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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幸福女配全文阅读

作者:香胡胡     末世之幸福女配txt下载     末世之幸福女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驱狼

    位于圈子的中心,温妮心脏紧缩成一团,此次同来的能力者不足一百,那么,必然有人得一人对上一头变异狼,如此,人类,很难有胜算,而身为能力者,兴许还能逃,可普通人……

    电光火石间,温妮一拍掌:“唐铎,我要熬粥。”

    唐铎眉头狠狠一跳,如今这样的险地,这位大嫂还有闲心熬粥?

    不等唐铎应声,温妮已解下身上的背包,拿出一盏太阳能加热器,将一个小锅放在上面,倒入一瓶水,将加热功率开到最大,开始快速往里面加材料,与此同时,外围的狼群已发起了攻击。

    狼,群体性动物,是动物界中最有秩序和纪律的动物之一,有着极强的团队精神,别说是五个家族的队伍,便是这一百人全出自一个家族,也未必打得过五十头狼组成的队伍,不用说,打不了一会儿,大家就要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温妮飞不起来,而要是唐锦带着她,却如何跑得过变异狼?

    外围不时传来人类与狼受伤时的痛叫、惨叫、嚎叫,温妮的头上已有汗滴下,唐铎看一眼外围血肉横飞的场景,又回头看看大嫂认真专注熬粥的神情,想了想,把身上所有负重都解了下来,又跳了跳,松了松筋骨,为一会的逃跑做准备。

    当温妮的锅里开始传出阵阵刺鼻的臭味时,唐铎呆了呆,而后,立马撕了几块布堵住鼻孔,可是,能力者灵敏的嗅觉仍让他觉得难受,就想往后退,可是,想想给锦堂兄做的保证,他又努力稳住身形,摇摇晃晃中,有人将一个瓶状的物体塞到他的手里,还听到有人提醒:“用里面的膏药抹一下鼻尖,能中和这气味。”

    脑子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大嫂的声音,二话没说,唐铎飞快拧开瓶盖,沾了膏药就抹了一点在鼻尖,随着一股清香被吸进鼻腔,他这才感觉稍稍能正常呼吸了。

    温妮看一眼甩着脑袋的唐铎,笑了笑,“把这锅粥在人群周围都泼点。”说着,加入了最后一味草叶,与此同时,靠得近的能力者已经有人脚步不稳了。

    唐铎端着热烫的锅一路飞快处圈外奔去,也不需要挤,人们一路躲着他,走到外围时,狼群已经停止了攻击,等唐铎将粥液倒出,所有的狼夹着尾巴转身就跑……

    能力者们头晕眼花,东倒西歪,看着同样东倒西歪远远遁逃的狼群,哈哈笑没几声,再没人忍得住,撒腿就跑。

    唐铎看着转眼空出了一公里的圈子,挠了挠头,“嫂子,狼走了。”又看看同样逃远的人群:“人也走了。”

    温妮淡定地指指地上的包:“背起来,咱也走吧。”

    二十几个普通人哭笑不得看着这叔嫂二人,不知道该走过去感谢,还是该离得他们远远的,最后,也同样背起地上的包,走出了血雨洒出的圈子。

    几十个能力者或站或坐或卧在地上,看看远处徘徊的狼群,再看看那缓缓而来的二十几人,目光,都落在了为首的一男一女身上,两人都不到二十,一个昂首挺胸含笑得瑟得不行,一个垂头缓步而行,而随着他们的靠近,那股几欲让人晕厥的臭味也随之而来,能力者们又往旁闪了闪,让出了人群中的唐锦。

    唐铎快步跑到他二堂兄跟前,把先前温妮给的瓶子递给他,示范地在自己鼻头一划:“抹一点。”

    屏息的唐锦笑着依言挑出一点抹在了鼻尖,清新的香气之后,唐铎身上的臭味再不能给他造成困扰,将瓶子一盖,塞入胸前的兜里,迎上自己的女人,抱入怀中,笑谑:“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温妮把脸埋在他胸前,噗噗笑了几声,便窝在那里不动了。

    趁着狼群没缓过劲儿来,队伍紧急上路,伏在唐锦胸前,温妮放松地呼出一口气,疲累地合上眼,熬“粥”时间不长,却消耗了大量精力,此时,她已支撑不住,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唐铎紧跟在唐锦身旁,此时探头看了看,见温妮已睡着,两只闪闪发光的眼便看着他二堂兄,轻声道:“嫂子真了不起。”

    唐锦唇角向上一弯,含笑睇一眼堂弟,又看看周围变得特别安静的同队中人,调了调手臂的姿式,让怀里人能睡得更舒服,轻斥唐铎:“赶路。”

    后来的路程,气氛变得有些奇异,所有人,或明或暗总会看向温妮,而那个女人,除非必要,轻易不会抬头,而但凡她出现,身旁必然跟着唐锦,万一唐锦不在,也有唐铎守着,队里的女能力者上前搭讪,她也总是腼腆地笑着,听着,却轻易并不说什么,一如既往地为唐家人准备一日三餐,一如既往地照顾着唐锦的衣食住行,似乎,那用一锅“粥”便赶走一群狼的人不是她。

    直到马上要到达目的地,人们的视线才离开了温妮,注意力全被那处有非常大可能让人升阶的地方所吸引,而温妮,也终于能抬起头来正常走路了。

    看着温妮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再看看帐外被人群围着的米米,唐锦摇头:“看你那点出息。”

    温妮横一眼男人:“那些人恨不得把人吃下去的眼光,谁受得了?”

    唐锦又看一眼帐外,吃人的眼光?米米不是满享受的?

    周围没人,唐锦斜靠在被子上:“你那天熬的到底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就是刺激嗅觉的呗,可惜,没毒,若不然,那一群狼就跑不了啦。”

    “毒?”

    温妮嘿嘿一笑:“就像变异毒剑蛙的毒,一克,就能毒死人,也能毒死变异兽。”说着,不怀好意瞟一眼唐锦:“等我弄出来,你就要小心了。”

    唐锦一挑眉,坐起身,一把抓住不怕死的某人拖到毛皮毯子上压住:“我是不是该在那之前把该干的事儿都干了,也免到时来不及?”

    男人不怀好意地将手伸进了某人的衣内,温妮赶紧求饶:“你这人,开玩笑呢,别闹,帐门还开着呢。”

    男人眼神深幽,声音低沉:“拉下来就行。”

    温妮急了,“你别,现在是什么时候?周围都是人,而且,而且,明日不是要进那个什么里面?你得保持体力不是。”

    唐锦盯着那一张一合诱人的唇,轻声道:“体力?你不用担心,一夜七次也不影响我明日的体力……”

    温妮还要说话,男人已低下头,封住了喋喋不休的红唇,一边挑逗着身下人的唇舌,一边想着那日的事,这几百年来,不是没人使用过毒气弹一类的东西,只是,变异兽们变异后,对于自己的保护亦如能力者们一般升级了,能力者们嗅觉灵敏,但是,能力者们只要将自身所具能力运用起来,封闭外界对五感的刺激是完全没问题的,同样,变异兽也是如此,可是,那日,温妮一锅粥,熏走了变异兽,也熏得他们立足不稳,这姑娘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熬,就破了研究院的一个的难题……只是,这样一来也麻烦了,他如何才能护着她不被那些垂涎三尺的人所夺走。

    感觉身下有些异样,唐锦收回心神,才发现温妮似乎有些缺氧,只能无奈地松开黏在一起的双唇,放任温妮大口呼吸,叹息着亲吻,流连在她的脸颊、耳畔、颈间,触感如凝脂白玉、又温软香滑,不碰触不过是惊艳于她五官的艳丽,所有人,只有他知道,宽大的作战服下,深藏着的这具躯体是如何完美,又让人多么迷恋,只愿沉醉深陷,哪怕,付出一切……

    感觉到被攻击,他反射性伸手掣制,入手绵软的手感让他回过神来,看着女人几乎全部/裸/露出来的上身,听到帐外不远处的人声,他急忙伸手合衣将她掩住……

    “锦哥,你……”

    帐外的声音一下断了,唐锦飞快看一眼温妮,发现她已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除了一张尤带□的脸,别人,什么也看不到,放下心来,唐锦这才撑起身,回头冷冷一眼:“怎么?”

    来的几人踌躇不前,现在的情况,他们是该退还是该进?

    最后一人拨拉开前面几人,看一眼帐内情形,来人喷笑:“锦五,你办事把帐门拉上,哥几个也才知道避一避呀,打断你的好事,可不全怪我们。”说着,身子往旁边迈了一步,眼睛有些不老实地便往被压着的温妮看去……一道金光闪过,来人一躲,而后飞快撑起能量护罩,再不能分心他顾,紧接着,又几道金光,帐前的人都急急闪避,于是,全体退了出去。

    唐锦又一扬手,帐门落了下来,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回身恋恋不舍抱着温妮又亲了亲,叹着气为她拉上拉链扣上衣扣。等一切收拾妥当,唐锦方懒洋洋道:“进来吧。”

    几人嘻嘻哈哈撩开帐门走过来,还是堰七打头:“锦五,你这小气性子,什么时候能改?看看就看看呗,我家女人,你想怎么看怎么看,我二话不说。”

    唐锦冷哼一声:“这话我会告诉文楠的。”

    堰七一听,大惊:“别,锦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这就是嘴贱,以后,我再不开嫂子玩笑了,成不?”

    唐锦又哼一声,不再理睬堰七,看着落座的几人:“怎么都来找我?”

    “你是锦五,不来找你,找谁。”一个瘦高个年青人笑问。

    唐锦往后一靠,压住温妮要挪动的身体,抬手指指帐外尤自围成一圈的众人:“杉十,那边就有知情人,怎么你倒舍近求远?”

    杉十一笑:“相比起知情人,我们还是更喜欢和有交情的人打交道。”

    唐锦的目光移向另外几人,那几人一头。

    唐锦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行,老规矩。”

    进帐的几人同时轻吁了口气,锦五这人,小气,毒辣,却有担当,跟着他,可比跟着另两位稳妥多了,更何况,还有他现在压着的那个女人——神秘、低调、有着怪异却极实用的才能,这样的女人,生存的机率,比那位喜欢被所有人围着捧着的可高多了。

    送走几人,唐锦回身压着温妮,皱着眉又想了半天,这才正眼看着一脸气恼的温妮:“宝贝儿,咱们明天,有帮手了。”

    温妮挪了挪快麻木的身体:“快起开,压得没感觉了。”

    唐锦将重心转移到支撑的手臂,一边伸手帮温妮揉捏右腿,“怎么不早点说?”

    温妮横他一眼:“看你想事儿呢。”

    唐锦心里一动,伸手摸摸温妮的头:“乖宝贝。”

    温妮脸一红:“你真肉麻。”

    唐锦失笑:“我怎么肉麻了?”

    “宝贝宝贝的,你叫得顺口,我听着可不自在。”

    看着脸红红的温妮,唐锦逗上了瘾:“多听听,也就自在了。”

    温妮觉得和一个厚脸皮说话,你有时真的没法沟通,只能转移话题:“那些人来做什么?”又挣开右腿:“好了,不麻了,你别捏了。”

    唐锦靠着被子,非常自然地将温妮搂到怀里,“我这些年出城的次数较多,与许多人组过队,其中自然有五大家族的子弟,久而久之,大家便熟悉起来,便也互相照应,最后,按照能力高低,排了位,上一次排名,我位于第五,所以,都叫我锦五。”

    温妮好奇:“前面四人是谁?”

    “杞一,文家人,木系;和方才的杉十是一家。炀二,火系,赵家人;汜三,水系,米家人。坝四,土系,和堰七是亲兄弟,沈家的,我呢,便位于第五,金系。其次有洄六,堰七,林八,涣九,杉十……直排了有五十位。”

    温妮掰着手指头一数:“前五位正好五系各一个,这是有意,还有无意?”

    “无意。”

    “现在你进阶了,该位于第一位了吧?”

    唐锦一笑:“若那几位无人进阶,便是了。”

    “米米如今也是六阶,她可以排第几?”

17地穴

    唐锦摇头:“进排位,不只看本身实力阶位,还涉及许多别的因素,这些,一言难尽,不必细究,你只需知道,入了城中新一代排位的子弟,出城皆是可以为伴的。”

    “米米出城不可为伴?”

    唐锦挑眉:“你以为呢?”

    温妮抿唇一笑,转问道:“说了半天旁事,还没说方才那几位,他们找你做什么?”

    “城里城外的规则,都是实力为尊。出城后,因共同抵御外界危险而约定结伴,由实力最高的人领头,互相照应,最后狩猎所获物品,领头之人先行挑选,这是规矩——他们找我,也就是约为伙伴。”

    “现在大家不是已经就在同一队伍吗?”

    “同一队伍,五个家族,家族与家族之间,家里内部人互相之间皆有竞争,这比平日的情况更形复杂,何况,还涉及到此次的目的——可使人进阶的物品,介时,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温妮想了想,倒也是,“不过,为什么现在才来?初出城时为何没结伴?”

    “初始一切情况不明,而且,我带着你,他们便要把你考虑在内,现在,经驱狼一事后,他们忖度你不会拖后腿,再加上马上要到最后目的地,所以,今日便找上门来了。”唐锦顿了顿:“上次遇狼一事,似非偶然,倒似故意被引进狼的势力范围似的,着实蹊跷,众人心里存疑,自不免要多思虑,找法子自保。”

    “他们与唐家人,到时谁更可为依靠?”

    唐锦认真想了想:“自家人里,有十人支持我,其中,有五人可托以后背;结伴之人,在城外可以相托,回城后,各归家族,便不可事事相信,甚至,要谨防其设局诱骗。”

    温妮点头,知道在城外可以放心也就成了,回城后的事儿,那都是唐锦的事儿,和她可没什么关系。

    第二天,经过一个上午的跋涉,所有人进入了一处宏大的地下洞穴,在十几个技师的操作之下,立时架起了几盏巨大的探照灯,似有十几公里深的洞穴里,最显眼的是伫立着一棵巨大的发着莹光的植物,听着米米说“这树结的果实可以助人进阶,只是,有许多变异兽守护,要拿到,需要我们共同努力。”时,温妮脑海深处的记忆被触动,——这是那个故事里米米开始展露头角的一战。

    故事里,此次地穴寻宝,便是在一处湖泊之下的溶洞之中,洞穴非常大,生活着许多变异植物与变异兽,而其中一种,不知是何兽变异,完全无视能力者们的五系能力攻击,寻宝过程中遭遇时,众人无法敌对,最后还是靠了米米,才最终得以靠近目标,但是,那棵莹光植物所结果实只有一颗,主角效应之下最后也自是被米米得了去。

    看着那在地穴中几可堪称顶天立地的植物,温妮发出惊讶的赞叹,她来了几个月,见的巨型植物也不少了,可是,像这般巨大的,却是第一次看见。远处的树状植物高度足有近百米,没有阳光,它是如何长到那么高的?而不用像别人那般揣测,温妮已经知道,那树的最顶端,结着一颗闪着红艳光芒的果实,果实很大,形似冬瓜,温妮知道,在米米被变异兽攻击撞到那果实时,果实一下就破了,果汁浇了米米一身,这一浇,却让米米得了好处,其余人,无人得利,众人都道是误碰,只有温妮知道,那是米米设计好的。

    温妮站在原地,想了想,到底是要抢夺那果实,还是探索这个洞穴空间?这洞穴似乎不安全,仿佛记得那树最后一倒,便有水倒灌而下,以至无人知道洞穴内除了果子外还有没有可用之物。

    “你要去抢那果子吗?”温妮侧转头轻声问就站在她身旁的唐锦。

    唐锦眉头一颤,深沉的目光看着温妮:“怎么?”

    温妮抬起手:“从此处向前,过沟壑,战变异兽,一路披荆斩棘,到达终点,那棵树,是变异植物吧……”温妮说到此处,突然省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多余,这些末世的人,争抢资源的习性早已根置于血液,她说得再多,他们还是不会放弃,若不然,这一百多人根本不会来这儿。

    “我要去周围看看,收集材料。”温妮咬了咬唇:“你……”

    唐锦想了想,看着前方在沟壑前搭桥的众人,“这桥要搭好,至少要几个小时,你要找什么,我先领着你四处看看。”

    温妮愣了愣,本来以为他能派个人领着她就不错了,没想到,他居然亲自带着她,怔了怔神后,已被牵着走向了右侧的山石之间。

    众人身处之地较为安全,更加之有唐锦相伴,便也无人跟上人们。一百来人的队伍,一部分人守在搭桥的人周围看护,一部份也如温妮唐锦两人一般在周围转悠,另一部分则原地坐下休息恢复体力。

    温妮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她说要收集材料,却是真的,方才,她一入洞穴,就发现此处因为从来照不见阳光,倒生长了许多外界没有的植物,甚至还有成片成片开着小花的蓝晶叶草,摘下一朵花,温妮递给唐锦:“好看不?”

    唐锦看一眼手上的花,不过是四片花瓣的野花,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温妮弯腰不停摘取花朵,一边轻声道:“这花制膏后,可去伤疤,肌肉腐烂时以花汁涂抹,去腐清毒。”

    边摘边不着痕迹将怀里的一部分花放入空间之中,这花还是刚摘下时功效最好,只是,通常需要时,却找不着,纯阴性的呀,多少见,一生也不见阳光。

    “叽叽叽。”

    温妮采得正欢的动作一僵,闻声看去,一只小兽正如她一般抱着一把花站在几米开外,见她看去,那小兽一下跳到一块石头后面藏了起来,过了一小会儿,却又伸头来看。

    “狐狸?”

    “不,是只鼠。”唐锦慢慢蹲到温妮身边,从身上掏出几粒晶体放在地上,然后往后退了几步,于是,温妮便看到那鼠嗖一声出现在晶体前,两只前爪快速抓起那几颗晶体,又嗖的一声,消失了。

    温妮呆呆看着唐锦,他这是被老鼠吃霸王餐了?

    唐锦却不理温妮,打怀里又掏出几粒放在地上,转眼,又被老鼠抢走,如是五六次,那鼠终于不再躲藏,干脆直接跳到唐锦手上,抱着他掌心的晶体咯吱咯吱吃上了,吃了十来粒,唐锦将自己的手指递到老鼠跟前,老鼠看了看唐锦另一只手上的晶体,低下头咬了唐锦一口,小老鼠牙还挺利,一下就咬出血了,然后伸出粉红的小舌舔了舔,把血添净后,那身后一直竖立着的尾巴便放了下来。

    唐锦此时才站起身,将老鼠放到肩上,“这是食能鼠,哪处有高能量汇聚,就喜欢停留在哪处,在野外可是个好帮手。”

    “你这算是收服了?这么容易”

    唐锦看一眼温妮,眼中带笑:“我仅见过一次食能鼠,别人要捕获,总要出动许多人,或是打伤,或是只养刚降生的,这只食能鼠还是幼崽,却是好哄,再加上此次,有你制的那种能量结晶,却是将了勾/引得欲罢不能,食髓知味,又觉察不出我们有敌意,这才能让他认主。”

    “它方才叽叽的叫是因为发现了你身上的的能量?”

    “想来是了,这种鼠聪明得紧,若非有利可图,它是不会出现的。”唐锦说着,把老鼠递到温妮手上,温妮捧起来仔细一看,还真是只老鼠,只是眼睛比末世前更大了些,身上的毛更长了些,“它倒是长了身好皮毛,真漂亮。”白得跟团雪似的,捏了捏,软嘟嘟的……

    “叽——”

    小老鼠估计被捏了不高兴,冲着温妮呲了呲牙,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四肢一用力,转眼跳回了唐锦身上,钻进了唐锦上衣的口袋里。

    因为不了解这变异兽,温妮也没太放在心上,开始继续探索寻找,因为光线昏暗,她其实看得并不太远,不过因为唐锦在身后,她也大胆地到处走动,直到搭桥的地方人有人招呼,她才跟着唐锦一起回转。

    走到众人身畔,唐铎快速跑了过来:“方才有飞行变异兽攻击。”

    “是从沟壑对面来的,同时飞来的还有这个,情况不容乐观。”杉十也走到唐锦身边,将手上一只手指大小的坟子递给唐锦:“黑蚊,从来成群结队的,不知是否是灯光招来的。”

    唐锦接过那只坟子,翻开肚皮看了看:“的确是黑蚊,这种类的带着的不是简单的麻痹功能,叮一下两下还能挺得住,若是来多一点,到时……”

    唐锦正说着,却听最前方一声惊呼,众人闻声看去,却见远处一片黑云移了过来,很快所有人都反应过,唐锦与几个人几乎一起吼了一声:“火焰枪。”与此同时飞,唐锦飞快把温妮往怀里一拢,护得严严实实。

    两道火焰连续不断喷射向黑云,便有细小火星连续成片坠落,如是过了十米左右,那黑云的面积似是小了一半,却仍然固执地向着人郡飞过来,到达近处时,早已准备好的木系与火系能力者同时出手,眨眼间,天上凭空开出一朵直径足有一公里左右大的艳红火莲,绚丽灿烂到了极致,而燃烧的,自是那黑云,那光,照亮了整个地穴空间,无一处遗漏,于是,人们又发现,不知何时,地面上的沙居然在流动,此时,但凡有有沙之处,都已经开始沉降。

    温妮头皮发麻:“这沙,是人工的?还是天然生成的?”

    天上红莲,刹那的绽放后,又归于虚无,在探照灯灯光的范围内,人们小心谨慎地挑选着站立的位置。

    “救命!”一声尖利的求救声,引得许多人转头,却见从几十米外的一株大树后,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狼狈地奔逃而出,身后仅一两米的地方,几只模样怪异的尖牙小兽追赶着,其中更有一只跑得近的,飞快从地面跃起,便要扑到那落在后面的女人身上,电火火石间,一道暗光闪过,跃起的那尖牙小兽凭空化作一阵血雨,另外几只见同伴遇难,不仅不见退缩,反倒更添了凶性,在速度不减反增的同进,发出似哭泣一般的鸣叫声,只是,如此多的能力者在此地的时刻,又怎容得它们逞凶,立马又是几道暗光,所有的尖牙小兽便都已命丧当场了。

    一男一女奔近,只是,看着两人泛黑的伤口,众人都知道,这是中毒了。人群中有人迎了上去,接了两人,同时有责骂之声传出,大抵是斥两人不顾场合发/情的行为,温妮摸了摸背包,那里有唐家准备的解毒剂,这解毒剂并不能解所有的毒,不知那两人是否有大碍。

    “妮妮,一会能和我们一起吗?”温妮听到这个声音就想皱眉。

    “米米,我什么也不会。”光环还是女主角去戴吧,她还是躲清闲的好。

    米米轻笑:“这一路上,我发现,你对付变异植物与动物都很有一套,有你跟着,我们说不准会少许多伤亡。过了沟壑,更有一大片有毒的变异植物,但那处我们又必须经过,妮妮,到时说不准便可能需要麻烦你。”

    温妮奇怪:“上次你们来到此处,怎么过去的?”

    “我们中途退却了,并未能靠近那株巨树。”

    “在多远的位置?”

    “过了沟壑一半吧。唉,当时就我与汪博两个人,要护住自己就不容易了,哪里还有精力再探呢。”

    看着米米似叹惋的神情,再看看周围人的神情,温妮只能点了点头,同时,往唐锦怀里靠了靠,米米到底想要做什么?米米走后,唐锦做了个手式,于是,今天来结伴的人,都不着痕迹围拢在了两人外围。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后,一座钢铁结构的桥梁横跨近十米的沟壑,连接了两端……

18收获

    人们迅速依次过桥,过桥时,因为平衡能力不如能力者,米米晃悠了好几下,于是又被唐锦连拎带拽弄过了桥,脚步落到确实的地面,温妮连喘带晃狼狈地狠狠白了唐锦一眼,她觉得自己像个包狱,而不是个人。可惜,人家唐锦连个眼风也没给她,自打从桥上下来,就一直像根绷紧了的弦,准备随时应付突然出现的危机。

    温妮看着他的模样,再看看周围的人,一时倒有些自责自己矫情,如今在这全然未知的地方,确实要时刻小心才是。

    留了守桥之人,众人开始了此次真正的寻宝之旅,沟壑这边的地面,土石交杂,坎坷不平,因为黑暗,人们更加小心,手里紧紧握着武器,机敏地辩识着大功率探照灯下的一切,对于每人配备的小灯,自也都利用了起来,倒是把人群周围一公里范围内都照得一清二楚。

    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者不同,温妮显得悠闲了不少,身边团团围着的都是大BOSS,就她一个小虾米连自保之力也缺乏,便是她再紧张也于事无补,于是,她干脆不白费那个劲儿了。别人行进中看的是隐藏着的危险,她看的是洞穴生物的生长情况,边看还边在心里叹一声: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温妮真不明白,如此宏大的洞穴,是如何形成的,记得这上面是个湖泊,湖里有巨量的水,这么多年,居然一直没把这洞穴压塌……洞里的一切生物安然生长生活着,动、植物相处无间,和谐共存。

    上坡下坎,过小沟,绕过嵝峋怪石,开路者在大型变异兽走出的路径中谨慎前行,路的两边,有着各种不须阳光也能存活的不知名植物,有贴着地面生长的杂草,有稍高一些的灌木,也有少量较高一点的林木,所有的植物大多都带着一点莹光,那是植物为了吸引动物驻足而进化变异出来的——它们需要动物们帮忙传播种子,不然,便要灭绝了。

    当温妮感觉头有些晕眩时,众能力者也都发现了异样,他们,走近了一片及脚深的草地,灯光下,草叶发着紫蓝的微光,足有几公里的地面上,全是这种植物。

    人们停了下来,米米走到温妮跟前:“就是这种草有毒,踩在上面也能过去,只是,走一半路程,倒会觉得脚软乏力,你看,那中间,还有小动物的尸骨。”

    温妮顺着米米的手指定睛一看,果然,那草叶的间隙里,偶然可见有细小的白骨,那,应该便是中毒后死在草地中的动物了。

    “米米,你们之前难道没想过怎么渡过这片草地吗?”

    米米一笑:“屏息后,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只是……”米米从旁边的树上折了根树枝,用力扔到草地中间,如同白昼的灯光下,几道紫蓝色的条状物飞快缠绕上了树枝……

    温妮身上一阵发麻,这种小型条状软体的东西,但凡看到,她便觉得难受。

    “过是能过,只是,难免有伤亡,若你能找着解毒的方法,我们说不准能不折一人就过了这片紫蓝草地。”说着,米米有意无意看了唐锦一眼:“而且,能力者再带个人,形势会更危险。”

    温妮撑着头,困倦如同潮水翻卷而来,此时,她已经没了先前的清明,脑子有些昏昏胀胀的,似乎一躺下就能睡着,旁边唐锦见状不妙,打开一瓶解毒剂递到温妮嘴边:“喝。”

    温妮睡眼半眯,迟钝地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没用。”又摇摇晃晃拉着唐锦:“万物相生相克,毒物的旁边通常会有解毒之物,这毒草成片,周围,该当也有相克之物才对,我现在脑子里像一团糨糊,反应十分迟钝,你带着我转转。”

    看着因为情况不明,都远远退开的众人,唐锦叹息着半挟半扶着身体发软的温妮在草地边小心查看。

    温妮几乎被唐锦拖着走动着,边走边喃喃抱怨:“没道理没一点准备就来探险寻宝吧,怎么倒把这事儿推给我了。”说着,脸袋便有些不堪重负般有一下没一下摇晃。

    唐锦将她又往上提了提:“能找着办法是好,若找不着,也便罢了,这片草地,我总能带你走过去的。”

    温妮半眯着眼,睡意朦胧,语速缓慢:“我知道,只是,会很辛苦,而且,草地中,还有危险。”

    温妮太困了,脑子里,十停细胞至少有九停已经停止工作了,虽有一停努力保持着清醒,可是,她此时便连眼球似乎都凝滞得没有转动的力气,不过,温妮仍然用这仅有的一点清醒的细胞辩识着周围的一切,直到快睡着前,她轻轻扯了扯唐锦的衣角,竭力发出细微的声音:“土,你脚下的土……”眼见要睡着,温妮闭着眼,哼哼:“洒,洒出一条路来。”

    唐锦低头,温妮已闭眼睡着了,弯腰将温妮横抱在怀,他低头仔细打量脚下的土,这种土是红色的,与洞穴里大部分黑色的泥土都大相径庭,看一眼怀里睡得人事不知的女人,她先前有低头看吗?她到底是靠什么来辩识事物的?

    靠什么辩识?温妮自己都不知道,似乎是一种本能,她的身体在空间的水池里泡的越久,对事物的气息就越敏感,平常人,站在火边能感觉到火的热量,站在冰旁觉得有凉气袭人,其它变化不太明显的情况下,感觉便不免迟钝,只觉周围一切温度、湿度皆恒定;而如今的温妮,站在所有不同的事物旁边,身体自发的就似乎能感知到不同的气息。有毒有害的,有益有用的,她自发的就能辩识出来,似乎,她整个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变成了辩识味道的味蕾,分辩率日益提高——当然,如今,还没有达到最理想状态,但,在某些时刻,全凭本能支配的时候,这种表现会更加明显。

    当温妮再度醒来时,是在唐锦的怀里,打着大大的呵欠,睁着朦胧的的睡眼,她迷迷糊糊眼不聚焦地看着面前的那张脸,过了好几秒,脑子才仿佛开始运转一样:“那土,有用吗?”

    唐锦一笑:“有用,我们在两个小时前,过了那片草地。”红土洒落之处,紫蓝草地迅速枯萎,如同被大火烧灼过一般,只留下一片焦黑的残迹,而那些隐藏在草地里的条状物,也都蛰伏着,不见一丝动静,一队人,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走了过来,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至于相继睡过去的普通人,如今也都醒了,而睡得最久的,反倒是怀里这只。

    “放我下来。”温妮觉得身体酸软,想要狠狠伸个懒腰,而下地后,她也这么做了,所幸,众人都在赶路,倒也没多少人停下来看她。

    跟着唐锦继续走着,看着那似乎近了许多的最高的那棵巨树,温妮哼一声:“望山跑死山,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唐锦无语,他能说方才杀变异兽花了许久时间吗?这女人,睡得天昏地暗,却不知在她睡得一脸酣然时,已经有人把命丢在路上了。出城这么久,他们的队伍里,终于出现人员损耗了,而且,一死,就是四个。

    经过一种藤缠树的伴生植物旁边时,温妮停下脚步,弯腰捡了许多树下的果实,之后,她亦是边走边收集东西,以至两人不自觉间便落到了队伍最后。当终于走到那形似玉兰树的巨树下时,已经又是一个小时后了。

    这树有多高呢?与三十层左右的楼高相差仿佛,树上如今无叶,仅在枝干间有脸盆大的花盛开着,而要采果,却需顺着树,攀援而上。

    围在树下的众人正在商量如何处理时,唐锦衣兜里的食能鼠突然跑了出来,然后,跃下地,快速跳到一个长满苔藓的小土坡后面,队伍最后的唐锦想了想,拉着温妮跟了上去,而那些正热烈讨论着的人,居然无一人发现离开的两人。

    唐锦为什么跟上了食能鼠?因为食能鼠对能量敏感,哪怕在最贫脊的土地,他们也总能找着自己需要的食物,而它们的食物,总是当地含能量最高的物品,此时,食能鼠不是奔向那颗巨树,却是跑向别处——唐锦敢拿自己一天的口粮打赌,这小家伙准是发现好东西了。

    食能鼠确实发现好东西了,它领着它的主人,绕过土坡,钻进藤叶环绕几棵大树形成的一片天然藤栏后,跟着的唐锦温妮自是不能如食能鼠一般钻进去,只能拿刀开了个洞,两人钻进去,藤栏后,又是一个小山洞,洞里,自是漆黑一片,不过,二人都带着照明工具,此时光线一照,山洞幽深,走过十几米弯曲而长满苔藓的通道后,便到了洞的尽头,尽头处是一个十米左右宽平地,平地上长着几棵发光植物,植物顶端约至人腰部位置,每株植物长有九叶,叶为剑形,茎的最顶端,各结着与茎叶同色的几粒小果,食能鼠,正拼命冲着那几粒小果叽叽叫。

    看到那几株植物,唐锦的呼吸一下变得极其急促,温妮转头看时,却见灯光下,这平常轻易不动颜色的男人因为兴奋,不只呼吸变了,连嘴都咧开了。

    “这是什么?”虽然知道肯定是好东西,不过,温妮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唐锦的嘴咧得更开了:“救兵粮。”

    “啊?”

    唐锦看着温妮,努力抑制着心里的雀跃:“灾变之初,人类跟不上变异兽、变异植物的进化,时时处于挨打的地位,某一次,几位军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在某处发现了红色的圆粒果子,因为饥饿不管不顾吃了……后来,这几位死里逃生,因祸得福,不但砍杀了围攻的变异兽,还都进阶了。”

    温妮的嘴张成了O字型:“这个,可以进阶?”

    唐锦双拳紧握:“这是几百年来人们发现的几种少有的、无副作用进阶物品之一。”怪不得会遇到食能鼠,原来,这里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唐锦深吸口气,稳步走了过去,小心采摘下所有的果子,装进了贴身的小包内,还不放心地又按了按——救兵粮呀,只在书上看到过的东西,如今就揣在他的衣兜里。

    “叽叽叽”小老鼠焦急地围着唐锦转,希图可以得到一粒果子,温妮则走到那几株救兵粮跟前,伸手摸了摸叶与茎,又蹲下身轻轻扒开茎下的泥土,露出其下的根,而后,笑了:“捡了芝麻丢西瓜,这根才是好东西呢。”

    说着,扒了两株植物,快速动手分成根茎叶装入了背包,想了想,又扒了两株放进自己的空间,(唐锦跟食能鼠纠缠,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看着最后剩下两株,还是扒了,一会,这洞穴就会倒塌,想留也留不住,干脆,她都收了吧。

    整个洞内,除这六株救兵粮,其它无一物生长,两人各取所需后,又快速回到了先前的路上,其时,食能鼠心满意足抱着个红果果啃着。

    两人回到先前所在的地方时,那些人正和挂在巨型玉兰树上的变异蝙蝠纠缠着,而米米,已经被浇了一头一脸的果汁,树下,倒着许多变异兽尸,人们争抢着那树上盛开的花朵,狂热得心无旁骛。

    抓住一片飞到自己跟前的花瓣,温妮与追逐而来的几人面面相觑,温妮眨着眼:“我应该给谁?”

    那几人一齐看向温妮身畔的唐锦。

    唐锦看了看争抢成一片的人群,指指最顶端的几朵花:“那儿还有。”

    几人脸一苦,是有,可是,没人上得去,变异蝙蝠严防死守,没见一个个能力者都从上面掉下来了?

    唐锦伸手打温妮手里接过那片厚厚的花瓣,“赶紧去吧,一会,什么也剩不下了。”

    几人互相看一眼,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温妮看一眼唐锦:“他们为什么这么忌惮你?”

    唐锦将花瓣递到食能鼠鼻子前边,小家伙抬起头,小鼻头耸了耸,嗅了嗅,又似不屑般叽了一声,低头接着啃果子,那傲矫的小模样看得唐锦忍不住翘起了唇角,看着又加入新一轮争抢的那几人,唐锦回答温妮,“为什么忌憧?实力!”

    看着臭屁的某人,温妮撇了撇嘴,弯腰翻动地面的变异兽尸,顺便把看上的装入空间,唐锦得了最好的东西,已经没心思去争抢,乐得站在一旁看热闹,没眼色的变异兽攻击他时便宰了扔给温妮,有被打飞过来的人,也好心接住,放在地上,把个闲人的心境表现得淋漓尽致。

19倚仗

    当那棵巨大的树倒下时,温妮有一种看到宿命的感觉;站在洞穴口,听着洞里传来的巨大坍塌声,听着湖水倒灌时震耳欲聋的轰鸣,温妮在想,是否,命运真的不可逆?

    站在宿营地的空地上,望着天上似乎亘古以来就存在的明月,唯有它,还如几百年前一样,高悬天际,清冷,寒凉,澄澈,高洁;月光,从未改变,如水倾泄,月下的世界,没有白日的清晰,明了,所有一切,如拢轻纱,如梦似幻;有变异狼对月狂嗥,那声音,苍茫凄凉,如失却故国的游子,如寻根无着的老者,凄绝哀恸。

    营地里,大多数人都已入睡,唯有值守人员散落在营地各处,警戒地抵防着夜行动物可能的偷袭——到底不同啦,这不是曾经那个以人为尊的太平盛世,人类,被大自然报复,不再被命运眷顾,想要安宁平静地顺遂一生成为了奢望;夜色下,不再有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那振动翅膀的,是变异的飞禽,那轰鸣的,不是人类的建造工地,而是变异兽扑食猎物与地面的沉闷撞击;这是一个血雨腥风的世界,人类,要生存,必须自强不息,必须一直变强,锲而不舍,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而她,她呢?她会否死于宿命,是否逃不过灭顶——如同那棵巨树,那个被水全部淹没的洞穴。

    手,握紧,没办法呢,她如此贪恋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她不愿意轻易放弃,如今,她主宰这生命,她怎能让如此年轻美丽的生命终结于自己的懒惰与懦弱,哪怕艰辛,哪怕痛苦,无论酸甜苦辣,她愿意品尝,至少,她还能感受,生命,怎可舍弃!

    “在等我吗?”男人走到女人跟前,却险些被女人眼中耀眼的光晃晕,那是什么,是什么让她如此生气勃勃,是什么,让她的眼神如此坚定明亮?

    “唐锦,你们,商量什么,这么久。”

    “果然是在等我吗?”男人伸手抚过女人的臂,落在泌凉的脸颊,心微微一动,“在外面等了很久?”

    她能说她在赏月吗?

    她可以说她在缅怀吗?

    如果她说不是在等他,会如何?

    男人低下头,轻轻蹭了蹭女人柔嫩的脸颊,灼热的鼻息撩拨着女人敏感的耳,声音低沉蛊惑:“孤枕难眠?”

    她可以杀了这男人吗?可以吧可以吧确实可以吧……

    “呵!”男人被女人打着哆嗦咬牙咋毛的模样逗乐,揉揉女人的发顶:“回帐了。”

    “不回。”臭男人,讨厌的男人。

    男人挑眉,女人横目,男人腰一弯,一把捞起女人,大步向自己的帐蓬走去,女人踢腾扭动,挣扎不休,换来男人戏谑的轻笑:“这么热情?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于是,女人变成了僵尸。

    再次被压在男人身下充当抱枕,女人入睡前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白昼的来临,洗去了一切夜晚的迷离,温妮,仍是那个低调识时务的女人,为唐家人准备着一日三餐,当然,现在,她只需负责自己与唐锦的食物,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强者为尊。不论你以什么方式,只要让人切实体会到你的力量,你就会得到尊重,以前,人们以为她是唐锦的女人,故无人轻贱她;如今人们认为他是唐锦的一个有一定本事的女人,人们不仅不轻贱她,也给予她与实力相应的尊重。

    回程是照例的砍杀赶路砍杀赶路,只是,现在温妮要采集什么的时候,总有人会过来和她一起,或许是观察,也许是帮忙,这些,温妮并不放在心里,她知道,所有人都想弄明白她是根据什么来判断一样事物是否可用的,可是,她一点不担心别人偷师,因为,连她自己也没弄明白的事情,如何有人能懂,只要不暴露空间,她无所谓。

    回程的路上,米米仍一如既往的活跃,因为她在洞穴中如故事所描述的一样救了五大家族的某些人,人气又旺了不少,爱慕者也有增无减,汪博仍三步不离其身边,随时准备着奋起悍卫自己的领地,温妮觉得很有意思,问唐锦:“不是说米米想嫁几人嫁几人?汪博为什么还跟一只好斗公鸡一样?”

    “好斗公鸡?”唐锦挑眉,哂谑:“这与法律无关,只与米米的心意与性情相关。”

    心意?性情?

    温妮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这男人是在说米米三心二意,果然,她最讨厌说话云遮雾绕的人了,那总让她深刻意识到自己是个低智商、低情商、低健商的三低人士。

    看着温妮郁闷的表情,唐锦不解,这女人这两天情绪控制能力似乎越来越差,喜怒不定,转化间完全没有征兆可寻,难道是自己让她不安了吗?

    两个思想不在同一个频道的人,殊途同归,有了相同的论断——温妮备感挫折。

    行进路途体息的间隙,唐锦找到堰七,问他:“你是如何哄文楠高兴的?”

    堰七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唐锦:“锦五,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窥探……别人/阴/私的癖好?”

    唐锦神色不动,回手一拳狠狠揍到堰七的肚子上,那力道,狠辣凶猛——堰七抱着肚子,痛得连倒吸气也变得断断续续,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肠子被打断了,好半天,才回过气来,可是,看着唐锦冰凉的目光,他怂了:“穿猫耳服给他看。”

    唐锦的脸一拉,回身走了。

    猫耳服?他怎么可能穿那么、那么逊的衣服。

    不过,最后,到了晚上,温妮还是看到了一个戴着猫耳的唐锦——温妮几乎以为这个世界再次灾变了,泥妈,老虎变家猫,要不要这么生动?

    颤巍巍捧着自己的小心脏,“唐锦,你还好吧?”没被小受穿了吧?

    看着温妮的反应,唐锦非常明智地判断出,自己用错招了,不过,唐锦是什么人,那心理素质,杀人不眨眼啊,他连眼睫毛也没颤一下,镇定地冲温妮招招手:“过来。”

    温妮软着脚挪了过去,唐锦把猫耳解了下来,非常仔细地给温妮系好,还理了理耳朵:“回城前,每天晚上,我都要看你戴着它。”

    温妮瀑布泪,泥妈,这男人咋还有这嗜好了?这还好,只是个猫耳,别什么时候连猫衣猫裤猫尾猫手都给她装备上了,那就太没人性了。

    唐锦一手撑头,一腿曲起,如一头懒洋洋的豹子侧卧在毛皮垫子上,上下打量戴上猫耳的温妮,而后,唇角翘起——很诱人。只是,想着壮实如山的堰七穿猫耳服的样子……唐锦果断中断自己的联想——太伤心了!

    看着唐锦脸上的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温妮小心翼翼问道:“这猫耳,谁的?”

    唐锦把人往怀里一捞:“找人给缝的。”想了想:“明天再加个尾巴。”

    温妮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一死了,这死男人,真的打算让她扮猫女郎?

    “你以前那些女人,喜欢穿这个?”温妮狠狠咬牙:“我这人很正统,还是更喜欢作战服。”

    唐锦想了想,安慰道:“没关系,就睡觉的时候戴上,平日都随你。”

    温妮不吱声了,汪星人和喵星人果然是无法沟通的,既然如此,她也就别费那个劲儿了,还是睡觉吧。

    一路跋涉,以死亡十人(在洞穴里争斗及坍塌时又死了六人)为代价,众人回到了城里,然后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唐锦着人把温妮送到三区的大厦,自己领着唐家人回了唐家大宅。唐家大宅位于一区,应该说,五大家族都位于一区,分立五角,形成一个五角星的形状,金系的唐家,便座落于城的正北位,房屋结构是古老的土木结构,建得古色古香,并不像后六区那样有高楼大厦,一区里,所有房屋均无二层,全部与地气相接,每个家族占地面积皆不小,有庭院围廊,假山池水,更有花木扶疏,仆婢成群。

    留了同行的众人在外面等候,唐锦与唐铧走进了唐家的议事大厅,那里面,有九位家族长者正等着他们。

    身为唐家嫡系,此次探宝之行的领头人,唐锦把路上发生的事都简要汇报了一遍:“……此次,唐家未损一人,作为领头人,我尽到了护卫领导之责。”

    厅中人听着唐锦的汇报,大部分人都露出了笑脸,却仍有一两位长者神情不虞,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棕衣老者道:“唐锦,仅仅如此,却不够,出行一次,收获如何?难不成就做白工?”

    唐锦垂着眼:“大伯,出行所猎,除洞穴之中的猎物因事态紧急不曾带出,其它都带了回来,另外……”唐锦想了想:“我偶有所得,一会交予家中长老。”

    九位长者听到这话,神情又认真了几分,能交予长老之物,自不是简单的东西。

    坐在正中与唐锦有五分像的中年人闻听这话,脸上神情亦是一缓:“既如此,你便现在去交予长老吧。”

    “是,父亲。”唐锦躬身一礼,退出了大厅,刚走到门口,唐锦的父亲又道:“唐锦。”

    唐锦站住脚,之后便听到他老子吩咐:“将门外众人叫进来。”

    “是。”

    唐锦知道,这是家族长辈要对此次出行的众人品评得失,兼发放奖励,奖品他自然也是有份的,不过,作为家族第一继承人,他勿须操心此事,自有人把东西为他送到房中。

    七折八弯走到唐家最核心的机密处——位于唐家宅院最中心的一处小院里,院中,有一白衣老者正坐在椅上看书,唐锦对其躬身一礼:“睢伯,小锦来给长老们送东西。”

    白衣老者头也没抬,指指旁边一个平台,唐锦便将手放到平台唯一的圆球上,向里面输入大量金系能量,直到一阵轧轧的打开门户的声音传来,他才放下手,迈步顺着出现的阶梯向地下走去。

    当唐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地道,白衣老者才抬起头来,唇角带着一个欣慰的笑容:“一分钟!好小子,进阶了!”

    地下,唐锦熟门熟路走了十几分钟,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厅堂,厅堂里,有三个老者围炉而坐,正烹煮着一大锅肉食。

    见着唐锦进来,也不等他行礼,一个红脸老者已冲他招手:“小锦,过来,和爷爷们一起吃肉。”

    唐锦走过去,也不多话,坐下后直接从锅里捞起一条兽腿,抱着就啃,啃了几口,忍不住嘟哝:“怎么没以前好吃?”

    坐在他身边的圆胖老者一听这话,一巴掌拍了过去:“臭小子,这可是晶兽,怎么会不好吃?好吃!好吃!”

    另一光头老者打量唐锦一番:“小子进阶了。”

    另两位老者一听,乐了:“好小子,干得漂亮。”

    唐锦也乐了乐,放下手上啃了一半的兽腿,抓起旁边一条毛巾擦了擦手,将贴身放着的小包拿了出来递给身边的光头老者:“三位爷爷,小锦孝顺你们的。”

    光头老者一看:“隔能袋?什么好东西,还要用这个装。”说着,便将袋子打了开来,当赤红色拇指大小的圆果露出来,三位老者齐齐失声:“救兵粮。”

    抱着腿啃得很欢实的唐锦不掩得色,果然,效果显著。

    三位老者神情激动,再没人顾得上炉中好肉,一人分了一粒圆果,立马吃了下去——再好东西,还是要先吃进肚子里,那才是真正成了自己的。

    等唐锦吃饱喝足,又坐着逗了食能鼠近半个小时,三位老者才相继睁开眼,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三人同时开口:“升了没?”

    又同时点头:“升了!”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仰头大笑,笑声畅快,无限欣喜。

    笑一阵,终于觉得心怀大畅了,三位老者都停了下来,圆胖老者看着唐锦,神情极其满意:“好小子,运道不错,连这绝种的东西都能找着。”

    唐锦抬头,讶然:“绝种?”

    圆胖老者一笑:“可不就是,这是灾变初始之物,这几百年,自然环境又有改变,许多不能适应的生物都绝种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找到。”

    唐锦想了想:“那地下洞穴终日不见阳光,许是灾变日形成的吧,之后一直无人探索到,才保留了下来。”

    “如何找到的?”

    “你手上这是食能鼠?如何找到的?”

    “这晶体是什么?怎有如此能量?”

    唐锦说话的同时拔弄着手上的食能鼠,于是,三个老者都发现了异样……

20揭密

    唐锦未回答几位长老,却转问道:“三位爷爷,如果继承吞噬能量源,是否有弊端?”

    “继承?”

    “是的,不是觉醒,是继承。”

    红脸老者皱了皱眉:“几百年来,吞噬能力只有女人才会觉醒、继承,你看中哪个女人了?”

    唐锦的表情莫测高深,眼微眯,刚要说话,头上就挨了光头老者一下:“臭小子,不看看在什么地方,少把你在外面那套带回来。”

    唐锦的表情一僵,他怎么忘了,这三位,都是老小孩,他们自己不做粉饰,也不乐意看别人伪饰,若不然,便要像方才那样挨一下。

    唐锦老实了,直言道:“孙儿看中一个女子,她自母亲处继承的吞噬能量源不曾溶合,便被另一人所夺,而那位夺取并溶合了能量源的女子,却又被父亲看中,要孙儿娶回来做媳妇。”

    “笨蛋。”

    “蠢货。”

    “荒唐。”

    三位老者齐声喝斥。

    唐锦背部肌肉一紧:“三位爷爷,怎么?”

    红脸老者看着圆胖老者,冷哼一声:“老三,你那儿子,怎的如此利欲熏心?他这是想让小锦绝后?”

    圆胖老者一时该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倒是光头老者劝道:“大哥,宣侄儿定是不知这等秘事,若不然,岂会做此决定。”

    红脸老者看一眼唐锦:“听说他疼爱小儿子,我只担心他神智昏溃,让小锦为他那小儿子铺路。”

    圆胖老者尴尬地动了动盘着的腿,“儿大不由爹。”

    红脸老者眯着眼,“小锦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圆胖老者看一眼垂头的孙儿,“大哥,你知道,我也更喜欢小锦。”

    光头老者亦随之点头:“是啊大哥,我们不都属意小锦吗,我看呀,到时把宣侄儿叫来说说也就可以了。”

    红脸老者看一眼圆胖老者:“老三,你去说,我却是不想见到他,看见他就生气。”

    圆胖老者无奈一笑:“是,弟弟一定狠狠骂他一顿。”

    三人计议妥当后,红脸老者才告诉唐锦:“吞噬能量源诡异又霸道,若是觉醒的,倒也还罢了,但若是继承……”红脸老者摇了摇头:“……这溶合的女子,倒也心狠,只不知是否逼到绝境无可奈何。”

    唐锦听了三位长老的话,便知继承的吞噬能量源果然有严重弊端,而且,恐怕比温妮知道的更甚。不过,如此一来,他倒是不用担心父亲的打算了,于是,心情大好的唐锦便把米米与温妮两人的事跟几位老者说了一遍:“……妮妮说,她本是想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最后却被米米夺了能量源。”

    红脸老者看着唐锦,脸上泛起戏谑的笑容:“好小子,有一手啊,迷得小姑娘为你神魂颠倒的。”

    唐锦老脸一红:“大爷爷,妮妮性情单纯温婉,咳……您别打趣孙儿了。”

    三位老者难得见这厚脸皮的孙儿害羞,一时倒都忍不住好笑。

    圆胖老者摇头:“听你这么说,那倒是个好孩子,可惜,到底家势单薄,见识却是少了些。”

    红脸老者看一眼圆胖老者:“见识少?见识少能弄出能源晶体?”

    圆胖老者一愣,然后挠了挠头:“也对,这可是个希罕本事。”

    红脸老者摇了摇头,惋惜道:“没有自保能力,却是不妥。”看着唐锦:“唐家对外的当家主母若不能自保,就会成为你最大的软肋,小锦,你明白吗?”

    唐锦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光头老者安慰地拍拍这个侄孙子的肩:“既中意她,就带回来我们见见。”

    唐锦勉强笑了笑,三位爷爷同意见温妮,温妮在唐家地位也会更稳固,只是,那个倔强的女人,她说她是一夫一妻制的拥趸,几位爷爷的意思,他需要另娶一人做唐家主母,而温妮,会同意吗?

    圆胖老者看到孙子眉间的忧虑,皱眉提醒:“唐锦,不可儿女情长。”

    唐锦一凛,重重点了点头:“孙儿知道。那么米米……”

    红脸老者摇头:“你是要继承家族的,若没有传承,怎么行?一个不能生育后代的女人,别人也就罢了,你娶来何用?便是她一时能带锲家族,可这城中,五大家族缺一不可,用后嗣断绝来换一时的兴盛,不是智者所为。”

    光头老者摸着自己寸草不生的脑袋:“奇怪,米家到底想做什么?那个汪博莫非是个大才,这才牺牲了一个女儿来拴住他。”

    唐锦伸展开自己的长腿:“米米原是米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她母亲生她时难产,临终前嘴里一直念着‘米……米……’后来,她便以此为姓名。米米一直在孤儿院长大,直到米家几年前认回,也未再改名。”

    说话间,食能鼠爬上了他的腿,唐锦嫌弃地把它拎起来,这只脏鼠,在大厅里各处都去转了一圈,把全身都弄脏了,居然就这样扑到他的身上。气恨地甩着手上的小家伙,这狡猾的东西四肢一软、小脑袋一垂、装上死了,看着它这赖皮的样子,唐锦一下想起了温妮,这俩,一个德性。

    走神的某人唇角一翘,后又猛然意识到正和三位长老在一起呢,赶紧收敛自己的思绪:“……米米在米家不受重视,又因出生,一直为人所看不起,觉醒水系异能后,又夺了吞噬能量源,想来,她是急切地想要得到家族的承认。至于汪博,不过是一个小白脸,不足为惧。”

    三位长老左右无事,听着孙儿扯闲篇打发时间。

    “这个女子,原来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怪不得,可怜。”看一眼用淡漠的语气说着可怜,神情也丝毫未变的红脸老者,唐锦忍不住苦笑,这三位,才真正是铁石心肠呢,现在能打动他们的人与事,已经少之又少了。

    “只要能量积累足够,吞噬能量源能帮助他们无阻碍进阶,却是会比你们轻松许多。”光头老者笑眯眯看着唐锦,如此说道。

    “孙儿会一直努力的,而且,如果米米亡故,汪博便会打回原形,如此倚赖另一人的能力,我也不屑要。”唐锦边说,边把食能鼠擦净身子,然后放进了怀里。

    红脸老者点头赞赏:“我们能力者若无发愤图强之心,却是流于下乘,你能不被眼前的利益所诱惑,心志也算坚定。”

    唐锦脸一热,若非听温妮说了降阶的弊端,他却不敢保证自己能如现在这般清醒的。

    在地底盘桓了半天,唐锦方从里面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却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在他房中拔弄一个上锁的箱子,见他进来,少年站起身,冲了过来,脸上笑容阳光般灿烂:“大哥,你回来了。”

    唐锦眼神一暗:“唐璨,你来此做甚?”

    少年唐璨眼波一转:“大哥,今天你怎么在长老们那儿呆了这么久?”

    唐锦坐到上首的木椅,靠着椅背,懒洋洋看一眼唐璨,“长老们有事询问。”

    唐璨凑到离唐锦最近的椅子上坐下,正要说话,却看到唐锦衣兜里露出的食能鼠的脑袋,大喜:“食能鼠?大哥,我要!”

    唐锦眯了眯眼:“已经认主了。”

    唐璨伸手捉住唐锦的衣袖摇了摇:“大哥,给我嘛,给我嘛,认主了,可以转让嘛。”

    唐锦嘴角带着冷笑:“你若想要,可以找父亲,他一定会帮你捕捉一只的。”

    唐璨一撇嘴:“大哥,你真小气。”

    唐锦低头伸指轻抚着食能鼠的小脑袋,轻笑一声:“小气?嗯,是吧,我小气的名声,可是传遍全城呢。”还真要多谢家里某些人帮忙替他扬名啊。

    唐璨得意一笑,又指着上锁的箱子:“大哥,打开看看,让弟弟看看你得了什么好东西。”

    唐锦挑眉:“天晚了,该用饭了,走吧。”说着,不理尤自不愿离开的唐璨,当先出了门。本来打算回来歇口气的,却不想回来更不得安宁。

    唐锦在唐家大宅与出城一趟后安全回来的二十人一起围桌大吃,温妮则在粥馆忙得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明明,明明她都教会三个“打手”熬粥了,怎么如今还是得她动手?

    林单木着一张脸跟着温妮转:“粥里能量没少,但是,都嫌味道不好。”他也很苦/逼好不好,天天被来客语言暴力,偏那些人边嫌弃还边吃,可越吃,他们越生气,恶性循环,他与粥馆所有人都被拎去挨个被喷口水,天天如此,打击得他们几乎连男性本能都忘了——他好想哭。

    有什么办法,除了大师傅,谁也煮不出色、香、味、能量俱全的五行粥,不喜欢就别来呗,偏偏要来,来了又不满意,不满意就欺负他们,能力者就了不起吗,他们的主人也是能力者,也没像他们似的那样难侍候,他们当大师傅是随地能捡到,想找多少个找多少个?明明告诉他们大师傅出城了,却还挑三拣四的,没完没了……今日,那些平日超级不耐烦的能力者,不知道打哪儿听说大师傅回城了,一个个都要胁说如果还让他们吃前些日子的烂粥,就把他们这些侍者的皮都剥了,无奈之下,只能把刚洗漱了头发都没干的大师傅找了来。

    在厨师、侍者的帮助下,温妮熬好粥,一干能力者们吃得眉开眼笑,满意而归。瘫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温妮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厨师不都学会了吗?怎么煮出来的就不尽如人意?”

    排排站的几位大汉个个皆立志当僵尸。

    温妮眼一瞪:“林单!”

    壮汉子林单无奈地走出队列:“大师傅,厨师严格按照您的教导做的,可最后出来的……味道都怪得很。”

    明明非常简单的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岔子?温妮很累,也没精神再想,挥了挥手:“明天,我看着你们动手。”她今天实在没力气调/教这几人,且等明日吧。

    在空间的水池泡了一夜,第二天,温妮精神抖擞下到一楼,在近两千米的厨房里,看着几个唐锦说的很有天分的厨师壮汉精确地熬着粥。

    看着拿着小本本,旁边还放了好几个闹钟计时的熬粥方式,温妮一头黑线,“材料变了,储存时间变了,变异兽体型大小不同,年龄大小不同……为什么你们熬煮的时间不知道跟着变?”

    几个厨师面面相觑:“大师傅,有您说的这些不同吗?”不都是肉?不都是草叶了树根子?谁能看出差别来?

    看着几个呆木的厨师,温妮吸了口气,“林单,把采购人员叫来。”

    林单速度把采购拎了过来。

    温妮看着笑得跟弥勒佛似的采购:“你告诉这几个榆木疙瘩,每次采购回来的材料是不是不一样。”

    采购笑容一僵:“大师傅,我采买的原材料保证都是最好的,不会不一样的。”

    温妮差点被一口气噎死:“一样?怎么可能一样?天下,从来没有长得完全一样的变异兽,也不可能有完全一样的材料!”

    采购脸一苦:“可是,小的真的都是采买的最好的呀。”

    正相恃不下,却听到一个低沉的熟悉嗓音:“妮妮,这些糙汉子,哪里能分辩得如此精细,你就别难为他们了。”

    温妮回头白了唐锦一眼:“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不难为他们,他们就能把好好的东西都做成猪食。”

    “猪食?哈哈,我要告诉那些人,他们这些日子吃的都是猪食。”少年清朗的笑声中,有着无比的欢乐。

    温妮一皱眉,这才看到唐锦身边的少年,这少年,与唐锦有三分相像,只是,却没有唐锦的硬朗阳刚之气,失于阴柔,显得刻薄,而且,少年明明笑着,温妮却觉有寒气袭来,不着痕迹往唐锦身边靠了靠,不论这个少年是谁,她都打定主意远着点。

    因为温妮近乎下意识的靠拢行为,唐锦眼中泛起了点点笑意,伸手摸摸她短短的头发:“怎么不休息两天?”

    她也想休息呀,可是,她休息得了吗?

21两美

    看一眼跟着唐锦的少年和几个随从,温妮反应过来:“早和你说过,后厨房不能随便进人,你又犯规,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们可不干了。”后厨是煮吃食的地方,不明不白的人进来,万一弄点什么进了锅里怎么办?

    唐锦眼中笑意加深:“都是家里人。”

    温妮冷笑:“我管你,当初我就说过,厨房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来,你这是第二次了,再一次,我就罢工。”

    唐锦举手投降:“好,好,粥馆的事,都是你做主,我错了还不行,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少年却不乐意:“唉,你一个煮粥,怎么这么多事儿?小爷来看看怎么了,你居然敢撵小爷走?”

    温妮脸上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小少爷,这里都是我们这些没能力的人才会呆的地方,你们这些爷来这地方,真真是贵脚踏贱地,委屈你们了。”所以,你该去哪儿就滚哪儿去吧。

    唐锦忍笑清咳一声,“唐璨,走了,不要打扰大师傅工作,父亲不是常教导我们找下属就要找这样认真负责的?大师傅没错。”

    少年咬牙:“大哥,什么下属,她不是你的女人吗?”

    唐锦率先往外走去,边走边道:“进了这粥馆,她是大师傅,比我权威!我呀,今天被你牵连得也挨了顿排头,这下你满意了?你缠着父亲愣要来我的粥馆,你看,这也没什么好看的不是。”

    看着闲杂人等都走了,温妮眯了眯眼,唐锦先前眼中的冷意她看得清清楚楚,他显然极不喜欢方才那位少年,可是面上偏一幅兄友弟恭的样子,果然,这些大家族,烦人!

    实在不乐意在无关的人身上费心神,温妮回头瞪一眼几个厨师:“根据材料的不同,下锅时间、熬煮时间、火候大小都要随之变化,你们一直只按照一种步调来熬,几百种材料合在一起熬出来,怎么可能好吃?”瞪一眼想要争辩的采购:“我没说你买的材料是劣制品,只是,猎物的生长年限、所处环境、甚至曾经饮过的水,都会影响肉质,这世上,没有完全一样的材料,哪怕,看起来是相同的。”又看着三个厨师:“辩别起来很难吗?”

    三个厨师一头:“难。”

    温妮皱眉:“真的很难?”

    三人再次一头。

    看着似乎不相信的温妮,年纪最大的厨师道:“大师傅,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辩别出来的,但是,在我们看来,采购买回来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变化真的不大。”

    温妮苦恼地揉着怎么也分不开的眉头,明明,明明差别很明显呀,难道是普通人感知能力太弱?想了想,温妮切了两块肉,让一个侍者把它们端给唐锦:“问问他,能看出什么不同。”

    过了十分钟,唐锦自己进来了。

    “怎么回事?”

    温妮见他进来,指着一屋子材料,“我就想看看,是不是你们能力者的感知能力更强,明明如此不同的材料,为什么他们几个分不出来。”说着,眼尾便扫了三个蔫头搭脑的厨师一眼,然后,温妮把唐锦带到不同的材料面前,让他仔细分辩,耗时半小时,温妮放弃了:“你们能力者,居然也这么迟钝,比普通人强得也不多嘛,真奇怪。”

    唐锦手痒地捏捏温妮的小脸:“妮妮,不是我们奇怪,是你要求太高。”眼神奇异地看着温妮,这女人,有着异于常人的辩识能力。

    一早上的教学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成果,温妮烦躁地把唐锦撵了出去,让三个厨师各领一分材料,跟着她一起动手熬粥,一边熬还一边像自言自语一样教导着三人,她也没精神去和他们沟通了,能学多少算多少吧。

    两个小时过去,四人的粥全熬好了,温妮将三个厨师的粥分别盛出一点尝了尝,最后,叹气:“你们自己也都互相看看对方的成品吧。”

    三个厨师美滋滋吃着粥,末了,都道:“虽有一些细微差异,不过,都很好吃。”

    温妮失笑,让人把自己熬的粥分给三人,三人看看端上来的粥,再看看自己的,脸便红了,一闻一尝,三人脸上的表情先是享受,继而笑得幸福,最后,享受与幸福都没了,只剩下失落与无力:“大师傅,我们完全跟着你的步骤一起做的。”可是,煮出来的,仍然差了至少五成功力。

    温妮闭着眼靠在专为她准备的休息椅上,想了半天,才抬头看着三个厨师:“步骤相同,时间相同,可是,我们一锅粥的量不一样,搅拌时的力道、方向不一样……”

    三个厨师如丧考妣,这哪是做厨师熬粥呀,这比科学实验室要求还严格,还讲究。

    温妮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她一直以为最简单的粥,因为末世材料的变化,似乎不再简单了。此时的温妮还没意识到,她对事物变化的体察越来越精准,而这,显然是高端制药师才具备的能力,而那些高端制药师,没有一个普通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辩识能力只怕连高端制药师也要望尘莫及,而这些,唐锦在听过温妮的抱怨后已经有了隐隐的认知,不过,都藏在了记忆深处,只等着一个偶然的机会浮出水面。

    唐锦回城了,以庆贺为名,粥馆里来了一百多位能力者,而显然,温妮准备的粥只有定量的四十八份。一个侍者在唐锦耳边低语一阵后,唐锦从主位上站了起来,粥馆里随着他的动作静了下来。

    唐锦扫一眼坐得满满当当的粥馆,唇角轻翘:“这粥馆呢,我这个主人做不了主,做主的,是厨房的大师傅。”听了他这话,有人轻笑出声,唐锦摇摇头,唇角噙着笑意:“大师傅说,前些日子馆内的粥质量降低了好几个档次,因此,那些日子的粥就只收取成本费用……”

    馆内有隐隐的兴奋轻笑。

    唐锦也不等人开口,直接一挥手,咬牙宣布:“粥馆的事,大师傅做主,她说只收成本,那就只收成本,你们这些瘪犊子,偷着乐去吧。”

    哄一声,馆内众人暴笑,一向抠门儿小气的唐锦,今儿如此大方,而且,看着他宣布完后明显肉痛的神情,没有人不乐。

    等众人乐够了,唐锦又道:“因为你们都是来给我接风的,大师傅说,今日,粥馆请客。”

    看着众人脸上占到便宜的喜悦,唐锦唇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今日后,粥涨价了,每份,六头变异老虎的价格——当然,这也是大师傅说的。”

    馆内哗然。

    唐锦一挥手,几十个侍者手托托盘,每个托盘上摆着许多小碗,侍者在每位客人面前各摆了一圆一方两个碗,等所有人面前都放上后,侍者依次退了下去。

    有性急的揭开盖之,然后,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

    粥,可以美丽吗?肉,可以让人感觉清雅吗?

    今日之前,没人会做如此联想,可是,打开两个碗盖,所有的人,都体会到了一种美,一种超越食物的美,面前的,不再是食物,而是玉蕴的艺术品。

    看到食物,唐锦也呆了呆,之后,镇定地拿起一旁的小勺,伸入碗中……有人开了头,便如打破了魔咒,粥馆中的人静静地、虔城地、如开天辟地首次用餐一般小心,美丽的食物送入口腔,当深郁的香味在唇舌间扩散,粥馆里的叹息如波涛般漾开,诺大的餐厅,只闻碗勺筷子轻微的碰触声、吃食物的吞咽声。

    当一项技艺到达顶峰,无人能及时,我们称其为入道,而经温妮的手熬制的,便是这样的粥品,它不只征服了粥馆里所有人的胃,也带给他们精神上难以言喻的震撼。

    待众人用完餐点,抹净嘴、五指,侍者将一百多人的餐具全都拆了下去,然后,送上粥馆的清茶。

    静默,又持续了几分钟,然后终被打破,水系能力者洄六叹息一声:“锦五,你小子,可恨!”

    洄六的话,得到粥馆内所有人的共鸣,被众人羡慕的眼神逗笑,唐锦带着点小得意:“换位思考,可以理解。”

    火十七扯开嗓门儿:“锦五哥,别藏了,把你的这位大师傅请出来我们大家见见吧。”

    馆内众人一致转头看着唐锦,太好奇了,到底是何等人物,才能将一个行当做得如此出神入化。

    唐锦看着众人期待的神情,想了想,让一旁的侍者去叫温妮,又对众人道:“她胆子不大,你们别吓着她。”

    “呦,这口气听着,怎么不像给我们介绍你的大师傅?”

    “没错,倒像是把他的女儿带给我们认识。”

    “还像把他心爱的女人介绍给兄弟们,并且嘱咐我们要多关照,别让人欺负了似的。”

    不知情的人打趣唐锦,馆内的众人随着乐呵——技近乎道的巅峰,若无时间的积累,没有执着的大量练习,又如何能达到?而方才的一粥一肉,显然,不可能是小儿与年轻女子能做出来的。

    只是,当看到那个一身白衣、系着围裙、艳丽绝伦的女子走到唐锦身边时,所有人都呆了,她推翻了所有人的臆想——不是古稀老者,不是坚毅沉默的大汉,煮出先前那等美食的,是一位嫩秧秧、水灵灵的绝色少女!

    目瞪口呆看着被众人目光吓得眼神躲闪的少女胆怯地靠进唐锦怀里,在坐的男人含嫉带恨牙痒痒地拿眼刀直扎唐锦。

    唐锦安抚地将温妮往怀里又拢了拢,看着男人们五颜六色的神情,重重的咳了一声:“不是什么不明生物在我粥馆的后厨熬粥,以后,你们可以放心食用。”

    反应过来的人都凑趣地笑了。

    “锦哥,嫂子的手艺又见涨了。”

    “是呀,是呀,明明出城时吃了无数嫂子做的饭,那时,还没这么出神入化,莫非,今天是超常发挥?”

    温妮看一眼说话的唐铎与唐镜影,笑了笑,温声道:“馆内食材丰富,时间充足,所以……”

    “嫂子,你可害苦我们了,今日之后,我们吃什么都不香了。”

    “是啊,是啊,怎么办呢?”

    温妮笑了笑,看一眼唐锦,垂眸不语。

    因为两个唐家人的插科打诨,馆内恢复了先前热烈的气氛,坐在唐锦身旁不远的洄六咬牙:“锦五,你可把人藏好了,当心有人偷你的宝贝。”

    众人发出意义不明的轻笑,唐锦眯着眼翘起一边唇,“不怕爪子被断,只管伸手。”说完,安抚地摸摸温妮的脸,轻声道:“辛苦了这么久,你先回去吧。”

    温妮点点头,垂眸微笑着回身冲馆中众人一礼,便出门回了大厦顶楼。

    她方一走出门,馆内便炸了,含酸带醋的讥讽,连叫带骂的取笑,又嫉又妒的指责,全都冲着唐锦兜头倒了出来,更有甚者,有人冲到唐锦跟前,撩起袖子嚷着要单挑,若唐锦输了就要让出美人……嘻嘻哈哈,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看着众人打闹,涣九举杯叹息:“若单只有一样,也就罢了,这得了美人又能同时得到美食,连我也心动了。”

    洄六瞥一眼自家堂弟,笑着抬颔示意涣九看唐锦:“那小子,说一不二,说断爪子,就断爪子,你敢乱来?”

    “他怎么就让自己的女人出来了?真不怕人惦记?”

    “有恃无恐吧,这小子。”洄六端着茶杯摇了摇:“再说,消息迟早要漏,不如大方一点,那女子也能得着与他交好之人的庇护,百密一疏,若真有个万一,遇到那女子有难,今日馆中六成人都要伸手的。就像你我,知道那是锦五的女人,该帮时,是不是就得帮一把?”

    涣六想了想:“是得帮,锦五这小子小气,若知道我们该出手时没出手,指定要从别的地方翻倍找补回来。”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以力压,以情挟,不怕我们不帮。”

    “锦五这是真把那个女子放在心上了?他以前可没这样的。”

    “你若得了这么个宝贝,是上心呀,还是不上心?”

    “是得上点儿心。”

    洄六喝一口茶,“那女子不只有倾城之色,恐还有莫测之才。”

    “莫测之才?”

    “你忘了,咱们五家此次一探,途中几次难题不都是她出手解决的?”

    “不是说都是米米之功?”

    “米米有功,她却也是出了力的,而且,她的手段看似简单,仔细深想,却又让人摸不着边际,若说只是碰巧,鬼都不信。”

    听着素来儒雅的堂兄暴粗口,涣九惊讶极了,洄六按压下腹中不忿,看着堂弟脸上的讶色,扭曲着一张俊脸:“我就在想,我洄六不比他锦五差呀,怎么就没捞着这么一个?”

    涣九默然。

    众人吵闹一阵,也就罢了,美人美食动人心,可却也犯不着为此得罪锦五。

22惊魂

    唐璨坐在馆内,看着他志得意满的异母兄长,不引人注意地低头冷笑一声,然后巧笑着抬头,睨着性情火暴的火十七:“我嫂子说,前些日子,你们吃的都是猪食,我想,正是如此,她才只收成本价吧。”看着脸色涨红的火十七,唐璨笑得天真:“若是我,就不收哥哥们的钱了。”

    火十七一拍大腿,大嗓门儿一点没掩饰,“着啊,她说得还真对,和今日的吃食一比,前些日子,那可真是像猪食一样了。”转身一拍身畔一个大汉:“大哥,上次没来,就没你的名额,今日之后只怕你再也吃不着这般好东西。不过,你是炀二,和锦五说说,他总要给你面子再加一份的。”

    大汉一拍弟弟的头:“你看那小女子的身板儿,她能煮出多少粥来?四十八个人,锦五也应是按着她的体力来定的,再多,恐怕就要把人累坏了。”说着不怀好意看着火十七,“不用找锦五,以后,你的那份,分我一半。”

    火十七一声哀嚎,委屈得只恨不能满地打滚:“哥呀,你不能这样。”

    炀二一把捏着弟弟的膀子:“怎么?亏我平日那般护着你,今日连点吃的也不分给哥哥。”说着,手就越收越紧,痛得火十七最后眼含苦泪,认命地答应将粥分给炀二一半。

    看着炀二欺负火十七,周围人都发出阵阵笑声,本来打算事后找唐锦的,也不好再去,便把心思打到了以前的四十八人身上,于是馆内一片拉关系,扯皮,讨价还价之声。

    唐璨见挑拔不但没起作用,反倒帮了唐锦的忙,气恨地咬紧牙,不过为一碗粥,便失了气度,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显然,他忘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都是新一代的翘楚。

    早知道这个异母弟弟不会安份的唐锦也没把他当回事,没有切实的利益,馆中之人无人会帮他对付自己,且让他蹦哒吧。

    只是唐锦绝没想到,唐璨居然将脑筋动了温妮头上。

    那天吃过温妮熬的粥后,唐璨每天都会跑到粥馆,磨着找温妮,又说要吃粥,一次两次之后,温妮不再出后厨,而唐璨也压根儿进不了后厨,说找温妮,人家说大师傅正在熬粥,没空,如此几次后,唐璨便换了方法,于是,这一天,他终于在电梯前堵住了回六十六楼的温妮。

    眯眼打量着温妮,唐璨心里冷哼,不过长得好一点,可再好也是个普通人,居然还敢给他甩脸子。

    “温妮,你跟着我哥没奔头,他那人,看着对女人慷慨,但其实,他从来只把女人当玩物,不如,你跟我吧,我养着你,你也不用每日辛辛苦苦煮几十人的饭,只需给我做饭就行,如何?”

    温妮看着因为眯眼面相显得更加刻薄的唐璨,又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小少爷,谢谢您的赏识,不过,当初,若没你哥救我,我早死在了城外,所以,我会一直给他做饭。”

    唐璨阴狠一笑:“救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温妮身上一寒,这少年,杀意凛然,他真的想杀了她。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小少爷,不论怎么说,我现在是你哥的人。”

    唐璨手上一道金光不停闪烁:“不过一个普通人,杀了你,我哥顶多骂我一顿,难不成还会让我以命抵命?有我爸在,他连打也不敢打我,臭女人,小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居然不识抬举。”

    感觉着唐璨越来越浓的杀意,温妮颤抖地往后退着,只是,她退一步,唐璨进一步……

    进空间吗?进了,空间就暴露了,不进,眼看就要被杀了……

    “唐璨。”冰冷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气,却让温妮如逢大赦。虚脱地倒进男人的怀里,温妮从没这样无力过。

    感觉着女人惧怕的颤抖,唐锦眼中杀气一闪:“怎么,跑到我的大厦来杀我的人?嗯?谁给你的胆子?”

    唐璨手中的金光摹然消失,他看着唐锦嘻笑:“大哥,我和嫂子开玩笑呢。”

    唐锦一手搂着脱力的温妮,一手扬起一道金光抵在唐璨的颈下:“玩笑?唐璨,你当我是傻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宰了你,回到家族,顶多挨一顿打。”看着唐璨眼中的不以为然,唐锦冷笑:“你死了,父亲,就只有我一个儿子了。”

    只有一个儿子,自然就不会杀他。直到这时,听明白唐锦话里的意思,唐璨才开始害怕,一边后悔没带人进来,一边竭力忍着惧意,被金光逼着抬着下巴,却仍然强颜欢笑:“大哥,我错了,我下次再不敢了。”

    唐锦眼中闪过一道凶狠的杀意,这小子,宰了一了百了。

    看着唐锦眼中的杀机,唐璨吓得几乎腿软:“哥,大哥,我可是你亲兄弟,你要为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女人杀自己的亲弟弟吗?大哥,你……”

    唐锦手上的金光往前一抵,刺穿了唐璨颈项,鲜红的血立马顺着脖子就流了下来,“唐璨,你的手,给我老实放着,想反抗,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

    唐璨刚凝出的金能力立马消散,他知道,若惹恼了这位明显动了杀机的兄长,他真的会刺下去。

    “大哥,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你看,我什么也没干成,你的女人连根儿头发丝儿也没掉,哥,我以后看着她就绕着道走,行不行?你放了我吧……”

    在唐璨不停的哀求声中,温妮找回了支撑双腿的力量,她扶着唐锦的手臂站稳,咬牙看着少年颈项间的鲜血,眸中气恨一闪而过,想了想,她突然翘起嘴角,从兜里掏出一条帕子,走到唐璨身边,用帕子轻轻替唐璨擦拭伤口,“唉,流血了,流血了,肯定很痛。”

    唐锦控制的金光凭空消失,唐璨因为温妮擦拭的动作痛得暴躁地狠狠推了一把温妮,温妮踉跄着倒入了唐锦怀里。

    气恨地看一眼这对狗男女,唐璨转身飞快跑出了大厦。

    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温妮哼一声冷笑出声,想杀她,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

    “你干什么了?”唐锦低头看着温妮冷冷的笑容。

    温妮眯着眼,“我能干什么?我不过是个普通人。”

    唐锦一语不发,弯腰抱起女人,进了电梯。

    被抱进顶楼的卧室,温妮闭着眼直打哆嗦,能力者一个不合心意,便可出手夺人性命,这和在城外与野生变异兽变异植物的争斗不同,这是一种人类之间极大的不平等,它将这个世界人类之间弱肉强食的冷酷法则摆到了明面上,从没有一刻,温妮如此深刻地体会到弱者的无力与悲哀。

    唐锦紧紧地抱着她躺到温软的大床上,想了想,又拉过一边的被子,将两人都裹了起来。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温妮的恐惧才全部从心间散去,只是,她却仍然不想离开男人的怀抱,这个怀抱,有力,坚定,温暖,让她觉得无比安全。

    “你,你怎么在那个时候出现?”

    唐锦沉默了一会儿:“这些日子他一直纠缠你,我自然知道,我在你周围放了人,只要在这大厦内,你就是安全的。方才知道你遇险,我正在六十五楼。”

    温妮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方才的危险,“六十五楼?你不是从电梯出来的,你怎么下楼的?”

    唐锦平静道:“打开窗户,从六十五楼跳下去。”

    温妮一僵,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六十五楼?跳下去?”瞪大眼:“你说真的?”

    唐锦点点头。

    温妮尖叫:“你疯了?六十五楼?你跳下去,会摔死的,你脑子没病吧,啊?”

    感觉到女人的手近乎痉挛一般地掐着他,男人露出笑容:“我是能力者,不会摔死。”

    抵着男人的胸膛,温妮的泪迸溅而出,怎么不会摔死?洞穴内,那从巨树上掉下的人,就摔死过一个,那也是个能力者。

    感觉到胸前的温意,唐锦僵了僵,安抚地拍着温妮的背:“我不会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被这样呵护,她如何能不心动?与唐璨的杀意相比,这个男人的温暖更让她惧怕,如果丢了心,陷入感情的泥沼,她又该如何生存?

    “你是不是对唐璨做了什么?”抱着女人,唐锦仍觉女人先前的行为诡异。

    将鼻涕全揉在男人胸前,看着男人狼狈的前襟,又嫌弃地往后退开,“只不过是让他进不了阶,也没干别的。”

    看着女人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被泪水鼻涕弄脏了的衣裳,唐锦哭笑不得:“都是你弄的,你还嫌什么嫌。”

    温妮扭曲着脸:“好脏。”

    见女人死命不愿再靠近自己,唐锦无力地叹口气,一把扯□上的衬衣,便要扔出去。

    “等等。”温妮阻止男人的动作,避开脏了的那块,用衬衣把男人的胸膛又擦了擦,这才一下扔到床底下。

    唐锦只觉得牙痒,一把把女人按到胸前,狠命一阵揉搓,直到觉得出了胸中一口闷气,这才把挣了半天几乎脱力的女人放开。

    “你说你,怎么这么多毛病?我都没嫌你,你倒嫌上我了。”

    软趴趴瘫在男人的怀里,温妮有气无力道:“我弄脏的,就不嫌了?什么逻辑?那脏乎乎一块,看着怎么可能舒服?”

    唐锦已经懒得和这女人计较了,“你说让唐璨进不了阶,什么意思?”

    温妮舒服地卧在他怀里,软软道:“阴阳是生化宇宙一切事物的基础;五行体现的是阴阳在运动变化过程中的运动状态;金,是阳消阴长状态,五行中,土生金,火克金,你那个混蛋弟弟虽然阴柔得不像个男人,不过,还是金系体质,我把救兵粮那剑形红叶的汁,配上火属性变异兽的鲜血抹在了他的伤口上,哼哼。”温妮笑得畅意:“时间太短,做得不完美,不过,也够那混蛋消受几年了。”

    “阴阳?五行?”

    温妮懒洋洋翻了个身,背贴着男人火热的胸膛,整个人都窝在男人的怀里,枕着男人的胳膊,温妮懒洋洋哼道:“既然五行被研究透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是相生相克,什么是阴阳。”

    唐锦脑中灵光一闪:“你熬粥便是根据材料的阴阳属性搭配的吗?”

    “应该是吧,既然万物由阴阳生成。”

    唐锦搂紧怀里软绵的身体,下/身情不自禁有了反应:“妮妮,男为阳,女为阴,对吧?你说是不是应该阴阳互济一下?”

    屁股上的硬物让温妮一僵,“你这个时时刻刻不忘发/情的野/兽,我刚逃过杀僧祸,你居然也能生出邪念。”

    “妮妮,这绝对不是邪念,这是人类得以繁衍的根本。”

    这么久以来的经验让温妮一动不敢动,但身体不敢动,嘴上却可以无限度攻击:“唐锦,你能再禽/兽一点吗?我正在和你说正事。”

    “对,正事,阴阳二气嘛!我这就是阳气过盛的表现,妮妮,你说,怎么办,没有阴气中和,它就一直这样。”

    “禽/兽,流/氓,发/情/机,种/猪,种/马……”温妮气得破口大骂,换来男人示威的磨蹭,骂声嘎然而止。

    “妮妮。”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女人的颈间,隐忍得嘶哑的声音在她耳际轻喘:“妮妮,我很难受。”

    温妮装死,一动不动。男人恶劣地拨拉着女人的四肢,女人软叭叭地就是不给一点反应,看着搭拉着脑袋却赤红着面颊双眼紧闭的女人,唐锦的胸膛大力震颤起来,这女人,和那只小老鼠真的是一个德性,这装死的样子,如出一辙。

    唐锦用尽自己所有的意志力,才压下绮念,抱着垂涎了许久的身体,唐锦眷恋地亲吻着女人细嫩小巧的耳垂:“妮妮,我忍不了太久了。”

    温妮哆嗦着,却一声不吭。

23嫉妒

    “妮妮,妮妮……”男人亲一下,舔一下,吮一下,咬一下,温妮的鼻息变得断续、急促。

    听着女人动/情的声音,男人喑哑诱哄:“妮妮?”

    温妮竭尽全力控制敏感的身体,声音细弱,“丈夫……婚姻。”

    “我会娶你。”男人飞快承诺。

    “不。”温妮藏起自己已经变得通红的耳朵,深吸口气,努力止住心中的悸动:“我,不愿意和人分享丈夫与婚姻。那让我觉得……恶心。”

    看着女人蜷成一团,怯弱地颤抖,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偏偏犟强得不肯有一丝妥协。唐锦又气又爱、又恨又怜,“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你……”

    气愤的男人光着上身负气走了,温妮有些茫然地看着扔在地上的衬衣发呆,心里一阵发空发虚,她想唤住男人的脚步,可是,之后呢?与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他的时间、爱怜、身体?想着他拥着别的女人光/裸的身体……温妮自骨子里泛起冰凉的寒意,心脏如刀绞一般疼痛……她苦笑,她是如此自私,独占的**如此强烈,她受不了这个。

    太清楚自己的禀性,她妒性奇重,现在还不曾深爱,只是想想那样的场景已经受不了,如果爱了,在一起,她只会更加痛苦,爱得越深,痛就越深……她不愿意去面对那样的日子。

    紧紧蜷缩环抱着年轻的身体,还是算了吧,与其做情人爱人,不如做朋友战友,哪怕下属也好,这样,才是最轻松、最安全的。

    夜晚过去,白昼来临,温妮照旧下楼走向粥馆后厨,做完今日的四十八份五行粥,温妮脱□上的工作服,垂着脑袋走向电梯。

    “锦,锦,哼……”楼道里,男人怀里,一个女人缠绕着、亲吻着男人,男人闭着眼靠在墙上……

    呆立在当地,眼看到的一切让她如遭重击,心脏如同被冰刀划开,没有彻骨的疼痛,只有冰冷到麻木的碎裂,她强迫自己看着那纠缠的两具身体,记住每个细节,然后,她轻笑一声,转身走进电梯。

    男人听到那声轻笑,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淋了下来,全身变得冰凉,猛地推开怀里的女人,箭一般冲进电梯,看着女人眼中的疼痛,苦涩,看着她唇角的苦笑,看着她的眼神慢慢褪去留恋与不舍,变得疏远、释然,他觉得自己手脚发凉,如坠冰窟,“不,你不能这样。”

    一把把女人搂进怀里,唐锦眼神狂乱:“妮妮,你不能这样。”

    苦笑着靠在他怀里,却再找不回往日的温暖与甜蜜,亲眼看到与想像果然不可同日而语,它如此清晰、残忍。现实,击碎了她一切的迷思,剥离了一切美丽的外衣,展示着它最本真的一切给她看,她闭着眼,自虐般回想着方才的一切细节:女人的唇在男人的颈间、胸膛上游移,男人靠在墙上仰着头,微闭着眼,女人的手在男人身上游移着,抚摸着,挑/逗着,她的身体如蛇一般扭动,磨擦着男人,两具躯体,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纠缠、厮磨……他是快乐的吧,享受的吧……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给他快乐,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碰触他、亲吻他、爱抚他,而他,回抱、回吻……他会与女人们在床上纠缠,他会进入她们,享受快乐……交换体/液,赤/裸地一整夜不停……

    感觉怀里的身体僵硬又冰冷,男人无措地轻轻松开,看到闭着眼的女人脸上那痛苦而又残虐的神情,男人惊急忙乱,“妮妮,妮妮,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试试你,妮妮,你睁开眼,看看我。”

    胸腔里的心脏似被挖走了,空荡而痛楚,睁眼看着男人惶急的神情,她苦笑:“是啊,你今天只是试试我的态度,让我嫉妒,痛苦。”看着男人急忙点头,她颤抖着深深吸了口气:“……以后,这一切,却都将是生活常态,我将每天每天体会今日的痛苦,心脏被割裂,碎成块;血肉被一片片剐下来;骨头被折断、敲得粉碎;心,被挖走,胸膛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最后,连人,也变成灰烬……”看着男人僵住的身体,她眼神无力,“终有一天,所有的仰慕与喜欢,眷恋与亲爱,都会转化成嫉恨、怨怼、痛苦与憎恶,曾经有多少正面感情,最后,就有多少转化成负面情绪。”

    电梯门打开,她摇摇晃晃走了出去,男人咬牙紧紧跟着,她喃喃自语:“爱有多深,恨就会有重,爱恨纠缠,除却死亡,再也不可能忘记,我将一生不得解脱。”

    走进客厅,她近乎跌倒地摔进沙发,看着男人紧绷的俊脸,她苦笑:“爱恨过于强烈,占有欲过于旺盛,都于身体无益,会损毁身体的健康。每日被痛苦折磨,心脏会日渐衰弱;每日恨意纠结,会损毁肝胆,然后,五脏俱焚,器官衰竭,最后,便是死亡。”

    看着男人冷硬的表情、僵硬的身体,她苦笑:“你看,哪怕我再贪恋生命,最后,仍然不可自控,如同慢性自杀,死于爱,毁于恨。”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强求太苦,唐锦,不如放弃吧。”她疲倦地靠在沙发上,看着男人近乎凝滞一样的神情,声音,近乎祈求。

    男人的眼中一道凶光闪过,他走到女人身前,弯下腰,盯着她:“不,妮妮,不行,你不能这样。”

    苦笑着看着男人:“那,你要我怎样?”

    男人的眼中滑过莫名的情绪,她方才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在耳中,那是她方才切身的痛,他不知道,仅仅就那么一两分钟,就让她如此痛苦,他只是想要她嫉妒,想让她在乎,只是希望她会如同别的女人一样抢夺,可是,她的反应完全与意料中不同,嫉妒有了,痛苦有了,她却退却了;宁愿割舍爱恋,也不愿意争取,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懦弱。

    “你不能这样。”他愤恨地看着她:“我不准你放弃。”

    温妮的眼神变得涣散:“只做朋友吧,朋友轻松,不会要求太多,无论你有多少女人,我都只会在一旁笑看着,看你们追逐打闹,看你们玩乐亲密,我不会嫉妒,也不会痛苦,更不会麻木,看着你们笑,我也会跟着快乐,无论你有多少女人,都不影响我们的关系,朋友,只是朋友,多好。”

    男人狰狞地笑:“然后,让我看着你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妮妮,你做梦,你做梦!”

    心脏又开始一阵一阵抽痛,她手握成拳紧紧按压着剧痛的胸口,身体外部的疼痛缓解了内部无法触及的痛,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心疼的感觉,好难受。”缓缓合上眼:“我不想日夜如此疼痛,不想以后的每一天都过得痛苦,唐锦,我的心,没你坚强、冷硬,受不了。”唐锦,我不要再对你动心,不会再眷恋。

    她不再说话,不再睁眼,他一直蹲在她跟前看着,一直看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站起身,踉跄了一下,蹲得太久,脚麻木了,站了一会儿,等下肢恢复如常,他弯下腰抱起她,走进卧室,他的衬衣还呆在昨夜的老位置,床,也仍然是昨日的那张床,可是,昨天的甜密与亲昵,此时再忆起,已似一个梦。

    将她放上床,想了想,他去了洗手间,简单做了洗漱,然后,穿着睡衣回到床上,固执地揽她入怀,不愿松手。闭着眼,他的心脏一阵剧痛,放手,怎么可能,在她让他如此疼痛后,他怎会放开她!朋友?男人的脸扭曲得像张鬼面,朋友能限制她吗?能让她用爱恋倾慕的目光看着他吗?能和她亲吻,拥抱,同坐同卧吗?朋友,多么单薄无用的词啊,她怎么会认为他会同意?在他如此在乎她后,却要他只满足于做个朋友,她可真敢想啊。

    晨间醒来,迷迷糊糊看到他的脸,她近乎反射一般便要冲他微笑,可是,如电一般,昨日的一切全部涌上心头,她一下僵住,然后,叹了口气,“麻烦放开我。”

    看着她的眼神由初醒时的亲昵信任变成后来的晦涩疏离,他的心宛如被割了一刀,看着她神情平和地要求他放开,他紧皱双眉,手方一松,又情不自禁环紧,不,不舍得。

    他黑沉沉的眼看着她,慢慢凑近,碾压着她一如既往诱人的唇,强横地顶开她的牙关,风卷残云般扫荡她的整个口腔……她睁着眼,眼神平静,没有羞涩,也同样没有羞耻,似乎他不是在亲吻她,而只是在打招呼,他挫败地放开她的唇,带着不甘看着她,她说:“晨起有口气,你不觉得恶心?”

    他的脸一下变得铁青,看着这个可恨的女人轻柔却坚决地推开他,走进卫生间,锁上门,很快,里面传来水声……憋屈地狠狠一捶枕头,软软的枕头立时化作满天飞絮,他呛咳着滚落床下,远远避开无意间制造的灾难。站在屋角,看着满天飞的羽毛,他傻呆呆想,枕头里装的是什么毛?

    温妮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快落尽的白色羽毛中男人傻傻的模样,她忍不住莞尔一笑,这个笑容被男人瞬间捕捉到,他兴奋地蹦到女人跟前:“妮妮,你不生气了?”

    看着男人期盼的眼神,她的心一软,“唐锦,我一直没生气,我只是认清了现实,接受了现实,不再奢望,不再逃避。”

    男人的眼神由期盼变得愤怒,终于变得冰冷:“你想走?”

    温妮想了想:“只要你不赶我,我会一直给你煮粥,你知道,我只是普通人,生活不易。”

    男人眼中有残忍的光掠过,只是,看着女人温暖柔软的目光,他的心一颤,终于压下心底恶劣的想法,一次试探便让她缩回了自己的壳子,如果他再做什么过份的事,说不准便要永远失去她了,他不敢再赌。这个女人,随遇而安,却有自己的底线,异常固执。到了如今,她不怨怼、不强求,却更不肯放弃自己的坚持,死死守着自己的原则,一步不退,让人恨不得咬死她,可偏又不舍得。

    男人眯了眯眼,突然伸手扯掉腰带,散开衣襟,任睡袍滑落在地,就那样□坦然走进浴室,看着女人由目瞪口呆转变成羞窘无措继而飞快转过头去,男人唇角翘起一个得意的笑容,怎么讨女人欢心他不懂,但是,怎么诱惑与征服一个女人,他却一清二楚,他就不信了,在他的地盘,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他还不能掳获一个十九岁少女的心。

    日子仍然持续着旧有的样子,男人忙男人的,温妮每日熬粥经营粥馆,规律得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每一天晚上,男人固执地挤上她的床,调戏她,挑/逗她,用尽一切办法让她动情动心,逗出她所有的喜怒哀乐,任由她挣扎扭打,直到逼迫得她崩溃地哭出来,他才忍着情/欲的煎熬,紧紧搂着她,相拥入睡,不肯有一丝的放松。

    为了逃避每夜的折磨,温妮用尽了法子晚归,只是,他只要忙完,觉得该睡了,哪怕她正在后厨试验新的粥品,他也会毫不迟疑伸臂一捞,将她扛上顶楼,继续每晚的引/诱。

    一日复一日的相恃着,不过一周时间,温妮已觉得精疲力尽,可是,那个男人,仍然乐些不疲,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把这种拉据战持续下去。不想再一直这样相互纠缠,她让采购采买一切可以买到的材料,努力钻研着,希望可以从中找出一种配方,能够迷昏那个不愿松手的男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又是半个月后,温妮终于在再一次的折腾中将男人放倒在床。

    气喘吁吁看着男人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温妮嘿嘿乐开了花,从此以后,他再也别想像这个月这样欺负她了。

24拉锯

    第二天,男人在她的洗漱声中警惕地睁开眼,然后,飞快想起昨夜的事——他被一包粉末放倒了。

    男人的脸黑得几乎滴下墨汁来,看着那个神清气爽的小女人从浴室中走出来,他飞快扑了上去,按着就要强吻——一个小纸包被举到他的鼻尖,女人得意地晃了晃,他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女人嘻嘻笑着:“你如果不想今天睡一天耽误事儿,就别想着欺负我哦。”

    男人负气地冲进浴室,砰一声狠狠摔上门。

    听着重重的摔门声,女人H得几乎飞了起来,“……翻身农奴把歌唱,幸福的歌儿传四方。”

    男人神情莫测从浴室中出来,一整首歌,她唱了一遍又一遍,生怕他听不清楚似的,好嘛,翻身农奴?她倒利害,几百年前的歌也会唱,还会配制迷晕能力者的粉剂,还有什么她不会的吗?……咬着牙,男人将女人送到一楼后厨,转身走了。

    这一天,粥馆所有的人都能体会到大师傅美好的心情,连续快一个月的阴霾天之后,终于迎来了美好的艳阳天,大师傅又有心思教他们熬粥了,三位厨师几乎涕泪齐下,真是谢天谢地谢神佛啊,希望大师傅永远保持现在的美好心情吧。

    睡了几天安稳觉(男人只是搂着,啥也不敢做,这是他能接受的底限),男人开始领着她四处逛,先回了四区,带着她进了各个服务场所,让她看四区的居民如何费尽手段想要爬上能力者的床,然后,又带着她去了五区。

    不曾来到这个世界前,她过着循规蹈矩的简单生活,从没去过夜店,在电视上听过相关的新闻报道,但从来没有接触过/性/服务者,说她单纯得像张白纸也许夸张,但是,她的生命历程,顶多也就是在白纸了画了几道,那几道,还都是浅浅的,干净的。

    五区,是她根本无法想像的世界,她从来不知道,人可以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可是,这里的人,把自己的行为看做理所当然,似乎,他们生存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进行两/性/运动。千奇百怪,超越想像的性/行为方式,在这里,处处可见,这里的一切,只为两/性/活动服务。

    看着那些年青美丽的生命被践踏被□被撕裂,她心颤、惊悸,看着男人不变的神情,她知道,他在告诉她,如果没有他护着,她便会沦落到这样凄惨的境地。她知道,他换了另一种方式,让他看清世界的真面目,以此让她屈服——可是,唯有这个,不可以。

    倔强地咬着唇,她将自己所有的情感触角收缩起来,忘掉自己,询问他召来的几个女郎平日如何生活,如何工作,如何渡过生命的每一天,她们的衣食住行如何解决,生活水平如何,如果遇到麻烦,她们如何处理……总之,她像在做五区的详细调查报告,力图把这里人们的生活还原,把他们的轨迹描述出来,细致到了每一天,每一件事。

    高档的,中档的,低档的,去了一个店又一个店,终于,男人烦了,生气了,把她丢在街角,她谨慎地将自己缩在阴影里,躲避着每一只试图拉扯她的手,忍无可忍时,挥散开迷药,于是,街面上倒下了一片。有五区的巡逻很快过来,看着她倾城的容色,华贵的衣着,巡逻暴躁地捶着摩托车:“你是从哪家跑出来的?你的主人呢?”

    温妮警惕地看着这个两米多的壮汉,“我在这里等人,我和他走散了。”

    巡警一听,冷笑道:“走散?是被抛弃吧?”

    温妮低下头,他终于不耐烦了,所以把她抛弃了吗?似乎心里有一角变得冰冷,她深深吸了口气,“巡警先生,可以把我送回四区吗?我可以付给你报酬。”在一个街道她都不能平顺呆着,又如何走出一个区。

    巡警看着一地昏迷的人,一脚踢翻了一只垃圾桶,“报酬?报酬……一个天之娇女……惹下麻烦后老子得帮你擦屁股,还要把你送回四区……四区?”

    巡警突然露出一个淫/秽的笑容:“四区啊,我想,这条街会有许多大爷喜欢你这样的。”

    看着巡警不怀好意的目光,温妮的手里再一次出现了一个小纸包:放倒他,抢车,然后进入一个无人的角落,再之后,进入空间。

    至于进入空间后的事,她现在暂时没空去想。

    在巡警离她还有三四步远时,一个比冰还冷的声音响起:“我要是你,就会离她远点儿。”

    巡警飞快地转身,身后,一个男人用杀气四溢的眼神切割着他,能力者的威压如山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看着男人出现,这一次,温妮不再有如逢大赦的庆幸与安心,看着男人一脚踢飞巡警,她冷静沉默。男人痛苦地看着她越发冷淡的眼,回转身狠狠一脚踢碎了巡警的摩托。

    看着碎成块儿的摩托,她说:“带我去看看六区和七区吧。”

    男人几乎咬碎了牙,负气地带着她去了更肮脏的六区,站在隐蔽的角落,看着这里的老弱病残苟延残喘,看着小偷、骗子、杀人犯在这里如何淋漓尽致地展露人性之恶,看着有人死在眼前,看着有人被打残,救了一个七岁的小孩,被她抢了身上的配饰,然后,偷偷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如何求存……十天后,她说:“咱们去七区吧。”

    男人踌躇了,她笑了笑:“你不是要让我知道这世间生存之难吗?走吧。”

    他后悔了,可以吗?

    可是,女人固执地要去。他闭了闭眼,带着她去了“人间地狱”。

    七区,生活的不是人类——六区高高的隔离墙后,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在那里生活着,她哆嗦着,看着一具丧尸扑倒一只小型变异兽,咬断了它的喉咙,然后吸干它的血,生吃着它的肉。

    “那是什么?”

    看着她明明吓得要死,哆嗦着,却死命支撑着虚软的双腿,就是不肯向他求助,他心情糟糕透顶,“七区,都是感染了病毒的人类。”

    “人类?”她不敢置信,压抑让声音都变了调:“那是人类?那吊着只眼球的是人类?那被咬死的呢?也是人类?”那明明是只小变异兽啊?

    他看着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颤抖得近乎痉挛的喘息声让他的心里一阵阵发苦,曾经,他说,希望她永远不知道后三区的生活,可是,如今,他亲自领着她,让她看这残酷的世界。他,心胸何时如此狭窄了?明明想爱护这个女人,明明想要给她一切最好的,为什么,他却带她来了这人间地狱?

    “妮妮,咱们回去吧。”

    温妮摇着头:“我很高兴你带我来了这里,让我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

    那天,他们闹翻的那天,看到他被女人纠缠,她也说她看清了现实——是不是,他又干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

    她看一眼身畔衣冠楚楚、形容整洁、俊美高大的男人,洗了洗眼,又回头看着远处那徘徊的“丧尸”,仔细观察他的行为:“他还有神智?能够思考?”

    他面无表情:“他还是个人,不是尸体,他只是需要血液,他所中的病毒让他渴血,要活下去,就要杀死别的生物——不论是否是同样感染了未知病毒的人类,不管是什么,只要有血液,都是他的猎物。”

    能思考,有狼,却必须茹毛饮血——寒气从脚底直窜向脑际,冷得她全身发抖,她却仍然固执地强迫自己面对,“他能活多久?”

    “据科学院研究,感染这种病毒后,存活时间最长的是十年。”

    “十年?哪里有那么多血液供他吸食?”

    “感染的人类、从五区六区丢弃到这里的‘垃圾’、变异兽,整个七区,都是他的狩猎场。他的食量并不是天天都那么大,像今天这样的进食,应该是他饿了好些日子了。”

    “像健康人类一样,饥饿时才进食?”

    “对。”

    “这种病毒,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灾变后几年。”他顿了顿:“灾变后从各国实验室泄漏的病毒交叉感染、变异,最后演变成了这种模样。”

    “通过什么传染?”

    “血液、伤口,或者还有唾液以及别的我们不了解的方式。”

    “那我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会不会也被传染?”温妮的脸苍白如雪。

    “不。”她的惊惧让他心里狠狠一痛:“我在我们周围布下了能量罩,七区的一切,都不会沾染上。”

    她看他一眼:“所以,你先前不想带我来。”

    他沉默了。

    “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都杀了?”

    “前面几区的人,无论如何防范,仍然会出现这样的病例,科学院需要七区,他们需要不停地研究,以供最终找到攻克病毒的方法。”

    她皱着眉:“总觉得很危险。”有丧尸,不是应该立马杀了吗?不过,想着那是一个有思想,还会思考的人类,似乎自己的想法又有些不对,可再想想,杀人是犯法的吧,他都吃人了,岂不该杀?……可他病了,这是病!……是病,可是,他杀了一个变异的人,还把那小变异人吃了……

    思绪混乱不堪,不知觉间,她便被他带回了六区,然后,进了五区,过了四区,回到了三区的大厦。

    首次坐在餐厅,看着坐在清雅洁净的餐桌旁,喝着她精心熬煮的粥,闲散谈笑的能力者们,再想想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她的思绪紊乱不堪。

    四十八个能力者或有意或无意都在看着那个第一次坐到餐厅里来的女人,曾经纯净的眼,如今带着忧虑,曾经舒展的眉眼,如今拢上了轻愁……她坐在那里,用她的痛苦,碾压着每一个怜惜她的人的心,让他们痛,让他们的心酸楚难言。

    唐锦坐在主位,看着她牵引着每个人的眼神,只恨不能把她藏起来,可是,现在,她离他似乎越来越远,因为他不断地做着愚蠢的事,她,走出了他为她营造的世界。

    堰七悄悄挪到唐锦身边:“锦五,你的女人怎么啦?”

    他冷冷的看着这个大块头——怎么啦?她不需要他了,她正一日一日走出他的世界。

    看着锦五面无表情的脸,堰七打了个寒战,锦五越来越可怕了,他不着痕迹往远挪,他怎么头脑发热就凑了过来了,他真是没事找事,现在好了,锦五这眼看就要变成活阎王了,居然让他碰上了。

    “如果你把文楠惹火了,你怎么办?”

    眼见就能逃走成功的堰七僵住了,却因为唐锦危险的神情一刻不敢迟缓地回道:“道歉,诚恳地,痛哭流涕的道歉。”

    “如果他不原谅你呢?”

    “啊?”堰七呆了呆:“不会,楠楠会原谅我的。”

    冷冷看着他:“如果他不原谅呢?”

    “那就缠着他,一直道歉,直到他原谅我。”

    “如果文楠不再爱你,你怎么办。”她躺在他的怀里,眼中,却再没有往日的依恋与甜蜜,身体无限接近,心,却触摸不到,是因为她不再有爱恋吧。

    堰七一失手,把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楠楠不爱我?怎么可以?”瞪大眼,眼中有怒气与藏得极深的恐慌:“不能,楠楠不会不爱我的。”说着,他也不回自己的座位了,直接出了粥馆,说不清楚是借机逃跑还是真的因为焦虑找他家文楠去了。

    是呀,怎么可以?他带着这样的愤怒,看着她——她身前的桌上放着茶壶与茶杯,她靠在椅背上,只是坐在那儿,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明明是他的,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爱他。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之前,明明都还好好的。

    有过许多女人却从没恋爱过的唐锦暴躁得想发狂,此前,他从没遇到这样让他束手无策的时刻,无论他怎么做,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无论他如何补救,如何挽回,都没有用。

    这个女人,她到底要怎样?

25被掳

    心情极度败坏,唐锦将温妮掳回顶楼,按在沙发上,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到底要什么?”

    “什么也不要。”温妮垂下眼皮。

    唐锦狂躁地在房里走了几个来回,气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了?你不再心动,不再喜欢我的亲吻,你对我越来越冷淡,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路人……你到底要怎么样?”

    温妮听着男人的怒吼,咬着唇,反问:“唐锦,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我当然要你!我要你象以前一样。”男人一把掐住女人的腰将她举起来与他平视,眼神凶狠地看着她:“在我亲吻你时,你要快乐,要喜欢;在我抱着你时,你要羞涩却一定是喜悦的;和我在床上,你要真心喜欢我的亲近;你要把我放在心里,要把我看得最重要,要全心全意注视着我,不看别人一眼……”

    她叹息:“你要我爱你?”

    男人一僵,而后重重喘息:“对!要爱我!很爱我!最爱我!”

    温妮看着专横霸道的男人,明明平日那般稳重成熟,可现在,却急躁得像个孩子一样蛮横不讲理,“可是,你拿什么来换?”

    “嗯?”

    “唐锦,你拿什么来换我的爱?”

    男人死死皱着眉,:“我刚才不是问你了,我问你要什么?”

    温妮再次叹息,看着男人此时显得异常委屈的眼晴:“唐锦,你要我全心爱你,那么,你就要用你的爱来换。”

    男人气愤得几乎炸了:“我还要怎样?还要怎样爱你,才能让你满意?我不是已经很爱你了?”

    明明一直以来她那么爱他,甚至早已经打算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现在却又如此无情?以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都那么爱他,如今,他这么疼她,怎么她反而要放弃他?

    可怜的唐锦,他不知道,爱着他的那个灵魂,已经消散了……

    温妮苦笑:“唐锦,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我不与人分享,你要我的一切,我就也要你的一切;我不接受分享,如同你不接受将我分给别的男人一样。”

    男人一脚踢翻了一张沙发:“唐家主外的主母,必须能自保,陪着我出城狩猎时我不需要随时照顾她、保护她、担心她,不会害怕她出事……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能陪着我应付城中、国内、国外的挑战者吗?能和我一起支撑唐家吗?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男人怒吼:“你为什么要这么贪心?”

    温妮的心脏如遭重击,她踉跄着退了一步,跌倒在沙发上,贪心吗?是啊,这不是曾经的太平盛世,她没有能力为他分担家族的责任、生存的压力……

    几乎是认命般,她颓然道:“唐锦,你看,我就是这么贪心的女人,如同你一样,我也想要独占所爱之人的一切,可是,你不能给我,所以,唐锦,就这样吧,下属也好,朋友也好,不论什么,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但是,不是你的女人!我不找别的男人、不嫁人,好不好?只是这样,好不好。”

    “不好!”男人愤怒地挥手,一张沙发立时变成了粉末:“不好,我要你,你必须是我的,不是什么可笑的下属、朋友,你必须是我的女人。”

    男人又一次摔门而去,留下温妮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在沙发上,那个男人,他是打定了主意……

    她突然抬起头,一张带着狞笑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颈间一痛,世界一片漆黑……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正赤/裸地躺在一张床上,一个腰间围着浴巾的男人站在床着,一个阴柔的少年坐了屋中的椅子上,托腮看着她。

    她坐起身,曲起双腿,双手环抱,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唐璨,转头看着只围着浴巾的男人:“叶枫,你不是唐锦的好兄弟吗?”

    “啧啧啧。”托着腮的唐璨轻蔑地扫视着□却竭力遮掩自己的女人:“看看,看看,面不变色啊,果然,那一幅温驯自律、冰清玉洁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吧,你这女人,长得就是一幅招蜂引蝶的骚/媚样。”看着温妮镇定不变的神情,唐璨恶意地一笑,“没有衣服,你那种一挥散开来就迷翻一群人的粉末就无处藏,你如今,只能等着被男人/干……”双手一拍,一声清响后,从旁边一扇门内,陆续走出四个男人,唐璨眼神恶毒:“女人,小爷给你准备了这么多壮汉,好好谢谢小爷吧。”

    温妮看一眼唐璨,抱着双腿的手掐破了腿上的皮肤,疼痛,支撑着她的狼,她回头盯着叶枫:“能告诉我现在在哪里吗?”如今这屋里,唯有从这个男人嘴里有希望得到一点信息,如果他还能念着点这么久以来的熬粥之情。

    再一次被突视,唐璨气坏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这个/贱/女人,居然还这么不识抬举,敢把小爷的话当耳旁风。小爷今天一定要看着你被/操/死。”又狠狠瞪着另外四个男人,“都傻站着干嘛,这个女人可是全城数一数二的极品,小爷待你们可不薄。”

    叶枫扯□上的浴巾,看着温妮,摇了摇头:“为什么你要惹着璨少爷呢?”

    温妮看着他:“你是唐璨的人?”

    叶枫爬上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我是家主的人。”他的眼中带着怜悯:“因为你,锦少爷伤了璨少爷。”

    温妮平静地问叶枫:“所以,无论如何,我活不成了?”

    叶枫的眼中有着惋惜,站在屋子正中的唐璨则大笑道:“活?伤了我,你还想活?别说你,唐锦也别想活。”

    温妮猛然转头,厌恶地看着这个心肠恶毒的少年:“他是你哥,你要杀他?”

    唐璨看着终于变色的温妮,神情得意而扭曲:“不用我动他,他也会死。”

    温妮还想再问,只是,逼近的几个大汉,那将要落到身上的手,让她恶心得直想吐,看着几个男人垂涎/淫/猥的眼神、下流猥亵的表情,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恨怒欲狂,肝胆欲碎,胸中,杀意狂炽,乍然暴发:“该死!”

    随着温妮几近崩溃的疯狂尖叫,有黑色的液体喷溅而出,凡是靠近她的男人,没人能够幸免,全都沾染上了这种黑液。几个大汉仰面而倒,惨烈地嚎叫着,挣扎滚动,他们努力想要把溅到脸上、身上的黑液抹去,只是,黑色的液体如附骨之疽,剧烈腐蚀着接触到的肉/体,翻滚很快停了下来,那几个男人,不到一分钟,全都没了声息,而后,几个人的脑袋迅速被腐蚀一空,而那液体,却还如有生命一般流动吞噬着剩下的躯干……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唐璨惊呆了……

    因为一时心悯而退开了的叶枫不曾当场身死,那几个急切的男人挡住了飞溅的黑液,他,只是胳膊上溅了一滴,却也同样被腐蚀了手臂,看到另几人惨死,他当机立断,齐根将自己的一条胳膊斩断,而此时,房内地上原本横七竖八倒着的几具尸体,凭空消失了一半,看着还在不断消失的人体,叶枫的恐惧超越了断臂之痛,而回过神来的唐璨,二话不说飞快一挥手,一道金光横扫向同样惊讶得瞪大双眼的温妮。

    而后……

    那个女人消失了……

    随之消失的,还有那诡异的黑液。

    唐锦知道温妮失踪,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粥馆里大师傅没上班,餐厅里已经坐了好些能力者——林单看着三个苦着脸赶鸭子上架的厨师,终于还是联系了唐锦。

    “你说,她没去后厨?”唐锦接到林单的电话,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她宁肯一直熬粥也不愿妥协做他的女人,怎会没去粥馆?

    “是。”林单在电话另一端小心地应对着:“主人,现在怎么办?”难道大师傅不是和主人在一起吗?

    唐锦猛地站起身,冲出办公室,撞翻了进门的人,却一个眼风也没扫过去,飞快进了电梯。

    冲上一切如常的顶楼空间,唐锦快速穿过客厅,跑进卧室,而后猛地推开洗手间的门……没有,没有,没有,全没有。

    跌坐在卧室的床上,他脑子里头一个念头是:她果然还是跑了。可是,立马,他推翻了这个想法,那个女人惜命得很,明知道离开他无法生存,她不可能离开。而且,她说过,她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两肘撑在腿上,他用力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一个晚上,就在他的地盘,他中意的女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一声巨大的轰鸣,整个大厦六十六屋楼的人全都听到了,而后,大厦主人愤怒、冰冷、充满杀机的声音在大厦里响起:“所有人,集合!立刻,马上!”

    几分钟,仅仅几分钟,大厦中一千多号人,全都站在了大厦外的广场上,看着那个愤怒的男人从天而降,将平整坚固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带着无边的杀气,男人说:“我要知道,为什么我安置在顶楼的人,会无声无息消失。”扫一眼广场的所有人,男人的声音冷硬如金石:“找出内奸,找到我要的人,立功者,升至五十五楼。”他的女人在自己的地盘丢了,没有内奸,怎么能办到。

    男人的杀机几乎化为实质,没有人敢有二话,各楼屋的负责人飞速集合了自己的部下,很快,有了结果,“主人,昨夜守卫的人少了两个。”

    “还有呢?”

    “那是主宅的人。”

    唐锦的眼神利剑一般刺向汇报的眼镜男:“你是在告诉我,主宅的人动了我的女人?在我的地盘上?”

    眼镜男低下头。

    唐锦看着眼镜男:“我要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人是何时消失的?那两个守卫是怎么毫无阻碍上了顶楼?一个大活人,他们是如何不惊动任何人掳走的?”男人身上的威压如火山一般暴发:“给我查清楚,再有任何一点不实……”看着眼镜男,男人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死。”

    眼镜男猛一下抬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人?”

    唐锦努力压抑着自己杀人的**,“我等不了多久。”

    看着唐锦杀气四溢的眼神,眼镜男颤抖着,惊恐地快速跑开,这个男人,忍得牙龈都咬出了血,如果再留在那里,很可能会立马被失控的男人杀死。

    半个小时,眼镜男再次站到唐锦面前:“昨天,上五十五楼的共有二十三人,其中您的护卫十人,另十三人除了您与温小姐外尚有十一人,这十一人如今都在,他们都没有机会上到顶楼。”

    “所以,没有内奸?”

    眼镜男头上见汗。

    “那么,她是怎么消失的?”

    眼镜男吞了一口口水:“温小姐完全自由。”

    唐锦闭上眼:“她自己走的?”

    眼镜男不出声了。

    唐锦转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眼镜男:“小四,你跟了我多少年?”

    眼镜男一僵:“十年了。”

    唐锦看着他:“我待你不好吗?”

    眼镜男的汗流下额际,却不敢擦:“主人一直待我很好。”

    “那么,为什么背叛我?”

    眼镜男颤抖着:“主人……”

    “小四,你有父母家人。”

    听懂了唐锦的话,眼镜男的腿一软,跪倒在地:“主人,小四什么也没做啊。”

    “能上顶楼的人,除了你方才那些人,还有你;你称她为温小姐,小四,大厦内的人,除了粥馆的人叫她大师傅,别人,都称她主母;”看着脸色煞白的眼镜男:“昨天,我和她吵架时,你就在屋外,我气怒离开,你跟上来的时间晚了十分钟,你说你在放文件?”还有一个理由唐锦没有说,小四的身上,沾染着他熟悉的味道,那是温妮特有的味道。

26阴谋

    唐锦几乎笼罩所有人的杀气突然全部消失,可广场上仍然落针可闻,更没人敢动一下。

    “说吧,接应你的人,还有谁?小四,我的耐心不好。”

    太了解这个男人,眼镜男几乎瘫软成一团:“主人,主人,小四没有背叛你,小四一心为你,那个女人让你心性大变,自从她来了,你……啊——”

    一只手齐腕而断,鲜血狂喷而出,眼镜男凄厉惨叫,抱着断腕,痛得满地打滚。

    唐锦面无表情,一脚踏在眼镜男的身上,看他在自己脚下扭动挣扎,鲜血与汗水、泪涕齐下,“小四,你忘了,我是主人,主人的一切,你只能尊敬、服从。”话音一落,眼镜男的另一只手,也断了——同样的被金光齐腕切断。

    眼镜男眼一翻,昏了过去,唐锦眼神不动,手中的光刀直接插入了他的肩膀,刚昏死过去的人,立马惨叫着再次醒来。

    看着血泊中的眼镜男,唐锦眼神冰冷:“小四,你要撑久点,因为,你的家人,会步你的后尘,不会比你少一刀。”

    “不……主人……求您……求您。”眼镜男痛不欲生,唐锦却只是平静地在他挣动的腿上又切了一刀,这一次,他避开了大动脉。

    虽然是能力者,可是他的等级很低,只有二阶,而且,一直做着文职的工作,除了觉醒异能前受了些罪,此后多年,他一直跟着唐锦,可谓养尊处优,如此,怎能忍受得了这样零剐一般的折磨,唐锦一刀又一刀,眼镜男都没有挣扎,尖利的哭嚎中,再不敢废话,快速地招供出三个人来,而这期间,唐锦一直以一种固定的频率在眼镜男身上下着刀。

    人群中,随着眼镜男的招供,三个脸色苍白的人被众人让了出来,其中一人受不了心理巨大的压力,崩溃地冲向唐锦的亲卫,被一脚踢翻在地,另两人则瘫软在地,连自杀的念头也不敢有。

    耳边的声声痛嚎,唐锦仿若未闻,直到眼镜男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快要死于失血过多,他才吩咐亲卫:“先别让他死了,总得让他见见他的家人。”说着,唐锦冷冷的看一眼连刀扎也唤不醒的眼镜男。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唐锦用凉冷无情的目光扫过广场上的所有人,“我护着你们,养活你们,你们回报予我忠诚。

    意见、建议,我从来不曾禁止,也会酌情采纳。但是,我是主人,无论任何决定,都是由我下,你们,不能越殂代疱;背叛,无论出于何因,都不可原谅!记住了?!”唐锦的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广场,广场上的人尽皆屏息,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坐到亲卫搬来的椅子上,唐锦微阖双眼,“那三个东西,给我剐了。”

    一听剐字,全场皆悚,瘫软在地的三人更是惊骇欲绝,被亲卫踢倒的那人再也受不了,凄厉号啕:“主人,我招,我全招,只求速死。”

    唐锦眼也没睁,轻哼:“说。”

    “是沈家,沈家的少爷看中了主母的技艺和美色。”男人因腿脚发软站不起来,在地上向着唐锦的方向爬动了几步,仰着一张万分惊惧的脸急急招供:“小的知道他将主母关于何处,主人,主人,求您,别杀我。”

    “沈家?”

    “是,是,沈家,那个火能力者。”

    “沈世标?!”

    温妮差一点就死了,惊诧于突然出现的黑液,她进入空间的时间慢了一点,唐璨的攻击便落在了她的身上,那道金光几乎将她拦腰切断,她一进入空间便立马失去了一切意识,因此,她不知道,这一次,她进入的是怒目金刚的暗之空间。

    悬浮在水池中,温妮的伤口不仅没有血液流出,反倒吸收着池中的黑液,那黑液修复了几乎让她致死的伤口,也渗进了她身体的每个细胞,腐蚀别人的黑液不曾伤害她一分一毫,反而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

    “阴,为寒,为暗;阳,为热,为光;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阳在阴不息,阴在阳不离;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故天地配之以阴阳。”

    泡在黑液里,温妮无知无觉,脑中却有信息镌刻,那是关于天地阴阳的概述,是另一个暗之空间的解说,只是,此时温妮昏迷着,人事不知……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黑暗中,温妮睁开了眼,下意识的,她想到的是自己惯常身处的水池,于是,白光一闪,她出现在了熟悉的地方。扶着佛脚,一手撑头,脑中出现的信息让温妮呆了半晌,仰头看着低眉笑得慈悲的佛像,再想到暗之空间里面目可畏的怒目金刚,她发了许久的呆。

    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因为动了杀机,她无意间调动了暗之空间的至阴黑液,于是,那几个男人被她杀了……这边的阳之空间,代表的是生,是慈悲,是生命的力量;另一边暗之空间,代表的是死亡,是杀机,是毁灭的力量。生之空间,予她救治的力,如普渡众生的菩萨,予人希望;暗之空间,予她降魔杀戮的力,如佛门护法金刚,以杀止杀,致人于死地。阴阳两种力量,相辅相成,在她的身体里达到了一个平衡的状态,而至阴黑液更是再一次将她的身体标准提高了一个档次。

    终于弄明白一切,最初是极其开心,随后,思极先前发生的杀戮,温妮紧紧抱着佛脚开始颤抖,她打着哆嗦,既因后怕、愤怒,又因意识到自己杀了人而觉得特别难受——抹杀生命的感觉极其不好,可是,哪怕重来一次,她知道,她的心里仍然会想要杀了那屋子里的所有人,哪怕,这会让她恐惧、恶心,可当一切摆在面前,她仍会先求自保;她不是圣人,更不是佛祖,她不会原谅伤害她的人,更没有割肉饲鹰的慈悲奉献之心,伤了她的,她想报复,对她怀抱恶意的,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意——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

    温暖的池水包裹着她,驱离了身心的寒意。慢慢止住了颤抖,温妮开始慢慢思考两个相关联空间的事,那至阴黑液为何接触人体,便如吞噬一般将人全部化了?爬到佛脚上窝了一会儿,她大概想明白了一点:孤阴不生,至阴黑液接触到人体,因为没有至阳相调和,所以,就将人体里阴阳二气的平衡破坏了,于是,人,化了!

    阴极阳生,于是,她的必死之伤,反倒在黑液中被治愈,只是,为何这别人接触了就会没命的黑液于她却无伤害呢?是因为她是空间的主人吗?

    如果,光暗两个空间的液体汇合,会如何?

    在温妮抱着脑袋在空间里思索天地阴阳的宏伟命题时,唐锦正在为她大动干戈。

    说起沈世标,原也是个人物,他是沈家的人,可他生在世代土系的沈家嫡系却偏是火系能力,所以,从他觉醒异能,就曾有人质疑过他的血统,当然,最后,仍然证明了他确实是沈家的种,不过,也许有着曾被全族人针对的经历,这人性情不是太好,而唐锦,便曾经因为这种不好的性情与他有过冲突,冲突最初的起因唐锦已经忘了是为什么了,不过,他与沈世标间却是一直不太对付,对于他会掳走温妮的可能,他相信是存在的,因为,他就曾经抢过沈世标中意的女人,如今,那个男人报复回来,完全可能。

    不知道该说唐锦运气好,还是不好,在他动身领着人去找沈世标要人时,却有一个他不得不见的人找上了门。

    来的人姓温,叫温兆林,木系异能者,四阶——温妮的父亲。

    能生出温妮那样艳冠群芳的女儿来,温兆林长得自也不会差,应该说,他长得相当的俊美,甚至,比唐锦长得还要好,只是,当那样显得有些艳丽的脸落在一个男人身上,虽然这个男人的气质让他没有一点娘气,可是,到底,还是让人有些不太敢直视。

    唐锦见到温兆林时,温兆林的目光是极其明亮的,他看着唐锦,用一种老丈人打量女婿的眼光,看了好一会儿,才似终于满意了:“听说你和妮妮在一起了,那么,妮妮已经有了吞噬的能力了?”问完,又似终于松了口气:“那时,我替她选了好几个年轻俊杰,她却死命不同意,说已经有了心上人,要和他过一辈子,一直犟着,不肯溶合,到最后,甚至负气搬到了四区……”边说着,边探头朝唐锦身后张望,却见空无一人,温兆林皱了皱眉:“这孩子,还和我这个父亲赌气呢?”

    唐锦脸色有些僵,这几个月一直和温妮在一起,因为温妮失忆,基本上没提及自己的父亲,以至,连他,都忘了温妮还有个父亲的事,可如今,人家找上门来,偏偏,他刚把温妮丢了。

    是瞒?是说?

    看着神情不妥的唐锦,温兆林的眉头皱得更紧,“妮妮和你吵架了?”

    看着神情关切的温兆林,唐锦深深吸了口气,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昨天,有人进入大厦,掳走了她。”

    温兆林猛一下站起身,瞪大眼,有些无法置信:“掳走?”又有些不太确定:“当时,你没和她在一起?”又问:“是谁掳走的?可和你联系了?对方要什么?”

    一连窜问题,问得唐锦有些无措,他不是一个习惯解释的人,因为他所处的地位,更多的时间,他是做为一个发号施令者,而不是执行者,哪怕家族的任务,他更多时间也是做为一个领导者、保护者而存在。如今,他面对的这个男人,是希望得到他的解释,可是,相比于让他现在给温兆林解释,他更倾向于把温妮救回后让她去说。

    “温先……温,叔叔。”咳一声,唐锦看着温兆林:“我刚处置了几个叛徒,如今,正要去救妮妮,温叔叔是……”

    “我也去。”温兆林直接打断了唐锦,同时,看向唐锦的目光有了一丝不信任,在自己的地盘,都能把自己的女人丢了,这个女婿,是不是太差劲儿了?

    温兆林眼中的怀疑唐锦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现在,是重要的是先找到温妮,而从昨天到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她……

    唐锦不敢再想下去,那个沈世标,只希望,他还能有一点起码的羞耻心,不会强迫温妮,可是,连掳人的事都做得出来,这个人的人品真的可以期待吗?

    按照线索,唐锦带着人围住了可疑的别墅,那个带他们来的叛徒被卸了四肢拎在亲卫手上,此时,看了这座别墅,努力摆动着自己唯一能动的脑袋,死命叫唤:“主人,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主人,求求你,饶了我吧。主人,主母也找到了,您饶了我……”

    唐锦一个眼神,亲卫一把捏晕了叛徒,世界,终于又恢复了清静。

    几乎在唐锦围住别墅的同时,别墅里一个正闭眼休憩的男人猛一下睁开了眼,别墅外带着杀机的气息,让他快速而谨慎地踱到窗边……

    “老大,怎么啦?”一个大汉晕晕倒倒打着呵欠站起身,“你在看什么?”昨天累了一夜,好容易回到安全的地方,老大怎么才睡了几个小时就起来了?

    “我们被围了。”被称为老大的男人沉声说道。

    “什么?”大汉一下清醒了,同时,伸腿踢了沙发一脚,上面两个睡得没一点样子的人一下醒了过来,同时,也惊醒了屋里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不过,大家却都没有人吵,只是动作轻捷迅速地掏出武器迅速找好各自的站位,准备迎拉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的偷袭。

    嗅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独属于温妮的味道,唐锦躁动的心似乎得到了一点安抚,确定了她确实在这栋别墅里,哪怕正身陷敌手,唐锦相信,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是可以把她平安救回来的,因此,原本准备偷袭的想法却并不实施,那样,太容易伤到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地的温妮,还是先谈判吧。

    唐锦眯着眼看着别墅,嘴角勾起一个极端嘲讽的笑容:“姓沈的,你个孬种,没本事找爷的麻烦,却把主意打到一个女子身上,你也太没种了。”

    听到唐锦喊话,不仅让他带来的人心中诧异,便连别墅的人以及躲在暗处等着看双方火拼的人都不敢相信:他怎么不进攻,却喊上了?

27刺杀

    窗后的男人怔了一下后,笑了,推开窗户:“唐锦,要找不自在,要滋事,只管动手,找什么幌子?”既然只是包围别墅而非趁隙偷袭,至少说明唐锦没有想置他于死地之心——虽然,两人之间的仇怨没到那地步,不过,也架不住万一唐锦抽风呢。

    听到男人的声音,唐锦冷笑一声,“姓沈的,敢做不敢当,你还是沈家人?”

    窗后的男人脸一沉,“姓唐的,你别欺人太甚,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吃饱了没事干爱生事端,谁有功夫去管你的女人、男人。”

    唐锦一听,更恼了,二话不说,挥手间,一道金光冲着别墅大门就轰了过去,一块巨响后,大门化为乌有,“姓沈的,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什么都是空的,先打过再说,打得你服了,看你还叽歪。”

    本来就是关系恶劣的两个冤家,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个认定对方伙同内奸掳了自己的人,另一个认为对方纯粹找事儿,哪有商量的心思,一言不和自然就是大打出手。

    沈世标见唐锦动了手,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去,人还在空中,一道红光就直射向别墅外的唐锦,唐锦早有准备,岂会让他得手,身前出现金色光幕挡住红光,一挥手,身后众人全都飞速散向四方,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高阶能力者打斗,他们这些人不躲远点,一不小心就是缺胳膊断腿,说不准连命也得送了。

    唐锦担心伤着别墅里的温妮,不愿离着别墅太近,沈世标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住所被毁,于是,两人便在别墅外打了起来。

    这两人原本就是对头,此时,又哪里会手下留情,一上来就下了重手。一个金系六阶、高了对方一个阶位,一个火系五阶、虽低了对方一阶、属性上却正好克制对方,碰在一起就是激烈火暴的全力对撞,乒乒乓乓打得好不热闹,不过一小会儿功夫,别墅前已是一片狼藉,被毁了个面目全非,所幸别墅间的间距大,若不然,别人家的住宅也要被殃及,变成猫啃狗咬一般了。

    唐锦原本就一肚子杀欲,因要找温妮才强自压抑着,此时,打红了眼,连原本对着沈家的一丝顾忌也全抛在了一边,手下哪有一丝犹豫,招招致命,十几分钟后,更是全力调动六阶能使出的最大杀招,冲着沈世标当头狠狠一刀,沈世标只觉似乎天都压了下来一般,重压之下护身气罩被反弹,整荡之下受了重伤,人被狠狠打落在地,更因巨大的冲击力,将地面压出了一个大大的人形坑洞,人被压进地下,趁胜追击,唐锦更无一丝停留飞快一闪之间,一道金光抵在沈世标项间,几乎刺破了他的喉咙,不过,他还记得自己的目的,红着一双满溢狠辣杀气的眼,“我的女人,你也敢掳,便是打到沈家,我也有理。”

    沈世标原以为只是唐锦的借口,只是,到了如今这地步,这姓唐的还一口咬着自己动了他的女人,再加上长久以来对唐锦的了解,沈世标心里也算明白了,这姓唐的要嘛是被人愚弄了,要嘛是打定主意要和他家闹翻了。只是,沈家也算和唐家交好,若无重大利益,作为家族第一继承人,却是不会这样冒然杀上门来——所以,只能是第一种可能。

    沈世标想明白了,张了张嘴便要说话,只是他身体内部受了重伤,一口鲜血没忍住,噗一声便喷了,又被唐锦身前的护罩一挡,全部又都溅了回来,洒了自己一身,早已一身狼狈的沈世标却也不在意,只扯着嘴角嘲笑唐锦:“姓唐的,就你这样被人耍得团团转,还是唐家的第一继承人?嘿,如果真被你继承了唐家,只怕,唐家就要垮了。”眼见唐锦瞳孔一缩,杀机猛然加重,沈世标赶紧道:“我真没掳你的人。”

    唐锦冷笑:“若无把握,我会找上门来?”

    沈世标势弱,本身也不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便也识时务道:“得,你不信,你自己进别墅去搜。”

    两人在这边纠缠不清,不远处,别墅里的人已经跟唐锦带来的人撞在了一起,一方要过来救自家老大,一边是不能让对方防碍自家主人,一方要冲过来,一方要死死拦住,二话不说,两方动起了手,一时间各种光芒在这片别墅区狂闪,能力者的各系能力四处横扫,各人跳高窜低连打带躲,混乱得差点连敌我也分不清。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悄悄靠近唐沈二人的人影便不明显了,此人一时抓住唐家的人打,一时又对沈世标的人出手,在人群中几个飞窜间,佯装被人打飞,一下便离着那地上二人只有几米远近,于是,当一道金光冲着力竭的沈世标砍落时,沈世标只能不敢置信地眼睁睁看着。

    要说呢,唐锦是真没心要救手下这个男人,只是,他以前虽和沈世标有隙,却也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此时温妮也没找到,却不能让对方死在这里——何况还是替别人背黑锅,因此,在金光落下的同时,他抵在沈世标颈间的金光一抬,挡了一下那飞落的杀招,另一手则同时一拖躺在地上的沈世标,那道金光几乎贴着沈世标的头皮无声砍进了地里,入土不知道有多深,因金光锋锐,也没有石子泥土溅起,唐锦扼住沈世标的颈项一提,同时飞快抬头去看,见一道黑色人影一击之后已飞快遁逃。

    唐锦是何人,哪怕一场大战消耗很大,可是如今已是六阶的他,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从他手上逃走的,那人不过逃出十米,便被他的金光追上,不过,那人大抵也知道逃得不会轻松,身后的人不可能放过他,早在身后布上了最强的防护,金光击在护罩上,就如先前的沈世标一样被狠狠打飞——那人倒也光棍,拼着重伤的身体,边吐血边爬起来,几个飞闪,消失在别墅区的林木丛中。

    唐锦一声喝令,几个唐家人迅速退出战斗追了上去,唐锦黑着脸,此时,他也知道,这如今已不是他与沈世标之间的事了,那人明显是个杀手,而且,已是五阶的能力者,若不然自己方才那一击那人必死无疑,哪里又还有余力逃窜,而适才若自己慢得一分,沈世标就要死在当场,界时沈家人可不会相信沈世标不是他杀的,那么,唐沈两家却要从交好变成交恶了——到时,得利之人为谁?

    沈世标也不是蠢人,此时,哪会看不清形势,抬手拍了拍扼着他的手,指指远处还在混战的众人,唐锦冷哼一声,放开了手。

    沈世标一边咳一边喝令自己的人停手,同时,唐锦的人也在主人的示意下退到了他的身后。

    沈世标的人迅速将他围在当中,一个大汉撑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沈世标,一边用仇恨的眼光看着唐锦。

    沈世标摆摆手,冲自己的别墅示意:“姓唐的,你自己进去看,看看里面有没有你的人,咳。”

    唐锦哪会客气,直接就进了别墅,只是,他方走到别墅门口,却正迎上脸色难看的唐兆林从里面出来,却原来,唐沈两边的人战在一处时,他却尾随唐锦安排的人趁乱进了别墅,唐家人被沈家留守的人截住,他却悄悄地把别墅搜了一遍,可惜却没找到女儿。

    “你的消息没错?我在里面没找着妮妮。”

    唐锦眼瞳猛然一缩,却不发一言,快步进了别墅,唐兆林皱着眉跟了进去,忿忿不平的沈家人也扶着沈世标跟了进去,他们要去看找不着人的唐锦的笑话。

    唐锦不像唐兆林满别墅地搜索,他巡着熟悉的味道,径直走进了二楼最左侧的一间房,可是,推开门,房内除了一张床、一张椅子、一个衣柜之外,却是空无一物。

    唐锦看着空荡荡的,闻着房中比别处都浓郁的香味,几近失控,他几步走到衣柜前,飞快打开唯一能藏人的衣柜,没有,里面除了几件衣裳,什么也没有……

    沈世标捂着胸口站在门口,看着失神的唐锦,嘲笑道:“姓唐的,要不然你再搜搜别处,看能不能找到你说的人。”

    唐锦飞快回头,眼神如刀:“你把她藏哪儿了?”

    沈世标气得要杀人:“姓唐的,我都说了没掳你的人,你怎么就死咬着不放?你这找不着人,还赖上我了不成?”

    唐锦狠瞪他一眼,眼光快速在屋内扫过,这屋里温妮的气味如此之重,她呆的时间绝对不短……不知是否有暗室。

    沈世标见唐锦在房内四处转悠,四处检查,便站在那儿看戏,他倒要看看,这姓唐的能找出什么来。

    沈世标虽受重伤,因觉着能看唐锦的笑话也算值,心态倒也轻松。可是,唐锦转了半圈,突然一转头,飞快走到床边,一把抓起床上的用品,举到鼻间一闻,而后,抬起头,用暴虐仇恨的眼神看着因为他嗅闻的动作而变得脸孔扭曲的沈世标:“你个王八蛋,你伤了她,你让她受了伤,还流血了,你说,你到底把她怎么了?”床上、血迹,任何一种联想都让唐锦想杀人。

    沈世标的脸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快速冲过来的唐锦一把抓住,一脚踢飞了沈世标旁边出手攻击他的大汉,唐锦将沾着一滴暗红色血迹的被单举到了他的眼前,“看到没,血,你居然伤了她,姓沈的,你敢伤她。”边说,抓着沈世标的手边一阵狠摇。

    看着面目狰狞的唐锦,沈世标挣了挣,只是,此时的唐锦暴虐凶狠,只恨不能杀了他,手上的劲岂会小,沈世标自然挣不开,他也不白费劲,“姓唐的,一滴血,能说明什么?”

    唐锦眼中杀意开始积聚:“这是我女人的血,姓沈的,出现在你的别墅里,你说,能说明什么?”他捧在手里的宝贝,连出城也没被伤过,如今,却在城内被人伤了,唐锦越想越恨,身上刚褪下去的杀气又全都涌了上来。

    沈世标紧皱着眉:“唐锦,你怎么知道这滴血是你女人的?”

    唐锦咬着牙:“我自有自己的方法辩识,怎么,还想抵赖?”他努力告诫自己不要杀了姓沈的,至少现在还不能杀他,妮妮还没找到。

    沈世标想起他方才嗅闻的动作,怔了怔,虽觉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也没别的理由能解释唐锦方才的行为:“姓唐的,你闻出来的?”沈世标惊讶极了,这姓唐的他是属狗的吗?一滴血就能闻出是否属于自己女人的?再想想唐锦一路径直进了这间房,若不是事先知道他别墅的布置,便真是巡着味道来的。

    沈世标想笑,可是,又有些笑不出来,如果这姓唐的真能闻出来,那说明什么?说明他的女人真的曾经在自己的别墅里出现过——而如今,不见了!

    沈世标越想脸色越难看,扫一眼自己的人:“阿灰,去查查我们回来前,这别墅里是否进过人?”

    一个瘦小的汉子飞快跑下了楼,沈世标苦笑看着眼见便要失控的唐锦:“姓唐的,我沈世标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和你也素来不和,但是,你自己想想,我什么时候出过阴招?掳你女人于我有什么好处?”

    唐锦冷笑:“好处?还需要什么好处?我的女人就是最大的好处。”

    沈世标觉得要和一个发疯的人讲理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只能道:“姓唐的,你觉得如果我掳了你的人会等着你来找?实话说吧,我和我的兄弟们回到别墅不过几个小时,昨夜一直在外办事,我也不说别的,相信依你的能耐,若要查,也能查到我的行踪;再说,方才那刺杀我的人你也看到了,此次明显是有人挑起我们之间的纷争,然后趁乱杀人,以此推论,你自己说,这能是我布置的?我再怎么着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玩吧。”

28联手

    唐锦的杀气稍有减弱,沈世标再接再厉:“姓唐的,此次你我二人皆被人算计,别说你,便是我也不会放过那背后之人,咱俩可以暂时联手,总能找到你的人。”果然是关已则乱么,姓唐的今日比个毛头小子都不如,沈世标一边悲叹自己倒霉一边希望唐锦能赶紧找回点狼来。

    唐锦努力平复着胸中的焦躁与忧惧,他也相信,沈世标不会拿自己的命来赌他这个对方在生死关头的救援,方才在别墅外,自己便是慢得一点,这姓沈的就要交待在那里……通篇一想,唐锦倒也信了几分,不过:“沈世标,你脱不了干系。”

    沈世标非常光棍地举起双手:“这是我的别墅,我想推也推脱不了,只是,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先坐在一起商讨出个办法,你不是还急着找人?”

    唐锦冷哼一声,推开了沈世标,回头又在空房里快速扫视了一圈,奢望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帮助他找出一个隐蔽的藏匿之所……还是没有……空茫的感觉袭上心头,失措,惶急,从未体味过的情绪让他的心底发凉……握紧双拳,不能乱,妮妮还等着他去救,他得接着查。将所有纷乱的情绪压在心底一角,唐锦转身与沈世标领着人下了楼。

    一直跟在唐锦身后的温兆林脸色非常难看,看着唐锦找到女儿在别墅出现过的证据时,他微微的讶异后却是更加忧心,唐锦下楼,他也跟了下去,女儿失踪,没人比他更忧心,可他现在却不知从何处使力,而比起五大家族来,不论是人力、物力、信息来源,他的影响力也都有限,现在,这两个家族的嫡系决定同时使力,他相信,女儿找到的机会一定会更大——只是,敢算计唐沈两家的,只怕也不是什么小来头。

    所有人都走了,房门已关上,突兀的,空无一人的房间凭空出现了一人——正是让许多人打生打死的温妮。

    神情复杂地看着房门,温妮坐在凌乱的床上,紧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叹了口气,方才的一切,她在空间里都听到看到了,不论未来与唐锦如何,他现在是真心待她,为她担忧着急,又这样劳心劳神、劳师动众地来救她,哪怕只为着这,她也不能让他平白与人结怨,她虽不是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人,却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而如果放任唐锦与沈世标对恃,无异于恩将仇报。

    烦乱地拔拉了几下头发,温妮站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站在二楼的楼道,低头看着楼下对恃的两方人马,现在,她应该喊唐锦?

    几乎心有灵犀一般,正狠瞪着沈世标的唐锦猛地转过头,然后,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那个神情纠结、居高临下往下看的女人……

    迎着男人如狼一般的视线,温妮吓了一跳,凶残、嗜血,那是她从没在唐锦身上感受过的情绪,在她一愣神间,男人已如箭一般直接从楼下飞扑了上来,她反射性地退了一步,而后,被男人狠狠按进胸前,那力道,撞得她一阵吸气。

    原本嘈杂的人声因为唐锦的动作一断,看到二楼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再看到男人强硬将她揽进怀里的动作,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

    只瞥到一眼便被唐锦按进怀里的少女那张熟悉的小脸,让温兆林一直阴霾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后长出了一口气。

    沈世标的人则大为不解:那女人是谁?怎么无声无息就出现在了二楼?还是在如此之多的能力者面前。

    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唐锦的头脑有些晕眩,似乎确定一般在怀里女人的身上四处摸索,没错,是真的——软软的,香香的,他熟悉的身体——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他甚至没空去想为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女人,平安的回到了他的怀里,他低头便要亲吻熟悉的唇,却被一只粉白柔嫩的手挡住,不解地看着女人,“怎么啦?”

    男人无辜的眼神让温妮忍不住苦笑,这个男人,果然无法沟通,哪怕是现在,他仍然固执地认定自己毫无疑问是归属于他的——只是,难道要在这一百多号人面前再与他吵一架吗?

    正在温妮为难时,一个根置于细胞记忆中的声音响起,“妮妮!”

    温妮转头,视线往下一扫,却见一个成熟儒雅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这个男人顶着一张温妮熟悉的脸庞——与她无数次从镜中看到的容颜如此相像!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那种血脉相连的熟悉与亲昵已经从细胞中涌出,几乎不加思索,“爸爸?!”

    听到女儿的呼唤,男人笑得开怀,冲着楼上的温妮伸出了双手,而温妮再次不加思索地顺入本能,挣开束缚、越过栏杆、向下一跳,扑入了男人张开的怀抱……

    唐锦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怀抱,再看着楼下楼在一起的父女二人,一口钢牙几乎咬碎。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可是,挂在男人怀里,她却如此安心,如此恬适,这是一个比唐锦的怀抱更让她感到安全的所在——血缘,多么奇妙!

    在男人怀里挂了一会儿,温妮醒过神来,挣了挣,于是,男人松开手,放她落到地上,看着她脸上有些扭昵不自在的神情,男人忍不住笑:“怎么,还生爸爸的气呢?”说着,伸手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怎么把头发剪了?”又仔细打量女儿,短短的头发,宽大的作战服用腰带勒紧,脚上蹬着紧帮战靴,裤脚掖在里面,利落、干练,这样飒爽英姿的女儿他可从没见过,不过,“我女儿,什么样子都好看。”

    几句话,别说温妮,便是厅里所有人都听出了温兆林对女儿的一片疼爱之情,温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得了人家的身体,如今还心安理得地享受属于原主的父爱,她是不是脸皮太厚了?

    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突兀地在偌大静寂的大厅中响起,温兆林闻声转头,却见沈世标身后几个壮汉眼神呆痴,目光的焦点——自家神情羞涩、颊染红霞的女儿。

    “哼。”一轻一重两声冷哼,如冰箭一般扎醒了几个壮汉,不仅让他们清醒过来,还感觉到耳膜一阵剧痛,此时,想起自己垂涎的女人是属于哪个男人之后,几个壮汉齐齐打了个哆嗦,只恨不能地上裂条缝好让自己钻进去,夹肩缩颈,努力把自己藏到同伴身后,只盼望着那两个神情凶狠的男人选择性遗忘先前的事。

    唐锦冰冷的目光在大厅里迅速扫视,随着他眼神的落点,满厅的男人一个一个相继低下了头。

    几个手下因为女色没了一丝自制力,如今又心虚地只知道躲,那没出息的样子让沈世标深感丢脸,再看唐锦看过来的冰冷不甘休的眼神、温兆林愠怒的表情……沈世标无奈起身,回头照着那几个惹祸头子重重甩了几巴掌,每人又狠狠赏了一脚,咬牙喝斥:“滚出去!”发花痴也不看对象,这几个没眼力劲儿的东西,就知道给他惹事儿。

    几个男人灰溜溜顺着墙角滚了出去。

    沈世标看一眼温兆林身边容色惊人的女子,不用说,这便是让唐锦发疯的那个女人了,果然是个招事儿的根子、乱人神智的祸胎,她这才一出现,就让他丢了脸,不过……沈世标吸了口气,色令智昏,唐锦先前的诸般作为,倒也似可意料……不过,这女人方才藏在哪儿?怎么这么悄没声儿的就出现了?

    示意几人落座,沈世标看着冷着一张脸却再没了杀气的唐锦:“姓唐的,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又仔细打量被自家父亲拉到身边坐下的温妮:“精神不错,似乎没受伤!”现在姓唐的没立场找他事儿了,他却能要求姓唐的给他一个交待。

    唐锦也不坐自己先前的位置,直接坐到了温妮另一边,因为温妮安全无虞,乱了的方寸此时倒都又各归其位了,听得沈世标这话,眼中精光一闪,冷笑道:“事实俱在,你还想抵赖?”妮妮回来了,内情如何,或许可以再问她,但是,重伤沈世标一事,却不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沈世标靠在椅背上:“姓唐的,你讲不讲理?”姓唐的人没事,可他姓沈的可有事儿。

    “姓沈的,若你的女人被掳走了,到时,我倒要看看你讲理不讲理。”

    沈世标一撇嘴:“我的女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被人掳走,我会那么没用?”

    唐锦脸一黑,便要开骂,温妮头痛的伸手拉了拉唐锦的衣襟,这么吵下去,根本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被温妮的手一扯,唐锦脸色一霁,她这是担心他?!

    看着唐锦说变就变的脸,沈世标腹中鄙薄,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这姓唐的,人浅薄,骨头也软。

    看一眼鄙视地看着唐锦的沈世标,温妮眼珠转了转:“我昨天被打晕,醒来后就在楼上的那个房间,那会儿有几个男人要杀我,后来,我找着机会逃了,躲了起来。”此时,温妮已经差不多明白唐璨的阴谋了,如果她被奸杀在沈世标的别墅,唐锦找上门正好发现,不论是为温妮还是为他的尊严,他必然与沈世标无法两立,然后,唐璨安排的人就可趁乱杀了沈世标,沈世标毕竟是沈家的嫡系,他的死绝对会影响两家的关系,而唐锦,就必然因为此事在家族中受到谴责,进而影响他的地位。这,就是唐璨的目的吧。

    他甚至说他哥活不了,这样的话,说不准会因为沈世标的死再带给唐锦杀僧祸。

    关于唐璨的事,温妮决定等无人的时候再告诉唐锦,此时说出来,就是唐锦没理,至于沈世标完全是被设计,她和这人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要帮他洗清嫌疑还让救她的唐锦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所以说,护短的人都是没道理可讲的。

    沈世标目光如电,紧盯着温妮:“那么小姐是藏在什么地方?”这是他的别墅,却让一个外人藏得严严实实,这以后还能住人?

    温妮看一眼沈世标,想了想,而后抿唇一笑,躲进了温兆林的怀里——啊呀,有爹就是好呀,她不想答就能不答。

    抱着女儿,温兆林笑得满足,女儿多久没和自己这样亲近了?

    沈世标还想再追问,一边的唐锦已冷笑道:“怎么,吓唬我的女人?姓沈的,你当我是死的?你自己说,那要杀她的男人,是你,还是你的手下?”

    沈世标脸色铁青:“姓唐的,我没缘没故杀你的人?我是吃撑了没事儿干还是怎么的?你一来,她就出现了,你自己说,这是不是你和你的女人联手演的戏?”

    “演戏?姓沈的,你配吗?”温妮找到了,唐锦有了气沈世标的心情。

    “你……姓唐的,你讲理不讲理。”沈世标要气死了,姓唐的倒好,女人找着了,啥损失也没有,可他没头没脑被打得重伤,别墅大门被毁,大门外更惨……这还有天理吗?沈世标满腹悲愤,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他到底招了哪路霉神,才会这么倒霉。

    “你掳我的女人,还让我和你讲理,你脑子没坏吧。”唐锦打眼角斜了对头一眼。

    “我根本没掳你的女人。”每次见着姓唐的,总是没好事。

    “没掳?那她怎么在这儿?”人是在你这里找着的,想摆脱干系,没门儿。

    “我怎么知道?”沈世标气急败坏:“你自己问她呀。”

    “她刚才说了,被人打晕,醒来就在这里。”

    “你自己也搜了,她根本没在上面。”

    “她藏起来了。”

    “藏哪儿了?”

    “藏……”看一眼沈世标,唐锦冷笑:“为什么要告诉你?让你下次掳了她来让她再无处可藏?”

    沈世标忍无可忍,啪一声捏掉了茶几一角:“姓唐的,你少胡搅蛮缠。”

    “哼,你分明是心虚……”

    躲在温兆林怀里,听着两个大男人像孩子一样吵嘴,温妮有些想笑,此时的唐锦与沈世标就像两个幼稚又互相不服气的孩子。

    两个男人从最初无意义的置气争吵,到后来的恶言相向差点再次动手,被双方手下拉住后才又坐下就温妮被掳进沈世标别墅一事、沈世标被人趁隙刺杀一事进行最后蹉商,终于达成一致意见:联手查出幕后主使,杀之。

    站在别墅前,看着唐家人退走,沈世标身边一个体形瘦削的少年人看着他:“老大,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那个女人藏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而且,这怎么看怎么像姓唐的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直到唐家众人全都消失在眼前,沈世标方领着众人回了别墅,坐在沙发上,沈世标脸色凝重,看着对面落坐的少年人:“五大家族,说同气连枝也不为过,一城之中,缺少任何一家,都不行。”

    “我与唐锦互相看不顺眼,可正因如此,对于他是什么人,我却比他的朋友还了解得透彻,这个人,高傲,自大,自以为是,蛮横,霸道,狠辣,凶残……但是,唐锦这人,敢作敢当,他今日是急疯了,这一点,我却是能看出来的。”

    “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呵,我和他,积怨不少,说是仇人,也差不多。”

29出手

    “演这么一场戏,对姓唐的一点好处都没有。”没好处,坏处倒有一堆,他这样兴师动众,如今五大家族必然都得着了消息,他护不住自己的女人,是他无能;他对那个女人的紧张,说不准会成为那个女人的催命符;若他真心要保那个女人,那女人就会成为他的软肋,沈世标怎么想都觉得此次唐锦赔大发了。

    既然不是唐锦自导自演,那么,唐锦就确实于他有救命之情,只是,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

    沈世标坐在客厅的沙发仰头看着二楼:“咱们自己的别墅何处可藏人,咱们自己居然不知道,这个脸,可丢得有点大。”扫了一圈客厅中的众人:“这里是我们的秘密据点,却走漏了消息,被人用来布了这么个局,若唐锦的女人真在此处出了事,依他方才那暴虐的样子,只怕要与我不死不休……这幕后之人,所图不小。”

    揉着眉心,沈世标闭上眼:“而让我相信唐锦的另一个原因,是此次咱们接的任务太奇怪……只怕我们完结任务后要来这里休整也被人算计在内了……那人,是想要我和唐锦拼个两败俱伤。”然后趁乱杀了他或者是唐锦。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不多久,先前沈世标让查情况的小灰从别墅外跑了进来:“老大,查到了,咱们回来前不久,有人进了别墅,不过,过了不多久,又走了。”

    “可查到是何人?”

    “对不起,老大,没查到。”

    沈世标深吸口气,是不是家族里的人?想他死的人,可不少……

    小灰不等沈世标问,又道:“老大,那些人进来时至少有六七个人,出去时,却只有两人,而这两人,似乎搬着几截尸体。”

    “几截?”

    “是。”

    沈世标靠在沙发背上,似询问,似自语:“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这几人自相残杀给了那个女人躲藏的机会吗?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忍了一路,终于回到自己的地盘,唐锦盯着一直粘着温兆林的温妮。

    坐在六十六楼的客厅,明明住了两三个月的地方,却突然让温妮觉得有些不自在,面对唐锦的追问,她咬了咬唇,虽然羞愤耻辱,还是决定合盘托出,低着头,温妮一点没有隐瞒把经历过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她有自知之明,她不是什么有心计的人,而这样费脑子的事,自然最好是交给这些一肚子弯弯绕绕的人去解决。

    听着发生的一切,唐锦眼中杀意狂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看着温兆林:“温……叔叔,我想和妮妮说点事儿。”

    温妮一僵,抓紧了温兆林的衣角,温兆林以为女儿早已是唐锦的人,一点没有异议,安慰地拍了拍女儿,便冲唐锦点了点头。

    唐锦一点没客气,走过来拉了温妮便进了书房,他本来是想进卧室的,不过,温父在客厅,他还是收敛些吧。

    将温妮困在办公椅上,唐锦眼神幽暗:“我被你吓得七魂丢了六魂,你是不是该好好安慰安慰我?”这女人,他这样千辛万苦地找她,可她自打见着他,就一直躲着她,她这是想离开他?

    温妮紧张地缩在椅子上,眼神都不敢看他:“唐锦,你,你要冷静。”

    “冷静?”唐锦右手捏着温妮的下巴,仿佛自语一般:“我也是第一次发现,我居然会失去冷静,从七岁第一次亲手了结生命开始,我从来不曾害怕过,可是,今天,我害怕了,我怕你受伤,怕你受辱,怕你丢了命……妮妮,你知道看到沾染了你的鲜血的床单时,我心里的绝望与愤怒吗?”唐锦的手一紧,捏得温妮倒吸了口气,却心虚地不敢有一点反抗。“妮妮,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你这么脆弱,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不出事?”唐锦的眼中痛楚自责之色一闪而过:“今天我乱了方寸,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你是我的软肋,妮妮,我该怎么办,才能护着你?”

    温妮紧缩成一团:“唐锦,我……”

    唐锦的眼神有些恍惚,他的手指轻抚着温妮的脸,从唇到鼻,从眼到眉,抚摸着,小心而轻柔:“妮妮,我把你关起来吧,这样,我就放心了。”

    温妮打了个哆嗦,这男人,疯了吧!

    “唐锦,我现在能自保了。”温妮抓住在自己脸上游移的手使劲摇了摇:“我说,你没魔障吧?”他这是占有欲发作吧?这男人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可怕了!

    唐锦收敛好心神,看着终于抬头的女人,低沉一笑:“妮妮,没用。”说着,将温妮搂进怀里,手在她身上四处游移:“没用的!”

    “知道这城里有多少人吗?几千万,所有的人,拼命地想站在最高处,因为,那代表的是生命的安全保障。可是,一城之中,唯有五家、一区的五个家族,处于食物链顶端。你知道,有多少家族,想取代一区的五家?妮妮,便是你爸爸,内心深处,也压抑着这样的**,那是对生命安全的渴望。”

    看着温妮迷茫的神情,唐锦自己坐到了椅子上,将她放在腿上,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一个城市,最安全的是一区,因为一区是五行阵的核心,五行阵是一个城市的安全保障,需要五个家族共同维持,而为了让一个城市的防御力一直保持最强,一区的家族就必须是一个城市里最强的。因此,所有人,都拼了命地进阶,进阶。一区外的人如此,我们身处一区的五家,更是如此……”

    温妮打了个寒战,所以,故事里,能帮助人进阶的米米会那么受人追捧,他也一直追逐着米米,一直一直……

    “人们不遗余力地算计着别人,哪怕是同一家族的兄弟,如果利益不一致,也会相互争斗,如今,我一着不慎,让你暴露在众人面前,妮妮,你如何防范一个城市的人?所有人,都会想尽办法绑架你来威胁、勒索我。妮妮,你说,怎么办?”

    温妮身上起了一阵疙瘩,因为唐锦的描述,她打心底涌起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怎么办?”温妮不知所措。

    唐锦眼中精光一闪,而后垂头看着她:“最妥当的办法,将你安置在守卫最安全的一区老宅……”看出温妮眼中的抗拒,唐锦话锋一转:“不过,我想,你肯定不会喜欢。”

    温妮嗍着嘴,谁会喜欢?

    “……所以,你还是跟在我身边吧,这样,最安全。”

    温妮怀疑地看着他,但是,男人的目光很严肃,神情很郑重。终于觉得自己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温妮泄气地靠在男人怀里,垂着头不满地嘀咕:“我本来还想和爸爸回去住的。”抱怨的某人没看到头顶男人眼中飞快滑过的恼怒与庆幸。

    “妮妮,你爸爸有妻,有子,你打算一辈子跟着他?你几个月前负气搬到四区的事,你全忘了?”

    “啊?我是赌气搬家的?”温妮抬头惊讶地看着唐锦:“你怎么知道?”

    唐锦唇角一挑,摸了摸温妮的头:“你爸爸今天和我说的,因为你觉得他更疼你弟弟,加上你继母几句话,你一生气,就搬了。”

    继母!继弟!

    温妮皱紧了眉,唐锦的说法是修饰以后的吧,如果不是待不下去,原主能从三区搬到条件那么差的四区?虽说城里有规矩到了十八岁就独立,可是,要把温妮留在三区,仍然是能找到办法的,可是,温妮还是走了……

    看着陷入沉思的温妮,唐锦唇角上翘的弧度更大了,拍了拍怀里的女人:“你至少有三四个月没联系过你父亲了,所以,今天有人通知他,他就来了。”

    “通知?”

    “是呀,我现在一回想,倒有些明白了,发现你不见了后,我就差点急疯了,你爸再一找来,我就更不可能坐在家里等消息了,就会亲自出马寻你,一来是给你父亲一个交待,二来,我也等不下去。”眯了眯眼:“布局的人倒把你在我心里的重要性估摸了个透。”呼出一口气,连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他会那么在乎怀里的这个女人。

    温妮皱紧了眉头,如今,她该何去何从?

    看着女儿被唐锦牵出书房,看着唐锦体贴地将女人安置进沙发,又给她怀里塞了一个抱枕,温父唇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温妮抱着抱枕,咬了咬唇,看一眼温父:“爸爸,弟弟……”

    温父看着温妮,笑得慈祥:“你弟弟现在知道错了,他也很后悔当日那么说你,不过,亲兄妹没有隔夜仇,妮妮,你别再生他的气了。”

    ……所以,温妮在那个家,确实没有想像中那么自在,温父是爱她宠她,可是,温父也不可能置儿子于不顾!

    不知道是该遗憾还是觉得解脱,温妮笑了笑:“爸爸,这些年,妮妮……爸爸,我很高兴你来看我。”她想说的话,终于还是没说出口,看着温父,她留恋又伤感,不舍而眷恋,可是,他不只是她一个人的……

    温父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发顶:“傻孩子,我是你爸爸呀。”

    温妮的眼中涌上了湿意,呜,好想一直赖着,不让给任何人。

    温父看一眼对面一直紧盯着女儿的唐锦:“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温妮一怔,张了张嘴,唐锦却已抢先道:“只要妮妮高兴,随时都成,当然,到时还要麻烦叔叔张罗。”

    温父脸上的笑容更诚挚了,不自觉地,神情言谈间便带上了亲昵:“我给妮妮备了许多嫁妆,这次回去就清点妥当。”

    唐锦看一眼张嘴想要解释的温妮,挑了挑眉:“有妮妮,于我,便够了,叔叔很不必太过破费。”

    “要的,要的,知道你不在意,不过,便是将来留给我外孙也是我这外祖父的一片心意。”

    唐锦唇角笑意加深,眼中光芒一闪,温父不知道继承吞噬能量源不能生育的弊端?!

    “爸爸。”温妮终于抓住机会插嘴:“我没想嫁给他。”

    唐锦也不说话,只用一种纵容的眼神看着温妮,而温父呢,看着女儿急得红通通的脸再看看唐锦的神情,自觉了解女儿羞涩的心态,又怜又爱、又宠又无奈地拍着女儿:“好,好,不嫁,不嫁,让他一直等着,好不好?”

    温妮又气又急,人家是真的不愿意嫁呀,温父说话这语气,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看着温妮欲辩无言,唐锦眼中滑过一丝笑意,这傻女人,现在还想着撇清关系?

    温妮气恼地下楼去做饭,把这两个完全没法沟通的男人扔在了楼上,唐锦笑看着她气冲冲的身影,对温父道:“好久没见着您,她高兴呢,这是去给您做饭去了。”

    温父一惊复一叹:“唉,这搬出去的日子,苦了这孩子了。”连做饭都学会了。

    唐锦眯了眯眼:“她天份好,一楼的粥馆,全靠她撑着……”一边跟温父说着温妮如今的状况,一边不着痕迹跟温父套问着温妮以前的事,有着共同在意的人,这两人谈得倒是其乐溶溶,等两个小时后去楼下用餐,温父又是一番惊喜。

    几人正在用餐,唐家主宅的人却来了。

    “家里请您现在就带着温小姐回去。”三十岁的汉子微低着头,恭敬地站在饭桌旁,“族长说,会请三位长老列席。”

    唐锦皱了皱眉,“就为了我揍了沈家小子那么点子事儿?”

    汉子低头站着,“璨少爷说您阴谋杀害他,告到了族中议事会上。”

    唐锦手一紧,手中的钢勺一下被捏变了形:“呵呵,他真这么干了?”

    “是,因为有叶枫少爷做证,所以,族长招集了所有的人。”

    唐锦放下手中已毁了的餐具,拿起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嘴角,换了一条,又慢条斯理一根一根擦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好容易擦完了,他将毛巾扔到桌上,眯着眼靠在椅背上:“所有的人?有缺席的吗?”

    “九位议事,有两位支持您的去了炎城。”

    “这样,剩下的算上我父亲……”

    温妮担忧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唐锦,他父亲偏心小儿子,如今唐璨恶人先告状,他怎么办?能自保吗?

30叛乱

    唐锦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扶手,脑子快速转动着,妮妮的事,不能成为攻讦唐璨的利器,因为他没有证据,而且,为了妮妮好,这事也不宜闹出来,如此,只能把以前备好的资料拿出来了,可惜了,如果再等等,说不准他能抓着更多把柄,让唐璨永无翻僧日……

    抬头正对上温妮担忧的眼神,唐锦眉头一松,安抚道:“别担心,有我呢。”

    温妮咬着唇:“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这种成为累赘牵连别人的感觉,差劲透了。

    唐锦的眼珠转了转,将她的手包在掌中:“妮妮,别担心,就是拼了,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了这话,温妮脸上的神情更苦了:“我听了,一点不觉得高兴。”想都不用多想,他家的人叫她去,自然是因为今天唐锦劳师动众救她的事,他说了才没多久,如今自己就真的成了别人攻击他的软肋,就算自己到时毫发地损,能有多值得高兴?那代表,她以后真的无法自由——哪怕之前就不是很自由,可那时,她只是囿于实力,可如今她却像是个移动的金娃娃——所有人都知道,擒住她,就能从唐锦那儿敲诈到好处。

    这以后,她不是做什么都会有人盯着、不怀好意地觑觎着?她还能有**吗?还会有安稳的日子吗?

    无论多抗拒,温妮还是被带进了一区的唐家大宅,一走进去,温妮就睁大了眼,这不是以前的四合院?没想到,几百年后居然还能看到这样古色古香的全木建筑。穿过游廊,走过一进又一进房,进到一座高大的厅堂内,济济一堂的几百号人中,温妮很容易看到了高踞最前方椅子上的七位老者。

    与温妮想像中你来我往的扯皮不同,在唐锦带着她给几位长者见过礼后,唐璨很快呈上了唐锦杀害他的相关证据,难为他了,人证,物证全都备好了。

    “……枫哥看不过去,昨夜为救我,与唐锦当场反目,还被唐锦废了一条胳膊。”唐璨几乎可算声泪俱下,边流泪边转头看着唐锦:“我不过就是和你的女人多说了几次话,告诫他不可危害唐家,你就被这个女人挑拔得色令智昏,丧心病狂要杀了我这个亲兄弟。唐锦,你性情凶残,以前本以为你只是对外人才嗜杀,不成想,你对着自家人,也是这样,若让你这样的人做了家主,唐家人以后哪里还有安稳日子过?我们岂不是要每天担心自身的安全?”唐璨说着,又怨毒地看着温妮:“这个女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坏我唐家的臂助,要不然,唐锦能没缘没故找上沈家的少爷,把人家打得重伤吗?我看,这女人定是和族人,这是要阴谋夺我唐家的基业……”

    和族?在一串又一串的指控中,这两个字,让温妮升起了莫名的熟悉感,太奇怪了,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从来没有和族呀,为什么她会有熟悉感?

    若有所思看着唾沫横飞、口水四溢的唐璨,温妮有些走神,和族?到底是在哪儿听过?

    耳边有几位议事问话的声音,有唐锦镇定铿锵的回话,有唐家族人代表们的表态……看着走到唐璨身边的那个女子,温妮只觉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有一个真相即将破壳而出,可一切,偏偏差了那么临门一脚,藏在迷雾背后……

    在厅里唐家族人大声的质问声里,有轻声的几句对话传入温妮耳中……

    “芳子,委屈你了。”唐璨身前椅子上的五十岁老者眼神温和地看着走到身边的女子。

    “为了主人,芳子什么都愿意。”中年女子眼神温柔、饱含深情,神态柔顺似有无尽眷恋,她的每一个身体语言都在传达着一个信息——恭敬顺服,视身畔的老者为天。

    好像一个卑微的日本女人……

    日本女人——一道电光,冲破了所有的迷障——芳子,芳子,原来,她是芳子!

    回身一把拉住唐锦,也没管他正与人说什么,附在他耳边:“那个芳子,是唐璨的什么人?”

    看着温妮晶亮的眼神,唐锦吸了口气,压下因为族人质疑产生的郁怒:“是唐璨的生母,我父亲的合法妻子之一。”

    温妮的眼睛骤然被点亮,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的族人有多少支持你?”

    唐锦看着温妮,在城外她找到滕晶时与现在的神情完全相同,那是有着全然把握会有巨大收获的坚定与自信。唐锦握住她的手,也不管下面那个跳脚指责的族人,只轻声道:“本来七成人支持我,现在……”扫一眼厅中众人,眼中有冷光浮现:“五成。”

    温妮松口气:“够了。”万一冲突起来,至少,不会处于弱势,然后被莫名地杀了。

    拉了拉唐锦,等他低下头,她附耳与他轻声说了几句话。唐锦猛然转头盯着她,眼神惊愕,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温妮冲他肯定地点点头,唐锦的眼中快速滑过一丝笑容,而后却是恼怒。

    举起双手,唐锦重重一拍:“大家不用再吵了,我有话说。”

    所有人都停下争执,看着站在厅中昂然而立的唐锦,连七位议者也皱眉看着他。

    唐锦的眼神一直看着他父亲身边的唐璨以及站在父亲身后的芳子,此时,他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曾经所有的疑惑与不解,如今,这些不解,都找到了答案。

    “川岛芳子!”

    即使那个女人力恃镇定,唐锦仍然敏锐地发现了对方急剧收缩的瞳孔,此时,唐锦终于确定了温妮告诉他的事实,唇畔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而后,又全部转变成一脸的狠辣杀意。

    “父亲,你最好看看你卧室床头下,你的女人藏了什么东西。”唐锦的话一落音,唐家族长唐宣背后的芳子便猛然一凛,继而,不自觉地看向下方的人群。

    唐锦是什么人,岂会给她留机会,看着那个女人,口中一声大喝:“所有人,敢出此厅,以叛族论处。”

    环视一圈厅内莫名其妙的族人,唐锦眼泛寒光:“方才,我将唐璨无理由亏空家族大笔资产的证据展示给了大家看,现在,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事实,那些资产不是亏空了,而是被唐璨及其母瞒天过海,占为已有了,他们一切的作为,却是为一直以来觑觎我五大家族的和族人服务,而这位刀芳子女士,是和族人,本名:川岛芳子。”

    唐锦铿锵有力的声音一落,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惊骇不敢相信的神情,族长唐宣身后的女人一声悲鸣,“这是诬陷。”而后捂着心脏痛苦地软倒在地,唐璨一把扶住她,急声直呼,一边急急要求赶紧找医生来,一边愤恨地朝唐锦怒吼:“我妈妈胆子小,身体也一直不好,你却这样吓她,唐锦,要是我妈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誓不两立!”

    唐家族人有一部分不由看向唐锦,唐锦却只是看着唐璨,唇角轻翘,眼神冰冷。

    唐宣身为族长,此时哪里会理方才唐锦的警告,马上转头让身边人去请医生,自己也起身去抱倒下的女人准备送回房中。

    看着自家父亲的作为,唐锦唇角一翘,自怀里掏出一块乌黑的令牌举至头顶:“重复一次:无令敢出此厅者,以叛族论处。”

    “长老令!”

    惊呼声在大厅中此起彼伏,唐宣也停住了脚步,愤恨地转头看着唐锦:“芳子的心脏不好,一耽搁就会要了她的命,你想害死璨儿的母亲?和族?简直是无稽之谈!芳子出身清白,婚前我就已经查过,你要找理由陷害他们母子,也该找一个靠谱的才是。唐锦,你个小畜生,果然和你的母亲一样狠毒,看不得我身边有一个这样忠心的女人。”

    唐锦仔细打量着他的父亲,力图透过他脸上每一道纹路看清他的内心,这个男人,多年来偏爱他怀里的女人与身边的那个唐璨,只是,唐锦没想到,这种偏爱居然已经到了执著的地步,蒙蔽了他的狼与判断力,也让他根本听不进任何的质疑与问难。

    唐锦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晦涩与愠怒,看着唐宣,唐锦竖起自己所有的尖刺,“他不只是你的璨儿的母亲,她还是个和族女人,父亲,你最近是不是体力越来越差?因为,这个女人,给你下了毒,慢性毒,下了许多年了!”看着冷笑着明显不相信的父亲,唐锦眼中冷光一闪:“不信?你将她右脚腕骨上的伪装去了,那里,纹着一个蚊蝇大的‘和’字。”——站立的力量呀,所以,把和字纹在腕骨上,这些和族人,真是……

    唐锦的几番话,无异于惊雷,炸得唐家族人们目瞪口呆,此时又听到唐锦提出如此明显的证据,不由一阵骚动,如果事实果真如唐锦所言,那么,问题就大了,唐璨的母亲刀芳子可是嫁给唐宣近二十年了,而这二十年,她能做多少事?此时,已有许多人,只恨不能唐锦的指控完全是子虚乌有,若不然,那后果,太可怕了。

    唐宣不动,唐锦一挑眉,摇了摇手中的长老令:“父亲,您是自己动手还是让别人动手?”

    唐宣气怒难言,有多久,他没有这样憋气屈辱了,可是,长老们正看着现在厅里的一切,他只能咬着牙将妻子放在地上,伸手将她的鞋脱了——事实胜于雄辩,他的芳子怎么可能是和族女人!事后……

    装虚弱的芳子猛然一挣,坐起身抱着自己的腿,目含悲凄看着唐宣:“主人……”

    唐宣心疼地安抚:“芳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芳子摇头,“主人,他这是侮辱您,您是他的父亲,您是一族之长,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这样质疑您、侮辱您,他根本不曾把您当父亲!主人,您是族长,你根本不需要理他,呜,在这么多人面前,您如果真的脱了我的鞋,无异于向他低头,那是对您威信的沉重打击,芳子被冤屈没有关系,可是,芳子怎么能让城里人认为您连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也压服不了,认为您这族长没有一点骨气?主人,您若真按他所说做了,您以后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听着芳子声声悲泣,这个女人,即使到了现在,心中仍然以他为天,处处维护着他,全没在意过自己所受的委屈……唐宣的脸色铁青,眼中怨毒阴狠的神色划过,可是,看一眼唐锦手上的长老令,又瞄一眼不远处的一面镜子,那镜子后面,是家族真正的力量。

    “芳子,相信我。”此事过后,这个大儿子,他再也不会手软眷顾了。

    芳子含泪使劲地摇着头:“芳子信你,可是,可是芳子……”芳子唇角泛起一个可怜又柔美的笑,“芳子,爱你,所以……”

    胸口沁凉的感觉传达到脑部神经控制中枢,唐宣垂头看着插在心脏处的匕首,有些不敢置信,握着匕首手柄手,那么熟悉……唐宣的视线对上怀里相伴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她的眼中仍然全是柔情与爱意……他的声音喑哑干涩:“为什么?”

    “哄”一声,厅里本来只是等待唐宣检测出结果的人全炸了,许多人涌向族长,更有人趁乱出了厅,唐锦冲着那面巨大的镜子看了几眼,指了指出厅的人,而后,不再分心去管。那三位能控制整个唐宅,自会派人跟踪那跑出去的人,他却不必操心。

    自己的妈杀了自己的爸,唐璨傻了一般愣在当地,这是怎么回事?

    芳子看了看神情悲愤的唐宣,又看一眼身边的唐璨,毅然咬碎了口中的毒囊。

    几个黑衣人在混乱中凭空出现在唐璨的身边,而后夹起他,扔出手中的烟雾弹,只是,那弹不曾落地,便被卷出了大厅,几人身形一滞,而后飞速往厅外跃去,只是,却被一部分秩序井然的唐家人团团围住。

    被唐锦拉着退到几位家族议者的身边,温妮看着那一身黑衣黑裤全身包得只剩下眼睛的几人,不掩好奇,伸长脖子张望:“这就是忍者?几百年了,着装居然也没变化。”

    唐锦此时也没功夫分心,只紧紧将她匝在怀里,嘴里连连发出指令,而唐家年轻一辈中至少有八成人都随着他的命令高速运转起来,而后,纷乱渐渐平息,更多的唐家人听从了唐锦的指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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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幸福女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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