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同人小说贵女反攻记TXT下载贵女反攻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贵女反攻记全文阅读

作者:悠悠忘忧     贵女反攻记txt下载     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六十九章 黄雀

    抬眼望去,远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林子深处掩映着一座小楼,虽只是背面,可慕嫣然不会记错,那是方寸书院的览竹阁,当年,她和贺婉茹兴致勃勃的在里面品评过那些细小精致的竹木制件。

    虽时隔多年,而且又多年未来过方寸疏远了,可慕嫣然觉得自己不会看错。

    可也是这份笃定,愈发让她存了疑惑。

    “这儿是都城之内?”

    慕嫣然回头看着贺启暄问道。

    见他点了点头,慕嫣然才顿时明白,为何方才出发前,贺启暄会说那样的话了。

    明明众人是坐了船又换了马车才到了那处四季景致分明的庄园,可在密道里兜兜转转的走了一个多时辰,便又回到了都城之内,这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密道,怕是有些年头了,那日我发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并不比你现在好多少。”

    虽是笑着,可贺启暄的心头,仍旧有那日的惊惧。

    这样一条密道,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从城外溜进来而不被人知,倘若真是到了万分紧急之时,这儿便是异变顿起的地方啊。

    似是猜到了贺启暄所想,慕嫣然深呼了几口气,有些不解的叹道:“这样鬼斧神工,若是用在正途上,该多好,可惜,就这样白费了。”

    笑呵呵的点着头,贺启暄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了泰和帝身边。

    打从出了密道,几个孩子便有些欢喜的雀跃起来,对他们而言,这像是捉迷藏一般的好玩,及至听慕嫣然说已经回到了都城内,他们愈发寻到了宝藏一般的开心。

    珠儿像护雏的小母鸡一般,紧紧的跟在蕾儿和瑜哥儿身边。生怕他们磕着碰着了,而泰和帝,站在方才出来的石门那儿。一脸的沉思。

    “想什么呢?”

    贺启暄蹲下身子,看着儿子问道。

    “爹爹,这里什么时候开始填埋?”

    泰和帝环顾了一眼四周的人,见俱是自己和父母身边信任的人,才放心的问道。

    泰和帝一语中的,贺启暄愈发开心,回头摩挲着石壁上的纹路,沉声说道:“等咱们今日出了这院子,就会有人从两头一起动手。将这条密道填充好。日后,都城内,不会再有此类密道。”

    “应该不会是谋逆的焕王……”

    径自思索着,泰和帝喃喃的说道。

    “不是他……”

    肯定着儿子的猜测,贺启暄分析着说道:“这密道,就外头的掩饰也好,里头的情形也罢,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焕王当日入都城。可是乔装过后才进来的,所以,不是他。”

    父子二人一蹲一站,说话的神情却一般无二的认真,慕嫣然就那么远远的看着,偶尔回头看看在另一旁追逐嬉闹的三个孩子,心头便有些家有儿女初长成的自豪。

    没一会儿,便听得院门处有人轻轻叩响,院内的动静倏地一下就停了下来。

    小贵子跑去应门,没一会儿,身后跟着慕容言过来了。

    “臣见过摄政王,皇上,王妃……”

    一身盔甲,慕容言单膝跪地行了礼,待到贺启暄抬手示意,才站起身回话道:“一切都布置好了,一会儿王爷和皇上离开此处,便会有人进来准备,不出一个月,这条密道将消失于无形。”

    点了点头,贺启暄又问询了几个问题,方带着慕嫣然和孩子们出去了。

    马车里,贺启暄考校一般的问着泰和帝,“若是有人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将来便又是一件祸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置?”

    如今,知晓密道的人定然是有的,可却不多,而一旦动手填埋密道,动静大小且不说,只那些工匠,都是一个麻烦。

    泰和帝想了想,认真的答道:“将都城和通州内的死刑犯都聚在一处,填埋密道的这段时期内,不许出了园子门,一旦密道填好,这些人即刻关押回大牢,及时处死。”

    虽有些冷酷,可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密道的存在,本就是个极大的隐患,是故,自打发现了密道以后,除了贺启暄,知晓的便是当日跟在一旁的几个人,便连朝中几个忠心可嘉的大臣都不知道。

    而对密道的处理方法,也是贺启暄和慕容言等人商议过后才决定的,可泰和帝只思忖了这么一会儿,就想出了一致的法子。

    贺启暄抬眼去看,慕嫣然的眼中也有些震惊,谁能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思忖的这么周详?

    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贺启暄戏谑的说道:“早知道,爹爹就不瞒着你了,早点儿告诉你,我们就不用参详的那么辛苦了。”

    知晓父亲这是夸赞自己,泰和帝笑着偎过去,抱着贺启暄的胳膊拍马的讨好道:“爹爹心怀天下,所以才没有那么快的想出来。”

    贺启暄的笑声从马车里漾出,车外的街道上,频频有人回头张望,而贺启暄浑然不觉,脸上的得意却愈发明显。

    马车驶到慕府才停下,因着晚上宫里还设了宴,贺启暄和慕嫣然等人便未逗留太久。

    柏松堂里,慕嫣然陪着慕老太太和柳氏说着话,而贺启暄做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翠竹苑书房。

    得知密道的所在,慕昭扬脸上微微一惊,旋即就归于平静了。

    “依你所见,这条密道是从何而来?”

    慕昭扬问道。

    似是有些犹疑,贺启暄把玩着腰间悬着的一块羊脂玉牌,猜度的说道:“从四季园林那儿逃走的人,似是与军营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撤走的极为干净利索,一点儿线索都摸不到。可那条密道却有些年头了,我想来想去,除非,是先恒王时就有的,否则和其他任何人都不太搭的上关系。”

    点了点头,慕昭扬沉声应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如今的关键在于,从园子里逃走的那些人,又是什么来历?他们和先恒王是什么关系,如今又想做什么?”

    “是啊,一日弄不清,夜不能寐啊……”

    唯有在此刻,贺启暄的脸上,才透出了一丝难以言表的凝重,方才对着慕嫣然和孩子们时,他谈笑风生轻松自如,仿若那条密道真是用来捉迷藏的一般。

    见贺启暄这般,慕昭扬笑了笑安慰道:“好在如今已经有了应对之计,即便抓不住那心藏祸害之人,可填了密道,也算是大功一件。其余的,慢慢筹谋就是……”

    “岳父大人所言甚是。”

    点头应着,贺启暄再未提及密道琐事,和慕昭扬说了会儿话,两人便起身回了柏松堂。

    待到再回到宫里,已经临近酉时了。

    生辰宴布置在英华殿,天色将暗,外头已响起了轻微的丝竹声。

    进了英华殿,前来赴宴的人都已经到了,泾渭分明,左侧全是文官,右手边则尽是武将。

    待到歌舞起,频频有人前来给贺启暄敬酒时,慕嫣然便带着孩子们回了瑞安宫。

    小厨房做了几样简单的小菜,每人一碗清汤水饺,一模一样的碗,便连最小的肇哥儿,也吃的干净,最后,母子几人都摸着肚皮躺在临窗的软榻边,相视一眼,说不出的好笑。

    泰和帝极是自律,刚过了戌时,便起身带着小林子回乾安殿了,说做一个时辰的功课就要歇息了。

    慕嫣然起身牵着他的手,将他送回了乾安殿,再回来,肇哥儿已经睡得呼呼的了。

    直等到月上三竿,贺启暄才脚步踉跄的回来,知晓他今日高兴,慕嫣然也不嗔怨他,吩咐了白薇去取来了醒酒汤,坐在身边柔声哄着他起身喝了。

    沐浴完,贺启暄又比方才清醒了几分,二人偎在一处说着话,便听得外头小贵子压低了声音问白薇王爷是不是已经歇下了。

    “进来吧……”

    抬手敲了敲窗户,贺启暄扬声说道。

    慕嫣然坐起身,端起茶壶沏了杯温茶递给贺启暄,再回头,小贵子已进来了。

    “王爷,确实如您所言,下午时分,那儿一有动静,便有人闻风前去了。”

    小贵子看了贺启暄一眼说道。

    唇边泛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贺启暄吐着酒气问道:“查清楚了吗?都是谁派去的?”

    点了点头,小贵子继续说道:“第一拨人,是借着官府清查人口的名目去的,盯梢的人一路跟到了南宁候府后门,一盏茶的功夫,那人才从南宁侯府出来。第二拨人是浏阳王府派去的,最后一个人最不起眼,也最光明磊落,从园子附近经过,径直回了举生堂,再无动静。”

    “举生堂?”

    神情一怔,慕嫣然抬眼看着小贵子,一脸的问询确认之意。

    当年,是慕昭扬推荐卓远之进了举生堂,继而又让他进了慕府的,是故,如今的举生堂,已经不仅仅是寒门学子专心苦读的单纯学堂了,多少人妄想在此被贵人看中,从此青云直上。

    而卓远之,即便进了慕府之后,也时常回举生堂去和那里的学子讨教学问。

    所以,此刻听小贵子提起那个人是从举生堂而来,慕嫣然的脑海中,却顿时浮起了卓远之的身影。

    ps:谢谢弦子的平安符和粉红票,快乐fish的五星评价票,以及流云和璇子悠悠的平安符,爱你们~~~

第八百七十章 宝藏

    “我和岳父大人都猜测,那条密道与先恒王有关,假如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卓远之,才是最应该关注这条密道的人。”

    慕嫣然猜测着举生堂的那个人与卓远之有关,对此表示不解时,贺启暄却一脸理应如此的表情。

    “先恒王?”

    倒吸了一口凉气,慕嫣然有些后怕的说道:“这样一条横亘在都城城门中间的密道,竟然这么多年都未被人发现,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如今,好在是你们发现了,倘若是心怀不轨的人先一步发现密道,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啊……”

    贺启暄点头附和着慕嫣然的话,一边,却转换着思维,对密道被如此多的人惦记,开始了新一轮的猜测,“只是一条密道而已,今日我带着你们去瞧,一是因为那四季园林太过夺目,二,也确实是密道给人的震撼感太强烈。而这几波人,我们才一有动静,他们就闻声而去,你说,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南宁候,浏阳王,还有第三拨人。如今,我们假定那第三拨的人确实是卓远之派去的,就他们三人的共同点来说,便只有先恒王了,所以,可不可以猜测,先恒王虽因为谋逆被处死,可他却留下了什么,引得这些人竞相寻觅?”

    慕嫣然设身处地的思忖道。

    “寻觅什么东西?”

    手指在案几上轻轻的叩着。贺启暄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还一点头绪都没有,贺启暄只觉得方才的酒意又涌了上来,让他眼前一阵阵的晕眩。

    摆了摆手,贺启暄轻蹙着眉头嘟囔道:“左右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能想明白的,先搁着吧,其他的。咱们再从长计议。”

    点头应下,慕嫣然起身铺好了床铺,扶着贺启暄上床各自歇下了。

    第二日早起。想到已经好些日子没去瞧玉太嫔了,再加上她如今已是宫里资历最老的人,慕嫣然带着珠儿三个孩子去了乐清殿。

    院子里,玉太嫔和言桑正托腮对着棋盘上的死局发呆,听见慕嫣然来了,玉太嫔将手里的棋子丢进棋盒,迎上来笑道:“正想着午后去瞧你呢,可巧你就来了。”

    孩子们在院子里玩着,慕嫣然和玉太嫔便进了内殿。

    提起昨日出城的事。慕嫣然连声叹道:“昨儿王爷带我们去了都城外头的一个园子。四季的景致都有,说不出的好看,改日有机会,定然邀姐姐一同去。”

    点头应着,玉太嫔捧出了这些日子做的几件绣活,递给了慕嫣然:“给老太太和伯母做了两件坎肩,过些日子凉了就可以穿了。中秋夜,你定然要回慕府的,到时候一并带回去吧。”

    自打入了宫。玉太嫔每年都会给慕老太太和柳氏,抑或是府里的小孩子们做些小物件,虽不值钱,却处处透着贴心。

    “怎么,姐姐今年不和我们一起过中秋了?”

    听了玉太嫔的话,慕嫣然抬眼看着她问道。

    抿嘴笑了笑,玉太嫔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我身子不大爽快,到时候坐在凉亭里吹了冷风,怕是回来又要难受几日,所以,便不去了,免得扫了你们的兴。”

    女人身上总有不爽快的那么几日,慕嫣然也再未勉强,点了点头应下了。

    想起来找玉太嫔的本意,慕嫣然见殿内并无服侍的宫婢,转过头悄声问道:“姐姐在宫里这么多年,可听太上皇抑或是宫里的妃嫔提过先恒王在都城有留下什么东西的?”

    “先恒王?”

    玉太嫔讶异的唤了一句,方低头沉思起来。

    旋即,她摇了摇头道:“从前,唯有太皇太后经常提起先恒王,旁人那儿,到不曾听闻过,不过……”

    迟疑了一下,玉太嫔回忆着说道:“从前,如妃怀孕时,汝宁侯夫人常来瞧她,有一次,她宫里的宫婢乱说话被杖毙了。听说,提起了什么密道,宝藏……”

    玉太嫔只是随口一说,可她提起了密道,慕嫣然瞬时觉得,这话有几分可信了。

    慕嫣然情急的问道:“姐姐可知晓内里的详情?”

    见慕嫣然这般模样,玉太嫔也知晓事情非同小可,结合当时宫里流传过的那些秘闻,便细细的讲给慕嫣然听。

    “都说,先恒王在起兵前,背后有诸多朝臣和武将拥护,所以,那时筹措了许多的军饷。可是,战事刚一起便兵败,而那些军饷,都随着先恒王身死而消失不见了。事后查抄恒王府,听说,府里的古玩珍藏等一应值钱的东西也都不见了。人们都说,先恒王是最喜欢搜罗各地的奇珍异宝的,那时的恒王府,夜里金碧辉煌的……”

    “宝藏……”

    喃喃的念着,慕嫣然笑道:“倘若没错,那他们,就都是在找那所谓的宝藏了。”

    “他们?难道真的有什么宝藏?”

    玉太嫔一脸的不解。

    将昨日那条密道的事小声的说给玉太嫔听,慕嫣然笑道:“汝宁候和浏阳王,和先恒王都有些交情,而卓远之,无论他是不是先恒王的儿子,他身边那位老伯,却是从前跟在先恒王身边服侍过的公公,所以,宝藏之事,他估计也是清楚的,只不过,如今这一切都是猜测,还没有什么头绪罢了。”

    “那先恒王为什么不留下线索给后代,如今,这些人又是怎么知道了的呢?”

    玉太嫔愈发糊涂,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花费这么多年的时间在这个还不确定的宝藏上。

    耸了耸肩,慕嫣然笑道:“如今,也只是咱们的猜测罢了。到底有没有宝藏,而他们又到底是因为什么愿意打探密道的事,咱们都不清楚,且一步一步看吧。”

    两人说了会儿话,慕嫣然便起身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而玉太嫔,倚在门边处看着肇哥儿活蹦乱跳的在慕嫣然身旁跑来跑去,心头却浮起了另外一个小小的可爱面孔。

    转过头看着乾安殿的方向,玉太嫔的口中,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声。

    后/宫被遣散,到了八月十五,自然便没有了那合宫团聚的中秋夜宴。

    午后歇了午觉起身,贺启暄和慕嫣然便带着孩子们回了府。

    马车刚刚在大门口停下,身后,慕容峻也带着贺琳蓉和几个孩子们回来了。

    贺启暄和慕容峻说笑着朝翠竹苑去了,慕嫣然便和贺琳蓉领着一群孩子进了柏松堂。

    除了榕哥儿和诠哥儿等几个大些的孩子,已经懂了何为规矩礼仪,见了泰和帝后恪守着平日的规矩,几个和泰和帝同龄的孩子,都还当他是从前那个活泼聪明的瑜哥儿。

    孩子们凑在一处,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没一会儿,就趁着大人们不注意,鱼贯着偷溜出了柏松堂,各自去后院寻好玩的东西了。

    吩咐了丫鬟去盯着,不许他们擅自去马厩骑马,慕老太太回过头来看着慕嫣然嘱咐道:“我瞧着,瑜哥儿又瘦了。如今,朝事不都是王爷在处理嘛,瑜哥儿还是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让他累着了,啊?”

    几乎每次回来,慕老太太和柳氏都会千叮咛万嘱咐,听了慕老太太老生常谈的这番话,慕嫣然点头应下,一边,从白薇手里接过包袱,递给了慕老太太。

    两人提起玉太嫔,又是一阵唏嘘。

    晚膳摆在柏松堂,一大家子人坐了四桌,柏松堂便满满当当的了。

    天色渐渐暗了,何氏过来回话,说亦兰亭那边已经布置妥当了,请贺启暄和慕嫣然并慕老太太等人过去赏月。

    微风轻拂,水光粼粼,天上的圆月倒映在湖里,整个天地间显得愈发亮堂。

    和睦的说着话,一转眼,便看见远处的拱桥上,老管家疾步跑了过来,众人停下话语声,便见老管家走到亭子边冲慕昭扬说道:“老爷,卓公子带着长平郡主来给老爷见礼了……”

    “远之来了?快请来亦兰亭吧……”

    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慕昭扬示意老管家把卓远之和长平郡主请来亦兰亭。

    尽管知晓了卓远之是先恒王的子嗣,慕昭扬的心里虽有些芥蒂,可这么多年了,卓远之对慕昭扬却一直恭敬的秉持着对待恩师的态度,所以,慕昭扬也便只拿他当一个寻常的学子,他上门,慕昭扬也有礼待之。

    此刻,听闻卓远之来了,慕嫣然和贺启暄相视一眼,眼中颇有些意味不明。

    一盏茶的功夫,卓远之和长平郡主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下了拱桥,顺着石板铺就的小路一路而来,卓远之和长平郡主如一对璧人,男子身形挺拔如竹,女子笑容柔美温和,便连身边的三个孩子,也都说不出的顽皮可爱。

    “学生见过恩师……”

    拱手一拜,卓远之对慕昭扬行了学生之礼,方跪在泰和帝和贺启暄身前拜道:“微臣见过皇上,摄政王,皇上万岁,摄政王千岁……”

    待到起身给身旁的一众人都见了礼,卓远之才走到慕昭扬所在的一桌坐下。

    花好月圆,美满如旧。

    侧耳听着邻桌的动静,慕嫣然似乎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中秋,也是这般的模样,只不过,今非昔比。

第八百七十一章 谜底

    那年的他,是出身不明的寒门学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恩和惶恐,可通身上下的气度,却让身遭的人只见到他都会不由而然的生出一份好感。

    如今,过去了十余年,他已是都城清贵。

    有了功名,还得了皇家赐婚得以尚了郡主,都城里,同龄人中,撇过慕府的几个儿郎以外,卓远之已是众人口中交相称赞的出类拔萃之人。

    即便这样,在慕昭扬面前,他却一如从前的恭敬端正,仿若他还是那个在十里亭被儒雅伯乐赏识的落魄年轻人。

    只这份隐忍,慕嫣然甚至认为,若不是重活一世,任谁也看不穿他的本来面目。

    “娘,你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了肇哥儿软软的问话声,慕嫣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拍了拍肇哥儿的头道:“娘在想,下个月娘过生辰,肇哥儿会送娘什么。”

    贺启暄生辰那日,肇哥儿送了一本自己涂鸦的画册。

    一共十余页,每一页都是大大小小的墨团,贺启暄翻看着,满心的费解,可肇哥儿攀到父亲怀里,有木有样的给他讲解着哪个是花草,哪个是御花园湖里的游鱼,哪个又是爹娘牵着他和哥哥姐姐们。

    原本混乱的图画,在他的解说下变得异常温馨有趣,贺启暄抱着肇哥儿,父子二人坐在那儿一说一和,说不出的温暖。

    此刻。见慕嫣然问起,肇哥儿眨了眨眼睛,“大姐和二姐说,不能告诉娘,要到了日子才能说,谁要提前暴露了秘密,就不是君子。”

    “君子?哈哈……”

    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口。慕嫣然伸手刮了一下肇哥儿的鼻子问道:“那,肇哥儿知道什么是君子吗?”

    “哥哥讲过的……”

    肯定的点了点头,肇哥儿掰着手指说道:“说话算话。进退有礼,与人结善,还有,还有……娘,我不记得了。”

    吐了吐舌头,肇哥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抿嘴笑着,慕嫣然拈起一小块月饼喂到肇哥儿嘴里,鼓励的说道:“能记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所以。自己说过的,要记得,要做到,知道吗?”

    “嗯。我要像爹爹和哥哥一样厉害的大人物……”

    肇哥儿鼓着小脸,含混不清的说道。

    被肇哥儿这样一打断,慕嫣然便再无心去听邻桌的动静,待到再回过神来,旁边,慕昭扬已经笑呵呵的点头应下了:“不说旁的。我这儿有些书,可是方寸书院都没有的,你要看,只管来借就好,只一条,不得转借他人,不得损毁。”

    “学生明白,必定爱护有加,他日归还之时,必定崭新如一。”

    卓远之轻声应道。

    临近亥时,中秋夜的赏月便算是结束了。

    慕嫣然和柳氏搀着慕老太太,将她送回柏松堂歇息,再出了屋门,贺启暄正等在远处的垂花门旁。

    高大的身影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愈发挺拔,听见脚步声,贺启暄转过头看着慕嫣然笑道:“孩子们已经上车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点了点头,慕嫣然和贺启暄顺路将柳氏送回明徽园,才一并出了府。

    回到宫里,将泰和帝送回乾安殿,又将珠儿和蕾儿送回芷兰阁,贺启暄和慕嫣然才回到瑞安宫。

    沐浴完躺回床上,想起方才听了半截的话,慕嫣然偎在贺启暄身边轻声问了起来。

    “卓远之说,从前在翠竹苑书房住了一阵子,记得岳父大人书房里有几本大梁山河图志,想借来一观。岳父大人同意了。”

    贺启暄说道。

    借几本书而已,慕嫣然便再未多想,两人说了会儿话,便相继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早起,慕嫣然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岁月流淌积淀下来的沉稳,想到自此以后都是这样的日子,心里便又高兴了几分。

    那条密道还在填埋的过程中,除了刚动工那日有人去打探,这些日子,倒是再未听小贵子回禀说有什么动静,贺启暄便再未多问。

    而慕嫣然,想起玉太嫔说过的话,心里却愈发不踏实起来。

    宝藏是不是真有其事,慕嫣然其实并不在乎。

    可如今,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汝宁候也好,浏阳王也罢,却都会更加理所当然的认为宝藏确有其事,贺启暄此举有欲盖弥彰之嫌。

    这样一来,他们若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到时候暗里散播,又会造成一定的动乱。

    而这,才是贺启暄和慕嫣然更担心的。

    所以,当务之急,要么寻到宝藏,打破那些人的幻想,让他们都断了念想。要么,就是彻底粉碎宝藏一说,让所有知晓此事是无稽之谈,莫须有的。

    胡乱思忖的功夫,外头有宫婢回禀,说小平子有事回禀。

    慕嫣然点了点头,白薇便扬声叫了小平子进来。

    “主子,这几日,奴才一直派人盯着,举生堂那个学子,自初九那日得了消息,这些日子却也没有随意走动,也没和其他人有书信来往,唯有十五那日,送了一筐瓜果到卓府。东西送进去一炷香的功夫,卓府回赠了一包月饼。”

    小平子回话道。

    “那个学子的来历,可打听清楚了?”

    慕嫣然抬眼问道。

    小平子点头应道:“卓大人自高中有了功名以后,每年都会在举生堂资助一名寒门学子,助他早日金榜题名,那个学子,是今年被卓大人资助的人。”

    卓远之此举,慕嫣然倒也不出乎意料。而正是他这样的行为,才使得都城中那么多人不但不妒忌他如今所得到的的一切,反而愈发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见再无消息,慕嫣然挥了挥手,小平子垂首退下了。

    “卓远之……”

    喃喃的念着,慕嫣然的心里,将自认识他以来他做过的事。都一一回想了起来,再想及前世时心中的不解,慕嫣然却突然一惊。

    前世时。父母和兄长被锁入大牢的那夜,宰相府中,翠竹苑却无故燃起了熊熊大火,滔天的火光,映红了都城的半边天,待到火被扑灭的时候,翠竹苑已是一片灰烬。

    而父亲珍藏了几十年的名书古籍,就那么付诸一炬了。

    如今,宝藏一事虽还不确凿。慕嫣然却陡然将二者联系在了一起。

    越想越觉得心惊不已。慕嫣然站起身在原地转着圈,却不知道该如何和贺启暄说。

    用罢午膳,嘱咐了孩子们各自去歇午觉,慕嫣然走到贺启暄身边坐下问道:“当日先恒王兵败,难道事先就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偌大的一个恒王府被搬空,那些奇珍异宝,不可能就凭空消失吧?这几日,可查到什么了吗?”

    贺启暄为难的摇了摇头,“当年的事。如今知晓的也没几个人了,便是知道,此刻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让咱们知晓?只希望他们都自私些,莫将这压根没影儿的事宣诸于口,否则,到时候势必又是一场纷争。”

    “你们到底是如何发现密道的?”

    这些日子,慕嫣然百思不得其解,倘若真的有宝藏一说,为何不是先恒王兵败,抑或是其他任何一个时候?

    如今,离先恒王之事过去已经三十年了,怎么就忽的冒出了宝藏一说?

    “赏菊阁的玉娘,手里不是有一批信鸽吗?后来封了赏菊阁,我们便差人盯住了那些信鸽,一路跟到了那处四季庄园,不知晓是他们有意的,还是我们的人露了马脚,只一个照面,我们这边便吩咐人去彻查搜人了,而那边,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园子里摆着的那些物件,却尽数都是从前恒王府的东西,据说,不及从前恒王府的万分之一……”

    贺启暄想起了那日慕容言回来回话时的情形。

    “那也就是说,密道被封以前,他们就已经知晓,园子里有先恒王的东西,所以,才牵扯出了宝藏一说?”

    慕嫣然似是有些明白了。

    “那,倘若汝宁候、浏阳王和卓远之都知情,那,知晓的最多的,应该是卓远之才对,他是先恒王最亲近的人,而且他身边那个金老伯,不还是先恒王身边的近身太监吗?”

    慕嫣然抬眼看着贺启暄问道。

    “大致如此,可先恒王兵败时便被斩于马下,若真有宝藏,怕也唯有恒王妃等亲近的人才知晓,那时候的卓远之,怕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贺启暄分析着说道。

    “他若笃定有这份宝藏,那必定会想办法找到当日遗留下来的线索来寻到宝藏。”

    慕嫣然肯定的说道。

    想到此,二人的心思,都不自然的回想起了前一夜卓远之借书的举动上。

    卓远之如今是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而慕昭扬的藏书又最是丰富,二人有师徒之谊,若是一定要将卓远之借书的举动牵扯到找寻宝藏一事上,确实过于牵强。

    二人思忖了一会儿,始终一点儿头绪都没有,这件事,便被暂且搁下了。

    没过几日,小平子从外头回来慕嫣然跟前回话,临走时,随口说道:“主子,晌午卓大人去慕府了,说有些学问上的事情想请教老爷,所以,想在翠竹苑书房借住几日。”

    听了小平子的话,慕嫣然顿时一惊,“老爷可答应了?”

    慕嫣然越来越觉得,此事有些不寻常。

    摇了摇头,小平子答道:“老爷说,如今卓大人已是四品官儿,若是传言出去还住在书房,要被人笑话慕府无规矩了。所以,让人准备了客房,请卓大人住下了。”

    先是借书,后是讨教学问,卓远之挖空了心思要进翠竹苑,难道,宝藏的线索,在父亲的书房里?

    慕嫣然心中疑云骤起。

第八百七十二章 寻宝

    书到用时方恨少,此刻的慕嫣然,便是这样的心情。

    小时候,慕府的女孩儿们,唯有慕嫣然可以自由进出父亲的书房,是故,翠竹苑那满满当当的书架,曾让慕嫣然看到就会欣喜的两眼冒光。

    可后来,兴趣都渐渐的转移到了那些稀奇有趣的游记上,其他书,除非到了要用的时候,否则,慕嫣然已经很少去顾及了。

    是故,此刻回想着慕昭扬书房里有哪些书会与如今的宝藏有关,慕嫣然竟觉得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抬眼看着小平子,慕嫣然沉声问道:“你去寻二爷,问问他,慕府书房内,可有与先恒王有关的卷宗抑或是什么书札之类的?”

    按说,那些卷宗都应该在宫里的藏书阁里,可慕嫣然实在想不出,除了与先恒王有关的卷宗,还有什么能与藏宝图有关的。

    总不可能,先恒王在打算谋逆之前,便将藏宝图送给了慕昭扬,又笃定他会放在书房里吧?

    想到此,慕嫣然又仔细的交代了小平子一番,才让他去了。

    没等到小平子回来,却等来了贺启暄和慕风。

    见他二人结伴而来,慕嫣然犹疑的看了慕风一眼,见他摇了摇头,慕嫣然不做声的跟着贺启暄进了内殿,服侍着他更了衣。

    再回到正殿坐下,贺启暄方面色凝重的说道:“昨儿晚上,浏阳王府送来的折子。说浏阳王身体不适,要到城外静养三个月,我准了。浏阳王府连夜收拾了东西出了城,随行的,还有两百护院。”

    都城里的豪门贵人出城静养是常有的事,可也从来没见谁家带着这么多护院家丁出城的。

    慕嫣然知晓,浏阳王大抵是已经对宝藏一事有了计较。

    “可是与那条密道有关?”

    慕风问道。

    犹豫着摇了摇头。贺启暄摩挲着茶碗上的细微纹路,有些费解的说道:“宝藏一事,我们也是猜测的。他又是从哪儿得了确凿消息的?”

    近些日子,稀奇古怪的事情一件连着一件,倒越发让人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了。

    也顾不得再分辨真假,慕嫣然将方才小平子回禀说,卓远之搬进慕府住的消息告诉了贺启暄。

    果然,贺启暄的面上也浮起了一抹不可置信的古怪,“卓府离慕府,坐马车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卓远之此举。着实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王爷放心吧。浏阳王那边,我已经按您的意思,差人暗里跟着了,一有动静就回来禀报。”

    见殿内气氛有些沉重,慕风话语轻快的说道。

    点头应着,贺启暄叹了口气道:“如今,我们也只能这样了,但愿能速战速决,莫要让更多的人知晓此事。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些。莫要因为这不确定到底存不存在的财富,而让更多的人捕风捉影的一拥而上了,否则,又是牵扯不尽的麻烦……”

    一想到此事,贺启暄就有些头疼。

    几人说话的功夫,殿门一侧露出了肇哥儿的头,一双眼睛还滴溜溜的转着。

    “进来……”

    冲他招了招手,贺启暄摇头笑道。

    笑着挪了进来,肇哥儿跑到贺启暄身边坐下,一边,却转头看着慕风问道:“风舅舅,舅母什么时候带着晓晔妹妹进宫来玩啊?”

    慕晓晔已经两岁多快三岁了,正是好玩的时候,每每几个孩子一起玩,晓晔最喜欢跟在肇哥儿身后,奶声奶气的唤着“肇哥哥”,听的人心都化了一般的软和。

    是故,肇哥儿总是央着慕嫣然,“娘,我们也生一个晓晔一样的妹妹,好不好?”

    每每此时,贺启暄总是一脸戏谑笑容的看着慕嫣然,而慕嫣然,又好气又好笑,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只能嗔怒的瞪贺启暄一眼解解气。

    “过几日,让你舅母带她进宫来找你玩,好不好?”

    慕风笑着问道。

    欢喜的点着头,肇哥儿俏皮的吐着舌头去看慕嫣然,慕嫣然生怕他再当着慕风的面问出从前那样的问题,忙不迭的开口问慕风:“赏菊阁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形?玉娘那儿,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搁置着不处理吧?”

    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冷了下去,慕风语调平静的说道:“之前,是跟着赏菊阁的信鸽,才追查到了城外那座四季庄园,继而引出了后续的这一系列事,所以,我怀疑,玉娘背后那人,也与这宝藏有撇不清的关系。如今,也只能就这么搁置着,等到宝藏事了,再行处置。总归,我绝对不会让玉娘进门……”

    说了会儿话,贺启暄又嘱咐了慕风好些事,慕风才转身退下。

    看着肇哥儿欢喜的跟着慕风朝外走,慕嫣然唤来了小贵子,让他跟着肇哥儿,把慕风送到内宫门处,再带着肇哥儿回来。

    见贺启暄起身,慕嫣然跟着他进了内殿,一边揣测着说道:“你说,卓远之此举,是调虎离山,还是父亲书房内果真有与宝藏有关的线索?”

    “你可吩咐小平子什么了?”

    没有回答慕嫣然的问题,贺启暄反问道。

    “没说什么,就让他去找二哥了。”

    慕嫣然如实的答道。

    点了点头,贺启暄笑道:“二哥最是细心,这事透个风给他,他自会留意,咱们且等着吧。卓远之和浏阳王,若是彼此不知情,那便说明,岳父大人的书房内,真的有什么他用得着的线索。至于旁的,现在咱们也不好猜测啊。”

    端起慕嫣然递过来的茶碗喝了口茶,贺启暄一扫方才的为难,眉飞色舞的说道:“如今,竟跟小时候玩过的寻宝捉迷藏一般,我还真是盼着有那么一个宝藏呢……”

    抿嘴笑着,慕嫣然走到贺启暄身边坐下说道:“到时候,既得了宝藏充实了国库,又除了一个隐患,一举两得,可不就得盼着嘛。”

    没一会儿,院子里便响起了肇哥儿和蕾儿童言童语的争辩话语声,看看座钟,也差不多要到用晚膳的时辰了,贺启暄和慕嫣然起身走到院子里,带着三个孩子朝乾安殿而去。

    小平子出宫到状元府找到慕容峻,将慕嫣然嘱咐过他的话尽数告诉了慕容峻。

    不同于慕昭扬对卓远之的那份提防,慕容言兄弟三人对卓远之抱有极大的排斥,他们都与慕嫣然的意见一致,认为当日慕昭扬在十里亭遇见卓远之,并不是巧合。

    及至最后确定了卓远之的身份,慕容言三人对卓远之,更是存了几分偏见,认为他从一开始就心存不轨,所以,即便这么多年来卓远之并没有做过什么不利于慕府的事,慕容言三人对卓远之却只是表面上的和善。

    如今,明白了慕嫣然的意思,慕容峻当即就回了慕府。

    第二日一早,慕容峻结束了早朝,便到了瑞安宫。

    见了慕嫣然,慕容峻将前一日慕府的事告诉了她,“卓远之下了衙,回到卓府用了晚膳,便去翠竹苑书房看书了,一直过了子时才回到客房歇息。他用过的那些书卷,自然会有书童记下,所以,他到底要找什么,咱们不会比他晚知道。”

    “那,父亲那里,可有与先恒王有关的记录,抑或是卷宗?”

    慕嫣然追问道。

    摇了摇头,又似是想起来了,慕容峻蹙着眉说道:“有一年父亲过生辰,那时开泰爷还没有立太子,先恒王和太上皇都有心拉拢祖父和父亲,所以,先恒王送来了一副画。不过,我估摸着应该不是,那会儿,先恒王怕是想不到这么早的。”

    兵分两路,几个暗卫暗里追踪着出城静养的浏阳王而去,另有慕容峻安排的机灵书童跟在卓远之身旁在翠竹苑书房,可一连几日,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慕嫣然是懂的,而宝藏一事过于匪夷所思,又过去的时间太久,就更加急不得,如是想着,慕嫣然便渐渐的歇了心思。

    宫里的女孩儿,如今最大的便是大公主贺语玫,然后便是珠儿,芊芊和翩翩两位公主。

    都已经过了十岁,而玫儿已经订了亲,所以,诗书礼仪便是迫在眉睫的了。

    请了教养嬷嬷和女夫子,每日在芷兰阁授教,而芷兰阁与瑞安宫只一墙之隔,偶尔听见墙外传来悠扬的琴声,慕嫣然的面上,便会浮起一抹会心的笑容。

    许多年前,她和贺婉茹,也是这样呢。

    白日里无事的时候,慕嫣然便会带着肇哥儿去乐清殿找玉太嫔说话,因着已经带过泰和帝的缘故,玉太嫔对孩子的耐心,是慕嫣然自愧不如的,而肇哥儿,也极喜欢亲近这个有着柔婉笑容的姨母。

    说笑,下棋,安静的坐绣活,时间消磨起来也过来极快。

    慕嫣然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极好。

    顺遂的日子过得太久,让慕嫣然的心里,已没有了危机意识,可那夜,听见有人大力的拍着宫门,慕嫣然从睡梦中惊醒,仍旧出了一头的冷汗。

    “主子,襄王府的奴才在宫外候着呢,拿了襄王妃的对牌,请王妃派两个御医过去瞧瞧世子妃呢,说襄王世子妃不大好了……”

    屏风外,白薇低声回着话,清冷的夜色中,慕嫣然甚至能听到她话语中的那丝紧张和轻颤。

第八百七十三章 落胎

    夏蝉带着孩子们去了都城外的了尘庵,已经去了有三日了,否则,襄王妃定然不会求到宫里来。

    虽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也知道事情已经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刻,慕嫣然顾不得问许多,吩咐了小平子去太医院,请了两位擅长妇科的御医,一路送去了襄王府。

    再躺回床榻,慕嫣然的一颗心便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一闭上眼,面前便是阿尼尔娜呜咽着哭的模样,一如贺启钧刚带兵启程去边关那日的凄楚模样。

    如今,贺启钧定然已经收到了阿尼尔娜送去的家信,也知晓自己要再度当父亲了。

    算算日子,阿尼尔娜如今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好端端的,怎会不好了呢?

    这些日子,因为赏菊阁的事,和接下来冒出端倪的宝藏一事,慕嫣然除了回慕府,便极少再去旁处了,襄王府自然也好久没去了。

    上一次见阿尼尔娜,她还一脸柔和笑容的摸着已经突起的肚子,满面信心的说道:“嫣然姐姐,等到孩子出生的时候,世子爷定然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像从前一样好,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别扭。”

    堪堪挨到天亮,小平子和两位御医还没回来,慕嫣然却再也坐不住了。

    将贺启暄送到瑞安宫宫门口,目送着他去了乾安殿,慕嫣然回到东配殿,给肇哥儿穿戴好。母子二人吃用了早膳,又牵着他的手将他送去了乐清殿玉太嫔那儿。

    宫车在乐清殿门口候着,慕嫣然一路径直到了襄王府。

    侯在襄王府门口的是襄王妃身边的管事姑姑云妮儿,俯身给慕嫣然行了礼,云妮儿请罪的说道:“王妃恕罪,襄王妃在世子妃那儿呢,如今世子妃那儿一团糟。所以奴婢便来迎王妃进去……”

    颔首浅笑,慕嫣然释然的摇了摇头道:“事急从权,不碍事的。阿尼尔娜如何了?咱们一边走一边说吧。”

    面色轻轻一黯。云妮儿却不知该如何说,只低声说道:“世子妃不大好,不过,御医来了以后,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王妃已经差人去了尘庵接夏夫人了,但愿天随人愿,转危为安。”

    说话的功夫,一行人便到了阿尼尔娜的院子。

    一路走来,处处都一片安静。而阿尼尔娜的院子里。更是透着一份让人惊心的静谧。

    正屋里,襄王妃手里攥着一个佛珠手串,口中喃喃的脸上念叨着“菩萨保佑”,身旁,贺琳蓉也坐在那儿,一脸焦急的不时回头听着里屋的动静。

    听见脚步声,贺琳蓉起身迎了出来,而襄王妃甫一看见慕嫣然,更是一脸黯然。眼中隐现泪光。

    “婶婶,阿尼尔娜不会有事的,孩子也会没事的,您别担心。”

    走到襄王妃身边坐下,慕嫣然宽心的劝道。

    点了点头,襄王妃什么都没说,坐回软榻上继续拨弄着佛珠手串念叨起来。

    “二嫂,阿尼尔娜怎么回事?御医怎么说?”

    回头看着贺琳蓉,慕嫣然悄声问道。

    看了襄王妃一眼,贺琳蓉凑过来对在慕嫣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见慕嫣然脸色轻变,贺琳蓉轻叹了口气道:“御医来瞧过,已经吩咐人拿了艾草来熏,如今,阿尼尔娜已经好转些了。只不过,终究男女有别,但愿,夏蝉那边能快些赶回来……”

    贺琳蓉的话未说完,院子里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间或有丫鬟疾声说道:“夏神医,您这边请……”

    听见夏蝉到了,襄王妃面色一喜,站起身迎了出去。

    “妾身见过襄王妃。”

    俯身见了礼,夏蝉站起身,顺着襄王妃的手势,跟着她进了内屋。

    而慕嫣然和贺琳蓉,只站在屏风边看了一眼脸色苍白仍旧昏迷着的阿尼尔娜,便悄声的退了出来。

    有夏蝉在,为阿尼尔娜诊病便便利了几分,没一会儿,里面便传出了夏蝉的话语声,频频有丫鬟进出,捧着夏蝉需要的东西。

    一炷香的功夫,夏蝉才额头揩着汗的出来说道:“王妃和郡主放心吧,胎儿无异。不过,这往后的一个月,怕是要卧床静养了,否则,一个不慎……”

    夏蝉的话未说完,襄王妃便忙不迭的应道:“不会不会,一定会没事的。不过,这些日子,还望夏夫人得空便来襄王府坐坐。”

    “会的,王妃放心便是。”

    点头应着,夏蝉转身从丁香手里接过药方,递给了站在襄王妃身侧的云妮儿,“这是保胎的方子,每日早膳和晚膳后半个时辰服用一次,七日后,我再来瞧,到时候再重新拟定药方。”

    冲夏蝉福了一礼,云妮儿接过药方出去了。

    夏蝉则跟襄王妃和贺琳蓉打了招呼,又跟慕嫣然说了几句话,也转身朝外去了。

    听见里屋想起了阿尼尔娜虚弱的话语声,襄王妃三人都站起身进了里屋。

    “好孩子,好好歇着,啊?夏神医来瞧过了,说孩子好好儿的呢,等到十月怀胎,必定诞下个健健康康的好孩子,别担心,啊?”

    温柔的说着,襄王妃回头看着贺琳蓉和慕嫣然道:“你们陪阿尼尔娜说说话,不过,别太让她费神,我先回屋去。”

    襄王妃站起身出去了,慕嫣然便坐在了阿尼尔娜的床榻边,一旁,有丫鬟端着软凳过来方才的一侧,贺琳蓉就势坐了下来。

    “嫣然姐姐……”

    似是见到了亲人,阿尼尔娜的眼中,瞬间就滑下了眼泪。

    “汉人有句话,叫否极泰来。如今。你和世子爷将从前不开心的事都说开了,菩萨又显灵赐了这个孩子给你们,这番的磨难过去,以后,你们就会一切顺遂的,所以啊,什么事儿都要往好处想。知道吗?”

    慕嫣然柔声宽慰道。

    一双手平摊在锦被上小腹的地方,感受着孩子的微弱动静,阿尼尔娜含泪点头应了下来。转瞬,面上却泛起了一抹阴狠,“我不会放过她,绝不会……”

    阿尼尔娜说的她,是贺启钧的其中一个侧妃吴氏。

    如今的襄王府中,只有三个孩子。阿尼尔娜诞下的贺琼抒和贺语婧,还有另一位侧妃张氏诞下的贺语伊。

    阿尼尔娜怀着贺语婧的时候,两位侧妃也同时有孕,十月怀胎的过程顺利至极。可阿尼尔娜和张氏先后平安诞下了一个女儿后。吴氏却早产了。

    是个小男孩儿,贺启钧和襄王夫妇都很欢喜,毕竟,这也是襄王府的第二个孙儿了,可孩子身体孱弱,只在人世间存活了三个多月便夭折了。

    不知道是见到午时便会想起那个早夭的孩子,还是旁的什么原因,自那以后,贺启钧便极少再去吴氏的院子了。而此番,阿尼尔娜又有了身孕,是故,吴氏心怀恨意,便起了坏心思。

    “切莫动气……”

    伸手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胳膊,贺琳蓉轻声说道:“如今,还有什么能比孩子更要紧的?先养好身子才是正经,至于那些心思叵测的人,你放心,我和母亲会为你做主,你呀,只管吃好睡好,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如今,都八月了,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哥哥就回来了。”

    提起贺启钧,阿尼尔娜的面色稍稍好转了些。

    点了点头,阿尼尔娜抬眼看着贺琳蓉嘱咐道:“蓉儿,你和母亲说,这件事,就别告诉世子爷了,免得他在外头担心。”

    神情一怔,贺琳蓉点了点头。

    三人说话的功夫,便有丫鬟捧着药过来了,慕嫣然和贺琳蓉盯着她喝了药,又仔细的叮嘱了她身边的丫鬟,才起身去了朝晖堂。

    朝晖堂正屋,襄王妃一脸肃穆的端坐在上首处,而吴氏和张氏两位侧妃则并排跪在屋子中央。

    终归是襄王府的家事,又涉及到一些阴晦的丑事,慕嫣然也不好多留,跟襄王妃说了几句话,便出了襄王府。

    一大早就出了宫,这会儿眼看就要午膳的时辰了,慕嫣然也懒得再奔波,便吩咐小平子将马车赶去了慕府。

    回到柏松堂,只字未提阿尼尔娜的事,慕嫣然陪着慕老太太说了会儿话。

    再跟着柳氏回到明徽园,却见她脸色不好的说道:“今儿一早,宋府那边来人了,说徐姨娘昨儿小产了,倘若不是你大姐有身孕,此番定不会轻饶她。”

    “徐姨娘?大姐?”

    慕嫣然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先是襄王府,又是宋府,这事儿还真是巧。

    “同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无奈的摇头叹着,慕嫣然未过多置喙。

    阿尼尔娜怀了孕,一心期盼着新生命的诞生以外,心里更多的欢喜,恐怕就是贺启钧回来后二人重新开始的新生活。

    而阿尼尔娜本就心思纯善,所以这回才会遭了旁人的暗算。

    不过,内宅之中,本就充斥着许多这样的腌臜污秽之事,阿尼尔娜吃一堑长一智,也算是买个教训了。

    可慕敏然这边的情形却不一样。

    徐姨娘为宋府诞下了两个儿子,这些年在宋夫人面前又百般细致周到的服侍着,所以,对宋夫人而言,徐姨娘虽是个妾侍,却比慕敏然这个正经儿媳要乖巧顺眼的多。

    此番,徐姨娘先有了身孕,继而慕敏然调理好身子传出了喜讯,便连稳婆都直说,那位徐姨娘是宜男之相,此番定然还是个男孩儿。

    如今,慕敏然下了这样的狠手,宋夫人和宋瑞怎能不气?

    “祖母怜惜大姐,我才让蝉儿帮她调理身子,可她自己不替孩子积福,又怨得了谁呢?”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慕嫣然有些无奈的说道。

    ps:谢谢淘气的粉红票,弦子的平安符~~mua~~

第八百七十四章 双雕

    再回到柏松堂用午膳,慕老太太的脸色便一直阴沉着,便连快要一岁的博哥儿偎在老太太身侧,咿咿呀呀的扯着她的袖子,老太太的脸上也没有好转些。

    只吃了小半碗饭便搁了筷子,慕老太太抱着博哥儿,看着小家伙可爱的眉眼,情不自禁的低叹了一声。

    待到撤了膳桌,屋里的人都各自散了,慕嫣然亲热的偎在慕老太太身边软语劝道:“祖母,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别气了,好吗?要不然,我们都跟着心疼您呢……”

    眼见博哥儿已经瞌睡的打起了盹儿,小胖手还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袖子,慕老太太心里一软,点了点头应道:“祖母就是觉得自己没看透,这是生自己的气呢。”

    说罢,让明萃去唤来了博哥儿的乳母,慕老太太小心翼翼的将孩子软软的身子递给她,让她抱着孩子回泰然居去喂奶了。

    再回过头,慕老太太有些愠怒的说道:“你娘和你几个嫂嫂平日里都常劝我,让我宽心好好享福,活到一百岁才好。祖母也总是以为自己看明白了,此次经历了敏丫头的事,祖母才发现,自己竟然竟然越发活回去了……”

    气恼的摇着头,慕老太太继续说道:“当日你娘把自己关在明徽园十几年,祖母除了劝劝她,什么也没做,由着她自己个儿想明白,如今,这日子不是过的极好?敏丫头的事。我就不该管,让她自己也尝尝那种苦,知晓以后怎么对待公婆,怎么对待夫婿和妾侍子女。哎,是祖母糊涂了,看着你们一个个的都过的好,她至今连个子嗣都没有。祖母就心软了,这一心软,就出了如今的祸事。反而还累的这么多人为她操心,哎……”

    提起慕敏然的事,慕老太太便一个劲儿的叹气,眼中的精气神也似比平日里黯淡了几分,让慕嫣然看着极是心疼。

    如小时候一般偎在慕老太太的脖颈边,慕嫣然软语哄道:“祖母,就像您说的,大姐终归是慕府的女儿,又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攥着慕老太太温热的手。慕嫣然抬头笑道:“祖母。那以后咱们便不管她了,让她自己好生想明白去,若还是想不明白,以后都不管她,可好?”

    这样的话,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嗔怨,慕老太太被逗的笑出了口。

    慈爱的抚着慕嫣然的鬓发,慕老太太轻声说道:“祖母要活到一百岁呢,要看着博哥儿喊我‘太祖母’。要看着榕哥儿娶妻生子,还要看着瑜哥儿长大亲政呢,祖母一定要放宽心,一定会的……”

    祖孙二人说了会儿话,慕嫣然直说只顾着担心祖母自己都没吃饱,撒娇的模样,一如幼时那个娇俏的少女。

    慕老太太慈爱的笑着,回头唤了明萃,还没等吩咐,帘子掀开,傅妈妈带着两个小丫鬟,将早已准备好的膳食都端了上来。

    几碟小菜,两碗温热的小米粥,慕老太太和慕嫣然各自用了一碗。

    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便回宫了,到了乾安殿,便发现慕容言和慕风都在。

    见三人面色凝重,知晓他们定是有要事要商议,慕嫣然也未过多停留,便出了乾安殿。

    一路朝乐清殿走去,慕嫣然的心里,却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那日开玩笑,说希望真的有宝藏,既可以充盈国库,又可以将掩藏在暗里的那些隐患通通除了,可那也只是个玩笑而已。

    其实,慕嫣然打心里不希望那个宝藏的传言是真的。

    先不说开启宝藏要消耗多少的人力和物力,只说如今牵扯进来的这些人,就已经足够人头疼的了。

    而大梁经历了连番的内忧外患,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却是再也经不起一丁点儿的风波了,是故,慕嫣然多希望,那些心存妄想的人最后都扑了一场空,自此以后再也不寄希望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离乐清殿还有几步,慕嫣然便听到了清脆的欢笑声,似是玉太嫔,又似是肇哥儿。

    放缓了脚步,慕嫣然顺着半开的宫门看去,玉太嫔带着几个宫婢,正陪着肇哥儿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肇哥儿扮老鹰,玉太嫔扮护雏的老母鸡,一群人都玩的不亦乐乎,连慕嫣然站在门口看了好半天都没发觉。

    “嫣儿……”

    抬手擦汗的瞬间,玉太嫔看到了慕嫣然,便站起身子朝慕嫣然走来,刚走了一步,便被肇哥儿懒腰抱住,“姨母,我抓住你了,你没说游戏结束,所以不能说我耍赖哦。”

    “好,肇哥儿这小老鹰极厉害,姨母认输,好不好?”

    宠溺的捏着肇哥儿的小脸蛋,玉太嫔软语说着,一旁,肇哥儿得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朝慕嫣然跑去。

    得知晌午发生的事,玉太嫔也似是受了惊吓一般,好半晌,才面色苍白的低声呢喃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这是强求不来的。”

    不知晓玉太嫔是在感慨阿尼尔娜的好运,还是叹惜徐姨娘的不幸,慕嫣然和她说了会儿话,便带着肇哥儿回了瑞安宫。

    少顷的功夫,贺启暄回来了。

    “浏阳王说是出城去庄子里静养,可人却并不在庄子里,早已扮作富商离开都城了。”

    贺启暄接过白薇递来的帕子净着手,一边回头看着慕嫣然说道。

    “这么说,宝藏并不在都城附近?”

    慕嫣然犹疑的问道。

    摇了摇头,贺启暄笑道:“这个,怕是只有老天爷才知晓了。”

    “浏阳王在城外折腾,卓远之在父亲的书房里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吧。总之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得利的必定是你这黄雀就是。”

    打趣的说着,慕嫣然从衣橱里取出了贺启暄平日里常穿的衣服,服侍着他更了衣。

    用罢晚膳,带着几个孩子在御花园散着步,贺启暄才有功夫问起慕嫣然白日出宫的事。对阿尼尔娜的事,贺启暄未多言,可提及慕敏然。贺启暄却一脸的无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怕慕敏然做的再过分,宋府顾及着慕府,也不会休弃慕敏然。也正是如此,她才这般的有恃无恐,要不然,她什么时候发落妾侍不行,非等到自己有孕的时候?这也是给自己预留了个台阶啊……”

    慕敏然的心思之深沉。慕嫣然是早已体会的。而今日的事,慕嫣然心里又岂会不知?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再这样下去,便是慕府再势大,也护不住她的。昨日的事,宋府送了信过来,祖母亲自让傅妈妈去回的话,祖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回宋府看着大姐有身孕,饶过她这一遭,下一回她若再做出什么错事,让宋府自行处置,不必顾忌慕府的脸面。”

    慕嫣然轻声说着,一边,却在想象着慕敏然听到慕老太太这份义正言辞的话语时,脸上会是何等精彩的一副表情。

    “老太太,可是难得的明理之人。”

    提起和蔼慈祥的慕老太太,贺启暄一脸的柔和笑意。

    话锋一转,他继续说道:“要不然,当初岳母大人不理家的那十几年,换做旁人家里,鸠占鹊巢,岳母大人恐怕绝对没有今日的好儿。”

    深以为然,慕嫣然肯定的点着头。

    九月,天气渐渐的凉了,慕嫣然终于不用成日的闷在内殿了。

    珠儿和蕾儿都在芷兰阁跟着女夫子学诗书礼仪,而蕾儿,虽然才七岁,却极喜欢抚琴,如今,已能弹的像模像样了。

    早起的时候,慕嫣然便带着肇哥儿去御花园的草地上放风筝,偶尔风筝随风飞起,肇哥儿就会欢喜的直拍手,待到歇了午觉起身,小家伙便极守信的端坐在书桌后,认认真真的临好一百个大字拿来给慕嫣然看。

    没几日,襄王妃上了手札,请求慕嫣然撤去张吴两位侧妃的名分。

    知晓定然与阿尼尔娜前次的事有关,慕嫣然也未多问,吩咐内务府按着往日的流程,从宗碟中撤去了吴氏和张氏的名碟。

    自此后,襄王府再无侧妃,有的,只是两位形同通房的姨娘。

    内务府赵胜来回话的时候,慕嫣然的心里,其实是有几分暗喜的,替阿尼尔娜感到欢喜。

    可是,翌日贺琳蓉进宫,听她说起事情的始末,慕嫣然的心里,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其实,那日慕嫣然也曾起过疑。

    豪门大户里,正头夫人也好,心思歹毒的妾侍也罢,若真存了让人小产的心思,必定要选在怀孕的前三个月,那时候,胎像不稳,哪怕只是轻轻一碰致人摔倒,都有可能导致小产。

    而阿尼尔娜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即便有人背地里动起手来,想要达到让阿尼尔娜小产的目的,其实是有些难度的。

    可看到阿尼尔娜苍白的脸庞和满含狠戾的眼神,慕嫣然便再未多想。

    可此刻从贺琳蓉口中听闻那近乎真相的事实,慕嫣然却不知该感叹还是无奈。

    因为贺启钧不再去吴氏的院子里,吴氏心存不善,是不争的事实,而阿尼尔娜,也正是利用了她的不善,还将张氏也一并牵连在内。

    贺启钧去了边关军营,阿尼尔娜既要照顾两个孩子,又有孕在身,襄王妃对她,自然也是更加怜惜,看到她陷入那样的境地,襄王妃怎能不气?

    一来二去,吴氏有动机,张氏又有参与,两人便一起被发落了。

    “一箭双雕,如今的阿尼尔娜,越发像都城里那些心思细腻的贵夫人了……”

    轻声说着,慕嫣然笑了笑,眼中,却尽是落寞。

    其实,她是那么的喜欢从前那个女孩儿,那个单纯坦率的阿尼尔娜啊。

第八百七十五章 赏菊

    一年一度的重阳节就快到了,贺启暄难得的好兴致,去慕府也不知怎么说的,竟劝动了慕老太太,说初九那日一家人一起去登高。

    初七那日,南宁候夫人递了牌子进宫,来请慕嫣然重阳那日去南宁侯府赏花。

    重阳前后,正是百花争奇斗艳的好时节,每年都城里的豪门大户都会举行赏花宴,今年是这家,明年就是那家,像是轮番儿似的,邀请众人去府里一聚。

    算算时间也来得及,慕嫣然便应下了。

    初九恰好是停朝沐休的日子,贺启暄和慕嫣然起了个大早,带着孩子们出了宫。

    到慕府用了早膳,一大家子人也都已经各自准备好了,巷道里停了十余辆马车,而孩子们也都不用在去学堂,说不出的欢喜喧闹。

    都城外的几座山,内务府早已将离都城最近的那座落霞山清理的没了寻常百姓。

    贺启暄一行人到的时候,山下每十步便有一个御林军守着,待到贺启暄牵着泰和帝,慕嫣然和柳氏搀着慕老太太,身后一众人尽数跟上,御林军更是封锁了山路,不许围观的众人跟上。

    好在其他几座山也都相隔不远,百姓们也不是非要攀上落霞山不可,所以,虽然仍旧有扰民的嫌疑,已经降至最小的程度,贺启暄的心里稍稍能泰然几分。

    慕老太太老当益壮,拄着拐杖慢慢的顺着石阶往上攀。倒也没有慕嫣然想象中的费力。

    而肇哥儿和几个小一点儿的孩子,难得一大家子人这么齐整的聚在一处,手里拿着从父母手中抢来的茱萸,大呼小叫的在人群中穿梭来回,好不热闹。

    山顶有个亭子,早已经有奴才备好了温茶和点心,贺启暄和慕容睿带着几个半大的小子率先到了山顶。便各自寻了有趣的方向去赏景了,慕嫣然和慕老太太几人,便落在了最后。

    气喘吁吁的到了凉亭。慕老太太坐在条椅边,一旁,明萃和明霞过来蹲伏在慕老太太脚边替她捶着腿,老太太一边喝着茶,一边大口呼着气说道:“果然多出来走走还是好的,从前十天半个月也不出一回门,多走几步路就累的不行。这几年,时不时的就去城郊的庄子里住一阵子,每日还带着你父亲母亲去地埂边散散步。人也跟着更精神了。”

    听了慕老太太的话。一旁,柳氏笑眯眯的点头应道:“所以,以后我也跟着老太太学,多走动走动,才能看着这些小猴儿成日里到处疯玩。”

    面前,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孩子追逐嬉闹,欢笑声从山顶飘开,引得远处不断的有回声来回荡漾,整个天地间都跟着欢快了不少。

    放眼俯瞰下去。山腰上的枫林,在朝霞的掩映下愈发红彤似火,映红了众人的脸庞,心里也跟着多了几分暖意。

    在落霞山上逗留了半个多时辰,众人便返身下山了。

    及至十余辆马车缓缓驶出,守卫的御林军们也各自整队归营,一直在山下候着的百姓们便蜂拥而上,都争前恐后的朝山顶攀去,想要沾沾贵人们身上的喜气。

    回到慕府,正是平日里用午膳的时辰,众人齐聚在柏松堂内用罢了膳食,才各自回屋去歇息。

    出了一身的汗,想及一会儿还要去南宁侯府赏花,慕嫣然便吩咐白薇等人准备了热水沐浴,再出来,贺启暄身边并排躺着泰和帝和肇哥儿两人,父子三人睡得香甜,便连睡姿都如初一辄的相似。

    慕嫣然莞尔笑着,靠在贺启暄身边眯了一会儿。

    待到醒来,已是未时二刻。

    更衣妆扮好,贺启暄也醒了,慕嫣然嘱咐了他带着孩子们回宫,自己则带着桃枝和梨白去了南宁侯府。

    得了消息,南宁候众人都在巷道里候着,待到慕嫣然下了马车,面前已乌泱泱的跪倒了一片。

    没看到贺启暄和泰和帝,南宁候的眼中有些微微的失望,旋即,想到慕嫣然能来已是天大的脸面,南宁候的心里又有些自在了。

    应着慕嫣然进了府,南宁候便恭敬的请退,去前厅招呼男客了,南宁候夫人引领着慕嫣然去了宴厅。

    都城中数的出来的贵门夫人俱数都在,看到福华郡主,慕敏然颔首一笑,而已当了三个孩子母亲的福华郡主,趁人不注意还冲慕嫣然眨了眨眼睛,惹得慕嫣然低垂着头掩去了笑意。

    下午时分,通常都是聚在一起说说话喝喝茶,待到日头不那么大了才开始赏花。

    福华郡主和慕嫣然在闺中时便十分要好,如今她嫁入周府,虽没有了从前的声名,可因着慕嫣然的缘故,众人却也不敢小觑她。

    是故,福华郡主的座位离慕嫣然也极近。

    南宁候夫人过来作陪,慕嫣然也顺着她们的话,聊着都城里时兴的衣服首饰,抑或是旁人听来的有趣话题,倒也不显尴尬。

    而南宁侯夫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流离在外的女儿吕薰,让慕嫣然心中愈发笃定,吕薰在外必定经常与家里联系。

    知晓她安好,慕嫣然便再未多想,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像吕薰当日去找慕嫣然所说的一般,那便算是一笔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有时候回想起来,慕嫣然其实还是很佩服吕薰的。设身处地,慕嫣然试问,自己决计做不到吕薰那般的决断的。

    申时,赏花宴开始,南宁候夫人过来恭请慕嫣然朝后院而去。

    从前慕嫣然只是宣王妃时,人群中,她身边围着的只有交好抑或是前来巴结的人,而如今,作为摄政王妃。慕嫣然已是大梁身份最尊贵的女子,无论到了哪儿,自然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一相比较,园子里的花到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慕嫣然心内苦笑,一边,却也不得不随和的应付着周围的人。再回过头,正对上福华郡主打趣的狡黠笑容。

    黄灿灿的金菊,红彤彤的大丽花。姹紫嫣红的各式花卉,散了一圈下来,众人便各自寻了关系好的去攀谈了,慕嫣然身边终于清静了些许。

    “怎么样,众星拱月的感觉,不好受吧?”

    挤到慕嫣然身边,福华郡主笑道。

    撇了撇嘴,慕嫣然低声嗔道:“就会说风凉话……”

    两人一边赏着花朝前走,一边低声的说着话儿。在偌大的花园里。倒也不显得突兀。

    走了没几步,便见众人围着一个女子嘲讽的奚落着,看清了那女子,慕嫣然觉得似是哪儿见过,却又半天想不起来。

    “威远侯府的三小姐赵灵蕙,前几年嫁给了南宁候府二房的次子,不过听说也过的不怎么好呢。”

    福华郡主介绍着说道。

    慕嫣然恍然大悟,“因为威远侯的缘故?”

    威远侯府的败落只是一夕之间的事,赏菊阁的大火过后。威远侯府被永成太上皇派去的人查抄,威远侯虽不知所踪,可一大家子人却尽数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而那时,赵灵蕙嫁进南宁候府才一年多,刚刚诞下儿子的赵灵蕙,就此被丈夫冷落了下来。

    慕嫣然的问话,福华郡主却颇有些不赞同。

    一脸神秘笑容的看向慕嫣然,福华郡主卖着关子的问道:“真的不记得了?”

    说这话的模样,好像赵灵蕙有今日,慕嫣然也有关似的。

    诧异的瞪了福华郡主一眼,慕嫣然抬眼去瞧那赵灵蕙,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那年,威远侯请人登门到慕府提亲,便是为眼前的赵灵蕙,提亲的对象,自然是慕嫣然的好三哥,慕容睿。

    时隔多年,再见面,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境。

    站在一旁偷听了几句,却也没听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而身边那几个言辞不善的人,语调却愈发高扬,似乎生怕慕嫣然听不到似的。

    转瞬,慕嫣然就明白了。

    那几个人,怕是正因为了解内情,所以才逢高踩低的这样嘲讽赵灵蕙,以为能借此让自己对她们心生好感吧?

    殊不知,慕嫣然和赵灵蕙本就没有什么恩怨是非,即便慕府拒了威远侯府的提亲,即便威远侯府已经失了势,赵灵蕙仍旧是个可怜人,她如今受到的一切,都是家族带给她的,就她本人而言,何其无辜?

    “几位夫人说什么笑话呢?不如说来让本妃也跟着高兴高兴?”

    趁着那几人停住话语娇声巧笑的当空,慕嫣然闪身而出。

    “妾身见过摄政王妃……”

    俯身见了礼,有那胆子大些的,瞟了一眼赵灵蕙,方看着慕嫣然说道:“这位吕二夫人,错将黄香梨认成了金绣球呢,王妃您说好笑不好笑?虽说威远侯府早已经没落,可到底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竟还犯了这样的错误,传出去,可不叫人笑掉大牙嘛……怪不得吕家的二爷从来不带着二夫人出门见客呢,啧啧,吕二爷英明啊……”

    妇人的话语说的刻薄至极,而一旁的几位夫人却不觉得,都应景的笑了起来。

    再看赵灵蕙,面色羞红,眼中隐有气愤却不敢宣泄,生生逼出了一层泪意。

    “黄香梨也好,金绣球也罢,还不都是菊花?你们觉得黄香梨好,可本妃却觉得,金绣球虽俗了些,却在枝头绽放的更久,更加明艳夺目呢。吕二夫人,你说呢?”

    话中有话,慕嫣然看向赵灵蕙。

    似是不相信慕嫣然会为自己解围,赵灵蕙含着泪,怔在了原地。

    ps:谢谢bread84的限量蛋糕,华澐、弦子和璇子的平安符,还有淘气的刷屏粉红,通通扑倒狂亲,爱你们~~~周么愉快哦!

第八百七十六章 痕迹

    “谢王妃娘娘。”

    围观的众人都面色讪讪的散去了,赵灵蕙吸了吸鼻子,俯身冲慕嫣然行礼谢道。

    “你,过的还好吗?”

    虚扶了一把,示意她起身,慕嫣然转过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身后,赵灵蕙抬脚跟了上去。

    远处,不断地有人回头张望,看到慕嫣然面色柔和的和赵灵蕙说笑,仿若两人是闺中就认识的一般,说不出的亲和。

    而那几位方才奚落嘲讽过赵灵蕙的夫人,此刻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后悔。

    出乎慕嫣然的意料,赵灵蕙并未诉苦,仿佛方才福华郡主所说的那些都是别人误传的。

    赵灵蕙笑着点了点头,“我过的很好,谢王妃娘娘垂询。”

    她这样,倒也好,既不会立即亲热的攀上来,也不会冷冰冰的拒人千里,真正就如同人们所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十分宜人。

    一边走一边说话,似是拉家常一般,两人并不显尴尬。

    转过弯,远远看到南宁侯夫人疾步过来了,慕嫣然随口问道:“吕薰可和侯府的人有联系?”

    神情一怔,赵灵蕙才反应过来,是大房的那位大姑姐。

    赵灵蕙摇了摇头。

    也不知晓她的意思是没联系,还是她不知道,慕嫣然心中好笑,却也没再追问,抿嘴笑了笑表示回应。

    慕嫣然提步朝前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了赵灵蕙刻意压低的声音:“这些日子,府里和湖州总督府来往甚密。”

    回头去看,却见赵灵蕙恭谨的低着头,从旁人的方向看去,好似她就一直那么静默少言的跟在慕嫣然身后一般。

    可慕嫣然知晓,那句话不是她的幻听。

    盛了她的情。慕嫣然的唇角微弯,看到南宁候夫人已经临近身前,慕嫣然回头看着赵灵蕙温婉的笑道:“得空了。带着孩子去宫里陪我说说话吧。”

    虽然赵灵蕙没有进宫的资格,而且即便她有资格也绝对没有机会进宫去见慕嫣然,可这句话,却表明了慕嫣然的一个态度。

    南宁候夫人听到,再看向赵灵蕙的目光,顿时不似方才一般清冷了。

    笑的眉眼弯弯,南宁侯夫人冲慕嫣然夸道:“灵蕙这孩子最是温和守礼,不说二房的人,便是我都极喜欢她。能入了王妃的眼。是她的福气呢。”

    说罢。南宁侯夫人转头看着赵灵蕙说道:“灵蕙,还不快谢过王妃?过几日便是王妃的生辰了,到时候你跟着我进宫去给王妃贺寿。”

    知晓慕嫣然这是有意帮了自己,而自此以后,自己在二房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赵灵蕙十分领情,当即就俯身行了大礼。

    回到正厅,喝了杯茶,吃了几口点心。不顾南宁侯夫人的盛情挽留,慕嫣然便起身回宫了。

    马车里,想到方才赵灵蕙的那句话,慕嫣然此刻才有功夫揣度其中的深意。

    湖州总督乔致仲,是景熙爷后/宫里那位如妃的父亲。

    如妃诞下孩儿,家中俱数被封赏,之后,虽查出她李代桃僵,可景熙爷念及乔致仲确有几分才能,而如妃虽然犯了欺君之罪,可诞下小公主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最后便未过多牵连乔府,只夺了乔致仲二等伯的爵位,仍旧让他做了湖州总督。

    就连贺启暄都说,乔致仲是个有真才实干的,湖州被他打理的上下齐心,颇有些海晏清平的盛世模样了。

    可如今,陡然听到说乔致仲和南宁候府联系甚密,慕嫣然却不知该作何想。

    各地的官员和都城中的人家来往过密是常有的事,所以官场上才有官官相护这样的话,可是,若只是正常的交情,赵灵蕙何必多此一举的提出来?

    可见,便连她也知晓这其中有蹊跷,抑或整个南宁侯府都知道,外人不清楚罢了。

    如是想着,慕嫣然的思绪,却又不自禁的牵扯到了那虚无的宝藏一事上。

    如今,都城里牵连到宝藏的,唯有南宁候,浏阳王和卓远之三人。

    浏阳王已打着静养的幌子,出宫亲自去寻宝藏了,而卓远之,还苦苦的在慕府书房内搜索藏宝图一类的东西。

    南宁候虽表面平静,可任凭谁都能想象的到,他的心里,必定也是兴奋与急迫交相掺杂的。

    在这样关键的时期,南宁候和乔致仲,这两人又在搞什么鬼?

    在宝藏还未寻到,抑或是没有确定是不是有的时候,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个人分赃,是故,南宁候必定不会主动告诉乔致仲有关宝藏的事,那,还有什么其他的事,让他二人密切联系起来?

    越想越觉得脑中成了一团乱麻,慕嫣然甩了甩头,将这些事都暂时压制了下来,只等着一会儿告诉贺启暄,让他去参详。

    马车在瑞安宫宫门口停下,慕嫣然甫一下了马车,便听见院子里有哭闹的叫嚷声。

    那声音听着不像是珠儿和蕾儿,慕嫣然便稍稍放宽了心,待到进去,便看见秀贵嫔跪在白薇面前,拉扯着她的袖子,求白薇去乾安殿,请求摄政王派人在宫里搜找翩翩公主。

    “翩翩怎么了?”

    慕嫣然一边朝里走一边扬声问道。

    “王妃,翩翩不见了……”

    听见慕嫣然的声音,秀贵嫔似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起身扑了过来。

    跪倒在慕嫣然脚边,秀贵嫔早已哭花的一张脸,显得愈发凄楚不安,“王妃,午后,翩翩说去夕颜殿找两位公主玩,嫔妾便让宫婢送她去了,说好去接她回来的。可方才嫔妾去夕颜殿,大公主说翩翩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嫔妾带人在东西六宫都找遍了,也找不到翩翩,王妃,求您,求您吩咐内务府派人在宫里找寻翩翩,求您……”

    手腕被秀贵嫔抓的刺痛。慕嫣然也全然顾不上怪她,甚至能清晰的体会到她现在的感觉。

    当日肇哥儿不见,自己也是这般的无助。这般的恐惧,天下做母亲的人,知晓孩子不见了时,都是一般的心情吧?

    “你先起来,咱们进去说话。你放心,既然是在宫里,翩翩就绝对不会有事,好歹她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会有事的。啊?”

    软语安抚着秀贵嫔。慕嫣然使了眼色给白薇和佩云,让她二人连架带拖的把秀贵嫔搀进了正殿。

    唤来了小平子,慕嫣然吩咐他带着自己的对牌去找御林军统领,让他们带人在宫内各处严加搜查,尽快找到翩翩公主。

    少顷的功夫,小平子疾步跑回来,将对牌递给了慕嫣然,“主子,御林军已经开始搜寻了。另外,各个宫门口也都去问过了,午后没有马车抑或是出宫的人,所以,翩翩公主定然还在宫内。”

    只要翩翩公主在宫里,那就没有什么大的危险,慕嫣然的心也稍稍安定了几分,一旁的秀贵嫔,打从进了正殿,就一直瘫坐在扶手椅中低泣,听到小平子的话,更是起身跪倒拜道:“王妃,嫔妾这便回宫去了,一会儿翩翩回宫,就能看到嫔妾了。”

    点头应下,吩咐了梨白送秀贵嫔回去,慕嫣然长出了几口气,回到内殿更了衣,却一直坐在软榻处看着外面,只等着有人来回禀,说已经找到翩翩公主了。

    天色渐暗,贺启暄带着泰和帝回来了,珠儿也牵着蕾儿和肇哥儿的手迈进了宫门。

    看着珠儿和蕾儿俱是一脸的担忧,而珠儿更甚,慕嫣然就知晓,她定然也想起了肇哥儿丢了那日的情形。

    “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事先告诉爹爹和娘知晓,若是爹爹和娘不在身边,也要告诉你们身边跟着的人,而且,不许私自乱跑,记住了吗?”

    看着泰和帝和蕾儿、肇哥儿,慕嫣然柔声说道。

    “娘,我们记住了……”

    异口同声的应着,三个孩子清脆的答道。

    找不到翩翩公主,慕嫣然也无法安心,都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一家人却依旧团座在软榻上,不时的张望着窗外。

    听到院子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慕嫣然急忙站起身迎了出来。

    来人是小贵子,“王妃,御林军已经找到了,翩翩公主在冷宫如妃娘娘那儿,可是,被如妃给钳制住了,怎么都不肯撒手放人。怕如妃伤了公主,御林军也不敢轻易上前,如今,两边僵在那儿了……”

    “如妃?”

    下午时分,才听赵灵蕙说起乔致仲和南宁候府来往过密,此刻,如妃就陡然生出了事端,慕嫣然不知该说巧,还是别的什么。

    “过去瞧瞧吧……”

    慕嫣然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内殿。

    跟贺启暄说完,又仔细的叮嘱了珠儿看好弟妹留在瑞安宫,慕嫣然和贺启暄朝冷宫而去。

    用小皇子代替小公主,导致小公主在宫外早夭事发后,如妃便被打入了冷宫。及至后来遣散后/宫,如妃因为孕育过子女,只能选择去庵堂静修,抑或是留在宫里养老。

    考虑到她已经疯了,慕嫣然便让她依旧住在冷宫。

    从瑞安宫到冷宫也有好长一段距离,在冷宫门前的甬道下车时,天色已经全黑了,而前方有一座宫殿却灯火通明,想来,便是如妃所在之处。

    慕嫣然跟在贺启暄身后踏进冷宫,一眼便看到,前面,一身污浊脏衣,头发乱糟糟的如妃将翩翩公主拢在怀里,如对待一个婴儿一般的轻轻拍着,可一旦翩翩公主有异动,她就会伸出手卡住她的脖子,细长的指甲戳在女孩儿娇嫩的脸蛋上,有些触目惊心的惊恐。

    ps:好书推荐:《重生指腹为婚》,作者:王璟琳

    简介:前世温顺、懦弱、胆怯的乖乖女,

    今生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

    追寻幸福美好的生活,

    她,能做到么?

第八百七十七章 装疯

    “翩翩……”

    凄厉的唤声从慕嫣然身后响起,众人抬眼去看,便见秀贵嫔一脸惊惧,拨开身旁的御林军,朝前扑了过去。

    “娘,娘……”

    听见秀贵嫔的唤声,早已哭得力竭的翩翩挣扎的愈发厉害,而如妃的手也扼的越来越紧,眼看翩翩的脸已经涨的通红。

    “别过来,本宫的话,你没听见吗?”

    将翩翩紧紧的拢在怀里,如妃转过头看着秀贵嫔说道。

    似是怀中抱着酣睡的孩子怕吵醒他一般,如妃话语轻柔,可衬着她苍白的面色和凌乱的发丝,一眼望去,却透着一份诡异的惊惧。

    而秀贵嫔,眼见翩翩都快喘不上气了,脚下一软,顿时瘫在了那儿。

    满意的瞥了一眼秀贵嫔,如妃收回目光,松开手轻柔的摸着翩翩的脸道:“好孩子,不哭,啊?母妃疼你,怎么舍得掐死你呢?不过,你要乖乖听母妃的话,要知道,母妃只喜欢听话的孩子……”

    翩翩抽噎的低声哭着,眼光不自禁的就去看远处的秀贵嫔,再听到如妃的话,顿时乖巧的点了点头。

    四周陡然安静了下来,如妃摇晃着怀里抱着的翩翩,软语唱起了歌,依稀能听出是儿歌,而她的目光,却透过怀里的翩翩,怔忡的发起了呆。

    唱完一首歌,如妃抬眼看着众人,一脸疑惑的扫视了一圈。厉声斥道:“你们都是什么人?见了本宫为何不下跪?本宫可是如贵妃,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你们敢对本宫不敬,信不信本宫禀报了皇上,让他抄你们的九族?”

    “放肆……”

    见如妃越说越没了边际,小贵子从贺启暄身后站出一步呵斥了起来,“大胆疯妇。见了摄政王和摄政王妃还敢胡言乱语?还不快放了翩翩公主?公主金枝玉叶,岂是你这疯妇可以亵渎的?”

    “公主?”

    回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翩翩公主,如妃摇着头否认道:“她怎么会是公主?这宫里只有一个公主。那就是本宫的女儿,不过,本宫诞下的小公主,早都死了,她不是公主,她不是……”

    跟一个疯子,原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否则,最后只会跟着崩溃。

    如是想着。贺启暄看了一眼小贵子。制止了他打算和如妃讲道理的举动,扬声喊话道:“既然你知晓怀里抱着的不是你的小公主,那你要如何,才肯放开她?”

    闻言,如妃身子一僵。

    撅着嘴巴,如妃一脸委屈的回头来找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目光锁定在贺启暄身上,如妃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着他说道:“本宫认得你,你是并肩王。”

    脸上浮起了一抹欢喜的笑容。如妃急切的说道:“你快跟他们说,说本宫是如妃娘娘,让他们速速撤下,不得对本宫不敬。否则,我就……”

    收回手扼住了翩翩的脖子,如妃做出了一脸凶狠的表情。

    贺启暄微眯着双眼看了如妃一眼,方侧过头看了一眼御林军统领,挥臂吩咐道:“退。”

    面上显出了一抹犹豫,可想及这儿只有如妃一人比较危险,不足为虑,御林军统领转过身,带着侍卫们退出了冷宫。

    顿时,冷宫内,便只剩下了对峙的两方。

    斜倚着廊柱坐在台阶上的如妃,和她怀里面色潮红的翩翩公主,面对着沉着冷静瞪着如妃的贺启暄慕嫣然一众人。

    “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贺启暄冷语问道。

    又做出了那副如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的无辜表情,如妃可怜巴巴的仰起头看着贺启暄抱怨道:“这儿又冷又黑,也没有人陪我说话,我不要留在这儿,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方才的她,面对一群御林军,虽通身狼狈,却气势恢弘仿若自己还是昔日那个集荣宠于一身的如妃娘娘。

    可一转眼的功夫,她又变成了流浪在外吃了许多苦头的孩子。

    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慕嫣然的眼中,忽的浮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我送你回家,你就会放开她吗?”

    贺启暄确定一般的问道。

    连连点头,如妃低下头冲翩翩笑了笑道:“你放心,母妃不会害你的,所以,你要乖,知道吗?”

    早已哭的没了眼泪,翩翩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秀贵嫔,下巴被如妃捏着转回头,翩翩温顺的点了点头。

    笑的愈发得意,如妃夸道:“这才是母妃的好孩子。”

    “那,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到哪里去才好呢?”

    贺启暄继续问道。

    “对啊,我家在哪儿呢?”

    似是突然间想起了这个问题,如妃一脸的茫然。

    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一盏茶的功夫,如妃才想起来了似的,欢喜的说道:“我家在湖州瓦里县,院子里有好大的一颗枣树,每年枣子熟了,我和妹妹都会趁着爹娘不注意的时候爬到树上去摘枣子呢,那枣子可大可甜了……”

    心中有了计较,慕嫣然轻声问道:“那你妹妹呢,现在在哪儿?”

    “我妹妹?”

    再度迷茫起来,如妃低垂着头思忖着慕嫣然的问题,可攥着翩翩胳膊的手,却轻微的颤抖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如妃喃喃的说道:“妹妹长的比我漂亮,也比我乖巧,所以,爹和娘都喜欢她,不喜欢我。不过,老天爷是站在我这儿的,有一年一起去赏荷花,妹妹一不留神,就掉进荷池里淹死了,后来,娘哭了好久,每天都会念叨妹妹……”

    如妃的回答,让慕嫣然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朝左侧挪了一步,闪身在贺启暄身后,慕嫣然踮起脚尖覆在贺启暄耳边悄声说道:“如妃装疯。”

    话语落毕,便见贺启暄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可见,他也看出来了。

    一时间,慕嫣然心中感慨万千。

    疯子是不可能痊愈的,而此刻的如妃,在旁人眼中看来是个疯子,可贺启暄和慕嫣然对她熟稔无比,只凭方才她露出的那些蛛丝马迹便可判断出,她是装疯。

    装疯卖傻,可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而如妃却一装就是两年,可见其心性只坚韧。

    而也正因为如此,在如今这样敏感的时期,如妃却铤而走险的要出宫回家,可见宫外有人捎了信进来,而贺启暄和慕嫣然,心有灵犀的想到了同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便是:替如妃传达宫内宫外消息的人,是谁?

    贺启暄回头看了慕嫣然一眼,四目相对,两人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瓦里在哪儿,我们却是不知道的,不过,送你到湖州,让湖州官府派人送你回乡,如此可好?”

    贺启暄扬声问道。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轻叹了口气,如妃有些落寞的答着,可低头的一瞬间,慕嫣然分明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和得意。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此刻,你总能放开她了吧?”

    看了一眼僵硬的缩在如妃怀里的翩翩,贺启暄沉声说道。

    刺猬一样的回头瞪了贺启暄一眼,如妃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谁知道你是君子还是小人呢?至于她……”

    回头拍了拍翩翩的脸蛋,如妃轻声说道:“好孩子,你放心,等母妃出了城,自然会放你回来,母妃不会伤害你的。你要乖,知道吗?”

    “娘,娘,我不要和这个疯女人一起,我不要,娘……”

    见如妃要带她出宫,翩翩又惶恐的哭了起来,一旁,秀贵嫔也情急的哭出了声,手脚并用的朝如妃身边爬着,秀贵嫔大声说道:“如妃娘娘,您带着嫔妾一起吧,嫔妾和翩翩送您出城。”

    “不许过来,再过来,我就掐死她……”

    再度扼住了翩翩的脖颈,如妃怒目瞪着秀贵嫔说着,一边,还示威一般的斜眼仰视着贺启暄。

    慕嫣然心知如妃已经存了要逃离皇宫的心,当下却也没有机会与秀贵嫔解释,便转头吩咐了白薇和佩云,让她二人将秀贵嫔强行架出了冷宫。

    “翩翩,我的翩翩……”

    “娘,我要回去,我不要在这儿,娘,您别丢下我……”

    母女二人凄厉的哭喊声,在夜色中显得愈发耸人,看着一脸无动于衷的如妃,慕嫣然朝前一步说道:“今儿天色已晚,也不方便出城赶路了,便歇息一碗吧,一会儿,我会派宫婢送些吃食和干净的衣裳过……”

    慕嫣然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如妃打断了,“我不要留在这儿,送本宫回岚云宫。”

    命令的口气,如妃说的顺口至极。

    想到翩翩还在她手里,只不过一晚上的功夫而已,为了翩翩,也要让她过的舒服些,慕嫣然再未坚持,吩咐了小贵子几句。

    不一会儿,便有宫车停在了冷宫门口。

    内务府的一个小太监疾步过来,走到如妃身边细声说道:“如妃娘娘,您这边请。”

    得意洋洋的站起身,一手牵着翩翩,一手还闲散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如妃跟着那小太监的脚步,出了冷门径直上了宫车,朝岚云宫驶去。

第八百七十八章 奸细

    “回主子的话,天还没亮,岚云宫那边就急着吩咐人准备了,宫门刚开,如妃就带着翩翩公主出宫了,如今,马车刚刚出了西华门。”

    小平子疾步从外头进来回禀道。

    点头应着,慕嫣然嘱咐道:“如妃装疯卖傻,其目的就是为了出宫,所以,一旦出了城门,她定然会想方设法的把护送她回湖州的一队御林军甩掉,所以,翩翩公主定然不会有危险。昨夜已经交代过护送她的那一队御林军了,倘若她有异常,御林军也不会奋力追捕,所以,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吩咐他们远远的跟着,看清和如妃接头的人,掌握住他们的行踪。”

    “是,奴才明白。”

    点头应下,小平子犹疑着问道:“主子,那宫里这头,不是就断了?”

    小平子指的,自然就是得了宫外的消息,继而偷偷的传给如妃的那人。

    想来,不是太监就是宫婢。

    “那人的目的,应该不止如妃一人,即便如妃出宫了,他必定还会把宫里的事情传递出去,所以,先盯好如妃这头。至于宫里的奸细,总会有藏不住露出来的那日的……”

    慕嫣然分析着说道。

    明白了慕嫣然的意思,见她再无吩咐,小平子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梨白通传,说秀贵嫔到了。

    昨夜从冷宫出来,慕嫣然便让白薇去瞧了秀贵嫔。也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告诉了她。

    虽知晓如妃装疯卖傻就是为了出宫,翩翩只不过是恰好被她诱哄上了当,才成了她手里的人质,尽管知道翩翩不会有危险,可秀贵嫔仍旧放不下心来。

    堪堪熬到天亮,得知如妃已经带着女儿出了宫,秀贵嫔越发难以心安。

    一见慕嫣然的面。秀贵嫔脸上的泪,便止不住的滑落开来。

    “你放心,不到午时。翩翩必定平安归来。”

    慕嫣然柔声哄道。

    将信将疑,可秀贵嫔如今除了耐心的候着,也无计可施,点头应下,她就那么坐在扶手椅中暗自垂泪,不时的回头张望着外头,盼着翩翩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另一头,出宫的马车径直驶出了都城,如妃那头却状况频出。

    一会儿说累了。要停车歇息一会儿。一会儿又说肚子饿了,要吃东西,若是不依着她,她就像个小孩子一般坐在地上哭,任凭谁也想不出,这会是从前人前笑容柔婉仪态端庄,连头发丝都不能乱一丝的如妃娘娘。

    走出都城五十里,便到了一片田野,附近都是都城富贵人家的庄园。

    抬头看看。日头已经接近正中,如妃叫停了马车,揉着肚子对一脸铁青瞪着自己的御林军统领嘟囔道:“我肚子饿了,要用膳。”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会儿用膳,属下便是去抢也没地儿去啊?您还是忍忍的好,再往前几十里地就有农户家里可以寻些吃食了……”

    统领好声好气的说道。

    不满意的摇着头,如妃四处打量了一番,待到看清远处树干上的一个标识,皱了皱眉道:“我要出恭。”

    面色青红交加,那统领无奈的叹了口气,“请便吧。”

    说罢,那统领做了个手势,跟随出宫的御林军尽数下了马,背对着田野的方向。

    得意的瞟了众人一眼,待到看清翩翩不回避的盯着自己,如妃敛正笑容吓唬着她道:“小孩子不许偷看,否则,可是会长针眼的……”

    连连摇头,翩翩像是想要躲开如妃一般,缩在了马车角落里。

    如妃跳下马车,一步三回头的朝田野深处走去。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太阳已升至半空中,频频有御林军回头去看,而微风吹起,远处山坡上的枫林显得愈发耀眼夺目,而如妃的身影却全然看不见。

    “大人,差不多了吧?”

    统领身旁的御林军低声问道。

    回头四处张望了几眼,那御林军统领振臂一挥,“搜……”

    两队人分成了两人一组,分别从各个方向奔入田野,不一会儿的功夫,尽数归队,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如妃不见了。

    “你们俩,护送公主回宫,其余人,以此地为中心,扩散开来,方圆二十里内,搜寻逃犯。”

    统领沉声吩咐道。

    午时刚过没一会儿,早起送如妃出宫的马车便驶回了瑞安宫门前,跟着梨白进了宫门,远远的看见秀贵嫔伸长了脖子张望着,翩翩公主没有了往日乖巧的模样,提着裙子一边高声唤着“娘”,一边朝殿内奔去。

    而秀贵嫔,似是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直到女儿奔到跟前偎在怀里哇哇的大声痛哭起来,才知道自己的翩翩确实是回来了。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过了好一会儿,激动的情绪才平复下来,转过身跪倒在慕嫣然身前谢恩。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抿嘴笑着,慕嫣然柔声说道:“翩翩吓坏了吧?回去吃饱睡一觉,起来就没事儿了,不哭了,啊?”

    说罢,慕嫣然回头看向秀贵嫔,“知晓你们娘儿俩有许多话要说,就不留你们用午膳了,已经吩咐御膳房把膳食都送回你们宫里了,快回去歇着吧。”

    “嫔妾告退……”

    含泪行了礼,秀贵嫔紧紧的牵着女儿的手,母女二人转身离开了瑞安宫。

    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到芷兰阁陪着珠儿和蕾儿说了说话,没一会儿,玫儿和芊芊过来了,两人身后的宫婢手里各自捧着一个锦盒。

    “去瞧翩翩?”

    慕嫣然笑着看向玫儿。

    “翩翩定然吓坏了,我们带些好东西给她,她一高兴,说不定就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呢。”

    芊芊抢先答道。

    “好,那你们便一道去吧。”

    回头见珠儿和蕾儿也吩咐了宫婢去准备礼物,慕嫣然笑着说道。

    女孩儿们欢快的牵着手朝秀贵嫔所在的宫殿去了,慕嫣然便朝乾安殿而去。

    “宫里的奸细,可抓住了?”

    看见慕嫣然进来,贺启暄打趣的问道。

    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口,慕嫣然反问道:“若你是那个奸细,昨日如妃装疯卖傻的闹了那一出,你今日会大摇大摆的出来,让人指摘你的不是吗?”

    言下之意,短期之内,奸细是绝对不会露出身形的。

    贺启暄摇头笑着,一脸神秘莫测的说道:“今夜子时,奸细必定露出真面目,你可要和我打赌?”

    见他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可见心中已有乾坤,慕嫣然哪里敢和他打赌?

    走到他身边坐下,慕嫣然一脸盎然趣意的问道:“快说说,你什么时候发现奸细的?”

    “天机不可泄露……”

    摇头晃脑的装出一副半仙的模样,贺启暄还未说完,自己已经失声笑出了口。

    放下手里的书卷,贺启暄轻咳了一声,方徐徐说道:“昨日你说如妃是装疯的时候,我其实也已经想到了。然后我就想,帮她宫里宫外传递消息的人,会是谁。”

    “在昨日冷宫里出现的人当中?”

    听他话中的意思,慕嫣然猜度着问道。

    贺启暄点了点头,“如妃身处冷宫之中,身边又没有宫婢服侍,接触最多的,自然就是在冷宫附近当值的侍卫,抑或是送膳的太监。”

    “所以,昨日你便发现有异常?”

    慕嫣然追问道。

    颔首浅笑,贺启暄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如妃要求返乡,贺启暄提出让御林军送她回湖州,那时那刻,如妃情不自禁的欣喜了一下,只一下,贺启暄已经笃定,帮如妃传递消息的人,是平日里守在冷宫附近的侍卫。

    果不其然,事后让小贵子去查了当值表,分派在冷宫附近的侍卫,每月虽有交替,可有几个人,自打如妃进了冷宫后,却没怎么变动。

    顺藤摸瓜的追查下去,其中有一个人,竟然还是如妃进宫那年才筛选进了宫的,那人也并不是都城中人,而是湖州人,与乔致仲有些关系。

    这样一来,奸细是谁呼之欲出。

    “那那人现在何处?”

    慕嫣然一想到那人还在宫里,就有些犯怵。

    “从前便觉得那乔致仲是个有真才实干的,如今看来,我们都小瞧了他。那人既是他深谋远虑的安插在宫里的,是为了照应如妃也好,还是存了旁的不该有的心思也罢,终究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眸中隐有愠怒,贺启暄回头看了慕嫣然一眼道:“那奸细,自然还是在冷宫做侍卫。他既然这么喜欢在那儿,就一直让他在那儿守着吧,至于以后……”

    剩下的半句话,贺启暄未说出口,可慕嫣然不问也知晓,那人若是再无异动还好,一旦有动静,便是他身首异处的时刻。

    再回到瑞安宫,小平子也回来了。

    城外的两队御林军搜了一整日,如妃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踪影全无。

    而慕嫣然听闻如妃已经顺利逃脱,长叹了口气笑道:“果然在冷宫里待的太久,如妃的脑子也不如从前机灵了。此番,乔致仲与南宁候府之间有什么龌龊,怕是就要从她身上揭开谜底了,但愿,不要让我们等得太久……”

第八百七十九章 鸿雁

    九月十二是慕嫣然的生辰,各地都纷纷呈上了千秋礼,而东胡和西丽,以及去岁臣服的北疆也都各自派使者前来送上了丰厚的贺礼。

    瑞安宫里从一早就开始忙乱,频频有内务府的小太监带人送贺礼过来,搬箱子的,打赏的,瑞安宫的院子里热闹至极。

    “主子,若是旁人,过生辰指不定要怎么热闹一番呢,您倒好,还连宴席都不让内务府准备,百姓们知道了,还以为王爷不重视您呢。”

    梨白忙乱着指挥小太监将扎了大红彩带的箱子都搬进了西配殿的空殿内,拿了礼单回来交给慕嫣然,梨白有些不平的嘟囔道。

    伸手戳了梨白一指头,慕嫣然没好气的说道:“王爷重不重视我,我自己个儿心里有数就好,难道,非要做出来给全天下的人看不成?一场宴席罢了,难不成设了宴席我就能多块肉?你啊……”

    “就是,那有什么打紧?要紧的是主子心里开心就好了。”

    接着慕嫣然的话应着,紫月走过来嗔道:“不说旁人,你们几个每年到了生辰那日,又是赏钱又是新衣裳的,主子可没委屈了你们。主子心里想的是什么,旁人不清楚,你们几个小蹄子也不清楚吗?”

    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梨白低声辩解道:“奴婢这不是想让主子身边热热闹闹的,她也开心点嘛,紫月姐姐你可不能冤枉我。”

    说罢。不待紫月答话,梨白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从前在云都城王府时,一旦有个什么口角,白薇佩云梨白一众人加起来都说不过紫月一个人,紫月的泼辣能说可是出了名的。

    见梨白这幅模样,慕嫣然又想起了从前,顿时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口。

    回头看了一眼。紫月刹那间就知晓慕嫣然在想什么了,也跟着抿嘴笑了起来。

    直到贺启暄结束了早朝回到瑞安宫,正殿的忙乱才告一段落。看着慕嫣然就那么懒散的歪在软榻上绣花儿,贺启暄打趣的笑道:“寿星老,今儿可是你生辰呢,说吧,有什么愿望?”

    早起慕嫣然一睁眼,贺启暄和几个孩子就各自奉上了礼物,都是各人亲手准备的,虽不甚值钱,可礼物里的那份心思。却是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贺礼所比不得的。

    而珠儿和蕾儿。还挽着袖子在小厨房下了碗寿面,味道色相虽比起御厨们做的相距甚远,可慕嫣然却吃的有滋有味。

    “娘,我也参与了呢……”

    待到慕嫣然放下筷子,肇哥儿过来邀功的说道。

    “哦?你做了什么啊?”

    慕嫣然捏着儿子的鼻尖问道。

    “大姐煮了面,二姐调了汤,盛好后面上的葱花是我撒的呢。”

    肇哥儿说的一本正经。

    “好,娘的肇哥儿最能干了。”

    喜滋滋的说着,慕嫣然赞赏的在肇哥儿额头上亲了一下。

    想起早晨的情形。慕嫣然的唇边,不自禁的就泛起了愉悦的笑容,再抬眼看着贺启暄,慕嫣然笑道:“如今的日子过得这般好,每天都像是在过生辰,所以,到了正日子,也没什么感觉了。终归,一家人能在一处,就是极好的。”

    点了点头应着,贺启暄径自去更了衣,屏风后,传出了他爽朗的话语声:“用罢午膳,咱们就出宫吧,老太太和岳母大人估计也都盼着了。”

    “嗯。”

    软语应下,慕嫣然咬断线头,将绣活放回了绣筐里。

    两人说着话,四个孩子们便说笑着从外头奔了进来,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

    不等慕嫣然问,外头,小平子恭敬的回禀道:“主子,西丽国送来的贺礼,还有西丽王后送来的一个锦盒。西丽来使说,王后特意交代要亲自呈上给主子。”

    “百灵?”

    惊喜的笑着,慕嫣然扬声唤道:“宣西丽来使觐见。”

    说罢,慕嫣然起身走到正殿坐在了上首处。

    少顷的功夫,小平子便引着西丽的来使进了正殿。

    按着西丽的礼节行了礼,那来使将手里的礼单递给白薇,又转身将身后仆人手里捧着的锦盒双手接过呈了上去,“这是敝国王后娘娘特意交代,一定要亲手交到摄政王妃手里的,请王妃笑纳。”

    白薇捧着锦盒放在了慕嫣然身旁的锦桌上。

    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都尔嘉百灵前次出使大梁时从不离身的赤金色软鞭,软鞭的手柄上还缠绕了五颜六色的丝线,华贵异常。

    不解的看着西丽来使,慕嫣然轻声问道:“不知贵国王后将这金鞭送给本妃,是何用意?可是西丽国的风俗?”

    笑着点头,那西丽来使恭敬的答道:“在我西丽,姐妹间义结金兰时,要互换手中的信物,而那信物,一定是自己最重视的,所以,敝国王后将自己常用的金鞭送给王妃,希望能和王妃永远都是好姐妹。敝国王后性子直率,王上虽觉得此举不妥,可王后执意如此,所以,还望王妃莫要觉得敝国王后过于鲁莽。”

    解开了误会,都尔嘉百灵对慕嫣然再没了起初的敌视心理,而慕嫣然又分析着告诉了她,其实呼尔觉年的心里是喜欢她的,都尔嘉百灵愈发感激慕嫣然。

    随后的那些日子,都尔嘉百灵只要得空就会来找慕嫣然说话,跟前跟后,总是亲热无比的唤着慕嫣然“嫣然姐姐”,像极了从前的贺婉茹,而慕嫣然,自然待她也是同样的真诚热情。

    如今,这两人一个是大梁的摄政王妃,一个是西丽王后,秉着两国友好相处的原则。都尔嘉百灵此举,无疑也是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希望两人的私谊能为两国交好增添一分筹码。

    心中如是想着,慕嫣然笑道:“贵国王后的心意,本妃记下了,稍后,本妃会送上自己的贺礼。还请来使带回给贵国王后。”

    “是。”

    郑重应下,那西丽来使转身跟着小平子转身退出了瑞安宫。

    而慕嫣然,从锦盒里取出那根金鞭摩挲着。一脸无奈的笑容。

    “主子,有封信……”

    白薇眼尖的看到了铺在锦盒里的信封。

    将金鞭放回锦盒,慕嫣然取出信看了起来,越往后看,唇角的笑容就越发深邃。

    信里,都尔嘉百灵讲述着自己从大梁回到西丽以后的事,时而古灵精怪,时而话语恬淡,都尔嘉百灵讲了她是怎么捉弄呼尔觉年。继而又是怎么逼迫呼尔觉年表白的一整个经过。

    六月十六。一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都尔嘉百灵披上嫁衣,被呼尔觉年迎入西丽皇宫,成为西丽王后。

    信末,都尔嘉百灵满心憧憬的说道:“嫣然姐姐,我和年哥哥一定会幸福,像你和摄政王一样,今生今世,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贺启暄从内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慕嫣然对着一封信发呆傻笑的模样。

    接过她手里的信看完,贺启暄折好塞进信封,一边温和的说道:“君王的婚事,自古以来都是政治联姻,像司徒南和婉儿,还有呼尔觉年和都尔嘉百灵这样的,实在是极为难得的。”

    “是啊,所以,我希望她们都能幸福,永远幸福。”

    慕嫣然发自内心的说道。

    “我们也会。”

    目光深邃的看着慕嫣然,贺启暄轻声说道。

    这样的话,贺启暄平日里偶尔也会说,可今日,慕嫣然却觉得似是哪里不一样似的,脸颊边顿时温热起来。

    “娘,爹爹这是表白吗?”

    博古架旁露出了肇哥儿的小脑袋,身后,还有蕾儿和瑜哥儿气恼的低声埋怨声。

    慕嫣然抬眼看到,脸上愈发娇羞不好意思,一旁,贺启暄已经笑呵呵的冲肇哥儿招了招手,“臭小子,过来……”

    和睦的用了午膳,宫门口,已经有马车准备好,一家人钻进马车,回了慕府。

    下午时分,慕嫣然和柳氏,以及贺琳蓉陪着慕老太太打了会儿叶子牌,三圈下来,慕嫣然匣子里的散碎银子便输光了。

    恰逢何氏和叶氏进来,慕嫣然起身拉过叶氏坐下,一脸打趣的说道:“三嫂,今儿可是我的生辰呢,老太太和娘合起伙来赢我的银子,你是财神奶奶,快些帮我都赢回来。”

    前半句听着像是诉苦,后半句,却是调侃叶氏,叶氏一脸的嗔怨,却也没起身,抹着牌开始打了起来。

    本就是来唤慕嫣然的,何氏见状忙拉着慕嫣然出了正屋,“你大哥找你,说有你的信。”

    “真的?”

    慕嫣然喜极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当日景熙爷和秦素儿离开都城时,慕嫣然就和秦素儿约好的,一定要时常保持联络,是故,景熙帝和秦素儿送回来的信,都是送到慕府由慕容言代收。

    此刻,知晓是秦素儿的来信,慕嫣然的心里欢喜极了。

    许是过生辰的缘故,又许是收到了都尔嘉百灵和秦素儿的信,慕嫣然的心情极好,晚宴时,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慕嫣然还讲了几个笑话,惹得慕老太太等人捧腹大笑,而邻桌的贺启暄看到,也跟着开怀了几分。

    兴头来了,慕嫣然便多喝了几杯果子酒,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贺启暄每次喝酒时都停不下来了,有些时候,唯有一干而尽才能表达自己心中那股酣畅淋漓的痛快。

    及至回到瑞安宫,慕嫣然已经有些醉眼迷离的了。

    “慕风呢?今儿我生辰,他和夏蝉怎么都没出现?有了媳妇,当真就忘了我这个姐姐了吗?”

    突然想起一整日都没看见慕风和夏蝉,慕嫣然后知后觉的问了起来。

    神情一顿,见慕嫣然已经醉的差不多快睡着了,贺启暄打横抱起她进内殿,糊弄着她说道:“许是手头有事耽搁了,过几日就回来了。”

    ps:谢谢亲们的粉红票和平安符~~~

第八百八十章 失色

    第二日一早起身,慕嫣然已经忘了昨日问过慕风的事,一边给贺启暄束腰间的锦带,慕嫣然一边轻声说道:“昨儿,我收到素儿姐姐的信了。”

    见慕嫣然欢喜的表情,就知道景熙爷和秦素儿如今情况很好,贺启暄笑着问道:“他们如今走到哪儿了?”

    一脸羡慕,慕嫣然有些兴高采烈的说道:“素儿姐姐和景熙爷如今在塞外的草原上呢,说杜之末家里接了塞外送去的诊金,所以杜之末要去草原上一个的部落给他们的可汗看病,景熙爷也想去看看浩瀚的草原,感受一番‘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盛况,便带着素儿姐姐,跟着杜之末一起去了。”

    回过头来,看到了慕嫣然眼中的期盼,贺启暄趁白薇和佩云各自整理床铺和衣橱的功夫,刮了一下慕嫣然的鼻子,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你等着,等瑜哥儿亲政了,我必定带你踏遍大梁的山山水水,必不食言……”

    点头应着,慕嫣然满心的甜蜜。

    送贺启暄到宫门外,慕嫣然才转身回到内殿,没一会儿,珠儿便牵着蕾儿和肇哥儿进来了,母子四人慢条斯理的用起早膳来。

    早膳结束,珠儿和蕾儿回芷兰阁上课去了,肇哥儿便规矩的趴在案桌上临帖。

    慕嫣然拿起他昨日写的大字看着,没一会儿,白薇进来说,夏蝉来了。

    虽自己的生辰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每年到了那一日,慕风都会献宝一般的捧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贺礼,带着夏蝉和孩子们来陪慕嫣然过生辰。

    是故,昨日慕风和夏蝉都未出现,慕嫣然心知定然是出什么事了。

    待到夏蝉进来,看到她面色平静,可眼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慕嫣然心内一沉。

    “慕风呢?”

    指着身前的软凳示意夏蝉坐,回头唤了肇哥儿带着浩哥儿和晓晔出去玩,又吩咐桃枝和梨白在一旁小心伺候着。慕嫣然回过头来看着夏蝉问道。

    轻咬着嘴唇,夏蝉一脸的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姐姐,慕风已经三日没回来了,我……我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昨日喝了果子酒,虽然有些微醺,可记忆却是清晰的,慕嫣然此刻回想起来。顿时想起了贺启暄应付她的话。

    扬声唤了白薇去唤小平子来。慕嫣然转过头问道:“可是出城去了?”

    点了点头,夏蝉紧蹙着眉头,一脸的不安,“从前,军营里有事,他也常常几日不回来,可我心里一点儿不安的感觉都没有。这一次,却和以往哪一次都不一样,我总觉得。总觉得……”

    想到自己的预感不太好,生怕出口成谶,夏蝉没敢往下说。

    片刻的功夫,小平子进来了,慕嫣然吩咐道:“你去乾安殿,等王爷下了早朝,问问他,是不是派慕风出城去了?还有,去了哪儿,带了哪些人?”

    “是,奴才这就去。”

    恭敬的应下,小平子转身出去了,而慕嫣然,则回过头来安慰着夏蝉道:“你放心,必定不会有事。如今,南宁候和浏阳王都不太安稳,慕风定然是王爷派出去彻查宝藏的事了,没几天就回来了,啊?”

    满脸尽是迟疑,夏蝉点了点头,可慕嫣然看得出,她心里有多焦虑。

    直等到快午时,小平子才小跑着回来,“主子,王爷说,慕将军带着一队人出城去了,这两日都没收到他送回来的信。”

    说罢,偷瞄了一眼表情愈发焦灼的夏蝉,小平子继续说道:“王爷说,除了慕将军带着的人,慕府大爷还派出去了一队暗卫,所以,慕将军定然不会有事,请慕夫人莫要担忧。”

    见慕风确实是有任务在身,夏蝉稍稍松了一口气,陪着慕嫣然说了会儿话,便带着两个孩子出宫回府去了。

    而慕嫣然,方才小平子回话时,她就听出了话语中贺启暄那份不易察觉的忐忑,待到夏蝉一走,慕嫣然便让白薇等人寻来了珠儿三人,带着她们去乾安殿用午膳。

    用罢午膳,四个孩子各自去歇午觉了,慕嫣然坐在贺启暄身边问道:“慕风果真是你安排出城的?”

    果不其然,贺启暄摇了摇头。

    “前几日他从京畿大营回来,说发现了些异常,但是还不确定,所以想出去核查,我便准了。结果,这一去就音信全无,我这心里其实也是悬着的。”

    贺启暄沉声说道。

    慕风处事向来周全,似这次一般却是头一遭,一时间,慕嫣然也跟着不解起来。

    若是与宝藏一事有关,慕风即便不来寻贺启暄,也会去找慕容言,可他说得这般含混,可见不是公事。

    可若是私事,慕风回到都城也有近两年了,从未听说他和谁有过过节,这样贸然出城,就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心内愈发为慕风担忧,慕嫣然又想着慕风功夫了得心思缜密,便耐心的候着,可又过了两日,慕风还是一点儿音讯都没有,这下,慕嫣然也坐不住了。

    正打算让小平子回慕府去请慕容言帮忙,却听见院子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慕嫣然诧异的扭头去看,便见小平子奔进来回禀道:“主子,跟随慕将军出城的那些人晌午都回到京畿大营了。”

    慕嫣然面色一喜,长出了一口气。

    可再抬眼,却见小平子面色有些惴惴的,慕嫣然心内一顿,“慕风没回来?”

    摇了摇头,小平子嗫喏着说道:“慕将军让他们先回来了,自己单枪匹马的寻着要追查的那人去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慕嫣然的心里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躁了起来。

    “你从哪儿知道的?夏蝉可知道了吗?”

    慕嫣然追问道。

    “王爷吩咐了京畿大营那边,一旦慕将军回来,让他立即回家,或是得了消息火速来报,方才跟随慕将军出城的那些人回来,便赶进宫来回话了,慕夫人那儿,兴许还不知道。”

    小平子答道。

    “那人可还在乾安殿?若是在,带他来回话。”

    慕嫣然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

    小平子急忙转身朝外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武将神色拘谨的跟在小平子身后进了瑞安宫。

    “末将武达见过摄政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达跪倒拜道。

    “起身说话。”

    沉声说着,待到武达坐下,慕嫣然方问道:“慕将军到底发现了什么?你们都是平日里跟在他身边的,可知晓内情?”

    摇了摇头,武达也一脸的不解,回忆着那日慕风火急火燎来找他的情形说道:“那日,慕将军一到大营,就集合了我们一队弟兄,说城外发现了一伙贼人,要带着我们去捉住那伙人。那些人看着像是都城中人,可却是外地装扮,一直在都城附近徘徊,不知道在等人还是找寻什么。出了城远远的跟着,一直跟出了通州城,那些人似乎是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便停下来不动了。慕将军夜里出去探查了几次,回来脸色都不好,我们问起来,他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紧接着,就打发我们回来了,说目标太大,这样下去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他说,他一个人能处理好,所以,所以我们就回来复命了。”

    说完,武达的脸上显出了一抹懊恼。

    眼中是浓浓的失望,慕嫣然见没问出一丝有用的消息,面上的焦灼愈发明显。

    “那可知,与宝藏或是旁的什么事有关?”

    慕嫣然不死心的追问道。

    武达迟疑着摇了摇头,“应该与宝藏无关,末将瞧着,慕将军似是认识那伙人的,有几次,末将去寻他,他的眼中,都充斥着一股慑人的狠戾,似是与那伙人有深仇大恨一般。可是末将问起时,慕将军却闭口不言,所以,末将便再未提及过,一切只听将军吩咐。”

    武达的一番话,慕嫣然只觉得心里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的震惊。

    紧攥着手,慕嫣然挥退了武达,让他记得去西祠胡同慕风家里给夏蝉报个平安,一边,却嘱咐了他莫要说的太多让夏蝉跟着担心,武达一一应下,转身出去了。

    “你去慕府寻大爷,让他去乾安殿。”

    吩咐了小平子,让他赶紧出宫去慕府找慕容言,慕嫣然起身疾步去了乾安殿。

    听了慕嫣然的话,贺启暄的脸上,也跟着透出了一丝凝重。

    “你是怀疑,慕风跟着出了通州城的那伙人,是威远侯?”

    贺启暄一脸的不可置信。

    郑重的点了点头,慕嫣然只觉得心里有些紧张,而手心里也跟着沁出了一层薄汗,“慕风从来没和谁红过脸,若是真像那位副将说的,慕风的脸上有刻骨的仇恨,那人是威远侯无疑,否则,慕风不会连招呼都不打就出城,继而又让他们回来。”

    于慕风而言,威远侯是他的仇人,而这,是他的私事。

    “浏阳王,南宁候,威远侯……”

    喃喃的念着,贺启暄有些愠怒的说道:“如今,人也算是凑齐了,看来,宝藏的事,也快有个交代了……”

第八百八十一章 忧思

    “威远侯?”

    乾安殿里,听了慕嫣然将武达说过的话转述了一遍,慕容言一脸的震惊。

    威远侯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太久,久到人们都已经忘了,这世间还有这样一个人。

    对旁人而言,威远侯是很久之前众说纷纭里那个失败的逃窜者,如今风餐露宿的不知躲在何处,根本不足为虑。可对于慕风而言,威远侯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梦魇,即便如今的他已经足够强大,可对上老谋深算的威远侯,慕风的胜算依旧不大,更何况他如今是只身一人。

    “嫣儿,你别着急,我想,慕风不会这么冲动的,他定然会筹谋好,伺机而动。”

    安慰着慕嫣然,贺启暄转身对慕容言说道:“派一队暗卫去查找慕风的下落,一旦找到,让他们听慕风的命令行事,慕风让他们怎么做就怎么做。”

    “王爷,这……”

    本想说这样不妥,可看到贺启暄坚定的眼神,慕容言点了点头,行了礼后转身出去了。

    暗卫里人才辈出,其中不乏追踪高手,暗卫出马,找到慕风指日可待,慕嫣然从乾安殿出来,倏地长出了一口气。

    正值午后,日头略略偏西。

    御花园里原本深绿色的郁郁葱葱都被折上了一层金色的耀眼光芒,愈发显得夺目,慕嫣然缓步走在石子小路上,心里却有些不踏实。

    宝藏的事。像是夏日吹过的一阵风一般,忽的静寂了下来,可贺启暄和慕嫣然都知晓,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异动,如今,看似平静,其实。各处的势力都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旁人的动静,蓄势待发。

    慕容言派出去了十名暗卫,可那十个人接连回来。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

    不止慕风,就连威远侯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如今算下来,慕风已经出城十余日了。

    一边担心着他的安危,一边却想着怎么跟夏蝉说,让她不要太着急,思来想去,慕嫣然觉得那些借口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踌躇间,梨白一脸惴惴的进来回禀说,夏蝉来了。

    无奈的蹙了蹙眉。慕嫣然绽开一抹柔和的笑容。看向来人柔和的说道:“蝉儿来了……”

    眼中是浓重的挥之不去的愁绪,夏蝉笑着点了点头,走到慕嫣然身边坐下,踌躇着问道:“姐姐,慕风出事了,对吗?”

    “不许瞎说……”

    嗔怒的埋怨着,慕嫣然放柔了声音安抚道:“慕风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比我清楚?此番,即便他是独自出城。但他绝对不会莽撞行事,你放心。”

    深呼了口气,夏蝉抬起头看着慕嫣然笑了笑道:“是,慕风不会莽撞行事的,他说过,会时时惦记着我和孩子,不会让自己有事,我信他。”

    这些日子,慕风不在家,夏蝉的心里有些莫名的焦躁,是故,再有病患慕名前来求诊,夏蝉都拒了,只推荐了都城中几家对症的医馆指点着让他们去了。

    夏蝉说,如今的她已经没办法静下心来了为病患诊病了。

    慕风一日不回来,夏蝉的心便悬着一日。

    两人静对无语,心中都担忧着慕风,慕嫣然抬眼,看着夏蝉面色苍白,似是许多日都没有睡好觉了一般,不禁关切的说道:“你要对慕风有信心,待到他回来,若是看到你和孩子都消瘦了,岂能安心?再说慕风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你这样儿,以后他都不敢出远门了,嗯?”

    神情一怔,夏蝉笑着点头应道:“姐姐,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们,等慕风回来。”

    “这就对了。”

    笑呵呵的应着,慕嫣然扬声唤了白薇进来,吩咐她准备些补品让夏蝉一会儿带回去,再回过神来,却见夏蝉低声蚊呐的说道:“姐姐,我今日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真的?”

    连日的阴霾,因为夏蝉的话语而消散了几分,慕嫣然欢喜的嗔道:“你也真是的,有了身子还一路颠簸着进宫来做什么?有事让丁香过来回禀不就是了?”

    说着,不顾夏蝉的拦阻,慕嫣然又让梨白去寻白薇,多添些适合孕妇进补的温和补品,一边,又让内务府准备了舒适的车马,一会儿送夏蝉和两个孩子回西祠胡同。

    “如今,莫说为了浩哥儿和晓晔,便是为了肚里的孩子,你都不能再这么心思沉重的了,知道吗?老话常说,邪不胜正,那些心思不纯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的,所以,你别为慕风担心,他一个大男人,心里有数的,啊?”

    慕嫣然软语劝道。

    “姐姐的话,我都记着的。”

    夏蝉温顺的应道。

    说了会儿话,慕嫣然便嘱咐夏蝉早些回去,一边,还吩咐了梨白亲自去送,务必将夏蝉送回西祠胡同家里再回来回话。

    夏蝉走了以后,慕嫣然的一双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第二日是停朝沐休日,大清早起身,贺启暄带着泰和帝和肇哥儿去骑马了,慕嫣然在殿内百无聊赖,索性带着珠儿和蕾儿先一步回了慕府。

    在柏松堂陪着慕老太太说了会儿话,见老人家笑眯眯的唤了傅妈妈把自己从前喜欢的几样首饰取出来给珠儿和蕾儿摆弄,慕嫣然便悄悄的退出了正屋。

    往明徽园走时,在廊道里遇到了福伯,问候了他几句身体和家里是否安好,见福伯诚惶诚恐的答了,慕嫣然才抬脚继续朝前走。

    走了没几步,慕嫣然才想起来卓远之的事。

    “福伯……”

    扬声唤住了福伯,慕嫣然走到福伯面前问道:“卓远之可还住在慕府客房?”

    摆了摆手,福伯掰着指头算了算答道:“卓大人是八月十九日夜里住进慕府的,白日上朝回家,每日过了戌时才来,住了不到一旬就走了。”

    点头应下,慕嫣然再未多问,径直进了明徽园的院子。

    “娘,父亲的书房里,可少了什么?”

    见到柳氏,慕嫣然直言问道。

    神情一怔,反应过来慕嫣然问的是卓远之,柳氏摇了摇头,“你父亲若是在翠竹苑书房,他们便会讨论一番,通常都是一并离开。若是你父亲不在,卓远之便寻几本书回客房看了,便是在书房,身旁也有府里的小厮跟着,你兄长去问过了,并无异常。”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心内犹疑的猜度着,慕嫣然只觉得这些日子心里积了许多的疑团。

    入夜时分,贺启暄和慕嫣然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宫里,而卓府的书房内,卓远之对着面前的一副山水图发着呆。

    手边凌乱的铺着许多纸张,上面潦草的字迹,昭示着书写之人心里的狂乱。

    卓远之不时的拿起那几张纸看看,间或低垂下头看着面前的那副山水图,口中,喃喃的低声念叨着:“山前五十,山后十五……到底是在哪儿呢?”

    越看越没有头绪,卓远之的眼里忽的卷起了一团狂躁的云,将手里的那几张素笺揉成团扔在了地上,卓远之忿恨的一拳砸在了书桌上。

    书房内重归安静,卓远之深呼着气,调整着紊乱的气息。

    “咣咣咣……”

    书房门上,传来了温柔的轻叩声,卓远之的面色一缓,起身绕过书桌,将地上的纸团捡起来放进抽屉,方转身打开了门,“渺儿,你还没睡?”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丫鬟,从她手里接过食盒,长平郡主柔声吩咐道:“你先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

    低声应下,那丫鬟转身走了,长平郡主回头看着卓远之温柔的笑道:“知道你还没睡,我做了夜宵给你送来。”

    “渺儿,以后太晚的话你就别等我了,知道吗?”

    柔声说着,卓远之接过长平郡主手里的食盒,牵着她的手朝软榻边走去。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书桌,长平郡主收回目光,从食盒里取出两盘小菜和两碗温热的小米粥,又拾起筷子递给卓远之,“左右也没什么事,我陪着自己的夫君,难道旁人还能说什么不成?”

    夫妻二人说着家常,吃用完了夜宵,长平郡主将碗碟都收回食盒里,方关切的看着卓远之问道:“前些日子你常去慕相书房寻书看,可寻到你要需要的书了?”

    缓缓的摇了摇头,卓远之看向长平郡主说道:“要用的教程,也不是几日的功夫就能编撰好的,慢慢来吧,急不得。你不用替我操心……”

    “嗯。”

    长平郡主点头应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看着卓远之说道:“晌午回母亲那儿,她说最近都城里有好多人都出城去寻宝了,好像听说是哪儿发现了什么宝藏。真是好笑,这些人,怕是想发财想疯了,若是有宝藏,早些年就寻到了,怎会等到现在?夫君,你说这些人好笑吧?”

    呼吸一滞,卓远之只觉得心里深藏着的秘密被妻子看穿了一般的羞窘。

    定眼看着长平郡主,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可娇妻笑靥如花,一如揭开红盖头那日的恬淡静美,卓远之只觉得口中苦涩无比,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沉默了一会儿,卓远之点了点头,“是啊,真好笑。”

    ps:谢谢小呆的刷屏粉红和纪念版蛋糕,还有巍巍的爱、华澐的粉红票,和紫漾、璇子的平安符,爱你们~~~新的一周开始了,祝大家一切顺利!

第八百八十二章 如鲠

    “主子,晌午早朝结束,大爷按着王爷的吩咐,又派出了两队暗卫,将搜寻的范围朝外扩大了一圈,想来应该会有音信的。”

    小平子回禀着打探来的消息。

    点头应着,慕嫣然又问起了宝藏的事,“这几日,都城里似乎都在传寻宝的事,风声是从哪儿走漏出去的?”

    闻言,小平子一脸的匪夷所思,“南宁候去城外拜访浏阳王,却不想浏阳王不在庄子里,回来的当夜,南宁候在府里设宴,请了好些达官贵人,酒醉后胡言乱语,宝藏的事就那么宣诸于口了,第二日,都城里就传开了。”

    南宁候此举,慕嫣然其实再理解不过。

    撇开威远侯和卓远之不提,南宁候如今最担心的恐怕就是浏阳王了。

    对南宁候而言,威远侯没有了昔日的势力,即便寻到了宝藏也没有能力开启,卓远之就更不足为虑了。

    而浏阳王,手中有自己的势力不说,如今借着静养的由头去寻宝,一旦发现宝藏,便有捷足先登的可能,所以,南宁候思忖不出破解之法,索性将这消息散播开来,给浏阳王增加麻烦。

    这样一来,虽说知晓宝藏一事的人多了,可浏阳王想独占却是再也没有可能了。

    “吃不到的葡萄,总是酸的。若是他得不到,他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如今的南宁候,不正是如此?”

    戏谑的说着。慕嫣然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让小平子退下了。

    可转过脸,慕嫣然的面上却有些惆怅。

    当日看过了那条密道,贺启暄和慕嫣然最担心的,就是那不确定到底存不存在的宝藏传言四散开来,到时候,引得众人竞相追寻。

    若真是那样。便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动乱,如今,一语成谶。

    传言如雪片一般散开。街头巷尾人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此事,抽茧剥丝的往回剥离,没几日,便牵扯出了先恒王。

    坐在酒楼的雅座里,听着大堂里的客人们议论着许多年前的那些旧事,卓远之的眸色愈发深沉。

    今日,本是约了几个朋友一起聚一聚,只不过来早了片刻,却听了这许多从前不知晓的传言。虽无法辨别是真是假。可卓远之的心里,却依旧有些不能平静的郁结。

    灌了一肚子的温茶,焦躁的情绪才慢慢的缓和下来,依稀听得外头有伙计领着几个朋友过来了,卓远之起身打开了门。

    熟络的打了招呼,众人各自坐下,关切的询问着各自的近况,一旁,几个伙计已动作麻利的上了酒菜。

    摆了摆手。伙计退出关上了门,卓远之举起了酒杯。

    酒过三巡,雅间里的气氛便活跃起来,话题从古道今,最后不可避免的牵扯到了如今议论的火热的宝藏一事上。

    “哎,我听说,那宝藏可是先恒王留给自己的子嗣的……”

    低声说着,说话的那人偷眼打量着卓远之的面色,见他不为所动,再一想,卓远之如今是郡马,也是皇家之人,手中拥有的权财已不是自己这些人所能比拟的,那些虚幻不可触摸的宝藏,他这样的聪明人定不会去奢望,那人便不再惴惴的看卓远之了。

    “以讹传讹,我倒觉得,宝藏一事过于虚幻,兴许就是那海市蜃楼,咱们啊,还是逗趣解个闷就是了,别往心里去。”

    心里忽的一动,卓远之神态自若的说道。

    其他几个人,原本还不敢说这些,此刻见卓远之并无异常,顿时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提到了多年以前的那场谋逆。

    在座的几人虽都是年轻人,没经历那时的事,可家里的长辈,却都是与先恒王同一时期的,再加上这么多年身处都城,这些消息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了,是故,再提起来,也都说的头头是道,仿佛是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知道为什么慕府如今权势滔天吗?”

    当即,有人洋洋自得的卖起了关子。

    “慕相爷可是大梁的股肱之臣,太上皇信他用他,及至女儿嫁给了宣王殿下,膝下的儿郎们都有了出息,可不就权势滔天了?”

    座下有人朗声应道。

    “虽古人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要知道,为君者,都不会尽信臣子。可太上皇对慕相爷,几十年如一日的信任重用,你们又知晓这里面的缘故吗?”

    方才发问的人再度问了起来。

    “慕相爷才能卓著,一心为国啊,这样的臣子,太上皇自然会信任有加啊……”

    “对啊,正是这么一说。”

    身旁的人各自应着,那发问之人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夺嫡之争,历来都是惨烈异常,这个自然不消说。可你也要知道,那就跟赌博一样,押对了宝,你就赢得盆满钵满,押错了,那可就是赔上了卿卿性命啊。所以,慕相爷聪明就聪明在,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押宝……”

    “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情急的催促了起来,卓远之只觉得心口一紧,一边,抓起了手边的茶碗,掩饰着自己心里的紧张。

    “当年夺嫡之时,慕相爷还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官儿,那时候,朝臣们不是支持先恒王,就是支持还是三皇子的太上皇。可那时的慕相爷呢,不动声色,不偏不倚,一心效忠先皇,那可叫一个沉得住气啊。”

    如说书一般,那人语调抑扬顿挫,顿时,身边的几个人都听的入了神。

    那人喝了口茶,继续讲道:“后来,先恒王沉不住气,趁着先帝病重之时举旗谋反了,然后,后来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也是在那之后,太上皇登基,慕相爷的青云路便扶摇直上了,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慕相爷洞若观火,旁人都没觉察到先恒王的谋逆之心时,他觉察出了,所以,他暗里追查到了有关先恒王的许多密事告诉了三皇子,然后三皇子就有了防范之心。否则,那时候先恒王胜算颇多,怎会那么轻易就落败了?”

    说罢,那人一脸得意的总结道:“所以说,把握时机很重要。慕相爷,就是当年压死先恒王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真的假的?说的这么玄乎……”

    有人似是不信。

    “官运亨通的人,大梁可不止慕相爷一人吧?可是,有谁能比得过慕相爷?不说旁的,秦府知道吧?秦老太爷可是帝师,秦大人比慕相爷又如何?秦家可还出过一位宠妃,一位皇后娘娘呢,这哪一个提起来不比慕府的那些人名头响亮的?可太上皇对秦老太爷有尊敬,对秦大人也是信任有加,可如今呢?心里多想想,不就有答案了?”

    那人说的愈发得意。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及至最后,众人都认定,慕府能有今日的荣耀,全都是因为慕昭扬当年在最关键的时刻,选对了时机,做了最正确的事。

    而这样的事,对卓远之而言,无异让他心中更加愤怒不堪。

    原本就因为心中积压着的苦闷无法诉说,又不能让妻子知晓,卓远之才邀了交好的朋友,大家一起插科打诨的说笑一番,想借此来化解自己的烦躁。

    可如今,却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

    而这,却与自己曾经心中怀疑过的一般无二。

    卓远之的心里,一会儿充斥着急欲宣泄的愤懑,一会儿又是满满的无力颓然,让他觉得苦涩不已。

    宝藏一事,众人也笃定是确有其事。

    当年,先恒王为确保万无一失,筹措了巨额的军饷,而谋逆的战役一发动便被灭于无形,那些军饷,都没了后文。

    而传言中金碧辉煌的恒王府,也早早的就被搬至一空。

    这些,都成为众人坚信有宝藏的原因所在。

    很小时候的事,卓远之已经没有了清晰的印象,之后,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梁公公便一直跟在身侧随侍左右,可是,这么多年了,卓远之却未从他口中提及宝藏一事。

    可见,要么是确实没有宝藏,要么就是梁公公也确实不知。

    相比而言,卓远之更希望是没有宝藏,可是,如今南宁候和浏阳王都已经各自派了心腹去找,而浏阳王更是亲力亲为,不顾岁数已大亲自带人出城。

    这两人都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的人,卓远之不得不推翻自己的猜想。

    将过往的事回想了一遍,从梁公公的话里,卓远之推断出,先恒王在谋逆之前,身边接触过的人,如今唯有慕昭扬还尚在世间,而先恒王也确实给过慕昭扬什么东西。

    可时隔多年,卓远之没有办法光明磊落的去跟慕昭扬索要,毕竟,打从他在那个小院落里,对着永成太上皇承认自己只是南边的一个孤儿时,他与先恒王,已经没有了那丝刻在骨子里的血缘。

    名不正,则言不顺。

    在翠竹苑书房接连盘旋了一旬之久,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卓远之有些沮丧的颓然,可是再一想到宝藏,一想到慕昭扬的手里有与宝藏有关的线索,卓远之便觉得如鲠在喉一般的难受。

    到底,该怎么办?

    游魂一般出了酒楼朝家里的方向走,卓远之满心的茫然无措。

    经过慕府所在的那条巷道,看着那被清洗的明亮如镜的青石板地面,和巷道深处那低调却又奢华到极限的门楼,再想及方才几个朋友所说的那些事,卓远之的眼中,透出了无穷尽的仇恨。

第八百八十三章 怀疑

    天气渐渐的凉了下来,过了十月,太阳下山的时候,甚至会有一丝让人打颤的冷厉。

    将珠儿和蕾儿送回芷兰阁,慕嫣然牵着肇哥儿的手回到了瑞安宫。

    “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外祖家?”

    脚下是摇曳着的灯笼疏影,肇哥儿顽皮的踩着那团晃动着的亮光,一边摇了摇慕嫣然的手问道。

    初五是慕昭扬的寿辰,而今年恰好是他的六十大寿,是故,这几日,都城里竟似比往日都热闹了几分一般,频频有各地的官员送来贺礼为恩师祝寿。

    “爹爹说,我们初四下午回去,到时候,你就可以去找二舅舅家的韬哥儿玩了。”

    知晓肇哥儿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慕嫣然笑着回道。

    欢喜的点头应着,一进了瑞安宫的宫门,肇哥儿就撒开慕嫣然的手朝东配殿跑去,没一会儿,便听得殿内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似是在翻找什么。

    慕嫣然缓步跟进去,便见他撅着屁股在几个箱子里翻东西,不时的还回头来冲服侍他的宫婢喊:“不许过来,我的东西,你们都不许乱翻。”

    无奈的摇头笑着,叮嘱宫婢服侍好他,慕嫣然转身回了正殿。

    沐浴完躺在床上没一会儿,贺启暄便回来了,两人说了会儿话,不自禁的就提起了慕风。

    “暗卫都派出去好几拨了,可如今,一点儿音讯都没有。”

    沉声说着。贺启暄怅然的叹了口气,心里的不安也愈发强烈,却不敢说出口。

    “如今,假若慕风追去的那人真的是威远侯,你说,若是威远侯落在了他手里,他会如何处置?”

    以己度人。慕嫣然试图猜想出如今的形势。

    为难的摇了摇头,贺启暄犹豫着说道:“倘若是威远侯落在了慕风手里,慕风自然不会逗留到现如今还不回都城。我怕的。却是他落到了威远侯手里。”

    心口一紧,慕嫣然有些紧张的坐起了身子。

    如今看来,这样的可能,却是最大的。

    威远侯老奸巨猾,虽然慕风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清风公子,可威远侯既然蛰伏了这么多年又露出了行踪,必定身后有所依仗。

    而慕风,却是单枪匹马的出了都城。

    顺着贺启暄的话往下想,慕嫣然愈发觉得心惊难安。

    慕风已是正二品的将军。是慕嫣然的义弟。如今又有了家室,若他真的落进了威远侯的手里,威远侯必定不会轻而易举的杀了他,到那时,对慕风而言才是生不如死的痛楚吧?

    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慕嫣然的眼中眸色变幻不定,一颗心也愈发难以平静。

    伸出手轻抚着慕嫣然的背,示意她放松下来。贺启暄轻声安抚道:“如今,这都是咱们胡乱猜度出来的,算不得数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慕风在军中也这么多年了,办事历来稳妥,这一次非同小可,他必定不会冲动行事的,咱们且等着吧。”

    这么多年,慕风的口中,极少提及从前赏菊阁里的往事,也从未提及过威远侯。

    可慕嫣然知道,慕风对威远侯的恨,不是简单的杀死他就能抵消的,那是一种恨不得弑其骨喝其血,浸在骨子里的一种态度。

    即便威远侯仍旧好端端的活在这人世间,对慕风而言,他已经是一个死物。

    所以,打从分辨出那人是威远侯的时候,慕风的心里,怕是已经来回思忖过千万遍了吧?

    而这一次,慕风必定不会让威远侯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为了玉郎,也为了他自己。

    如是想着,慕嫣然的心里才稍微轻松些许,摊开手,手心里已尽是汗水和月牙形的指甲掐痕。

    初四,早朝方一结束,贺启暄便带着泰和帝和肇哥儿出宫了,慕嫣然牵着珠儿和蕾儿,先去乐清殿寻了玉太嫔,一行人才紧随其后的到达慕府。

    都城中常有暖寿一说,是故,虽然初五才是正日子,可初四这一日的暖寿宴,慕府也张罗的极为隆重周到。

    除了慕敏然大着肚子,据说有些胎像不稳没来之外,其他远嫁的女孩儿们尽数带着夫婿,牵着孩子们回来了。

    正是午时,外院的宴客厅里,已经坐了满满的贺客,都是和慕府有些亲戚关系的。

    女眷们随着柳氏和何氏到了大花厅,八人一桌的坐在一处说着话,整个慕府上空都洋溢着浓浓的欢笑声。

    午后,来客渐渐的散去,最终,便只剩下一家人,和睦的聚在了柏松堂。

    待到晚宴时分,看到卓远之携着长平郡主到来,慕嫣然的眼中,却顿时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深色。

    卓远之也比较识趣,只说今日是恩师的暖寿之日,明日再来拜寿,不过,却极为隆重的送上了贺寿礼。

    卓远之走后,慕昭扬打开礼盒,不禁怔在了当地。

    那是一副秋日山水图,作画者是谁无从考据,可这幅画,却是当年慕老太爷寿辰时,先恒王派人送来的寿礼中的其中一件。

    那幅画意境悠远,慕老太爷极是喜欢,可之后却不了了之了,这幅画也没了去处。

    可因为不是什么名画,慕府的人便再未留意,可如今,这东西却出现在了卓远之手中,再次当做寿礼赠给了慕昭扬,顿时,连慕昭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屋内的人见慕昭扬对着手中展开的画卷发愣,都你看我我看你,眼光问询着彼此,见大家的脸上都是茫然的怔忡,心内愈发好奇。

    而慕昭扬回过神来,也只是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收好那幅画放回锦盒,吩咐下人送去翠竹苑书房交给福伯放起来。

    一个小小的波折,很快就消散在了众人满是吉祥话的祝词里,慕昭扬环顾着四周,见面前母慈子孝,心情大好,跟着贺启暄和慕容言等人喝了许多酒。

    及至月上柳梢头,一顿暖寿的晚宴才落下帷幕,整个夜空中,弥漫着欢庆过后的浓郁寂寥。

    夜,渐渐的深了。

    今日和慕昭扬同坐一桌,贺启暄几人便没敢放开酒量喝,此刻,二人坐在院子里,感受着清凉的风从面上拂过,心中都充斥着岁月静好的安谧。

    两人说了会儿话,想到明日一早贺启暄和泰和帝还要早起回宫去上早朝,慕嫣然便拽着他起身,进了内屋各自歇下了。

    而翠竹苑的书房内,慕昭扬看着面前的那副秋日山水图,却陷入了一阵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被发出的轻响惊醒,慕昭扬再抬眼,便看到是福伯捧着热茶进来了。

    “阿福,我记得有一副泰山赏日图,你可记得收在哪儿了?”

    慕昭扬抬眼问道。

    福伯正给慕昭扬换杯子里的凉茶,听了他的话,思忖了一下答道:“那幅画,是当年先恒王送来给老爷的,后来,老爷让我收起来送去流渊阁了。”

    流渊阁,是慕府在都城中的一家古玩铺子。

    听福伯这么一说,慕昭扬似是想起来了,点了点头,他接过茶碗,看着福伯嘱咐道:“明日,你亲去流渊阁一趟,将那副泰山赏日图取出来,送去卓府给远之。”

    知晓慕昭扬此举定然有他的深意,福伯未多问,点头应下便转身出去了,而慕昭扬,再度看着面前的那副秋日山水图发起了呆。

    第二日一早,刚刚破晓,慕府的大门前,便响起了欢腾的鞭炮和鼓乐声。

    慕嫣然起身梳洗完,唤来了蕾儿和肇哥儿,仔细的叮嘱了他们不许到处乱跑,一旁,珠儿也软语说自己会照看好弟妹。

    一切收拾停当,慕嫣然带着三个孩子到了明徽园。

    慕昭扬和柳氏端坐在上首处,以慕容言和何氏并几个孩子为头,各自给慕昭扬磕头祝了寿。

    再出了明徽园,前院已不停的有宾客登门了,慕容言兄弟几人都各自去上朝了,慕容谨便跟在父亲身后去前院招呼客人。

    正午时分的寿宴最是隆重不过,男客和女客们全部坐在宴厅,只中间用屏风隔着。

    慕嫣然身后恰好是两扇屏风的对接处,透着那细微的缝隙可以看到男客那边的人,肇哥儿偎在慕嫣然怀里,不时的回头透着屏风去看一旁的热闹,说不出的淘气。

    酒过三巡,那边的祝酒声已经越来越大,而女客这边,已经快要结束了。

    肇哥儿不停的在怀里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开慕嫣然出去玩,慕嫣然软语哄着他吃了几口饭,好歹填饱肚子,再回头,却见肇哥儿指着缝隙说道:“娘,那些人都去给爹爹敬酒了,爹爹今天又不过生辰。”

    这样的场合,贺启暄哪里能避开朝臣们的敬酒?

    抿嘴笑着,慕嫣然透着缝隙朝那边去看,目光逡巡着从慕容言等几人红通通的脸庞上闪过,待到看见卓远之,慕嫣然脸上的笑意,却渐渐的淡了下来。

    此刻,厅内的人,都满含笑意的看着贺启暄那一桌,卓远之也不例外。

    可他的眼光不时的从慕昭扬身上掠过,眼光中的冷意,却让慕嫣然看到,都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该是怎样一股刻骨的仇恨,才能让他眼中泛起这样的凛冽啊?

    慕嫣然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可她知道,这一世,卓远之再无机会害到自己一家人。

    ps:谢谢bread84送来的蛋糕,么么哒~~~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368/ 第一时间欣赏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 作者:悠悠忘忧所写的《贵女反攻记》为转载作品,贵女反攻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贵女反攻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贵女反攻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贵女反攻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贵女反攻记介绍:
她是万千宠爱的名门嫡女,他是宰相门下的得意门生,都道是佳偶天成。 一句诺言,她为他洗尽铅华,梦醒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抑或是,弃子...... 重生后,庭院依旧。 这一世,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看她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自己谋一个锦绣华年。贵女反攻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贵女反攻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