看米米,轻轻嗯了一声,便转头对英气轩昂的唐锦道:“什么时候结婚?”
唐锦恭敬地微弯腰,脸不红气不湍地回话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耆老回头看一眼眼神迷茫的温妮,突然顽皮一笑:“今天老夫也当一回主持。”
“啊?”什么意思?
在耆老的示意下,唐锦走到温妮旁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身后所有的目光,轻轻替她整理了一下稍有移位的礼服,礼服材质轻薄柔软,弹性极好,并不起皱,哪怕方才被温妮肆意蹂躏,此时稍微理了理,便好了。
看两人妥当后,耆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唐锦示意温妮走在老人的另一侧,温妮不明所以,却仍然下意识轻扶着耆老的手肘,随着这一老一少两人上了厅中的一个高台。
三人一上台,宴会厅里的人便都静了下来,全都转头看向高台,并慢慢聚拢过来,几百人的目光注视下,温妮下意识想要躲避,却被耆老牢牢地抓住了手,温妮一咬牙,将下面的人都当成了萝卜,深吸了一口气后垂眸平静站在老人身畔。
耆老脸上的笑容加深,他早看出来了,这孩子就是个不爱热闹的,不过,他也看出来了,不是温妮胆小上不了场面,实在是这孩子懒散图清静,不喜招摇引人注目,只是,这不招摇也得看是什么事,今儿,她便是想要躲闲也躲不得的。
耆老一开口,温妮吓了一跳,九十多的老人,没用麦克风,这说话的声音却洪亮得整个宴会厅都听得一清二楚——果然,这个幻灭的末世,便是惯常的老人形象也崩毁了。
耆老先是说了一通几百年来本城如何经历风吹雨打仍坚/挺不倒,又说了五大家族守望相助的重要性与必要性,最后,耆老说:“……今日,唐家的下一任族长订婚,老朽厚颜,自荐主持,为他二人唱礼。”
“哈哈,金系一族的主母,居然是个普通人。”一个张场的声音从场下传来,不仅台上,台下的人也全都转头注目看去。
耆老眯缝着眼:“这是哪家的狂生?”
米氏家族的长老抹了一把头上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恭敬应道:“回耆老,这是炎城少城主梁栋少爷,梁少爷与家中后辈形同莫逆,今日同来贺喜。”
“贺喜?”唐锦冷哼一声:“这是贺喜的态度吗?”别说只是个少城主,便是炎城城主,在他的订婚礼上捣乱,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看着唐锦的脸色,城中年轻一代的子弟们背上都忍不住一寒,小气的锦五生气了,这个少城主注定要倒霉了。
“不过一个普通人,还弄得这样大张旗鼓的,你们五行城的人也太不讲究了吧。”
唐锦迈步就要下高台,耆老抬手阻了阻,看着因为人群退开而被显露出来的梁柱及他身边的一位老者一位侍仆,耆老看似随意:“少城主身边这位,恕老朽眼拙,不知是……”
老者额际见汗,看一眼自家少城主,有些不满他没事找事,不过,此时只能尽力挽回,微垂下头:“耆老,晚辈梁进,奉城主命随身保护少城主。”顿了顿,“城主曾叮嘱晚辈,一定要在您老有暇时去请安,只是,您老一直闭关,缘悭一面,晚辈直至今日方才见着您老。”
“城主?”耆老眯了眯眼,似回忆一般:“是梁君,还是梁山?”
梁进吸了口气:“上一代城主是梁山城主,这一代城主是老城主的儿子梁英。”
“哦,梁山怎么不管炎城了?”
“回耆老,老城主在一次护城时与高阶变异兽力拼,重伤不治,已仙逝二十几年了。”
“二十几年、啊……”耆老叹了口气,似有无限追思,而后,他又问道:“此次来我五行城,可有什么事?”
梁进回道:“城主欲与五行城结秦晋之好。”
耆老一乐:“原来是为此事,既如此,你们好好与各家商量吧,不过……”看了一眼梁进身旁目露痴迷之色直勾勾看着温妮的梁柱,耆老重重咳了一声,别人尤不觉什么,这一声咳在梁柱耳边却如九天神雷,直震得他眼冒金花,耳边一直咣咣直响,耆老见这登徒子终于收回了猥亵的目光,方带着笑意道:“你们少城主年轻识浅看不出来,不过,你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你看,唐家少族长夫人是个普通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昨天着凉了,没有加更,今儿补上。
36闹事
在唐锦与温妮走进来时,梁进便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这样的女子,别说他只有六十岁,他便是到了七十、八十,他也无法视若无物,只是,方才不过是看美人,此时听了耆老的暗示,他方才认真仔细地又打量了一番,而后一脸凝重:“少夫人不是普通人。不过,晚辈着实看不出她是哪一系。”
耆老伸手拈了拈胡须,莫测高深地一笑:“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就够了。”而后,不再理这几人,只把唐锦温妮拉到身旁:“第一礼:聘礼。”
自打听到少城主的名字,温妮就有如被雷殛了一般,六魄几乎没了五魄,只知道随唐锦摆布,压根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直到最后被唐锦拥入怀中,被男人当众压住红唇激烈亲吻,她方始回过神来。
看着她终于清醒过来,不再一副傻呆呆的模样,唐锦轻笑一声,“我没事先和你商量就直接办了订婚礼是我不对,不过,如今咱们婚也订了,是不是也该回神了?!”
看着男人拇指上的板指,再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温妮有着尘埃落定的释然,又有着憋闷委屈的不甘,她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把自己卖了?
“你先前什么也没说。”温妮牙痒得不行,就这样把自己贱价出售了,她真的好想咬死他,咬不死暴揍一顿也使得。
唐锦拥着终于成了自己未婚妻的女人,轻声哄劝:“你看,咱们该做的都做了,你不嫁我,还嫁谁?”
什么该做的都做了,臭男人,这话让人听了怎么想?温妮又气又恼,红着眼咬牙:“我谁也不嫁,我说了,不愿意与人分……”
唐锦伸出食指轻压住温妮的唇,轻声道:“我知道,所以,我只娶你!”
唐锦的话让温妮呆了呆,张着嘴,他什么时候决定只娶她的?而且……“你能说到做到?”
看着女人乜睨的眼神,唐锦忍不住郁闷:“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事没做到了?”说着,他附耳轻语:“你看,我做最快乐的事都忍了几个月,我还不够好的?”
温妮先是怔了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后,一张脸瞬时变得暴红,这个臭流氓,大厅广众的……真是什么都敢说。
看着未婚妻羞红的脸颊,唐锦眼神一黯,而后,笑得深沉。
“呦,两人在这里晒幸福、晒甜蜜呢?这是要嫉妒死我们么?”粗豪的声音之后,重重的脚步停在两人身边,唐锦不回头看也知道是谁,他哼一声,将温妮又向怀里揽了揽,抬头看一眼来人:“堰七,文楠还不够好?”
堰七挠了挠脸,眼神就溜到了唐锦怀里,看着温妮白似玉、艳如花的容颜,他似极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没天理,太没天理了,本以为以前就好得不能再好了,如今,可更让人垂涎了,锦五,你小子,你……”堰七挥了挥拳头,似要砸到唐锦身上,可温妮的眼神好巧不巧正落到他的拳头上,他便不好意思似地嘿嘿一笑,悻悻将手收了回去。不过,又好奇道:“锦五,耆老说嫂子不是普通人,那,嫂子如今觉醒了什么能力?”
唐锦低头看一眼未婚妻,见她只是笑而不言,便也翘起了唇角,“以后你总会知道的。”
“小气!小气!”早不着痕迹凑到附近的人听到唐锦这话,全都恨得牙痒,炀二领着弟弟一屁/股挤开了堰七,笑呵呵看着温妮:“锦弟妹,你这两天也没去粥馆,……那三个傻子的手艺着实让人不/爽……”
温妮看一眼唐锦,见他只眯着眼笑,便回头应道:“过几天我忙空了,就回去。”
炀二大喜,抚掌一乐:“好。好。”
远处,老一辈的围着唐家的圆脸老者正调侃呢:“据说你孙媳妇手艺不错,什么时候去你家尝尝那比研究院的能量液还好的粥食。”
“禅三,你这孙媳妇藏得可够深的,若非耆老眼力强看出来,我们都蒙在了鼓里,只是,那孩子到底是什么能力?怎么如此隐蔽,不注意连能量波动也感受不到。”
“莫不是你们有了什么秘法遮掩?怪不得你们唐家上次出城一个人不曾折损,是有这种遮掩能量波动的方法,这才没引起变异兽的垂涎?”
…………
分属另外四大家族的长老百般打探,唐家三长老却只能苦笑,当日不过看到一片黑雾出现,劫持人的手与金能便凭空消失,而后温妮又躲过了必杀一击,让他们三兄弟放了心。自己那个任性的孙儿只得意于自己中意女人的能力,着急逼着他们同意他娶之为妻,却根本就没让他们插手,若非亲眼所见,又对小锦这孩子的能力、责任感心中有数,他们都未必会同意这次订婚礼。
“不是什么太厉害的,不过能自保罢了。”那孩子性情太平和,除了自保,他也不指望什么。
几位老者见打探不出什么,便将话题引到了炎城少城主身上。
“炎城打算联姻,莫不是因为这个少城主资质太普通?”
“是够普通的,如今不过三阶,哈,三阶……一位少城主。”
“年纪也不大。”
“据说也二十了,二十,你米家的那个小丫头,才十九吧?就六阶了,这个呢?三阶!”
“听说少城主与那个小丫头有点两情相悦的意思,怎么,你们准备送女儿嫁到炎城?”
“既如此,为何又让那小丫头与另一位候选者一同出席?梁家,能同意城主夫人琵琶双抱?”
所以说,八封不分男女,更没有年龄界限,哪怕一群七八十的老头,他们也照样爱扒别人家的事儿。
另一边,围着唐锦温妮道喜的年轻人已经换了好几波了,米米拉着汪博此时也到了二人身边。
“妮妮,恭喜!”米米举起杯子与温妮碰了碰,喝了一口,眯着眼,米米似乎醉了:“你出城的一片苦心,终于没白费。”
温妮靠在唐锦胸前,看着米米,她这是来搞破坏的?为什么?嫉妒?她不是有了汪博了?
“妮妮,你怎么不说话?”米米眼中迅速闪过一道嫉恨的光芒,为了掩饰自己有些外露的恶意,她呵呵笑道:“放心,唐锦不会介意的。”米米摇着酒杯里的红液,眼睛半睁半闭,似妩媚似怨嗔地睨着唐锦,“唐锦,你说,是吧?”
温妮一挑眉,这些话,说了,不显得掉价吗?完全不在乎平日营造的形象,米米这是被自己心中的嫉恨冲昏头脑了吧。
唐锦扫一眼明显居心叵测的米米,环着温妮的手紧了紧:“妮妮怎么样我都不会介意。”
“哈。”米米终于被这句话引出了所有的恨意,她再也掩饰不了破坏的**,提高了声音:“所以,她被人强/暴了,你也要娶她?”
一句话,半个宴会厅都静了下来。
温妮看着装醉倒入汪博怀里的米米,这个女人,借酒装疯,以后再见,还能表现得若无其事?!她是不是觉得醉酒之下稍有失控,便是别人听到,也不能说她什么。
“强/暴?”一个男声未等未婚夫妻二人有任何反应,已加入进来,炎城少城主几步跨了过来,用□猥亵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温妮,那神情,似乎恨不能当众便把温妮的衣掌扒了……
温妮咬着牙,哼笑一声,手中杯子一挥,酒液泼在了少城主的脸上,随之同时泼出的,有着她新制不久的迷/药,就在旁边的米米,也被波及——未雨绸缪果然是对的,这不,就用上了。
几乎在温妮动手的同时,唐锦抬起了腿,刚被泼了一脸酒的少城主立马被踢翻,顺便带倒了靠在汪博身上的温妮,汪博没抵防之下也打了个踉跄,可见这一脚的力道,绝对不小——对于明显是来破坏他们订婚礼的人,唐锦压根没想着给他们留什么余地。
汪博从来不知道唐锦会这样不留情面,即使在自己的订婚宴上,也不给客人留面子,一个不察,米米滚出好几米,倒在了先于她滚落的少城主梁柱的身上,而接下来发生的,让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汪博正冲唐锦挥拳呢,却听身后米米娇媚地哼哼:“柱,我要。”汪博一怔,飞快转过了头,却见米米正趴在炎城少城主梁柱的身上扒他的衣裳,而那位少城主,亦虚眯着眼,一双手在米米曲线毕露的身上四处游移:“米米,宝贝……”
汪博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他也顾不上管唐锦了,飞跃至狂“性”大发的两人身边,一个手刀砍晕了米米,只是,少城主显然不乐意怀里的人被抢走,紧紧扒拉着米米的一条腿死活不松手,因为两个男人的抢夺,米米两条光果的腿全部暴露在空气中,礼服几乎无法遮住身体,好在炎城护卫的长老红着一张老脸飞快跑过来,约束住了自家少主的行为,这才让汪博把米米抢了回去。
参加宴会的所有人都呆滞了,直到这缠在一起的两人被分开,众人才视若未见一般该说话说话、该拍肩拍肩,继续方才突然断掉的行为,只不过,说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拍晚辈的手落在了同辈身上……如是等等。
末世的社会风气很开放,只是,做为中国人,某些传统仍然保留了下来,对于同阶层女性的行为约束,也绝对大于国外。大家私底下怎么着都行,但是,在特殊庄重的场合,却不能失礼,这是华夏民族对“礼”的看重,而这种看重,在前三区绝对比后几区苛刻,而一区更是为其中之最,这是米米会当众让温妮难堪的根本——她要让温妮的声誉坏得无可挽回。素来高傲的温妮绝对无法说出解释的话,而且,这事,越解释只会越说不清,这样,她还有什么脸霸着唐锦正妻的位置。
订婚礼太隆重,温妮显然不只是唐锦的一个普通伴侣,唐锦这是给予了她最大的尊重,而这,正是让米米气恨难平以至当众借酒挑衅的原因,如今温妮拥有的一切,原本都应是属于她的,本来,唐锦一直喜欢的是她,而现在,唐锦被温妮抢走了。
引起混乱的人飞快走了,只是,宴会的气氛却变得诡异起来,耆老本来已经要走了,此时却招了唐锦的爷爷过去:“那孩子还是完璧之身,不可委屈了她。”
老人不曾提高音量,但是,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厅里的空气似乎立马就轻松了起来。
圆胖老者苦笑道:“让耆老操心了。”
耆老看一眼厅里重新变得热烈的气氛,点了点头,“是个好孩子。”看一眼圆胖老者仍微皱的眉头,他想了想,“咱们去偏厅坐坐。”
到了偏厅,耆老看着圆胖老者:“唐禅,你在担心?”
圆胖老者唐禅也没想着隐瞒,点了点头:“耆老,我没法不担心呀,若为普通伴侣,也就罢了,可做一家的主母,那孩子……”唐禅摇了摇头。
耆老微眯着眼,“你呀,是关心则乱。”看一眼仿佛还没明白过来的唐禅,耆老竖起一根手指:“那孩子,不软弱,谁欺上头,就会反击,米家与梁家的两个孩子就是明证;”竖起第二指:“对在意的人掏心掏肺,对外人则很淡漠,给我搬椅子是真心,对宴会厅里的人不怎么上心,一点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够冷。”竖起第三指:“当机立断。老朽我故意拉着她的手,她弯腰很累,便直接跪坐在了椅子旁边,”坚起第四指:“有才。方才那米家梁家的孩子是着了她的暗手,却让人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竖起第五指:“有貌却并不倚之为傲,从她与你的孙子踏进宴会厅,我就在看着,那孩子心性是个平和的。”
耆老放下手:“平日温驯豁达,遇事却能当机立断、不手忙脚乱,再好好调/教一番,帮着你的大孙子撑起唐家问题不大。”
松了口气的唐禅退了出去,从阴影中走出一个瘦削的身影:“耆老,为何帮那个少女?”
耆老对于此人的出现毫不意外:“她脸厚心狠、冷情识时务,利于生存;对于变异兽又很有一手。”耆老闭上眼:“变异兽的发/情期马上要到了,到时,城市的防守说不准就要借助她的能力;而且……”耆老顿了顿:“她的力量,很精纯,只是方才那一瞬,我就感觉到了,那,也许就是我隐约窥见的那种力量……只是,不知为何会在一个少女身上出现?”
“闹事的米家丫头,也很优秀,如今已经六阶了!”
耆老冷笑一声:“虚荣轻浮,不堪任事。”
“她很有野心。”
“野心会促使人不断努力,只是,不当的野心会让人走向毁灭。”
“炎城少主……”
“虽然如今的日子好过一些了,但是城市的防守、人类的繁衍,仍然一日无法放松,他一个三阶,挑衅一个六阶高等能力者,这不是他自己找揍?哪怕有一个城主父亲,到底是在炎城,这里,可是五行城!
何况,唐锦的身份,与他父亲也是可以齐平的。他今日,只能白白挨揍。”——
温妮醒来时,并不曾睁眼,昨日订婚礼后被人偷袭打晕的事她未睁眼便已想了起来,她一醒来就又想躲进空间,不过,到底按捺住了这种立时能得到安全的欲/望,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长老,得到这个女人,我就能涨两阶,以后进阶也会很轻松,别说只是一个刚觉醒的能力者,就是高阶,我也不能放弃。”
“她是金系一族的族长夫人。”
“这个女人只能和一个男人交/合,因经她到现在还是个/处。姓唐的也是打着升阶的主意,可是,被我先下手为强……他便是事后找到我,也无济于事,这女人早成了我的人,到时他自然会选择息事宁人。我到底是炎城少主,他还能真的杀了我?”
38假面
“醒了,就别装了。”
温妮一僵,而后,睁开眼,少城主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看着她。
温妮看着明显不再是一付纨绔子弟德行的少城主,他穿着宽松舒适的衣裤,头上的短发有些凌乱,神情莫测,眼神深沉,里面不带一丝浑浊与迷乱——这,才是一城少主的真面目吧。
坐起身,温妮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她衣装整齐,所躺的是一张长沙发,长沙发对面是一张单人沙发,那位梁进长老就站在单人沙发旁,在看了她一眼后,又垂头站着,温妮一凛,只从这位长老的姿态,她肯定了心里的猜测,这位少城主在五行城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都是假像,他不但不是一位轻浮的浪荡子,反而是一位颇有城府善于隐藏的深沉人物。
看着温妮沉思的表情,少城主微微一笑:“果然,你也不像别人说的那样高傲愚蠢。”
温妮未理他,她此时被脚下传递来的仿佛机器震动的感觉夺去了注意力,抬头四顾,“这是哪儿?”
少城主走到侧面窗户的位置,唰一声拉开了窗帘,窗外,夜幕深沉,繁星点点,温妮起身走至窗前,怔了怔:“空中?”
少城主垂头看着醒来后就表现得很镇定的女人:“回炎城的飞机上。”
温妮深深吸了口气:“你怎么离开的?”又疑惑:“唐家的戒备森严,你是怎么把我盗出来的?”
少城主重新将窗帘拉上:“虽然夜晚猎食的飞禽不多,不过,还是不可大意。”
“机器这么大的声音,飞禽岂会没查觉?”
少城主耐心倒不错,居然也愿意为她解释:“机身上涂抹了一些飞禽们不喜欢的东西,能起到一定的隐蔽作用。”
既已在人家的飞机上,温妮也识时务地不吵不闹,坐回座位:“少城主,您还没为我解惑呢。”
这个女人,有意思!
少城主兴味地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倒不慌不惧!”
温妮翘了翘唇角:“如果您品性真是五行城里表现出的那幅德行,我是怕的,不过……”看一眼坐回单人沙发闲适地架起双腿的梁柱,温妮不着痕迹吁了口气,爱惜羽毛的人,比混不吝的可好应付多了,至少,他们愿意在某些时候守规则、权衡得失:“……现在看来,您不但不是什么昏溃好色之人,反而是真正的精英。”她看着他:“这才说得过去,没道理一城之主会放任儿子那般不学无术。”
少城主神情愉悦:“虽然你很会说话,不过,要本少城主放弃你,却是不可能的,哪怕使点手段,我也一定要得到你。”
得到?她是死物吗?压根儿没考虑她的意愿,果然,拳头决定待遇吗?
温妮咬了咬牙:“这个,以后再说,我问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这个女人终于有了情绪变化,少城主这才满意地笑了:“其实,没费多少力,米家的女儿在唐家有两个追求者,加上唐锦被引开、你身边的护卫被打晕、唐家的议者放水……你看,就是这么简单。”
温妮苦笑:“议者?”
少城主同情地看着她:“你的出现,不符合某些人的利益。”
温妮低头想了一会儿,“是谁告诉你我能助你进阶?”
少城主很干脆:“米米。”
温妮看着少城,唇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和她那次的事,可是全城皆知,她的话,你信?”
少城主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懊恼的红晕,不过,到底是城府颇深之辈,他很快掌控住自己的情绪:“米米提起你,我让人把你的事都查了一遍,你母亲的事,我自然也查到了。”看一眼温妮的表情,少城主挑了挑眉:“你不信?”
温妮想了想:“你的时间太短。”即便是有权有钱有人,不引人注意查她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少城主不在意地笑了笑,“告诉你也无妨,五行城,早就有我的人,要查人,并不困难,当时米米升级的事,说不准我比你还先得到消息呢。”
温妮眉尖一蹙:“你来五行城,也是因为得知温妮和汪博的事?你以为可以借助米米的能力进阶?”故事里,这样的人似乎不少。
少城主摸了摸鼻子:“吞噬能力很罕有,几百年来,炎城也没出过一例,我的能力多年无法进阶,有这样的希望,自然不会放弃,总要来试试的。”
温妮想了想:“少城主,实话和你说吧,吞噬能力不只对女方有限制,对男方同样如此,就如米米和汪博,他们这一生,都不能再碰别的异性,否则,体力能量源产生排斥,就会如你上次与米米那样。”
少城主反射性地夹紧了双腿,许是回忆起当日的事,脸上颜色变得非常精彩,看着他的样子,温妮按捺不住好奇:“当时很痛苦?”
少城主一僵:“你不是都知道?”
温妮遗憾地摇头:“我不知道。”
少城主恼羞成怒:“怎么,很惋惜?”
温妮赶紧摇头:“少城主,我看,你还是找别的方法进阶吧。一辈子吊死在一棵树上的事,你不觉得腻味?”
少城主低头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起一个盒子,打开后抽出一根雪茄,剪掉雪茄前端,划燃一根火材,让烟身在火焰上有规律地转动略烤,而后均匀地点燃了雪茄头。
温妮眨着眼,这是怎么啦?
少城主眯着眼吸了一口,过了几秒,徐徐将烟吐出,一股醇厚的香味便在机舱内散溢开来,看着温妮不解的目光,他缓声道:“快八年了,我找了无数办法,都无法帮我进阶,再不久,各城的赛事就要举行,做为炎城少主,三阶,是耻辱!”
少城主话里沉重的压抑感让温妮心里觉得有些难受,她皱了皱眉:“所以,强取豪夺,不择手段地……”
见她停住了不说后半截儿,少城主眯着眼看着她:“别说只是抢一个族长的未婚妻,便是更残忍的事,我也会做。”放下架在左腿上的右腿,少城主身体前倾,黑眸紧紧攥着温妮的眼神:“八年,人生有几个八年?”
迎面而来的危险气息逼得温妮打了个哆嗦,她不由自由往后靠了靠,这个男人的眼神,太危险了。
“别说你有着倾城之姿,便是如同无盐一般丑陋,我也不会放弃,腻味与生存比起来,你选哪个?”
看着叨着雪茄的少城主又靠回沙发,温妮鬼使神差多了句嘴:“吸食雪茄易患口腔癌、舌癌、咽喉癌。”
“咳咳咳……”少城主一口烟呛进喉咙,痛苦地趴在沙发扶手上狂咳。
一直站在少城主侧后方当布景板的长老梁进急急拍着少城主的背,又赶紧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已咳得面红耳赤的人。
少城主接过水一口闷了下去,水流顺喉而下,这才稍稍缓解了咽喉的痛苦,他缓过气后,猛地转头,凌利的眼神如刀一般砍向温妮:“你想呛死我?”
让你装深沉,温妮垂下眼皮:“我说了那个东西不好。”又补充说明:“知道你很生气,不过,你是不是先把生理泪水擦一擦?”这眼泪汪汪的,眼刀的杀伤力减了一大半,看起来还凭空多了股楚楚可怜的味道,她也很不习惯呢。
少城主一下噎在当地,愣了一小会儿,他冷笑一声:“少给我装疯卖傻。”
“少城主,咱们商量商量,进阶的办法也是人想出来的不是,咱们再换个办法吧。”
“你不想我现在办了你,就给我老实点。”
“我又没哭又没闹的……”
两人在飞机上纠缠,五行城内,唐家大宅,唐锦毁了一栋房,在他终于能抑止胸中的杀机与恨意后,他坐入唐铎搬来的一张椅子,看死人似地看着被压制在地上跪着的两人,冷酷地宣判了两人的命运:“唐利发,唐利友,里通外人,绑架代族长夫人,罚入先锋军,不挣够五百军功,永远别想回来。”
五百军功!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那就得独立杀掉五百只高阶变异兽!这两人,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回来了,也许,用不了两天就会死在变异兽手上。
“我不服,不服,凭什么?”
“凭什么?凭我是代族长,凭温妮救回了族中两百多护卫并族长的性命,凭她是我的妻子。”
“唐锦,你别说笑了,她一个刚觉醒的初级能力者,能救什么人,你找理由,也找个像样的。”
唐锦冷笑一声,懒得和这两人多言,一挥手,下面的人便将这两人拖走了,而后,唐锦拿着一张名单进了宅底三位长老身处的地下大厅。
“三位爷爷,两位议者昨日的作为,你们也都知道,给我一个交待。”唐锦啪一声将名单拍在桌上。
看着杀气沸腾的唐锦,三位最小年纪都上了七十的老者忍不住苦笑,他们一时不察被利用来绊住了唐锦,还有何话说。
红脸老者叹口气,“到底是唐家人,也不可如对外人一般不留余地。”
唐锦咬牙冷笑:“外人,外人也没那能耐暗算到我,外人,能把你们也利用上?我看,现在的家族太松驰了,家规执行也不严,若非如此,何人敢做出这等危害家人的事?便是做了,又怎能在重重护卫之下成功?这是我唐家老宅,唐家的根本,这里都不安全了,还要它干啥?”
光头老者摸了摸头,看一眼红脸:“大哥,小锦是族长,由着他吧。”
红脸叹口气:“一朝天子一朝臣,小锦,你要记住,一切以家族传承为根本,万不可动了根基。”
唐锦气极而笑:“大爷爷,若是妮妮在,你知道咱家能得到多大助力?就是动了根基,我和她也能重新把家族打造得磐石一般。她在老宅失踪,这说出去,我们唐家还有什么脸在本城立足?”说着,怒气冲冲便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从来堡垒都是从内部最易攻破,你们要嘛由着我施展,要嘛,换人!”这么个破烂摊子,他还不想管呢,正好,撂开手去找妮妮。
看着唐锦气冲冲走了,圆胖老者苦笑道:“大哥,二哥,这小子就这臭德行。”
光头老者挠着头:“小锦和他爹不同,以后,咱们怕是约束不住他。”
红脸老者想了想,而后豁然一笑:“咱们看中的不就是这个?也教了他十年,该会的他都会了,此次他媳妇丢了,我们也有责任……上次,他还不管不顾打上沈家孩子的门,此次,他虽手段凌厉,却并不牵连无关者,处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以后,族中事务都由他做主吧,咱们,就不插手了。”
三位老者一番话,决定了唐家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这几位,便是在唐宣任族长的二十年间,也从不曾全然放手。
雷厉风行处置了一干人,唐锦回到自己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卧室,那个本该等在这里的人儿,却没了踪影,疲累地坐倒在椅子上,手撑着额,他痛苦得如同失伴的孤雁。
门外,唐铎转悠了好几个来回,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然后便站在门边等候,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衣裳有些凌乱的唐锦靠在门框上:“什么事?”
唐铎看着这样的二堂兄,心里一阵难受:“锦哥,你忘了,上次嫂子都能没事,这次一定也可以,你,你别太难过。”
唐锦面无表情:“上次在同城,这一次,她被带往炎城,我连救也不能去救。”
“锦哥,嫂子厉害着呢,不会被那个梁柱占了便宜的,你忘了,上次,在议事厅里,她的黑雾连高度凝聚的金能力都能瞬间化为乌有,锦哥,嫂子可不像她一直表现的那么娇弱。”
看着唐锦从不曾有过的颓丧,唐铎将唐锦推进房:“锦哥,嫂子有那凭空消失的能力在,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唐锦一怔:“凭空消失?”
唐铎惊讶地张大眼:“你不知道?”上次他看到嫂子凭空消失,一直没敢告诉别人,可是,堂兄居然不知道吗?唐铎急忙将那夜看到的事说了出来:“……锦哥,你想,当时在沈世标的别墅里,她能一躲一个晚上,说明什么?”
“只要她不愿意,谁也无法找到她。”唐锦的眼睛一下亮了。
“对呀,所以,锦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担心嫂子,而是把家里整治好,以后就再不会有人敢打嫂子的主意了。”
唐锦在唐家大刀阔斧地整顿,手段不可谓不强硬,过程不可谓不血腥,进展更是势如破竹、锐不可挡,他冷血的手段不像在治家,倒像在折腾仇人……
不管五行城内如何,去往炎城路上的温妮却惨了,她此时正和梁家的人在山林里折腾呢。
曾经的地球,人类的活动逼得动植物一退再退,直至许多生物灭种绝迹,那时,衡量一个国家是否适合居住要看他的森林覆盖面积;现在的地球,动物与植物变异后反攻人类,人类的活动空间被压缩,于是,几百年后,除了人类的城市,整个地球,基本上已被森林覆盖了十之七八,除了某些特殊的地方,人们一出门,面临的必然是巍巍山林。
39血浇
自打掉进这原始大森林,温妮就苦/逼得直想骂娘,她还穿着礼服呢,这样子,怎么在森林里跋涉,因为一肚子火气,她走两步便讽刺梁柱几句,“还一城的少主呢,被人在飞机上动了手脚都不知道,现在好了,飞机毁了,我们就在这森林里挣命吧。”
梁柱一手拎着她,一边要听她的嘲讽,便是以他素来自诩深沉的城府此时也有些忍不住了:“女人,你信不信,你再唠叨,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
“扔吧,扔吧,老娘巴不得呢,切,是男人你就扔,不扔,你就不是男人。”最好把我扔这儿,我还能进空间换身便于在森林里行走的衣裳鞋袜。
少城主突然停下脚步,温妮没刹住脚重重撞在他身上,忍不住又咒骂了一声,少城主眯着眼低下头,两人间呼吸可闻,他咬牙威胁道:“要不然就在这里让你试试我是不是男人?!”
温妮一僵,不说话了。
少城主见这个呱噪的女人终于住了嘴,冷哼一声,半扶半拖着她继续磕磕碰碰向前走。
“嘤嘤嘤,人家的脚好痛,嘤嘤嘤,你被自己曾经的女人暗算,我却要跟着倒霉,嘤嘤嘤……”
“你这女人,没完了!”少城主暴燥了,“你信不信,你再惹我,我直接做了你,到时你没用了,你看我还带你不带。”
温妮抖了抖,而后,作金鸡独立状,将受伤的脚举至两人之间,委屈至极:“流血了。”
微弱的光线下,玉白的脚上鲜红的血极其刺眼,定睛一看,却是不知被什么划了个口子,梁柱一顿,而后,怒了:“你是猪吗?受伤了不知道说?你知不知道血腥味会引来变异兽?”又气恼:“你的鞋呢?”
温妮翻了个白眼儿:“跳机的时候踢掉了,你觉得我穿双高跟鞋跳下来,这腿还能用吗?”说着,又忍不住抱怨:“你明知道米米不乐意我活着,你怎么就没想到检查一下飞机?”
梁柱已经没力气和她计较了:“检查了。”边说边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条手帕,裹住了流血的伤口后打结系住。
“检查了居然没发现出了问题?这得多没用啊。”
梁柱变腰抱起这个不得不带着的女人。
终于不用再自己走崎岖不平的山路,温妮轻松地嘘出一口气,一点不见外地挂在男人的脖子上:马儿哦,你快些走呀,快些走……
“你怎么知道我们飞机被攻击就一定是米米动了手脚?”
温妮哼一声,“这还用说?她就不想我活着呗,难道由着我从此坐上炎城少城主夫人的宝座?”
“你这女人,脸皮可真厚,你就知道你准能做我的夫人?我可没同意。”
“啊呀,真的,太好了,那么,你把我扔这儿吧,不用带我去炎城了。”
“我说,温小姐,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把你扔在这森林里?你这刚觉醒的能力者,一个人,就那么有自信能活下去?”
“再怎么着比被你带到炎城去好吧。”
“真稀罕,这世上居然有人喜欢被变异兽吃掉也不愿意做我的女人。”
两人谁也不饶谁,想着法的给对方添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众护卫的护持之下找到了一处干燥的山洞,而后,众护卫飞快将山洞清理出来,除了留守着山洞口的人,所有人在洞中随地而坐,散在各处。
温妮坐在一块离少城主不远的石头上,想着这一晚上真是够了,飞机被不知道什么地方引来的变异飞禽攻击,众人无奈弃机而逃,若不是那位长老护着,也许在跳机的过程中她就被摔死了,而后,因为森林里危机重重,她光脚走了两三里路,把脚也弄伤了,现在又不能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用,难道她就一直光着脚?
看着抱着自己的腿缩成一团的温妮,梁少城主冷硬的心少有的升起一点怜悯:“冷?”
“不冷。”自打在暗之空间里醒过来后,她的体质再上一个台阶,如今,基本上也称得上寒暑不侵了,看着包着手帕的脚:可惜,没有刀枪不入,若是那样,该多好!
静寂的夜里,森林中兽类的惨叫与奔逃声隐隐传来,显然,有夜食动物在潜行捕猎,山洞中,梁进长老将最后的一点灯也关掉了,于是,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周围有或深或浅的呼吸,有或远或近的存在感,黑暗之中,一切,都被遮盖,平日不曾觉察的,却突然暴露了出来,能力者的嗅觉是灵敏的,只是平日再灵敏也会被自己别的感观分去注意力,于是,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抹属于异性的独有香气便如明灯一般显眼。
有人的呼吸变得沉重,有人的呼吸变得小心翼翼,更有谨慎的,轻轻地挪得更远,离那处让人心痒的热源越远才会越安全。
少城主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也没想在如今的环境下做些什么,倒不是为着羞耻什么的问题,而是因为,如今此处仅有一个女人,而他的护卫却有几十个,无端地弄出事来,可不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会做的事;再说,这个女人自打醒过来从没惊慌过,梁柱可不信她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很满意,唯一可解释的是这个女人有自保的信心,而这信心,让他一点不惧他们这几十个男人。
是什么呢?
梁柱少有的对一个女人泛起了好奇之心。
能力者可以运用自身能力封住五感,只是,这样的话,便需要不停地运转体内的能量,便不能休息,不过,如今洞中休息的人为了早些睡着,还是运起能力封了自己的嗅觉,直到睡意上涌不自觉散去能量,不过那时因为人已半梦半醒,没什么关系了。
温妮不知道自己为这些人造成的困扰,她只是运用唐锦教给她的观想之法锻炼着自己与所有人都不同的能量。原来,能力者修炼除了战斗与自然恢复,还有观想之法。
人类的血液肌肉甚至骨骼之中都隐藏着力量,只是,几百年前的人们不懂得运用,于是,那些力量也都散溢在天地之间。地球灾变,物种变异,隐藏的力量被磁场的变动引得爆发出来,于是,人类有了各系能力,从第一个拥有异于常人能力的能力者出现,人类中这样的变异者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人们不再称其为异能者,而是能力者,他们认为,这不是异常的力量,而是人类本就具有的能力。
人类源于自然,自然中的元素便可以与人类的力量产生共震,而正是这种共震让人类可以控制自然界中的各种元素物质,最常见的是五行:金木水火土,稀有一些的如电、暗、雷、声……几百年来,曾经有一人觉醒过空间能力,而后,人们盼望着能出现一个觉醒时间能力的人,只是,几百年来,从来没有!时间与空间的能力便位列能力中最尖端的力量,继续成为人类最难破解的难题。
温妮前世曾经想过,所谓时间,其实是不存在的,因为,那只是人类为计量而创造出的一个名词,它无形无象,因事物的变化而体现出来,如植物的发芽,生长,开花,结果,如人类从出生至死亡;它,通过地球的自转与公转,因日升日落而让人们体会到,于是,人类创造了它,时间不像空间,可以形象地让人看到,它更多的,是一种体味。所谓空间,虽比时间更具体一些,但是,仍然是需要通个某一个参照物,从而体现出来的。如因星星显出了宇宙的深邃无垠,因湖中的鱼显出了湖泊之深之大,空间,是因对比而让人理解的。
时间与空间,是人类永恒追求的两个不解谜题,如今,已说不清楚是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还是人类发现了世界的本源——在那无限远的黑暗的宇宙深处,那里,时间,是流动的吗?空间,是能掌握的吗?她的须弥空间,是怎么存在的?是折叠的吗?她进入空间,是否在现世留下了一个点,那个点让她不会迷失,不论如今这个折叠空间所处何地,她都能感知到那个点、回到那个点。制作这个空间的人,是否是更高等的生命,是否,曾经有一个族群,他们不仅明白了时、空的奥谜,并且可以无阻碍地运用。
作为跨越时间与空间甚至生与死界限而重生的温妮,如今的她对于这一切仍旧懵然不知、无解,不过,身体里的力量,却不知是否因为她曾经的经历,控制起来比唐锦说的更轻松,她轻轻松松地捕捉到力量,发现了筋络的存在,更甚至,写意地任由力量在筋脉里流动;她发现,筋脉确实不是固定不变的,因为锻炼,她的经筋越来越宽,脉内流动的力量,也越来越多,于是,她终于能够调动空中那本来存在、却用肉眼无法看到的力量,那存在于每一个空气离子里的力量。
躺在石上的温妮仔细寻摸着,力量在脉内流动的速度、大小、状态是不一样的,而因为这不一样,能引动共震的天地间能量也是不一样的,所谓高阶能力者,就是有着宽广的经脉又能牵动更多天地能量的能力者吧。
能力者较普通人健康、长寿、不易衰老,都是因为这种筋脉中运动的能量;那么,变异兽与植物呢?
温妮的好奇心被最大程度地调了起来,这与感知阴阳能量不同,她非常想知道,动植物是如何进化,为何一些动植物会凝聚出晶核,而大部分,都不行……
黑夜,人类自血脉中继承了对它的不安与恐惧,那是人类始祖在暗夜里无数次被捕杀却幸运逃脱后留下的遗传密码,而这种密码,哪怕人类进化,仍然不曾摆脱,那是为生存进化出来的,越是高阶能力者,这种进化越明显,对危险的感知也越清晰。
当危险不知不觉降临时,是梁进长老最先发现,他高声示警,而后,洞穴里的人都戒备起来,感知到危险,温妮几乎是本能地躲入了空间之中——这和人类的遗传密码无关,跟某人逃避懒惰的性情有关。
为了不引来更多野兽的觑觎,一切战斗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所幸温妮躲入了空间,否则,必然会在乱战中被波及受伤,当一切尘埃落定时,洞内已经没有一处还是原先的模样了,所有的地方,都被犁了一遍,而那潜入的,是几只变异的花豹。
一切平息之后,梁柱才猛然想起来:“温小姐,温小姐?”她还活着吧?
温妮在空间里想了想,是一直躲着让他们当她已成为洞穴里血肉的一部分好呢,还是出去好呢?最后,在灯亮起来前,她还是出了空间——要凭一已之力走出森林,太难了!
微弱的莹光亮起,豁然从黑暗中出现的光明,让习惯了黑暗的众人,一眼看到了站在血泊之中的温妮,明明是狰狞血腥的场景,因为她的气定神闲,安然平静,倒似身处四月的花田,平和,安宁,悠然,闲适。
梁柱轻笑一声:“血浇铸的花田开放的是什么花?”
温妮看他一眼,抬脚走出洞穴,这样重的血腥味,呆不下去了,野兽们立怒就会来光顾的。
天边,似有微弱的光线,于是,梁柱很容易看到了那个女人站在几篷软草上拼命擦着脚上的血渍,被血液浸泡的感觉绝对不好,黏稠滑腻的触感,腥臊膻臭的味儿,不论是哪一样,都与美好不沾边。梁柱先前为温妮捆脚的帕子早被浸染得不能用了,在她终于把脚擦得能看出些原来的颜色时,梁柱走到她的身边:“对不起,方才太乱没顾及到你。”
温妮甚至没停下脚上的动作,“没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梁柱自己还得依靠长老保护呢,她从没指望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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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晶兽
孤立无援、受了委屈,总会想起曾经给予我们关爱与保护的人,处在绑匪之中,又刚经历过变异兽夜袭的温妮情不自禁想起了唐锦,那个男人,只要在她身边,他总是随时护着她;也许别人会嫌弃没有自由、唐锦的掌控欲太强,但她记得的是两次城外生活,她没受过一点伤,若没有他的保护,她早化作白骨了……她知道他在尽自己所能的对她好,她无法漠视男人的付出与照顾,那本来是个从不在女人身上用心的男人,而就在昨天,他连她的一些私人用品也顾及到了。
一个地位尊崇、实力强悍、自身又极优秀的男人,他的真心喜爱与呵护,是她另一段人生从不曾奢望的,如今的躯体有着最好的外在条件,内里,她却仍是那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子,她习惯于得到后一定要回报,无法将别人的感情视为战利品,正因为曾是一个普通人,她知道真心的可贵,无法将别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性格已经成形,并不都是好的,也许,在如今的世界还会有一些地方显得不合时宜,比如她不懂得抢夺,防备心不强,对能力的追求**不强烈……
再一次被人偷袭得手,温妮在叹息的同时,也在反省着自己,初来时在森林里跟随队伍的生活让她明白了所处时代的生存法则,可是,那并不曾改变她的本性,她养成了让自己变强大的习惯,身体却不曾养成警戒的本能,只要在人类的城市,她心里就不会有什么危机感,和平年代生长的二三十年养成的习惯,无法在末世几个月内改变过来。而拥有空间这样一个作弊器,让她有着这时代所有人都没有的安全感,可是,正是这安全感,让她落入现在的境地。
她是懒散的,在无须自己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她就不愿意做多余的努力,她运用自己的优势熬粥、熬药解毒,这一切,最初只是求存的手段,不是她本心的想要变强,她的心态,在末世,显然,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调整好了,这几个小时的事情,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存在的问题……
梁柱主动伸手抱起她时,她是僵硬的,这与她先前算计他当免费脚力不同,这次是梁柱主动伸手帮她……而后,思及自己的脚,她又强令自己放松——她不是喜欢逞强的人,能让自己过得好,只要没触及她的底限,何乐而不为。这个男人,在故事里,帮着米米可做了不少事,曾经温妮的悲惨遭遇,便有他的一份功劳,也因此,在宴会里听到他的名字时,她才会茫然失措,惊悸不安。她担心命运长河的走向带着她走向曾经的宿命。不过,最后事实让她明白,虽然命运的走向没变,但本质已经变了,这个男人,所求已不一样了。
血腥气到底引来了危险,他们离开的动作已经不慢了,却在不远的路上分别遭遇了捕食的豺狗与狼群,豺狗只有两三只,看着他们人多势众,便转头走了,而狼群,拦住了他们的路。
这是温妮第二次遭遇狼群,概率是蛮高的,不过,狼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生物,但凡山地、林区、草原、荒漠、半沙漠以至冻原均有狼群生存,而如今的地球环境,又是如此的有利于他们的繁衍生存,以此推之,总遇到狼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这种杂食性生物已在地球生存了五百万年,生存能力非常强大。
曾经,因为人类的几本书,她对狼这种生物是抱着一点远观的喜爱之心的,可是,如今的世道,见着狼,却是预示着血腥搏斗与挣扎求存。
梁柱将温妮放在地上,此时,面对狼群,他可不敢掉以轻心。温妮无法将空间里的锅拿出来熬制驱狼药剂,自然无法驱走狼群。再说,她为什么要帮这个掳掠她的男人?
光线并不明亮,周围不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他们被狼群围住了,在这莫测的环境中,温妮似乎又回到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光:没有依靠,没有保护,要生存,唯有自己拼命。
人是有惰性的,在唐锦密不透风的保护或者说是控制中,她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和平年代,不需担忧外界的一切,她只需按着自己的心意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在没有危机感的情况下,她的宅属性萌发,懒散占据了上风……如今,流落这里,她再一次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求存。
黑暗中,人的眼睛永远比不上狼,同样变异了的人类与变异狼相比,视力是不如的,被围在最中心,看似安全,但温妮知道,迟早这防护会被冲溃。狼群围捕猎物极有策略,面对体型更大的动物时,它们会极有耐心地寻找机会,围追堵截,捕杀首选是种群中的老弱病残,面对体型小速度快的生物,它们会吊着尾巴,直至猎物精疲力尽逃无可逃,面对人类呢?
如今,她,是这一群人中最弱小的!
上一次,她被围在人群中,看不到外围,这一次,哪怕是在黑暗中,她仍然真切地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威胁,那狩猎的变异兽,近在咫尺。短短时间,他们这个队伍遭遇了花豹、豺狗、狼群,也许,后面还有更可怖的。
人群与狼群,同样的杂食性动物,同样位于食物链顶端,同样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同样的团体作战,两支队伍,一方攻击,一方防守,战斗过程中时不时接触几招,如今还没有谁全力以赴,狼圈在人群的外围耗着人的力量,人紧靠在一起互相支援着防备狼不知从何而来的扑击,老虎大的狼扑击的力量是很大的,每一次扑击撞在能力者们的护罩上,总会让能力者们移动的脚步滞涩上一小会儿,如果狼在扑击后没有迅速的闪开,也会被从旁击来的能量所伤,当人类的能量终于杀掉第一头狼后,狼群的进攻节奏明显变得快了起来,当一道透明的能量刃将一个来不及撑起护罩的能力者一剖为二时,人群开始躁运不安了。
“晶兽,这群狼里进化出了晶兽。”
“别乱!”少城主的厉声呵斥让人群安静了下来:“晶兽由我与长老对付,你们守好外围,不要被冲溃。”
“是。”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护卫,与一盘散沙的能力者完全不同,因为长期在一起训练生活,他们有着更多的默契与对彼此的信任。因为少城主的布置,他们不再去管晶兽的事儿,全力防守着变异狼群——只要领头的晶兽被杀,狼群无首之下,自会退去。
长老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少城主,少城主自怀里掏出什么冲长老示意,而后断然一点头:“长老,你放心。”
长老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温妮,皱了皱眉,到底走出了圈子,他不放心也没办法了,晶兽的智慧、力量都有了质的改变,不杀掉晶兽,他们这一群人谁也活不了。
温妮看着狼群继续围攻人群,看着有狼趁隙抢走了断成两半的能力者的尸体,看着晨光下从更远处有小体型的幼狼跑过去啃食人类的尸体,看着拖尸的两头狼又跑回来围攻……
梁长老走出防护圈后,有普通变异狼攻击梁长老,被梁长老躲过后顺手宰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晶兽的,一人一兽很快斗在了一起。在越来越明亮的光线下,温妮很快发现,晶兽比普通变异狼的毛发更有光泽,毛色更漂亮,体型也更大。相斗十几分钟,梁长老突然让开身体并猛一下将晶兽撞翻在地,晶兽努力站直身体,便在此时,一声沉闷的“砰”声骤然响起,晶兽的腰间凭空出现了一朵血花,美丽的皮毛迅速被血色染湿了一块,晶兽一声嚎叫,不知是痛的,还是怒的。
枪声?不,比以前电视里听到的爆竹似的枪声声音小。
温妮飞快转头,却见少城主平举着手臂,手上紧握着一把手枪,神情严肃,眼神锐利,脸色有些苍白。温妮知道普通的手枪别说想伤晶兽,便是普通变异兽也伤不了,可是,这次唐晶一枪就伤了晶兽,这枪,有古怪。
也容不得温妮多想,因为晶兽的痛啸,圈外的狼群似乎都愤怒了,不要命地攻击起来,完全不再顾忌自身的安危,在这样的情况下,再保持住滴水不漏的防守难上加难,因此,当看着那头狼扑进圈内攻击他们两人时,温妮心里其实并不意外。
少城主全心找寻着晶兽的防守空隙,似乎无法分心,电光火石之间,温妮脑子里有无数念头闪过,又似什么也没想,黑液凭空出现,落在变异狼身上,因为变异狼大张的嘴,有黑液被他直接扑进了口中……筋脉中的力量通过手三阳经如箭一般射出,直接命中变异狼身,一声短促凄厉的哀鸣,温妮被扑倒在地,狼血喷了她一身,其时,黑液已蚕食了狼的喉管,以至让狼连嚎叫也做不到,因为惯性扑在温妮身上时,狼已经没了呼吸……
若不是被改造了身体,只是这一扑就会要了她半条命,压抑着呕吐的**,温妮用尽全力从狼尸下爬了出来,一边没忘了收回黑液——这玩意儿太霸道,破坏痕迹太明显,可不能放任它蚕食,要不一会剩下半拉狼没法和人解释。
温妮从狼尸身下爬出的同时,耳边又传来手枪发射子弹的声音,显然,少城主又开了一枪。
温妮抹一把脸上的狼血,急急转头去看,却见远处,那头晶兽被梁长老一刀砍翻在地,又扑了上去,对着狼腰狠狠一切……
腰斩!!!!
听着晶兽痛苦的哀嚎,看着那只剩下半截身子却仍然未曾死去的晶兽,温妮狠狠打了个寒战——太、太、太考验她的承受底限了!
晶兽的嚎叫让狼群暴发了最后的疯狂,外围的护卫遭遇了迄今为止最凶猛的捕杀,转眼,便又有几名护卫倒在变异狼的尖牙利爪之下,显然,梁长老很明白晶兽对一个兽群的作用,明明已经极疲惫了,却鼓起余力仍给了晶兽最后一出,晶兽躺在地上再不曾传出一点声间,显然已经死了,不过,于少不用再受活罪。
狼群似乎知道头领已经死亡,他们不再进攻,拖着死去的护卫,潮水般退入山林之中,众人全都精疲力竭地坐倒在地,连梁长老也不例外。
人类,战胜了变异兽,凭借的除了力量,还有工具,说到底,还是人类的智慧与创造力,唯其如此,人类,才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生存下来。
温妮看着明显减少了的护卫,听着远远传来的群狼失去首领的悲嗥,——这,就是生存。
看一眼死去的兽晶、远远近近的几具狼尸,还有那勉力站起身走过来的梁长老,温妮想,如果没有这位高阶能力者的存在,今日的结果只会掉个过儿,人类会全军覆没,狼群会满载而归。
梁长老走到少城主身边,他的身上明显有多处负伤,看起来不像被咬伤抓伤,那就一定是被晶兽操纵的能量伤了的。梁长老将手上一粒圆形的透明状物质递给少城主,少城主接过后揣进了口袋,而后,少城主去每个护卫身边走了一趟,问了他们是否受伤,是否仍有余力,最后,他来到温妮身边,似乎很满意温妮的表现:“做为初级觉醒者能独立杀死一头变异狼而自己不受伤,你也算不错。”
温妮低下头,心里泛起的是嘲讽与轻蔑,他以为他是谁?他又以为她是谁?她不是他的下属,不会因为他的褒奖而振奋,也不会因为他的贬斥而沮丧,他们不过是暂时的队友,难不成,因为她一路以来不反抗的行为,他真以为她是个随波逐流只求生存下来而不在意别的一切的人吗?说一千道一万,她遇到的一切危险全是因为被他掳走,这会儿和自己装什么大尾巴狼。
心底的厌恶怎么也止不住,她觉得不能再留在这里:“身上全是狼血,不知附近可有洗漱的地方。”
在一块大石之后,温妮在溪流形成的一个小潭中把自己清洗了一遍,又将礼服洗了晾在石上,最后闪进了空间。
浸在空间的水池中,完全放松下来的温妮情不自禁抱紧了自己,悬浮在水中,她一阵一阵打着哆嗦,来了这么久,第一次,她动手杀死了一个生命,初临时,她看着人们战斗,杀戮,自己没有力量办到,她砍剁着兽肉作饭,也只觉如前世一样,并没有什么不适,第二次出城,她仍是个旁观者,两个世界,她都从不曾体会亲手结束一条生命的感觉。
……血液喷溅在脸上,腥臊温热的感觉,不慎溅入口中腥咸的狼血是臭的,那头狼的一切,似乎刻进了她的骨子里……血液的温度,尸体的重量,野生动物的臊气……怎么也无法抹去。
生死关头,她无暇分心多想,唯一占据她头脑的是:求存。如今,危机过去,那条中断的传输神经恢复了机能,先前发生的一切,如此鲜明地被她感知,她本能的想要逃避,却强抑着心脏的颤悚,一点一点用心回想着这属于她的、真正的、第一次战斗,那时的每一个感觉、每一个瞬间,她要将它刻在血脉、细胞、本能之中,直至永远不会忘却——这是生存在如今世界必须的选择,即使不喜欢,即使厌恶,她也必须适应,最后习惯。
比起这个世界的人,她已经在先天上不及了,她缺少了几百年战斗本能的血脉传承,缺少攻击的本能,只能自己一点一点积累。
世界不同,规则不同,她需要继续改变自己,适应这个世界。
41势变
感觉着身体上不属于自己的最微小粒子都被池水带走,心里终于觉得舒服了的温妮爬出水池,从暗之空间取了贴身衣物穿上(感谢她长久以来的仓鼠习□,但凡用得上的,总会放一些进空间里以做备用。),这才出了空间,穿上半干的礼服。
看着身上的礼服,温妮唇角泛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唐锦无法容忍她穿得曲线毕露给别的男人看,订婚宴前强制她换了较为保守的古典宫廷式礼服,除了头、手、脸、脖子,什么也不让露,虽仍不免被人看到她的美丽,到底少了许多觑觎与垂涎的目光。落入森林后,长裙为她的行动带来了一点麻烦,却又很好地保护了她的肢体。
“啧啧啧,真美。”
突来的人声让温妮的动作一僵,而后,她加速了穿衣的动作。
见温妮没回应,少城主也不恼,只靠在不远处的大石上仔细打量半遮半掩的女人:“怪不得唐锦为了你要大闹沈家嫡子的别墅,果然是个尤物。”他有过的女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可是,从没一个女人如她这样诱人,整个人,如玉做的一般,居然没有一丝瑕疵,更兼身材比便完美、诱人,长相绝丽——多么让人心动。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在山洞之中他就发现了,这个女人有着自然的淡淡体香……最重要,她能让他升阶。
看着温妮艰难地将后背的拉链拉上,少城主笑谑:“反正还要脱,何必这么折腾。”
终于把自己重新遮掩了起来,温妮轻轻吁了口气,她是实在讨厌像物品一样的被评估,何况评估打量她的还是这样一个明显居心不良的男人。
温妮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逃离的路线,背后是山林;右手边是崎岖的山岩,从岩上蜿蜒而下的溪流在岩底汇聚,形成了她方才洗漱的水潭;草地几百米前面的坡下是炎城的人,少城主就拦在中间——温妮苦笑,难道她还指望找炎城的人求救?左手边,一片开阔的草地后是巍巍深林……
看着温妮浑身紧绷一幅随时准备逃跑的模样,少城主被逗乐了:“你想往哪跑?茫茫大森林,你觉得离开了我,还有活路吗?”
温妮僵了僵,咬紧牙关:“不到十个小时,就遭遇了两次生死搏杀,跟着你们,也未必能走出森林。”
“至少比你一个人有希望,你一个人,只会死。”
少城主开始解衣扣:“飞机上没等我起兴,便被飞禽逼得跳机,这才一直没动你,如今,却是正好,这环境不错,就这里了吧;又能享乐又能升级,这是老天爷对亏等我八年的补偿了。”看一眼目瞪口呆的温妮,少城主皱了皱眉:“别磨蹭了,把衣服脱了,虽然你以前没做过,但总听过、看过的,或者你喜欢穿着唐锦给你的礼服和我做?”
温妮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男人把外套脱了扔在身边的大石上:“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同意和你发生关系?”
“发生关系?”少城主手上的动作停了停,而后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一般:“发生关系!多么含蓄的表达方式……女人,矫情什么?赶紧脱了过来躺下……或者,你喜欢什么别的姿式,我也尽量勉力配合。”
几百年的代沟,果然让人无法沟通吗?温妮只觉连生气郁怒似乎都显得多余,这个时代,男女间随便发生/性/行为,没人会产生心理障碍。看着男人脱得精光向自己走来,温妮几乎要□了,几百年后没有羞耻心这种东西吗?没有下限吗?果然是无节操吗?
“和吞噬能力者交/合,以后,你将终身受制,不仅只能有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死后,你会被打回原形,能力降止如今的阶位。”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我会把你保护得密不透风,没有任何危险——你不会成为我的弱点。”
“你是打算囚禁我?”她可不相信这个男人会对她很好。
“不,不,怎么说是囚禁,你只是稍微受点限制,少出或者没必要就别出城主府。”
眼见男人离她仅几步远,温妮一步步后退着:“你就那么相信米米的话,我觉醒的是吞噬能力?”
少城主脸色一阴:“如果不是,留你何用?”
男人身上乍然而起的阴寒让温妮打了个寒战,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到时你会怎么待我?”
少城主的脸有些扭曲,眼中开始聚集风暴:“你最好祈祷你能助我进阶……”
看着少城主咬牙切齿的狰狞,温妮知道,这个男人,为了进阶,真的什么都会做,而如果让他失望,他会发疯。
温妮虽然不再对少城主的人性抱有希望,却还是问道:“不能助你进阶,你是不是就会把我赏给你的那些护卫?”
少城主耐心尽失,干脆停留在原地:“自己主动点儿过来,或者,你更喜欢我找人压住你让我/干。”
终于将内心最后一点希望掐灭,温妮叹了口气:“少城主,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将两/性/行为看得淡然,我是唐锦的未婚妻,怎会让你凌/辱。”
看着那个女人提着裙摆转身飞奔向深林,少城主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提高了声音对着那个背影喊:“你喜欢这种游戏?哦,天啦,你口味真重。”
少城主看着自己一句话说完已经跑出几十米的女人,自言自语:“凌/辱什么的,强/暴什么的,是想勾起我的残/虐/欲?怪不得刚才问我会不会把她赏给护卫,这个女人,还喜欢轮/奸这种戏码?果然人不可貌相……”看着已越来越远的女人,少城主无可奈何,这个女人喜欢这种,他只能配合。
“女人,在这茫茫大森林,你往哪跑?捉住你后,小爷要干/死你……”少城主边跑边喊,自认配合得极好。
少城主看着自己做了配合后,跑得更快的女人,不由得也起了游戏的兴致:“嘿,女人,要不要来点鞭子,或者绳子捆/绑?这个主意好吧?在古代,一个逃跑的侍女被恶少追上后五花大绑,在光天化日之下,侍女被恶少当着众护卫们狠狠地/干/了一遍又一遍……嗯,这样确实比先前那样直接躺在地上就/干更有趣,嘶,真让人血脉贲张……”见那个女人奔进森林,少城主愣了一下:“我说,你就算玩儿,也别往那里面跑啊,说不准里面什么地方就藏着一头变异兽……”
少城主的阻止,一点没起到效果,那个女人,如箭一般,射进了森林。
少城主捂额呻/吟,这女人,玩儿得是不是太投入了?再说,他肯配合她,就不错了,她难不成还希望他真的追进森林?
少城主觉得这女人有些不太识时务,便站在草地上等,自己不追进去,她总会自己出来的。
只是,过了十分钟,那女人仍然没出来,少城主觉出不对了,再想想温妮先前说话时的表情,他的脸上泛起惊诧之极的神情:“难道,她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看一眼危机四伏的森林,少城主仍不免为自己此时得出的结论感到不可思议:“这样荒诞的事会真的存在?”
“进伯!”少城主喊了一声,一分钟,梁长老从坡下掠来。
少城主赤/条/条站在当地,指着温妮进入森林的地方:“你把那女人捉回来,她进去大概有十分钟了。”
梁长老也没多问,直接几个飞跃,进了森林。
为了替一个男人守贞,连命也不要了?少城主将自己脱下的衣裳一件件穿上,一边仍然忍不住怀疑——这世上,真有这样奇特的生物存在?
回到护卫群里,少城主的眉尖仍然轻轻皱着,与他关系较近的护卫头领轻声笑道:“少主,有我们看着呢,您放心玩儿,就是变异兽来了,小的们也不会让它坏了您的兴致。”方才少城主的呼喝之声,这坡下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种游戏,谁没玩儿过?
少城主看一眼护卫头领,并不接这话题,只问道:“昨天晚上发出的信号应该没问题吧?来接我们的飞机几时能到?”
护卫头领见少主说到正事,便收敛了玩笑的心思:“如果顺利,估计再几个小时就到了。”
少城主摇了摇头:“白天飞机在空中容易招致变异飞禽的攻击,便是来,也应是天黑时出发,到此地,也得半夜。”他本想着此时无事,和那女人把该办的事儿办了,升个两级,谁知道……
一个小时后,梁长老飞奔而回,他的神情有些诧异,有些不敢置信,还有些惋惜。
“少主,没找着。”
少城主一惊,“你和她前后相差不过十分钟,怎会没找着?莫不是被吃了?”
梁长老皱着眉头:“只要她活着,就逃不过我的搜寻——不过,我搜了许久,没找着她的人,也不曾发现她被变异兽、变异植物袭击的痕迹。”梁长老正说着,突然转过头,然后飞快又向森林出口跃去,少城主站起来,转头去看,过了几分钟,梁长老又回来了:“感觉到她的气息,只是,很快又消失了。”
“消失?”
“是,若不是她的气息持续出现了两分钟,我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少城主又坐了回去,默默想了一会儿后摆了摆手:“她要活命,就不敢离我们太远,找着机会,就能抓回来。”抓回来后……少城主的眼中掠过一道红光。
之后的几个小时,梁长老一感觉到温妮的气息就会跑去看,如是十几次,最后一次,梁长老甚至认为那个女人离他们的距离似乎变近了。
少城主倒也坐得住,任由温妮与梁长老捉迷藏,既已认定温妮不敢离他们太远,他也不再担心,不过,对于温妮能瞒过梁长老的感知一事,他却是极其感兴趣的。
身在空间的温妮极是头痛,高阶能力者的感知力她曾经也体会过,只是那时唐锦是她背靠的大树,可如今,这个高阶能力者却是她的对头,对头太强,总是不免让人气郁窝火。
如何能真正隐藏住自己的气息呢?
她现在也知道了,炎城众人正在等救援,想了想,便抽身再次进了森林,希望能找着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几百年不曾有人类来此,森林里倒是长了不少她在药草集注中见过的好药草,如此,她自是珍惜机会,小心翼翼地开始动手。
五行城
唐锦看完手里的报告,回手便把旁边的家俱拍碎了,他没想到,米米不只主导了此次温妮的被绑,连唐璨注意到温妮也是米米引导的——那个女人,在以前他就约略查觉到她的野心与算计,也因此,放弃了她。这回米米把温妮算计到炎城的事,让唐锦对这个女人首次产生了杀意,她抢夺了妮妮的能量源也就罢了,为了抹去唯一可能暴露她底细的知情人,真是一刻也没停了谋划,此次更是全不顾妮妮已成为金系唐家族长的未婚妻,看来,妮妮只要活着,她就不会消停。
唐锦是一个男人,是家族继承人,他受到的教育,注定了他的性格与行事风格,他信奉实力至上,行事刚硬直接,说糙一点,“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家族间的利益纠葛他会花心思,但,他最注重的,还是金系能力的升阶,阶位上去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米米的作为让他很厌烦,这种女人后院争斗、借刀杀人自己躲在幕后操纵得利的行为,让他很看不上眼,可如今,就是这种他看不起的下作手段却把他最在意的女人拐跑了,唐锦把未婚妻弄丢了——唐锦出离愤怒了。
拿着到手的证据,唐锦直接去了米家,坐在米家的大厅里,唐锦一点没客气,直接喷了米家族长一脸血,“米家主,看来,你是打算挑起唐米两家的纷争?或者,你与和族人有协议,帮着他们掳掠其它四大家族的重要人物做人质?”
米家族长米世兴今年五十多岁,为人素来宽和,因为高阶水系能力的原因,外貌看着也就四十岁左右,他本来对于金系唐家代族长突然上门一事便十分不解,此时猛然听闻唐锦“扣帽子”的说辞,便是他胸怀再宽广,也不由带上了怒意:“唐族长作为金系一族的首领,说话是不是应该更慎重一些?”
唐锦冷笑一声,打随侍手里接过资料,摔在米世兴面前的小几上:“米族长,你们捧在手心的娇女做出的事,你会不知道?你自己看看,我唐锦是否信口雌黄。”
米族长皱着眉打开那份文件,快速浏览完后,米族长捏着文件的手泛起了青筋,不过,到底是主家多年的族长,他将资料轻轻放回几上,仿似看着胡闹晚辈的长辈一般看着唐锦:“唐族长,你看,这都是旁证,并不足以证明我家孩子行了恶事,也就不能定她的罪。”
唐锦眯着眼:“定罪?米族长,咱们是什么人家?还需要像后几区的人那样,由仲裁机构根据双方提出的罪证与反证来判断是非黑白?我今日上门,不是来协商,是警告:米家,如果再敢不遵五族约定对我唐家伸手,我唐家,就敢对你米家的人下手。米族长,大家同城多少年,对方真正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对方家族哪些人能一击必杀、杀后家族受损最大……”唐锦停住出口了一半的威胁,看着米族长难看的脸色,眼中杀机炽烈:“……我未婚妻如今可是生死未卜,我还年轻,血气上头做些什么过份的事,可一点也不奇怪!”
唐锦不再等米族长辩解,直接霍然起身:“话已说完,唐锦告辞!”
看着唐家众人风一般来又风一般刮走,完全没把米家看在眼里,米族长气得脸色铁青,可是,看着几上的资料,米族长生生忍下了这口被小辈打脸的屈辱,对不远处垂头站立的心腹大喝:“把那个下作东西给我叫来。”
心腹是米族长使了多少年的老人,自然知道这个“下作东西”是指谁,急忙退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想,族长平日听着族中年青一辈中有人称米米为“下作东西”,还会皱眉,认为他们失了大气,显得不免有些刻薄,没想到,今日被气得“下作东西”四字脱口而出,这样一来,那个私生女在米家,可就要比刚来时还要艰难了。毕竟一族之长的话,不说是金科玉律,那也左右着一族之人意志方向的。
心腹临进米米的门还在想,这个“下作东西”到底做了何事,以至惹怒了金系唐家?
回唐家的路上,唐锦吩咐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随侍:“回去将米米是继承吞噬能源,而非觉醒吞噬能力一事传出去。”那个女人惯会用一幅清纯的面容勾引人,虽说她的私生活并不关别人什么事,不过,一些蠢货总会被升阶的**蒙蔽双眼,送上门去被她利用支使,与其等到到时发生点什么不伤心,却膈应人的事,不如釜底抽薪,将她无法帮助别人进阶的底细透出去,且看她没了迷惑人的本钱,又会如何。原来他想瞒着这事,由着另几家的年青一代在米米身上花心力、费工夫……如今却是要改变策略了,那个女人总惦记着妮妮,不就是因为她心虚想灭口吗。
听了唐锦的吩咐,随侍赶紧应了下来,族长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如果他不把事儿办好了,只怕要被撸。
在唐锦看来,米米夺了温妮的能量源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或者还会暗自庆幸米米的夺取行为,若不然,他和温妮便没法拥有下一代),这些暗地里巧取豪夺的事,每一天,每个城市都在发生着许多类似的事,真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他生气的是这个女人当了婊/子为了想立牌坊,连明明已经失忆了的妮妮也不许过,三番四次的算计她,想要妮妮的命,如果不把这个女人的助力从一开始打掉,难道等着她与那些人形成更坚固的利益同盟关系后,借助那起人的力量害妮妮吗。
唐锦不知道,因为他一开始就表明不在意米米的升阶能力,城内年青一代至少有一半人都根据他的判断而不曾在米米身上花功夫,尤其是“五十榜”更无一人相信米米觉醒了吞噬能力,归根到底,是“五十榜”的人太清楚唐锦的本性,他们都是出城组过队的,这个男人的本性另四十九人都清楚得很,若米米真有那能耐,唐锦早出手了,他可不是什么先计划周详再行动的人,这个男人,从来都更喜欢强取豪夺,如今既不出手,自然得着消息米米的事不是真的。
正是“五十榜”人的冷漠,与故事里追求者云集、一呼百应的盛况相比,米米如今的追求者着实不太够看。故事里,米米身边围绕的基本上都是各家族的核心子弟——唐锦便是其中之一,而现在,追求米米的,不过是些小鱼小虾,家族里不太受重视或者是家族的边缘人物,再了不起,便是急于进阶的人,都不是什么要紧人物,自然对各家族的影响力也不大。
命运,到底因某一个节点的改变,而慢慢改变了方向,正所谓水无常形,便是这个道理了。
唐锦闭着眼靠在呼车后座,他一夜没睡,这几天事情不断,后来又忙着筹备订婚礼,一直没休息好,此时,却少有的觉得疲惫起来,只是,温妮现在的处境,让他实在难以安心:“送到炎城的人都挑出来了吗?”
“是,挑了三十人,您要见见吗?”
“到家就见。”不把这批人送到炎城去护着温妮,他如何能安寝。
随侍听了这话,赶紧从怀里掏出手机给宅子里打了个电话,吩咐那边集合好人等着族长回去审阅定夺。
一丝睡意漫了上来,唐锦倦极而眠,却睡得并不怎么安稳,他身为一族之长,无法亲自去救妻子,只能坐镇家族,指派别人去,于他,这并不好受,只是,领袖与先锋将军的差别,他是自小听到大的,他深知,以一族之力相护和仅得一人贴身保护,二者相较而言,自是前者更为稳妥,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把唐家打造得铁桶一般,如此,等妻子回来,便可再无顾忌忧虑。这几天的事,在在表明,唐家人此前到底是何等无能,家族老宅的防守又是何等薄弱、不堪一击。这些,都需要他去努力改变……
对于米米是否会回来——唐锦深信,她一定会回来,她也一定不会让别的男人碰她,这个女人,几个月来,用她几近愚顽的坚持给了他这样的信心。
42收宠
温妮进入草地边的森林并不是很深,即使如此,周围仍然有着丰富的药材资源,以至她根本不用寻找,便一直不停地在采集,花、茎、果、叶、根……但凡觉得用得上的,她都没放过,一边采,温妮一边想着怪不得唐锦说城外从来不缺少资源,只要有能力,就能得到,果然,森林里还真是遍地是宝啊。
采得很happy的温妮没发现,因为过于兴奋,她慢慢偏离了安全的航线,进入了曾经让她产生过不舒服感觉的地域范围,她只是留了一点心力注意防备有可能突来的危机,其它一片心思全用在采药上了,于是,当她发现不妥时,已是进退维谷。
一片繁茂的花丛中,一条鲜艳的蛇与一只白猫斗在一起,便是曾经的世界,温妮也知道,色彩越是鲜艳的蛇,其毒性越强,如今变异后的蛇,不用想,毒只会更甚;温妮在唐家的那本药草集注中,看到过一些可入药蛇类的介绍,其中,约略提了一下如今的变异蛇种类,温妮因为害怕这种在地上滑溜溜成Z行高速滑行、似乎带着最大恶意、随时准备飞扑而来用毒牙狠咬的动物,因此,当时忍着恐怖与打心底升起的寒意,认真看过,其目的,自然是希望可以从中找到防卫的手段与万一中毒后的解毒方法。
温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怕蛇,其实小时候她虽然也怕,但还能压制住这种本能大着胆子用棍子挑起死蛇吓唬小伙伴,可是,随着她年纪越大,她对这种生物的恐惧越深,只要一想起这种生物的运动方式,她就打哆嗦——有时,她会想,到底是人越老胆越小,还是她的祖上曾经被蛇咬过,要不然,明明她没接触到蛇伤人的事,为什么却本能的害怕蛇呢?如果不是遗传密码在做怪,又是什么。
在花丛中结成蛇阵昂着脑袋与猫相斗的蛇,温妮发现它很像书上介绍的一种七彩纹蛇。七彩纹蛇又名彩虹蛇,蛇的颈部有着彩虹般鲜艳的七道彩纹,只是,这种彩色不曾带给人美丽的视觉赏受,反而因蛇鳞的不纯粹显得特别狰狞,而且肮脏,让人一见就想离得远远的,这种蛇,有剧毒,不过,蛇胆却是蛇类里少有的好东西,可解百毒。如今,这种让能力者们也闻之色变的毒蛇却与一只猫斗在了一起,而且,一时还不分高下,着实罕见。
素来害怕蛇的温妮一见到这相斗的两兽,就有些手脚发凉,几乎反射性地就想躲回空间,不过,到底抑住了这种诱人的想法,就着方才采药的姿式躲在了遮蔽物后面,偷偷观战。
七彩纹蛇变异后体型巨大,至少有六七米长,成人手臂粗,只看一眼,便叫人打心底里升起彻骨的寒意,温妮来时,这蛇身上已被白猫挠出了几多血口子,白猫体长约有一米,动作此时已不怎么敏捷,不过,仍然辗转腾挪着躲避着七彩纹蛇的扑咬,时不时在飞窜间给蛇身上制造一些伤痕,只是,温妮定睛看时,那猫的一条腿显然受了些伤,估摸着是被蛇咬的,不过,白猫仍能相斗,至少证明这只变异猫也非等闲。
这场龙虎斗温妮直看了约十分钟,发现那只猫显然便要力竭,动作间已经越来越慢,温妮有些不忍,一则猫狗与人类相伴的历史让她本能的就偏了心,再则,她怕蛇呀,所以,趁着一个蛇扑咬的动作时,温妮指指挥空间的黑液往它扑了过去,不过,显然,湿妮失败了,因为,她离得那相斗的两兽太远,鞭长莫及。
怎么办?
仗着有空间做后盾,温妮一咬牙,提着发软的脚尽量隐蔽地接近战场,向前行了五六米,她再一次放出黑液,而几乎在同一时间,白猫在挠了蛇的七寸一爪子后躲避不及被蛇咬住了腰腹……温妮急了,不再掩藏自己的行踪,几步奔到二兽身边,直接将黑液覆盖在了那几道猫咪挠下的伤口之上,七寸再次被袭,几乎是立刻的,那蛇垂下了一直高扬的头,砸落在地,而蛇口中的白猫亦随着摔在了地上。
因为害怕,此次,温妮直等到蛇身彩纹的部分全部被黑液吞噬之后,这才把黑液收了回去,这时,那蛇是死得妥妥的了。
猫呢?
温妮咬着唇,对于上不上去看白猫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能跟七彩纹蛇斗在一起的,能是只普通白猫?不可能!就这样接近一只变异兽,明显不谨慎,不过,既然救了它,如果它还死了,那不是做白工了?而且,温妮喜欢猫!
温妮尽量小心地向前蹭了几步,那只蛇口中的白猫动了几下,温妮停下了脚步,没想到那猫也不动了,温妮想了想,又往前挪,直到离着那猫还有三四步远时停了下来,看着紧闭着眼,呼吸微弱,胸脯却仍有起伏的白猫,她终于慢慢走了过去。
戴上厚厚的手套,温妮用力掰开蛇口,在它还没合上前将白猫拖了出来,而后将蛇头往旁边一推,也不管了,回身看那白猫。
白猫的皮毛很漂亮,可惜,如今因为受伤,血与残花沾染了一身,显得很狼狈,腰腹被蛇牙刺穿,应该还中毒了。
怎么办?
温妮试探着轻轻地摸了摸白猫身上的皮毛,软软的,滑滑的,和她以前养的猫一样,如果就这样死了,她肯定会难过。
鼓起勇气走到断成两截的七彩纹蛇身边,看着仍然让她胆寒的蛇身,温妮咬着牙,用匕首剖开了蛇腹,只是,哪个是蛇胆?
温妮泄气地垂下肩膀,万一错了,就把白猫的命送了。
怎么办?
皱眉走回白猫身旁,温妮蹲□摸了摸白猫的伤口,也许是疼痛的刺激,猫睁开了眼……
温妮一凛,而后,看着那对漂亮的蓝眼睛中并无凶性,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有了些放松,她试探性地在它背上摸着,白猫也并没表现出攻击性。温妮高兴了,一高兴,她想起来了,初来时,她受伤差点死了,后来是泡空间池水好了的,温妮这样一想,便进了空间,拿着杯子盛了一杯出来。
温妮刚一出空间,那白猫就竭力抬起头伸鼻子过来嗅闻,温妮想了想,将杯子递到它的鼻前,那猫只嗅了两小,便挣扎着撑起两条前腿伸舌舔着还中的水,温妮一呆,她本是想用池水冲冲伤口的,这怎么喝上了?
不过,看着喝了几口水后,白猫连后半拉身子也站了起来,温妮便知道了,这喝比洗可有效果多了,等到一杯水喝完,那白猫的几处伤口已止住了流血。
野兽伤好了,会不会攻击?
温妮小心地打量着白猫,往后退了几步,准备着万一它有攻击就退回空间。白猫喝完一杯水,一边舔着嘴角,一边抬头用蓝眼睛看着温妮,一人一兽就这样两两相望着,过了几秒钟,那猫伸头嗅闻着温妮的气味,一边小心地接近,直到碰到温妮的手,白猫伸出舌头舔了舔,而后,便闭着眼使劲儿用头蹭……温妮乐了,这整个一只家猫嘛,就算变异了,这猫科动作表达友善的动作还是没变的,她想着,便爱怜地伸手揉着白猫的头。
一人一兽亲昵了一会儿,那兽突然咬破了温妮的手指,而后快速地将血舔净,温妮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呢,那猫又将脑袋伸到她手下,她反射地摸了摸,而后,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和这白猫之间有了一种似有似无的联系,是什么呢?
温妮正寻思呢,却见那白猫突然一声惨嚎,回身倒在地上,满地打起滚来。
温妮一惊,这是怎么啦?伤不是好了?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温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猫满地翻滚,将坡上本就狼藉的花地滚得更加惨不忍睹,而就在这个滚动的过程中,原本加上尾长也不过一米的白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增大着,这种身体的增大,几乎和吹气球一般,不过几分钟,已长到了两米多长,而后,也许是“气球”终于“吹大”了,那猫停止了变化,躺在地上直喘气,而先前温妮感觉到的那种似有似无的联系此时显得更加清晰,似乎那白猫自己养了十几年一样熟悉。
想起唐锦收伏食能鼠的过程,温妮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这白猫估计是认她为主了。
只是,本来是个宠物,如今再看看白猫的体形,不过几分钟,这就由猫变虎,这变化,是不是太不科学了?
虎啊,白虎啊,而且,温妮的手摸到白虎背上的东西时,她几乎是有点僵硬了:翅膀!
长翅膀的老虎?这不科学!
不论温妮如何怀疑,事实胜于雄辩,一只可爱的白猫在她眼前活生生变成了威风的大老虎,还是长翅膀的。
呆了一会儿,温妮很快接受了现实,既然有雕鹰这类以前从没听过的生物,那么,出现翼虎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至于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种巨大的变化,她现在也不明白,就先搁着吧——也许是空间水,也许是她的血,也许是与七彩纹蛇相斗激发了它的远古血脉,也许就是遗传,谁知道呢。
接受了现实的温妮从空间中又盛了一杯水,喂着疲惫的老虎喝了,而后不一会儿,大老虎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起身后的白虎许是明白得了好处,使劲对着温妮卖萌耍乖,在温妮身上蹭呀蹭了好一会儿后,这老虎跑到七彩蚊蛇身边,伸出前爪在蛇身子里一掏,而后将所掏之物叨到了温妮身边放在她身前。
温妮低头一眼:黑黑的,椭圆形,还长着一个尾巴——蝌蚪!
不对!
温妮又想了想,明白了,蛇胆。
明白了老虎的意思,温妮从空间里找出一个瓶子,将蛇胆装了进去。
看着明明很大只却乖巧如小猫的白虎,温妮乐了:“以后,你就叫小猫。”说着,伸手放在虎头上揉了揉,小猫爱娇地眯着眼蹭顶了顶。
和小猫玩儿了一会儿,主宠关系明显亲昵了不少后,温妮回身看着一地的残花叹了口气,好东西呀,可是,被这一龙一虎给糟踏了,不过,看着边沿处位置幸存的花儿,温妮又乐了,幸好没断根,想着,快步跑了过去,将这无叶之花采了下来,这可是好东西,名叫彩虹花,与七彩虹蛇伴生,也许是因为几百年从无人迹至此,这本来稀有的花,居然开了遍地。
温妮快乐地边采边扔进空间,一回头,却见小猫嗅了嗅一朵明显上了百年的花,而后一口叨起,吃了下去……
吃花的老虎!
温妮木着脸加快手上的动作,老虎能长翅膀,为什么不能吃花?这个世界,早玄幻了,不奇怪。
小猫吃了几朵花后,便停了下来,温妮却不停手地采了不知多少扔进空间,直到把剩下的一片全都采光了,她才直起泛酸的腰。七彩纹蛇死了,这片花估计也活不长了,全采了,也免得暴殄天物。
有小猫陪着,温妮的采药之旅凭添了许多乐趣,而且,小猫总能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一些温妮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药用植物,而这些便是温妮不能认识,也能感知到其中几乎实质化的能量与药性。
直到天将擦黑,温妮才停下了手,该去看看炎城那些人了。只是,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来时的路应该怎么走?
迷路了!
一拍额头,温妮叹了口气,而后,抚摸着小猫的脖颈:“小猫,遁着我的气味,回去了。”
和小猫说了几次,又示意几次,小猫终于明白了,领着温妮便穿行在了幽深的森林之中。
终于走到她能分辩的环境时,温妮停住脚步,想了想,抱着小猫,把它带走了空间。
不知是否因为小猫已认她为主,或者空间本就能带进别的生物,小猫毫无滞碍被她带走了空间之中,给小猫扔了个圆形的玩具后,温妮出了空间,而后拿着一株小猫找到的药草,慢慢靠近炎城人停歇的地方,果然,此次那位长老并不曾发现温妮的出现。温妮乐得亲了亲手上的小草,如此,混上飞机的机率便又大了几分。
这是一株几近透明的药草,约十几厘米高,本身并无什么气息,当时小猫走到小草身边时,在温妮的感知里,小猫几近凭空消失一般,可她凭着主宠之间的联系,知道小猫确实在那儿,于是,她发现了这株奇异的草。大自然无奇不有,这草为了生存,变异出了这种掩饰自己存在的技能,却正好被温妮所用。当然,今天采了一天,得到的药草奇异的不少,等以后有空了,温妮也打算好好研究研究。
43跳机
隐息草只能隐藏气息,却并不能掩盖身形,因此温妮不得不小心再小心地接近着那一群人。
已经黑暗的天色下,一片被毁坏的平地中间燃着一堆巨大的篝火,但是,火堆旁边没有人!
温妮躲在一处障碍物后面,愣了一会儿,不过,从那片被毁坏的草地上传来的血腥气,让她很快意识到,炎城的人白天肯定被变异兽攻击了,因此,他们应该是躲起来了,又因为好不容易在森林中找到这样一片空地,又不愿意轻易放弃,这才点了篝火,一来即使野兽变异大部分也仍然不喜欢火,二来,这堆火会引来救援人员的注意——这火堆的火又大又旺,便是苍茫的森林中,在月色下,那火与烟也应是能遥遥看到一点的。
白天若没熟悉周围环境的小猫相伴,她也不敢肆意乱走,夜晚的森林更是四处布满危机,温妮可着实没胆子再去山高林密的森林里面转悠,便老老实实躲进了空间,一进去,却见小猫正趴在水池边懒洋洋有一下没一下舔着池水,那惬意的模样,不要太享受啊。
见着温妮进来,小猫站起身便扑了过来,温妮躲避不及,被重重扑倒在地,痛得她直吸气,而身上那只,还卖力地拿大脑袋使劲儿蹭,好在这大家伙没拿它那大舌头舔,要不,温妮就要被舔掉一块肉了。
苦着脸忍着背上的痛,还要应付身上毛绒绒撒娇的大老虎,温妮一时冰火两重天,那滋味,啧啧,别提了。
好容易让小猫离开自己身上,温妮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摇摇晃晃站起来,脱掉早上换上的作战服作战靴,跳进了水池。
池水漫过全身,疼痛、疲惫随之慢慢消散,温妮舒畅地叹了口气,慢慢放松绷了一天的肌肉。小猫见主人在池中洗澡,又趴回池边,大脑袋放在两只前爪上,睁着一对虎眼一瞬不瞬盯着,那眷恋的神情让无意间回头看到的温妮喜爱得不行,于是,在水里游了几圈,便出了池子。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温妮从暗之空间取了食物与小猫分食,食物是以前藏下的,本是熟食,此时倒也不用再费心做,而且,因为暗之空间的特性,还是热的。
小猫从没吃过熟食,此时一大块冒着热气的肉放在眼前,却吃不上,便不耐烦地伸出老虎爪扒拉,好在那肉块当初收入空间时便不是太烫。因此,一会儿功夫便不再散发出让它不习惯的热气,小猫一只爪子按着肉块,摇头脑袋撕扯起来。温妮给小猫取的肉是选过的,没放太多调料,小猫吃了也没什么,见它几口便把十几斤肉吃光了,温妮抽了抽嘴角,就这食量,以后,养起来可不轻松呢,不过,看着小猫半眯着眼舔爪子的憨样,她又释然了,反正有空间,总养得起的,想着小猫没吃饱,温妮干脆将先前收入空间的七彩纹蛇拎出来,放到小猫跟前,果然,这大家伙见着仇人,扑上去就咬,一爪踩着蛇身,低头吃得欢快得不行,边吃那尾巴还一甩一甩,别提多威风得意了。
一主一宠吃完,温妮将剩下的半拉蛇又扔进了暗空间存着,便坐在一边看小猫洗脸洗爪,小猫将身上能舔到的地方都舔了一遍,舔不到的地方,这大家伙还知道蹭到温妮身边示意她帮忙。
温妮边乐边用湿毛巾给它擦背,直到擦得满意了,它才回头拿大脑袋蹭了几下表示感谢。
因为要随时注意炎城的救援,因此,温妮也不敢睡,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小猫见主人坐着,自己便也趴在一旁,一只虎爪还占有欲十足地搭在温妮腿上,因为小猫的身上实在温软又暖和,温妮也任由她的爪子压着,一只手还在它脖颈处有一下没一下揉捏,偶尔再帮它顺顺背,被顺毛顺得很舒服的小猫便眯着眼从喉咙里传出低低的呼噜声,若非体形差异,真真是只大号宠物猫。
等待的时间是最无聊的,无所事事坐着,时间便过得很慢,好在手边还有只小猫供温妮捏巴,偶尔也能见着炎城的人添柴以免篝火熄灭,倒也就这样等到了半夜。
当听到一阵直升机的声音传来时,温妮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出空间,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衣着,又七手八脚扒了,换了一身毛皮制的衣装,而后窜了出去。
躲在暗处,看着炎城众人都上了飞机,温妮不由着急,这直升机可不大,上去后,藏也没地方藏,可是,如今能走出这莽莽原始森林的,只有这一架飞机,不搭它,只怕一辈子也出了森林了,可是,难道就这样送羊入虎口?
炎城一行人也很知道温妮没有别的选择,那飞机居然就停在那当地,显然,这是等着羊儿送上门呢。
温妮在障碍物后面急得直扯头发,怎么办?怎么办?
飞机等了有半个小时,突然机仓门便关上了,飞机头上的螺旋浆也开始转动起来,温妮再顾不得别的,从障碍物后面飞奔而出,眼看那飞机就离了地,她一个助跑飞跃而起,抓住了直升机下面的支架……
坐在机仓内的少城主看着那奔跑进罗网的小羊,笑得胸腔一阵振动,他还就不信了,她还真能放弃这唯一出森林的机会。
温妮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横架,坐在上面抱着竖架稳住身形,一边呼呼喘气,一边直拍胸口:娘呀,差点没赶上航班。
直升机在茫茫夜色中轰隆隆飞着,转眼招来了夜行飞禽,不过,炎城来救援的人显然早有准备,飞禽尚未靠近,便被击落,看着从天上一会落一只变异大型飞禽,温妮心疼得直咬牙,若是能收进空间,这得够小猫吃多久呀。一边心疼,一边又拼命往毛皮衣裳内缩,这天上风刮得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又冷,这风力又强,一不小心就得吹落支架,呜,不知道这还要飞多久,到炎城前她不会被冻僵吹落坠机吧。
正迎风落泪呢,机仓门突然打开了,少城主动作敏捷地几个翻腾,在温妮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坐在了她身边不远处。
看着一身毛皮衣装的温妮,坐在另一根横架上的少城主欢乐地笑了:“呦,还会做衣裳呢?你猎了什么变异兽做的?”
温妮看一眼横架另一侧的少城主:“小心点吧,没见在天上呢,掉下可就没命了。”
少城主看着月光下毛绒绒捂得只露出一张脸的女人,“说说,怎么躲过长老探查的?”对于这个奇怪的女人,他难得的有了探究的欲/望。
虽说知道少城主不会轻易杀了她,可也没必要自己找虐,形势比人强,既搭了人家的顺风飞机,只要没越过她的底限,温妮也不介意适当地放低姿态,因此,她继续了当初被抓时的对外政策: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视情况再动。
“在森林里发现了一种能隐息的方法。”
“哦?”调查报告中,少城主便知道这女人有这么个本事,同样东西她似乎总能找到不一样的用法,只不知这次又发现了什么:“介意说说吗?”
温妮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棵隐息草冲着少城主摇了摇:“这个。”与其让这男人自己探查,不如主动交待,怎么说,暴露一棵草都比暴露空间好不是。
月光下,几近透明的隐息草有着白日没有的惑人美丽,少城主情不自禁伸手来接,温妮却飞快缩回去手,切,怎么可能给他。
回过神的少城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你是不是太小气了?让我看看怎么的?”
“我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没回。”
少城主噎了一下,却不好回嘴,难道让他和一个女人吵架,不过,明白了女人隐藏气息的方法,他松了口气,只要知道是什么,便也少了一层未知的不测。
“进机仓吧?这上面坐着你不冷得慌。”这是回炎城的飞机,到了炎城就是到了他的地盘,这女人难不成还想着能跑?反正结果一样,何必要在这下面受罪。
“不用,这儿满好,我正好练练胆子。”虽一口回绝,温妮仍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冷,怎么不冷,晚上本来就冷,又是在高空,还有很大的风……温妮委屈得五官都挤在一起了,不过,她还是不打算接受少城主的建议,她爬上来搭顺风飞机是她的本事,可若进了机仓那就是既欠了人家的人情,又自投了罗网,困在了仓内,岂不正是中了这个的图谋称他的心?她做什么要配合着送上门。
说话间,一只变异飞禽飞快冲两人飞了过来,一只爪子更是冲着少城主便抓……
少城主气闷地掏出枪冲着变异飞禽便是一枪,飞禽应声而落,温妮叹息着看那鸟摔了下去,多好的食物呀,她最喜欢吃烤鸡了,如今却失之交臂。
“这些‘麻雀’,真是没完没了。”若非被群鸟围攻,他早在飞机上就把这女人摆布完了,此时必然已升至了五阶,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哄着她。
温妮抱着竖架,眯着眼不掩讥嘲:“比起上一次被一群‘麻雀’同时攻击,还是这样没完没了更安全。”
不过几句话工夫,少城主又被盯上了,没法子,他没隐息草,坐在那儿就活生生一靶子,那些捕食的鸟不找他找谁。又击落一只飞鸟,少城主不想再被攻击,连这女人为什么要那么抗拒跟他的事也顾不上问了,起身爬了回去,临进机仓前,还冲她喊了一嗓子:“受不了,就上来。”
温妮当没听到,从空间里又掏出一件大毛皮衣裳裹上,这些还都是她初来时缝制的,那时她初来乍到,害怕得不行,只能不停地做事,狩猎队里人看不上的毛皮她都收了起来,一空下来就缝,便存了不少,一直放在空间里也没去管,没想到,如今又派上了用场。一边努力穿衣一边忍不住感叹,想当年,看到美国大片里有硬汉在飞机上折腾,她看得热血沸腾,如今自己身临其境,才知道这感觉真难受,若非如今今非昔比,她说不准还真得如了少城主的意,只能做那投网的罗雀,进机仓才能受得了。
穿上衣裳,她又打空间里掏出一种草药系在身下的横架上,先前有个少城主引鸟,这会她一个人呆着,可保不住有那飞禽中意她,这种草,熏眼睛,曾经证明有些招飞禽的嫌弃,此时用了,却是正好。
在空中呆得越久,越冷,为了不把自己冻成冰块,温妮努力运转经脉里的能量,让肌肉不至失去热量,后来又学着引动空气共震,在迎风的方向布了一层无形的护罩——好在她曾听唐锦提过几嘴,否则,只怕还不得其法。
能量护罩一出,果然好受了许多,风也不吹得她摇摇欲坠了,身上也不那么冷了,可是这个法子也并非全然没弊端,温妮到底修炼时日不长,哪怕因为空间受益,运用却是极笨拙,不过运行了十几分钟就觉得累得不行,只能停了下来,那护罩就散在了空气中,等到再次冻得受不了时,又重复先前的部骤,如此歇一阵,忙一阵,时间便过得飞快。
东方既白时,坐在机架上冻得脸青唇白的温妮居高临下,很容易便看到天边出现了一片恢弘的人类建筑物,群山环绕之间,一片巨大的平原上,一座占地不知多广的城市横平竖直地排列着,城中房子修得很规整,一看就是一次成形的。
看着那城市温妮深深吸了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一咬牙,手一松,整个人便如石头一般坠向森林,飞机上一直有人值守击落不时出现攻击的飞禽,于是立马发现了这意外出现的坠落物,一声喊,少城主飞快趴到窗前,只是,一切都晚了,只一眼,那女人就没了踪影。
“砰”,少城主狠狠一拳捶在机身上,飞机抖了抖,却仍坚强地不曾散架。
“回去,回去给我搜。”一脸铁青的少城主眼中含着怒火,他不信那个女人没点准备就敢跳机,也不相信她是冻僵后掉落的,短短的一天功夫,他就看明白了,那个女人聪明着呢,势弱时就示人以弱,你说什么,她就老实听着,乖顺得很,当你以为她已经屈服,想动真格的,她就逃,滑不溜手得一点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女;那女人,昨夜会抓住机会吊上飞机,又怎会任由自己冻僵,很明显,她是看到快到炎城了,这才跳机逃了。
44忠诚
飞机立即掉头,回到温妮跳机的大致位置,直升机慢慢下降,快接近树顶时,机仓打开了,机中人依次跳了下去,能力者是不需要降落伞的,这离地面也不远,撑一个能量罩就能解决重力加速度的问题,如梁长老这类能力者,便是不撑能量罩缓冲也没问题,身体禁得住,只是,如温妮那般从千米高空往下跳的,却没有人干过——那纯属玩命。
不说落地的人如何在周围一带森林中搜寻,此时,温妮正在空间中大声呼痛呢,她进空间时晚了一秒钟,被树枝子扫了一下,这人平时被树枝扫一下都痛,何况,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呢,那完全等同于重重挨了一棍子,痛得她嗷嗷直叫唤,也许是心意相通,小猫只是围着她焦急地打转,这一次却并不曾扑她,也所幸如此,否则温妮只怕便要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艰难地脱了身上的层层皮衣,步覆蹒跚着跌进了池中……
一个晚上,要抵御寒冷,要努力攀着机架别掉下去,要不停运转体内能量,稍回转点能量就得撑起护罩挡住高空中的狂风,又要击杀不忌惮那熏鸟草冲她攻击的飞禽……温妮从没这样累过,多少次,她都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到实在没办法时,她也顾不得别的,空间的洗澡水也喝了,也因此,凭着一股心气以及空间的支持,终于熬了过来,眼见便要脱出生天,她是极兴奋,奈何太疲惫了,明明跳机后努力地提醒自己掌握好时间,还是晚了一秒。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水中的温妮终于醒了过来,此时,她的身体早没了先时的僵硬,内伤也被池水治愈,全身上下,如同新生一般,没一处不舒服,没一处不清爽,她美美地在池中仰面悬浮着,一点不想动,不过,她不想动,有人却急了,小猫在池边守到如今,才看到主人醒来,醒了吧,还不理它,它能高兴?因为被突然,小猫“嗷”一声冲着温妮便嚎……
猛不丁的一声山林虎啸,温妮没抵防,狠狠吓了一跳,等她看到池边摇头晃脑,两只前爪直扒的小猫,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瞎叫唤什么,怎么就这么黏人?”
小猫委屈得“呜”一声趴下了,它好不容易见着主人从水里出来,露了头,可高兴坏了,可主人却全不理它,它也好委屈的,而且,人家肚子好饿,好饿,好饿……
也许认主后,真的不一样,温妮一下便明白了小猫的心思,哭笑不得游到池边,把那剩下的七彩蛇从暗空间中取出来,放在它的面前,“你个吃货。”
小猫拿着大脑袋在温妮扶着池壁的手上蹭了蹭,转身飞扑到蛇尸上张口便咬,仿佛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撕下来就咽了下去,连嚼也没嚼一下。
“你这是饿了几辈子了,就急成这样?”看着小猫的吃相,温妮啼笑皆非,变异兽不是几天不食也不会饿吗?怎么这只“大猫”就这么不顶事?
温妮泡在池水中边看小猫的笑话,边自己也取了个水果靠在池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悠然闲适,逍遥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全不知外界为她闹翻了天。
如今的炎城,几乎全城轰动,因为少城主为一个女人开出了高额悬尝,只要找到这个女人,毫发不伤地送到少城主面前,少城主就收之为心腹。
少城主的心腹呀,这可不只是一时的得利,这是长期得利呀,这全城的人全都疯了,有能力地,都涌到城外去了,只是,连续找了五天,至今无人去城主府领赏,也不知这女人是不是在森林里被变异兽吃了。
唐锦派的人,几乎与少城主同时到的炎城,也因此,他们第一时间了解到了事情始末,千方百计从少城主同批回来的人身上打听到沙袋息,却是族长夫人跳了机,一帮营救人员吓坏了,不过,后来听到少城主的悬赏,他们又精神了,只要族长夫人没事,他们就能留下命,若不然,便只有死路一条。
炎城的人在找人,五行城的人也在找,五行城的人第一时间将所获得的信息用无线电发报机发回家族,唐家人接到炎城的电报,飞快送到唐锦手上。
如今的唐锦已正式成为唐家的族长,而他治家的手段,和老族长完全不同,手段铁腕,严厉冷酷,治家如治军,完全不讲情面,针对唐家如今散漫、骄横、奢侈、懒惰的习气,下了狠手整治,但凡撞到他手里的,全被扔进了城外的森林里去打拼,都是父母心头宝,以唐家的地位,有谁舍得让孩子去城外受苦?自不免有那族中老人告到了三位长老跟前,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三位长老直接宣布,以后唐家的事,唐锦说了算,他们几个老不死的不再插手。
不提族人如何痛哭流涕拜求长老们不要舍弃他们,还应继续关心族务为是……等等等等,单说唐锦,唐锦是个什么性子,睚眦必报啊:好啊,不服本族长判决,成,不是不乐意跟狩猎队在森林近处锻炼吗,好,直接去先锋军吧。
于是,人都扔到了先锋军里,跟着大部队进森林深处去了。
这个决定,无异于一道晴空霹雳,将家族的人都霹傻了,先锋军是什么地方,那比狩猎队苦的不是一点半点,最重要,那是生一半死一半的地方啊,这不是让孩子去送死吗?
家族三代的女性长辈轮流跑到唐锦跟前哭嚎,却被唐锦吩咐护卫毫不留情扔了出去,一句话:不听族长的话可以,离族!
不是唐家人,自然不归族长管,可是,谁舍得离开家族?
不是没人使坏,只是,得到三大长老、五位议者及家族四代八成人支持的唐锦,在族内说一不二,那使坏的人刚冒了个头,就被想巴结新族长正苦于没机会的人发现,自是急忙报给了唐锦,于是,使坏的人倒霉了,唐锦也不一概而论,人家也是有讲究的,他根据使坏人手段、最终会导致的结果为依据,分别给予充入先锋军、夺没职务、打板子、罚俸不等的处罚,雷厉风行之下,短短时间,唐家便变了个样。
原本这就不是个和平时代,对于这样手段强硬、公正严明,又能带给家族强大战斗力的族长,但凡脑子清醒的,就没一个人会反对,那些被打压的不知道唐锦做的一切对唐家好?当然知道,不过是因为自身利益受损,才跳出来反对罢了。如今既知没用,自是全都消停了。
正值整顿家风时,收到炎城关于族长夫人的报告,谁敢怠慢,自是火速递了上去。
看完电报,唐锦沉默了半晌,跳机,那个女人,这是不要命了!
是,唐锦从六十多层高的地方跳落一点没妨碍,可是,他唐锦是六阶能力者,可温妮,不过是个初级觉醒者,能比吗?而且,那是千米高空!
唯一让唐锦放心一点的是,炎城少主不曾在温妮跳机落点附近发现血迹,没有温妮受伤或死亡的噩耗对于如今的唐锦来说已是好消息了。
吩咐炎城的人继续寻找,找到好好保护温妮后,唐锦又忙开了,一族的事务琐碎,可是,他不能烦,不能厌,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因为正大力着手整顿,他每天睡不了四个小时,可只要想到两次温妮从自己身边被带走,他就一肚子火气,哪怕千难万难,他也要把这个家族整治出个样子来,哪怕伤筋动骨,哪怕把那坏了的根砍了,他也要治!他就不信了,这唐家有他压不了的人、治不服的骨头,再说,若真是有骨气的人才,又怎会犯到他手里?他唐锦可不是什么嫉贤妒能之辈,他不怕族中有人比他强,只要有能耐,他就敢用,只要说得对,他这族长也不是听不进建议。
再一次困得直接倒头就睡,唐锦现在也不回卧室,回到那里,他的心里难受,在这里,和下属与族人说着族中事务,他也不会那么痛苦,思念便会被暂时压下去。
见族长睡着了,几个人轻手轻脚退了下去,没人给唐锦盖毯子,因为一盖他就醒,一醒过来,又要拉着他们议事,他们也不是铁打的呀,也需要睡觉好吧,反正族长六阶了,就算不是寒暑不侵吧,可在屋里和衣睡一觉是不会生病的,又不是娇弱的女子。
可惜,这世上,总有那搅事的,这些个下属回去刚洗漱完躺下,眼见着就都跟周公他老人家握了个手了,就要坐下下棋了,却被人叫了起来。
“族长叫议事。”护卫瘫着脸,什么表情也没有
“不是睡下了?往日一睡至少四个小时啊?”一边抱怨,一边认命地起身穿衣。
“有位小姐进了族长的屋,然后,族长醒了……”脸仍然是瘫着的,可是,那眼中燃烧的是熊熊的八卦之火。
“嘿,兄弟,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亲密状勾肩搭背。
面瘫脸看一眼被通知人,“议事房的事都是机密。”
机密你还说出来?这吊人胃口的坏小子!
一夜未眠跟着族长议到天亮,吃早饭时,趁隙,几人传了个消息,当听说那自荐枕席的是某位怕被撸的护卫统领的女儿时,众人挤眉弄眼了一阵,不用说,这是打算走裙带关系呢。
只是,显然,这“裙带关系”坏了事,当天,这位护卫统领就被薅了,理由——对族长图谋不轨,有行刺嫌疑。
晚上等唐锦睡着,大家出了议事屋凑到一起说起这事:图谋不轨?族长这是要坚决捍卫自己的贞/操?几个最大年纪不过三十岁的男人猥琐地嘿嘿笑开了,只是,乐极生悲,几人的玩笑被追出来有事吩咐的唐锦听了个正着。
“嗯?我是为夫守/贞的闺阁千金?”某人咬牙切齿吐出的一字一句,像寒冬腊月里又圆又硬又大的冰雹,砸得八个人一阵头晕眼花。
“族长?”您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您老不是睡了吗?”怎么当起背后灵了?
“族长,您有什么事吩咐,小的们立马去办。”有事办,就能溜啊。
“是啊,您老可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要不嫂子多心疼啊。”嫂子在时,族长天天按时下班的日子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呢?
“是啊,是啊,嫂子要知道您这么熬,肯定不乐意。”所以,您也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是人啊。不是铁打的啊。
…………
看着一群人全都露出了谄媚的狗腿相,唐锦哼了一声:“本来是告诉你们明天可以晚点起,不过,我发现你们精神都很好,这连着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完全没影响,所以……”所有人都苦了脸,看着那一边唇角微微上弯的嘴吐出让他们无限痛苦的宣判:“……咱们接着议事吧。”
“嗷,族长,我们错了。”
“族长,您饶了我们吧,实在不行了。”
“是呀,马上就要倒了。”
…………
唐锦看着几人,睥睨而不屑:“是男人不?”
没有人吭声。
“是男人就干活。”唐锦说完,转身进屋了。
“不进去行不行?”
“行!……”
“……以后别当男人就成!”
“不当男人,下面那吊着的几两肉是干嘛的?还能用不?”
“没用就割了喂变异兽。”
“不要太凶残啊。”
“得,拼吧,族长也没睡不是,能怎么的,同甘共苦吧。”
“苦命啊!——”
苦/逼的、高强度、劳动了、两天一夜的八个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上了那个恶魔族长的脚步。
二十四小时后,终于爬上床的八个人发下了同一个誓愿,以后哪个女人要是敢随便进族长的屋,他们绝对会给她找几十个男人,让她不停“劳作”三天三夜,看谁还敢跟族长发/骚。
作者有话要说:抱,蹭,么,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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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劫杀
在空间里好好歇了一阵的温妮乔装打扮了一番后出了空间,出来的地点——树梢。
进去是什么地方,出来还是什么地方,不受地球自转公转的影响,似乎进入的那个点跟着地球在转,所以,她要跳机——不能跟着少城主一行人进了炎城再躲进空间,那样太容易露馅儿。
在掉落的过程中她用防护罩挡了几下树枝子,不成想,那树枝就断了,在眼看要落地时又躲进了空间,而后再跳出来。
神情气爽跨出空间,将小猫也拎了出来,在空间里呆了几天,它早烦了,此时,龙游大海,虎归山林,那个得意——使劲抖了几抖身上的毛,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抬头挺胸,仰天一声长啸:“嗷呜——”
一声虎啸,声震林木,头顶落叶萧萧而下。接住一片明显正值壮年期的树叶,温妮嘴角抽了抽,所以说,虎啸山林神马的,果然很霸道、很威风!!
可是,那十几米外突然崩断的大腿粗的树木又是肿么回事?大树也自杀,自我了断?!
大个子小猫得意地围着温妮转了一圈,然后抬头挺胸往前走去,温妮嘴角又抽了抽,跟了上去,得了,反正现在没啥目标,走到哪儿算哪儿吧,等过段时间少城主心淡了再去炎城估计应该更安全。
一人一虎逍遥地在山林里漫步,没谁着急,抱着走到哪儿算哪儿的心思,观光似地随心恣意,全无别人进入森林后草木皆兵的惊慌。
显然,这一主一宠的态度惹恼了命运之神,本来么,末世嘛,就该疲于奔命,就该劳碌惊惧,天天忙着糊口,为一点食物打生打死,这才是末世的光景嘛,这倒好,这俩游山玩水一般的要不要太肆意?于是,那末世打劫的来了,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多岁左右,飞跃而至,看到小猫时,眼中射出贪婪的光:“果然是晶兽,我们发了。”
“帅帅,有把握吗?”
“没问题,不过是头没脑的畜牲,咱就算不能力敌,还能智取不是。”
“嗯,有了这晶核,你就能升级了,咱以后就不怕南街那人了。”
“嗯,凤凰,你站一边,看我的……”
看着那两人旁若无人地议论着自家的小猫,温妮挑起一边眉毛,轻咳了一声。
“呦,小妹妹,你胆子不小嘛,看看,不过是个低阶能力者,就敢来森林,莫不是找死吧。”名叫凤凰的女人一脸不屑地看一眼离着那头晶兽几步远的小丫头,想着,若没脸上那难看的胎记,这也是个美人,可惜,全被那可怕的一大块红斑毁了。
“两位,要猎晶兽,请还是去别的地方吧,这头,不行。”
“嘁,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怎么,还想跟我们抢?”凤凰双手一插腰,睥睨地看着那个一身宽大作战服看不出身材的低阶能力者,这丫头找死呢吧。
“小猫,回来。”温妮觉得,还是让事实证明自己是小猫的所有人比较直接,免得她说了也没人信。
小猫听到主人呼唤,也不管那两个给它浓浓敌意的人了,转身往温妮身边跑来,只是,显然,有人根本什么也不顾忌,趁着小猫回身时,一道能量箭飞快向小猫射去。
温妮面对着那个男人,自然看到了他的动作,惊吓的大叫:“小猫,躲。”
听出主人声音中的惊恐,小猫凌空一个腾挪,躲过了那道无声无息的能量箭,稳稳落在地上,被惹怒的小猫头朝着那一男一女,露出獠牙,摆出攻击的姿式,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温妮冷冷地看着那个偷袭小猫的男人,那男人眼中的贪婪太浓重,显然,即使明知小猫是有主之物,他们也不准备放过了。虽不知道这两人是被虎啸引来的,还是正好在这附近所以遇上了,显然,这是摆明了根本不打算与她沟通。是看着她阶位低所以便强抢吧!杀了小猫之后呢?自然就该是她了!温妮冷冷一笑,这样明目张胆要杀她与小猫的人,她犯不着手下留情:“小猫,杀。”
小猫“嗷”地应了一声,扑向了男人。
“你这个女人,面丑心也恶,居然指使晶兽杀人,你不得好死。”凤凰女手一挥,一道绿色光刀朝着温妮头上就砍了下来,果然直接便冲着温妮下了杀手。
在吩咐小猫杀人时,温妮便在身边布下了能量罩,不过,她对于自己能量罩的承受力不太有信心,因此,几乎是立即便要退入空间中,只是,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她愣住了——绿色光刀落在无形的能量罩上,如烈日下的浮冰,不可遏止地慢慢消融,最后化为乌有……
凤凰显然也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于是空中连续几道色彩更见浓艳的绿光闪过,只是,结果仍然一样,碰到温妮的能量罩后,转眼成空。
“你搞了什么鬼?”凤凰女尖叫着,一边抽出随身的刀具带着暴烈的杀气快步逼近温妮,一边用自己所能发挥出的最强攻击朝着温妮狂轰乱砍,仿似不将温妮砍成肉糜便不会休手。感觉到了威胁,温妮不再做多余的事,直接调动黑液浇向这个不准备给她留一丝生机的女人。
也许是女人全力进攻而未曾布防护罩防守,也许是黑液的吞噬力惊人,黑液浇在脸上,那个女人一声惨叫,只几个呼吸间,便已倒地身亡。温妮忍着心底的寒意转头去看小猫,却见已经木催林毁了一大片的空地上,小猫四肢着地,眼睛凶狠地盯着腿部已经受伤的男人,摆出一幅前扑攻击的姿式,温妮本以为它要扑上去攻击男人,谁知它却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对面的男人呆滞了一秒,而后便如同那棵树一样,凭空断成了两截。
树断成两截还能活,人却不成了,可那人却又一时死不了,躺在地上不停哀嚎,那光景温妮实在有些受不了:“小猫,别让他再叫了。”
小猫是只好猫,扑上去一口咬断了男人的脖子——男人解脱了,死了个透底。
小猫解决了又一个敌人,仰首一声狂啸——长长的咆哮带着杀生后的凌厉杀意,带着百兽之王的皇者之威,声传十里。
回头时,那个叫凤凰的女人已尸骨无存,温妮想了想,打着哆嗦将黑液又洒在男人的尸身上——血淋淋的,看着太可怖,还是化了干净,眼不见心不烦。
小猫抖完威风,回身扑向温妮,看着小猫嘴角没沾上血,身上也干净,温妮便也不嫌弃它,任它蹭了几下。而后,爬上虎背:“跑。”是非之地,早离早好。
小猫伸展全身的肌肉,四肢齐动,只一个腾跃,已在几十米外,再一个纵身,又是几十米,温妮惊讶于小猫的速度,反射般紧紧抱着它的脖子,就怕这冲力太大一会停住的时候被抛出去,不过一两秒,眨眼的功夫,一主一宠便远离了厮杀的林子,温妮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谨慎,躲过了一场杀僧祸。
看着地上唯一仅有的血迹,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青衣男子皱起眉:“毒系?这小丫头是哪个老怪物的徒弟,这毒不仅厉害,还无形无迹。”
“完全没有一丝毒物残留,化尸后那黑色毒液也随之散入虚空,完全消失!这手段,可不是随便哪个人能教出来的。”伴着青衣男子的三十几岁的美妇回身走到凤凰女身死的地方又看了一遍:“确实什么也没有留下。”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有白虎晶兽为宠,一看就是个受尽宠爱的,而且,你看见没,化男尸那会儿她还打哆,呵呵,估计长辈不舍得,这之前连杀人的机会都没有。”
男子摇了摇头:“这小的一辈都娇惯太过了,连血腥都见不得,这哪儿能成。”
知道丈夫话中说的是先前那小丫头,实则暗指自家的宝贝,美妇不乐意地白了男人一眼:“琳儿生性善良,怎么,见不得血腥就是罪过了?”
男人无奈之极,摇着头:“慈母多败儿。”又道:“既是有来历的,那晶兽就不猎了,以免日后与那小娃家的大人不好相见。”
“这些人也好笑,什么低阶中阶,这六阶以下不过都是初阶,偏要划出等级来抬高自己,一群井底之蛙。”美妇人嘴里嘲笑着与男子转身而去,一边又道:“那女娃的能量很是纯净,倒是少有。”
“若非资质不凡,岂会被护成这幅样子,她的战斗根本没有技巧可言,就傻站在那儿挨打,挨了好几下才想起来丢师门的毒物,真是白瞎了老天给她的天赋。这是前车之鉴,你以后不可太娇惯琳儿……”几个呼吸间,一男一女已不见了踪影,徒留空寂山林见证了这世界露出的一角。
被小猫背负着不知跑了多远,温妮想着离得那处地方应该已经很远了,便让小猫停了下来。
跳下虎背,四处一打量,主宠二人正处在一片山脊之上,站得高看得远,远处群山连绵起伏,不知相去多远;脚下莽莽森林,林木遍布,一望无际的绿色让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忘记先前的血腥,忘了那死去的二人,忘了当时的心寒与难以言说的难受,看着这天地苍穹,她只觉襟怀宽放,情不自禁放声长啸,声起于丹田,过咽,与鼻音相溶,而后声达于外,高亢脆亮,无一丝浊音,带着少女嗓音特有的娇脆,传得远,却不尖利,如莺舌百啭,悠扬动听;似稚鸟初啼,不曾响遏行云,却有对飞翔天际的向往与渴盼,更有着无尽的希望。
感觉到主人的情绪,小猫抖擞精神,张开血盆般大口,一声低沉又威压力十足的虎吼随着温妮的声音共同叱咤,不知裹夹着传了多远。
一声喷笑,温妮的声音蓦然而止,本来她只是想喊一嗓子,可加上小猫的吼声后,这怎么听怎么像变异兽在宣告地盘、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傻气,笑意喷出,那持续了好几分钟的气一下便断掉了。
虚踢了小猫一脚,温妮开始思量自己身处的环境,方才小猫跑得快,也不知道这跑了多远,不过,根据方才小猫一跳一跃间的距离可以推测,距离那处地方,至少几十里远了。
几十里,怎么算也还是森林外围,温妮对于安全倒也不太担心,因为森林外围是一个城市的能力者们光顾最多的地方,这些地方,不会有太多很厉害的变异兽,若运气不好真遇上了,有她的空间与小猫的能力,也不会带给她太大麻烦,这森林里,最该抵防的,其实是人类。
人类啊!
想着先前消失了的两个人,温妮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城外森林里,只有丛林法则,没有任何束缚,如今,没有队友,没有唐锦,遇到不怀好意之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必须习惯。
温妮不是刚从象牙塔出来的学子,不能说十分了解人性,可她也知道人心的险恶,只是,她这人明白归明白,却无用得很,连最低劣的手段也耍不出来,更不会应对恶意,正因如此,以前,工作了几年便宅在了家中。
正因亲身体会过人性之恶,她才变得淡漠,平日看着温和有礼,言笑殷殷,其实并没什么热情,除了对自己真正上心的人,她轻易不会为别人花费心力,而怨恨、嫉妒、算计这些东西,于她来说,都是多余的,她自得其乐得很,哪有时间为无关的人驻足,说白了,就是个老实头,凭着本事在网上炒炒股挣碗饭吃,却不会利用本已有的资源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末世,这样一个武力至上的时代,这样一个七成人为三成人服务的时代,这样一个等级森严、没有平等存在的时代,这样一个弱肉强食得毫无遮掩的时代,难道会比和平的二十一世纪更美好吗?
当然不可能!
即使在那样安然的时代,都免不了有无数丑恶的事件存在,如今这样一个道德沦丧、连几千年精神文化传承都丢了许多的末世,她哪敢对人性抱持希望、充满信心呢。
46魅女
在森林里,累了就进入空间休息,歇好了,就与小猫一起捕猎,看到了好的药用植物,就采下来,因为可以肆意使用空间,温妮只觉比组队狩猎还自在。因为落单,她遇到的袭击比组队时多,在这些生死搏杀中,她以超越自己想象的速度学会了运用自身的能力,努力适应厮杀后血流殷地、折臂断足的惨像,从曾经的目不忍睹到如今的冷静面对,不论心里有何种想法,至少,她面上从不曾输了气势。
也许,是继承了父亲军人的刚毅,也许,她一直不曾了解自己,原来,她也可以这样杀伐果决——果然,人都是逼出来的。
考虑到小猫的食量,她带着它四处狩猎,而后储存在暗空间,很快,森林里的人们开始流传一个带着白虎的女人的消息,她单枪匹马在森林里穿行,连最擅跟踪的好手,也摸不着她的行迹,当你以为人不知鬼不觉潜行时,她无声无息出现在你身后,飘忽如鬼,出现得让人毛骨悚然;因她行踪无影,杀人手段诡异,貌相奇丑,随身又有一只形影不离的白虎,人们称她,白虎魅女——魅者,鬼魅也。
白虎魅女——温妮好笑地在湖中与小猫嬉闹,方才那个被吓得脸都白了的女孩子,应该有二十了吧?自己有这么恐怖吗?
湖岸边,狩猎队的人看着不惧湖中变异水生物的一人一虎,都止不住心生惊悚,队长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谁都别去惹那个女人。”说着,扫了一眼先前呼出“白虎魅女”的队友,让那个女孩委屈地低下了头。
“队长,她一个人,我们哪需要怕她?”一个新手还是有些不忿。
“哼。”队长冷笑一声:“那白虎晶兽,是有主的,人类那些暗算晶兽的手段一个也用不上,无六阶,便无人拦得住;魅女手段莫测,防不胜防,这一人一兽联手,你知道杀伤力有多大?那个一半团员被灭的狩猎队,你当人少?”
众人想起听过的传闻,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再听那从湖中远远传来的魅惑人心的笑声,不觉沉醉,只觉胆寒。
“队长,我,不是故意的。”少女红着眼圈,咬了咬唇:“对不起,队长,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看着少女还知道点好歹,队长点了点头:“知道你是惊极脱口。”又安抚道:“你也不须惊怕,白虎魅女虽杀伐狠烈,却不主动惹事,那些被杀的,要嘛是欺她孤身一人,要嘛是觑觎那只白虎晶兽,我们只不惹她便无事。”
看着队中几个新人,队长语重心长道:“森林不比城里,转眼间生死立判,没有必要,不要结仇,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又嘱咐了一番,这才让众人散去做事。
先前小猫的猎物被湖中一条变异鲶鱼偷了去,一直不高兴,等吃饱喝足了,就缠着温妮要报仇,那队人来时,她正要下湖,此时,在湖中搅扰了这大半天,却不见那鱼出来,不由有些不耐,想了想,从暗空间拎出一头带血的兔子,系上一条细长柔韧的变异草径,准备钓鱼。
果然,血腥气很快引来了食肉动物,只是,却不是那条鱼,小虎扑上去一口咬住那只被鲜血引来的巨龟,巨龟拼命划动四肢,想要逃走,却力有未逮,最后,干脆把头足往肚中一缩,不动了。一主一宠坐在湖中一块露出水面的巨石上,重又拿出鱼饵,下到水中。
只是,钓上了水蛇、巨蟹、大虾,唯独不见那只鲶鱼。看着天色不早,温妮皱了皱眉,想了想,在新饵的肚里滴了一滴空间水,而后慢慢放入了湖里,果然,不过几分钟功夫,一阵巨大的拉扯力让草径几乎脱手,温妮用力拽住草径,一边喝令小猫下湖,小猫扑通一声跳了进去,而后,湖中一阵惊天动地的拼杀,发出的巨大响声与搅动的巨浪惊得岸边的狩猎队都站在那儿看。
被钓的鲶鱼挣脱不能(草径顶端系有倒钩),又被小猫一口咬住身子撒扯,最后肚破肠烂被拖上了巨石。
至少有十几米长的鲶鱼让温妮再次乍舌,虽说适应了这个时代动物们的体型,但每见一次新物种,她都要惊奇一番,看着那两条如今软软垂在身侧的鲶鱼须,先前,小猫被这两根须子卷住差点脱不了身,若不是她在岸上帮忙,这一鱼一虎还真要再斗一阵呢。
鲶鱼尤自挣扎未死透,温妮比划了一下,引动能量,从鱼颈处一刀两断。
这鱼至少得几百斤,在小猫的帮助下,把鱼清理出来,一人一宠在巨石上一人熬鱼汤一宠埋头吃鱼,把岸边众人看了个目瞪口呆——太彪悍了,湖中可是人家水生物的地盘,这俩就这么把这儿的霸主给收拾了!
其中一个楞小子看着那小山似的鱼肉咽了咽口水:“好久没吃鱼了。”
“新鲜的变异鱼……”
周围一片咕咚咽口水的声音。
只是,大家都是明白人,有多大能耐吃多少饭,没那本事,就别奢望得不到的东西,看完热闹的众人默默转身各做各事……只是,当鲜香的味道传来时,却终于没人坐得住了。
“咱们和她换,总成吧。”
“你敢和她说吗?”
“不是说她不主动挑事?咱也没想着抢不是。”
“回城的人说,她的猎物都是现吃现猎,压根儿不像咱们一样运回城。”
“对呀,反正她一个人吃不了……”
众人围着计量一番,终于有个胆大的站在湖边,朝着暮色下的巨石喊了一声:“魅女,我们和你换鱼成不成?”
一声喊,队里当场跌倒好几人。
“你傻呀,怎么称呼人家的?”
“唉呀,这个憨玩意儿,就算人家要换给你,这么叫人家,也不换了。”
连队长都捂住了额头。
温妮听到一声大喊后又一阵喧哗,虽不知都说什么,不过,她正想打听城里的事,便站起身对着几十米外的湖岸回道:“等着。”
没理会岸边的又一阵搅扰,温妮托着锅灶坐在小猫背上,小猫叨着鱼负着主人,一点不见费力划到了岸边。
上了岸,看着远远站着的人群,“谁要吃鱼?”指着浸在水里的鱼身:“自己过来拖。”
哄一声,十几个小年青跑了过来,七手八脚把鱼抬上岸,队长走到一人一虎几步开外:“多谢小姐愿意相换。”
温妮仔细打量了一下队长,而后点点头:“不客气,正要和你打听点城里的消息。”
队长见这白虎魅女说话温柔平和,眼中亦并无恶意,最后一点担心也放了下来,只是,小猫听主人要把它的鱼送人,又见好多人拖它的鱼,有些不乐意,跑过去一口咬着鱼尾不放,哼,抢鱼的坏人。
听到几声惊呼,温妮转头去看,却见那搬鱼的十几个人有几人因惧怕已退了开去,而剩下的正与小猫拔河呢,那场景看得她遽然失笑:“小猫,回来。”
“嗷呜,嗷呜。”小猫松开口,留恋地又看了看大鱼,委屈地低声呜呜着跑到温妮身边,呜呜,它的鱼。
抱着老虎头,温妮安抚道:“咱们换别的好吃的,好不好?”
“嗷呜——”
“好吧,咱明天再下湖去捉鱼。”
“呜呜。”
“好,捉好多。”
小猫终于满意了,拿大脑袋蹭了几下主人,又去看守温妮放在一边的灶与锅。
一主一宠的互动,让狩猎队众人看得直傻眼,凶猛的晶兽化身大猫,撒娇耍赖还带讲条件,这么通灵?!
队长三十多岁的人,却也不曾见过这样不可思议的场景,怔了好一会儿,才邀请温妮去他们的营地。
坐在温妮几步开外,看着那精美的灶具,队长凛然,这魅女不只实力不凡,只怕出身亦不凡,这种体积小火力大又方便携带的灶具,不是一般人家能弄到手的。
“队长,能说说最近城里有些什么消息吗?我已经有两个月不曾回城了。”
“两个月!”一个少女坐在不远处惊呼出声:“你好厉害,一个人在森林里居然能住这么久。”
温妮转头去看,却见正是那个称呼她白虎魅女的孩子,想着那会儿她吓得面无血色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还好。”
队长回头瞪了少女一眼,少女吐了吐舌,不再出声,她发现这魅女脸上的胎记虽有些吓人,人其实没传说的那么可怕。
队里的人都在处理那剩下的半条鱼,队长便坐在火堆边和这一人一虎说起城里的事,从城主府的少城主说到邻居家的小儿子激发了异能,从少城主两个多月前悬赏说到城中人的疯狂寻找,从最近要开办的全国竞技大赛讲到掌权者们的等级:“……咱们炎城挨着的五行城与四象城,四象城四大家族年轻一辈最高阶不过五阶,可人家五行城,嘿,人家已经有好几个六阶了,咱们少城主……”队长说着忧心地叹了口气:“少城主幼年也是天资绝伦之辈,可谁知道后来怎么也无法进阶,老城主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听说,若再找不着办法,就要向中央城里的大师们求救,只是,那付出的代价……”
温妮盛出一碗鱼汤递给队长,自己也盛了一碗慢条斯理喝着,脸上神情丝毫未变。
队长有些受宠若惊地端着鱼汤,喝了一口后一下瞪大了眼:“好手艺!”
温妮笑了笑,做饭,这是她的老本行嘛。
队长顾不得烫,几口将一碗鱼汤喝了个底朝天,感觉着流向全身的热流,队长的眼神变得深了许多,这魅女的手段,若没来历,打死他也不信。
神情间不自觉恭敬了许多的队长又说了许多消息,当温妮听他又一次提到全国竞技大赛时笑了:“五行城与四象城的大家族的少爷们与少城主也算有交情,界时……”
队长摇头:“赛场无父子,这关系到各城的地位排名,那时,为了各自的家族与城市,哪还有情面可讲,何况,听说上次少城主和五行城中的唐家交恶,人家这段时间从没停止过对他的刺杀,唉,到时见面,只会生死相搏,哪还会有交情可讲。”
“刺杀?”温妮皱起了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队长一拍腿:“差点忘了,你有两个月不曾回城了,这刺杀呀,是一个月前开始的,连城主府都被唐家的人渗透了,好几次少城主都差点把命丢了。”
温妮低下头,拼命按捺住狂跳的心脏,“五行城的唐家?”
“是啊,听说现在这位族长手段强硬地整顿完家族,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刺杀少城主,说是为妻报仇。”
温妮的眼眶开始发热,她从没想过他会这样看重自己,她以为,她便是不在了,他也会很快忘掉她;她以为他会屈从于家族的压力放弃她;她以为她也会慢慢淡忘三个月的朝夕相处……可是,如今只是听到一点他的消息,她为什么就这样激动?狂跳的心脏,鼻间的酸楚,胸中涌动的委屈、思念,急切得让她恨不得立刻便能见到他,只是……
深深吸了口气:“刺杀的人抓住了吗?”
“听说抓住好几个,都是打得四肢断折连自杀也做不到才抓住的。”队长叹了口气:“也不知少城主到底做了什么,那刺杀一直没停,城中一直在搜索那些死士的聚集点,也没找到。”
抱住身边小猫的脖子,咬牙忍住身体的颤抖,好容易捱过心中的绞痛,温妮的声音有些低哑:“队长何时回城?”
队长有些讶异地看着那偎在老虎身上的魅女,却见她似有些疲惫般微闭着眼,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老虎的脑袋。
“小姐可是准备回城?”看一眼自己的队伍,队长转了转眼珠:“若是小姐要回去,我们便是中断行程,也没问题。”原本他就打算再过两天就回城,如今有这一人一虎同行护航,回城的路,几可称得上是畅通无阻,何乐而不为。
温妮唇角翘了翘:“回程路上所获,都归你们。”
队长又兴奋又不安,搓动着双手:“这,怎么好意思。”
“我不喜负太多杂物,就这样说定了,我今夜去取我的东西,就不打搅队长了,明天见。”
不再多说,温妮冲队长点了点头,爬上小猫的脊背,轻轻一拍,小猫几个纵跃,窜进了繁茂的森林。
队长客气的话到了嘴边上都没吐出来,一人一虎就没了影儿,羡慕地叹口气:“有实力就是不一样,这样危险的黑夜里,也能无所顾忌。”
看着被主人遗忘的灶具,队长爱惜地将鱼汤倒出来都喝了,又小心把锅子洗了,等着明日还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