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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飞叶     娇蛮女相士,过招渣王爷txt下载     娇蛮女相士,过招渣王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五十四章 大漠赛骆驼

    车夫找到了自己的马车,欣喜之余也忘了问睡在露天之事,拴好马嚼头,马鞭一扬:“老客官,上车赶路了。”

    慕米桃抱着小白坐在晃荡的马车里,非常感慨。这几日遇到的诡异之事。无论是画中人翎华还是墓中的倩莲,都是为了爱不顾一切甚至不顾生死的女子。

    爱到底是什么?一回眸便能情牵一世,一承诺便可以生死相随。

    现在,翎华终于可以陪着子铭白日作画,夜晚画眉。

    倩莲和郝连昆布也终是可以在一起,在每个阴冷的荒漠之夜,一起温柔的烤馕饼吧,虽然那品味幸福的地方有点心酸。

    唉,自己不也是心心念念惦记着那个花萝卜嘛。

    “老人家,你是到玉盘关走亲戚还是做生意啊?”

    车夫无聊开始和慕米桃搭话,拉回了她的思维。

    “哎,问你呐。”小白拉扯慕米桃的衣角。小白也无聊,好容易盼到有人聊天。小孩子最爱听大人的下巴嗑了。

    “嗯,老朽我到玉盘关其实就是为了旅游,看看沙漠的风景,体会边关的风土人情,吃点西域风味的小吃。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慕米桃想半天也只有这个理由。

    “嘿嘿,老人家,你这趟门出错了。为什么呢?你知不知道现在战火纷起,天泽的绝帝攻打西贺。大批已经从西域各国出发的客商不敢进关,都屯集在玉盘关。你看这条路上多冷清,哪里有往昔的驼队和商贾来往穿梭的景象。那时候这条路的繁华,老人家,你是没看到。现在可倒好,路上冷清,玉盘关可闹腾了。估计老人家你到了玉盘关找店落脚住宿都困难。”

    “哦,这样。这老朽倒是没想到。战火纷起,对老百姓来说真不是好事。”

    车夫是不知道,这次的战争皆是因他这马车厢里坐着的老头子而起,要是知道了不知会不会也想把她浸猪笼。呵呵。

    “谁说不是那,唉。皇帝们争他们的权利土地,我们老百姓不管那些,吃饱饭有活干能挣钱就行啊。”

    一路说话,再看窗外泛黄的土地打发时间倒也是快。马车又走了一整天加几个时辰,在傍黑不到二更时候眼看着就要关城门了,到了玉盘关。

    沙漠的边缘落日很晚,已经二更了还能看清夕阳刚落下的热闹繁华的街市。

    玉盘关里的确就如车夫说的,客栈拥挤。客商大量屯集在这承前启后的最后一关。空气中充斥着沙子,骆驼,骏马的排泄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于是街市上出现了很多民居改成的临时住宿打尖的小店。

    慕米桃告别了车夫抱着小白也只好敲开一家民居的小客栈住下来。

    匆匆在这户人家的厨房吃了点馕饼。老两口都是汉人,五十左右。沙漠的太阳晒得他们的脸都是红脸蛋。皮肤里藏着深深浅浅的皱纹。

    可能是已经睡下了,现敲开门的缘故,老两口的情绪都不怎么美丽,态度很是不耐烦。

    慕米桃匆匆吃了一口热奶和馕饼便和小白回到了一楼东厢隔开的一间客房里。

    “艾呀,这趟旅行太疲劳了,我老人家赶紧躺*上睡一会。”小白化成童子躺*上就呼呼上。

    慕米桃翻来覆去惦记着狗娃,惦记着离倾绝和西贺的用兵。忽然发现,她竟然从来没问过离倾绝的八字,没看看他的命盘。

    命盘的厚重和轻薄都决定着一个人此生能有多大的功名利禄。

    上次,慕米桃在他脑海里看见的大陆三国被大一统的景像,令慕米桃微微担心。

    离倾绝野心勃勃。

    有野心的男人不是不可以,但是却让最爱的人担心。

    小寐了一会儿,慕米桃起身披衣来到院子里。这是融合了中原与西域分格的两进式小院。院子里有一盘居家过日子用的石磨。

    房顶却是尖顶,明亮的颜色。在暗淡的月色里闪着微光,玉盘关大都是这样的建筑。

    新鲜的格局,异域风情倒是令慕米桃对这里有点喜欢。

    深秋,沙漠的气候早晚温差很大。慕米桃想继续西行的话,沙漠渐冷,暂时留在玉盘关等待机会也许还能寻访出裴天逸的下落。

    秋风起,几片胡杨零落。隐隐的不知风声还是哭泣声。从楼上传来。

    慕米桃站立院子里的石磨边听了一会儿,确实是哭泣。

    忽然脑海里闪过神鬼故事中半夜妖精扮作女人哭泣的念头。

    慕米桃自嘲的笑笑。实在是自从有了天眼和灵识后,奇异的事情遇到的太多了。呵呵,人生忽然变得如此丰富。

    次日天明,慕米桃吃过早点便带着小白上街。这也是一座中原规划的城池。鼓楼是闹市中心,其他四关沿着城墙便是高低贵贱各层人等生活的市井。

    街上果然更多的是拥挤的西域胡人。高鼻子蓝眼睛。看的小白一个劲的啧啧嘴。

    “无忧娘娘,你说这群胡人里面会不会有坟地里那个郝连昆布的老爹?”

    “哎,对啊。”小白的话提醒了慕米桃。郝连昆布的爹一直是跑中原和西域之间通商。

    听郝连昆布的意思,他爹也是在中原有买卖的。玉盘关是往来必经之路,应该有个商会啥的吧。

    闹市里正聚着一群胡人。

    慕米桃凑近了一看是在赛骆驼。

    赛场有人群自动分成两拨,每一边头里都坐着一个白脸高鼻子的胡人,年岁都五十左右差不多大。

    中原赛马,胡人赛骆驼,倒是新鲜。

    “别走啊,我老人家就爱看热闹,瞧瞧呗。”小白激动的从慕米桃的袖子里跳出来变成孩童蹦跶着要进人群里看。

    慕米桃只好牵着他的手往前迈了几步,听见沉重的一声叹气声。

    “大胡子的骆驼从哪里配的种,我们这几头毛驼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就是比不过人家。今天这点碎银子都输进他腰包喽。”

    “流苏老哥,你就认栽吧,你知道人家从哪里进的种驼?波斯!大波斯人家有皇亲。”

    另一个黄头发的高鼻子说道。

    他们的汉话说的都是无比汉话。

    “切,我耶律流苏凭什么认输。想当年整个西域属国谁不知道我的种驼是最好的。今天我就是要志这口气,谁要是能把我这几口骆驼赛赢了,我出一张千两银票谢他!”

    “嗨——大家都听见了吧,老耶律发飙哈,今天谁会赛骆驼,把老耶律的骆驼赛出水平,赛出风格,谁就千两银票稳稳到手了。”

    耶律流苏话刚出口,他身边的几个胡人朋友便跟着起哄喊起来。

    那个黄头发的客商甚至从耶律流苏身上掏出一张银票捏在手里:“看看都看看啊,银票就在我手里。有胆有技术的前来。”

    “啧啧,这些胡人赌的真大。”小白咂舌。动辄就千两。一千两什么概念,能买好几支老山参了。

    “胡人大都不带家眷带着货物驼队,千里迢迢奔波到此,又屯集搁置在这进出不得,也是无聊加郁闷。再不赌点玩点,还能怎么过啊。”

    慕米桃退后了几步,隐在人群里看热闹。

    我老人家也是跋涉千里了,一路上除了看沙子就是看死人。这热闹要是不参加,小白多遗憾啊。

    “无忧娘娘,咱们是不是缺银子?是不是缺?缺吧?我看缺。”小白摇着慕米桃的胳膊,眼看着几个人纷纷来到那高鼻子的耶律流苏那自我推荐。

    他一个飞身跳到耶律流苏面前:“我来报名。赛马赛骆驼都是我强项,保你第一没有第二。”

    耶律流苏听见一声清脆底气十足的说话声扬头瞅了半天却没看见人。

    “这里。这里,看这里。”小白在他腿边拽了拽耶律流苏的裤子。

    耶律流苏低头一看竟是个黄口小儿,抬腿就踢出一脚,将小白卷到空中:“谁家黄口小儿来此处吹牛捣乱。嫌爷爷心情太好?”人群中霎时就发出一阵惊呼。

    忽然一道黑影跃到空中刹那间就将小白稳稳接住落到耶律流苏眼前啪的一个锁喉手:“区区一个顽童,你都计较怎么能赢得了其他!”

    这一记凌空锁喉太漂亮了。人群霎时又一阵惊呼。

    耶律流苏目瞪口呆的被慕米桃掐住脖子呜呜着想说话表达想法。

    “这位老人家,老大侠,您手下留情,耶律大哥也是一时心情不好,您老人家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这正进行比赛精彩的面子上别和他计较了。”

    黄头发胡人急忙过来劝架。这种背井离乡的地方万一一个不小心,万一这老头手腕一用力,比赛没赢再把老命搭在这就不值得了。

    “嗯嗯,嗯嗯——“被钳制住的耶律流苏急忙猛烈点头用喉音表达意见。

    慕米桃看了看小白没什么事,松了手:“少年奇才,人小鬼大。这些话你们胡人没听说过吗?老朽的这个小童就是有赛马赛骆驼的本事,以后遇人遇事莫要狗眼看人低。”

    “额——嗬——”耶律流苏的脖子顿时感到畅快轻松了后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急忙对慕米桃拱手作揖:“老人家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一时莽撞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等下晚上,在下设宴招待老人家顺便给这童儿压压惊。老人家说这童儿精于赛骆驼?那在下就请这童儿说说他的主意如何?若是赢了,在下将银票涨到一千五百两算是给神童赔罪。”到底是商人,顷刻间就能嗅出能人的气息,然后再灵活圆滑间就把自己的危机公关成一场饮宴。

    “哼,一千五百两之外,还要有一根大人参。”小白站在耶律流苏腿边愤愤的擦鼻涕。刚才那忽然一脚确实把他鼻涕吓出来了。

    慕米桃看小白既然愿意出这个风头,就将他叫到一边低头附耳在他耳边细说了几句。

    小白有了慕米桃的暗授,更增了底气,扬头挺胸跳到耶律流苏跟前:“胡人朋友,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们这赛马在中原的地方就应该有个中原规矩。”

    耶律流苏有了刚才生命攸关的教训,对小白的态度出奇的和蔼可亲;“依你这童儿的意思,是要怎么样一个规矩呢?”

    “依我们中原的规矩:比赛双方要事先约定好骆驼的档次。每一队各自出上、中、下三种等级的骆驼各一匹。每轮举行三场骆驼对抗障碍赛。这样比起来每一场自己队伍什么马完全让对方猜不到才是胜算几率最大。”

    “嗯——有点道理。我也觉得刚才赛的有一点糊涂。”

    耶律流苏摇头晃脑摸着络腮胡子想了想眼睛看着他身边的黄头短发胡人。

    黄发胡人也点点头。

    “小童儿,分了等级然后呢?”

    “然后,你在对方出上上等骆驼的时候,你就出最差的那等骆驼,等着输。”

    “等着输?”耶律流苏差点跳起来。等着输我还花银子找你干啥,但是碍于刚才这童儿主人的威势不好发作。小白看出这胡人的急躁和臭脾气,仰着头点着脚望天。等他自行消气。

    耶律流苏强忍怒火,蓝眼睛看着小白的大板牙;“然后呢?”

    “然后,第二轮比赛你就用自己的上等骆驼和对方的中等骆驼比赛,然后等着小赢。”

    “嗯,这个不错。小赢。”耶律流苏有点明白过来,轻快的点点头。

    “第三轮,你就用你的中等骆驼和对方的下等骆驼比赛。然后等着再赢一次,你们的赌资你就到手了,你的骆驼品种优良名号也出去了。”

    “嗯嗯!顾得,外瑞顾得!”耶律流苏激动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激动胡语都冒出来了。不禁对小白翘起大拇指:“小神童的办法听着很好。”

    慕米桃暗笑:胡人的文化历史哪里比得上我们的老祖宗的机变,这则田忌赛马的故事,我们现代的小孩子都知道。

    题外话:

    亲,抱歉,今天更的晚。实在是因为前一阵女儿脚被车撞骨折,今天去交通队和解飞费了很多时间。待会儿继续更新。(广告时间,晚上继续)

一百五十五章 玉盘关悍妇

    慕米桃暗笑:胡人的文化历史哪里比得上我们的老祖宗的机变,这则田忌赛马的故事,我们现代的小孩子都知道。

    三轮比赛下来,耶律流苏确实转败为胜,成绩傲人。

    对面的大胡子将几锭黄金派人交给耶律流苏,气愤的带着波斯种骆驼队愤而离场。

    此时,耶律流苏看小白的目光就像看国宝一样:“小家伙,这虎头虎脑长的真可爱。”转而对慕米桃一作揖:“老人家,君子言而有信,走。今晚我做东,咱们去观海楼吃烤羊!”

    “好好好,那我老人家就不客气了。”小白激动的拍手跳脚。

    百年的耗子敖成人,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口好吃好喝啊。

    观海楼是这玉盘关里最显赫的酒楼。朱漆金顶,中西合璧的建筑。金色在中原本是民间禁用的颜色,但是此处天高皇帝远,屁民们也乐得享受下刺眼的感觉。

    问题是这哪里观得了海?离海岸线十万八千里,观沙海吧。

    据说这是一个胡人开的主营西域各藩国的美味。生意是非常好。

    中原人想尝尝异域的风味,西域人想尝尝家乡的口感。而玉盘关日照多,黑夜少,人们想不过夜生活都不行,观海楼生意想不好都难。

    眼下尤其大量西域客商屯集此处,无事就是吃吃喝喝。

    待耶律流苏带着慕米桃小白和几个胡人这一大帮人进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可以坐下的位置。

    前台的小跑堂搭着汗巾,拎着号牌走过来:“哟,几位客官,前面还有二十几桌排着号呢,要不您几个先去门外溜达溜达敞开下胃口,等等?”

    还带排号的。这和现代的火锅城什么的差不多。生意好的只能后来就等。

    耶律流苏本来脾气就不太好,一听这小跑堂的话火气腾就蹿上来。

    “你们是生意太好了?还带赶的?叫你们耶律楚才来见我。”

    “叫——谁?”小跑堂的一愣,半晌回过味来心里琢磨这胡人好大口气,耶律楚才是我们老板,这他都认识还敢用这种口气说话,不能轻慢啊。

    但是这前堂确实没有地方了。红赤着脸:“这位爷既然都这样说了,那请您几位这边请坐一会儿,先候着,我这就去给您把管事的找来哈。”

    跑堂的将耶律流苏带着的一行人请到了茶水间里等着。自己颠颠跑出去,不一会儿就

    听见裙裾逶迤的响声。

    一个浓眉大眼眉清目秀的妇人穿着华贵的绸缎衣服款款走进来。

    “我道是谁啊,原来是族里的流苏长辈。您这么大火气可是对身体不好啊。”

    这女人声音不高,语气却是充满不屑。

    慕米桃一看她那高耸的鼻梁和突出的腮骨就知道,这妇人必定是极为精明极为争强好胜之流。

    耶律流苏很是一愣,他没想到出来的不是族里的家侄耶律楚才,竟是这妇人出场,这就不好说话了。

    族里谁不知道这悍妇连族长都敢顶撞。耶律楚才是出了名的惧内。

    但是这么个大辣椒谁敢惹啊。她可是有西贺皇亲背景的。也正因为她这背景,耶律楚才一家才能在中原落稳脚跟。观海楼才敢开的这么茂盛。

    “咳——这个——那个——”耶律流苏手放嘴角掩饰的干咳了几声。这那的也没说上什么明白话。小白吃吃暗笑没想到这人高马大的高鼻子大叔也有吃瘪的时候。

    “咳,这个,我那大侄子不在店里?”

    贵妇见耶律流苏挤咕半天就挤咕出这一句,噗呲笑了。

    “瞧流苏长辈说的,这么大的酒楼,我那相公能不在吗?我这样的如花美眷在店里,他不守在我身边,他也不放心啊。”

    贵妇人习惯性的用手摸摸厚重的盘花发髻,模样很是傲娇。

    耶律流苏腆着脸,嘿嘿笑了:“侄媳说的有道理,那既然我大侄儿在,就请我那大侄儿出来吧,我带了几个朋友,也给侄儿引见一下。”

    贵妇眼睛扫了扫耶律流苏身后这几个人一眼,老的老小的小,高的高,矮的矮。撇撇嘴:“不过,我相公要是有时间的话,就不会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招呼了。流苏前辈您老说是不是。今儿生意是出奇的好,也是不巧,真是一桌空座都没有了呢。”

    贵妇人拧着腰肢走到茶水间的桌子上给耶律流苏倒了一杯冷茶:“流苏长辈要是执意瞧得起观海楼,就想在这里吃呢,就只好请您在这里先候着了。侄媳妇给您老倒杯茶,别说我这个做小辈的不懂得礼节。”

    贵妇说完不屑的做出一个干笑的表情,走出茶水间。

    耶律流苏一拳砸在茶水间的桌子上,杯子里的茶水瞬间溅出迸了个矮的小白一脸:“悍妇,早晚我让我那楚才侄儿休了你。”

    耶律流苏脸色涨红,额上青筋一蹦一蹦。他这样一个在胡人中也是有头有脸,要面子要里子的人竟然被她一个中原的妇人奚落,而且还当着他朋友的面。

    小白苦着脸,个矮就是不好,一杯茶被人没迸着,可倒是没遭见,都迸他脸上了。幸好是冷的,热茶的话这辈子都没办法找女耗子了。

    “敢问,耶律兄弟,你是抱她家孩子跳井了,还是给她家相公介绍小妾了?”

    啤酒换兜肚,肯定有缘故,万事有因有果啊。慕米桃用腰间别着的帕子给小白擦脸边笑着问。

    耶律流苏回头定定的看了慕米桃半晌:“哎,老人家真是神人啊。让你说对了,抱他家孩子跳井没有,但是去年,唉,我实在看那大侄子可怜。

    我那大侄子论人模样可是仪表堂堂,整个西域列国想找出我侄子那样相貌的都难找。论才学,那是上过中原的太学堂的。样样都好,就是太被这悍妇压制了。

    逛个红楼不行,吃点花酒不行,纳妾的心想得日夜翻滚肚子疼都不敢纳。老人家你说,身为男子活在天地间,本应潇潇洒洒,自己给自己做点主,找点乐趣。我这大侄子受的这份罪,我身为叔伯长辈能不心疼吗?

    所以啊,去年,我确实给我那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大侄子介绍了一个妾室。两人浓情蜜意,花前月下不知道有多甜蜜。身为男人这样才活的像点样子嘛,老人家你说是不是。身为男人,哪能没有三妻四妾,哪个男人能不吃点鲜腥。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就是天上的七仙女看了好几年也看腻歪了吧。老人家你说是不是。就是老人家你年轻时,你说,你能不见着美色就心动发紧吗,啊?哈哈哈哈。”

    耶律流苏说完,刚才脸上气的红色也米有了,泛起做男人的傲娇得意优越感。蓝眼珠子会意的看着慕米桃,就好像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同党,极为赞成他的观点一般。

    慕米桃做为老头的身份冲他拱拱手,心里暗暗骂着:这万恶的旧社会,男人被灌输的这些狗屎思想就是*裸的剥削良家妇女啊。可恨的男权社会。看我们现代社会男女各占半边天多好。

    “那个,流苏大叔,我们还在这吃吗?我老人家可是贼饿贼饿的。”小白着急了,进来这半天就闻味儿了,压根没人提吃点啥这茬,现在又讲上什么纳妾了。真是越说离吃越远。

    “吃!怎么不吃,我就不相信我那大侄子能任她一个妇人胡闹。再说我也有半年没见到我那大侄子了。可是想得慌。都要怪那悍妇阻挡的。”

    “咱们再等等,再等等哈。”黄头发胡人打圆场。

    “这样吧,老朽就告辞了。耶律流苏兄弟热情好客的心思,老朽和童儿心领了。改日还有再聚的机会。先告辞哈。”慕米桃见小白确实饿了,觉得耶律流苏这胡人一把年纪了还颇有小孩子心里,何必饿肚子志这口无聊的气呢。再说他们耶律家的私事,自己一个过客何必参乎。

    “哎,老人家你不能走,千万不能走,今儿个就为了请你和小神童,你们怎能走呢。刚刚兄弟才被那悍妇气了一下,你老人家再不给兄弟我面子,流苏今日赢了赛骆驼也是晦气啊。”

    耶律流苏一听慕米桃要走,更是激动。大手拦着茶水间的门口。

    “这样吧,我提议咱们不如换一家吃。本来吃吃喝喝就图一个乐呵,爽快,在这里又是等待又是排队又是惹气的,何必。咱是有银子没处送了还是没吃过山珍海味啊。大家说是不是。秋瓷楼也不错。也是老熟人,虽然档次没有观海楼高档,但是咱就去秋瓷楼楼吧。”

    “秋瓷楼,可以可以,好男不和女斗,就那里吧,流苏大哥。郝连兄弟开的酒肆,咱们就当去捧捧场”其他两个胡人附和道。

    姓郝连?慕米桃心里一动。

一百五十六章 穿白衣哭泣的女子

    “秋瓷楼,可以可以,好男不和女斗,就那里吧,流苏大哥。郝连兄弟开的酒肆,咱们就当去捧捧场”其他两个胡人附和道。

    姓郝连?慕米桃心里一动。

    “既然,大家都这个意思,咱就换。这悍妇,早晚我要治治她。”耶律流苏发着狠,几个人走出观海楼。

    小白捧着肚子暗暗腹诽:要换地方不早点换,非要等我老人家闻进了观海楼的香味勾出馋虫,你们倒是又换地方了。

    改天我老人家自己来一饱口福。烤全羊,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秋瓷是西域通往中原之间的一个小国家。秋瓷楼自然是秋瓷人开的。坐落在城东的闹市头里。

    慕米桃琢磨着开店的秋瓷人姓郝连,不知道此郝连是不是彼郝连。

    耶律流苏腆着肚子在前,带着一行人穿过秋瓷楼的琉璃珠门帘走进店里。

    这家店没有很大,只是一层的大堂和二楼几个包间。处在闹市这点小规模也是可惜了。明显的没有观海楼气派,高档。但是布置却是非常温馨热闹。充满了西域特色。

    因为赶上这个好时候了,生意也是满座。

    刚走进大堂,就看见柜台方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向这边张望。穿着正宗的胡人对襟长袄,头上却带了顶中原士族的纱帽。

    服饰上这种中西混搭风是玉盘关常见的。慕米桃逛这一天发现玉盘关五个混搭:建筑混搭,饮食混搭,衣饰混搭,恋人混搭,血统混搭。

    边关特色十分养眼。

    这时老者看清了耶律流苏一行人,热情展开笑脸迎上来:“流苏兄弟,你今天确实该请客,听说你大大赌赢了一笔金子。”

    耶律流苏得意的朗声大笑:“哈哈哈哈,是啊兄弟,消息都传到你这来了。今儿我请,我请。另外给在坐的每桌客人加一杯西域葡萄酒,算我流苏账上。”

    “哎呀,哪感情好,谢了谢了。”在座的吃饭的听见耶律流苏这番话纷纷回头向他拱手纷纷道谢。

    耶律流苏找到了优越感,观海楼的不快也就烟消云散。

    “风行掌柜的,你这小饭店素日射生意不眨地还挺能坚持,一开就开了十几年。兄弟我要是出了沙漠没看见你开的店,没喝到你酿的酒,都不知道怎么进关有精神了,哈哈。”

    耶律流苏豪爽的拍拍迎上来的老者的肩膀;“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今日的财神童子,这是这童子的老主人。”

    耶律流苏将小白和慕米桃给风行掌柜的介绍。

    转而又将那掌柜的介绍给慕米桃:“老人家,你道这位掌柜的是谁?这位可曾经是秋瓷国叱咤风云,数一数二的首富郝连风行。”

    郝连风行拱手作揖:“流苏兄弟说笑了,什么首富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慕米桃观察到郝连风行被耶律流苏如此介绍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看来,他并不想提他的过去。

    慕米桃和郝连风行彼此见过礼便随众人上楼在二楼一处包间落座。

    郝连风行陪着他们上楼,殷勤的招呼小二上茶点,随身也坐在耶律流苏身边客气的招呼闲谈,举手投足仍不失商家巨贾风度。

    此时光线充足,慕米桃佯作举起茶杯慢慢品茶细细打量对面位置的郝连风行。

    这老人虽是六旬却精神矍铄,器宇不凡。依稀有着其子郝连昆布的影子。

    小馕饼点心和葡萄酒上来后,郝连风行便告辞下楼招呼其他客人。

    慕米桃正好找到机会和耶律流苏打听郝连风行,便佯作闲谈问道:“流苏兄弟刚才说郝连掌柜的曾经辉煌,因何在此开着间不大不小的酒店,何意?”

    耶律流苏仰脖先灌了几口甜香的葡萄酒。脸色也阴暗下来;“唉,儿行千里父担忧。还不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

    “哦。”慕米桃应到。果然,各个信息都对上号了。

    这个郝连风行应该就是墓地里郝连昆布的父亲。

    “哎,听见没,肯定是郝连昆布他爹。”小白在桌子下碰碰慕米桃急的够呛。

    耶律流苏是豪爽之人,见慕米桃对郝连风行的事感兴趣,便又砸了一口酒慢慢说道:“

    郝连风行早年行走西域中土之间做买卖交易,一直运气不错,很是风光。接连着娶了几个老婆,唯有大房生了一个公子,聪明伶俐模样还挺周正。其余几个夫人侍妾生的都是小姐,郝连风行便也没放在心里。

    待到他公子长到成人,郝连风行便要他儿子慢慢接管自己的产业。接管产业必然要了解自家的生意,郝连风行便一次带着他儿子随商队去中原的大瑞国走生意。

    那时候这老郝连在京城开着卖西域皮革地毯的字号。在秋瓷又开着卖丝绸茶叶的生意。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老郝连就一蹶不振。我们这帮来往跑沙漠边境的客商几年没见到他,再见面就是老郝连开了这间饭馆。生意在旺季还可以,在淡季基本没人。这事也怪啊。我偷偷打听过秋瓷国的其他客商,他们说,老郝连在这是等他儿子,具体事情我们就真不知道了。自然他的儿子我耶律是一直没见过的。”

    原来是等他儿子。

    一个带儿子出来历练,却失去爱子消息的富商放弃名利富贵,在这边境小城的闹市开着饭馆等着失踪的儿子。

    等到风烛残年,两鬓斑白。

    而他的爱子其实就在离他并不远的二百里外的驿路下面,在陌生地方孤寂荒凉的坟墓里。

    这该是人世间如何悲惨唏嘘的消息。

    慕米桃本想出去告诉郝连风行,关于郝连昆布的消息。

    但是想到二十年,这老人抱着的希望支撑着他忍辱负重,若是自己像戳气球一样将他的等待和希望戳破,自己是在帮他还是害他。

    真话有时候是害人的。虚假的梦幻倒是很好的安慰。

    一个痛失爱子的老人有个念想,有个期待还是好的。

    人生不就是生活在等待和希望里面。无限循环。才能有勇气继续好好活下去。

    小白坐在她旁边急切的挤眉弄眼,像侦探发现线索一般迫不及待的要跑下楼去找郝连风行。

    慕米桃瞪他一眼:“小孩子吃饭就好好吃。”

    “切。”小白瘪了气,把注意力瞬间又转移到一盘一盘端来的菜上。

    这样那样狠狠的加了几筷子,有了吃,他暂时把什么都忘了。

    一顿饭,郝连风行上来几次,敬酒,聊天。慕米桃心中酸涩,还得看着小白别嘴快说出来。对这样倔强有毅力又深深期待的老人来说,就是揭开痛疤也不能在众人面前。

    散了席已经是二更后的夜里。没办法玉盘关就是二更后才黑天,想让人们二更前回家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二更后还有人在街上走倒是常态。只是人烟已经稀少了。

    租的民居就在东关的末尾处,所以从秋瓷楼走到住处也就两盏茶的时间。

    慕米桃抱着喝醉了的小白看着月色慢慢的走,心情很是苍凉。不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的碰见两鬓白发的郝连风行却没有将郝连昆布的消息说出去的原因。

    今晚她很强烈的思念狗娃,

    那个出生半个月就被迫离开自己身边,一直无缘再见的儿子。

    她做母亲的情感和愧疚一直在世俗的各种事情中压抑着。

    此刻泛滥的无处可给予的母爱,像悲伤的潮水,将她淹没。

    “狗娃,娘亲此番若是找到你,一定不再和你分开,除非——除非你将来大公鸡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呼噜——呼——呼噜——’小白在她袖子里睡的踏实。

    这个小白耗子精,何尝不是将自己这个人类当做了他耗子亲娘亲般的依赖着。

    ‘嘤嘤——嘤嘤——’慕米桃听着小白的鼾声缓慢的往住处走忽然掺杂在小白的呼噜声里,又听见了昨晚的女人的哭泣。

    慕米桃顿住脚步,侧耳细听,这次不是从客房顶上传来的哭声,是旁边的小河沟那。

    嘤嘤的哭声比昨晚压低像是极力克制着,但是听起来却是比昨晚的悲戚。

    不知不觉,慕米桃就走到了那哭泣声的出处。

    这条小河是玉盘关做为沙漠绿洲能在沙漠边缘生存唯一的理由。

    不宽却深深浅浅的蜿蜒半绕着城流过。起始在哪,结束在哪都没人可考。

    玉盘关的人对这条河是无比尊重和膜拜。初一十五都要上供焚香祭祀的。

    然而就在这条小河边的胡杨树干,却靠着一个瘦弱的女子。离的远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只看见她穿件月白的裙子,被寒风吹的呼呼飘摆,在黑色的夜里格外显眼。

    哭泣的嘤嘤声就是从她那一抖一抖的身体里发出来。

一百五十七章 重男轻女最恨人

    然而就在这条小河边的胡杨树干,却靠着一个瘦弱的女子。离的远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只看见她穿件月白的裙子,被寒风吹的呼呼飘摆,在黑色的夜里格外显眼。

    哭泣的嘤嘤声就是从她那一抖一抖的身体里发出来。

    女子的脚下有一块十几厘米高的大青石。

    就在女子靠着的树干上沿着树枝垂下几尺长长的白绫,随风荡着。

    慕米桃暗暗吃惊:三尺白绫,这是要自裁啊这。

    又一个想不开的女子。

    女子哭泣着抬起头抓过那白绫手指抚弄着,嘤嘤之哭泣更加悲切。

    将死之际,谁不留恋有知的生命,谁愿意真的放下血肉的躯体。

    忽然女子似乎打定了主意将白绫结成套,女子踩上脚边石头,将头颅搁在白绫的套结里,想东边留恋的张望一眼将石头踢开。

    忽然一道耀眼的红光射去。树木被震断,白绫在红光中燃为灰烬。

    女子扑通跌下地面。抚着完好的脖颈又是惊吓又是惊讶的大哭起来。

    “姑娘,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你正当华年的女子。世间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心里放下就是放下了。”

    女子忽然看见一个老者走到面前。

    惊慌又羞愧的垂下头:“老人家是你救下我?”

    “正是。”

    女子站起身复又跪下给慕米桃磕了一个头,便慌里慌张头也不抬的落慌走了。

    颓然留下那颗被她牵连折断焦糊的树干。

    慕米桃看着她纤细瘦弱的背影猛然发现了她的秘密。也许那就是她轻生的原因。

    唉,叹息一声,摇摇头。

    女子的青春最怕的就是遇错男人。现代人知道追求自我,古代女子没有那样的社会环境,该如何呢。

    回到住宿的地方已经将近三更。慕米桃在院子里坐了一会,留心听还有没有嘤嘤的哭泣声。四周是沙漠夜晚的干燥和流沙的气味。

    慕米桃打了一个哈欠,洗洗睡了。

    第二日,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洗漱完毕正赶上掌柜的一家吃午餐。只有老两口

    因为是民居改成的,又没有多少客人所以一般都包食宿。慕米桃和另外一个中年客商和掌柜的老夫妻一起用午餐。

    玉盘关老百姓家的午餐可算是一天中的正餐。一盘切碎的馕饼,一盘炒鸡蛋,一盘蔬菜。再配上几块甜蜜的甜瓜。

    普通人家的午餐也就这样了。只是掌柜夫妻的脸色还是那么阴沉。似乎烦闷在他们的皱纹里已经挂不住了。

    中年客商稍稍用了几口鸡蛋便起身告辞。这样东奔西跑在外面混生活的男人,嘴已经吃叼了,自然吃不下这水菜大饭的粗食。

    慕米桃见他走出院落便拿起一块甜瓜边吃边问:“掌柜的,你们儿女都在外面忙,还是都成家了,家里就你们老两口?”

    老头儿对这住店老头的打听很不高兴没吱声就拿着碗筷出去院子里蹲着吃了。

    老太太垂下头急速的扒拉着盘子里的碎饼也要转身出去。

    “昨晚老朽回来的晚,恰好在河边救了一个要自尽的姑娘。”

    慕米桃像是自言自语念叨。

    ‘啪——’碗盘落地摔碎的声音。老太太呆呆的立在门口手里还做着拿着碗的姿态。

    半晌,老太太转过身,颤抖的语气:“老客官知道什么,见到什么,莫要说出去就是,我们老皮老脸的丢不起那人啊。”

    “若是自家儿女爱外面被人欺负了,自家亲人还嫌丢脸,那还要亲情做什么。”

    慕米桃冷了声音。

    老太太木讷的站在门口。

    忽然楼上传来打骂的声音,随之女子的哭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的传出来。

    “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孽障,让你还出去丢人,让你给老子丢人!”

    “爹,那你就打死女儿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呜——”

    老太太疯了一样跑上楼去,慕米桃也跟了上去。

    只见刚才出去吃饭的老头不知道怎么已经跑楼上去了,还冒着酒气。

    闺房里房门打开。手里拿着藤条,正在一个女子的身上抽打,也不管那是女子身上的什么部位,女子头发蓬乱,衣衫凌乱疼的满地翻滚,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被抽出的血印子,只是双手紧紧护着肚子。

    “老头子,快停手,你这不是要把她打死吗。”

    老太太使劲抱住那老头子的大腿,边哭边哀求。老头子力大一脚就把老太太踹下楼梯咕噜噜滚到慕米桃脚边。

    “实在太凶残了,啊啊啊,我老人家都看不下去了。”

    小白在袖口边上躲进袖子里头。

    老头挥起藤条还要向女子身上抽打,那女子声音嘶哑的已经喊不出声了。蜷在地上也不再挣扎。

    慕米桃此时已经气愤难耐了。不论古代还是现代都有这样把女儿当做私有财产随意打骂侮辱的家长。慕米桃生平最恨的就是重男轻女。

    纵身跳到楼上就在老头再次举起藤条瞬间捏住他的手腕将老头撇到一边儿。

    “有本事你打外人去何苦打自己女儿。”

    “这是我们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老头素日可能也是个在家里撒泼蛮横无理的,见自己在老婆孩子面前落败失了形象涨红着脸吐着酒气叫嚣着冲上来举起藤条向慕米桃挥来。

    慕米桃也不想伤了这老头性命,毕竟这确实是人家家事,只是自己正义感作祟,昨晚刚把这女子从鬼门关前捡回来,今天这老头这样绝情的打,不是又要把她逼上绝路吗。

    啪啪啪几下分筋错骨手将老头子困住用他身上的丝涛将他缚住,扔在隔壁房间。

    “哎呀呀,你敢绑我,我到官府去告你。”老头子还在不住嘴的谩骂。

    老太太愕然看着老头被慕米桃绑起来,呆了半晌忽然身子发抖:“老侠客饶命。您有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住宿费我们也不收了。”

    慕米桃真是哭笑不得。眼见那女子已经被老头踢打鞭子抽昏过去。身上地上一滩血迹。这老太太还一个劲儿的喊饶命。

    该是多么冷酷自私的父母才能有这样轻易就想轻生一死了之的女儿。

    天底下就有这样的人,品行道德本不配为人父母,偏偏生育能力旺盛,徒然增添世间多少缺失爱缺失温暖的孩子。

    “这女子是你们的什么人?”

    慕米桃冷冷的问。

    “是,老身的女儿。”老太太哆哆嗦嗖的答。

    “是亲生的吗?”

    “是——是老身亲生的。”

    “那还不赶紧去请朗中!”

    “什么?请郎中?万万不可啊。老人家你是不知道其中细情。老身怎么敢被外人知道啊。”

    “难道眼看着她死吗?这可是你亲生的闺女。”慕米桃真是被这对掌柜的夫妻气到了。

    慕米桃知道对这样愚蠢的人讲道理也没啥用。转身自己去请郎中。

    没想到却被老太太紧紧抱住大腿:“老大侠,你知道就是知道了,千万不能再让别人知道,家丑啊家丑。我们做父母的丢不起那个脸啊。”

    “你们丢不起那个脸,就死得起女儿是吗?”

    慕米桃低头看着这满脸核桃文本该越老越慈祥,此刻看着却分外恶心的老妪,真相一脚把她踢到沙漠里嗮太阳去。

    吸了吸凉气。慕米桃冷声道:“你松开手,我去看看这女儿还有救没。”

    “啊?你?老人家虽是老人,毕竟是男女授受不亲,小女衣衫凌乱,怎能——”老太太下面的话没说出来,慕米桃也猜到了几分。

    “原来你是个老色鬼,老*,也打我女儿的主意。你不能动我女儿,你放开我,我要把你打跑。”

    那老头子在里间听见了慕米桃要的话忽然声嘶力竭的发出吼叫。

    一波儿又一波儿的怒火席卷着慕米桃的底线。

    这老头看来也是在外面的社会饱受欺压,已经得被迫害狂症了。

    这都是什么爹妈啊。女儿都要死了,还不给看郎中,还不让懂医术的人看。

    慕米桃想救人的心也是醉了,不知道这脚是往前迈还是往后迈,不知道这人是救还是不救。

    “无忧娘娘,你何必听这对老糊涂的,你看那女子已经要没气息了。他们没人性,咱们有哇。”小白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慕米桃压住心火沉声道:“再不松手把你和那老头绑一起送衙门,告你们个虐待子女的大罪。”

    “好像没有这种罪名吧。”小白嘀咕道。

    慕米桃才郁闷的想起来,古代是没有。

    古代讲究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

    那这家子的意思就是叫这女子亡?

    奶奶的,什么混蛋逻辑,你们以为生了孩子就有资格指挥,甚至收回他们的生命?

    那你们把孩子带到世间,问过你孩子愿意来你家做你们的孩子吗?问过你孩子的意见没?

    生了孩子就随意处置好像你们把他们生出来有多大恩德似得,不过是你们嘿咻过后的副产品好吧!

    很显然,现代思维对处理这古代一家子的矛盾还排不上用场。

    慕米桃也懒得和他们废话。

    伸手提起老妪的脖领子将她抓到和老头子一间。

    走近那女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才离的远没注意到她身上的血,以为就是被老头用鞭子抽的,现在才发现,那血流是从女子身下流出的,已经凝固了,散发出淡淡的新鲜的腥味。

    而女子的气息已经残若游丝。脸色已经寡淡如纸,似乎一撕就能撕开。

    昨晚,慕米桃就看出那去要轻生的女子是有了身孕。此时看来,已经被老头打滑胎流产了。被她亲爹打流产了!

    慕米桃的心,哇凉哇凉的。转身冲到里间的门里:“你——你这个人渣,明知道你女儿有了身孕,还往死里打,你就是想把她打死对不对?枉你托生为人,简直*不如!”

    老头见被慕米桃说中的诡计,一时吃瘪转过头去。

    “老大侠,您老看见了,千万别说出去啊。我老婆子求求你了。这要是被外人知道,我们老两口不能抬头不说,叫我那在县衙当差的儿子怎么做人呐!”

    老太太又爬过来拽着慕米桃的腿使劲磕着头。

    “呵呵,你儿子不好做人,你们没法抬头,就只好叫你女儿去死?呵呵,你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就没生出一副人心?儿子是你们的孩子。女儿就不是吗?为了儿子好过就得让女儿带着身孕去死?一尸两命?你的女儿又如何愿意被你们这样的父母生出来!”

    慕米桃越说越气愤,简直想一掌结果了这两条重男轻女的老命!

    古代女子被封建礼教层层束缚,是个注重女子桢襙的意识水平,就是现代,女孩子未婚先孕也是不受待见要被指背骂的。甚至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在现代也是米有根除的。在落后地区还是生儿子乐,生女儿送人。

    男人可以随便乱来,女人却不能随便结种。男人,永远是有特权,女人永远是被偏见。

    这女孩一定是被男子欺凌了,在家里不但找不到亲情,还被如此自私狠毒的父母虐待,嘲笑。难怪日夜不寐想去轻生,那哭声凄凄惨惨。

    慕米桃生平最见不得这样凉薄的感情。

    想到救人要紧,慕米桃恨恨的踢了那老头一脚,狠狠关上里间的门上锁。

    “小白,将你的人参拿出一根来,另外你赶紧变成童子去请个郎中来。我来给这姑娘擦洗下。”

    “哎!”小白跳下地打个滚变成童子急溜儿跑远了。

    慕米桃将这姑娘用清水擦干身上血迹。放平在榻上。手指探到她还有微弱的鼻息。

    慕米桃将人参捣碎放在女子的鼻端。

    细看女子也就十五六岁。眉目如画,口鼻小巧,长的也是一副可人儿的模样。

    唉,哪家混蛋浪荡子将这样花一样的女孩给糟践了还不负责,真真可恶,慕米桃心说,待这姑娘清醒,非找到那个混账男人暴揍他一番不可。

    不一会,小白领着一个老郎中风风火火的走进院子。意外的是,小白身后还跟着耶律流苏。

    慕米桃迎出去,其实她是怕耶律流苏上楼看见那女子的不雅。

    “老人家原来你住在这里,怪流苏我昨晚喝多了,没有好好安置神童和老人家。幸好刚才遇见神童寻郎中,怎么?老人家您是哪里不舒服?”

    耶律流苏快人快语说着就命身后带来的仆役将几个礼盒摆在院子的磨盘上:“刚看见神童,仓促间买的,老人家莫要嫌弃。等下收拾收拾物品,和兄弟我回我们耶律府居住。老人家身怀绝技怎么能屈居在这贫民窟里。”

    慕米桃哪有时间和他啰嗦,一边的郎中还在张望:“小童儿,你说的病人姐姐在哪里?”

    慕米桃向耶律流苏拱拱手:“耶律兄弟的好意,老朽心领了。只是老朽还惦记着楼上的病人,暂时失陪啊。小白,你在这陪耶律前辈聊着。”

    “楼上的病人?这家的小子在衙门当捕头,兄弟我是认识的。难道是楼上的胡小姐?”

    耶律流苏蹙起眉头:“若是胡小姐,兄弟也是有责任的。老人家先和郎中上楼,莫要管我。”

    “和你有责任?”慕米桃老眉毛倒竖?

    难道是他?坏了那姑娘的名声?

    畜生!等会儿再和你算账!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慕米桃和郎中上楼,那姑娘还在昏迷,气息更弱了。

    郎中走进榻边看见女子身下流的血,皱眉摇了摇头。

    “郎中摇头何意?”

    “这姑娘昏迷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吧。”

    “昏迷的也太久,失血又太多,只怕救回来也是废人。”郎中边给姑娘把脉边皱眉。

    慕米桃的心都跟着揪揪着。这么小的女孩,在现代还是初中生,在古代就要谈婚论嫁,一个不慎遇了坏人就输了人生甚至丢了性命。

    唏嘘。

    “郎中,废人是何意?是不能生孩子了吗”?

    “苟延残喘,徒有一口气息的活死人。何谈生育!”

    啊?慕米桃惊出一身冷汗。

    这女孩身体健康时都要被他亲生父亲打死,只因嫌弃丢脸,要是成了活死人,这样的父母哪里还会管她?那岂不是生不如死比死还悲惨!

    况且,父亲虽狠,毕竟母亲还不至于虎狼之心,尚且能管她一口气。他日若是姑娘的父母不在。只能依靠她兄嫂的话?这世间有几个兄嫂会长年照料僵死的妹妹?

    若是碰见那势利小人的恶毒嫂子,这姑娘岂不是太悲惨!

    “老郎中,这姑娘的病,可是有什么世间奇药能医治?”

    老郎中沉吟片刻,抬头看着慕米桃:“老朽在这玉盘关行医二十几年了,这家人。我倒是认识,不知道老人家你是这姑娘何人?”

    “过路人。投宿在此。实在是不忍心这姑娘被——她亲爹鞭打致死,故而相救。只要老郎中能治好这姑娘,老朽我也是不差钱的。”

    “唉,孽债啊。幸好遇见老哥哥你好心。”郎中叹口气,打开随身携带医箱取出一个古旧的小瓷瓶倒出一粒暗红色的小药丸。

    捏在手里:“这是当年我在大瑞的岳华山遇难,神医门主亲自送我的救命丸。当时老朽遇见恶人被毒打险些丧命,幸好遇见神医门主,他将老朽伤口包好又给了老朽这颗救命丸。老朽没舍得吃仗着当时年轻挺过来。一直珍藏着。如今就给这孩子吧。”

    “多谢老郎中慈悲。”

    慕米桃急忙倒碗清水将药丸给姑娘喂进去。这姑娘已经不能自主咽食。慕米桃只好捏着她的下巴将药丸给她颌下。

    “这药丸也只能保住她的命。至于醒来后能否如常,还需千年老参和灵芝滋补半年。没有万两金银下不来啊。”

    老郎中摇头,一般家庭就是有心也没这银钱啊。何况这女子还是败坏了家门。被生父打的。

    “银钱不是问题,既然老朽我遇见了这事,帮了这姑娘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只是郎中说认识神医门主?那是哪一年?”

    慕米桃暗暗思想,若是百里逍遥的话那他就是妖精了。现在百里逍遥才二十出头,几十年前那不是在上辈子。郎中细想了一会儿:“应该是三十年前,老朽还在二十出头血气方刚之时。”

    “那神医门主可有姓名?”

    老郎中摇摇头:“那时神医门主是百岁老者,一时出手相救自己并未说是神医门主,是他手下人无意中喊他,我听见的。那手下还被他训了一顿。”

    百岁。哦。慕米桃放下心来。要是百里逍遥是妖精,自己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离倾绝。

    多情!还在想这那花萝卜。慕米桃掐了掐自己手心。

    “就因为那次事件,老朽我才下了学医行医的决心。”郎中又掏出银针在姑娘的几大穴上扎好。

    “现在该做的都做了,只能等着奇迹吧。”

    慕米桃给姑娘盖好被子,从袖口掏出昨天赛骆驼,耶律流苏给的银票一千五百两,塞到郎中手里。

    “暂时这些银票,郎中请先收下,待姑娘醒来,后续用药,老朽还会再给你。以后这姑娘的病就也有劳老郎中费心了。”

    “老哥哥,这怎可?怎可?”老郎中急忙推辞:“老朽看病收钱只收诊脉开方之钱,几钱儿银子就够了。至于那救命丸本就是借花献佛,是行医者的善心。怎能收费!”

    郎中面红耳赤头摇的像拨浪鼓。

    “既然如此,那老朽就替这姑娘记住郎中的恩德了。待姑娘醒来,这些银子是要放到郎中的铺子里买药的,郎中只管进些奇药好药治病,银子的事情,有老朽解决。”

    慕米桃将郎中送到楼下院子里。看见耶律流苏冷冷问道:“耶律兄弟可是对这姑娘有何责任?”

一百五十八章 皮袄换棉裤,来有缘故

    慕米桃将郎中送到楼下院子里。看见耶律流苏冷冷问道:“耶律兄弟可是对这姑娘有何责任?”

    耶律流苏一拍脑门:“唉,这事真是,谁知道会这样。早知道,我就——唉——”

    慕米桃似乎听明白了什么意思,对耶律流苏的仆从道:“拿起你们老爷的礼物,走出这个院子。耶律流苏,人贵在有正气。老朽我没有你这样欺骗良家少女不顾人命的朋友。

    “额——我——老人家这次我是做错了。但是我也没长前后眼,事先也没预见到啊。您老人家有正义感,热心肠,但是,也别计较兄弟我一回。这事,做我也做了,我当初对这姑娘也是好心。”

    耶律流苏不这样辩解还好,这样一说,慕米桃心头火起:“姑娘生死未卜,你还说你是好心?好在哪?是男人敢做就敢当,站出来承认,哪怕不能给她名分,给个交代也好。你竟然说做了就做了,还说是好心。老朽我岂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小白,送客!”

    耶律流苏也是要脸面的人,被慕米桃这样轻慢抢白,脸上也盖不住了,拂袖就走道:“哪有姻缘破了打媒人的道理,况且当初也是她哥哥亲自托我成全,你这老朽不懂是非,简直不可理喻。也枉了我将你当做朋友!”

    纳尼——慕米桃难得一次按错了对象,馿唇不对马嘴被杵在那。

    “咳!耶律兄弟且慢。老朽一时情急或许没搞清状况,切听耶律兄弟慢慢道来,如何。小白,给耶律叔叔倒茶。”

    耶律流苏这才出了一口顺乎气。他也是爽快不记仇的性格,转身缓步走回院子,一屁股坐在石磨上:“老人家你不知道。我耶律流苏跑这条南来北往的大漠之路已经小二十年了。玉盘关熟悉的就像第二家乡一样。这城里大大小小的机关衙门,衙门里的个管事和我都熟。所以兄弟我和这老胡家的儿子,在衙门听差的胡大也熟悉。平日时常喝喝花酒,聊聊海闻啥的。

    有一次,我们在玉华苑吃花酒正好我那开观海楼的大侄子耶律楚才也在场。因为他的婆娘回关内娘家省亲,他也敢出来混乐几天。

    胡大见我那大侄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又是当地实力不小,首屈一指的酒店老大,便私下偷偷和兄弟我说想把他那刚刚及笄的妹子胡婞许给耶律楚才攀门贵亲。

    老人家你知道我那侄媳妇对楚才过于苛刻,连身边伺候洗漱更衣的丫鬟都换成老皮老脸的婆子,我这个当叔叔的自然是想替我那侄儿松松绑,给他找点新鲜空气。再说既然是胡大主动为他妹子张罗的因缘,也是喜事,你们中原有句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座婚嘛。

    所以就答应下来。一问我那侄儿,他也愿意。正赶上那过后几天就是正月十五花灯节,我就把我那侄儿,胡大把他那妹子带出来逛花灯。胡大的妹子我那天见过,像是颇会吟几首诗词的一个女子,面容也秀美娇俏,我那大侄子一见胡婞十分满意,胡家小姐也颇留恋我那大侄子,两人当下就交换了随身玉佩做为定情物。不久,我大侄子就给胡家送了不少金银玉器诸多礼物。然后在郊外给胡婞找了出庄园养了起来。那一时间我看我那大侄子的气色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得出对胡婞百般*爱,凡是有吃酒应酬的场合走哪都带着,胡家小姐也是千娇百媚,有几分才学上得了台面的。

    谁知道,好景不长。楚才那刁蛮的娘子回来了,也不知道打哪听说了我大侄子找了胡婞为妾。见天儿的和我那大侄子炒,我大侄子先前还扛得过死不认账。再后来那悍妇不知道打哪知道了胡婞的住处,带着一帮子人打将过去,将胡婞赶出庄园。这还不算,那悍妇更加恶毒,还逼迫我那楚才侄儿给胡婞写了一纸休书。

    我那侄儿也是实在没办法,经不住那母老虎的闹腾。也不知道那悍妇有什么好?竟有什么好留恋的,我那没出息的侄儿一见了他就像耗子见了猫。悍妇不在他身边时,他硬棒的像个爷们,一旦回家和那悍妇在一起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绵软的很。

    所以我那侄儿那经得住悍妇日夜的心眼儿花活儿,更被说软硬兼施竟真的让我那大侄儿写下了休书。

    胡婞姑娘也真是可怜,从豪门爱妾一下子跌落千丈深渊,夹着包灰溜溜回了娘家。就连兄弟我,因为给我那大侄子私自介绍了胡婞姑娘都被你悍妇列入了黑名单。老人家你没看昨日我们准备吃酒在观海楼都被碰了软钉子。就因为这。

    唉,我也是好心想想成就一段佳话,谁知——老人家,你说是不是。”

    才十五岁的小姑娘,被攀权附贵的亲哥哥卖给了吃软饭的假富豪,又被富豪家的掌柜的给踢出局了。这得多悲剧。

    又发现怀了身孕被父母不容,能有活路吗!

    慕米桃深深为胡婞心疼。

    “哦,原来如此,老朽刚才莽撞错怪流苏兄弟了。你既然说这门亲事是胡婞的大哥胡大给定的,并且还过了彩礼。那出了这事,胡大什么态度?他自己的妹子被人欺负了,就不去衙门说理吗?”

    “说理?就他,哪敢啊,自己的饭碗还是他老子花银子买来的。观海楼的势力,他哪敢惹?一不小心连累他公差都没得当。”

    “儿子给买官,女儿就该死。可怜这胡婞还有了身孕就被赶出来,家里又不容难怪要轻生。”

    “身孕?”耶律流苏明显是吃了一惊,瞬间站立起来:“胡婞有了楚才的骨肉?”

    牛铃般的眼睛睁的又圆又大:“胡婞姑娘有了楚才侄儿的骨肉?我那侄儿怎么不知道?”

    耶律流苏起身就要往门外走:“这是好消息,这我得告诉我那大侄儿去。那悍妇侄媳妇一直生不出儿子来。况且这件事兄弟我一直有点自责,那么文弱的女孩子就被悍妇赶走了。若是有孕是好消事情。不管怎样,就算人不要,孩子得要,况且胡姑娘还可能母凭子贵也说不定。”

    “晚了,已经没了。否则老朽何必派童儿去找郎中。”

    “没了?”耶律楚材蒙愣了:“没到日子生呢,怎么会没了?”

    “这你要问胡婞的亲爹。”慕米桃也是重重叹一口气:“你那楚才侄儿也是个奇葩,明明自己喜欢,自己娶进门的黄花大闺女,糟蹋完了说扔就扔。什么悍妇不悍妇的,都是借口,他要是怕那悍妇就不会偷摸安置个别院出来。怎么婆娘一出来就是怕就是休?明明就是个始乱终弃的混蛋王八蛋!”

    耶律流苏闹了个大红脸,就像说他自己似得:“唉,我那大侄子,是懦弱了些。我这就告诉他去。让他抽空来安慰安慰胡婞姑娘。”

    “懦弱?只怕不是懦弱还是自私吧!”慕米桃撇撇嘴:“既然你把你那自私薄情的花心侄儿说的那么好,老朽也去会会!小白。你看护好胡婞姑娘。”

    慕米桃边吩咐小白边跟着耶律流苏上了马。马蹄哒哒踏在城中青石板路上,见是西域洋马,行人商贩纷纷散开。

    这耶律流苏在玉盘关还真是横着走,慕米桃心想。

    耶律流苏事先派人打听了耶律楚才的观海楼里悍妇侄媳妇不在,大侄子却在。他拍着马和慕米桃直奔耶律楚材的观海楼。

    上次那跑堂的见到耶律楚材急忙挤满笑纹儿:“爷您来了,上次您走了后,我们大掌柜的吩咐了,只要是您老爷子来,马上领到最顶楼的紫蝶间,就不用排队了。您老这就和小的上去吗?”

    “嗯。”耶律流苏威严的从牙缝里挤出个字:“马上请你们大掌柜的来紫蝶间来见我。爷有要事交代,若是耽误了时间拿你是问。”

    “哎哎,好嘞。待小的马上就去通禀。爷您二位先慢慢上楼小的就不带路了啊。”

    一炷香的时间。慕米桃和耶律流苏在紫蝶间站在窗前对窗外街市品头论足时,门嘎吱一开,走进一位青年男子。

    看着模样差不多有二十七八岁左右。面目确实分外英俊。棕黄色长发被利索的绾起,湛蓝色的眼眸晶莹神秘,蕴含风情又略显些许轻佻。

    胡人一贯高大的身姿,挺括的鼻梁,红润的薄弓形口。一身冰白色的锦袍,腰间一根金色腰带,外罩玄色披风。脚上鹿皮玄色皮靴,靴后非常风雅的缀着一块鸡蛋黄大小的红玉。

    看着犹如潘安转世,确实温文尔雅,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慕米桃心道:这样的男子若是被强势的女人爱上如何能不凶悍?不凶悍也管不住。

一百五十九章 证人

    慕米桃心道:这样的男子若是被强势的女人爱上如何能不凶悍?不凶悍也管不住。

    “老人家,这位就是我那谪仙一般的侄子耶律楚材。”耶律流苏赶紧慕米桃介绍。

    又将慕米桃介绍给耶律楚材:“大侄子,昨日帮叔叔赢了赛骆驼的就是这位老人家和他的童儿。还不赶紧拜见。”

    耶律楚材绽唇一笑。这一笑竟让慕米桃都惊叹:实在是太美了,胡人加上汉人的美,这男人不会是混血吧。人都说大陆第一美男是少师安然,不知道少师安然见到了这位同龄人会不会自觉让出美名。

    “原来昨日大名鼎鼎的就是您老人家。幸会幸会。”耶律楚才对慕米桃拱手见礼。

    慕米桃笑笑:“公子大名也是如雷贯耳,何必客气。”

    帅是帅,但是慕米桃眼前闪过将死的轻生的凄惨的胡婞的身影,想到那张无情的休书。对这位帅哥怎么也搭理不起来。冷淡的招呼完便坐在角落的椅子,听耶律流苏特意来此想发表什么讲话。

    耶律流苏说话直来直去没有客套转弯抹角等诸多虚嗑。

    清了清嗓子:“侄儿,你自将那妾室休出之后,有没有打算过去看看胡氏婞儿。”

    耶律楚材脸腾的就红了。心里暗暗埋怨耶律流苏:这族叔就是这脾气,也不看看还有外人怎么能直接说出此等私密之事。

    尴尬的笑笑,也清了清嗓子:“多谢族叔关心,小侄近日酒楼生意繁忙,也确实忽略了胡婞之事。但是既已休出就不再是耶律家的人,小侄又怎好擅自关注。”

    好个薄情的男人,好个不是人的东西。慕米桃手指攥拳暗暗使劲儿。骨骼都攥得嘎吱作响。暗暗替那为了这种轻浮浪子差点失去性命的胡婞不值。

    耶律楚才的态度令耶律流苏也是十分意外:“侄儿,话是这样说,但是那胡氏究竟也和你恩爱一场,又怀了你的骨肉,眼下危在旦夕,你若是念旧情就去看一眼。族叔也就是路过来看看侄儿你顺便提醒侄儿一声。”

    耶律楚才眸光闪过一丝酸涩随即又恢复平静道:“胡氏自己住在郊外庄园,若是那胡氏就算真有了身孕,也不晓得是不是素日不检点所致。小侄儿实在无暇去想过去的事情。”

    “什么?耶律流苏也愣住了,狐疑的看着耶律楚才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意思是那胡氏除了你?还?不检点?”

    耶律楚才红了脸转过头轻轻点了点。暗怪这位族叔是不是吃错药了。当着外人,还咄咄逼人的问这些私事,真是脑袋锈掉了。毕竟是长辈,又与自己父亲交好,自己还不好拒绝。

    “这?”耶律流苏无语的回转头看慕米桃:“老人家,这?”

    是啊,这什么情况,到了耶律楚才这离,他倒似受害人一般楚楚可怜,反倒是胡婞品行不端。

    慕米桃半眯着眼挑眉问道:“耶律公子的意思是你明知道胡婞怀有身孕,但是你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

    若不是可怜胡婞那孩子,慕米桃真不爱搭理这个耶律楚才。

    有一种男人就是这样,生的俊俏总是一副世人都会辜负他,天下人都要让着他的徳行。

    胡婞的面相她看了,长眉凤目,瓜子脸。重情文弱之相。颧骨不高代表不争,鼻梁笔直暗含心正。唯一缺点就是那略厚的红唇,在现代看来是性感美艳。在面相看来就是有点痴愚。若不是痴愚怎会一再轻生。更不是轻佻之相。

    慕米桃根本不相信这耶律楚才关于胡婞品行不端怀了他人骨肉的说法。

    但是,耶律楚才因何这样云淡风轻的说。仿佛那骨肉和他毫无关系。

    “公子若是日日和胡氏在一起自然不会怀疑胡氏的忠诚。若是不能日日看着胡氏自然是听人所说,请问公子是听谁说的胡氏品行不端,有了他人的骨肉,公子又是否知道那令胡氏有孕的贼人是谁?”

    慕米桃沉默许久忽然发问。耶律楚才定睛细细看了看慕米桃:“老人家此言是不相信楚才之言?”

    语气明显不快。耶律楚才心说,你谁啊你,毫不相关的陌生人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干涉别人私事。若不是看在族叔面子上,本公子懒得理你。

    慕米桃看出耶律楚才的不悦,心中鄙视,也是个狂傲浅薄有貌无脑的蠢材。这样的人也只能被强势精明的人统治。因为这种人第一往往不知好歹是非仗着自己有点优越的条件基本上分不清好坏人。

    第二,这样人没心机却要面子,没头脑却要虚荣。遇见一个精明人就会将他制住了。

    什么人什么对待,既然你一直蔑视老朽,老朽要是不给你点脸色,你以为你是机器猫招人爱啊。

    于是非常形于色的睥睨了他一眼:“嗯哼!老朽不是不相信而是非常的不相信。”

    耶律楚才瞬间气红了脸,这什么人,也要放肆了。拉下脸起身看也不看慕米桃一眼,对耶律流苏拱手:“族叔,小侄还有琐事在身,告辞。”

    “呵呵,给一个理由再走。否则,胡婞姑娘岂不是一尸两命白白被打死!”

    慕米桃倏地就挡在耶律楚才和门之间,速度之快令耶律楚才眨眨眼看清面前真的是刚才屋角那个白发老人。这身手令耶律楚才收敛了下锐气蹙眉不悦道:“老人家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谁告诉你的你就把谁找来,老朽和你这位流苏叔叔要亲自听一听胡氏是怎样的品行不端。”

    这道声音冰冷暗含着凌冽的怒气。

    耶律楚才瞅瞅耶律流苏,他族叔点点头。

    “好。”耶律楚才发狠道:“看来这位老人家是来替那胡氏摆平来的,那且等着,待小侄去将那人唤来。”说着耶律楚才愠怒的走出门。

    耶律流苏对慕米桃尴尬笑笑:“老人家,您这也是不是多此一举,本是他们私事,何必较真。”

    “耶律兄弟,既然你都来了,告诉令侄去看看胡氏,不就是一种较真吗,还何必嫌再多一点,再管的到位一点?俗话说帮人帮到底。

    换个角度如果真是这胡氏品行有问题,令侄放弃她没有追究反而是君子之为。老朽对令侄肃然起敬。但如果真是其中小人作祟,冤枉了胡氏。离间了令侄与胡氏的姻缘还导致一条小生命无辜滑胎,你我算是做了一件拨乱反正拨云见日的大好事。耶律兄弟你说是不是?”

    “老人家说的倒是有道理,不瞒你说,侄儿当时无辜就休了那胡氏,兄弟一直赶脚这事办的不好。这个世道,被休了的女子回娘家是要被兄嫂嫌弃的,父母能留一碗饭吃就不错了。碰上运气好的还能再嫁,运气不好的只能抑郁而终。当初兄弟我将那胡氏介绍给侄儿也不是希望他们走到今日地步,更何况还牵涉身孕。”

    耶律流苏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分别给慕米桃和自己倒上茶,期待着看着去门口。等了一会郁闷道:“这大侄儿,刚才可真是生气了,连盘子瓜子也不给叔叔我端来。”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门口传来蹦跳的走路声。

    “小祖宗,小公主,您能不能慢点走,老奴跟不上你啊。这腿脚不练武术都可惜了了。”

    “嘻嘻,张发财,狗奴才,你白白生了那两条大长腿,还走不过敏儿我。”

    “是,是,奴才是笨蛋,小姐最聪明了。来就这间屋子。”

    话音一落,紫蝶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粉面小女娃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蹦跶进来。模样秀美。随后耶律楚才也闪身而进。小女娃进得门来东瞻西望,先是看见慕米桃的白头发,感觉好玩,跑过来摸了一把:“嘻嘻,老头,你这头发好看,敏儿也想要。”

    “这二小姐都长这么高了。来过来让叔公抱抱。”

    耶律流苏认了一会儿想必是耶律楚才的二小姐。伸出手要去抱那小粉娃。

    “玉敏,休要淘气,将你那日和爹爹说的看见的胡姨娘的事和叔公讲一遍。”

    耶律楚才并没有要借着今天叙叙亲情的意思,严肃的语气令小粉娃瘪着脸,爬到凳子上坐下:“是。敏儿再想一想是怎么说的。”

    耶律玉敏手托腮,脸向上,眨着眼,撅着小嘴儿,晃悠着胖腿儿。左思右想的样子。

    慕米桃抿嘴乐了:“玉敏小姐是不是时日太久记不起来了?还是记不清那些话怎么说的了?”

    “嗯呀,你这白头发老头说的对,敏儿就是记不起怎么说的那几句话了。”

    耶律楚才脸色有点挂不住,剑眉怒挑:“敏儿。不得胡闹。时日才有多久,不出十日,就将你看见的听见的告诉叔公。再说出一遍。”

一百六十章 水落石出

    “嗯呀,你这白头发老头说的对,敏儿就是记不起怎么说的那几句话了。”

    耶律楚才脸色有点挂不住,剑眉怒挑:“敏儿。不得胡闹。时日才有多久,不出十日,就将你看见的听见的告诉叔公。再说出一遍。”

    “本来人家就记不住了嘛!”小女孩被爹爹这样一呵斥,顿时急了眼,小手啪啪拍着桌子:“那天娘亲就教了敏儿两遍,女儿自然只能能记住两天。现在过了十天爹爹还要问,敏儿怎么能想得起来嘛!”

    “敏儿,你说什么?”耶律楚才一见小粉娃还啪啪拍桌子很是气恼:“你这孩子平日爹爹是怎么教你的,怎么一点礼仪都没有,给我做好。”

    “爹爹欺负敏儿。我怎么了,敏儿就是忘了嘛,那天娘亲教敏儿说,敏儿就说完了,说完就忘了,呜呜呜呜——人家想不起来了————”耶律玉敏哇哇大哭,小手抹着眼泪,坐地上撒泼,小胖腿乱蹬乱踹。

    耶律楚才脸色狐疑,被小粉娃这样一闹以为是小孩子不会说话自己没听清楚。抱起耶律玉敏:“敏儿,这是叔公,来你告诉叔公那ri你和娘亲去庄园看见了什么?姨娘是怎样的?”

    “呜呜呜呜——娘亲说——姨娘——呜呜呜呜,爹爹,娘亲就教了两遍,敏儿忘记了。”

    耶律玉敏趴在耶律楚才肩头委屈的抽抽搭搭,光顾着擦眼泪,不肯抬头了。

    紫蝶间里几个大人面面相觑。

    耶律玉敏的话,谁都听清楚了。是娘亲教的。

    “耶律公子莫不是就听信了女儿的话认定那胡婞不忠?”

    片刻,慕米桃说道。语气里已经带着压制不住的怒火。

    “大侄子,你真的就是听了这孩子的话才——”

    耶律流苏也忍不住问道。

    “耶律楚才,且不说你是否了解胡婞,但就你只听一个被人授意的孩子的话就认定自己的女人有罪,并且那还是你自己选的,明知道会被妒忌而偷偷摸摸藏起来爱的女子。不给她机会辩解,甚至将她逼死都没有半点怜惜。男人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无情无义到了‘极品’。”

    慕米桃厌弃的起身冲耶律流苏一抱拳:“耶律兄弟,老朽已经知道了真相,告辞。”

    “啊!悍妇!竟然使计害我于不仁不义!”忽然一声桌子破碎的声音。

    耶律楚才扔下耶律玉敏,暴怒的踢翻红木方桌。茶壶茶杯稀里哗啦摔碎一地。

    耶律玉敏坐地上吓的哭都不敢哭了。她还从来没见过爹爹发脾气。

    “三木,去把那悍妇给我找来。”

    耶律楚才眼睛泛红,青筋暴露。坐在梨木椅上看着门口,他心里的怒潮远远比脸上表现出的还暴风骤雨。

    那个胡婞,他是极为喜爱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敢纳妾,就是因为极为喜爱胡婞才冒着被家里那头母老虎发现的枪林弹雨为她单独购置了郊外的庄园。

    胡婞年轻,漂亮,性子温柔妩媚,对他更是百依百顺。完全满足了他在彪悍的正妻面前得不到的,被压制的男人的尊严和优越感。让他身上潜藏的胡人的野性和汉人的风情得到充分滋润。

    也曾有过那么多甜蜜的赛过蜜的大半年时光,谁知道,就是这个让自己深深迷恋绞尽脑汁对付家里的母老虎来保护她的胡婞,竟然被亲生女儿玉敏看见红杏出墙,自己更是偷偷在她卧榻下面发现了男人用过的亵裤。

    这么大的绿帽子,这么丢脸的事,他怎么能说出口,只好借着正妻逼迫写休书的机会将她休掉。

    此刻,耶律楚才一浪一浪的后悔,原来竟是被那母老虎设计了。

    不一会儿,那个叫三木的仆人满头大汗跑回来:“回老爷,夫人在和府衙里的几个夫人打牌没空过来,说——”

    “说什么?”耶律楚才眼神里竟然闪过一丝轻松。

    仆人红了脸低了声音:“夫人说,老爷要是有什么事,回去晚上——在榻上再说。”

    啪!一声桌子响。

    “悍妇是怕了。”耶律楚才嘴上说着。转身看向耶律流苏:“叔叔,原来是侄儿被那婆娘给算计了。胡婞现在在哪?侄儿过去看看。”

    “大侄子啊,胡婞能捡回一条命,全仗着这位老人家,只是你那孩儿,是没了。”

    耶律楚才刚才被慕米桃骂了,已经很尅颜面,如今又要来拜谢慕米桃,脸上很是尴尬,讪白白的:“老人家,刚才是在下糊涂,多谢老人家救了婞儿。待在下看过婞儿必定重金酬谢老人家。”

    还好意思叫婞儿。爱的时候你侬我侬,就因为一点栽赃就翻脸无情。

    慕米桃冷笑的牵了牵嘴角:“老朽救人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只是看那女子几次轻生太过可怜。公子既有诚意悔过,不如去看看‘你的婞儿’。对她也是个安慰。”

    只是不知你看了半残的婞儿会不会再拿你家母老虎当借口丢掉。呵呵。慕米桃心说。以前她可怜那种惧内的妻管炎,看见这个耶律楚才她是知道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许正是他们的可恨老天才派个厉害角色来管制。

    慕米桃,耶律楚才加上耶律流苏一行人又回到胡家。小白正搓着手在门口东瞻西望看见慕米桃的马匹,焦急的跑过来:“嘎嘎,无忧——额——老人家,你总算回来了。那姑娘刚醒了,可是她还要死啊!小白死没办法实在不会劝,不过小白把她娘找去劝解了。”

    “真是想不开了。”慕米桃跳下马,这时候耶律楚才已经先一步大踏步的迈进院子上楼。

    慕米桃拦住耶律流苏:“人家小两口的事,我们还是躲远点啊。”

    耶律流苏牵起马缰绳:“老人家,既然他们小两口已经见面了。误会不误会的就让他们自己解释去,兄弟我忙别的去了。待会儿兄弟派人将你接到府上去住啊。”

    “嗯,好。”

    慕米桃心想如今这家姑娘出了这桩事情,再住着恐怕打扰了姑娘养病休息,顺水推舟去耶律流苏府上也好。

    忽然这家的老太太,胡婞的老娘面带泪痕的走到院子里,给慕米桃扑通就拜:“老婆子眼拙,没想到老人家您还是婞儿的大恩人。老婆子我还出言不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老人家您量大别计较。老婆子我再带上我家老头子在此谢谢老人家。我那苦命的女儿醒了,想见见您拜谢一下。老人家可否上楼一见。”

    慕米桃没吱声,直接上楼去看那胡婞。

    闺房里还是到处都充满着血腥味。地上的血污刚刚擦过。一张靠窗的小*挽起了帘子,胡婞盖着毯子,面白如纸的躺在榻上,半闭着眼。听见慕米桃上楼的脚步声,艰难睁开漆黑的眼眸,噏动着发白的嘴唇。那声音也是气若游丝。

    “老人家,小女子没有气力拜谢。请老人家勿怪。您救了小女子两次命。恐小女今生难以报答了。”

    “婞儿,都怪相公不好。我一定好好惩治那悍妇,给你做主。”

    *边上耶律楚才攥着她苍白的手。

    胡婞往外抽了抽自己的手,奈何没力气便也任那男人攥着。

    慕米桃在离*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姑娘不要多虑,只管安心养好身体。老朽就是过路之人,遇上了就帮一把实在没什么。”

    “婞儿,待你好之后,相公再给你找个可靠的地方好好*你,绝对不在听信那悍妇的诡计。”

    耶律楚才满眼深情的看着胡婞说。胡婞却没有回应耶律楚才的话:“老人家,胡婞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命又不好,今番就算好了也是废人,你何苦救我呢。”说罢,便闭上眼,泪水扑簌簌从睫毛里滚落出来。

    “婞儿,你说哪里话,难道相公我还看不起你的病吗?”耶律楚才急切道:“我这就给你请玉盘关最有名的老郎中。”

    “刚才救胡小姐醒过来的就是老郎中。”

    慕米桃冷冷的说。

    耶律楚才转而对着慕米桃说:“老人家,给婞儿把脉的老郎中怎么说?”

    “老郎中说,姑娘的病,若是想好只怕万两白银千两金,好汤好药扶持半年方可再说好与不好。而且就算身子痊愈能下地走动,也不可能再生儿育女。”

    “这样?”耶律楚才迟疑一下倒吸一口凉气。片刻咬着牙说:“这有何难。不过是区区万两银子。本公子还拿不出来吗。”话说的硬气,脸色却比刚才发白了。

    胡婞听见慕米桃说的不能生育,眼泪再次溪水流一样流出来。撇过头去。

    “耶律公子,胡婞与你已经没有瓜葛,公子还是请回吧。”

    “婞儿,以前的误会,莫要怪相公了。相公怎能弃你于不顾,你且等相公来安置你。”

    耶律楚才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搁在胡婞枕边。

    胡婞苍白的嘴角艰难的泛出一点笑意:“有情饮水饱,知足菜根香。呵呵,呵呵呵呵。”

    她从被子里拿出手臂,连抬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要强的抬着手臂抓过那张银票用劲最大力气刺啦一撕两半。

    “老人家,请帮婞儿,送客。”

    耶律楚才又惊又怒,又抹不开此时胡婞病着讪讪的道:“婞儿,相公以后会补偿你的。”

    说罢,也没再看慕米桃一眼红着脸尴尬的下楼。

    只剩下榻上那胡婞哭成泪人儿一般。

    慕米桃沉吟片刻说道:“姑娘,莫怪老朽刚才将你的病情和盘托出。有时候苦难才能考验一个人的真心。”“我知道,老人家。”

    胡婞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丝不适于她这个年龄的苍凉的笑:“老人家慈悲菩萨心,只是何苦救婞儿。婞儿从小就被父母冷落,被兄嫂所欺。平日只有诗词聊以慰藉,原没有指望攀权附贵找什么富贵人家。有情饮水饱,知足菜根香。平凡夫妻是多数人的命运。

    只是爹娘,兄嫂愿意,将婞儿许给耶律公子。婞儿从小粗食淡饭。也以为是从此苦尽甘来,对相公恨不得肝脑涂地,极尽温柔,哪里知道万千深情抵不过他人一句谗言。小女也曾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也曾告知看在有了身孕,有了孩儿面上,相信小女。可是有什么用。和小女的苦痛相比,他更相信他的正妻和女儿。

    被休回娘家之后就仿佛小女做了见不得人的恶事,犯了多么有辱门庭的大罪,其中的悲惨,老人家你也是见到了。小女子在这人间冰如地狱,有何贪恋。

    老人家今日救了小女,明日小女还是在这种悲惨中纠缠。又岂是救?不如让小女解脱。老人家心意小女来生报答。今生,何必,何必。”

    胡婞费了周身气力说完这些话已是大口喘息,虚汗直流。

    慕米桃心里柔软的同情心被碰触的一颤一颤的。

    哀莫大过心死。自私父母虎狼嫂。这胡婞看来真是生无可恋。

    但是慕米桃得劝啊。

    “姑娘,你欠我的人情就算了。你一死简单,可是你欠那老郎中自己都没舍得吃的神医门的救命丸,你得怎么还呢。若是没那神效的救命丸支撑,恐怕你早就失血过多去了冥界,还哪里有机会说这些话。”

    胡婞微愣了一下:“救命丸救了我?小女只是在书上看过救命丸奇效,神医门也只是听说过,原来真有这些奇事。”

    “姑娘,世间不止有你父母兄嫂这样薄情寡义的人,也不止有耶律楚才这样不辨是非的人。还有很多好人,很多神奇的事,世界很大,你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他们。若是单单就为了这几个人渣失掉性命,多不值啊。你还没给自己时间遇见很多好人,很多美好的事情呢。

    你生下来不是为了让他们欺负的吧,你活着不是为了让他们高兴自个儿送命吧,你得为你自己活啊。把身体养好报答老郎中能将那么珍贵的救命丸送你。”

    胡婞空洞无神的望着棚顶听慕米桃周围这番话,泪水越来越汹涌。

    好了,有戏了。知道痛苦,知道哭,知道不甘,就是准备活着了。

    慕米桃长出一口气下楼来到院子里。

    女子的老娘小心翼翼的挨过来:“恩公,我那小女的病可是要很多银钱?”

    “嗯,失血过多,伤心过度。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至少要调理半年。用些好药。”

    老太太眼中一下子闪出复杂的神色。

    “这——老身现下只有半两碎银,平常人家哪来那么多银子治这富贵病啊。老人家你既然救人救到底。莫不如老人家再帮我问问你耶律公子,既然当初休妻是误会,可还要接婞儿回去?不管怎么说,这病是嫁给他耶律家得的,总不能都我们娘家自己出银子治吧。”

    慕米桃转过身第一次认真仔细的看这老妪的脸:世间怎么还有这样的亲妈?但是有,眼前这看似老实的老妪不就是吗。她给儿子捐个官差就万八千的银子,嫁个女儿彩礼就三金六银的。给女儿治病说只有半两。这老妪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慕米桃越看她越来气干脆就气这老妪道:“老人家,莫不如你就把胡婞那婆家给的彩礼拿出来给胡婞治病吧。反正也是她嫁了一次赚的钱就治她嫁了一次得的病不是正好。”

    老太太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气愤的瞅了慕米桃两眼转身拧哒拧嗒就走了。

    ‘诶曰——’小白对这老太太做个鬼脸。

    慕米桃心下郁闷。这半天闹腾的自己午饭还没吃。

    “我们也去打打牙祭。”小白听到吃立马蹦跶着走到头里。

    “烤全羊,今天我要吃烤全羊。”那天的香味他还馋着呢。

    烤全羊就得去观海楼。慕米桃不想见到那对儿歼夫悍妇。

    “小白,烤全羊我们两人儿有吃不完,换一样。”

    “吃不完叫人帮着吃啊。要不就找——老流苏。哝,就在前面,那不是他。”

    此时街上一群一群的驼队经过。胡人汉人的马帮不慢不快的从各个街道出来向通往关内的东关方向缓行。

    奇怪,慕米桃迎着那人群走过去。

    耶律流苏在这玉盘关也算是一号名人,走到哪儿都前呼后拥的有人大招呼。

    “流苏兄弟,你们这是?”

    “哎呦,老人家你还不知道吧。天泽军队攻进大梁,西贺王室都跑了。”

    “啊?”这么快,西贺大梁就被攻陷?西贺王朝就灭了?

    离倾绝。慕米桃并不希望他有那么大的野心。眼前再次浮现那个冷峻霸道的男人。

    久违了,那英武,矫健的身姿和轮廓。还有无数心醉的*,只有在那时,离倾绝才会忽然像个住家男人,那么贴心。慕米桃心里早已经想念的泛滥成灾。

    三国大陆,下一个目标,他就该是大瑞?

    “老人家,发什么呆。不管怎么说屯集在玉盘关一个月的客商也该上路了,战事暂时明朗,我们胡人是不管谁当权,反正该贩卖时就做买卖。来来和哥几个喝一杯去。”

    “走,老人家一起来喝一杯。”那天见过的黄毛也怂恿慕米桃一起去。

    “好。”

    “流苏大哥,你说去哪?观海楼还是秋瓷楼?”

    “秋瓷楼,走。”耶律流苏迟疑一会,下了决定。观海楼那母老虎和窝囊大侄子,他今天是不想见。

    秋瓷楼里的生意明显就清淡了。原本就仗着来往客商的关照才有生意,今天大批商队都出发了。

    郝连风行照旧看见耶律流苏这伙人便热情过来招呼。

    “耶律兄弟,你这定好出发日期没?”

    “定了,就明个儿,走晚了,市场该被人都占上了。”

    “说的是。做买卖就要趁早,不能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对对对,今儿哥几个在你这喝一杯聚聚,明个进关,再相聚就明年咯。”

    “来,我也陪你们喝一杯。二十年了,在这看着你们西来东往。”郝连风行忽然惆怅脸上布满氤氲。

    “无忧娘娘,郝连昆布的事儿,你还是不说啊?”

    小白坐在慕米桃身边小声问。

    慕米桃看见这风烛残年的老人,心里就酸涩。

    说了是残忍,不说也是残忍。

    在郝连风行喝了几杯下楼时,慕米桃也跟着出去:“掌柜的在这一开店就二十年,玉盘关生意定然是很好吧。”

    郝连风行喝几杯酒,平日的淡漠褪去,坐在空荡的一楼大厅。

    “老人家,你看这午时没过,店里就人影皆无,生意能说好?”

    “生意清冷。听说掌柜的以前也是走商运货的。”

    “呵呵。是啊。做了半辈子,没想到老了却转了行当。”

    “那是因何?”

    慕米桃本以为以郝连风行的谨慎不会说。他连认识了二十年的耶律流苏都不告诉,和况她一个外人。

    但是世间其实就是这样,人往往喜欢和陌生人说心里话却不愿被亲近的人了解太多。

    郝连风行听了慕米桃的问话,从正趴着的桌子上立起身,靠在花梨木太师椅的椅背。

    长叹一声。接着眼圈就泛红了。

    “为了我儿子。”然后不再言语似乎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

    只是那表情满是痛苦纠结。

    慕米桃也陪着他呆坐离一会儿,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纸,上面写着一个‘汗’字。摊在郝连风行面前的桌子上。悄身离开。

    慕米桃其实就想赌一次。如果郝连风行看见这张纸上的字,真如郝连昆布所说会立时知道是他,自会找到慕米桃疑问清楚。

    如果郝连风行对这张纸无动于衷,那就算了,死者安息,生者继续带着希望去等去期待,也未尝不是好事。

一百六十一章 阴阳相见

    如果郝连风行对这张纸无动于衷,那就算了,死者安息,生者继续带着希望去等去期待,也未尝不是好事。半晌,郝连风行回过神来忽然发现眼前没人了,就成自己了。赶脚到自己失态,就欲起身做事,忽然袖子碰到了桌上的一张纸,黄色的飘飘忽忽刮下来。

    郝连风行皱起眉头,谁这是啊,一张黄色的冥纸放在这里,这不是给秋瓷楼找晦气嘛。

    正要发火,看见那纸上的字,便直了眼,定定愣在那里。

    ‘汗’这个字,这个词汇已经二十年没出现在生活里却时时出现在梦里了。

    这是他儿子郝连昆布的乳名。

    那时郝连风行求了多年终于得子,暗暗希望儿子能做沙漠属国的大汗。便将儿子乳名取做汗。

    汗字在西域不是谁都敢叫的。那是一国君主的私有名词。所以郝连风行给儿子起来这名以后也就只有他和正妻和儿子郝连昆布三个人知道。

    如今这个秘密出现在自己眼前。

    郝连风行暗暗思忖,踉踉跄跄奔到楼上。

    慕米桃并没有回到人员吵杂的耶律流苏那桌,而是安静的坐在旁边空着的包间,开着门。她猜到郝连风行就会上来问她。

    果然,一阵响过平常的脚步声后,郝连风行

    冲上二楼,一眼看见了敞开门的包间里似乎就在等他的慕米桃。

    “老人家,这可——是你留在——一楼桌子上的?”郝连风行抑制不住激动,声音极为颤抖。

    慕米桃点点头。

    郝连风行攀着红木桌边以便控制住自己的激动。

    “敢问这字是哪里来的?”郝连风行绷紧了神经,他早已经对儿子的杳无音信做过无数种猜测,此刻看这黄纸,最怕的就是那最不好的猜测成真。

    慕米桃也深深吸了一口气,真怕这老郝连被刺激到,别再出个脑血栓高血压啥的。不过看着他精瘦应该不会有这方面的毛病。

    “老人家,这字迹还有这字写的人,你知道在哪?”

    慕米桃看着郝连风行纠结迫切望眼欲穿的眼神,实在很难说出来真相。

    “郝连兄弟,你知道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所以有的事情,老朽不好明说但是你可是懂?”

    “懂什么呀我就懂,老人家你什么都没说我懂什么呀。你可是见到了这写字之人?”

    郝连风行都急的不行了,就差给慕米桃跪了。

    慕米桃见他越急越不敢直说,就怕他一口气上不来交代了。

    想了想,慕米桃扶着郝连风行坐下:“郝连兄弟,你先听我讲个故事吧。”

    “老人家我只要你说出在哪里见到这写字之人,哪有闲心听故事。”

    郝连风行有点急了,语气也直冷起来。

    二十年啊,从黑发到白头。二十年的等待终于有了一点消息,他让他等。

    慕米桃兀自倒了杯茶水:“二十年前,大瑞京城有一户官宦人家的小姐爱上了一个西域胡人。”

    郝连风行渐渐安静下来,也到了一杯茶等着慕米桃接着说。他听出来这就是在讲他的儿子。他一直以为儿子就是和这京城的小姐私奔了藏匿在哪里过日子,不敢告知世人。也许孙子孙女都排成行了。

    郝连风行那期盼的痛处的纠结的眼神是慕米桃至今没见过那么强烈的,自古父子连心啊。亲情是人世间最割舍不断的感情。她转头望向窗外回避了郝连风行的眼神。

    “胡人男子和那官宦女子深深相爱便私定了终身。谁知那女子家族就因为男子是胡人百般阻挠,甚至去闹了胡人家族在京城的买卖铺子。这让本来还愿意的胡人男子的父亲也开始反对这一对偷偷相爱的鸳鸯。

    但是,胡人青年和那官宦女子已经犹如接地连理,根本分不开了。爱情是没有理智的。尤其是那么年轻的一对。所以,胡人青年和那女子瞒着双方父母私奔了。”

    说到这慕米桃听见有哽咽声,余光看见郝连风行在用袖子擦眼角。那饱经风霜的冷漠的脸上因为激而面颊泛红。

    慕米桃叹了口气继续说:“胡人青年本来想带那女子回自己的藩国。他知道父亲深爱他,所以若是他和女子回到藩国结婚生子了,父亲必然不会在反对。他计划的很好。可是——世间事就是计划没有变化多,人就是有旦夕祸福。就在这条沙漠之路上,这对苦命的鸳鸯遇到了强盗劫匪,于是——双双——殉情。”

    扑咚!物体落地的声音,就在慕米桃说出双双殉情的最后一个字,那边上坐着的饱经折磨期待的老人终于受不住刺激,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来人快去请郎中!”

    隔壁喝酒的人听见这边的动静呼啦啦涌进来,一看这场面纷纷将眼光看向慕米桃:“老人家,这是在呢么回事?”耶鲁流苏打着酒嗝问。

    “流苏兄弟将郝连兄弟扶起来到窗口通风的地方掐掐人中就好。”

    “唉——呀——儿子啊——”郝连昆布醒过来嚎啕一声,崔足顿胸呼天抢地的摊在地上。

    众人此时都明白了什么原因。“各位还是去和你们的酒吧,我想郝连兄弟要面子这个时候也不愿你们看见。”慕米桃把大家劝走。

    郝连风行虽然悲伤还是渐渐安静下来哽咽着问:“老人家,你说的是真是假,兄弟如何证实?且,他们埋在何处?”

    “也许是冥冥中注定,你们骨血有缘吧。二十年来其实你们并不远,郝连昆布的墓就在离此二百里不到的玉盘关与宜城之间。”

    “竟然——”郝连风行再次涌出热泪。

    “这个结果,我早也就想到了只是不敢相信不敢面对。如今二十年竟然和儿子近在眼前。”

    郝连风行对慕米桃所说的那夜的事情甚至阴婚合葬,还是感到惊奇不已,但是件件细节都对得上,终于知道慕米桃也是个奇人。拜了又拜谢了又谢。

    次日,慕米桃陪着郝连风行骑马再次来到郝连昆布的墓前。那里几天前新培的土已经被嗮成了土黄色。不远处的胡杨林那棵焦糊的千年胡杨木还在。

    郝连风行到了此处都没用慕米桃告诉就像忽然有了感应一般,扑在土堆上放声大哭。

    土堆上忽地刮起一阵风,卷起一阵幽幽的香氛在郝连风行周围盘旋,一层薄薄的泛着红色的光晕将埋头大哭的郝连风行罩在其中。

    应该是郝连昆布知道等了二十年的父亲来看他了。

    慕米桃走的远了些,给他们时间宣泄。

    忽然眉间酸涩天眼打开,看见那红光正是血珠的灵气,在那红光中,一缕魂魄是郝连昆布,向慕米桃深深一拜,然后眷恋的陪在郝连风行身边。

    “父亲,汗儿不孝,惟愿父亲母亲保重身体,来生汗儿再报答父母之恩。”

    郝连风行是柔体凡胎自然看不见血珠的红光,也看不见郝连昆布的魂魄。可是这是郝连昆布的声音,他听见了。不敢置信的站起身东找西找:“汗儿,是你吗?是父亲的汗儿吗?你可还好?”

    “汗儿还好此刻借着血珠的灵力才能和父亲相见片刻。”

    “血珠。血珠,为父知道,还是当年出西域时为父送你辟邪的。汗儿,你真是我的汗儿——呜呜呜呜——”二十年了,终于又听见儿子的声音。郝连风行激动的伸臂四处划拉想把郝连昆布抱在怀里。

    但是他似乎感应到了儿子的安慰。渐渐平静下来,呆呆的坐在那。

    片刻红光渐渐消散,幽幽的香氛也渐渐消失。郝连风行擦干眼泪来到慕米桃身边,也是深居一躬:“今日得知小儿葬在此处。老人家神人,万谢你帮了小儿和儿媳,帮了兄弟我一家。”

    “郝连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回与玉盘关的路上慕米桃问道。

    “本来想把小儿连同儿媳迁葬到秋瓷。但是路途遥远恐生变故。刚才我已经和小儿商量好了。即日变启程去大瑞京城接汗儿的生母。当年失去汗儿的消息,我与夫人就商量一人守在京城的铺子里,万一汗儿有一天会找到那里。一人守在玉盘关,万一汗儿回到西域必定途经。所以兄弟我接回夫人后就在玉盘关外离汗儿近点的地方开个酒楼,也能时常的去给汗儿的墓培个土,上柱香。就像一家人又在一起一样。”

    “嗯,真是好主意。”慕米桃听的都感动了。

    人生总是追求太多的东西。可是关键时候其实要的很简单——就是在一起。

    从此,她慕米桃也要和狗娃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如果那个花萝卜表现好的话,可以考虑让他加盟。

    “老人家准备在玉盘关流连多久?老人家大恩大德,兄弟今生不报答老人家都会死不瞑目的。敢问老人家若是在玉盘关落脚一定要和兄弟我在一起居住让兄弟我一直敬重进进心意。”郝连风行道。

    慕米桃寻思了一会儿:“相遇就是缘,郝连兄弟不要放在心上。不过,老朽我刚琢磨决定和你一起去大瑞京城。”

    题外话:

    亲们,为了码字一夜没睡的飞叶给大家说早安:古德猫咛。继续支持飞叶哦。么么哒。

一百六十三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怎么办,凉拌。明早上路带上胡婞姑娘。只是小白,你又要吃颗大人参才行。”

    慕米桃重又抱起被子打盹,不一会儿竟起了鼾声。

    什么意思?小白蒙了一会儿,忽然间恍悟了:“哦,对对。必须得吃人参。我老人家还是马上告诉胡婞姑娘去,让她赶紧收拾收拾。”

    天刚蒙蒙亮,胡婞夹着一个小包裹,一步三晃似乎随时就能被冬天黎明的风吹倒一般。走出胡家大院。

    小白走在胡婞的前面。又是用了障眼法大大方方来到慕米桃雇来的马车前。

    慕米桃已经等在车里。为了胡婞儿,她特意雇来一辆宽轿子。

    胡婞抱着包裹上了马车就坐在角落不停的哭,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马车走出很远胡婞打开轿帘子回头看,正巧看见胡老太太出来抱柴禾。

    胡婞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老人家,其实我小时候,记忆里很小的时候,娘亲对我还是挺好的,虽然经常因为和父亲生气或者和哥哥操心打骂我,拿我出气。但是偶尔也会给我特意做几次爱吃的点心,也会在我生日之时加两个爱吃的菜。那时候,我最爱娘亲了。觉得娘亲对我这般的好,我为她做什么都行。只是,后来兄长渐渐长大,其中一个兄长还惹了祸事逃出家出了远门不在娘亲身边,娘亲就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兄长——我就开始像孤儿一样。”

    慕米桃点点头:“老朽能了解。宜城也不远,将来找个良人,过好了日子。你也可以回来看看娘亲。”

    “嗯!”胡婞放下帘子,对慕米桃绽颜笑了一下,那稚嫩的样子,才十五岁,脸上还残留着天真,令慕米桃担心,陌生异地,还是个孩子,她能闯荡好吗。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郝连风行的秋瓷楼,他也已经坐在马车里等待好了。车上备好了一路的吃食。

    天色已经变亮。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宜城奔去。

    五百里路,马车颠簸了两天*,在第二日晚饭时间到达宜城。

    胡婞伤感的情绪渐渐被车窗外的新鲜景象吸引。

    车窗外的景象照比几天前慕米桃来时也已发生了变化。

    城中兵士的服装都变成了天泽统一的军服。

    长官们操着天泽地方的口音,预示着这个城市也和西贺其他地方一样被天泽国接管了。

    慕米桃下意识的往城墙上看了一眼,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画像。画像下面照样是议论纷纷的人们。

    而之前自己贴的裴天逸的画像的位置已经被贴上了乱七八糟的小广告,看不见了。

    小广告原来自古就有。

    “这无忧娘娘的画像无处不在啊。”小白拉扯下慕米桃的袖子挤挤眼。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能被这样一位霸主如此*爱,这位娘娘一定是秀外慧中,美若天仙吧。”胡婞也看见了那告示,不禁触动了伤心事。

    “那是,那是。无有娘娘是有大胸怀的银呐。”小白接茬道。

    慕米桃瞪了小白一眼。

    “姑娘,你也会有你的因缘的。正所谓苦尽甘来。”

    “我?唉,小女命薄,不敢想那些。倘有一日有一人不嫌我残躯败柳,只要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便已知足。”胡婞伤感的摇头。

    前面的郝连风行吆喝车夫将马车在客栈停下。

    慕米桃跟在后面也命车夫停车。一看这客栈竟是上次住过的悦来客栈。

    几人走出马车,客栈掌柜的在店里看见是慕米桃,还有印象。上次那么轰轰烈烈的到处征集线索,惹得西街锁匠二铁子见天往这边跑说是知道消息要领赏金。这印象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磨灭的。

    “呦,这不是寻人那老人家吗,怎么找到了那次留言的女子?”

    掌柜的边招呼边迎上来。

    “哈哈没有。掌柜的记性真好。有上等客房三间没有?”

    “嗨,还真是巧了。正好刚走一批商队,腾下好几间上房,小二都收拾清爽了。老人家只管选舒服的住。现在宜城的热闹劲儿过去了。随便您老住多久了。”

    郝连风行选了一间靠墙的,他挺喜欢清净。

    慕米桃选了一间两房的大客房,让胡婞住在里间自己和小白住外间。

    胡婞第一次出门又是虚弱身子,自己住,慕米桃不放心。

    洗漱完毕吃了晚饭。郝连风行情绪不高,还沉浸在新得知的丧子之痛中,早早就关了门。

    慕米桃安置了胡婞,便带着小白来到闹市的铭记画轩。

    天色刚擦黑,景物在各处买卖的风灯照射下还隐约清晰。

    远远的看见铭记画轩前一个熟悉的身影,裹着棉袍子在涮砚台。

    “是子铭公子。是他哎。”小白形奋的跑几步,跳起脚拍子铭的肩膀。

    “哟——嗨呀!”子铭先是一愣然后抬头看见是小白,再往远处看是慕米桃。惊喜的将几枚砚台往地上一放,甩甩手上的水撩袍就拜:“老人家,子铭和翎华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老人家,今天得见真是太好了。”

    慕米桃急忙快走几步将他拉起来,心说,你们别老是拜我啊,本宫小小年纪可不想折福。

    “公子以后切不可再这样行大礼,老朽心领便是。”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了画室。景儿听见声音也颠颠跑来:“老人家。您真是大神啊,上次事情急,小的就忘记问了,今儿个可算得找机会。老人家能不能帮小的看看啥时候成亲娶妻啊。”

    “景儿,休要无礼。”子铭沉下脸训斥。

    慕米桃接过景儿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还真抬眼看了景儿一眼,这一眼看完,慕米桃乐了:“景儿这话问的正是时候,老朽见你眉间喜气红鸾星动,不出一年就会抱得美人归。而且以你面相鼻骨,你这位妻室还真是旺夫之运。说不定再有几年老朽来时就要唤你景掌柜的。”

    景儿的大长脸刷的就红了。但是却掩不住窃喜:“老人家一向神算,您老说的肯定就是真的。景儿若是一年内真的娶亲,到时候只要老人家您在,景儿和娘子必定敬您第一杯敬尊茶。”

    “景儿,别不知羞惭的了。亲事还没影就想着和娘子敬茶。老人家长途跋涉想必也是有事,不要过分叨扰老人家。”

    子铭将慕米桃引进内室小客厅贵妃榻上。又恭恭敬敬的行个礼。

    “老人家请受我和翎华一杯茶。”

    说着那边就发出一片清香,随之款款走过来一位长裙盘发女子手里托着茶盏。

    待走到慕米桃面前将茶盏放下,和子铭双双跪下,拿起一杯茶恭恭敬敬举到慕米桃面前。

    “老人家对我们恩重如山,请受子铭和翎华一杯敬尊茶。”

    慕米桃笑呵呵的从翎华手里接过茶,细看翎华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润。

    “翎华的气色越来越好。应是受用了这世俗之气,人间烟火。”

    “老人家,正是。翎华自与公子得知西贺灭亡,回到宜城,每日和谐相伴,逢初一十五去寺庙听经。自觉灵气渐渐能支撑魂魄行走自如。应是能为公子做些事情了。”

    “这岂不是皆大欢喜。也许假以时日能添丁增口也未可知。”

    “老人家说笑了。”翎华红了脸垂下头。神情却是喜气的。

    “对了,子铭公子,老朽今次前来也是有一桩事要说的。老朽在玉盘关搭救了一位弱女子,这女子命途着实可怜,却擅长诗画。老朽有心请子铭公子成全她一个孤身无依无靠的女子,买她的诗画,以让她糊口,再假以时日遇到一位良人,平安度日。”

    “老人家开口这事只是小事一件。何况,画轩本来就是卖画之所。那女子若是有才华也许时间久了还会嫌弃小店呢。不妨明日让她前来。所习画作悉数教给画轩便是。”

    “子铭公子既然答应了,记下这庄事便是。明日那姑娘还不能来,暂且让她在悦来客栈养伤。一月之后,公子可命景儿去悦来客栈二楼一鸣间寻她来。”

    “好,好。子铭就听老人家安排。定不会亏待了那女子。”

    安排好了胡婞。慕米桃便和小白回到了悦来客栈。

    此时已过三更。更深露重月白星稀。掌柜的和小儿靠在门边吃瓜子聊天,就等着慕米桃回来好打烊。

    “老人家您真带财啊。本来这一天生意都冷清,刚刚就等你这一时辰还等来了一桩生意。”

    “好事,那是掌柜的财运呀。”慕米桃也笑着回应,然后要了壶茶水和夜宵小白走上楼去。

    二楼的郝连风行fang里响着呼噜声。

    慕米桃经过时顺便往他门上扫了一眼。

    这一眼可把慕米桃吓坏了。

    只见郝连风行fang间的门上有几只爪印。

    好好的门上怎么会有爪印?

    慕米桃让小白先回房。

    自己疑惑的没有离开而是转身躲在了走廊廊柱后面,侧耳聆听。

    房间里的呼噜声忽长忽短,忽然变成了闷哼的吃痛和乱七八糟的絮语,错愕。听那声音,明显的就是郝连风行的。

一百六十四章 人不风流枉少年

    房间里的呼噜声忽长忽短,忽然变成了闷哼的吃痛和乱七八糟的絮语,错愕。听那声音,明显的就是郝连风行的。

    慕米桃侧耳细听,那声音又像是解释又像是求饶声。

    郝连风行一直是个很傲气的老头,素日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懒得说,得多严重的事情能让他求饶?

    慕米桃的眼神看着那门上的爪印。不详的感觉袭来。

    她走到郝连风行的门口一拳打过去。那门竟然纹丝不动。

    难道我久不练功,腕力不足?

    慕米桃抬脚硬踹。那门还是纹丝不动。

    但是门里郝连风行的说话声却暂时安静了。

    不过一个木板门,拳打脚踹都能禁住,这岂是木板的属性。慕米桃运发怒气在臂上发动鬼玺。一道红光,木板门随之破碎。慕米桃迅速扫视房间。室内一个人影都没有。郝连风行依旧在榻上睡着。为了次日早起赶路,他是和衣而卧的。

    但是诡异的是,郝连风行的身上却遍布着鞭痕。衣裳被抽打的破碎,有的地方皮肉都破绽开。

    窗户完好。空间里却有一丝妖气的味道。

    “郝连兄弟,你醒醒。”

    慕米桃大声连着喊他几声。郝连风行似乎在梦里被慕米桃喊醒。

    缓缓睁开眼睛,见是慕米桃立在房中,感觉奇怪:“老人家,你起很早?这什么时辰了。”

    郝连风行边说边起*,忽然眉目紧闭皱起:“哎呀,身上怎么这样疼。”

    郝连风行吃痛的闷哼了几声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狐疑的看着慕米桃:“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

    “老朽也是听见你叫喊的声音才进来的。郝连兄弟,你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梦见什么?”

    郝连风行锁眉细想,忽然就像被针扎到一样。“我梦见——”他面容惊恐,吃惊,皱纹里充斥着更多的是恐惧。

    “有用老朽帮忙之处吗?”慕米桃第一次看见郝连风行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连听见郝连昆布的死讯也是惊讶沉痛而不是慌乱成这样。

    郝连风行似乎被慕米桃的话提醒道了现实中:“哦。不。不。没什么。”

    他极力压制着心底的情绪。脸色渐渐平静。

    “欠的债迟早要还的。”郝连风行轻声嘟哝。他以为慕米桃听不到。但是凭慕米桃打起耳力早已经明白了几分。

    “既然如此,郝连兄弟再睡一会,现在才三更刚过。待老朽也休息片刻,天明我们就赶路。”

    “好,老人家受惊了,兄弟惭愧。”郝连风行咬牙忍着身上的痛,披上衣服起身。送慕米桃出来。

    他自己也没有再睡,立在客栈走廊的窗子前。久远的雾蒙蒙的往事浮上心头......

    山间浓厚的雾从乱石纵横的山谷里冉冉的向四周扩散,天上越来越近压在山巅上的乌云,更加低沉了。一会儿,山峰隐没了,路也看不清了,四周一片昏黑。

    一把褐色的油纸伞,在羊肠般的山路上起伏,由远而近。十八岁的郝连风行急速行走在山地间。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叔叔来中原,在已进入西贺的边境,他便脱离了叔叔的商队,想独自看看中原瑰丽的风景。

    浓雾不一会儿变成了细雨将十几米以外的景物都包上了模糊昏晕的晕罩。

    忽然,远天轰隆隆起了雷声。

    郝连风行的锦袍早就被枝叶刮出离口子,露出臂上褐色的肌肉。皮靴踩着杂草加快了脚步。

    随着雷声不远处原本朦胧的一团物体渐渐走近郝连风行的视线,原来是个全身被淋湿的女子,头上只顶着一张大荷叶,向他这边跑来。

    “小书生可以借我避避雨吗?”

    褐色油纸伞外,一张脸焦急的探进来。

    那女子分外娇美,柳叶眉毛沾着水珠。杏子眼又大又亮雾蒙蒙的眸子像蕴藏着万千情愫。被雨水淋满的面颊,下颌还不停的滴着水线。身子被雨水打湿整件裙子裹着少女玲珑的桐体。

    郝连风行忽然心如鹿撞,不敢直视那双眸子,慌乱的垂下头去,手臂却已经不自禁的将伞伸到那女子的头上。雨丝变浓,自己半个膀子露在外面,顷刻间便是潮湿的了。

    女子身子略略靠近,一股好闻的暖香袭进郝连风行的鼻子。

    “噗呲。”那女子忽然笑了一声,声音清冽柔润就像山间溪水欢快的跳跃奔流。

    郝连风行不自禁的身子一紧,脸腾的红了。暗暗骂自己没出息。

    他出身贵胄,自幼见过不少美丽的秋瓷国女子,但是身边女孩的陌生而清冽的气息尤其那暗暗袭人的暖香令郝连风行一时间不知所措。

    “小书生,你要去往哪里?”

    女子依然用欢快的声音问。似乎这样的坎坷难行又下着雨的山路一点没影响她欢快的心情。

    这和以往接触的喜欢粘腻腻楚楚可怜的贵族女子不同。郝连风行不禁又看了她一眼,她的皮肤就像三月的桃花细腻晶莹纷嫩。

    “小生,一时游玩到此处。不想进山遇到了雨。”

    “这片山叫棋盘山,我们家就在前面,等下小书生到我家避避雨吧。”

    “多谢姑娘好意,小生不是娇气之人,加快脚步天黑前翻过这座山就好了。”郝连风行红了脸拒绝。

    “这场雨恐怕要下一宿呢。到了夜里打雷闪电的路又滑,小书生不要碰见鬼打墙,迷路上什么的。”

    女子清冽的嗓音说道。话音未落,伞边忽然一道炸雷响起。闪电瞬间将周围朦胧的山景找到狰狞。

    “哦,好怕人。”女子吓一激灵慌忙抱紧郝连风行的手臂将头躲在他怀里,被雨浇透的身子瑟瑟发抖。体温透过湿漉漉的衣服贴近郝连风行的肌肤。

    郝连风行不禁的的颤立一下。将身子往外挪了挪。

    古人讲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随着闪电雷鸣,倾盆大雨真的从山巅厚重的乌云里泼下来。

    女子似乎被刚才的雷声吓得不轻,抱住郝连风行的胳膊不松:“如此大的雷雨,真是下煞人。小书生,可否将小女先送回家再赶路。”女孩的声音少了清冽多出一份恐慌。

    “好。”郝连风行本想应该拒绝,却不知怎么说出了一声‘好’。

    “多谢小书生。”女子似乎放心的呼出一口气,挨着他肩膀,两人在褐色油纸伞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哎呦——哎呦!好疼。”忽然女子脚下一滑,一条腿跪在泥路上。抚着脚脖,回眸抿嘴唇,美丽的杏子眼里含着水汽,疼的要哭了。

    郝连风行一阵我见犹怜的怜香惜玉之心涌上胸腔。他半蹲下身子:“姑娘,我来背你吧。”

    “这——”女子犹豫着,揉着脚脖。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姑娘有伤,与其为了礼教将姑娘独自留在山里喂狼,小生背你回家实在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犹豫的。”

    “小书生,既然如此胸怀,小女子便不推辞了。”

    女子弯身伏到郝连风行的背上,将头搁在他一侧肩头。为他打着伞。美丽的杏子眼显出迷蒙。

    暴雨依然狂下着,一把油纸伞根本遮不住两个人。女子用手不时的为郝连风行擦汗。她的小手肉肉的柔软纤细,柔若无骨。

    郝连风行背着她竟然不觉的累。

    “小书生,看那里,就是我家了。”

    郝连风行只顾低头看路,女子忽然欢欣的指着前方一片院落喊道:“看,小书生,我家祖父在门口等我呢。”郝连风行抬头看去,果然前面几十米处隐约一片豪华的院落。门口站着一个老者,身边几个仆从为他打着伞。郝连风行加快脚步将女子背到那院落门口。女子从郝连风行身上下来对门口立着的老人福身:“祖父大人,孙女午后在林子里采蘑菇不想遇到大雨,又歪了脚幸亏这位小书生将孙女送回来。”

    “这样。”老人本来横眉冷目板着的脸稍稍松快一点:“小公子照顾老朽孙儿,老朽自是感激,天降暴雨,又临近傍黑,小公子请进府喝碗热茶吧去去寒吧。”

    郝连风行擦把脸上的汗和雨拱手抱拳:“多谢老人家,危难处帮人本是小生的本分,不必客气,小生还赶着下山,就不叨扰了。”

    “此处虽是山脚,但雨天山路难行,还有高坡上被雨水冲下的石块,山土。小公子夜里走路恐怕凶多吉少,既然是孙女的恩人,就不必客气了,胡三,去准备热茶和膳食,再给公子沐浴更衣。”

    老人说完边,仆人几个便上前给郝连风行打伞,郝连风行半推半就的被簇拥进宅子里。

    那女子走在郝连风行的身边,对他莞尔一笑:“小书生姓甚名谁?我叫梨花。”

    题外话:

    亲们,叶子最近事情多,更的晚了点,抱歉。

一百六十五章 人妖之恋

    老人说完边,仆人几个便上前给郝连风行打伞,郝连风行半推半就的被簇拥进宅子里。

    那女子走在郝连风行的身边,对他莞尔一笑:“小书生姓甚名谁?我叫梨花。”

    “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郝连风行随口吟道,念完忽然感觉失误。自己只是顺口联想到了一句关于梨花的诗句,竟然忘记了场合,这个时候念这句显然太不合适。急忙拱手对梨花道:“小生一时大意失礼了,并非想冒犯姑娘。姑娘千万莫怪。”

    旁边梨花却已经绯色双颊,用仆人刚才给她的伞挡住了半侧脸却露出半侧明媚的眼眸娇嗔道:“梨花却不曾当做是冒犯。”

    说罢,湿漉漉而娇俏的身影在伞下一溜烟跑进了拐角的回廊,不见了。

    郝连风行暗暗松离一口气,惭愧刚才自己无意中大脑思考不充分,险些被误认为是轻薄浪子。

    其实他就是本能的在姑娘面前想显摆一下自己有文采的意思。搜肠刮肚想出了这句。

    几个仆人将郝连风行安置好,打来洗澡水便不见了。

    偌大的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郝连风行自己坐在浴桶中划拉水的声音。

    他仰头靠在桶壁上,想着天明雨住便走,想着想着眼前便想出了那个叫做梨花的姑娘。她灵巧的唇瓣,妩媚的杏子眼,和清凌凌的好听极了的声音。

    哦,还有那轻快的宛如飘飞的身姿,步态,真的很美。想不到这山间土豪之家还能有这样漂亮出众的女子。

    郝连风行在秋瓷国十五岁时便已经成了亲了。对女人的美早已经有了审美。因为家世显赫,投怀送抱的女人太多,也早已经有了免疫。

    但是雨中的梨花却令他仿佛如十五岁初次和女人贴近一般的羞涩,激动,心绪复杂。并且在伞下她转头对他一笑时竟然有了些许自责的想入非非的幻想。

    郝连风行,晃晃头,暗笑自己不知不觉的浸染了大家公子的那些轻浮。在避雨的小山村萦绕一位陌生的姑娘真是不应该。

    讥诮自己似的翘起唇角,准备擦身子。

    睁开眼睛,忽然翘起的嘴角木讷了似的合不上。脸上的肌肉因为惊诧还是什么仿佛不会动了。

    眼前水烟水雾氤氲缭绕中,梨花仅着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红色轻纱缓缓走来,衬着她的身躯娇小却丰满。玲珑有致的身形在晃动的轻纱中若隐若现。

    她白嫩的小巧的玉足踩踏着他木桶里溅出的水花发出魅惑般的声响。

    一丝迷人的香氛从她周身散发出来。那么暖暖的馨香,足以驱除周身的疲劳足以让人在香氛中有一分悸动。

    “小书生,你洗浴都不用人伺候的吗?”梨花拿着白色的汗帕走近郝连风行的浴桶。蹲下身来,皓腕伸进他的桶里将汗帕打湿,在拿出来的一刹那有意无意的碰触了他的肌肤。

    郝连风行浑身一颤,身体不自禁的涌起不能克制的欲念。

    这时候他才从刚才看直了的,蒙愣的状态有点思维。

    “小生沐浴,姑娘实在不宜进来。莫要坏了姑娘的名声,快快出去吧。”

    梨花拿起帕子将水滴在他的颈间,胸上,依旧是清冽的笑声:“小书生,坏什么名声啊,我们这儿有一个规矩,女儿家的肌肤第一次碰触了谁,谁就是她的夫君。不管那人是俊的还是丑的,是多情的还是薄义的。梨花暗自庆幸小书生既不是丑的,也不是薄情的。”梨花的小手触到他的肩颈肌肤一边给郝连风行擦着身子,一边说。

    梨花的声音糯糯软软香香甜甜,郝连风行此时心猿意马,意乱情迷。就是在理智的边缘在和本能不停的作战。

    “额,姑娘的话,小生不懂,怎么叫,肌肤接触,小生一路上并未曾对姑娘有何非礼的举动哇。”

    “嘻嘻嘻。小书生,你忘了,一路上不是你在背着梨花嘛,不是梨花的身子一直在——挨着你嘛。”梨花依旧清凌凌的声音笑嘻嘻的说,没有扭捏和矫情。倒是郝连风行感到自己太过虚伪。

    “姑娘风华正茂,前程如花似锦。小生已经成家。莫让小生的粗鄙污浊了姑娘,还是快快请回吧。”

    郝连风行急急说道,心里暗暗祈祷:姑娘你快出去吧,再不出去,我郝连风行就溃不成军管不住自己了。

    半晌没听见梨花说话,只感到帕子的水滴一直在自己背上滴下,然后再由那双软绵绵的小手抚摸揉搓。再滴下,再揉搓。皮肤由外向内传送着神经的快乐。

    分外的舒服,什么山路泥泞,雨大路滑,饥寒交迫全都没有了。只想闭上眼忘却尘嚣永远沉浸在这一双小手的抚慰中。

    “姑娘,小生已有妻室。姑娘请——”郝连风行的声音颤抖着。但是还没说完,却听见身后梨花的啜泣声。娇娇柔柔,我见犹怜的令人想护着,搂着,为她擦泪。

    “姑娘,小生我——”一只小手捂住郝连风行的嘴:“小书生若是嫌弃梨花是山间村女,便可直说,因何找那么多理由。梨花一路上知道小书生是君子,自是暗中喜爱,愿意将自己托付,小书生却在此时还如此推脱,分明是瞧不起梨花,叫梨花以后如何见人。”

    梨花已经转过来身子,脸对着郝连风行的脸,一双会说话般的杏眼水眸泪汪汪的瞅着郝连风行。郝连风行不觉的情急捉住梨花捂住自己嘴的手

    “我——姑娘,小生绝对没有嫌弃之意啊,姑娘如此美艳温柔,风情万种就是城里豪门的闺秀也比不上姑娘的一半。小生怎么会嫌弃,小生只是怕委屈了姑娘,小生已经有家室了。”

    “美艳温柔,风情万种。小书生,你说的是真的吗?梨花美吗?”梨花自动忽略郝连风行说的有家室的话,只听见好听的话,杏子眼闪出神彩。将手圈在郝连风行露出桶面的皮肤上轻轻抚摸着。

    “美——可是——”郝连风行已经自知溃败缴械投降,喉头一阵阵发紧还在礼教道德的边缘苟延残喘。

    梨花再次用食指将他的嘴堵上:“嘘——梨花不要听别的,只要知道小书生是否喜欢梨花?”

    “喜欢——”郝连风行只发出这一声便意乱情迷到完全投诚,用手也搂过梨花……

    鸳鸯桶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梨花是个既解风情又体贴懂事的女子。每日上山游猎,花前月下,郝连风行从来没有那般开心。从此数月流连在梨花的家里,日日新婚蜜月般甜蜜。

    梨花的家族庞大。但是家人也很是愿意他们这门亲事,并且没有催促郝连风行尽快回去迎娶梨花,倒是郝连风行自己不想委屈梨花对亲事很是上心。

    或许是日日*伤了精气,又或者是离家日久有点思乡。待他想着回去张罗迎娶梨花的亲事时,却开始*病榻。

    “咳——咳!梨花,这样无名无分得跟着我,相公让你暂时委屈了。待,过几日病好些,或者你随我回秋瓷,或者我抬着花轿来迎你。”郝连风行此时已经咳嗽多日,人也从昔日的英俊健壮逐渐憔悴,神情萎靡,面色蜡黄。

    梨花也没有了往日的欢欣快活,杏子眼里明显是刚哭过的红肿痕迹。蹲在榻前用搪瓷勺子舀着汤药,先是用嘴吹吹然后喂到郝连风行嘴边:“相公的心意,梨花知晓,怎么会怪罪相公呢,只要有相公的一颗真心,一分真爱,梨花有没有名分都不委屈,只要相公不怪梨花留住相公多日,以致染病,梨花就安心了。”

    “傻梨儿,我怎么会怪你,你那么温柔乖巧体贴为夫,我爱你还来不及。”郝连风行喝下最后一口药,捉住梨花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蹭着:“再过几日待为夫病好便起程回乡禀报父母来迎你。只是西域离此山高路远梨儿恐要多等些时日。要么梨儿就禀告丈母,和为夫一起回乡?”

    “相公是做生意出来,如今为了梨儿,羁留在棋盘山已经半年之久,若是贸贸然的两手空空却带个妾室回去,岂不是令家人不满,令相公难做。梨花不怕等,只要君心常在,梨儿就安心的等。”

    说着梨花剪下自己的一绺青丝放在郝连风行腰间都荷包里:“明日,祖父出去探亲访友,梨花便送相公那时出门下山。否则老人家在的话,啰里啰嗦的话太多免得相公不爱听。这一绺青丝在路上,相公时常拿出来看看,一是可解相思,二是可保平安。相公不要忘了哦。”

    梨花说完这些,便借口给郝连风行去拿糖,起身出门。关上房门身子便颤抖瘫软般靠在门板上,一直压抑忍耐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在衣袍上。

    “白梨花,你可是对这俗人动了心?”忽然一道苍老严厉的语声。

    梨花抬起头一惊:“族长爷爷,我没有。”

一百六十六章 称骨道士

    “白梨花,你可是对这俗人动了心?”忽然一道苍老严厉的语声。

    梨花抬起头一惊:“族长爷爷,我没有。是这几日教习那些姐妹们太累了。”梨花急忙咽回眼泪挤出一丝笑容。

    “身为狐精,对人类动情可是犯戒,你已经修炼千年,躲过百次天劫。就差这最后一道实心人的阳气便可成仙。成破厉害你自己考虑。莫要犯傻。”老族长锐利的眼睛什么看不穿,警告道。

    这白梨花是白狐族里最聪明也最娇美,最冷血的狐妖,修炼了已经近千年。饶是她一时动情,也应该分析出成破厉害的。族长暗忖,盯视她片刻,负手离开。

    “是,梨花知道。”白梨花佯作笑意等着老族长离开,便急急去了狐族的百草园。

    “哎呀,白管家来了,快赶紧干活,别闲聊了。”百草园的小狐狸们一看见白管家纷纷没事也要找点事的忙碌起来。

    说都知道这白管家是狐族的长辈,虽是姿色容颜宛如少女,其实已经有逾千年,不说别的,就说躲过了五百次天劫就不是一般狐狸能侥幸过的去的。

    白梨花冷眼威仪的扫了一眼百草园内情况。一看众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敢看她,便拐进库房。

    “呦,这不是梨花姐姐吗,怎么你的良人被你吸阳补阴吸的差不多了。到了,你又可怜上他,要想来救他?”没想到库房边上袅袅走来一个身穿白色罗裙姿色狐媚的女子。说话夹枪带棒的故意杵在库房的门口。

    “白如意,你的甘露都收集够了吗?不做自己的正经事跑这来嚼舌根,是想吃棍子了?”

    梨花正色道。

    “哟——瞧瞧梨花姐姐你这样子,如意好怕怕哦。”白如意扭着腰肢用袖子掩着嘴吃吃笑着:“妹妹就是来提醒姐姐一声,我那吸纳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的甘露,本来好好的在库房里的。昨儿个如意却发现丢了一瓶,保不准是姐姐拿了去喂了你那要死了的良人做药引。”

    白如意笑的花枝乱颤,睥睨着眼光瞅着白梨花。

    整个狐族,唯有她白如意没有把白梨花放在眼里。

    白如意心说:你是千年的老狐狸,我道行也不比你差几年,你是被族长重视的狐族管家,我白如意也是狐族百草园的库房主管。

    平时你风头出尽,掩盖了我的锋芒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碍不着你什么,不过现在,你落到我手里,可就要付出点点代价了。

    白梨花被白如意说中,心里不免有点打鼓。她知道这白如意一直妒忌自己,现在自己偷拿甘露的事一旦被认定,被族长知道自己就会在狐族的地位一落千丈。

    一记怒掌向白如意砸去。

    白如意灵巧的躲过就要来抢白梨花手里的迷魂砂。

    她白如意惦记这个已经好几百年了。就因为白梨花有这迷魂砂,她对人类男子的吸引就总是比她白如意要大,要多,就总是凌驾在她之上,白如意受够了。

    白梨花霎时冷静下来,心知此处不可战。于是搬起脸来:“白如意,你的库房丢了甘露不成?你可知那甘露是几千个日夜的天地精华凝练而成?除了族长谁敢享用?今ri你空口白牙说丢了就丢了?工作失职不知道反省还到处无赖,难怪刚才我看见你手下的小莲哭着跑出去。定是被你责骂无赖。

    趁现在族长还在,你赶紧随我去族长面前请罪,不管你是什么原因,甘露丢了,都是你失责,责任都得你背着。轻则丢官罢免,重则关进地牢,抽骨扒筋,永生不得再修炼。要是姐姐心情好的话还可帮着你说上几句话求上几句情,否则,你这主管的位置多少狐妖等着做呢。”

    白如意愣住了。又气又恨的愣在原地,怎么自己这次有理也被她白梨花说的没理了?这什么逻辑?自己难道就拧不过她?

    甘露丢了自己确实不敢让族长知道,不论是谁那得,自己都要受罚。罚都还不轻。看着这招竟然没制住她。白如意愤恨的咬牙:“白梨花,对犯人动情可是犯了狐族的大戒,你也别太得意,有你哭的时候,哼!”

    说罢白色身影一拧一拧的走了。

    白梨花擦了把额头渗出的虚汗,趁机走进库房,又偷离一颗百聪草。然后故作威严的在百草园里转了一圈指导下工作,回到自己的院子。

    甘露确实是她趁人看不见时拿的。甘露加百聪草才能将郝连风行从伤精耗髓被吸了阳气的频死状态挽救回来。棋盘山妖幻颇多,她还剪了自己有灵力的额前青丝给他,以免他下山途中被困在山里,这绺青丝有她近千年的灵力足以安全送他走出绵延千里的棋盘山。也足以护他日后安全。

    想到郝连风行黎明就要走,白梨花颓然的瘫坐在软榻上。杏子眼泛起雾气。

    修炼千年,遇见凡人无数,吸阳补阴无数。

    郝连风行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实心人。实心人厚重。一旦将他的阳气吸收怡尽,她就可彻底摆脱妖族,获得仙力。

    可是这次她却对他真的动了情,用了心。爱情来了就没有道理。

    难道因为他的实心吗?他不是如素日那些狂蜂浪蝶,咎由自取,他不是轻薄之徒玩过就毫不负责。

    郝连风行将她白梨花像妻子,像亲人,像爱*一样待着,珍惜着。慢慢的就将她早已冷酷的狐心融化了。

    白梨花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日渐消瘦,阳气渐失,非但没有往日为自己功力又增一层的欣喜,反而是一日多过一日的心疼,纠结。

    辗转数日,她决定放了他。护他安全回到人类中。

    狐族爱上人类是大忌。一旦犯戒会被很严重的惩罚,但是与其看着心爱之人一点一点死阳气渐失死在自己手里,白梨花宁愿被族规惩罚。

    走进里间卧室,郝连风行已经睡着了。他睡着的样子也很好看,就像单纯的孩子。

    论年纪,他就是孩子啊,她已经九百九十岁,他这一世才在人间度过十八年。

    白梨花怜爱的抚着郝连风行的面颊,摘下他耳上的一只金环耳坠。胡人有戴耳环的习惯。

    白梨花柔软的手指抚着那失落了耳环的光秃秃的耳洞:“风行,夫君,来日愿你还记得梨花。来日愿你知道梨花并非人类,还能来看看梨花。夫君,你会吗?”

    她伏下身子吻了吻郝连风行熟睡的微微带笑的嘴唇,一滴泪滴在他的脸上。

    郝连风行嘴唇翕动了几下转个身依旧香甜的睡着。

    只这唇瓣的翕动就够了,白梨花含着泪笑了。她听见他喊的是:梨花,梨花。

    “白首不相离,愿得一人心。如今梨花得到夫君的一片真心,够了。”

    郝连风行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山脚下路边的青石上,石头边树下还拴着一匹白马在低头啃嫩草。天光已经大亮。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奇怪,自己怎么出的梨花家?想不起来了,但是记得梨花在自己唇角吻过。

    想必是她说过要趁着祖父不在家时送我下山,以免老人家们话多。

    郝连风行想想也对。自己平白无故的和梨花欢好了半年,却未成亲,过礼,走走形式,换了谁家老人也不会愿意的。

    低头看见荷包里梨花的青丝还在。郝连风行回想了和梨花在一起的种种甜蜜。此生正妻是父母媒妁之命,感情上有梨花就够了。

    郝连风行一撩袍摆跨上马。身子略微摇晃一下,身体还有点虚弱。郝连风行握紧马缰绳暗暗笑话自己,本以为自己是个君子不近女色,原来,遇见了心仪的女子竟然夜夜索欢,差不点精尽人亡。自古以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白马似老马识途懂事一般带着他直奔山下的镇子而来。

    界碑上写的是棋盘镇。

    一晃竟然半年没出山,和梨花在一起却没觉得憋闷,再看见市井,商贩仿佛隔世一般。

    郝连风行打开身上梨花给他的褡裢,里面有不少碎银和银票。

    他本是豪门出身,自然镇上捡了一家最好的客栈住下。

    吃过客饭,便来到镇上溜达。正是秋日,因为整个春夏都在梨花家里度过了。

    秋高气爽,市井上很多热闹。郝连风行本是开朗爱热闹之人,便凑过去。原来是一个道士摆摊称骨却不受分文,说是寻找有缘人。聚拢的路人纷纷报上自己八字时辰让道士称称。

    道士倒也不推辞,闭着眼不紧不慢的给一众路人说着。

    郝连风行看了一会,便转身走开。对这种江湖神棍的骗术他一点不感兴趣,更何况此时他脑海里想的全是梨花。

    走到一处僻静地方,忽然有人在后背拍了他一巴掌;“公子,你身上有祟物,可是碰见邪气?”

一百六十七章 青丝有变化

    走到一处僻静地方,忽然有人在后背拍了他一巴掌;“公子,你身上有祟物,可是碰见邪气?”

    郝连风行意外被拍了下,顿时一惊,停住脚步,回头看那中年道士不知何时跟着他走到了这里。

    道士面貌奇伟,羽扇纶巾,气韵不俗,就是紧挨着脖颈的腮骨上有一颗黑痣,痣上长着三根毛。郝连风行确定没有认错,就是刚才街上吆喝称骨的那位道士。

    “这位道士,小生刚才并未找你称骨,恐怕你认错人了吧。”

    郝连风行瞥了一眼道士兀自继续向前走.

    “小公子且慢。公子骨骼轻奇易招邪气,好在有一颗厚诚之心,能些许化吉。但现在公子身上妖气甚重,面色青灰,神气疲乏。必是曾与妖接触日久才会如此。”

    那道士却不管郝连风行不爱搭理的轻慢,一直跟着他嘟嘟哝哝。

    “呵呵,本公子自己做什么自己清楚,道士有心还是去看看别人。”郝连风行十分反感。加快脚步想甩掉道士,奈何身体还虚弱,竟然走不过那道士。

    “贫道素闻棋盘山上有不少修炼千年的狐仙,专以惑人吸食年轻男子阳气为修炼。贫道自幼随师在终南山学道,发誓以捉尽天下妖魔为己任。如今下得山来,特来此处捉妖。公子若是不信,请问公子可否敢将你腰间的荷包解下让贫道看看。”

    那荷包是梨花特意与我的纪念,岂能给你。郝连风行站住脚步,瞪了道士一眼:“你这道士甚是多事。”

    郝连风行被这道士一搅合,也没了到处转转的兴致。急匆匆回了客栈。

    没想到,进了客栈发现那道士竟然正立在自己楼上的客房门口等着。郝连风行心里奇怪,那道士明明在我身后,被我甩出三条街没了踪影,怎么就然走到我的前头?也许是走近路。

    抬手要推门,发现自己的房门口还被他糊上了几张黄纸。

    郝连风行大怒,啪啪几下撕掉黄纸:“适可而止,道士你莫要过分。萍水相逢你过你的路我走我的桥,因何纠缠不休。”

    道士脾气挺好,却是不急:“凡人俗体自然陷在愚昧之中。公子应是深明大义之人,妖孽不除,不知还要有多少愚昧之人被害,将多少家庭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今公子已被妖气侵袭却一味讳疾忌医,帮着妖孽遮掩,这与在助纣为虐何异!”

    黑痣道士说的上纲上线关乎道义民生,郝连风行急于脱身一时又难以脱身,便蹙了眉正面对着道士不耐烦的说:“你我素未平生,平白无故你却偏说本公子见了妖精有了妖气。敢问你有何证据?若是有,你给我找出来,若是没有,莫怪本公子打的你满地找牙。还不赶紧你走你的路,莫再来纠缠于我。”

    道士冷笑两声:“世人无知愚昧,见妖迷恋,见人则烦。非要等到骨销形灭才知悔悟太迟。”

    说罢从包袱里拿出一面菱花镜不由分说向郝连风行的腰间照去。

    “喂,你这黄毛老道,那是我娘子的青丝,你怎可乱照。”

    郝连风行急忙摘下荷包用手捂住。

    道士也不和他废话,收了镜子,笃定的说:“小公子现在打开荷包看看,里面可是你以为的青丝。”

    郝连风行怒目瞪着黑痣道士:“此话怎讲?是不是你这杂毛道士使了什么手脚?”

    边说,郝连风行边打开荷包,啪的手一抖,荷包掉落地上。

    郝连风行蹲下身颤颤巍巍的重新捡起荷包打开再看:没错。里面就是一撮白色的短短的狐狸毛。哪来的黑色长发青丝。

    梨花,你的青丝被这老道变没了,你咋怪我吧。

    “臭道士,是你用的幻术对不对?说,你意欲何在?”郝连风行愤怒的一把秏住道士的脖领子,另一手拳头就要砸上。

    道士口中念诀,阴阳指一指,郝连风行便定在那里,手举着的状态。暗自运动轻功竟然化解不了。看来是符咒之类的定身术。

    这样深的道行,郝连风行心里大惊,按说这样道行高深的人是不是做些无聊之事的。他一再说自己身上有妖气,看来不像开玩笑。

    郝连风行不敢深想,有点心乱。

    “愚昧草民,贫道若不是一心想为民除害,何必与你这愚钝不化的俗人浪费时间。”

    道士说完,又阴阳指在心口念了几声解咒术。郝连风行才能放下手臂,活动自如。

    “你那荷包里的青丝本就是千年妖狐的狐毛。无论你在哪,这狐毛的主人都能感受到你的气息,随时可以找到你。你受它控制却还当做宝。你这小命精髓基本已经被狐妖夜夜索欢吸干了阳气,今日若不是遇见贫道,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道士一番话,说的郝连风行大吃一惊,可以说是心惊肉跳。

    ‘你这小命精髓基本已经被狐妖夜夜索欢吸干了阳气’!道士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郝连风行的心脏剧烈的疼痛,犹疑起来。

    郝连风行确实曾经疑惑过,在山上半年,他和梨花肌肤相缠确实没有节制*无度。

    但是以他在常人中很好的体质竟然都蚀骨销精,*病榻,梨花却丝毫没有疲惫之态。依旧姿色饱满,神态清新。

    当时他只以为是自己暗暗思乡有了忧思所致。

    难道?郝连风行不敢想。

    冷笑一声:“哼哼,你这道士仗着会点法术真能信口雌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你是看我病病殃殃便来我这坑蒙拐骗,目的何在?”

    黑痣道士将拂尘一甩面含讥讽:“真是死到临头还替人家挡灾。愚民无知,贫道暂不与你计较,明日黎明你和我上棋盘山,寻找你那如花美眷,到时候你便是看看,到底是贫道在坑蒙拐骗,还是你这俗人冥顽不化。”

    “我不去!你要去是你自己的事,莫要带上本公子!”

    郝连风行一甩袖子进了房门,砰的将门关上。

    心房却砰砰剧跳没法平静。

    那样一个深情妩媚体贴可爱的女子,怎么会是妖?他不信!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千年狐妖这千年迷惑了多少人,吸食了多少阳气,若个个被迷惑的男子都像公子以为,只对你情比金坚,那妖又如何能修炼成妖!公子自欺欺人事小,天下无道事大。若是想通离,明日黎明便在窗下等贫道一起去探个究竟。”

    道士在门外说完,便没了声息。郝连风行知道这也不是一般的道士,否则不可能走路的声音他都听不见。

    房间里,郝连风行踱来踱去,心思烦乱。道士的句句话此刻就像一个个炸雷在郝连风行耳边炸响。

    他不愿意相信道士的话,宁愿当成他是危言耸听。

    回忆和梨花相遇相伴的点点滴滴,竟然确实有不少蹊跷。

    梨花的娘家人任凭他这个外国的路人避雨住在她家中,与梨花有染却从来没有责备之意。相反是处处当贵婿一样小心照顾养尊处优。

    梨花自与他相爱,确实最初就有一般女子没有的勇气和魅惑。否则,单凭女子的一个面样貌,他郝连风行也不可能如醉如痴乐不思蜀。

    还有,深山之中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一处宅院奢华气派不输朝中权贵,他们家到底是隐士?还是当地土豪?

    点点滴滴这若干疑问都曾在浓情蜜意时以爱为理由,不曾细想,如今想来,确实令人按常理来说不解。

    还有荷包里的一绺青丝,他清清楚楚看见是梨花当着他的面从额前剪下,精心放在他荷包里。

    金剪刀,青丝发,

    香墨蛮笺亲札。

    和粉泪,一时封,

    此情千万重。

    梨花,当ri你剪发与我,我便是这样吟诵给你的。‘此情千万重’。郝连风行默念。

    剪发话别,这本是他和梨花*间的离别相思,那可恨的道人,竟然将青丝照做了狐毛。郝连风行此时已经有了决定,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自己便随那道人再去看看梨花,也好将那道士做了法术的青丝再要一绺。

    郝连风行沿着房间走了一圈又一圈。心如油煎,*未眠。

    待四更鼓响,曙色将来走到窗前。

    倏然,窗下那道士的身影一闪,紧接着门上便传来了轻轻叩击之声。

    郝连风行随道士出了客栈,道士说:“握住我的拂尘勿要睁眼,勿要说话,耳边声音勿要理会。待贫道说停你再睁眼说话。”

    郝连风行点点头紧紧握住道士给他的拂尘闭上眼。

    片刻后忽然耳边风声大作,风起云涌般山呼呼啸。郝连风行感觉人已经不在地面一般,身上的衣袍哗啦啦作响。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只听耳边道士说:“收!公子可以睁眼说话了。”

    郝连风行睁开眼,眼前群山连绵,林莽蜿蜒。

    “这是?棋盘山里?”

一百六十八章 爱了,伤了,恨了

    郝连风行睁开眼,眼前群山连绵,林莽蜿蜒。

    “这是?棋盘山里?”

    道士收回拂尘,点头:“你且细细看,当ri你住的宅院,既然公子你认真了想必必是记得周围的方位标记。”郝连风行举目远眺。今天没有氤氲雾气,比那日大雨中的迷蒙更容易辨认。

    看了一会,郝连风行找到了一片枫树林。虽是严冬,枫树叶子却没有完全凋零,这让郝连风行记住了路标。“这山头走下去山坳上坡那片枫林后面便是一处宅院。”

    郝连风行有点小小兴奋。毕竟前日是不舍梨花走的。今番道士用了法术不费时日便再次来到这山坳。

    道士夹住他的胳膊再次让他闭眼。郝连风行知道他有道术比走的快,于是紧闭双眼,耳边瞬间呼呼风啸。片刻停止。他们已经站在了山坳的边上。

    “自己看吧。”道士略带嘲讽,清冷的声音。

    郝连风行睁开眼见满目荒坟,茅草有一人来高,怒目狐疑的看着道士:“你便是有些法术,如此作弄人何意?本公子已经说了到前方宅院,你却带我来这荒坟野岭。”

    道士将拂尘一甩,郝连风行眼前的坟地瞬间化成一片豪华的院落,正是梨花家。待拂尘扫过,幻境消失,坟茔依旧荒凉恐怖散发着孤寂凄凉的气氛。

    郝连风行,心内一沉,恐慌瞬间侵袭身体每个毛孔。他不是怕这荒坟。他怕的是心爱的梨花真的如这道士所说——非人是妖。

    “你这愚民一再说贫道是做了法术骗你,那你自己仔细看这山间风景,自己记下的路标可有差池?”道士找个青石板坐下来,摆弄这拂尘玩,懒得搭理这不面对现实的男人。

    郝连风行却睁圆了眼睛,细细辨认,周围的山景。在梨花的院子住了半年,周围的山峰形状,草坡几处背阴向南,枫树林的树干什么形状。他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从树林中弯弯绕绕流出的一条小水沟,在院子前面弯过去,他都能说出几个弯儿。

    但是,明明是一座宅邸人家,只一天*的功夫怎么变成了荒坟?

    坟头大大小小,一片片连着。明显看出是处古坟荒地,没人打扫,蒿草连城大片,在深冬的风里白赤赤的摇摆着。

    恰好一处土堆的地面忽然浮土松开,露出个小脑袋。白色的毛发,尖耳朵尖嘴,黑溜溜的大眼睛顽皮的张望着,刺溜儿一下跑出来玩儿。

    一只小白狐。

    道士待白狐跑出了离坟墓百米的树林中,将拂尘向着白狐的方向甩去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那小白狐便被定在树林间。

    道士兀自走上前,依旧阴阳指护心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小白狐,缓缓变成人形,竟是那梨花身边的侍女。

    “你?你?”此时跟随道士走进林中的郝连风行大骇,张着嘴指着那侍女说不出话来。

    那白狐妖转头看见郝连风行也是万般惊疑:“姑爷?你?怎么——在这里?”奈何被道士的法术定住,不能逃脱,吓得浑身抖动

    郝连风行此时扶着树干慢慢滑下瘫坐地上,思维瞬间短路,只差昏迷过去。心里愧悔万分,竟然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女子是异类,

    “梨花,为什么?你我琴瑟相合,为什么你不是人?”

    “说对了,她不是人,还是吸食你阳气以助修炼的妖。”

    道士此时已经拿出那面小菱镜向那白狐侍女照去。

    “姑爷,救命,奴婢就是出来打水的,没有魅惑生人,姑爷高抬贵手饶了奴婢。”

    那白狐侍女如筛糠一般抖动黑色的眸子哀求的看着郝连风行。

    “小妖,休得嘴硬,今ri你没有惑人不等于明ri你不会惑人。”

    道士的镜子照在白狐侍女身上,瞬间,她就化作了狐狸的原形伏在地上。

    “道士且慢。”

    郝连风行忽然出拳击中道士的手臂,道士手臂一歪,镜子偏离了白狐侍女的身体,白狐机灵的从地上爬起瞬间蹿出十几米钻进一处树穴不见了踪影。

    “你这愚夫,现在什么都清楚了,因何还搅扰我收妖。”道士气急败坏。

    郝连风行此时已经没有精力和思维来搭理道士,随他谩骂着,满心沉浸在梨花不是人,是异类的纠结里。

    毕竟那半年的一切都是真的。毕竟是甜蜜爱过,付出过。就算惊慌失落又怎能一时间收得回。

    “愚蠢!”道士垂眸看一眼郝连风行失魂落魄的怂样。一个清风咒拂尘一甩将他打发出山。

    然后念动口诀招来一群捉妖的道士。霎时间拂尘漫天,道语咒术回荡山谷。

    棋盘山千年古墓一时间哀嚎遍野,哭喊连天,一只只大大小小的白狐从墓穴中钻出,满山寻觅逃跑的路径。白梨花银牙咬碎,满面泪痕,听着死里逃生的小狐的哭诉:“小姐快和我一起逃吧,带道士来作法施咒的就是——姑爷。”

    那是一场棋盘山精灵的劫难……

    回忆是甜蜜虚无而残酷的。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郝连风行从靠着的宜城客栈的廊柱上抬起头来,老泪不知何时湿透离衣襟。

    他知道了这鞭痕的原因。

    昨夜他是梦见了梨花,但不是他记忆中清甜曼妙的女子,那一脸风霜的皱褶让他没有认出是谁,唯有那双仇恨的却隐约看出当年风情的杏子眼,让他一时恍惚以为是梨花。

    不是说妖精是不老的吗,梨花因何如此容颜,像百岁般的沧桑。

    其实过了半生,他已经能平静的对待梨花不是人是异类的事实。

    只叹那时年轻幼稚,轻易的就怀疑,轻易的就信了他人的挑唆。

    梨花若真是要吸尽他阳气,因何会熬药给他吃,又因何会在祖父不在时偷偷放他出山。

    郝连风行半生娶了无数妾室,外人以为他郝连风行是秋瓷首富自然*成性,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寻找梨花的影子。

    “梨花,若是你,如何责罚我都不怪你。终是风行辜负了你。”

    一串老泪再次滑下郝连风行老皮老脸的面颊。

    对面的门嘎吱开了,小白从门里蹦出来:“嘎嘎,老郝连你起的早啊。我正要去敲你房门呢,该上路了。”“好。告诉老人家我这马上就能动身。”郝连风行急急转过身进房间,避免小白看见他的盈雾的眼眶。

    吃过早点,慕米桃嘱咐胡婞在这好好将养身体,然后铭记画轩自己会有人来联系她等等,做了一番交代。

    郝连风行的马车在前,慕米桃的马车在后,一路穿过宜城往东南方向驾驶。

    出了宜城眼前便是一片丘陵山地。

    “车夫,前方可有什么城镇?”慕米桃撩开帘子喊道。

    “老人家,前面路过一两个小镇子。再往东大约三百里是座山城重镇叫棋盘镇。皆因远处的大山为棋盘山,绵延天泽和西贺两国境内,哦,呸呸,看我这不会说话的,现在是一个国家了。反正是因此棋盘山叫做棋盘镇。我们这速度,约莫午间到一处小镇打尖,今日晚间便可到达棋盘镇。”

    车夫高嗓门,慕米桃听的清清楚楚。西贺真的已经为离倾绝所有了,她仿佛还是感到像新消息。

    走着走着忽然前方郝连风行的马车慢下速度等慕米桃的马车上来,两车平行,郝连风行撩起轿帘:“老人家,待午时到了小镇打尖,兄弟要到山里转转寻寻故人,老人家可自行前往棋盘镇富盛客栈等我。约莫晚些时候,兄弟我会到富盛客栈与你会和。”

    “哦,好。郝连兄弟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忙,只是你的伤要不要先处理再上路?”

    慕米桃自昨晚到今早一直感觉郝连风行诡异,猜测他到山中必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并未戳破他。

    “伤,呵呵。不妨事。”郝连风行神色复杂的笑笑缩回轿子里。

    中午时分,马车来到一处简陋的小镇,只有百十户人家,驿站里也只供应简单的馕饼,水饭。

    小白是个吃货,一看这伙食躲在马车里嚼人参。

    慕米桃简单吃了几口芝麻馕饼:“郝连兄弟,不管什么事,就算寻亲访友。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吧。”

    郝连风行看着棚子外的深山发呆了许久,站起身:“不饿,无妨。兄弟先进山访友。”

    说罢,郝连风行连马车都没做,便只身往棋盘山脚下走去。

    慕米桃也赶紧结账。喊来小白:“人参萝卜吃了几根?可够你一天半载灵力的?”

    “呃——没问题。”小白打了个饱嗝拍拍肚皮。

    “好,那就跟在郝连风行身后,昨晚他房间诡异,并且他身上莫名有伤,老朽我恐他被妖异所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嗯呢,无忧娘娘,我听你的,指哪打哪,咱们走,赶紧跟上老郝连。”

一百六十九章 一个妖也有刻骨的爱情,你信不信

    “好,那就跟在郝连风行身后,昨晚他房间诡异,并且他身上莫名有伤,老朽我恐他被妖异所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嗯呢,无忧娘娘,我听你的,指哪打哪,咱们走,赶紧跟上老郝连。”

    慕米桃和店家交代好,照顾两辆马车。

    便由小白在前慕米桃在后尾随着郝连风行,向西边山地走去。

    郝连风行步子走的很沉重,每一步都像鞋底被万能胶黏在了地上扯不起来似的。

    心沉步子才沉。他不知道这趟进山能不能看见梨花。五十年了,他来过无数次,每次路过,他都内疚自责向这山里张望。人成各,今非昨。桃花依旧在,人面无处寻。

    不知道那次劫难后她还是不是住在这。不知道她是否有了新的良人。不知道这一生他还能不能有缘和她相遇。“这老郝连怎么迈不开步啊?切,就这速度,幸好我们跟来了,要不等到黄瓜菜都凉了,也等不到他去棋盘镇找我们。”

    “闭嘴,你一个小耗子哪懂的人类在感情中的纠结和矛盾等等等等。”

    “嘎嘎,所以我要多吃人参,等我长大找到女耗子练习练习就懂了。”小白子咧着大板牙不满的剜愣了慕米桃一眼。

    慕米桃捂上小白的嘴:“你憋吵吵,还能不能好好的跟踪了。”

    “切,欺负小孩。就你总有理。我不说了我就摸磨牙行了吧。嘎嘎。”

    此时郝连风行已经走到了半山的路上。

    山路曲曲弯弯羊肠般绵延到东方的垭口。山里的泥路刚刚下过雨,小白脚下一滑扑到在地上。慕米桃赶紧弯腰扶起小白。就在抬头的瞬间忽然发现郝连风行不见了。

    前方雾气缭绕。远方的乌云飘移过来似乎又要下一场山雨。

    慕米桃和小白急忙赶到郝连风行消失的垭口查看。

    这里除了几株参天的大树并没有什么异常。奇怪呀,以郝连风行的速度不可能走出太远,怎么忽然就消失了呢。

    “无忧娘娘,你看那里。”小白眼睛尖看见了泥地上郝连风行的靴子印儿在一株大树前消失了。

    这棵树粗壮茂盛。两人合抱都够呛抱得过来,虽然半落了叶,还是遮挡住很大的空间。应该是这树上有问题。

    “小白你看看这树上有没有树洞。”小白一转身变成小白耗子蹭蹭爬到树枝上。

    “嘎嘎。无忧娘娘,这还真有个大坑洞哎。我先跳下去啦。”小白说着身形消失在树干的中部。

    慕米桃也轻轻一纵,抬腿跳到树干上面。

    这个树洞长在高处,又被茂密的枝杈掩盖着如果不是灵物,一般的肉眼还真是很难发现。树洞里黑漆漆的安静极了没有一丝光亮和声响。

    不过慕米桃打开天眼看的一如白日般真切。

    树洞底部的路蜿蜒出去好像一道迷宫。走了一段到了前方岔路口,慕米桃不知要向哪边拐了。

    树洞里及其拢音。一点点声响都会造成回声。这正好让慕米桃充分发挥她的耳力。此时有些许杂音,慕米桃站在路口侧耳细听竟然是呼呼地风声。

    “小白你听这个路向,应该是有出口。”

    耗子耳朵自然更灵敏。小白认同的点了点头率先向洞口跑去。

    拐了几拐,走出树的洞口。看见前方郝连风行的身影被一个年轻的女子指引着向远处一间简朴的民居走去。

    慕米桃运用轻功一连几个纵身跟到郝连风行身后。

    那民居的门虚掩着。年轻的女孩领着郝连风行进去之后便忽然伸出腰间长凌将郝连风行紧紧实实的缚住。

    “没错,就是你,人类薄情男子。棕发,蓝眸,高鼻,薄唇。昔ri你是怎样忘恩负义,薄情寡义,辜负的别人,今ri你就要受到怎样的惩罚!”年轻女子口中吐出一团白光,郝连风行便浑身剧痛般不断跳脚再落下,紧紧抿着嘴唇,脸部几乎扭曲。那模样奇痛难忍。

    “嘎嘎,这女子是妖啊,这种妖术折磨老郝连怎么受得了?我去救他。”小白看不下去了。

    “等等,还不到时候。这其中似乎有渊源。”慕米桃拦住小白的冲动。

    果然,那年轻女子说道:“知道么,这就是抽你的筋的滋味,痛吗?呵呵,管你痛不痛,等下还要让你尝尝剔骨的逍魂。”

    年轻女子柳眉倒竖,红唇吐出一串串犀利狠毒的话语。

    郝连风行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痛楚,艰难的说道:“罚我之人,可是梨花?”

    “呸,前辈的名字也是你这忘恩负义之徒配叫的!”

    郝连风行垂下头:“梨花与我,非是外人所懂。若是,我认。”

    “哼,现在说什么甜言蜜语都晚了。”年轻女子再次将白光向郝连风行打去。郝连风行一阵昏眩跌坐地上。

    “霜霜,你且退下。”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喝住白霜霜。白霜霜愣了一会儿,瞪了郝连风行一眼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

    院子里是极其简单的三间平房。郝连风行身上的绑缚也没有了。身上的剧痛也随之消失。他站在院子中间,只见院子里空无一人一点没有烟火的味道。

    三间正房,房门紧闭。郝连风行不知何去何从。

    “你来了。”

    郝连风行身子一颤,顷刻间退了几步靠到院墙上。

    这声音他在梦里听了五十年。他以为今生不会再听见。但是命运却给了他再此听见看见的机会。

    郝连风行用袖子擦了一把纵横的老泪忽然向房间里冲去。

    房间的一角立着半人高大的一个官窑白瓷花囊,花囊里插着满满的一囊白的如烟如霞粉的似虹似绯的梨花。在这寒冬的萧瑟里这束梨花竟是鲜活的,滋润的。

    西墙是一座金丝楠木的软榻。木挂上垂着白蝴蝶的丝缦,青玉的榻枕。空间里弥漫着暖暖的馨香。

    一切还是当年似曾相识的情景。

    *榻旁的木窗上挂着紫色银纹的薄纱,因窗缝徐徐透进的风儿吹拂而飘动。

    就在紫色飘舞的纱间立着一个身影。

    细腰,窄背,曼妙如初。她还是盘着十分喜爱的如意髻。素白的短袄,秋水绿的罗裙。就像一朵刚从林间飘落的净美的梨花。

    “梨花,我来了。”郝连风行颤抖的声音。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窗前的身影幽幽的说。

    那声音就像埋藏了千年的酒。幽怨的醇香的。就和当年那女子小溪般清丽的声音一样从郝连风行的耳朵钻进他的心头翻滚萦绕。

    “梨花,对不起。”

    “呵呵,对不起?原来你没死,可是在我心里你已经死了千回百回。”

    那身影幽幽的说话,带着几许去冰冷,几许刻薄,几许幽怨。

    “梨花,对不起。”郝连风行老泪纵横,木讷的站在门口。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你对不起什么呢?”窗边的身影讥诮的说。那股清冷就像雪地里的寒冰浸染了郝连风行的心。

    “对不起你对我的忘恩负义吗?对不起因为你的背叛而死的娘亲吗?对不起因你带着道士来捉走的许许多多修炼了几百年的狐妖吗?还是对不起我对你的——认真?”

    “梨花,对不起。那时年轻听信了道士的恐吓,其实我只是好奇——”

    “好奇?哈哈哈!好奇我是人是妖对吗?好奇我对你是真是假,对吗?对,我不是人,是妖!因为是妖,就该被你们人类赶尽杀绝!因为是妖,就不能有和你们人类谈情说爱的权利!妖的感情就如一坨狗屎不配贴到你们人类的心上,是吗?

    一切都因为我是妖而活该!是我魅惑了人类,是我以为情真,是我犯戒动情,是我咎由自取,是吗?”

    窗前女子愤怒的声音渐渐转为哭泣。

    “梨花,不要这样说自己,都是我郝连风行的错。我已悔不当初。”郝连风行往前抢了几步从后面搂住梨花抽泣的肩膀。

    白梨花不自禁的身子一抖,僵在那里。

    这个怀抱,还是那么温暖还是那么坚实。这个肩膀,让她梦了五十年,恨了五十年,哭了五十年。

    “你确定你要抱着我吗?”白梨花冷笑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

    一张满是褶皱比核桃纹还沟壑深刻的脸上浮现出凄楚的苦笑。

    “梨花,你的脸?”郝连风行的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眼神泄露了他的惊诧。

    “怎么,害怕了吗?失望了吗?”白梨花冷笑着蔑视这个曾和自己海誓山盟却因为一个道士的恐吓就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男子。

    “不。不是害怕,不是失望,是——心疼。梨花,是心疼。”

    郝连风行痛惜的蓝眸涌出老泪,他用手指抚上白梨花深刻的皱纹里:“怎么会这样?梨花,你经历了什么?因为我的愚蠢,怎么会害你成这样?”

    “抽了妖骨,扒了灵筋,众叛亲离,赶出狐族。你面前的老妪就是一只再也不能修炼再也不会有爱情,只有无奈悲伤苟延残喘的百岁狐狸,怎么能不会这样?”白梨花可以压制的矜持里藏不住对昔日痛楚的唏嘘。

    “梨花——”郝连风行浑浊的老泪落下白梨花的衣襟上。‘抽了妖骨,扒了灵筋,众叛亲离,赶出狐族。’这得多痛,多伤。全是因为自己,因为不可靠的自己的爱。

    眼前浮现出当年那十六岁般清甜,柔美,欢快,伶俐的白梨花的样子。那五十年来在梦里一直辗转的样子。

    他一直以为她是妖,她是强者,是无坚不摧的千年狐妖,可以无比坚强强大,可以千年不灭不老。

    唯一没想到,她其实是女人。

    一个动了情的女人,在这世间最经不起感情的欺骗和摧残的女人。

    今昔对比,郝连风行紧紧搂住白梨花的身子,恨不得杀了自己:“梨花,怎么样才能弥补我犯下的错?如果我死可以,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今生不是故意却已经负你,我许你来世。”

    “呵呵,你死,时光就会倒流吗?你死,五十年的恩怨就会从脑海里抹去吗?我曾经也以为,我会让你死;我曾经也以为你死,我会很开心!可是,我也错了。今生已经错了,还何苦来世。”

    白梨花推开郝连风行的胸怀,本想甩开郝连风行和他保持距离,忽然眸光瞥见了郝连风行腰带间挂着的一只荷包。一只老旧的荷包。

    荷包通身紫色,绣着白净的荷花。千丝万缕的丝线都一根根明显的褪色,荷花边绣着的鸳鸯戏水的丝线几处已经磨出了毛刺,开了线。

    白梨花的杏子眼忽地模糊了视线。嘴角颤抖着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话。

    她伸出苍老的邹巴巴的手摘下那只荷包抚弄片刻,打开。里面是一绺白色的短短的狐毛。

    白梨花看着那狐毛呆呆的愣着。

    郝连风行握住了白梨花的手。这手竟是干瘪,粗糙。曾经这只小手是天下最美妙最柔软的柔荑。曾经这只小手窗前为他束上发髻,夜里与他百般嬉戏。柔软滑腻的稍经碰触点点肌肤,便会令他情不自禁。

    “梨花,我该怎么做?”郝连风行不顾白梨花的挣脱,执意抓着那双手放在唇边轻轻亲吻。

    “我已经老了,魅惑不了你们人类的男子。”

    “不。我老了,你也老了,我们才正好相配。告诉我怎样才能赎了我的罪,还了我带给你的伤害?”

    白莲花苍老的脸上,唯有那双杏子眼还是秋水般灵动。她久久凝视郝连风行,像要把他的样子印在眼里心上。

    “风行,你相不相信,我是真心爱过你,就算我是妖。一只妖也有刻骨的爱情,你想不相信?”

    “我信。我一直信。”

    “是吗,信就好。”半晌,她挪开视线。淡漠的从郝连风行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将那荷包里的白色狐毛拿出按在自己的发上。顷刻间,那短短的狐毛就变成了白梨花额前的花发。“梨花——”郝连风行老泪瞬间掉下来,无措的看着白梨花的动作。她拿走了她给他的青丝,为什么?

    “明知人间情难长,何苦天涯各一方。一生只认真一次,便输的彻彻底底。青丝已经不能再代表什么。我的东西我收回,从此你我不过路人。”

    白梨花说完转过身决绝的在郝连风行的目光里飘远。

    外面的氤氲已经飘起了雨,白梨花白衫绿裙曼妙的背影越走越远,渐渐成了看不清的一团影像。

    就像五十年前,在山路上,郝连风行和白梨花初次相遇一样。

    “梨花——对不起!等我来世——”郝连风行冲出门疯了一样大声喊着。

    手里没有了刚才拥抱的惊喜的温度,只剩下那荷包还捏在郝连风行的手里,上面清晰的有一滴滚圆的泪,渐渐将荷包润湿。那是她留下的。

    “原来是人妖夙怨,无忧娘娘,我好感动啊。这只老狐狸转身转的多么干脆华丽。”

    慕米桃也看湿了眼角:“这只白狐,不是平凡的女子。不论人间还是妖界,她都是个奇女子。”

    “没想到老郝连还是个情种,哎呦。一段感情记了五十年。这得多爱啊。”小白吐吐舌头。

    “嗯,不是有一句话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说的就是他们这种吧。”慕米桃看着他们一个远去一个痴愣的画面说。

    “那无忧娘娘和离皇帝算什么呢?”小白咬着手指头抬起头不合时宜的问。

    “我们?”慕米桃被问住了迟疑半晌:“小孩子别老琢磨大人的事儿。”回头拍了小白一巴掌。

    小白瘪曰几下嘴角:“哼,我老人家活了快一百年了,比你还大,哼。”

    郝连风行跌跌撞撞的冲在雨里想白梨花背影消失的地方奔跑。

    “这么大的雨,身子会得病的,还赶不赶路了。要不,我去劝劝老郝连得了。”

    小白着急的。

    慕米桃扯住他的小胳膊,又好气又好笑的斜楞他一眼:“说你小你还不服气,你瞎参呼啥啊,等你找到女耗子的,你就懂了。”

    “呼——好吧。”小白挠挠脑袋,叹口气。

    “我们先回去吧,别让郝连风行发现了我们知道他的行踪不好意思。”慕米桃抱起小白,施展轻功不消半个时辰便回到了驿路边的客栈。

    过了山,这边竟然没有下雨,阳光明媚。几匹马还在悠闲的嚼着槽子里的草。

    慕米桃吩咐车夫套上马车,比郝连风行先一步离开路边的客栈。

    题外话:

    写这章,我哭了。不知道亲们怎么看,反正我被他们的凄美爱情感动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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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蛮女相士,过招渣王爷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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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世人都知道当年天泽国皇帝逃跑的妃子在民间生了个皇子——离倾绝是见了女人走不动道儿迈不开步的花痴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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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倾绝的口头语是——身为皇城四少中的高颜值老大靠的不是拼爹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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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爷也太没存在感了。
世间只有一个女子他搞不定———选妃选来的女屌丝豆腐西施。
纳妾之夜,手没拉着,竟把他涮在洞房,逃逸于无形。
传言她与神行无影的三扇门总领主——无面孽缘不断。
又与天下第一翩跹美男——珏王爷搞的扑朔迷离。
更有说她被得道仙人——寒玄宠爱。
而一个隐蔽多年的秘密正缓缓揭开——
小包子花絮:
“狗娃,你说你爹是谁?”
“还用问?狗呗,没看我叫狗娃!”
“你再带这几个不是狗的人来骚扰为娘,你神算娘亲可要发飙让他们当地下工作者。
“娘,等等,我先挑个人模狗样的出来。”
***——————————————————***
本文双男主最终一对一。超深情。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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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曾用名:《天降观星师,邪王要独宠》《大师,你红鸾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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