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章 百里逍遥你等着
过了山,这边竟然没有下雨,阳光明媚。几匹马还在悠闲的嚼着槽子里的草。
慕米桃吩咐车夫套上马车,比郝连风行先一步离开路边的客栈。
天泽国皇宫里,玻璃若而这个狐身郡主蜷在她自己的高贵软榻上郁闷的不得了。爪子拨弄着盘子里的糕点玩。
该死的百里逍遥,说好的今天带她去西贺玩玩,却到现在也没见人影儿。
皇帝大哥心里就惦记着皇嫂和扩张。做白狐的日子幸好有百里逍遥这无赖没事和他发点小脾气,撒撒小娇,逗逗闲气儿才得以打发时光。
玻璃若而打个哈欠,阳光洒满软榻,看看窗外,也是午时了。
这家伙还来不来了。
正要迷迷糊糊猫在太阳堆里睡一觉,忽然眼前一股暖香,紧接着一个白衣少女飘然在榻边。
“你?你来做什么?白霜霜,我这里还有什么便宜是你没占到的。”
玻璃若而警觉的竖起周身的毛发。
白霜霜!她恨的咬牙切齿,悔不该一时贪玩救了她,毁不该一时贪心相信她。如今罗得自己人不人狐不狐的。
看不见她还好,擎等着百里逍遥什么时候去收了白霜霜,还了自己的人身。偏偏她今天敢冒出来。
又要欺负我吗?玻璃若而色厉内荏,说实话,她拿这成了精的*物白狐还真没办法。
白霜霜站在玻璃若而身边莞尔一笑:“除了你这具人身,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占的?”
“是呀,没有了,那你来和干什么?你就不怕我逍遥哥哥将你追住?”
“怕,怎么不怕呢。但是该做的事还要做,该还的债还得还。如果你还想要你这具人身的话就赶紧起来配合我。”
白霜霜盘膝坐在地毯中间,摆好了姿势。
玻璃若而腾的就站起来:“你说什么?你自觉了?要还我了?终于良心发现了?”
“要不,你以为呢?难道我会放弃百年的身子给你,做你这只有几十年的皮囊的人吗?”
“切,说的理直气壮的。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骗走我的皮囊?”
白霜霜没说话。
兀自打坐,让玻璃若而与她并肩坐好。
有些事情,说了这单纯的郡主也不会懂。她白霜霜知道她对她有恩。她迟早汇报还的。
就因为那个世间少有的男子,她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暂时借用了玻璃若而的身子,但是她并有害她的意思。她只是以为,为了自己的爱情。
她以为,为了爱情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都是可以谅解的,都有美丽的理由的。
直到昨日棋盘山的山坳里,大雨淋湿了郝连风行的全身,他跪在雨水里白梨花消失的方向,凄楚的喊着:“梨花,对不起,记住,我许你来世。”
白梨花就隐在郝连风行的对面。她看得见他和着雨的泪,他却看不见她忍隐的悲伤。“师傅,既然你等了五十年,既然你心里还有他,为什么要决绝的离开?他就在对面。他还是爱你的,你们还可以一起走。”
白霜霜陪着师傅站在雨里。对这样纠结的情感,她还不懂。
·白梨花只是默默流着泪在雨中和郝连风行默默对望着。
·良久,幽幽淡淡的说:“早知要相恋,要相思,要相欠,不如不相遇,不相知,不相伴。这一世的结局注定相见不如怀念。”
‘相见不如怀念。’白霜霜跟着说了一句,暗自回味。
忽然双膝跪地:“师傅,霜霜明日便要下山了。”
“嗯。”白梨花淡淡应了一声。
“霜霜现在才知道,和师傅的爱情相比,霜霜只是年少轻狂任性。没有人与我这般相爱,我又何必自轻自贱。”
她见证了一场爱情,才知道,自己的所谓爱情不过是自作多情,有多可笑。
白霜霜冥想着,体内渐渐升出一缕光华的灵光落在白狐的头顶。
玻璃若而仿佛睡了一觉般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发现此时自己已经和白狐互相换了回来。
她直起腰身蹦了几下,比以前还精神了。
“白狐,你真是会妖术哎。”
白狐伏在她的脚下,黑眸闪闪的对着她眨眨。小爪子合起拱手一般对玻璃若而施了一礼:“借了你的身子,不是想要骗你,是因为被情所困。既然欠你人情,霜霜也告诉你一个消息,你那皇帝哥哥心心念念寻找的慕姑娘,霜霜前日曾在西贺边境的宜城附近见过。似乎向着大瑞方向出发。如若郡主代为告诉绝帝,也算我还了你,还了他。”
“皇嫂?有消息了?”
玻璃若而心中欢喜。白霜霜没有答话身影一闪便从窗外消失。
玻璃若而仿佛重生了一样,马上跑到菱花镜前左照右照,幸喜的不得了。
这身人形皮囊得之不易啊,她发誓再也不借出去了。
忽然,帘拢外啪嗒一声碗碟摔碎的声音:“郡主?你?哎呀不好了,假郡主啊,白狐也不见了。”正要送午膳进来的宫女大惊失色往宫门外跑去。与正走进来的百里逍遥撞个满怀。
“你这宫女有没有礼数,慌里慌张成什么样子?”百里逍遥推开宫女,拉平了被撞皱的衣襟。
“啊?二爷,您来的正好。郡主她——她怎么出现了,在内殿里。”
“还有那白狐也不见了。”
百里逍遥听完拔剑急步冲到玻璃若而的寝殿:“妖狐,你还敢来!”
“咳,逍遥哥哥,就你还总敢说自己会道术,你人狐不分的,到底要将本郡主认错几次,上一次将本郡主赶到山里,这一次是不是又要将本郡主赶到山里啊?来,你要是不会看的话,拿出你的小镜子照一照。你照我啊,你照我啊。”
玻璃若而不怕挨揍的挑衅的双手掐腰走到百里逍遥面前。晶晶亮的细长眼睛睥睨的瞧着百里逍遥,一副不服不忿的样子。
百里逍遥慧眼凝视她片刻,忽然诡异的一笑:“是要鉴定鉴定你是人是妖。莫要再让妖异给蒙蔽了。来让道术高深的本门主给你称称骨。”说着一把抓住玻璃若而的皓腕,将她整个抱起举着转了一圈。玻璃若而忽然被他托举起来一个公主抱,顿时又羞又愤的炸了锅:“混蛋,放下我了,你这个纨绔恶少。是批准你抱本郡主了!”
玻璃若而粉脸张得通红。小粉拳啪啪啪向百里逍遥的脑袋瓜砸去。
百里逍遥快速躲闪着她暴虐的小拳头边将她放在软榻顺势倾身覆上:“这几个月,逍遥哥哥还少抱你了吗?我可是奉了圣旨专门抱你的护花使者。”百里逍遥黑亮的眸子映在玻璃若而星星一样闪亮的眼眸,几分戏谑,几分真诚,几分魅惑。
玻璃若而脸上的红蔓霎时延到了脖颈胸前。百里逍遥的气息呵到她脸上,她的毛孔都一根根竖起来,痒痒的,令她身子不禁一颤。小嘴却依旧不饶人的说:“谁高兴让你抱着?你那是趁人之危。是我还不是人的时候,被你占了大便宜。现在我又是人了,岂有你这神棍,花花公子接近的份儿,还不快给本郡主滚开!”
此时百里逍遥倾身覆在她身上,玻璃若而不停的挣扎着身子,踢腿打拳的。
百里逍遥不觉得身子一紧,心肝咣当一下,眸光泛出水汽:“皇上早就说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物,难道你要抗旨不成?再动,再动我就对你用家法。”
玻璃若而本来被他压着就脑瓜不够用,有点蒙,此时被百里逍遥按住了手脚,呆愣的问:“还有家法?什么家法?”
“我演示给你看。”百里逍遥嗓音黯哑边说边堵上玻璃若而殷红的小嘴儿。将她一肚子的嚣张,意见悉数吞了下去。
玻璃若而明知道被百里逍遥又给蒙了,不甘心的还要挣扎,忽然大腿碰到了一个硬物,玻璃若而脑袋‘嗡’一声瞬间就短路了。一动也不敢动了。
她虽是少女,但是自从及笄之后也有奶妈等人告诉过她一些闺房之事,尤其古代女子出嫁的早。所以她在碰触到他身体的一刻便一下子明白了百里逍遥的状态。
这怎么办?自己不敢动,他又耍无赖。自己被他白白占了便宜,他还一肚子理。
玻璃若而又急又气,哇的一声呜呜哭起来,边哭边想起了皇帝哥哥也不喜欢她,想起了在中原受的委屈:“呜呜呜——百里逍遥你混蛋王八蛋,你欺负人,你等着,我明天就回家,让我的单于老爹收拾你,让我单于老爹将你扔进大漠,不给你水喝,困住你十天十夜,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呜呜呜呜——”
“噗——”百里逍遥笑了。实在忍不住这小女娃的可爱搞笑,坐起身子索性哈哈大笑起来。
大手一捞将玻璃若而捞在怀里坐下:“郡主,你的威胁,本门主好怕怕啊,那你在求你单于老爹不让我娶妻,只将你许给我可好?”
一百七十一章 棋盘镇小店
大手一捞将玻璃若而捞在怀里坐下:“郡主,你的威胁,本门主好怕怕啊,那你在求你单于老爹不让我娶妻,只将你许给我可好?”
“百里逍遥你好过分啊。做梦娶媳妇——想的美。我玻璃若而就是一辈子不嫁,就是出家当尼姑也不会嫁给你,哼,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好啊,你的这些心里话,和你皇上干哥哥说去。你未婚夫我,反正是记住了上次的圣谕,要一直对你负责到底。”
百里逍遥放开玻璃若而。整理下大红的锦袍。
他面容白希,眉清目秀,气质儒雅,*倜傥。穿这红颜色刚刚好。
“‘小白狐’,我是要去勤政殿面圣了。你要不要向你皇上哥哥汇报你是人是妖?”
百里逍遥说着给玻璃若而拢了拢散乱的发髻。
“哎呀,真是,就怪你,正经事都忘了。我真找皇上哥哥有事。百里逍遥你出去等我一起去。”
玻璃若而慌忙把百里逍遥往外殿推,喊宫女更衣。她看了一眼百里逍遥的大红袍,撇撇嘴。
“小蝶,不要给本郡主找红色粉色紫红色等等和红有关的衣服。”
“这——”宫女低头在柜子里正捧着一摞衣服正要进内殿,忽然听见玻璃若而的吩咐,
急的眼泪都出来了:“郡主恕罪,您这柜子里,现在除了红色粉色紫红色这些和红沾边的衣服,就没有其他颜色了。”
玻璃若而鼓着腮帮子运气,细想也是,自己本来就喜欢红色,谁知道,和百里逍遥这家伙喜欢重叠了。明儿起必须做一箱子白的蓝的绿的衣服。
“好吧,那就拣粉色的给本郡主换上吧。”
勤政殿里,离倾绝征平西贺,部署完事宜刚刚回到天泽京城。
大陆三国现在尽在他视野之中,以后尽在他掌控之中。
无论是逃跑的离安瓷还是且末潇章,都不过是跳梁小丑,如何能逃出我三扇门的手心。
能逃出他三扇门手心的只有一人,慕米桃。
想到这个他,放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打不得,骂不得,又爱不得,甚至将他遗忘了的娘子,离倾绝就头痛。
凭窗扶额,任是自己称霸一方,也还在儿女情长中拜倒在她的裙下,对这女人是无计可施。现在连她在哪都没有线索。
“皇上,二爷和玻璃若而郡主来了。”
“嗯,宣。”离倾绝没有转身,眸光透过勤政殿的树梢飘向远处。
桃桃,夫君真是想你了。
“咳,臣是不是打扰陛下思考了。”
百里逍遥进来看见离倾绝老僧入定版般的状态故意说了一句。
“逍遥,朕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额,臣惶恐,还没。”
啪!一块压案头的木板向百里逍遥飞过去。
“没有,何来见朕!”
百里逍遥揉着被木板擦额而过的鬓角,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是什么日子?被玻璃若而打完又被离倾绝打,真是防不胜防。
混在失恋的人群里就是危险。被感情折磨的就是一波儿高危人群。
“咳,皇上容禀,臣此番前来就是有个及时的消息要告诉皇上,有人知道皇嫂的下落。”
“谁?宣进来。”离倾绝迅疾回头,龙目放光,英俊的轮廓在逆光中甚是威仪俊美。
“皇上大哥,是我。”玻璃若而从百里逍遥身后钻出来。
自从发生了皇嫂被妖狐以假乱真的事情后,离倾绝正眼都不瞧她。
她现在对离倾绝就一个字:怕。二个字:怕怕。
三个字:好怕怕。
“你?”离倾绝立时蹙眉。
“若而何时从白狐换成了人身?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情。”
“皇上大哥,若而就是来向皇上汇报这情况的。就是刚刚,那白狐来到若而的宫殿,说她想明白了魅惑皇上大哥就是一时任性无知。为了道歉,还带来一个消息。说皇嫂前日就在西贺宜城的棋盘山附近出现过。”
离倾绝冰着脸将疑问的眼光抛给百里逍遥。
“妖言有几分真假?如何可信。”
“皇上,这确实和臣之前预测的方向差不多。只是不知道因何,地方官吏一直没发现皇嫂的行踪,这个——皇嫂的易容术也确实如火纯情,肉眼凡胎不好辨识。”
“原因和结果都叫你说了。人呢,朕却没见到。”
离倾绝愠怒的走回龙书案,往龙椅山一靠:“逍遥,西贺已经平定。既然有新消息了,朕看,你有的忙了。朕这次就不为你践行了。”
“额,对,皇上的意思,臣明白。”百里逍遥拉着玻璃若而急忙退出勤政殿。
玻璃若而眼圈含着眼泪,一出勤政殿就甩开袍袖将百里逍遥扒拉到一边:“皇帝哥哥根本就忘了我这个义妹。人家就错了一次,难道就不能翻身了吗。”
“傻瓜,皇上不是对你挺好的吗,知道你爱玩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溜达。而且这次还是花皇上的银子,不用逍遥哥哥掏钱了哈哈。赶紧收拾,和逍遥哥哥上路吧。”
“真的?这就走?”
玻璃若而擦干眼泪,转怒微笑看着百里逍遥。亮晶晶的眸子因为含着泪光更加晶莹美丽。
“能出去玩自然好了。也许还能借此有一场浪漫邂逅,忘了皇帝哥哥。”
百里逍遥勾起唇似笑非笑:还想来一场浪漫邂逅?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想得美,有你未来夫君在你邂逅得上吗。
慕米桃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向后望?整个官路上只有她这一辆马车尘土飞扬的跑着,郝连风行的影子都没有。
“无忧娘娘,那老郝连不会伤心过度想不开,内什么吧?”小白又跟着急了。
慕米要拍拍小白的胖脑袋:“看你最近吃的,脑满肠肥,需要锻炼了。要不我坐车上,跟马车跑吧。”
“我才不傻。”小白气鼓鼓的白愣慕米桃一眼,最近这无忧娘娘老手是拿他闲开心,讨厌。
“我说真的呢,你看日头都要落了,我们马上就要到棋盘镇,路上还是没有老郝连的影。”
“小白,你说你这样爱操心,是不是容易老啊。放心吧,老郝连命长着呢,就是他那狐妖红颜知己,也不会让他这么快送命的,你想,他若是没了,红颜恨谁去啊。”
“恨谁去?恨人很好玩吗?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
小白从口袋里掏出瓜子,卡茨卡茨嗑上。想想自己自从和无忧娘娘在一起后,确实爱操心了。真是的,自己又不是人,干嘛老替人操心呢。
傍黑时候,马车在棋盘山和郝连风行定好见面的富盛客栈门前停下。
这次郝连风行租的是两辆跑长途的马车。自然马夫也没有转头赶回去,而是几个人一起进了店,又帮着郝连风行定了客房。
这种山脚小镇子的客栈自然是小而简陋,楼上楼下不过几间,只这几个人住进来就占满了客房的大半。
店小人手就少。客栈没有小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掌柜的自己打点。
掌柜的也就三十几岁,也还是累得起的年纪。
慕米桃和小白上了楼安置好后见掌柜的迟迟没有送水进来,便自个儿从楼上下来到柜台上拿壶。
掌柜的有点心不在焉的将瓜子当茶叶放进了壶里。
“咳,掌柜的,你有这喝瓜子水的爱好?”
慕米桃不好发作委婉的提醒他。
掌柜的这才细看,不禁连连作揖:“抱歉啊客官,这几日事情烦闷,你看我这又走神了。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千万别挑小的啊。”说完换了一把壶,重新抓了茶叶,冲了水门上盖子:“小的一时忙不过来还劳烦老人家亲自来拿,担待啊,小的这就给老人家送楼上去。”掌柜的说完,从柜台里转出来,准备上楼给慕米桃送茶,却又将刚才那把放错了瓜子,弃在一边的壶端起来。
慕米桃一把按住了那黄泥壶。盯着掌柜的眉间看了片刻。
“掌柜的,你神不守舍的,别烫了手脚,还是老朽自己将茶水端上去吧。最近切莫招惹女子,小心做好不得好。”
慕米桃说着提起那壶茶水上楼。
刚才她进客栈的门就发现这掌柜的印堂污浊,眉间青气甚重。搞不好连命都得搭上。
慕米桃刚上楼喝上一口热茶。就听见咚咚敲门声:“老人家,小的给老人家送盘点心。”
是楼下那掌柜的。
慕米桃打开门,掌柜的堆着笑,托盘里是几样点心和冬季里储存的不来贵客都难得一见的蜜饯瓜果。
“老人家这时候进店,已经过了饭点,长夜漫漫饿着肚子可不舒服,小的给老人家选了几样点心吃吃。”
小白一看见吃的最乐了。从慕米桃身后上前接过托盘:“嗯额,就是。掌柜的说的有道理。我就不客气了。”一个大香瓜,被小白咔嚓就要进嘴里,摇头晃脑吃起来。
慕米桃当着人的面也实在不好说小白,嗔怪的瞪离他一眼。拉开椅子,对掌柜的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掌柜的有什么事就说吧。”
一百七十二章 半夜三更的神秘客人
慕米桃当着人的面也实在不好说小白,嗔怪的瞪离他一眼。拉开椅子,对掌柜的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掌柜的有什么事就说吧。”
掌柜的坐在桌子边腿习惯性的抖着,看来是精神十分紧张。
慕米桃示意小白安静,小白收拢了嘴巴,学着贵人们的样儿闭着嘴不出声的嚼。
掌柜的,用手托着头,似乎这件事沉重的连支起脑袋都困难。
“小的这个店,老人家你也看见了,挺破旧的,是小的爷爷时候就开的,小的自小就在这里玩耍长大。成亲后银钱紧张也一直没修缮。本来,这样的小店,小的也是过的自得其乐的。谁知道,十天前,小的做了一个梦。”掌柜的说到这,脸上现出恐惧的神情,手指都在抖。慕米桃也被掌柜的说的引起了好奇,倒了一杯茶托在手里,聚精会神的听着。
“小的梦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说,小的家里有他的宝贝,让小的速速还他,否则就会让小的自己倒霉,甚至全家倒霉。”掌柜的明显十分害怕,手腕不小心碰翻了他那边的茶碗,啪嗒掉地上摔碎了。
“小的本来也没当回事,就当恶梦嘛,根本没当回事。可是直到前天小的儿子荡秋千时忽然摔下来,摔的鼻青脸肿,好在没有大碍。不知道是不是小的多心,就往那梦里联系了。
但是转念一想,小孩子淘气也正常。
没想到昨天晚上小的娘子在切菜时,竟然切掉了一根手指。娘子素来精干,利索。平时自己准备一大桌子菜都没问题,怎么就单单切根葱就能把手切掉?这——这就说不过去了呀。这下小的可信了,小的说也没处说,找也没出找,这几日神思恍惚简直要愁死了。”
慕米桃一直看着他说完。掌柜的见慕米桃不动声色不表态,急了:“老人家,刚才,楼下您给小的说的一番话,小的千思万想,认定您老一定是高人,老人家帮我想想办法吧。若是救得了小的一家,虽说没有黄金,但是必定将家资,白银送上,哪怕去借也不会亏待老人家。”
“掌柜的,老朽也没有把握能不能帮得上你,若是能帮上自然是好,不止救人一命而是救了你一家,若是帮不上,老朽也没有办法,。至于你的银子,这小店也是你养家糊口的营生,赚钱不易,你且给家人留着。莫要当成回报的负担。老朽来问你,你梦中的影子可有样貌?说话是男是女?听得出口音是何处的?年纪有多大?”
掌柜的不待慕米桃问完,已经迫不及待的说:“对对,老人家,小的一时着急光叙述了大概,还没说全乎,是该和老人家说。就像老人家看出来的,梦里那人小的猜是个女子。听声音是女的,年纪应该和小的差不多,要么就是小上几岁。但是身材样貌确实看不清。梦里的很多情景都是模糊的,唯有那几句话是真真切切。像带着几分仇恨似的。”
慕米桃点点头。
“自从十日前你梦见过后,还有再梦见吗?”
掌柜的摇摇头:“没有。小的倒是想再梦见几次也好问问清楚,她要找的宝贝到底是啥。可是就是梦不到了。”
十天之前是十五月圆。棋盘山是亘古来的奇峰,山里藏龙卧虎,自然也有不少妖异。
估计那托梦的灵物必是有什么原因,在平时的灵力没有十五那一天的灵力强。
“老朽猜测等到下一个十五月圆之夜,你应该还会梦见的。”
“还要等下一个十五之夜?老人家,就算您说的对,等下一个十五会小的会再次梦见,可是还有二十天,小的怎么过?担心啊。已经有儿子和娘子这两件事敲打小的,上眼药儿了。
要是再得等上二十天。小的保不齐还会再出什么事。老人家,您就帮帮小的想办法。这棋盘镇上早年说是不太平有个道士的。可是小的长大这些年就没有了。除了老人家,小的一时间也找不到人帮忙。老人家一眼就看出来小的身上有变故,想必定有解决的法子。”
慕米桃从仙师那里学的是天象,卦术。对道家捉妖驱鬼的符咒,其实并不擅长。
但是,她有天眼和鬼玺护体。这自然也是一种道行。
会术之人一般都有救人之心。如今眼看着掌柜的一家陷于诡异的危险,她又不能置身事外。
踌躇片刻,让小白买来黄纸,画了个简单的平安符给掌柜的:“这个符咒先贴在门上,让家人无事不要外出,暂时先保你家小安康,事情,待老朽天明细细查来。”
“是。小的谨遵老人家的话,马上就将这符贴门上。一切就拜托老人家。”
掌柜的虽是千恩万谢的,慕米桃还是看出他神情有点沮丧。
待送走掌柜的。时辰已经快三更。
料想郝连风行今天是不会赶上来了。
明天还要帮掌柜的看看那诡异的事情,在这客栈估计要耽误几天。
迷迷糊糊中听见楼下似乎又来了客人,掌柜的泡茶送客人上楼开门的一系列列声音。
客栈剩下的房间已经不多。
那新来的客人的房间就安排在慕米桃的隔壁。
慕米桃也是困倦不已,草草擦了一把脸合衣就睡下了。
第二天,鸡叫头遍,慕米桃就起*了。她向来是行动派,心里想着掌柜的这家子的事情,
也是惦记着早点看出些什么端倪。毕竟单凭掌柜的口述的一个梦境,还是查不出来什么。
“呦,老人家您这么早救起来了。”掌柜的哈欠连天,捂着嘴直拍。
慕米桃点点头,发现他眉间的青气竟然加重了。
“小伙子,你昨晚也没好好睡个觉吧,半夜还来了客人。”
“是啊。”掌柜的皱起眉头:“这客人也怪,半夜三更了才住进来,早上天不亮就出去了。就这两个时辰还花个钱住店,也是不差钱儿。”
“你是说半夜住进来的我隔壁那位早早就出去了?”慕米桃微微挑起眉头。
“可不是吗。待会老人家吃完早点,我还得上楼去看看,收拾收拾,这客人出了一锭银子,估摸着会住些时日。现在这样常住又大方的过路客不好遇了。小的我就得给人家的房间搭理得干干净净的。老人家你说是不是。”慕米桃点点头:“做生意靠诚信,小伙子你很会做生意啊。”
“嘿嘿,我生下来就在这店里长大,爷爷原先也是跑长途买卖的,后来积攒了点银钱,看出这棋盘镇不大却方位正好,便在此买地开了客栈。毕竟是爷爷辈开的店,不指望在我手开火龙了。至少也不能败在我手里啊。”
掌柜的坐在慕米桃的桌子边陪着她吃完饭起身收拾碗筷上楼去了。
慕米桃也背着手先是围着客栈的院子看了看这家客栈的风水。
院子是方方正正的四合院,院前就是街道,商铺小买卖都齐全,院子后是一片山坡,空地,隔了老远才是住家。
在风水上还是上佳的,这也可能是这家老店从掌柜的爷爷辈开到他这辈,几十年一直没倒的原因。
慕米桃又在院子里转悠。
这处房子是典型的正房,向阳。此刻朝阳喷薄暖暖的洒在二层木楼的各个窗口。慕米桃的窗口也是朝阳的,小白的呼噜声透过不严实的木结构房子传出来。
慕米桃又特意看了看隔壁,昨天半夜住进来的那客人的窗户。窗户紧紧闭着。
掌柜的婆娘是个三十左右的女子,边塞的劳作让本来还是花样年纪的女子皮肤干燥粗糙,加上本来就长的黑点,黝黑只有眼白和牙齿是白净净的。
那婆娘正在柴房抱柴禾。柴房由于年久失修,木板门几乎飘离了门框,被风吹的呼啦啦嘎吱吱响。
看见慕米桃走来,可能是掌柜的和她说过慕米桃的事情。她善意的一笑,捡来一个木墩指给慕米桃:"老人家,坐。"一只手的手指上还缠着纱布。
“老板娘,现在抱柴禾是准备给客人们烧水?”
“嗯呢。马上就都起*了,天寒地冻的,免不得各个房客要开水,虽然是店小没几个客人,但是该准备的也要准备。”
“这柴房,看起来年久失修,掌柜的和老板娘该要破费银子修缮了。”
“嘿嘿,谁说不是呢,该花银钱喽。这几年一直打算修的,就是又生了小二,身子还不好老有病。银钱打不开点儿啊。这柴房听相公说起可是有年头了。自打这客栈建好,当时是随便搭个雨搭堆放柴禾的,后来着了一次大火,险些烧着了整座客栈,这才盖了间屋子,也有几十年时间没好好修缮。”
掌柜的婆娘一边挑出有湿气的柴禾,一边和慕米桃扮成的老人家聊天。
“怎么,火着的那么大?险些烧着整座客栈?没伤人吧。”慕米桃附和着。
“哈哈,老人家不必担心,自然没有伤到人。我听相公说,不但没烧着人,还烧出了一餐野味。大火着时就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相公的爷爷还说是不是有什么客官或者过路的人为了省些银钱不住店,躲在柴禾垛里被烧到了?那可就罪过大了。结果大火扑灭后,众人一看,猜是什么?是两具烧的糊棒棒香喷喷的狍子肉。众人那个欢喜哟。都说这场火烧的值,咱们这边柴禾好找,山上的狐狸,沙鼠也多,但是冬季封山,想上山打点什么野物都不容易。何况狍子这种味道鲜美的动物在这一带确实不多。那两坨肉,相公说,爷爷吃了一只,另一只腌了咸肉,冬天一直吃到年呢。”
掌柜的婆娘也是个实在厚道的人,说到这,柴禾也挑拣差不多了。就走到灶房点火烧水。
慕米桃上楼去喊小白起*。
小白对这山脚小镇感觉十分新鲜,吃完早点就到处溜达去了。
等到中午,郝连风行的马车还是没到。小白有点着急,慕米桃其实也急,但是她测了一卦,郝连风行没有危险,只是在隐蔽。
按现在的话来说,应该是感情疗伤吧。毕竟五十年的爱恨纠葛,一时有了了断,换了谁也是难受。
这一白天,掌柜的神不守舍的直说心口憋闷。慕米桃眼看着他眉间的青气越来越重,叮嘱掌柜的早点打烊,将婆娘和孩子都留在室内,不要出去做事了。
太阳下山,四下都落黑后,慕米桃安置好小白,三更之前穿上夜行衣,躲在院子里僻静的角落。
下玄月没精打采的挂在树后面。院子里十分暗淡,简陋的客栈只在大门口处挂了盏气死风灯,不是中原流行的样式,带点西域的棱角。
三更十分,已经很是静寂。从慕米桃隔壁的窗口飘下一个影子。很是轻盈。看那身手也是年轻精力充沛的。周身裹在黑色的大氅里,带着走江湖之人常带的那种宽沿帽。
那身影没有迟疑落地后直奔院子西厢的柴房方向飘来。
飘到柴房边上左右看看,没有迟疑闪身就飘进了柴禾房里,那柴门此时就是一个摆设,即便多么结实也阻挡不了她。
少顷,柴禾房里发出沙沙拉啦稻草被搬动,翻找的声音。然后是吭哧坑次掘土的响动。新鲜泥土的味道飘进慕米桃的鼻子。
“怎么没有呢?”
柴禾房里忽然诡异的有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声音幽怨的带着哭音。
“黄黄,花点?你们在不在?”
良久,各种响动停下来。
“唉——”女人重重叹口气:“怎么会在呢,都三十年了。”接着是女人低低的哭泣声:“黄黄,花点,莫要怪娘亲。娘亲一定给你们报仇。”
题外话:
亲们,一万五更新奉上,么么哒。
一百七十三章 我不想死,我妈还在等我吃饭
“唉——”女人重重叹口气:“怎么会在呢,都三十年了。”接着是女人低低的哭泣声:“黄黄,花点,莫要怪娘亲。娘亲一定给你们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慕米桃从柴门后走出来。
柴房中正坐在枯枝上掉眼泪的女人一惊:“你是谁?凭什么如此说话?”
“你找你的孩子吗?"慕米桃坐在这个被黑袍包裹的女人对面温和的说。
黑袍女人大檐帽下露着一双秀美的警醒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翻卷着,挂着泪花。
正在这时,客栈东厢传来一阵叽叽哇哇的哭叫声,在寂静的深更半夜格外襂得慌。掌柜的声音随之响起:“二娃,不怕不怕,爹爹在这。”
黑袍女人嘴角浮起狞笑。
忽地站起身往门外走去。慕米桃挡在门前拦住她:“掌柜家小孩子的哭是你的原因是吧?”
黑袍女人定定的瞪着慕米桃:“哭几声有什么?不是没死吗。我的黄黄,花点,连哭声都听不见了。”
“唉。”慕米桃叹息一声,我知道你有怨。三十年前,这柴禾垛里烧死了两只小狍子是你的孩子吧。”
黑袍女人闻听此言顿时睁大了眼睛,那瞪得眼白裸露的眼睛里有惊恐,有愤怒,有悲伤,更有怨恨随之豆大的泪珠滚出来。脸色失血般苍白。
‘嗷——“那女人忽然面容扭曲狂叫一声袍袖一甩口中念念有词。
东厢那边的二娃惨叫了一声。顿时传来掌柜的和他婆娘惊天动地的呼号:“二娃——你不能走啊——睁眼睛看看爹娘,怎么会这样——”
慕米桃按住那女人摆动的袍袖:“你有怨又何必伤及无辜?三十年前的火灾只是偶然事故,现在你却是在害人你知道吗!你们妖类,蓄意害人也是要被天谴的,白瞎了你的道行,何必害人害己!”
“那我的孩子呢?我只是出去给他们觅食,我叫他们在柴禾下面的洞里好好等着,我就是回来的晚了点,为什么我的孩子就没了?可怜我那两个狍儿还没有见到爸爸。你们人类的孩子是条命,我们狍子的命就不是命?就该被你们人类烧烤吃掉理直气壮的吃掉?在你们狂喜饕鬄我孩子的肉时,可曾想过我在旁边心都在流血?”
黑袍女人泪流满面:“黄黄,花点,快来吃饭吧,妈妈给你们带的青春果子可鲜嫩呢,黄黄——花点——”黑袍女人似乎陷入了恍惚之中,双手触摸着门框仿佛那就是她的花点和黄黄。
慕米桃本来是可以一个怒气发动鬼玺就结束这女人给掌柜一家的咒术,可是慕米桃在她眼里看见那深深的对孩子失去的自责和不能接受。她心软了。
黑袍女子絮絮叨叨都和门框说完话后,忽然疯狂的扭动身体在柴禾房里狂乱的怒吼:“黄黄,花点,妈妈给你们报仇,我要报仇——让他们都去死,都去地府陪你们。”
那边东厢掌柜的哭叫声越来越大:“娘子,娘子你醒醒啊。你不能再有事啊——”
慕米桃看出来,黑袍女人是在做某种有规律的动作,越动,掌柜的一家越有事。
“好了。别让我将你打回原形灰飞烟灭。你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答应我从此不再报复人类,我便放过你。”
慕米桃按住那女人的双臂盯着她的眼睛诚恳的说。
黑袍女人挣扎中大檐帽脱落露出一头黑亮的发丝。巴掌大的是小脸。脸上的大眼睛哗哗落泪。很是一张美丽的狍子鹿的俊俏。只是那俊俏的面容时而清醒,时而疯狂。慕米桃抬起运了怒气的手臂再次落了下去。
她不忍心一掌就将她毁灭。
人类从自然界的残酷中拼杀出来,成为食物链的顶端,可以任意残杀顶端下面的任何动物。可是动物也是有感情的,也是爱惜生命的。动物失落了孩子何尝不是承受着如人一般能感受到的痛苦,只是他们没机会说,说了人类也不会在意。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谁会在美味面前去听一只鸡鸭鹅说,我不想死,我妈还在等我吃饭。黑袍女人被慕米桃按住,渐渐神智有点清醒,狰狞从脸上褪去,显出柔弱无助和疲惫:“我只想再看一眼我的黄黄和花点。我已经折磨了自己三十年。这三十年我潜心修炼就是为了有一天,替他们报了仇让他们不再怪我。你为什么拦着我?”
“可是报了仇,你也会死?就为了一次不是人为的不是谁故意的火灾,你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的命还要失去你自己的命,值得吗?你的孩子知道了也不会让你这样做的。他们会希望你好好活着。如果你执意要死,我不拦着你,但是我不会让你害人。如果你不想死,我可以放了你。你选哪一种?”
“我要看看我的孩子我就想看看我的黄黄和花点。我就想看看黄黄和花点。我想看看黄黄和花点,我就回来了晚了点,为什么他们就没了——”
黑袍女人看着慕米桃嘟哝着,渐渐眼光涣散,只剩下重复这一句。
这个狍子妈妈一直沉浸在丧子之痛里不能自拔,三十年她过的得多苦。
现代特警学过犯罪心理学。有一些活在正常秩序里的人因为贪婪想到犯罪,还有百分之八十的罪犯都是因为受过特别的刺激,为了报复挺而走险。
慕米桃觉得这时候这女人需要安抚:“我虽然是个人类,但是能理解你这位狍子妈妈的苦,可能你是高高兴兴带着两小袍子来这一带找狍子爸爸,然后小袍子饿了,天冷路滑,狍子妈妈将小袍子藏在柴禾垛里,又在柴禾垛下面打了一个洞让小袍子安安静静等你。但是当你带回食物时却看见,这家人们在兴高采烈的吃着小袍子的被烤焦的肉。是吗?”
黑袍女人面色惨白浑身发抖:“不要——不要吃黄黄——不要吃花点。”
她竟然像个弱者找打了依靠像个孩子一样缩在慕米桃的怀里:“求求你告诉他们不要吃黄黄——不要吃花点——黄黄会笑了呢,会给我抓痒,会给我找水喝,黄黄快长大了呢——花点也会了,花点什么都学哥哥——我要看黄黄我要看花点——”
慕米桃被这黑袍女子依靠着,听她絮絮叨叨自己的过世三十年的孩子,竟然眼睛湿润了。不论人类还是动物,做母亲的心都是相似的。男人用暴力征服世界,女人却能用爱征服人类。
“人妖殊途,各自有各自的世界。何苦纠缠不清。本来,我可以一掌将你打出原型,魂飞魄散,但是,我怜你是个可怜的母亲。如果,我能帮你看一次黄黄和花点,或者他们已经转世投胎了。如果我能帮你找到他们,让你再见上一眼。你就放下这件事,不再害人也不再折磨自己,同意吗?”
黑袍女人暗淡污浊的目光瞬间泛出光亮:“真的?你能吗?如果能,我岂愿意受这种煎熬?如果能见到黄黄和花点,告诉他们妈妈回来了,妈妈没有不要他们。我也便了了这桩心愿。从此归隐山林,永远不再见人类。”
“好,一言为定。但是你要给我几天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要把内丹交给我,免得你一时冲动控制不住自己去害人。”
黑袍女子看着慕米桃半天,在犹豫着要不要相信她。片刻她说:“我妖力不大,仅有一些修为,但是我知道你也是一个妈妈,是吗?你能理解这些,是吗?”
慕米桃点点头。心说自己的易容术只能骗过凡人,自然骗不过妖眼。就像妖精的化形只能骗过凡人,却骗不过有道术的人一样。凡人看不见这一切诡异,倒也少了不少烦恼,眼不见为净嘛。这人类的世界里有多少妖和人一样的混在生活里忙忙碌碌。人是为了人生,妖是为了妖生。
黑袍女子闭上眼,瞑目片刻,从嘴里吐出一颗淡黄色小巧圆润的珠子。
珠子落在慕米桃手里发着淡淡的光泽。
慕米桃将这内丹放进装着定星盘的锦囊里。
“既然你已经付了房钱,且在此先住着。有了消息,我自然会去找你。”
黑袍女子点点头,飘然而去。
慕米桃也整理下衣袍回到楼上客房。刚上楼梯口就看见掌柜的正靠在门边抹眼泪。掌柜的看见慕米桃的影儿,一下子扑过来跪倒在地:“老人家快救救我们家吧,祸事真的来了。刚才小二忽然哀叫昏厥,稍后娘子又跌倒在地昏迷不醒。老人家,你是高人,快救救小的一家。”掌柜的急的,脑门子都磕出血包来了。
“你的二娃和娘子此刻是不是已经好了?不信你下去看看,估计,他们已经睡着了。老朽能做到必定不会食言,尽力帮你们就是。”
“什么?已经好了?”掌柜的一阵风似的跑下楼。
一百七十四章 走一趟黄泉路
“什么?已经好了?”掌柜的一阵风似的跑下楼。
慕米桃跟着下楼吩咐掌柜的要为他继续作法除妖,一日之内护好楼上的房门,千万不要打扰。否则前功尽弃,掌柜一家的命就很可能没了。
“放心,放心,老人家,小的一定谨记。今儿店打烊关门,我都不带营业的。”
这时掌柜家的二娃和娘子已经苏醒了,活动自如,自是对慕米桃连拜代谢的。
慕米桃重又进到房间,小白已经起*了,抱着膝盖仰脖看她。
“小白——”
“停,我老人家一猜就知道你要说啥。又吃人参是不是?”小白摇头晃脑抢着道。
“是倒是。不过这次有点危险。你可以拒绝。”
慕米桃在小白身边坐下来。看着他两个支出的大板牙,用手指碰了碰。
“危险还能危险到哪去?无忧娘娘,打算去哪?”
小白两手一划拉,已经从包裹里找出人参嘎嘣一口咬下去了。
“去阴曹地府。”
啪嗒。小白手里的人参萝卜掉地上:“去——阴曹地府?那地方有啥好溜达的?”
“你刚才听见哭叫了吧,是掌柜的一家。这家人以前烧死了狍子精的小袍子,现在狍子精找山门了。父债子还,爷爷债孙子还。我本来也可以一掌拍的那狍子精灰飞湮灭,只是那样天地间有多了一股怨气。再说,本宫也着实看那狍子精因为死了孩子思念过度精神恍惚而可怜。所以去阴曹地府看看小袍子有没有转世,或者转世到了谁家。只要她看上一眼,了了相思便可放下。”
“哦。哦。其实也没什么了,我的隐身术,是当年老娘捡到一本天书修炼成,又传给我的。你想啊,天书上的法术,去个地府自然没事了。保管全身而退。”小白捡起人参继续嘎吱嘎吱吃起来。不过看得出他是有点紧张。
“没事了,保管全身而退。”慕米桃找出黄纸画了两道符贴在小白和自己背上。
当时仙师的天书上也写了上天入地水遁之法。
慕米桃插好门。在自己和小白身上各喷了几口水。
二人盘膝而坐,不久便似昏睡般状态。
在凡人不知道的地面,隔几座城池便会有一处玄阴之地。
玄阴之地是人界和阴界的入口。通常阴地附近妖气重,妖孽滋生。人与妖为伍却不知妖,因而诡异之事较多。
棋盘山便是这一带玄阴之地。
玄阴中心昏昏雾雾。就像没有空间的空间。看不到自己以外任何事物,天地之间全是雾蒙蒙无边无际的感觉。
奇怪的是,慕米桃臂上的鬼玺此时却发出奇异的光亮,照着他们脚下的一条狭窄的小路。
除了这条小路蜿蜒伸展之外看不见这条路外的任何事物。
“无忧娘娘,这感觉不是梦又像梦的啊。”
小白回头道。
慕米桃顺着路向恍恍惚惚地向前走着。紧紧拉着小白:“小白千万不要和我走散。”
但是走了一段,耳边却传来各种声音。有哭泣,有说话,有搭讪。
但是除此却没有什么阻碍和乱子。也没有鬼差来询问。
慕米桃忽然明白了,臂上的鬼玺可能是在这阴间里有威慑力的一种法器。能起到畅通无阻的作用。这样就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走阴这活,她也是第一次来。虽然之前听说过,人间有一种专门的职业就是过阴的阳差,类似人间和地府之间的通信员,帮着黑白无常拘拘将死之人的魂魄,或者帮着阳间的人去地府问些事情。
但是自己只是一个卦士,做过阴问魂这事等于跨行,说白了完全是为了做好事保活人平安而来。
慕米桃仗着自己有天眼探路,和鬼玺护体。
这一段路走的颠簸起伏,就像翻山越岭一般。
渐渐的周周围的茫茫白雾终于慢慢消失了。变成了一片天昏地暗。不但抬头是昏暗的,就连脚下的路也腾着着一层黑雾。“无忧娘娘这又是哪里了?”小白也胆突突的,第一次来阴间,又好奇又害怕。
“刚才那段是送路。这段应该是常说的黄泉碧落中的黄泉之路吧。”
“嘎嘎,这就开始真正的进阴间了。”小白身子瑟缩一下。
慕米桃握紧小白的手:“这条路上全是刚死的魂灵,还没有喝孟婆汤。叫做‘生魂’是还贪恋俗世的魂灵,既容易*走人的心智也容易被别有用心的术士们利用勾去做续命的替身。偏偏这条路还不短。所以走这条路千万要当心。谁喊你都千万莫要回头。谁拉你都不要跟着走。”
“哦。”小白吓得赶紧闭上嘴。
忽然小白身子一晃,真的像是有什么在拉扯他一样。
慕米桃眉间酸涩打开天眼,霎时看见一只白手弯曲着长长的指头正附在小白的腰上往一边拽。那手臂蜿蜒很长。身子却隐在昏沉沉暗处只看见一个似人的形状。
小白本是用了隐身咒?难道这隐身咒在地府没有效果?不会,如果没有效果,他们进都进不来。
“无忧娘娘,快救我,有鬼拉着不放啊啊啊啊——”小白吓岔了声的叫。
“有我在,不怕。”慕米桃提起怒气运在手臂嗖一道红光射过。那边惨叫一声,红光处慕米桃看清竟然是一个道士。
学道之人德行却不一样,有捍教除妖的,有清高避世的,有深藏不露的。眼下这位如此看来则是坑蒙害人的。
鬼玺射断了他的变化了的白森森的手臂,那道士没了道术栽倒在慕米桃脚下的地上。也幸好他把手臂变化了超长的状态,否则栽倒的就是他的死尸,真叫死得其所了。
慕米桃看见他背上的阳气,揪起他喝问:“你本是阳间的道士,来此黄泉路上作甚?”
那道士一条胳膊整个掉了下来,疼的之牙咧嘴脸上全是褶皱,不知道是疼出来的还是长出来的:“大师饶命。贫道就是想在这黄泉路上找个生魂续命的,没有别的意思啊。”
“既然是找生魂,因何拽他?”
“大师何必明白故问,这小子身上一股子精灵之气,找他续命自然会益寿几百年。贫道本来也想着我这条老命是不是要来个几次黄泉路找替身,谁知道运气好,一下子让我看见一个精灵,一劳永逸,总比一次次下来拉替身要好。”
原来是道士怪不得能识破我贴在小白背上的符咒。不过还能破解他的隐身咒这道士的修行也不是一般的高。
小白气的一脚就踩在他那断了胳膊的伤口上:“你大爷的,欺负我老人家善良,嘎嘎,踹死你。”
“小子,呵呵,你别嘚瑟,现在你有这位大师护着,保不准待会你们走散了,看贫道如何收了你。”那道士露出狰狞的表情。
“你说你还能有一会儿的机会吗?”慕米桃用脚踩在老道士的肚子上:“既然你自己暴露了寿命将尽,老朽我不介意将你直接加速送进地府报道。”
“别别别。贫道这次放过这小子便是,大师既然来此黄泉想必是有事而来,没事谁往这跑啊。你放了贫道,贫道为你做一件事情,两清了如何?”
道士一双精明的眼珠子叽里咕噜转着。
慕米桃将脚往下压用了力气:“我要知道三十年前棋盘镇富盛客栈火灾里死的两只小袍子的魂魄现在在哪?”
道士面露得意似乎看见了生机:“这还不好办,待贫道问过看守上生死簿的鬼差便知。”
凡间有些通灵或者深谐阴阳两界术法的人,和阴间的鬼差一般都是有交往的。这道士便是这一种。由他问来,自然比慕米桃带着小白下去到横死城问要省事的多。
“速问。”
“你这踩着我命脉,我怎么问啊。”道士眼珠直转。
“不踩着你,我又怎么能掌控得了你?这桩交易,我是做也可,不做也无所谓。倒是你想要逃命的机会。随便你怎么问,莫要在我这打如意算盘。”慕米桃说着更加使劲一踩。‘卟——’直踩出老道士的一串屁来。
“好好好。贫道为你问完,你可要守诺。”
“那是自然,我又不是鬼差不是阳差,何苦送进你一条性命。”
老道士一只手在空中划拉几下。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最后一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说毕,一个衣冠端正面色严肃的人形便突然出现。他一出现便带来一股威势,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立时安静了,
“王道士,你又来寻本差何事?今日判官老爷公务繁忙,本差也是鞍前马后不得消停,什么事快说。”
道士往鬼差手里塞了一张信笺:“这是上次贫道帮你打听的张大人在人间亲属的亲笔信。今天正好有空来黄泉一趟交个张大人,以免惦记。”
鬼差张大人接过信笺看了一眼,抿唇放进口袋。转身要走。
“大人留步,小道还有一事相求。”王道士一把拉住鬼差的靴子:“贫道请张大人查看下三十年前棋盘镇上富盛客栈大火里烧死的两只小袍子的魂灵是在地府还是已经托生?”
张大人皱眉:“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等会着。”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本厚书,翻了几页:“两只小袍子几番轮世障业已销,乙丑正月初一的寅时已经投胎到棋盘山地界的一处黄姓农户人家做了双胞胎兄弟。”
“张大人仗义,贫道记下了。千恩万谢,大人若有所需贫道随时听令。”
“嗯。”张大人严肃的往慕米桃这边扫了一眼,又扫了王道士一眼:“你今日怎么这般状态。”
“额,回大人,贫道崴了脚所以只能坐着,呵呵。”
不等王道士回答完毕,张大人已经像出现时一样没了踪影。
慕米桃心说,那张大人,许是看见了他们但是更看见了鬼玺护身便美再多问罢。
既然知道了两只小袍子的消息,小白便嚷嚷着赶紧回阳间。慕米桃带着小白从黄泉路上返回到客栈。
一路上小白直庆幸:“还好撞上来一个臭老道,要不再走下去,奈何桥,孟婆汤,忘川岭,横死城。真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险事。看来我老人家适合做诱饵愿者上钩。”
慕米桃和小白在房间还阳后,一看时间已经是次日午间。
洗漱完毕下楼吃饭,掌柜的精神头挺好。一看慕米桃出现,急忙将慕米桃拉到一边悄声:“老人家,你真神人啊。小的老小今儿个都好了。小的今儿都没营业,一直在二楼楼梯口佯装干活帮老人家了看门呐。有位客官非要住店,我都没让进来呐。”
慕米桃一听,坏了。郝连风行。
“掌柜的,那客官是几时来到的?多大年纪?”
掌柜的挠挠头:“年纪,赶上我那过世的老爹了。有个六十多岁。身子挺硬朗。时间?是辰时初,好像赶路赶了*的样子,风尘仆仆的。对了是胡人,眼珠子是蓝的。要不是为了确保老人家的安全,小的都有点不忍心拒绝这客观投宿。”
“后来那客官去哪里住了你知道不?或许那正是来找老朽之人。”
掌柜的继续挠挠脑袋:“这小的还真没去看。镇上有四家客栈,除了我这,也许一直走下去街尾的福记也可能去。福记这阵子生意不好,前个还和我抱怨冬天客流没了。看见马车和客商保管能热情招呼进去。”
慕米桃心下明了。也没时间和掌柜的废话,赶紧将小袍子的事情告诉狍子精,好去找郝连风行赶路。
慕米桃一刻没耽误,起身去敲隔壁客房的门。
没有声音。慕米桃侧耳细听,确实没人。
想必这狍子精是白天回山里,晚上来闹腾的。
等到想走,转念一想还得进去留张纸条比较好。
一百七十五章 狍子精的礼物
想必这狍子精是白天回山里,晚上来闹腾的。
等到想走,转念一想还得进去留张纸条比较好。
拿下发簪,几下就拨开门栓。待走进去,慕米桃愣住了。硬榻底下应声窜出来一只小鹿般美丽的狍子正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是那只狍子精?”
狍子点点头。
“白天都是变回原形的?”
“内丹在你手里,我怎么化形?”狍子精忽然开口。
“哦,对。也是。”
这狍子精道行不咋样,没了内丹连人形都变化不了。为了寻子,她也是蛮拼的。
慕米桃从袖中锦盒里取出狍子精淡黄色的内丹捏在手里却没有给她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知道了两个小袍子的消息便回到山林永远不再害人。”
狍子精点点头窜到慕米桃眼前大眼睛里带着渴望:“黄黄和点点可是有消息了?”
“你的黄黄和点点已经转世托生了。记住,你是妖,他们是人,知道了消息你只求心安便是,人妖殊途,你们的缘分已经尽了。不应该打扰。”
“孩儿们托生了?是人?”狍子精甚是喜悦抬起前爪跳跃几下:“哪里的人家?我去看看知道他们过得好便可。”
“应该是乙丑正月初一的寅时已经投胎到棋盘山地界的一处黄姓农户人家做了双胞胎兄弟。你速去看看。若还了心愿便归隐山林吧。”
狍子精吞了内丹一闪身便没了影儿。
小白呼呼补觉觉。慕米桃便出了客栈来寻郝连风行。
寻到街尾果然看见一家比富盛客栈还小的客栈边上拴着郝连风行的马车,车夫正在给两匹马喂草料。
见到慕米桃咧开嘴笑笑,赶紧去里面喊郝连风行出来。
郝连风行几日不见便白了头发。引发老头还是那么刚强轩昂的从小院子里走出来。
慕米桃心说,这老郝连刚闻到爱子噩耗,紧接着又碰见愧疚的老*,都是硬伤,都是情伤啊。
便装作不知情,商定了休整半天明日上路。
这半日慕米桃也是无事,便打听着黄姓的农户。
棋盘镇本就几百户人家,想打听出一个黄姓人家,又是近年添丁的,又是一添就双胞胎的很是太容易了。
慕米桃信不半个时辰便走到镇子偏僻处一座院落。
远远就看见三间草房的院子里挂着红的辣椒串,黄的玉米棒,紫红色的红薯干。这些北方农家经常用来晒干储存过冬的菜蔬,在现代农户家也是一样。
忽然从那长长的辣椒串中跑出两个小毛头。
都是梳着茶壶盖的娃娃头,红色已经磨得发黑旧的露出白花花棉絮的小棉袄。
嘻嘻哈哈的你追我打。两个小毛头跑近了,睁大圆圆溜溜的黑眼睛好奇新鲜的瞅着慕米桃:“老爷爷,你找谁?”
慕米桃笑笑,掏出几块吃食递给他俩,没有说话。两兄弟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对视一眼嗖嗖几下就将吃食塞嘴里跑掉了。篱笆边的柴禾垛角,有黑影一闪。
到底是狍子,就算成精了也喜欢躲柴禾垛。慕米桃暗想那影子肯定是狍子精在暗中看自己三十年前的黄黄和花点。
“既然来看了,为什么不出来大大方方看看,或者你也可以抱抱。”慕米桃走到狍子精身边。
狍子精眼光一直追着那俩小娃看着:“肯定是黄黄和点点,你看他们的眼睛还是和我的眼睛一样。”狍子精露出笑,那双眼睛里却是水汪汪的。
慕米桃这才细细看那俩小娃的眼睛鹿眼的形状。
“按面相说鹿眼是贵相,两个娃娃虽然出身农门将来必不少利官近贵的机缘。你可以放心了。”
狍子精含着眼泪笑了,忽然从腰间掏出一块木头:“高人帮我了了心愿,卢女也定下心归隐山林永远不再侵犯人类。若非你劝善,卢女很可能偏执下去落入不复之境。大恩实在无以为报,这块香木是我在密林中修炼所得,味道奇香,图案也威仪,想是你们人类能用到的宝物。卢女修为尚浅别无他物,仅此送给恩人,或许有些用处。”慕米桃接过那木头一看,方形六角只有拇指大小,有年头的古木,摸着似水似木似土,分不清什么属性。掂起来颇为沉实,更奇异的是那木头上的图纹,像龙头像虎面像怪兽?慕米桃将那木牌子握在手里。那木板在慕米桃手里忽然变软似乎渐渐融化了一般,忽然一道白光刺目的在慕米桃和狍子精面前闪过。慕米桃臂上一阵清凉。只见在鬼玺旁边又多出一道朱砂大小白色的痣,与那朱砂痣般的鬼玺紧紧挨着。
狍子精不禁也睁大眼睛:“原来是你的宝物?神异之物,只有物有所属才会自动归位。”
慕米桃也是惊了。这什么情况?这是几个意思?这,是我的?
此时一个神色疲劳的中年男子从里屋出来,跛了一只脚一点一点的边走边喊:“大头,二头。该回家睡下午觉了。”
“这俩娃是你的孩子?”
狍子精忍不住上前问,眼神里充满担忧。慕米桃估计她是担忧就这样的跛子还是即将老迈的年纪,会有能力将黄黄,花点抚养好吗?
这黄家的草房极为破旧,如今没被风吹倒那是有几排老树挡着。
如果没有外援帮助,这两娃娃别说读书就是吃穿都成问题。
跛脚男人见门外站着一老一少两个陌生人,点点头。
“孩子是双胞胎,还长的蛮聪明的。”狍子精说道。能和人夸夸哪怕前世是自己的孩子也是好的。也能满足下她曾经当过这俩娃的妈妈的心理。
没想到跛脚男人长叹一声:“唉,看着是好,养起来是难啊。我们夫妻年轻时候到处求子,不得。老了老了,干活不那么利索了,满以为这辈子就两亩地两口人这样有口吃的将就过下去就算了。谁知道到了中年娃娃娘竟然有了身孕,生下俩娃。
家里穷,娃娃娘身子一直不好。身子弱做不了农田里的活,指望我一个跛子养护四张嘴,靠天吃饭,赶上年头不好收不上来庄稼。吃饭糊口都是问题。将来还要给娃娃盖房娶亲,真是难的。唉,好好的娃娃托生在我这个穷家,算是啥命啊。”
跛脚男人一点没有老来得子的喜悦,沉重叹息一声。继续喊孩子去了。
慕米桃瞥见他头顶都秃发了。也真是如他所说,难。
狍子精,犹豫了一会说跑上近前一步:“这两个娃子我很是喜爱。我家境倒是比你好些,只是早年孩子夭折,一直没有孩子。若是大哥肯舍得将一个娃儿给我抚养,这里有几张银票,可保大哥家里盖起楼房,买得起仆从,再给娃娃读书好生抚养,你看怎样?”
狍子精说完可怜的眼光却是看着慕米桃。毕竟她答应了归隐山林,现在却来向这男人要一个孩子。但是若是自己不做点什么,她真不放心这家人能不能把两个娃养大养好。
慕米桃和她对视一会儿,终是转过头佯作没看见。世间没有什么能阻止一个母亲去爱孩子。尤其是失而复得之后。
就算今天狍子精走了,她的心也在这两娃身上,改日也会再回来偷偷保护。
跛脚男子听了狍子精的建议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肌肉抽动了几下:“大妹子就请屋里说罢,我还要和娘子商量。”
狍子精央求的看着慕米桃,那眼神满是渴盼。
慕米桃干咳一声:“世间事,随缘吧,只要去无害于人便好。老朽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第二天,一早,慕米桃和郝连风行上路,马车路过黄姓人家时,他们家里正在请人盖房子,好不热闹。一个娃娃也穿上了崭新干净的卦袄正抱着香喷喷的卤鸡大口的啃。只是忽然没了玩伴,神情有点落寞。
此刻狍子精可能已经带着另一个娃娃回自己的住所。
这岂不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吗。慕米桃想。
“嘎嘎,无忧娘娘你不问问我昨天下午去哪里了?”
“昨天下午?我回来时你不是在和掌柜家大娃在玩?”
“嘎嘎,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看。”小白指着轿子里座位底下,那里躺着一个大口袋。里面支楞八翘的不知什么东东。
“山参!哈哈,昨天下午掌柜的带我老人家上了棋盘山,挖了一袋子山参,够我吃一年半载的了。”
小白得意的摇头晃脑。
慕米桃竖起拇指:“表扬!自食其力。学会了挖人参的手艺后,以后遇见山地,小白你就可以为本宫省银子了。”
“嘎嘎,又被你绕进去了。”小白咔咔开始吃人参懒得在搭理慕米桃。
出了棋盘山地界,路面平整,马车晓行夜宿一路走的很顺利。不久便到了大瑞地面。
经过了狍子精的事件,慕米桃更加渴望见到狗娃。
狗娃,你早该会说话了,只是管谁叫妈呢?
一百七十六章 史上最年轻山贼
经过了狍子精的事件,慕米桃更加渴望见到狗娃。
狗娃,你早该会说话了,只是管谁叫妈呢?
这三年,你有没有受委屈?真是心疼死娘亲了。
大瑞被珏王占领的这边领土和天泽边境关系很是微妙。
一方面天泽对大瑞国内的局势一直是观望状态。
另一方面离倾绝做为野心勃勃的帝王,也正是希望大瑞你们内战打的两败俱伤,我才可收入囊中。
所以两国在边境关口都是表面正常,暗地里各自陈兵。
过边境没费什么周折。但是两国边境之间有一条起伏不高的棋盘山的余脉在此渐渐变为丘陵平原。真正的高山都是绵延千里。棋盘山就是。
郝连风行停下马车等着慕米桃马车上前。两人跳下马车,山风呼呼,丘陵连绵。
郝连风行比在玉盘关秋瓷楼时苍老了很多。他迎着风眯起眼睛对慕米桃道:“老人家,前面路段为两国交界。地处两国之间,争的时候两国都争,争来后没人管。也不好管,毕竟山路蜿蜒。这片山头就成了两不管的地带。我年轻的时候打这路过,那时候曾有山贼出没。这十几年没打这里走了。不知道现在路况如何。”
“管他什么路况,有我小白在还能有过不去的坎儿?”小白也从马车上跳下来,边嚼着山参边比比划划的说道。
如今山参多了,小白平时打牙儿的零食连瓜子都不嗑,全是叫人参水萝卜。吃的是元气大增,说话也是连吹带擂挑大个儿的说。
慕米桃却是*溺的摸摸小白的头:“去吧,这里风大,别吹散了舌头。”
“噗——”老郝连都忍不住噗笑出声。
小白涨红了脸,白眼根子剜愣了慕米桃两下,扭哒到一边边溜达边啃萝卜去了。
“郝连兄弟此处离那大瑞京城正常行驶还有多远的路程,走几天?”
郝连风行眯起眼细算:“大瑞京城偏向东南水域,差不多要十天左右吧。”
忽然小白一溜烟儿的跑回来,连呼带喘鞋都跑掉了一只,模样极为狼狈,手里是人参水萝卜早就没了影儿。“无——哦不,老人家这里不太平有山贼——”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个子比小白还矮半头的玉面小娃娃拿着杆银枪脚踩风火轮般的快速追上来,稚气的童音甚是响亮:“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话音刚落一杆银枪璞地插在山土里愣有半米深。
好大的力气,好大的气势。慕米桃惊叹。
再看这小孩儿,鬓边两个小爪髻扎着红头绳。玉面凤眸红嘟嘟的樱桃嘴。长的煞是喜庆。
大冬天的不穿棉袄,就穿了一件红肚兜。下身是一件单的嘚了裤。光着的小膀子圆乎乎,肉嘟嘟全是腱子肉。手腕上还带着两大金镯子。
慕米桃眼光特意下移想找他脚下有没有风火轮?
没有,倒是一双精致的麂皮红色靴子穿到膝盖。很是威风。
这?是哪吒还是红孩儿转世?还是铁臂阿童木?这是人还是妖?
若是妖,这娃娃没有妖气,若是人——哪有人的孩子是这样扮相的。
特意开了天眼细看,还真是一个柔体凡胎的小娃子。
慕米桃又好气又好笑。不禁问道:“小孩儿,你谁家的?大冬天跑出来淘气。你这是劫路当山贼,你家大人知道吗?”
“呔!来着何人?休要依老卖老。速速交出银钱还则罢了。否则,哼哼,别说我没告诉你什么是打劫!”
“呸,你这小孩小小年纪不学好,当山贼还当的理直气壮,打你屁屁。”小白躲在慕米桃身后露出个脑袋呸了一口出气,有赶紧缩回去。
这银枪小娃也不啰嗦瞬间拔出银枪照着小白就追上去。
“嘎嘎——妈呀——还追我老人家啊——”小白立时送了慕米桃向远处落荒跑去。
慕米桃看着这一小一大的两孩子绕着圈儿跑,摇摇头,小白啊就是防身的本事一点没有。这可真愁人,连个小孩子都能把他追的直跑。
自己若是出手用鬼玺伤那孩子,又赶脚是大欺小。那红孩儿也就六七岁模样。
这当下小白又从一堆青石那里绕过来猫到慕米桃身后:“不行了,这小子速度太快,我老人家可是跑不动了。”
慕米桃刚将他挡在身后,红孩儿瞬间就到了跟前。剑眉一挑,银枪一指:“红孩儿我好心提醒你们,天色将晚,你们还不快点把银钱交出来早点上路,这里晚上可是有大虫出没。”
此时郝连风行有意将大事化小事化了,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小孩儿,既然你执意要银钱,将老爷爷这锭银子拿去买件衣服穿。也好给让你出来作恶的人有个交代。”
没想到郝连风行这番话到惹怒了红孩儿。
他手腕上银枪耍了一个花样剑眉怒杨:“我爹爹常说世间人常常以貌取人,看来一点没错。这点碎银就想打发我?连给兄弟们塞牙缝的都不够。听话的乖乖放下银票细软,我们行规可是会给你留回乡的盘缠,不识相的就等着看红孩儿我的手段。”
慕米桃一听这孩子还真叫红孩儿啊。
看这红孩儿不好打发,执意要劫路真有些生气,板起脸:“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你爹妈不送你进学堂读几天圣贤书,偏让你干这一行,趁现在老朽没有动气,给你一条生路,否则惹怒了老朽,你这小命都够呛。”
红孩儿听慕米桃说这种话倒是乐了。露出白晶晶的小虎牙:“我爹爹说,敢动弹红孩儿我的人还没出世呢。不信你们就试试。来!”
红孩儿说罢银枪一耍真是只见光影不见枪身,倏忽间就进到慕米桃身边。慕米桃生平不怕格斗就惧兵器,退了一步想出拳却没找到空档。
抬起左臂运起怒气向红孩儿甩去。
三秒钟过去,鬼玺竟然没一点动静,意识中的红光一点没有。慕米桃下意识的一惊。
红孩儿的枪尖此时已经点到慕米桃胸前,小白忽然窜出来挡在慕米桃面前:“莫要伤我家人,冲我来。”
红孩儿嘿嘿一笑:“我爹爹喊我,不和你们玩了,要人就去清风寨。”
手臂一晃,一道白光迅速将人眼睛晕花,待白光散去小白已经被那红孩儿掠去没了踪影。
郝连风行和慕米桃面面相觑。
大风大浪见了多少,小河沟里翻了船。这一路人间地下的,连妖精都捉过多少,没想到被一个黄口小娃娃给打败了。
小白,还算是精怪,竟然被抓走了!
慕米桃更是无语的抬起手臂看着鬼玺。
鬼玺啊鬼玺,你这时候掉链子是什么意思?
想想自己走江湖天不怕地不怕的还真是依仗这鬼玺的功力,现在它竟然不玩活计了。慕米桃自己都有点心慌。一道怒气运到手臂,眼前啪啪一阵红光,身旁的青石瞬间劈成几半。
艾也?这又好使了?慕米桃看着那碎裂的青石蹙眉:莫非那小孩手里有震住我鬼玺的法器?世上一物降一物。没准就是的。
法器?世上一物降一物。没准就是的。
郝连风行冲着红孩儿消失的地方望去。摇摇头:“这自称红孩儿的小娃到底是人是妖?太诡异了。”
“是挺诡异。”慕米桃点点头。细听,远处是有隐隐的箫声。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这里山贼横行,还是老样子。老人家,怎么办?”
“怎么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呗。小白就像我孩子一样,他被抓了,老朽岂能善罢甘休。”
“我郝连风行当年此处路过数次,都是交了部分银两货物便继续前行,还真不知道那清风寨在哪?这里怎么连个人影儿打听下的都没有?”
郝连风行四处看看群山连绵丘陵连绵,天色还真就渐渐黑了。
慕米桃掏出三枚铜钱:“郝连兄弟稍安勿躁,待老朽摇上一卦。”
同时卦起三次:坤卦。先失后得之相。
“怎么样?”郝连风行急忙问。
“吉卦,小白无碍。郝连兄弟不必着急了。小白那孩子也该挫挫他傲气。”
慕米桃仰头看着山巅。
“急是不用急,按常理说,小白自会找机会回来。只是这红孩儿不知道什么来历,既能克了我的法术,又能发出障眼法。我们呢还是去探探这清风寨为妙。走,向西走。应该爱西边。”刚才,慕米桃已经从那短暂的箫声判断出贼窝应该在山的西方。
二人捡着羊肠小道儿向西边走去。
清风寨里,红孩儿将小白扔给迎上来的左右十几个人:“将这小子给我绑住了,待会儿吃饱喝足我还要和他玩儿。”
“是,小爷,您就放心去吃吧。保管给你您把玩具看好喽。”
红孩儿一跳一蹦向寨子走去。远远就看见一身宽肩窄背一身皂罗袍的爹爹立在山寨外面。
题外话:
亲们,可是喜欢红孩儿这形象?冒泡留言啦啦----------
一百七十七章 吓得花容失色
红孩儿一跳一蹦向寨子走去。远远就看见一身宽肩窄背一身皂罗袍的爹爹立在山寨外面。
宽大的袍袖裹着他精壮的躯干,迎着风,袍袖都向一边呼啦啦摆去。
“爹爹!”红孩儿伸出小胖胳膊蹬蹬蹬向男子跑去:“爹爹抱。”
接着小身子一窜跳到男子怀里。男子看见红孩儿扑来,眼睛都发光,露出*溺的笑,双臂接住他来个熊抱:“臭小子,又跑到哪里淘气了?”
红孩儿先在男子左右面颊啵啵啵亲了三大口,然后愉快的说:“爹爹,孩儿没有淘气,
孩儿终于看见了一个能一起玩儿的,把他吓唬回来当大玩具。看那俩个小萝卜头还结伴儿气我不了。”
男子哈哈哈先笑了。
“孩儿,那两个萝卜头叫你哥哥,你让着点他们,谁然咱生下来就是大哥呢,对不对。”
红孩儿崛起了嘴:“单单挤有两个萝卜头就算了,还有他们那妈妈,总抢人家东西。”
“哥哥,哥哥,你扛回来的玩具呐?妞妞也要玩。”
忽然一嗓子脆生生的童音。打南边跑来一个穿着花棉袄虎头鞋的小女娃。这女娃纷纷嫩嫩的煞是漂亮,玉一样晶莹的皮肤仿佛手指碰一下就会淌出水,吹弹得破。
小女娃伸出手就从男子怀里往下拽红孩儿:“娘亲说你带玩具回来了,快给我,快点!”
“我也要,牛牛也要玩具。”女娃身后还跟着一个画上一般漂亮的男娃子晃着小胖腿扭哒过来。
这妞妞和牛牛长的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幸好是龙凤胎,要不还真不好识别。
红孩儿嘴撅得更高了小腿使劲踢腾拽他的那只小胖手:“爹爹,你来看她们又来抢。”
小女娃被红孩儿这一踢腾啪嗒坐地哇哇大哭:“娘亲,哥哥欺负我,还把我推到地上了。呜呜呜呜。”
“爹爹,妞妞欺负我,呜呜呜呜——”红孩儿集中上生智,也嘴巴一瘪曰呜呜起来手指捂着眼睛缝查看事态进展。
男子额上浸出细汗,似乎又开始头大。
“报大人,山寨门口忽然上来两个人说是小爷儿劫了他们的人叫小白,让我们放人呢。”
一个喽啰急急跑到男子近前禀报。
“爹爹,我去。我去。”红孩儿一翻身从男子怀里轱辘下来。又像踩着风火轮一般的速度像寨门跑去。
“牛牛看热闹去。”女娃子也不哭不喊离自己爬起来跟在红孩儿后面。她后面又跟着牛牛。
男子示意左右护卫紧紧跟上自己也箭步跃到寨子门口。
“你们还真找上来了。”红孩儿提枪在手,一手掐着腰说。
“小孩儿,你还会点把戏,把你们家大人找来。”
“本寨主就是!”
慕米桃先是看见寨子门口呼啦啦出来一群童子军,然后一个身材不高却精壮的罩袍男子箭步踏来护在这群小孩身后。
“呵呵,原来教小孩子作恶你还挺有理。”慕米桃挽起宽大的袍摆准备跨前一步准备教训一下这养子不教的家伙。
两人拳脚过招,慕米桃一个锁腕令对方不得不回头顿住,二目相交,慕米桃顿时睁大凤眸愣住了。这满脸胡子的男人好似曾相识啊。
虽是腮部被鬓边的胡须遮住,但是那隆直的鼻梁,不大不小的狭长的眼睛,刚毅的棱角——不敢置信,不敢置信啊。
裴天逸!竟然是裴天逸!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慕米桃就在这愣神的空档,被裴天逸啪啪啪点了几处大穴。郝连风行那点功夫更不在话下,几下便被裴天逸擒住。
旁边喽啰拿着绳索过来就将慕米桃和郝连风行绑了。推推搡搡走进寨子去。
额——
慕米桃急于张口和裴天逸相认,问裴天逸狗娃的事。奈何裴天逸已经昂首走到头里,自己和老郝连被喽啰们推推搡搡的暂时合适的时机问。
眼光扫过跟着起哄拍手的三个娃娃,有点蒙。哪个是狗娃?三个娃娃都挺好看,好看的各有千秋。那两个双胞胎肯定不是,这个太另类的红孩儿肯定也不是。我的狗娃肯定是彬彬有礼,玉树临风的那种翩翩小公子。
这边既然跑出三个来,保不齐里面还有娃娃。
裴天逸难道干起了幼儿园阿舅的活儿?因为没有经费而占山为王来抢劫?
转眼间,慕米桃和郝连风行被推到山寨中间一座威风凛凛拱起的殿宇。大殿牌匾上还正经八经的写着聚义厅三个大字。
慕米桃不禁摇头暗笑,京城市长的大公子怎么竟有当贼王的爱好。
一路上慕米桃已经运轻功暗暗解开了穴道。
裴天逸走到正中的交椅上撩袍坐下。红孩儿也急溜儿的跳在副交椅上靠着座背居高临下看着这二位嘿嘿笑。裴天逸好看的横眉挑起:“二位与我清风寨进水不犯何水,因何前来闹事?”
慕米桃这才有机会细细看裴天逸的样貌,难怪自己第一眼没认出来。此时的裴天逸已经与三年前的样子有了变化,眉梢眼角有了几丝浅浅的皱纹。更有沧桑男人的味道,腮边的胡子也刻意留起来没有修剪。
慕米桃暗想自己这身老朽打扮,裴天逸肯定认不出来。
知道是误会,慕米桃没了脾气竟展颜笑这逗他道:“你这位寨主真是教子有方,培训山贼从娃娃抓起,你是想他长大了去另占山头还是和你一起将这清风寨发扬光大?”
“哈哈哈,说得好,我和爹爹还好好聊聊这事儿。”
没等裴天逸有脾气,红孩儿先拍起手来。她一拍手,地上转着的牛牛和妞妞跟着哥哥都拍起手来。
好嘛,还没听说山大王抓个人票,有一堆小孩来助阵热闹。
裴天逸你这是什么教育啊。愁!
慕米桃开始犯愁自己的狗娃被这思维另类的裴公子得带成什么样儿。待会儿看见了得给狗娃洗脑啊。
裴天逸一拍桌子:“本寨主的聚义厅是你们喧嚣的地方吗?速速说来尔等上山滋事因何原因,否则我清风寨虽然不撕票但走出去的都没人说得清这段记忆。”
“嗬,想不到堂堂京兆尹的大公子当起山大王也是经营有方,头头是道。”慕米桃笑道。
郝连风行自从被绑了来看见慕米桃不急不痒便纳闷,此时一听这话更是一头雾水。但郝连风行一生也是阅人无数,心知其中必是有缘故,自己就闷头听吧。
裴天逸从太师椅上蹭地站起身,细长的眸光眯起盯视着慕米桃良久,吩咐道:“左右退下。”
“大人,这个——”喽啰指了指一边琢磨的郝连风行。
“也带下去。”
裴天逸沉声道。
喽啰们答应一声纷纷扛起老郝连走出聚义厅。
裴天逸走到慕米桃近前:“你是何人?”
慕米桃此刻真相一口奔迸出来:交出我儿子。
但还是克制下激动的心情:“老朽找你家很久了。不但找你,还找你三年前从大瑞带出的婴儿。”
裴天逸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竟露出一丝慌乱:“我再问你,你是何人,如若没有实话,本寨主不在乎灭掉一个胡言乱语的人。”
此时红孩儿也支起下巴好奇的眨巴眼睛看着,这老头真奇怪。还能把爹爹气着。记事起爹爹除了对他笑,*着他。对什么事都一脸淡然,还没有生气的时候呢。
慕米桃心说戏不能再演了。再演就过了。
她冲着裴天逸道:“想知道真相,命人打一盆清水过来。”
“我去,我去。”红孩儿此时就是一个想看热闹的小孩儿,看了看裴天逸的意思。裴天逸点了点头。颠颠跑出去端了一盆水。
慕米桃身子一抖,绳索悉数从身上落下,转过身去抬手从腰间拿出帕子,用水润湿了脸,揭下褶皱的面皮。再转过来时一张宛若天人般典雅娇美,倾国倾城的脸出现在裴天逸眼前。
“哇,你这老头会变魔术呀。”红孩儿看到这乐了,啪啪啪拍手。
裴天逸倒退几步不自禁的张开嘴翕动了两下:“慕——姑娘?”
慕米桃莞尔一笑,拱手抱拳:“裴公子别来无恙,米桃寻你们寻得好苦。”
“慕姑娘?”裴天逸还沉浸在惊诧中又自言自语或者想让慕米桃肯定般的问了一遍:“可是慕姑娘,你的脸?”
“吉人天佑吧,竟然被世外高人治好了。”慕米桃苦笑了下:“敢问裴公子昔日带走的小儿可在这寨子里?”“哦。”裴天逸此刻才有点清醒,收回直愣愣看着慕米桃的眼睛。转向一旁托腮听下巴嗑的红孩儿:“云剑,这就是你娘亲。快叫啊。”
“啊?”这下轮到慕米桃花容失色。她倒退了几步:“这——这就是我的狗娃?”
题外话:
呼——千呼万唤,小包子终于新鲜出炉了------亲们别忘了给小包子捧场啊。么么哒。
一百七十八章 俩奇葩娘亲
心内大惊。这是明心给凌碧儿下的邪药。如此下去,凌碧儿的气魄会慢慢被邪药吞噬,她也会从傻一点到完全变傻。
凌碧儿本来贵为帝后之相,如今被明心害的连正常的心智都没有了。凌碧儿大气雍容本来贵为帝后之相,如今被明心害的连正常的心智都没有了。
得赶紧找到办法接上凌碧儿的一魄,这可不能再迟疑。
可是,一时间慕米桃竟然想不出什么办法。心理就像被什么堵着一样塞似的疼。她宁愿凌碧儿还是以前的二货,还是以前的猪队友。
“碧儿,那两个娃娃是谁,你知道吗?”
“娃娃?是妞妞和牛牛呀?嘻嘻,他们老是粘着和我玩,是好朋友吧,对不对。那个大胖小子就不和我玩儿。不和我玩儿还老来吃我的糕饼,哼。你来你和我好朋友吧,嘻嘻嘻,就像那俩娃娃一般的天天一起玩儿。我家有好多香喷喷的糕点,都会分给你吃的哦。”
凌碧儿笑嘻嘻的扯住桃的手:“来,踢绣球,踢绣球,叫你先踢。”慕米桃咧着嘴比哭还难看的应付着她笑着。心如油煎。
凌碧儿说完就鼓捣着绣球心不在焉的踢着玩。
“唉。”慕米桃心疼的搂着她肩膀叹口气,凌碧儿啊凌碧儿,你倒是除了吃就是玩再就是睡,无忧无虑了。你两娃咋办。你那王爷夫君咋办,你那将军府的父母咋办。最主要,你这辈子咋办?咋末办?唉!
慕米桃上山时就已经下午,此刻清风寨里杀鸡宰羊,热热闹闹晚上的一通宴席在准备中。天色暗下来,慕米桃送凌碧儿回房。罗秀正给两娃娃盖被子,两个淘气包闹腾了半天也是困倦了,这一会儿功夫就呼呼上。
罗秀见慕米桃进来急忙来扶着凌碧儿去吃下午茶。
“表小姐您别见笑,侧妃娘娘在这里裴大人让我称呼为夫人,以免被人注意。夫人现在像小孩子一样吃饭也没规律,这不,下午特意要的点心现在还没吃呢。表小姐您尝尝。自从住进清风寨以后,奴婢就开始给夫人做糕点吃。倒还练成了一手做糕点的好厨艺呢。”
凌碧儿的下午茶就是几块蒸制的糯米糕和红豆汤。
那糯米糕飘散着香糯的味道,慕米桃接过来也尝了几口。
“碧儿和你们怎么不在珏王府在这?”
慕米桃问道。
罗秀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慕米桃:“表小姐,我们王爷正在起兵啊,那珏王府哪里能住?老太太和姨奶奶们都安置别处了。只我们侧妃娘家的二少爷和这裴公子交好,王爷就同意将侧妃娘娘暂时安置在这里。
说实话,这里要比在大瑞国内安全多了。凌家二公子也时常过来,裴公子在山下两国之内都有买卖,我们清风寨的日子就像世外桃源一样呢。”
哦,原来如彼。这下慕米桃明白了一二:“可是清风寨因何要拦路抢劫?做此山贼行径?”
“额——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不过一次奴婢去书房给裴公子送点心,听见二公子和他说,这片山地本就是自古两不管,出劫匪的地方。若是因此安静安全了,反倒让人起疑。”
言之有理。原来清风寨已经发展到共产主义,抢个劫啥的就当是休闲娱乐了。
晚上在聚义厅自是一番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庆祝。
“嘎嘎,我老人家好久没这样开荤了。嘎嘎,烤全羊,和玉盘关的那家酒楼有一比。好吃好吃。”
“小白,你吃过好多地方哦。下次我们一起去。”狗娃自从给小白松了绑讲了和之后已经听小白吹了一下午的牛,眼馋扒拉的。
这狗娃和同龄的三岁孩子太不一样了。尤其慕米桃听裴天逸说,狗娃满月后遇到危险就会有红光防身。而且心性极为聪明,火力极壮,衣服对他就是摆设。
慕米桃暗忖,怪不得自己在怀着狗娃时没办法调动鬼玺。并且再见到狗娃当日也使不出鬼玺的功力,原来狗娃自己已经吸取了鬼玺的功力和火气。鬼玺是上古灵器,既是灵气自会借助精血升级。
想必狗娃在使用鬼玺时比自己的功力还要强。
裴天逸席间给慕米桃和郝连风行劝了劝酒便一直无话,自饮了一些,便出去了。
不久,聚义厅外的夜色中传来忧郁感伤的箫声。
慕米桃起身跟了出去。聚义厅外,一地细碎斑驳的月光静静的铺洒着,全不理会尘世间俗人的烦恼闷苦。树林边立着一个欣长的背影。月光将他和箫影遗落在起伏的青石上。正是十六的月亮。
箫声犹如春残花落,又似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冬雨绵绵,滴滴答答,犹如天籁,终于万籁俱寂。慕米桃想到一千个日日夜夜,裴天逸未有家室独自将狗娃南来北往的带大。不禁万分愧疚和感激。
从此,她不希望他还是这样一个孤单单的背影,她希望在他的精壮矫健身影旁边有一个依人小鸟般的倩影。“逸公子,辛苦你了。”慕米桃忽然轻轻的说话打破了这夜的静寂。
是她的声音,即使不见,即使隔了多少年,他也听得出来。林空,箫散,只剩下那千万吵杂中也不会听错的声音。
“慕姑娘说哪里话来。”裴天逸转过身。
狭长的眼睛晶晶亮如星子。他注视着她,月光下,她不只是美而是那股优雅出尘,飘逸如仙的气质,正是这吸引的裴天逸当日一见便已倾心。
“嗯,米桃再次见到公子甚是惭愧,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辛苦逸公子了。”
裴天逸没有走过来,虽然在他想象里他已经徐徐走到她身边摘下她发间刚刚飘落的一枚树叶。嗅着属于她散出来的清香。
看着裴天逸没说话,慕米桃有点无趣便福身拜了拜打算走回聚义厅。
“慕姑娘可是要带云剑离开?”裴天逸看见慕米桃要走愣着的神儿马上清醒过来。
“为什么要离开?”慕米桃被这个忽然出现的问题问愣了。她一直的目标就是找到狗娃,至于找到狗娃后何去何从真的还没打算。
裴天逸唇角绽开,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
慕米桃忽然意识到,自己差不点就做了一件残忍的事——将狗娃带走。
她落难,是他将他从囚禁的皇宫救出。
她无家可归是他买下京郊的别院给她待产。狗娃难产,他出生时就是这个男人在帐外陪着,他出生后就是这个男人在身边带着。
现在她这个娘亲出现将狗娃的爱分走,再忽然将狗娃从他身边彻底带走,那无异于过河拆桥,毫没理会裴天逸的感情。
生恩不如养恩大。自己有时候也是这样自私。
稳落稳心绪:“逸公子,狗娃是你的义子,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
裴天逸露出皓齿,唇角边的虎牙毕现。其实,他真的离不开狗娃,这三年将一个娃娃啼哭的乳儿带到可以当个小山贼般的健壮,他是耗费了自己的心血,是用心血在养育。
他也离不开她。再相见,在外人看不出不知道的表面,裴天逸的心里早已经燃烧了一下午的熊熊烈火。
他不在意狗娃的生父是谁?不在意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干嘛的,只要狗娃的娘亲愿意,他们就真的是一家三口。
一阵风吹来,裴天逸脱下自己的披风走到慕米桃身边给她披上系上带子:“夜里寒凉,慕姑娘先进厅里去吧。”
“嗯。”慕米桃垂下头,此刻让她有点不自然。
忽然想起凌碧儿的病不能再耽搁了。
“对了,逸公子,碧儿必是吃了明心的邪药侵蚀了魂魄才会如此心智不全。我想去给碧儿找到解药。狗娃就还要交给公子了。”
“慕姑娘可有什么途径?为此事珏王也是寻遍了名医,皆无办法。西岳兄前日来说问过了桃树精,据那桃树精说离此往西千里有一座天湖,湖底有一面魔镜,那镜子是古时灵物,已经修炼出镜妖。传说镜妖能能照出魂魄之佯。只是那天湖是飘移不定的,就如海市蜃楼般。”
“离此往西,那岂不是在西贺于天泽的边缘大漠一带?”慕米桃暗想正是自己当初逃婚迷路去的那一带。
“既然如此,米桃明日即刻动身,碧儿的病不能再拖延了。狗娃就再次拜托公子。”慕米桃说罢屈膝就要跪下。
“慕姑娘莫要如此大礼。”裴天逸赶忙扶起她:
“只是你走了孩儿的心就散了。裴某倒是有一个办法。”
慕米桃也蹙起眉头。有心带狗娃去,又恐一路危险,且裴天逸伤心。
“敢问逸公子的意思?”
“若是问裴某的意思:一起去。”裴天逸斩钉截铁的说。
一百七十七章 吓得花容失色
红孩儿一跳一蹦向寨子走去。远远就看见一身宽肩窄背一身皂罗袍的爹爹立在山寨外面。
宽大的袍袖裹着他精壮的躯干,迎着风,袍袖都向一边呼啦啦摆去。
“爹爹!”红孩儿伸出小胖胳膊蹬蹬蹬向男子跑去:“爹爹抱。”
接着小身子一窜跳到男子怀里。男子看见红孩儿扑来,眼睛都发光,露出*溺的笑,双臂接住他来个熊抱:“臭小子,又跑到哪里淘气了?”
红孩儿先在男子左右面颊啵啵啵亲了三大口,然后愉快的说:“爹爹,孩儿没有淘气,
孩儿终于看见了一个能一起玩儿的,把他吓唬回来当大玩具。看那俩个小萝卜头还结伴儿气我不了。”
男子哈哈哈先笑了。
“孩儿,那两个萝卜头叫你哥哥,你让着点他们,谁然咱生下来就是大哥呢,对不对。”
红孩儿崛起了嘴:“单单挤有两个萝卜头就算了,还有他们那妈妈,总抢人家东西。”
“哥哥,哥哥,你扛回来的玩具呐?妞妞也要玩。”
忽然一嗓子脆生生的童音。打南边跑来一个穿着花棉袄虎头鞋的小女娃。这女娃纷纷嫩嫩的煞是漂亮,玉一样晶莹的皮肤仿佛手指碰一下就会淌出水,吹弹得破。
小女娃伸出手就从男子怀里往下拽红孩儿:“娘亲说你带玩具回来了,快给我,快点!”
“我也要,牛牛也要玩具。”女娃身后还跟着一个画上一般漂亮的男娃子晃着小胖腿扭哒过来。
这妞妞和牛牛长的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幸好是龙凤胎,要不还真不好识别。
红孩儿嘴撅得更高了小腿使劲踢腾拽他的那只小胖手:“爹爹,你来看她们又来抢。”
小女娃被红孩儿这一踢腾啪嗒坐地哇哇大哭:“娘亲,哥哥欺负我,还把我推到地上了。呜呜呜呜。”
“爹爹,妞妞欺负我,呜呜呜呜——”红孩儿集中上生智,也嘴巴一瘪曰呜呜起来手指捂着眼睛缝查看事态进展。
男子额上浸出细汗,似乎又开始头大。
“报大人,山寨门口忽然上来两个人说是小爷儿劫了他们的人叫小白,让我们放人呢。”
一个喽啰急急跑到男子近前禀报。
“爹爹,我去。我去。”红孩儿一翻身从男子怀里轱辘下来。又像踩着风火轮一般的速度像寨门跑去。
“牛牛看热闹去。”女娃子也不哭不喊离自己爬起来跟在红孩儿后面。她后面又跟着牛牛。
男子示意左右护卫紧紧跟上自己也箭步跃到寨子门口。
“你们还真找上来了。”红孩儿提枪在手,一手掐着腰说。
“小孩儿,你还会点把戏,把你们家大人找来。”
“本寨主就是!”
慕米桃先是看见寨子门口呼啦啦出来一群童子军,然后一个身材不高却精壮的罩袍男子箭步踏来护在这群小孩身后。
“呵呵,原来教小孩子作恶你还挺有理。”慕米桃挽起宽大的袍摆准备跨前一步准备教训一下这养子不教的家伙。
两人拳脚过招,慕米桃一个锁腕令对方不得不回头顿住,二目相交,慕米桃顿时睁大凤眸愣住了。这满脸胡子的男人好似曾相识啊。
虽是腮部被鬓边的胡须遮住,但是那隆直的鼻梁,不大不小的狭长的眼睛,刚毅的棱角——不敢置信,不敢置信啊。
裴天逸!竟然是裴天逸!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慕米桃就在这愣神的空档,被裴天逸啪啪啪点了几处大穴。郝连风行那点功夫更不在话下,几下便被裴天逸擒住。
旁边喽啰拿着绳索过来就将慕米桃和郝连风行绑了。推推搡搡走进寨子去。
额——
慕米桃急于张口和裴天逸相认,问裴天逸狗娃的事。奈何裴天逸已经昂首走到头里,自己和老郝连被喽啰们推推搡搡的暂时合适的时机问。
眼光扫过跟着起哄拍手的三个娃娃,有点蒙。哪个是狗娃?三个娃娃都挺好看,好看的各有千秋。那两个双胞胎肯定不是,这个太另类的红孩儿肯定也不是。我的狗娃肯定是彬彬有礼,玉树临风的那种翩翩小公子。
这边既然跑出三个来,保不齐里面还有娃娃。
裴天逸难道干起了幼儿园阿舅的活儿?因为没有经费而占山为王来抢劫?
转眼间,慕米桃和郝连风行被推到山寨中间一座威风凛凛拱起的殿宇。大殿牌匾上还正经八经的写着聚义厅三个大字。
慕米桃不禁摇头暗笑,京城市长的大公子怎么竟有当贼王的爱好。
一路上慕米桃已经运轻功暗暗解开了穴道。
裴天逸走到正中的交椅上撩袍坐下。红孩儿也急溜儿的跳在副交椅上靠着座背居高临下看着这二位嘿嘿笑。裴天逸好看的横眉挑起:“二位与我清风寨进水不犯何水,因何前来闹事?”
慕米桃这才有机会细细看裴天逸的样貌,难怪自己第一眼没认出来。此时的裴天逸已经与三年前的样子有了变化,眉梢眼角有了几丝浅浅的皱纹。更有沧桑男人的味道,腮边的胡子也刻意留起来没有修剪。
慕米桃暗想自己这身老朽打扮,裴天逸肯定认不出来。
知道是误会,慕米桃没了脾气竟展颜笑这逗他道:“你这位寨主真是教子有方,培训山贼从娃娃抓起,你是想他长大了去另占山头还是和你一起将这清风寨发扬光大?”
“哈哈哈,说得好,我和爹爹还好好聊聊这事儿。”
没等裴天逸有脾气,红孩儿先拍起手来。她一拍手,地上转着的牛牛和妞妞跟着哥哥都拍起手来。
好嘛,还没听说山大王抓个人票,有一堆小孩来助阵热闹。
裴天逸你这是什么教育啊。愁!
慕米桃开始犯愁自己的狗娃被这思维另类的裴公子得带成什么样儿。待会儿看见了得给狗娃洗脑啊。
裴天逸一拍桌子:“本寨主的聚义厅是你们喧嚣的地方吗?速速说来尔等上山滋事因何原因,否则我清风寨虽然不撕票但走出去的都没人说得清这段记忆。”
“嗬,想不到堂堂京兆尹的大公子当起山大王也是经营有方,头头是道。”慕米桃笑道。
郝连风行自从被绑了来看见慕米桃不急不痒便纳闷,此时一听这话更是一头雾水。但郝连风行一生也是阅人无数,心知其中必是有缘故,自己就闷头听吧。
裴天逸从太师椅上蹭地站起身,细长的眸光眯起盯视着慕米桃良久,吩咐道:“左右退下。”
“大人,这个——”喽啰指了指一边琢磨的郝连风行。
“也带下去。”
裴天逸沉声道。
喽啰们答应一声纷纷扛起老郝连走出聚义厅。
裴天逸走到慕米桃近前:“你是何人?”
慕米桃此刻真相一口奔迸出来:交出我儿子。
但还是克制下激动的心情:“老朽找你家很久了。不但找你,还找你三年前从大瑞带出的婴儿。”
裴天逸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竟露出一丝慌乱:“我再问你,你是何人,如若没有实话,本寨主不在乎灭掉一个胡言乱语的人。”
此时红孩儿也支起下巴好奇的眨巴眼睛看着,这老头真奇怪。还能把爹爹气着。记事起爹爹除了对他笑,*着他。对什么事都一脸淡然,还没有生气的时候呢。
慕米桃心说戏不能再演了。再演就过了。
她冲着裴天逸道:“想知道真相,命人打一盆清水过来。”
“我去,我去。”红孩儿此时就是一个想看热闹的小孩儿,看了看裴天逸的意思。裴天逸点了点头。颠颠跑出去端了一盆水。
慕米桃身子一抖,绳索悉数从身上落下,转过身去抬手从腰间拿出帕子,用水润湿了脸,揭下褶皱的面皮。再转过来时一张宛若天人般典雅娇美,倾国倾城的脸出现在裴天逸眼前。
“哇,你这老头会变魔术呀。”红孩儿看到这乐了,啪啪啪拍手。
裴天逸倒退几步不自禁的张开嘴翕动了两下:“慕——姑娘?”
慕米桃莞尔一笑,拱手抱拳:“裴公子别来无恙,米桃寻你们寻得好苦。”
“慕姑娘?”裴天逸还沉浸在惊诧中又自言自语或者想让慕米桃肯定般的问了一遍:“可是慕姑娘,你的脸?”
“吉人天佑吧,竟然被世外高人治好了。”慕米桃苦笑了下:“敢问裴公子昔日带走的小儿可在这寨子里?”“哦。”裴天逸此刻才有点清醒,收回直愣愣看着慕米桃的眼睛。转向一旁托腮听下巴嗑的红孩儿:“云剑,这就是你娘亲。快叫啊。”
“啊?”这下轮到慕米桃花容失色。她倒退了几步:“这——这就是我的狗娃?”
题外话:
呼——千呼万唤,小包子终于新鲜出炉了------亲们别忘了给小包子捧场啊。么么哒。
一百七十八章 俩奇葩娘亲
心内大惊。这是明心给凌碧儿下的邪药。如此下去,凌碧儿的气魄会慢慢被邪药吞噬,她也会从傻一点到完全变傻。
凌碧儿本来贵为帝后之相,如今被明心害的连正常的心智都没有了。凌碧儿大气雍容本来贵为帝后之相,如今被明心害的连正常的心智都没有了。
得赶紧找到办法接上凌碧儿的一魄,这可不能再迟疑。
可是,一时间慕米桃竟然想不出什么办法。心理就像被什么堵着一样塞似的疼。她宁愿凌碧儿还是以前的二货,还是以前的猪队友。
“碧儿,那两个娃娃是谁,你知道吗?”
“娃娃?是妞妞和牛牛呀?嘻嘻,他们老是粘着和我玩,是好朋友吧,对不对。那个大胖小子就不和我玩儿。不和我玩儿还老来吃我的糕饼,哼。你来你和我好朋友吧,嘻嘻嘻,就像那俩娃娃一般的天天一起玩儿。我家有好多香喷喷的糕点,都会分给你吃的哦。”
凌碧儿笑嘻嘻的扯住桃的手:“来,踢绣球,踢绣球,叫你先踢。”慕米桃咧着嘴比哭还难看的应付着她笑着。心如油煎。
凌碧儿说完就鼓捣着绣球心不在焉的踢着玩。
“唉。”慕米桃心疼的搂着她肩膀叹口气,凌碧儿啊凌碧儿,你倒是除了吃就是玩再就是睡,无忧无虑了。你两娃咋办。你那王爷夫君咋办,你那将军府的父母咋办。最主要,你这辈子咋办?咋末办?唉!
慕米桃上山时就已经下午,此刻清风寨里杀鸡宰羊,热热闹闹晚上的一通宴席在准备中。天色暗下来,慕米桃送凌碧儿回房。罗秀正给两娃娃盖被子,两个淘气包闹腾了半天也是困倦了,这一会儿功夫就呼呼上。
罗秀见慕米桃进来急忙来扶着凌碧儿去吃下午茶。
“表小姐您别见笑,侧妃娘娘在这里裴大人让我称呼为夫人,以免被人注意。夫人现在像小孩子一样吃饭也没规律,这不,下午特意要的点心现在还没吃呢。表小姐您尝尝。自从住进清风寨以后,奴婢就开始给夫人做糕点吃。倒还练成了一手做糕点的好厨艺呢。”
凌碧儿的下午茶就是几块蒸制的糯米糕和红豆汤。
那糯米糕飘散着香糯的味道,慕米桃接过来也尝了几口。
“碧儿和你们怎么不在珏王府在这?”
慕米桃问道。
罗秀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慕米桃:“表小姐,我们王爷正在起兵啊,那珏王府哪里能住?老太太和姨奶奶们都安置别处了。只我们侧妃娘家的二少爷和这裴公子交好,王爷就同意将侧妃娘娘暂时安置在这里。
说实话,这里要比在大瑞国内安全多了。凌家二公子也时常过来,裴公子在山下两国之内都有买卖,我们清风寨的日子就像世外桃源一样呢。”
哦,原来如彼。这下慕米桃明白了一二:“可是清风寨因何要拦路抢劫?做此山贼行径?”
“额——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不过一次奴婢去书房给裴公子送点心,听见二公子和他说,这片山地本就是自古两不管,出劫匪的地方。若是因此安静安全了,反倒让人起疑。”
言之有理。原来清风寨已经发展到共产主义,抢个劫啥的就当是休闲娱乐了。
晚上在聚义厅自是一番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庆祝。
“嘎嘎,我老人家好久没这样开荤了。嘎嘎,烤全羊,和玉盘关的那家酒楼有一比。好吃好吃。”
“小白,你吃过好多地方哦。下次我们一起去。”狗娃自从给小白松了绑讲了和之后已经听小白吹了一下午的牛,眼馋扒拉的。
这狗娃和同龄的三岁孩子太不一样了。尤其慕米桃听裴天逸说,狗娃满月后遇到危险就会有红光防身。而且心性极为聪明,火力极壮,衣服对他就是摆设。
慕米桃暗忖,怪不得自己在怀着狗娃时没办法调动鬼玺。并且再见到狗娃当日也使不出鬼玺的功力,原来狗娃自己已经吸取了鬼玺的功力和火气。鬼玺是上古灵器,既是灵气自会借助精血升级。
想必狗娃在使用鬼玺时比自己的功力还要强。
裴天逸席间给慕米桃和郝连风行劝了劝酒便一直无话,自饮了一些,便出去了。
不久,聚义厅外的夜色中传来忧郁感伤的箫声。
慕米桃起身跟了出去。聚义厅外,一地细碎斑驳的月光静静的铺洒着,全不理会尘世间俗人的烦恼闷苦。树林边立着一个欣长的背影。月光将他和箫影遗落在起伏的青石上。正是十六的月亮。
箫声犹如春残花落,又似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冬雨绵绵,滴滴答答,犹如天籁,终于万籁俱寂。慕米桃想到一千个日日夜夜,裴天逸未有家室独自将狗娃南来北往的带大。不禁万分愧疚和感激。
从此,她不希望他还是这样一个孤单单的背影,她希望在他的精壮矫健身影旁边有一个依人小鸟般的倩影。“逸公子,辛苦你了。”慕米桃忽然轻轻的说话打破了这夜的静寂。
是她的声音,即使不见,即使隔了多少年,他也听得出来。林空,箫散,只剩下那千万吵杂中也不会听错的声音。
“慕姑娘说哪里话来。”裴天逸转过身。
狭长的眼睛晶晶亮如星子。他注视着她,月光下,她不只是美而是那股优雅出尘,飘逸如仙的气质,正是这吸引的裴天逸当日一见便已倾心。
“嗯,米桃再次见到公子甚是惭愧,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辛苦逸公子了。”
裴天逸没有走过来,虽然在他想象里他已经徐徐走到她身边摘下她发间刚刚飘落的一枚树叶。嗅着属于她散出来的清香。
看着裴天逸没说话,慕米桃有点无趣便福身拜了拜打算走回聚义厅。
“慕姑娘可是要带云剑离开?”裴天逸看见慕米桃要走愣着的神儿马上清醒过来。
“为什么要离开?”慕米桃被这个忽然出现的问题问愣了。她一直的目标就是找到狗娃,至于找到狗娃后何去何从真的还没打算。
裴天逸唇角绽开,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
慕米桃忽然意识到,自己差不点就做了一件残忍的事——将狗娃带走。
她落难,是他将他从囚禁的皇宫救出。
她无家可归是他买下京郊的别院给她待产。狗娃难产,他出生时就是这个男人在帐外陪着,他出生后就是这个男人在身边带着。
现在她这个娘亲出现将狗娃的爱分走,再忽然将狗娃从他身边彻底带走,那无异于过河拆桥,毫没理会裴天逸的感情。
生恩不如养恩大。自己有时候也是这样自私。
稳落稳心绪:“逸公子,狗娃是你的义子,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
裴天逸露出皓齿,唇角边的虎牙毕现。其实,他真的离不开狗娃,这三年将一个娃娃啼哭的乳儿带到可以当个小山贼般的健壮,他是耗费了自己的心血,是用心血在养育。
他也离不开她。再相见,在外人看不出不知道的表面,裴天逸的心里早已经燃烧了一下午的熊熊烈火。
他不在意狗娃的生父是谁?不在意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干嘛的,只要狗娃的娘亲愿意,他们就真的是一家三口。
一阵风吹来,裴天逸脱下自己的披风走到慕米桃身边给她披上系上带子:“夜里寒凉,慕姑娘先进厅里去吧。”
“嗯。”慕米桃垂下头,此刻让她有点不自然。
忽然想起凌碧儿的病不能再耽搁了。
“对了,逸公子,碧儿必是吃了明心的邪药侵蚀了魂魄才会如此心智不全。我想去给碧儿找到解药。狗娃就还要交给公子了。”
“慕姑娘可有什么途径?为此事珏王也是寻遍了名医,皆无办法。西岳兄前日来说问过了桃树精,据那桃树精说离此往西千里有一座天湖,湖底有一面魔镜,那镜子是古时灵物,已经修炼出镜妖。传说镜妖能能照出魂魄之佯。只是那天湖是飘移不定的,就如海市蜃楼般。”
“离此往西,那岂不是在西贺于天泽的边缘大漠一带?”慕米桃暗想正是自己当初逃婚迷路去的那一带。
“既然如此,米桃明日即刻动身,碧儿的病不能再拖延了。狗娃就再次拜托公子。”慕米桃说罢屈膝就要跪下。
“慕姑娘莫要如此大礼。”裴天逸赶忙扶起她:
“只是你走了孩儿的心就散了。裴某倒是有一个办法。”
慕米桃也蹙起眉头。有心带狗娃去,又恐一路危险,且裴天逸伤心。
“敢问逸公子的意思?”
“若是问裴某的意思:一起去。”裴天逸斩钉截铁的说。
一百八十章 半路粥棚
“敢问逸公子的意思?”
“若是问裴某的意思:一起去。”裴天逸斩钉截铁的说。
“一起去?”慕米桃对这个答案蒙了一会儿。想到也唯有这个办法才是办法。
“也好。只是天湖据说没有出没无常没有定处,顺风而行时而显露时而藏匿,你我向西一直要到哪里止步?真不知何处寻到。”
裴天逸也在月下垂头徜徉着蹙眉思考。
“待裴某即刻飞鸽传书给西岳,也许西岳从桃树精那里知道的更多一些。”
“好。”
当夜,清风寨山下传来驼铃之声。
裴天逸和慕米桃守在书房里忽然启唇一笑:“驼铃声便是西岳兄来了。”
果然不久,裴天逸从寨门口接上来身高九丈的凌西岳。
慕米桃起身见过礼,裴天逸便追问天湖之事。
凌西岳的桃树精在凌西岳的精心浇灌之再次枝繁叶茂已经能短暂的化形。
凌西岳拿出一块桃树皮:“这是桃女画的图,据说天湖就是这样的形状。”
慕米桃伸头看去,那湖呈现葫芦状,似乎一大一小两个湖连着。水色淡蓝,红色的彼岸花丛生。看着就非常缥缈神秘。
慕米桃蹙眉暗忖:为什么岸边是红色的曼珠沙华。彼岸花?
彼岸花本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引魂之花。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花香有魔力,能唤起失魂之人的记忆。
为什么天湖边上是彼岸花?
凌西岳接着道:“天湖是上古女娲补天时掉落下的两粒汗滴,裹挟着补天的软土落到地面便融合成湖。因是神女神物,故而不随地气固定而是随心意漂浮不定。”
慕米桃和裴天逸对视一眼,都无奈的表情:“如此说来,就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天湖的踪迹,碧儿的病等不了啊。再者说,这天湖还有心和意?那若是我们不和他的心意不受待见岂不是见不到了。”
“恩,如此说来是难办。”裴天逸也暗暗蹙眉。
“转机是有一点,桃女说天湖底的镜妖酷爱箫声,这就有赖于贤弟你的专长了。日夜吹上三遍或许可见。”凌西岳看向裴天逸戏谑的笑。
裴天逸很是尴尬:“西岳兄自从和桃女结缘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没事拿兄弟寻开心。兄弟那点技艺怎能达到吸引出镜妖的神效。”
“也不一定哦,没准贤弟吸引出那镜妖后更被镜妖一见钟情,舍妹的病就拜托了。”凌西岳笑着拱手。
裴天逸红了脸。转眼看看慕米桃。
慕米桃何尝不希望裴天逸也有一份良缘。
附和道:“哈哈,凌二公子说的有道理,这次寻找天湖之行但愿就会遇见逸公子的良缘。人也好,妖也罢,只要是心心相印的便好。”
“我去看看孩儿有没有踢被子。”裴天逸赶紧止住这话题,借口看狗娃落荒而逃。
慕米桃和凌西岳也各自回房。
次日,凌西岳留下看山头。
一早一行人马便离开清风寨。
在山下慕米桃与郝连风行分道扬镳,郝连风行继续往大瑞京城方向,慕米桃则和裴天逸狗娃,小白一起往西行。
郝连风行已经没有了昨天忽然看见慕米桃老人家变美少女的惊诧。驿道上抱拳:“今生幸得昆布儿的缘分得慕姑娘帮助了了苦等小儿的痴念,以后郝连兄弟我就在玉盘关秋瓷楼,但愿与慕姑娘及诸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一行人目送着老郝连孤单单一辆马车上路扬起半天尘土。
“嘎嘎,我们的探险小分队,队伍壮大了,该起个名字才对,叫啥呢。”
小白见人多热闹是极为兴奋。
狗娃睥睨了小白一眼:“小白,还不速速坐到我车上来。”狗娃昨晚听小白吹了*的牛,对这个一直跟着自己娘亲赚钱捉妖的小白耗子精是羡慕嫉妒恨。人前总要抢上咬点尖儿。
慕米桃和裴天逸对视一眼*溺的笑了。慕米桃心说,果然遗传基因是强大的。狗娃这点能拽劲儿,和他那拽爹离倾绝一个样。
小白心大,毫不介意狗娃的别扭,滋溜窜到狗娃的车上。这两家伙都是久旱逢春雨般可算找到了玩伴,昨天就商量好了同乘一匹马车。
这样慕米桃就不得不和裴天逸同一辆车。毕竟如此长途跋涉的行走,车马太多容易招摇生事也耽误行程。车马都是清风寨里最好的脚力,就连那两个车夫也是裴天逸的左膀右臂。
气氛不觉有点尴尬。慕米桃因为毕竟已经认了狗娃的关系。这次没有变成老头老妪。而是易容成了一个容貌极其普通的妇女。
二人分别对坐在车轿里。茶几上放着茶水。慕米桃倒了一杯茶给裴天逸:“逸公子,路上风沙弥漫干燥,喝口茶润润也好。”
裴天逸本是故意探出头去看外面的尘土。心如鹿撞又可以掩饰成淡漠如水。
回身双手接过盖碗:“慕姑娘不必管我,稍后前面有客栈打尖后,裴某要带着孩儿温书。”
好个懂事之只礼的君子,慕米桃心内赞道。裴天逸此番话这就是婉转的告诉自己,虽然孩子们不懂事但是我不会赖在这轿子里和你非要坐一起。吃过中饭我就带狗娃做一个轿子看书学习了。
“逸公子,几个月前你们有没有去过西贺的宜城附近?”冷场了片刻,慕米桃想起来。本来她一直奇怪,凭她的卦术当时是算到了狗娃在那个方向的。
裴天逸回过头略显惊讶:“慕姑娘因何知晓?正是。当时是狗娃生日临近,闹着要去看宜城的选花大会。裴某也觉得一直把男孩锁在身边不见外面的世界不甚妥当,何况,宜城的选花大会,三年一次,是整个西部的盛大庆事自然会让孩儿长不少见识。便带着孩儿赶了几天的路来到宜城。
谁知,到达后却突然出现西贺被天泽吞并的战乱,节目取消。我也恐离开山寨日久,便又带着孩儿回去。只是当时众多商客和百姓离开都甚是急切。各个惶恐想要离开是非之地,仓促间和同来的丫鬟蜻蜓走散了。后来裴某派人去找过蜻蜓无甚结果。不知道这蜻蜓现在可好?”
“蜻蜓和你们一起?”慕米桃想到了宜城掌柜的记事本有个女子来过写了狗娃二字,竟然真是蜻蜓。只是在宜城也没有寻到她。
“在边关时,狗娃就是蜻蜓在带着。说是慕姑娘让她来投奔的。”
“嗯,是。看来蜻蜓流落到了宜城,但愿吉人天佑吧。”慕米桃惆怅地说。这个小姑娘自己一心想给她安好的生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待会儿独处时自己起一卦查查。
直到中午路上吗没见到一处客栈。只有冬日暖阳从云缝里钻出来懒洋洋的照着。天气还是很给力。
狗娃和小白挤挤咋咋坐在一处玩,忽然小白从包袱里掏出老山参水萝卜卡茨卡茨啃起来。“狗娃子,水萝卜来一根尝尝?”狗娃也才是三岁孩子,能不馋吗?伸头咬了一口:“哇,苦的,辣的。不好吃。”
“爹爹,狗娃饿了——要吃好吃的——”裴天逸急忙命车夫停车,将清风寨里带来的糕点和汤饮小心捧着来到前面狗娃的马车。
超级奶爸。慕米桃眼睛湿湿了。恍惚间有时,偶尔,她似乎能感觉到裴天逸飘来的含情的目光,但是每次当她细看,那眼光都会平静的像湖底。
感情的事,是三生石上的注定,慕米桃就算能感觉到也只能装着不知道。今生要辜负裴天逸了。
马车行了一天到了丘陵和山峰的接壤地带。两辆马车都停了下来。
“逸公子,前面可是棋盘山的余峰?”
“正是。棋盘山横跨西贺天泽两国,占地千里,在宜城,玉盘关附近是主柱峰,这里往下都是余脉。”远远看得见黄色高耸的山丘。驿站开始减少,最后在一处粥棚停下来。粥棚极为简陋。只有一个老太婆在草棚里忙碌。看见门前停火着的车马也无动于衷,在棚子里的灶上熬着什么。
草棚的门柱上挂着一只褪色的红灯笼。
天色傍黑,红灯笼里面的烛光却已经亮了。
“老婆婆,我们几个人每人先来一碗粥。”裴天逸率先下车喊道。
呼啦啦一群人涌进来,小白,狗娃,慕米桃,裴天逸,两个车夫。霎时就把这一间小棚子挤爆。连凳子都不够坐。好在有石墩。
裴天逸走到婆子身边吩咐,见那热气腾腾的大锅里正熬着一大锅芋头。
老婆子见有客人走近,笑米米的点点头,也不说话,就开始舀粥。
“呼——我老人家终于吃到口热乎饭了,这大冬天的。”
狗娃瞟了小白一眼,一副立立正正的小公子派头坐在木头板儿边上:“子曰,食不言也。是不是爹爹。”
一百八十一章 坟场诡气
狗娃瞟了小白一眼,一副立立正正的小公子派头坐在木头板儿边上:“子曰,食不言也。是不是爹爹。”
慕米桃特意破了他红孩儿的形象,给他穿了身小公子的衣裳。
“孩儿会背书了,待会儿爹爹给奖励。”裴天逸慈爱的给狗娃摆好碗筷。
真是惯孩子,这狗娃整个给裴天逸惯出了独生子女病。
小白对此毫不理会:“嘎嘎,太香了。”老婆子将那一碗粥先舀到小白前说:“想就多吃点。”小白伸头嗅嗅。耗子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一股子香芋的美味刺溜钻进小白的鼻子。让他的大板牙不自禁的掀开将一大碗香芋粥吸溜下肚。那碗可是西北乡下人家常用的大海碗。
狗娃瞪着澄澈的丹凤眼简直把眼细长的丹凤眼撑成了杏核形。
“小白白,你的肚子是没底儿的吗?”
“嘻嘻,婆婆再来一碗。”小白抹抹嘴把头搂着狗娃说;“老弟,哥哥告诉你啊,这粥是香芋粥。用香香的芋头熬的。香芋,知道吗,贼好吃的粮食,小时候我就爱吃,娘亲想寻到点芋头,储备点过冬的粮食要跑上几十户人家人。有时候被家主发现,那个人人喊打啊。不过娘亲岂是他们那些笨人能捉到的。碰到欠收的时候,周围的穷人都到我们家挖洞找粮吃。话说,自从娘亲走了之后,我老人家几十年没吃到香芋粥了。”
“小白?”慕米桃挨着小白坐着一听小白说话不对劲儿,怎么喝了一碗粥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把自己是精怪的身份都暴露了。
此时那老婆婆又笑米米的把另一碗粥给小白端来。
“婆婆,都给小白白了,一人一碗听见了吗。”狗娃舔着嘴唇用筷子敲碗。其他人的粥碗都还空着呢。
因为一路上驿路开粥棚,站点儿的都是单蹦儿的一个或者两个老者,所以慕米桃对这老婆子开的粥棚并没有什么怀疑。
世道艰辛,周围山村的穷苦人家出来在驿路开个铺子既方便了行人也增加了铜钱,本无什么稀奇,但是小白忽然的状况让慕米桃起疑了。
她佯作去婆子的灶上端碗,打开天眼射在婆子身上。
大吃一惊,艾玛,竟然是一具白森森的骷髅。
慕米桃回身迅速把小白往嘴边送已经吸溜了一半的碗打翻:“都别吃。这老婆子是鬼怪。”
话音刚落,那老婆子狰狞的冲着慕米桃怒斥:“多事!”一道黑烟罩住离棚子,裴天逸和两个车夫立时眼前发花看不清事物。棚子外的四匹马嗷嗷嘶鸣。
黑烟里隐隐的人形急急冲着小白招手。小白竟乖乖的向那婆子走去。
“小白,那个婆婆是坏银!”离小白最近的狗娃大喊了一声拉住小白的衣袖。
但是此刻小白仿佛已经没了意识,身子竟然像是被魔法吸住一样是狗娃的手拽不住的。瞬间便被吸住顷刻间化作一股黑烟腾空。
“狗娃闪开,小白已经吸进妖气。”
慕米桃急忙打出鬼玺那黑烟早已经没了影踪。
从来没见过此等妖异之事的连个车夫,和裴天逸在黑烟笼罩里半天才看清视物纷纷大惊失色。
“慕姑娘,你没事吧?”反应过来的裴天逸蹭地窜到慕米桃跟前。
“娘亲,坏婆婆为什么要带走小白?”狗娃完全被这种故事里的情景惊讶,竖起眉毛挑着银枪非常不忿的。“那老婆子是一具骷髅,估计是看中了小白的精气,吃了小白便可化形。”
“我要去救小白。”狗娃说着便为着窝棚环圈跑:“小白,小白——妖婆子你给小爷出来!”
“慕姑娘我们能做什么?”此时裴天逸也看出慕米桃不是凡夫俗子,单就那道红光和狗娃是一样一样的。
慕米桃巡视下四周,只见那红色灯笼还在,里面的蜡烛竟然是一根骨棒。
慕米桃用狗娃的银枪挑下取下那根骨棒,又暗想了一下当天的时间地点,用梅花易起了一卦:艮为山雷水解火山旅。
这一卦,艮山位体,离火为用,八卦里艮应动物则为狐,为狗、为鼠、,在人物为男、为童、为闲人,而应在颜色的寓意则为黄色。离为火预示在方位为南。
慕米桃已经心下了然。
对裴天逸说道:“逸公子,你和两个壮士分头往西南和东南方位的两边去寻一座高坟。坟前附近应有许多祭祀。我和狗娃往正南方向寻找。有消息用火镰为号。”
“慕姑娘,裴某要与你一起,还能护你安全。”
裴天逸初次见识这种诡异之事,眸光里甚是担心慕米桃安危。
“不用,我和狗娃都有神器护体,你也看见了。自己和壮士们保重。赶紧找到小白要紧,时间久了小白恐怕要被吞噬。”
“慕姑娘一旦有事一定告知裴某,裴某若是找到目标便以箫声为号。”
“好。”
此时丘陵夜色,只有天上一轮明月。
几个人迅速消失在向南的夜色里。
慕米桃带着狗娃凭着异于常人的视力向正南方的石砬子群里走。
真难想象这样的地方会有坟墓。也许是荒坟也不一定。
走着走着便见到许多树。这种临近沙漠的丘陵地带最多的树就是胡杨。但是在这里,慕米桃见到的竟然是一片松树林。树形粗大。树冠在冬天也是茂盛的黑黝黝的盖在头顶的天空。
月光再亮也被这松树林挡住。
远处闪着磷火。空气里满是阴嗖嗖的凉气。
“娘亲,你害怕不?狗娃一点都不怕,你看我手热乎乎的一点不怕。”狗娃小嘴说着不怕,拽着慕米桃的手却越来越紧渗出一丝汗。
“宝贝,世上的事情不是你怕它就不发生,你不怕它就多发生。一切顺其然。咱们不惹事但是必须不怕事。”‘啵,啵,啵!’狗娃跳脚在慕米桃脸上亲了三大口:“娘亲,你不止美腻还很勇敢,你说狗娃怎么这么好运,有美腻又勇敢的娘亲呢。嗯?”
慕米桃自从和狗娃相认以来,还是第一次被狗娃主动索吻,现在又加上奶声奶气的小恭维。
做娘亲的小心肝像抹了蜜似:“狗娃,这都不算啥,你娘亲还有更勇敢的时候呢,以后跟着娘亲有肉吃,有热闹看,好不好。”
“嗯,跟娘亲走,听爹爹的话。保证有前途。”
“额?这顺口溜说的还挺溜的。”慕米桃摸摸狗娃的茶壶盖头。
“爹爹教我的,一遍我就记住了。”
裴天逸。慕米桃抿着嘴哭笑不得。他还真怕狗娃从此就转移爱之情了。现在就教导上了。
走出松林,不远处还真出现一大片稀稀落落的坟包。月亮光倾泻下来映着松林的树影,洒在一个一个的小土包上,蓝的黄的鬼火点点,忽明忽暗。有些个新坟上还摆着一堆地的白花花的花圈儿,坟地南边紧挨着一条河。河里光闪闪的不知道是鬼火,还是月下的水光,还是水里窜出什么发光体。
倏地这景象嗖嗖的让人毛骨悚然。
慕米桃不禁毫毛孔竖起打个激灵。捏紧了狗娃的手:“狗娃不怕,心静则鬼神不动。记住了。”
“嗯,娘孩儿才不怕。”
忽然从几个坟头间忽地窜出几个三尺多高的小人。穿着绿布,蓝布的衣裳。张开血红的大嘴嘻嘻咕咕的似说似笑,只是那声音非常的奇怪。
不等慕米桃动作,已经一道红光打了过去。窜出的狗娃射出鬼玺后迈开胖腿用踩风火轮的速度跑过去看。
“娘亲,你来看。原来不是银。”狗娃惊奇的大叫。
慕米桃紧随着狗娃纵身到方才被鬼玺光烧毁的地方,只见几个坟头间零散着没有烧完全的纸灰。余烬处还有一条彩纸扎成的腿。
“是,纸人。”
“纸人也会牛血吗?”狗娃是想说纸人也会流血吗?年纪小大舌头奶声奶气的把流说成牛。
此时狗娃已经走到坟头和松树之间。
果然在纸人烧尽之处蔓延了一些血迹。慕米桃寻着地上的血迹印子细看不禁也惊讶的张嘴:“那不是纸人的血迹,是树。”慕米桃拉过狗娃:“你看这是你发出鬼玺的威力透过纸人烧到的这颗松树,这是树身流出的血。”“树?爹爹说,树是植物,沙漠里的树很稀少,我们要保护。哦,树树,对不起,红孩儿不是故意要烧到你的。”狗娃倒是被灌输离环保意识,胖手扶到树干安慰般拍拍。
忽然一阵怪笑,自树身传来。狗娃一惊,被慕米桃拉在身后,树冠间竟然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高深莫测的看。慕米桃将狗娃抱远了松树,打开天眼。那眼睛顷刻间消失了。松树并没有什么异样。
幻术?慕米桃飞速思考着,掠走小白的骷髅妖术不低。此时很可能正在暗处和他们玩阴的。
此时慕米桃没法静心用灵识出体来探知劫走小白的骷髅的具体坟墓。只能用天眼查看坟场的情况。竟然没有头绪。
忽然辟里啪啦一阵声响,自南面的河水里鲤鱼跳龙门般蹦出许多——不是鱼——是骨头,白森森七长八短的布满河滩。
“眼睛,眼睛。娘亲眼睛在那。”小白忽然从慕米桃怀里蹭下来,急溜跑到河边。
河滩草丛里一双幽幽的闪着白芒的眼睛正一闪一闪的望着这对母子。
草木幻!有一种幻术就是妖主依托在草木之上,惑人。
“狗娃,运出鬼玺把这片河滩的草烧了。”慕米桃悄声附在狗娃耳边道。
话音未落,狗娃已经一记左臂怒气将红光发出落在那闪白光的眼睛处。
河里安静下来,骨头也不跳了。
四周也安静下来。
“小爷我还挺有威风的嘛。小眼睛,你出来?你出来?看你还敢出来!”狗娃自恋的啵脸一口自己的胖胳膊。慕米桃拉着狗娃自己按着自己测出的方位寻找大坟,坟前有祭物。围着坟场走了一圈。一抬眼,还是这片河滩。
“狗娃,你看看这里我们刚刚是不是来过。”
狗娃。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有点点糊焦焦的味道,是孩儿刚才打鬼玺的地方啊。”
“糟了,我们遇到了‘鬼打墙’。”
“‘鬼打墙’是什么东东?我和妞妞也经常玩砌墙拆墙的游戏。”狗娃奶声奶气的很是不屑。
“是哦,宝贝说的对,‘鬼打墙’我们就拆了墙。”
慕米桃天眼一转,发现坟场东边有一层雾气,很阴很重的雾气。
这里是“‘鬼打墙’渊源了,应该。
“狗娃,看见前方空中左上角那个树梢了吗?待会你就将鬼玺的威力发在那里。娘亲要打的方向不同,待会和你同时发力,一定要同时。”
狗娃眼睛寻到娘亲所指的地点,笃定的点点头。
霎时两道红光一起分东西二方同时向东南空中射去。
哀嚎一声般的响动。空间似乎明朗了。慕米桃再定睛看了看方位,正是刚才从松树林出来的地方。
这片坟场比刚才看见的大得多,简直可以用连绵不断来形容。坟头大小不一,有的坟包甚至远远大于其他小坟。应该是同时埋了多处尸骨。很多坟头都有祭祀。所以慕米桃断定这种在丘陵边缘地带忽然出现这样一个大坟场,有可能这里是曾经的战场。
只有战死的兵士被临时埋葬才会如此大小不一的坟包。
此时隐约传来悠扬的箫声,凄凄婉婉,似倾述更是在召唤。
“是爹爹。”狗娃兴奋的跳脚往箫声起的方向跑。
“娘亲,一定是爹爹找到小白白了藏着的地方了。”
一百八十二章 惊为天人玉公子
“是爹爹。”狗娃兴奋的跳脚往箫声起的方向跑。
“娘亲,一定是爹爹找到小白白了藏着的地方了。”
狗娃说风就是雨迈起小胖腿就往前面黑黝黝的箫声处跑。
慕米桃急急跟上去。裴天逸是说过找到目标便吹箫预报。但是茫茫黑夜,坟场阴嗖嗖的诡异,那箫声似乎就在不远却一直没见到吹箫的人。
“爹爹——”狗娃找的不耐烦喊起来。
两个人刚出松林的时候,十七的月亮还算明亮,坟场周围间的一切几乎还能看得差不多,可是就这转瞬间,天黑云暗,乌云遮月地上白斑斑的月光一下子消失不见。
坟场,小河松林都是一片漆黑,甚至狗娃就在对面都看不分明,更不用说如何分辨脚下的路了。慕米桃紧紧把狗娃抱在怀里。
至少她的天眼还能看清楚。
“娘亲,我现在觉着箫声有点怪。”
“你经常听爹爹的箫声,你说怪在哪里?”
慕米桃警觉的抱着狗娃停步,一看已经走在河边。
“爹爹一直的箫声有力量,就像阳春流水。现在孩儿听闻这箫声好像在想着人似得,听了狗娃都想哭。”
慕米桃对音乐没什么细胞,活到了二十几岁也就会唱几首跑调儿的流行歌曲。对这箫声自然品不粗来异同。确实不感冒,听狗娃这样一说也侧耳倾听,这箫声是有点如泣如诉在召唤的味道。
此时箫声竟倏地消失了。四周一片空寂。刮着寒冷的阴风。乌云露出了月亮的一角,他们已然走到坟场深处。忽然狗娃拽着慕米桃的衣角:“娘亲,好像有特殊的味道?好香啊。”狗娃说着又深深吸了几口。
慕米桃此时也看见身后忽然走来一顶轿子,忽忽悠悠,由一排八个蓝衣人抬着步伐整齐。
那抬轿的人脸上都似笑非笑,涂着圆圆的红脸蛋,就连嘴唇也抹得像吃了死耗子沾的血没擦。
“娘亲,你看那轿子。抬轿的人为什么都是一个样子?”狗娃借着月光也看见了这副诡异的场景。揪着慕米桃的耳朵小声问。
慕米桃冷笑:“他们是纸人,被做了法术。”
此时,轿子路过他们身边,黄色的轿厢,垂着几片轻纱飘来荡去扬起阵阵阴风,在这荒郊坟场特别的襂得慌。路过慕米桃身边时,轿帘竟然掀开,一个玉面公子转过脸来,那眉目竟然如同画中一般好看。
玉面公子绽唇一笑,转瞬间便随着轿子的行走看不见脸。那轿帘也放了下来。
“哦呦,好好看的脸,比我爹爹还要好看呐。我一直以为爹爹才是世上的美男子。”狗娃惊叹道。
慕米桃没有狗娃的心思。该来的迟早要来,若是自己现身更好。
刚才那轿子路过时,慕米桃看出那只是普通的精怪,并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
但是深更半夜,特殊的地方,这轿子并不寻常。
慕米桃藏在一座高起的坟后,盯着那悠悠忽忽远去的轿子蜿蜒着停了下来。
“玉公子来了。老母若是知道了不知要怎样欣喜呢。”
轿子停靠之所竟然出现一座宅院。院门口有丫鬟恭敬的迎着那轿子里出来的玉面公子。
那座宅子,慕米桃眉间打天眼看的真切分明就是一座坟坵。
待那公子进去后不久,幽幽咽咽的箫声竟然再次从这院子里发出来。
那门口丫鬟的话,听在慕米桃耳朵里一琢磨。
‘老母?’其中必有什么机缘,也许这丫鬟口中的老母就是那掠走小白的妖婆。
“狗娃,给你练胆的时刻来了,你怕不?”
“娘亲,狗娃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好儿子。”慕米桃亲了狗娃一口。借着忽明忽暗的乌云遮挡,靠近那宅子。
宅子门口的丫鬟还在门口往那门楣上挑灯笼里的灯芯。慕米桃一看那灯芯,心中安稳。、那灯芯竟是一个骨棒。应该是那老妖婆的窝无疑。
慕米桃捡起一块小石子扔到门口一丈远的地方。
那丫鬟张望了一下,走过去。慕米桃想要个活口,本想擒拿住她,奈何探手一模,那丫鬟身子竟是虚的。
闻到慕米桃和狗娃的生人味,那丫鬟警觉的撒腿就往回走。
慕米桃忽然想起上次和百里逍遥学的一招皮毛定魂咒还不知灵验不灵验:咬破中指将一注血射向那丫鬟,同时念念有词。
那丫鬟便被定在那里惶恐的瞅着这两生人。
慕米桃悄声道:“你若配合,我不伤害你。否则,你看我的法器将打得你魂飞魄散。”
那丫鬟不敢吱声,惶恐的频频点头。
“娘亲,她也怕里面知道她被捉住了。”狗娃揪着慕米桃耳朵说。
“你说的老母是不是抓了一只白鼠精?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即可。”
那丫鬟神态有点僵硬,不敢表达的样子。
慕米桃运出轻微的怒气,臂上的鬼玺朱砂开始变大,像要从臂上飞下来的样子。
此时那丫鬟才开始害怕,露出惊慌的神情急急点头。
慕米桃再次念动定魂咒,那丫鬟便迷失了意识。慕米桃将她的影子罩住自己和狗娃的身子,遮掩生人气走进宅子里。
往里走,这宅子倒是被那妖婆变化的低调奢华,犹如一座小宫殿。里面鬼魅重重,但是很多几乎就是游离状态。好像就是闻味。这样慕米桃和狗娃顶着那丫鬟的阴影慢慢接近了,箫声传出的主房。
主房里面华幕拉开,巨大的冰榻上,坐着一个衣冠锦绣的老妪,正是粥棚的老太太。手里还捏着酒樽。
那玉公子坐在下首的骷髅椅上。垂眸弄箫。
慕米桃发现刚才轿子路过时闻到的香味正是从玉公子身上发出来的。
一曲箫音刚刚结束。老妪面上浮起喜色:“玉公子的箫声是世间唯一俘获本座芳心的琴音。待本座喝下了九九八十一个精怪熬制的身魂汤,便会修成绝世美貌,到时候,与玉公子自是天造地设的佳偶。长生不老,永享千万年时光,该是何等乐趣。”
老妪说着起身下榻竟用邹巴巴老皮奥凸的手托起玉公子洁净的下颌。
呕——看的慕米桃差点吐了。这玉面公子若是被这老妖婆沾染真真是暴殄天物了。不过这妖婆子说的要喝九九八十一个精怪的汤,那小白确定无疑就是落在她手里了。
玉面公子竟然没有发怒,依旧如轿子中掀帘时露出的表情,淡然一笑。那笑真可用蓬荜生辉来形容。
“哦呜,真真比爹爹好看。”狗娃不胜无奈的不得不承认再次趴在慕米桃耳边强调。
慕米桃急忙捂住他的嘴示意狗娃千万别暴露。
再看那玉公子竟然起身拜了那婆子一拜,柔润清美的声音非常悦耳的说道:“玉儿此次来是求老母赏个面子与玉儿。”
“呦,玉公子一向清高孤傲,万事不求人的,怎么能求到老身的头上。说来听听倒是什么事情让这片鬼界大名鼎鼎的玉公子折腰。”
“玉儿自幼有一密友,久已失联,刚才听说被老母带到了这里,玉儿冒昧请求老母赏脸让玉儿见见是也不是。”
老妪听到这句话,变了脸色。手指捏紧了玉公子的下颌,那弯曲暗黑的指甲掐到了玉公子的肉里,带出血丝,玉公子一动也未动,在那咬牙挺着。
可见这老妖婆还是这一片呼风唤雨,说一不二,没鬼怪敢违逆的老大。地头蛇。
趁此时机,不去找小白更待何时,慕米桃本是贴在房顶瓦缝往里看,正准备起身,忽然听见那老妖婆一阵诡笑:“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还是个重情义的,不枉本座将你从那臭道士的坟里取出来。”
“玉儿就看一眼知道是也不是即可,没有他想。”玉公子依旧垂头顺目的说。
“可是那白耗子肉太香,已经被本座吞下了。怎么办?”老妖婆树皮手伸向玉公子的深衣里面。
玉公子依旧不动,好听的声音说道:“老母功法无边,小生自是知道吞下也是为了保存,待日后需要熬汤自会囫囵吐出来。不失其形其味。”
“啊——哈哈哈哈哈——”老妖婆忽然一阵狂笑。索性将玉公子外袍呼啦褪下,只剩下白净的里衣:“何苦穿这些啰嗦,在这片地界还没有本座得不到的美男。对你,已经例外很久了。如果你过来求本座的话——呵呵呵呵。”那老妖婆说着竟伸出干瘪的嘴去碰触玉公子的水润樱唇。
“闭眼。”慕米桃忍着想吐的冲动急忙捂住狗娃的眼睛。少儿不宜,少儿不宜。狗娃正看得津津有味,不甘心的用手扒拉娘亲的干涉。
没想到玉公子竟然柔和悦耳的说道:“老母如此看得起玉儿,总得给玉儿一个榻依身吧。”
一百八十三章 坟场里的尸灵
没想到玉公子竟然柔和悦耳的说道:“老母如此看得起玉儿,总得给玉儿一个榻依身吧。”
“奥哈哈哈哈——”老妖婆心领神会的笑的花枝乱颤似的。返身回到冰榻摆了一个撩人的姿势:“玉公子真是颇懂得风情之人。本座没有看错,就留着你这个独独最爽口放着慢慢享用。放心,跟了本座以后,本座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老妖婆的眼神此刻好像不那么浑浊,频频闪着电波,媚眼如丝看着玉公子。
在慕米桃的天眼里看来就是一具骷髅斜倚在石头上,但那骷髅的眼窝却放着光。这具骷髅不知道修炼了多久,看来不是省油的灯。
玉公子天人般的颜面淡淡的露出些笑意,走到冰榻前,修长美好的玉指一层一层褪去老妪的锦绣华衣。
那老妪不失时机的握住玉公子的手,因为袭上淫意,身体肌肤竟然慢慢舒展开来,颜色也从黄暗变得粉色,肌肤纹理竟慢慢水嫩。
不但是个老妖,还是个老色鬼。慕米桃心道。
“哇,娘亲,那老妖婆也会变戏法哎。他们在做什么游戏啊?”狗娃早就扒开慕米桃的手指缝各种情节看的一点没少。
慕米桃捂他眼睛的手又挪下来改成捂他的嘴。这下狗娃乖了。一声不响认认真真的看这出好玩的戏。
玉公子褪尽老妖婆的衣衫只留下她一个肚兜露出白颤颤的肉皮。那原本褶皱的周身此刻竟光滑的犹如中年妇人。
慕米桃忽然明白,这骷髅修的是阴阳采纳之术。在术术里面这算邪门功夫。
普通的修习之人可以固本培元,增加阴阳互补,达到体内的"阴阳平衡"。
若是邪物修习此术则是取己所益,伤其对方性命,采阴采阳修炼久则会功力大增成精成妖祸害弱小精灵更加强大直至成为一方妖孽。
眼前的骷髅想必就是一堆白骨祸害了无数人,妖,精怪,修成的此地地头蛇。
眼见着天人般翩翩风度的玉公子被那老妇的大胳膊搂过去。玉公子手指在老妪胸口皮肤划弄着。弄得老妪浴火焚身般扭动起来。
“我要见到他,老母白日所捉的精怪。墓中无聊。哪怕看一眼知道他是不是玉儿认识的也好。”玉公子忽然起身,悦耳的声音在老妪头上方说道。
“嗯——喔——好——”老妪已然开始情不自禁。骷髅的骨架发出一阵阵黑色的光点。
玉公子再次划弄着老妖婆的皮肤,那老妖婆的肌肤竟像三维动画似的一层一层的变换得更加细嫩。瞬间就犹如二八年华。
“老母,玉儿等着看呢。”此时淡淡香氛洒在空间,玉公子芳华绝代,身姿潇洒,面色温润,五官精美。
他本是千年檀木,秀外慧中的气质不同于凡俗。
慕米桃记起刚和小白认识时,他说的千年紫檀木,说的锦瑟和玉箫的故事。这玉公子想必就是和锦瑟失散的令锦瑟念念不忘的玉箫。
老妖婆被玉公子的风姿惹的看迷了眼。‘噗’的自口中吐出一块物团,那团东西出来后黑雾散去变成一只小白鼠,蔫蔫的趴在冰榻上。
“小白鼠可是小白?娘亲,小白怎么不动了?”狗娃着急的在慕米桃怀里踢腾。
慕米桃也是心情沉重小白吉凶未卜。玉公子原来是为了救小白不惜使用美男计。好个重情重义的玉箫。
此刻若是使用鬼玺又恐伤了玉公子和榻上已经全然没有意识的小白。
玉公子看了白鼠一眼对老妪灿然一笑,俯下身子。老妪的大胳膊伸出来蛇一般圈住玉公子的背脊。
艾玛,这太不协调了。慕米桃挪开眼不忍细看。
不想就这一挪眼的功夫,房间里瞬间传出一声凄惨的痛叫。
慕米桃定睛细看,竟是那老妖婆捂着胸口满脸扭曲身子抽搐,水嫩的肌肤变成了老妪的皮囊。
玉公子别上发簪轻蔑的翘起唇角迅速抱起小白转身就往门外冲。
就在他们之间拉开空档之时,慕米桃运出怒气一记鬼玺射在老妪身上。此时生人气暴露,一群鬼魅围上慕米桃和狗娃。老妪却与此同时霎那间变成一团黑烟。
红光与那黑烟相击空间烟花般散出屡屡彩色的光斑。
那团黑烟嗷呜的惨叫几声裹挟住玉公子和小白腾空窜出屋顶向南方逃去。
慕米桃急忙打出鬼玺纵身提气去追,没想到却被一团鬼魅缠上。
宅子此时已经成了一座荒坟,鬼魅们原是被骷髅老妖吸了魂灵的傀儡,下了咒,素日在这里晃荡。一时群鬼按着控制,影影绰绰向慕米桃攻击。
这群被吸去魂魄的鬼尸,已经被那骷髅精练成了傀儡鬼兵,专门按照骷髅精的意念袭击攻打指定目标。这些鬼兵生前就是士兵,死后变成鬼兵。戾气怨念在空间形成黑色腥臭的气场,早已经遮盖了空中的月光。
显然那骷髅精逃走之前还没忘下了死命令。傀儡鬼兵们前赴后继,因为没有意识所以没有疼痛和恐惧一层一层怪叫着向慕米桃奔跑的方向压来。
慕米桃和狗娃边跑边双双将鬼玺红光甩出向那群鬼兵炸了过去,顿时几声“砰嘭”响,红光乍现,一股猛烈的纯火之气炸裂了开来,将那些靠前的几个鬼兵震得七倒八歪倒飞而起,跑在后面的那些鬼兵却丝毫不被红光中爆裂出来的纯火之气震得后退,仍然“呜呜”的鬼叫着追上来!
生人气刺激着他们。鬼兵们凭着本能嗅着这两生人气嗷嗷叫喊着。那些被抽离了魂魄太久的鬼兵已经三五成群聚气爆发变成一个巨大的鬼体,追赶的速度远远比慕米桃抱着狗娃逃跑的速度要快,转眼间就将慕米桃围在中间,挤压靠过来,
他们的身子已经没有实态,只那些影子挤挤压压,一旦扎染上人身将被鬼尸腐蚀,缠上身难以抽离。此时他们被慕米桃好狗娃频频发出的鬼玺制压着不敢近前却越聚越多,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离的近了一眼看过去,鬼兵们真是什么形的都有。影绰绰的面目模糊有瞪着双眼,吐着舌的厉鬼,有全身烧焦了的火鬼,也有全身湿嗒嗒的水鬼,更有身上刀枪剑孔全是窟窿的怨鬼,各种各样的鬼魂加在一起形成张牙舞抓的鬼影子兵团。
“娘亲,这太刺激了。"狗娃还当好玩,小胳膊甩得啪啪的,一时间狗娃和慕米桃这娘俩鬼玺的红光啪啪乱闪,慕米桃抱着狗娃连跃带跑的慌不择路运气轻功,使出全力从一堆高度较矮的鬼兵们头上纵身窜出顺势空中踩踏树梢轻行几步飞身落下。
哗啦啦蹦出的水珠溅到狗娃脸上。慕米桃泅游几下来到河滩浅处。
狗娃抹了一把脸:“河水闻着还挺甜的。”
“千万不能喝。小白就是贪吃惹祸记住了”?”慕米桃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蹦到了刚才看见的那条下骨头的河里,此刻因自己的降落泅游,大片的骨头棒子又汹涌蹦出来。不远处岸上的鬼兵们因为不见了生人气又群鬼无首开始嗷呜乱叫着四散,有的在原地打转,有的渐渐消失。
月亮的光又出来,慕米桃长出一口气。
骨头河里还暂时能喘口气
“这里是老妖婆的骨头店啊?”狗娃好奇的用手折下河边伸过来的树枝,在水里好奇的搅合着。
狗娃啊,这里全是死人骨头你搅合啥呀。这种坟场里的五行都是不均衡才会发生如此多诡异。
若是某种要素过于强大,坟场的尸骨腐蚀之气极容易跟着这种五行要素化气形成尸灵。尸灵可不比那些鬼兵来得消停。
风水中坟场之地本应土气强盛才好让殡葬之人入土为安。
但此地却独独有条河,若是一脚探底的小溪还好,若是水沟也就罢了,偏偏是条不浅的河沟。
这河水绕着墓地蜿蜒流过,水汽渗入墓穴太多,尸骨未寒难寒,必定要多出诡异变化。
何况水汽润木,此处又长了一片松树林,被河水滋润自然长势茂盛,树木茂盛反过来又克制了土气。如此反复土气太弱,水气长旺。尸骨难安与水气混合形成各种尸灵,难怪那老妖会选此处做地头蛇。
慕米桃心里急却不敢说太多,怕把狗娃吓着,毕竟才三岁的娃娃。
慕米桃正琢磨着要不要上岸,忽然自河水下游逐渐传来一阵喧嚣,伴随着高调起伏的唢呐和咚咚锵锵锣鼓釟铙声。远远的一群蓝布红布衣衫的小人附在河面上向这边上游处走来,还有一拔儿在那起伏跪拜。
“好玩好玩,太好玩了。”忽然的热闹让狗娃乐的嘻嘻拍手。引得那边正热闹的鬼群向这边张望。
慕米桃拿这个能惹事的熊孩子是没办法了。只好眼睛挑着最近的可以上岸的地方,同时做好再打一场的准备。忽然,身前哗啦辣一阵水波纹动,慕米桃循声看去,两个绿色的小人儿不知何时过来的,从水里倏地钻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