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同人小说贵女反攻记TXT下载贵女反攻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贵女反攻记全文阅读

作者:悠悠忘忧     贵女反攻记txt下载     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五十五章 俊秀

    让小平子秂糇吭吨和乐夫人,本是为了防范他们在沛城的通商生意上起幺蛾子,如今,乐夫人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以她一己之连没有人从旁协助,想必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如是想着,慕嫣然叮嘱着小平子道:“卓远之那儿,照旧盯着。【全文字阅读于乐夫人那边,派人远远的跟着就好,只要她不起坏心思算计别人,随便她爱去哪儿吧。”

    “是,奴才晓得了。”

    小平子点头应下,转身出去了。

    复又低头看起了账本,却觉得贺启暄的目光灼热的盯着自己,慕嫣然抬眼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道:“怎么,你以为我要对她赶尽杀绝?”

    耸了耸肩,贺启暄笑道:“我可没那意思,只不过觉得,她做了那么多事,你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她,有些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意思。”

    不知晓怎么回答贺启暄,慕嫣然低垂下头,复又看起了手里的账本,过了好一会儿,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与她,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都是女儿家时看对方不顺眼的意气之争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她,已经没什么成见了,只要她不与我过不去,我自然也不会紧盯着她不放。毕竟,她只身一人带着个孩子,也多有不易……”

    长大了,心性自然也就变了,如今,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的慕嫣然,满心的柔软。

    更何况,就像她说的,从长乐郡主到安乐公主,再到乐夫人,慕嫣然与她之间,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有的,只是对彼此的看不惯。仅此而已。

    继西丽使团踏上归途没多久,东胡就关心的几个要点与大梁朝臣达成了协议,三月十二,东胡使团也返身赶回东胡。

    耶律云珠虽心中有诸多不情愿,可她也确实是输给了都尔嘉百灵,正如那日二人说好的,输了,耶律云珠就不得再在贺启暄和慕嫣然面前出现。

    事后。耶律云珠也曾悔青了肠子。

    那日在潇湘阁,都尔嘉百灵说爱慕贺启暄,所以要和耶律云珠先分出胜负。

    耶律云珠对自己的武艺极为自信,从未想过自己会输。是故,她信心满满的站到了都尔嘉百灵的对面。

    可后来打听到,都尔嘉百灵是西丽的准王妃,耶律云珠才大呼上当,可那会儿,一切都已经晚了。

    即便自己再跑回去,以都尔嘉百灵的口舌,自己必定占不到什么便宜。

    心头充斥着从未有过的黯然,想到在战场上看到贺启暄一见钟情。及至后来自己的一颗芳心尽数都系在了他身上,而自己的兄长,也不阻止自己,耶律云珠满心的期许。

    即便东胡败给了大梁,可历朝历代,交战的两国用联姻的方式化解从前的战端,也是常有的事。

    而自己是东胡的居次。论身份,论长相,无一处匹配不上贺启暄。

    如是想着,耶律云珠的心中腾起了无穷的希冀。

    她甚至有些自大的认为,站在贺启暄身边的那个女子,必须是自己这般,能相夫教子,也能瞗绯鄢医场的女子?

    所以。在见到了慕嫣然之后,耶律云珠反而愈穊辛诵判摹?

    可之后,耶律云珠的信心,却有些消减了。

    在那些名门贵女的言谈中,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是天作之合,他们两个人。已经不仅是众人心中一个美丽的向往,更是一份不容亵渎的所在。

    从前,还有人坏心思的想着谁会是夺了摄政王心思的下一个女人,让摄政王妃也尝尝受冷落的滋味。

    可如今,两人瞗缯驹诖罅旱淖罡叽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将整个大梁打理的井井有条,虽还看不到前路是什么膓的,可所有的大梁子民都坚信,只要有摄政王在,大梁便是安定团结,繁荣富强的?

    所以,再看向两人,众人的心底,都是美好的祝福,他们不希望,也不愿意这中间会再出现一个人,一个多余的人。

    看清了这些,耶律云珠的心里,便是满满的失落。

    躲避了好些日子,仍旧觉得心痛难耐,耶律云珠只觉得,即便远远的看着贺启暄,心头那份撕心裂肺的感觉,都会那般凄楚难过。

    终于,到了要离开的那日。

    从乾安殿退出的那一瞬,耶律云珠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里不舍的呐喊,可回头看去,上首处的那个男子,笑语盈盈的低头冲身旁的儿子说着什么,他的眼中,全然看不到自己。

    狠了狠心,耶律云珠转过头,跟着东胡的使者团出了大梁皇宫。

    马车驶出了都城,驶出了两国的边界,每离大梁远一分,耶律云珠的心里,就痛一分。

    今世,再难有人,会让自己这般心动了吧?

    耶律云珠趴在车窗外,看着大梁的方向暗自想道。

    西丽和东胡的使者团离开都城后,都城越发的热闹起来。

    先是三月十八在城郊皇家庄园里举办的迎春花会。

    迎春花会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可自明诚太子薨逝后,皇后便再无心思操办此事,内务府也便没有再去请旨,迎春花会便耽搁了几年。

    而去岁新帝登基,摄政王妃掌理后/宫事宜,迎春花会便再度被提了出来。

    是故,今年是隔了这么多年以后头一遭举办,是故,宫里的主子们也好,宫外的贵门小姐也罢,都满心的欢喜。

    旭日东升,都城内的马车鱼贯着出城,径直驶向花会所在的庄园。

    及至日落时分,花魁已经有了人选。

    接下来的几日,都城里都热络的议论着那日迎春花会上的盛况。

    没几日,三月二十五,迎来了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会试。

    慕府小一辈的孩子里,慕明榕最大,已经通过了乡试,其他的几个孩子,有过了院试的几个,还有二月里刚考上了童生的慕明韬。

    柏松堂里,慕老太太拉着慕明榕的手慈声说道:“你娘说,你经常熬夜,这怎么成?身子骨要紧,慕府可不缺你挣功名呢。去岁秋天已经考过了乡试,如今,满都城的少爷里,就属咱们家的榕哥儿最有出息了。听太祖母的话,三年后,咱们再参加会试,可好?”

    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可如今的慕明榕才是十七岁的孩子,倘若第一次会试便出师不利,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个打击。

    所以,一般情形,都会稳妥些,备考三年,参加下一轮的会试。

    可慕明榕的心里,却不这般想,“太祖母,我知晓您是心疼我,可您放心,慕府的儿郎,哪里有跌倒了爬不起来的?如今四叔还刻苦温书呢,便连拄着拐杖在院里活动腿脚时,口中都喃喃的念叨着书里的诗句,我就更不用说了。您放心,我就当是去锻炼一回,听说那青石板棚子的考场很是吓人呢,我就去走个过场,便是没考中,我也不往心里去,下回再考就是了。您放心,啊?”

    铿锵有力的哄劝着慕老太太,慕明榕一脸的坦然。

    慕老太太又软磨硬泡的哄了好久,慕明榕都不放弃自己的想法,老人家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脸的宠溺和得意。

    说话的功夫,慕昭扬和几个儿子先后进来了。

    给慕老太太请了安又各自坐下,慕容言看着规矩的站在自己身旁的慕明榕说道:“你爹是个粗人,自考了举人,就没进过考场了。可咱们家也是人才济济,你祖父是探花郎,你二叔是状元公,你三叔和你五叔,也都是进士出身。既打算考功名,就好好争气,旁的,爹也就不多说了。只一句,不可心高气傲,不可妄自菲薄,记住了?”

    考中了,便不可心高气傲,若是考不中,也不可妄自菲薄。

    父亲的话,慕明榕哪里有不知晓的,当即恭敬的行了礼应道:“爹爹的教训,儿子谨记在心,此次便是不中,三年后,儿子也定能考中,必定不给父亲丢脸,不给慕府丢脸。”

    赞赏的拍了拍慕明榕的肩膀,慕容言的眼中深感欣慰。

    接下来的几日,不似从前一般秉烛苦读,慕明榕不是去方寸书院,便是盘旋在祖父的书房里,二人一问一答,倒也有些趣意。

    三月二十五一大早,慕明榕在祖母和母亲的殷切目光中踏出了府门。

    一连九日,三场考试。

    及至从考场出来,饶是自认身体极好的慕明榕,也面色青白,脚步虚浮。

    何氏派来的人接到了慕明榕,径直将他抬回了清凉阁,吃了几口东西,慕明榕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便连慕老太太和柳氏来看时,他也没醒。

    看着儿子这般模样,何氏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背过人落了好些眼泪。

    四月初五放榜,慕明榕名列二甲第五名,有资格参加一个月后的殿试。

    得知消息,慕府众人无一不欢喜,便连极少盛赞儿孙的慕昭扬,晚膳时分也当着一大家人的面,狠狠的夸奖了慕明榕一番,同时,又耳提面命的叮嘱了他好些话,让他接下来的一个月好生准备殿试。

    瑞安宫里,看着内务府送上来的春闱名次册子,贺启暄戏谑的看着慕嫣然问道:“你说,那道旨意是现在宣读,还是等殿试过后?”

    p:谢谢弦子的平安符,小青、hearlet、春风袭人的粉红票,还有eaple196的五星评价票,贵女就快完结了,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感谢~~

第八百五十六章 驸马

    一整个四月,慕府都极为紧张,虽说慕明榕会试时榜上有名已经是极大的喜事了,可是能参加接下来的殿试,才是更让人瞩目的事情。【风云。baoliny。】

    慕容言一向是严父,此番儿子榜上有名,还是个不错的名次,他心里其实是乐开了花,面儿上,却更加严肃的教训慕明榕不得懈怠。

    一整个月,慕明榕不是在翠竹苑书房跟祖父讨教,就是闷头苦读,整个慕府似是都安静了几分。

    连慕老太太也跟着操起了心,原本三五日就打一回的叶子牌,如今也都取消了,生怕喧嚣的响动打扰了慕明榕。

    慕嫣然得知此事,和贺启暄打趣的笑了好久。

    又一个沐休日,慕嫣然带着孩子们回了慕府,柏松堂里,慕老太太精神不济正歇着,慕嫣然陪她说了会儿话,看着她睡着了,才起身到了明徽园。

    一进屋,就看见柳氏看着案桌上的几张名帖犯愁。

    “娘,怎么了?”

    慕嫣然走到柳氏身边坐下问道。

    冲那几张名帖努了努嘴,柳氏不无得意的说道:“都是都城里有名望的几个人家,请我和你大嫂去逛园子呢。其实,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心里又哪有不清楚的?”

    如今慕府在都城炽手可热,府里适龄的小姐们都出阁了,小一辈的都还没长大,而儿郎们却都将至适婚的年龄。

    慕明榕如今有了功名,他日即便殿试失利,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是他嫡亲的姑姑和姑父,只这一条,慕明榕的前程便一片光明,更莫说慕容言本身也是有爵位的。

    是故,自打会试放了榜,都城中有适龄女孩儿的们家中,都送来了名帖。请柳氏和何氏过去赏花喝茶,内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只不过,慕明榕的亲事,景熙爷一早就与慕容言打过招呼的,如今宫里和慕府的人虽是心知肚明,可到底还未下旨,说出去有损大公主的清誉,所以外头的人都是不知晓的。

    也正因为如此。慕明榕才变得愈发抢手起来。

    抿嘴笑着,慕嫣然转过头覆在柳氏耳边低语了几句。

    “真的?”

    柳氏一脸不可置信的欢喜。

    “女儿怎么会拿这么要紧的事来哄娘?”

    慕嫣然娇声嗔道。

    着实松了一口气,柳氏惬意的叹道:“这我就放心了。虽说如今慕府权大势大,可到底人活一世。不能只顾着自己,这些人家,也都是都城里盘根错节都搭着关系的,哪一家也都吃罪不起。既如此,这几日,我就带着你大嫂去这些人家都坐坐。至于榕哥儿的婚事,我们就装木头好了,到底是慕府的嫡长孙,婚事可没那么容易敲定。拖过了端午,我们的耳根子就清静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看见何氏,便觉得她愈发精神焕发,从前身上那份内敛的贵气,因着儿子的争气而变得张扬起来。

    如今,慕府的中馈都是何氏在打理。上下内外井井有条,与柳氏从前把握内宅时一般无二。

    歇了午觉起身,有小丫鬟过来回话,说摄政王已经来了,正在翠竹苑和慕昭扬说话。

    慕嫣然正打算去柏松堂,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何氏和叶氏来了。

    姑嫂三人凑在一处说了会儿话,慕嫣然冲泰然居的方向努了努嘴。一脸的问询。

    何氏回过头来,咂舌的叹道:“要我说,我们妯娌几个,就属四弟妹最沉得住气。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她愣是一声都不吭。经过了那一遭。四弟险些就成了个废人,四弟妹硬生生的熬过来了,贴身服侍了几个月,如今,四弟能走动了,两个人好的跟刚成亲的小夫妻俩是的。”

    “那四哥呢?”

    慕嫣然轻声问道。

    心里不是不怨的,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慕容庭和秦柔儿也各自受到了惩罚,慕嫣然便不愿意再去回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就像慕老太太当日说过的,都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终归,要盼着他好,不是吗?

    “自打腿脚利索了些,四弟就让院子的丫头把他的书房归置好了,还从二哥那里借了许多房呢,说要参加下一回的会试,将来给四弟妹挣个诰命夫人回来呢。”

    叶氏笑道。

    “不止如此……”

    似是发自肺腑的叹服,何氏压低了声音说道:“泰然居那边原来有两个妾侍,好几个通房,如今,那几个通房都已经各自拉出去配人了,两个妾侍虽还在,不过好像四弟已经不大去她们屋里了。”

    虽不知晓慕容庭能坚持多久,可只目前他所做到的这些来看,确实是长了志气的。

    “希望他记着自己说过的话,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

    慕嫣然叹了口气说道。

    聊了会儿天,话题自然转到了备考的慕明榕身上。

    何氏一脸的得意,一边,却又心疼的说道:“从前每夜到三更,这些日子,倒是愈发晚了,我去说了几回,那臭小子,反倒嫌我嗦……”

    “大嫂你就由着他去吧,左右不过这一个月,殿试过后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一旁的叶氏软语劝道。

    在慕府逗留到用罢晚膳,贺启暄和慕嫣然才带着孩子们回宫。

    马车里,贺启暄看着慕嫣然笑道:“方才在书房,岳父大人考校了许多题目,榕哥儿答得头头是道。这次的殿试,榕哥儿不容小觑啊……”

    “果真?”

    贺启暄这般说,自然不是虚夸,慕嫣然的脸上顿时显出了一派与有荣焉的得意。

    点了点头,贺启暄似是极为开怀,转过头难掩兴奋的说道:“如今的大梁,真是人才辈出。这次的会试试卷,我也看了好多份,论文采论谋策,有那么几十个人。着实可堪大用,更不用说那些我还没看到的试卷了。若真能这样下去,我大梁的明日,当真可喜……”

    直到歇息时分,贺启暄提及这些日子看过的那些试卷,还情绪高涨,言语中,对五月的殿试也极为期待。

    众人的期许中。四月姗姗远去。

    粽叶飘香的那日,金銮殿上,三年一度的殿试开始了。

    辰时,一应考生鱼贯着踏入乾安殿。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后,由考官颁发了策题,不一会儿的功夫,殿内便一片静谧,只闻研磨或是翻页的沙沙声响。

    酉时将至,有考生陆续交上了考卷,一炷香的功夫,殿内已空无一人。

    被封存的试卷,则由八名考官逐一阅读评定。选出了最佳的十份答卷呈给了贺启暄。

    戌时二刻,贺启暄的手里,只剩下了三份考卷。

    看着那三个人的名字,贺启暄的脸上,露出了一分意料之中的欣喜。

    蟾宫折桂,天资俊秀。

    泰和二年的第一次会试,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并不是状元和榜眼,而是那位十七岁的探花郎。

    得知消息,慕府内彻夜通明,饶是平日里极为严苛的慕昭扬,也欢喜的多饮了几杯。

    而慕容言,打从早起慕明榕出了门,他便紧张的在屋内踱步,及至听到乾安殿里的殿试结束了。慕容言更是坐立不安的打马飞奔去了西华门。

    前往慕府宣诏的太监比慕明榕早一步出宫,是故,慕容言得知儿子被点为探花郎,心里的欢喜溢于言表。

    待到看着儿子有些惊喜的笑脸,慕容言也头一次没了严父的模样,下了马。父子二人肩瞗绲拇庸门口走回了慕府,一路上,说起的全是慕明榕小时候的事?

    初六,都城内前来恭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柳氏和慕老太太一商量,索性决定在慕府摆三日的流水宴,而慕府大门外更是张灯结彩,似是过年一般的喜庆热闹。

    午时将过,宴厅里猜拳斗酒的声音刚刚响起,大门外,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却是宫里前来宣旨的特使到了。

    得了消息,柳氏急忙让丫鬟找了何氏来,又将从前用来接旨的香案都摆在了大门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柔嘉公主,朕之长女也,系皇后所出,身份贵重。今公主年已豆蔻,聪慧灵敏,适婚嫁之时。闻探花郎慕明榕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与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兹将柔嘉公主下降探花郎慕明榕,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小林子细声宣道。

    领了圣旨,又奉上了装着银票的锦袋,慕容言起身送走了小林子,再返身回来,周遭的贺客们都围上来恭贺起来。

    而慕明榕,已不知什么时候躲了出去。

    “大哥,柔嘉公主小时候不是常跟着咱们玩的嘛,怎么,你不喜欢她吗?”

    亦兰亭里,慕明诠看着表情不定的兄长,有些不解的问道。

    “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家家的,乱打听什么?”

    板起脸训走了慕明诠,慕明榕再坐在条椅上,唇边浮起了一抹浅笑。

    早在得了景熙爷的嘱咐,贺启暄已经吩咐了内务府暗中在都城里选好了建造公主府的地方,如今,诏书一经颁布,内务府更是大张旗鼓的准备起来。

    大公主贺语玫已经十三岁了,一年半以后就要及笄,到那时,及笄礼毕,离成婚之日怕是也就不远了。

    一时间,都城内的少年郎,再看向慕明榕的目光,满是艳羡。

第八百五十七章 珠胎

    “你父亲就是当年的探花郎,如今,榕哥儿也中了探花,亲比谁都高兴,这些日子,府里来的贺客,你父亲都是亲自招呼,眼看都醉了好几回了。”

    明徽园里,柳氏摇着头笑道。

    “娘,不说父亲,便是我这个当姑姑的,提起来都高兴极了呢。”

    得意洋洋的说着,慕嫣然抱着柳氏的胳膊,一脸的欢喜。

    如小时候一般,仲手将慕嫣然揽在怀里摇着,柳氏的话语愈发轻柔,“嫣儿,如今的日子,真好。有时半夜醒来,我竟觉得是在做梦……”

    那十几年青灯常伴的日子,柳氏心里的苦,无人能知,可如今回想起来,也似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一般,让她不知道究竟哪会儿是在梦里,哪会儿又是醒着的。

    昔日张扬骄纵的妾侍谨慎卑微,再也不敢用那样挑衅的眼光看着自己。

    而昔日处处忍气吞声的孩子,如今也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幸福。

    这一刻,柳氏觉得一颗心似是柳絮一般,飞扬在春/意盎然的阳春三月,那么轻盈,那么惬意。

    “娘,咱们一家的好日子,永远在后头,不是梦。”

    知晓柳氏又想起了从前的那些日子,慕嫣然轻声劝道。

    “嗯,咱们一家人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重复着女儿的话,柳氏舒畅的长出了一口气。

    回到瑞安宫,贺启暄正和衣躺在软榻上假寐,身旁,是摇头晃脑诵读着文章的肇哥儿。

    见他明明念出了错字,却还一脸的坦然,仿佛那个字本就该那么念,而一旁的贺启暄,也一脸的自得,仿佛他并没有念错。

    如此这般·一个念得愈发起劲,另一个听得昏昏欲睡,那副画面,别提多好笑了。

    嗔怨的揪着肇哥儿的耳朵·慕嫣然笑着嗔道:“你平日跟着夫子,就是这般学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爹爹在这儿,不会就要问他,谁许你错念的?”

    一脸的无辜,肇哥儿搓着自己的耳朵·不忿的辩解道:“我以为我念的是对的,爹爹也没说错了啊?我自己犯的错,自己哪里能知晓?娘,您是非不分……”

    明明是他胡搅蛮缠,却来说自己是非不分,慕嫣然一时愣在了当

    等再回过神来,肇哥儿已经动作麻利的下了软榻,一溜烟的跑的没影儿了。

    转过头·贺启暄已经醒了,一脸的开怀笑意。

    嗔怒的斜了他一眼,慕嫣然也不与他分辨·径直坐在梳妆台后,卸了头上的珠钗。

    更了衣走到软榻边坐下,慕嫣然将府里发生的趣事都跟他讲了一遍,顿时,贺启暄也如刚听到消息的慕嫣然一般,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两人说了会儿话,贺启暄话题一转,看着慕嫣然沉声说道:“浩武递了辞呈……”

    “为什么?浩武在通州做守备不是做的好好儿的吗?朝中有人弹劾他?”

    捧着茶碗喝茶的动作就那么僵住了,慕嫣然一脸的诧异。

    可贺启暄半晌都不答话,慕嫣然的心里愈发着急。

    “你快说啊……”

    放下茶碗·气急的推搡了一把,慕嫣然疾声说道。

    “哈哈……瞧你,如今愈发沉不住气了。”

    取笑着慕嫣然,贺启暄坐起身说道:“浩武本就是军营出身的,后来,皇兄登基·我被封为兵马大将军,人却在郓州,所以,为了能及时掌握都城的情况,我才把浩武调到了通州。如今,天下大定,浩武说不想当那什么守备,成天处理那些琐碎的事了,还想回军营里去,和身边的将士们大碗喝酒,甩开膀子习武。”

    贺启暄说罢,一脸的戏谑,而慕嫣然,则着实长出了一口气。

    “你准了?”

    心中已有了答案,慕嫣然确定一般的问着。

    贺启暄点了点头,“浩武在我身边跟了有几年了,他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让他当个守备去处理地方上的事,确实是难为他了。再说了,焕王谋逆事败,边陲各国也都安定下来了,如今正是各处军营里养兵的好时候,浩武那一身本事,不该埋没了。所以,我已经准了,调令也已经发下去了,估摸着,过些日子,浩武就带着竹儿来都城跟咱们告别了。”

    点了点头,慕嫣然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光亮,“你把浩武调到哪儿去了?”

    看慕嫣然的模样,就知晓妯已经心内有数了,贺启暄伸出手,轻佻的在她下巴上挑了一下,收回手笑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

    尹浩武文雅竹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成婚至今也有八年了,可尹浩武身边既无妾侍又无通房,可见他心里是深爱着文雅竹的。

    尹浩武是孤儿,成婚之前都是住在军营里,而文雅竹却是郓州人,所以,若是可以选择尹浩武定然会选择郓州所在的东南大营,以慰妻子的思乡之苦

    “可是,欢儿和乐儿也都大了,再过几年怕是也要议亲了。若是回了云都城,到时候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不是毁了两个孩子嘛。”

    慕嫣然有些犹疑的说道。

    “傻子……”

    宠溺的说着,贺启暄解释道:“当日的流言蜚语,还不都是从文府那些人口中散播出来的?如今的浩武和竹儿是什么身份?浩武调回军营,最起码也是二品的将军,那竹儿就是二品诰命夫人,云都城里,除了舅父和舅母,还有谁的身份凌驾于他们之上的?”

    到那时,莫说云都城,便在郓州地面上,比尹浩武和文雅竹有头有脸的,怕是也没几个人了,谁又有胆子编排欢儿和乐儿?

    如是想着,慕嫣然的脸上,当即就显出了几分笑颜。

    “我还记得,那年竹儿跟着浩武赴任,离开云都城时,她在城门口说了好一番豪言壮语呢。此番倒真是应了她当日的话,她和浩武,真真儿是衣锦还乡呢。”

    想到文府那些势力眼的人见到尹浩武和文雅竹,心不甘情不愿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恭敬的态度跪拜二人时的场景慕嫣然的心里,别有一番解气的感觉。

    五月十二,是淑敬皇后的忌日,贺启暄停朝一日,带着慕嫣然和孩子们去了帝陵。

    没几日,正如贺启暄所说,尹浩武带着文雅竹来了都城。

    瑞安宫里看着一脸平静,可眼眸中的激动却显而易见的文雅竹,慕嫣然感叹的说道:“竹儿,守得云开见月明,此番回去,你和孩子们也好,徐姨娘也罢,你们的日子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连连点头,文雅竹吸了吸鼻子,有些感伤的说道:“王妃表嫂竹儿是真舍不得你……”

    抿嘴笑着,慕嫣然嗔道:“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说不定过些年,浩武的将军做的愈发大了,等他当了大将军,你们一家总还要调回都城里来的。

    “那便借王妃表嫂的金口良言了……”

    喜滋滋的应着,文雅竹唤来了三个孩子,让她们给慕嫣然磕头。

    欢儿和乐儿,当年从善恩堂抱回尹宅,便再无一日分离过如今,两人站在一处,虽眉眼间并无相似,可身量举止却无一处不相同,便是不认识的人看见,定也要说她们是同胞姐妹。

    恪哥儿已经七岁了却比两个姐姐都高一个头顶,举止大方,进退间也颇有礼貌。

    慕嫣然让白薇取过准备好的礼物分给三个孩子,让他们跟着珠儿几人出去玩了。

    “这几个孩子,你教的极好。竹儿,你的福气,不止于此,将来,还会多子多福的。”

    想及那年难产生下恪哥儿,大夫和稳婆都说文雅竹伤了身子再难有孕,慕嫣然发自内心的祝福着。

    听了慕嫣然的话,文雅竹面色一红,嗫喏了半天,蚊呐的说道:“王妃表嫂,我······我已经有身子了,两个月了。”

    “竹儿……”

    失声唤出了口,见文雅竹的脸颊愈发绯红,知晓妯说的是真的,慕嫣然连声念起了菩萨显灵,一边却埋怨的说道:“才两个月的身子,怎么好这般颠簸?谢恩也好,告别也罢,让浩武来不就好了,做什么还巴巴的跟来?还有,此番从通州回郓州,长途跋涉,便是你受得住,孩子也受不住,不若让浩武先行,你在都城里养胎,分娩后做完了月子,我再派人送你回郓州,可好?”

    “王妃表嫂,您的心意,竹儿心领了······”

    软语谢着,文雅竹一脸诚挚的看着慕嫣然说道:“您放心,我和夫君都已经商量好了。调令上说七月初一赴任,如今满打满算,还有一个半月呢,夫君说,路上慢慢走,不着急赶路,这样,我和孩子就都不会累着了······等到回去,有姨娘在身边,孩子定然会长得更好。”

    似是已经想到了回到郓州后的美满生活,文雅竹一脸的期待,殷殷的满腔思乡之情和思母之心。

    见文雅竹这般,慕嫣然也不好再挽留,只仔细的叮嘱了她许多。

    未在都城停留太久,尹浩武和文雅竹便赶回通州去收拾行装了。

    五月末,慕嫣然收到了文雅竹送来的书信,说她们已经开始往郓州去了,惟愿慕嫣然和贺启暄一切安好。

    看着书信的时候,正逢紫月进宫来陪慕嫣然说话。

    得知文雅竹有喜了,紫月也一脸的欢喜。

    犹豫了一下,紫月看着慕嫣然说道:“主子,大小姐也有孕了呢……”

    ♂♂

第八百五十八章 郁郁

    知晓夏蝉医术过人,可也知晓夏蝉如今不轻易给人瞧病,敏然虽有心相求,可又担心开口后看到慕嫣然嘲笑的模样,几次三番,慕敏然便彻底歇了心思。!om

    慕敏然不开口,慕嫣然自然也不会主动凑上去,寻医问诊一事,就那么耽搁了下来。

    直到景熙爷和秦素儿离开都城,夏蝉终于闲下来回到自己府中,有一次慕嫣然回到慕府,慕老太太心生不忍的开了口,慕嫣然才点头应下

    如今,夏蝉为慕敏然开出药方调理身子也有大半年了,慕敏然再次有孕,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你回慕府了?”

    慕嫣然回头问着紫月。

    点了点头,紫月笑嘻嘻的说遗“昨日回去瞧傅妈妈,傅妈妈告诉我的,说老太太高兴的什么似的,还让大奶奶吩咐人送去了好些补品呢。”

    说罢,紫月叹了口气不无同情的说道:“但愿,这回大小姐能生个少爷,要不然,烟雨那蹄子真要爬到她头上去了。”

    紫月如今都已为人母,再加上这些年跟在慕嫣然身边,内宅大院里看到的也多了,对正头夫人而言,没有儿子傍身,实在是件很凄惨的事。

    而烟雨,也是出自慕府的丫鬟,是宋瑞的姨娘,如今,慕敏然那一房,长子和次子都出自一个姨娘,慕敏然的心里再气也无济于事,所以,诞下自己的儿子,对慕嫣然而言,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点头笑着,慕嫣然叮嘱着紫月道:“一会儿,你跟着白薇去小库房取些补品,出宫后送去宋府给大姐。还有……算了,大姐心里定然有数的。”

    本想让紫月敲打敲打烟雨,别仗着自己是慕府的家生子,又诞下了两位少爷就敢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了。

    可想着慕敏然膝下无子也这么多年了,烟雨也没能怎么样,想来她手段也是有的,慕嫣然便再未画蛇添足的多加一笔。

    服侍着慕嫣然用了午膳趁着她歇午觉的时候,紫月寻了白薇和佩云几人,说了会儿体己话,才拎着准备好的补品出宫去了。

    刚过了申时,梨白进来通传,说襄王妃求见。

    “婶婶,您来了……”

    放下手里的绣活起身迎了出去见襄王妃虽面上一片柔和笑意,可眼眸中却有些驱散不开的淡淡忧愁,慕嫣然顿时知晓襄王妃此来是有求于自己。

    “襄王叔的身子可好?”

    待到襄王妃落座,慕嫣然接过白薇递来的茶水放在她面前问道。

    “都好,都好……”

    连声应着,襄王妃顿时有些踌躇起来,“嫣儿,我······我此来是来寻王爷的,可否请王爷一见?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回头唤了梨白进来,让她去寻小贵子把襄王妃的话转达给贺启暄,慕嫣然回过头来,关切的看着襄王妃问道:“婶婶,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大梁的皇帝不管落在谁头上,襄王爷的富贵是决计跑不了的。

    如今,都城里的人家,除了慕府,便是襄王府和秦府最是尊贵,襄王府若是有什么难处,定是自己家里的事。

    可看襄王妃这样事情都寻到贺启暄面前来了,慕嫣然的心里,顿时有些疑惑了。

    眼圈瞬时红了,襄王妃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拿起帕子擦拭着眼里的泪水,方抬眼有些低落的说道:“钧儿自小就随性一个人出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成了家,如今,他又······我和你王叔膝下只这一个儿子,就等着他为我们养老送终,可他又要往边关的军营里去,我们这心里,如何能放心得下?你王叔那人,虽心里头不舍,可一开口,就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也唯有我拉下脸来求你们,别让钧儿去外头。京畿大营里不是好好儿的嘛,再不济,通州大营也行啊,做什么要跑那么老远去?”

    说着话,襄王妃的眼中,已簌簌的落起了泪。

    使了眼色给白薇,让她去净了帕子送来给襄王妃净面,慕嫣然柔声劝道:“婶婶,您莫要多想。您和王叔如今正是春秋鼎盛之际,世子兴许就是这般想的,所以才打算趁着您二老身子骨硬朗的时候多去外头跑跑,长长见识,过几年,等你们老了,说不定他就安下心来在你们身前侍奉二老呢。

    您可莫曲解了世子的意思……”

    慕嫣然的话,似乎并不能让襄王妃释怀。

    眼中的泪水愈发缤纷涌出,似是想起了前些年儿子在外时她心里的担惊受怕,襄王妃一脸的悲痛。

    过了好久,襄王妃的情绪才平复下来,而外头,小贵子扬声通传,说贺启暄到了。

    襄王妃刚站起身,贺启暄已大步迈了进来。

    “襄王婶……”

    许是已经知晓了襄王妃的来意,贺启暄有些为难的看了慕嫣然一眼。

    顿时,慕嫣然心中一沉。

    果然,听襄王妃哭求,贺启暄一脸凝重的说道:“襄王婶,启暄自幼便和钧堂兄要好,您和襄王叔对启暄也爱护有加,按说,这样的要求乃是人之常情,启暄不该推诿。可……”

    犹豫了一下,贺启暄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可此番的调令,是钧堂兄亲自来求的。”

    “什么?”

    似是未想到是儿子亲自要求远赴边关,襄王妃有些吃惊的怔住了。

    贺启暄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怎么会,怎么会……”

    喃喃的低声念叨着,襄王妃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除了贺启钧执意要求,以贺启暄和兵部而言,看着襄王府只有世子一个儿郎来说,都绝对不会下发这样的调令。

    沉默了一会儿,襄王妃心内已经信服了。

    “启暄,如今,你已是摄政王,你的话,就是圣旨,别让钧儿去边关,好吗?算婶婶求你……”

    襄王妃满眼祈求的看向贺启暄。

    贺启暄为难的长叹了口气,“襄王婶,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并不是一纸调令的问题。即便我按住不发,钧堂兄若是不想留在都城,天大地大也拦不住他啊,您说呢?”

    其实,这个道理襄王妃又岂能不懂?

    可病急乱投医,如今,她的心里已是一团乱麻,哪里还能看的这么清楚明白?

    柔声劝慰了许久,襄王妃的心情依旧没有好转。

    看着她落寞离去的背影,慕嫣然的眼中,有些若有所思的费解。

    “襄王世子去找你的时候,就没说是什么事?”

    返身走回内殿,慕嫣然看着贺启暄问道。

    摇了摇头,贺启暄有些低落的说道:“小时候,我俩一处玩闹一处撒野,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及至后来,他去了西南大营,我又去了边关。再后来,封王,就藩,我们俩也渐渐的有些疏远了。如今见了面,喝酒玩笑都还是和从前一般无二,可心里的话,已经不大和对方说了。”

    相对无言,想及襄王妃离去时泪眼婆娑的模样,两人的心里都有些微微的发酸。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唯恐迟迟归。

    人越老,就越发禁不起离别的伤痛,更莫说襄王和襄王妃膝下只贺启钧一个儿子。

    “改日,我去襄王府找阿尼尔娜说说话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襄王世子真去了边关,这整个襄王府的人自此以后怕是都要提着一颗心了……”

    慕嫣然轻声说道。

    点了点头,贺启暄也再未说话,安静的躺了会儿,便起身朝御书房去了。

    这日照旧回慕府,用罢午膳又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到柏松堂陪着慕老太太打了两把叶子牌,方将手里的牌交给柳氏,径自出府去了襄王府。

    到朝晖堂陪襄王妃说了会儿话,眼看她精神也不好,慕嫣然给阿尼尔娜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退了出来。

    回到阿尼尔娜的屋子,屏退了身边的几个丫鬟,慕嫣然一脸问询的看着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问还好,一问,阿尼尔娜也如那日的襄王妃一般,簌簌的落起了泪。

    一边哭一边说,阿尼尔娜说的混乱,慕嫣然也听得茫然,一时间,对贺启钧为何请命调去边关,慕嫣然愈发糊涂了。

    “那你就没去问问他,为什么不愿意留在都城,留在你和孩子们身边?”

    慕嫣然有些气恼的瞪着阿尼尔娜。

    委屈的擦拭着眼泪,阿尼尔娜摇了摇头,“他的决定,我从来不反驳,只要他觉得好,我便随他。我不想因为我和孩子,而让他不把快活。”

    “你呀……”

    嗔怒的戳了她一指头,慕嫣然没好气的说道:“快活难道一定要去那么远的边关带兵吗?心里不快活,带兵打仗就能解决问题,就能快活了吗?他这摆明了就是躲避,在逃避问题,你也不问问清楚。”

    虽不知晓贺启钧身上到底有什么难以开口的问题,可就慕嫣然这样置身事外的看着,也觉得定然是他无法解决,又在心里憋闷了太久的缘故,所以,一时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嫣然姐姐,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阿尼尔娜楚楚可怜的看着慕嫣然问道。

    “你从前的爽直性子都哪儿去了?你想想,成亲前,你敢大着胆子去跟他表白,如今呢?连问问为什么都不敢了?”

    慕嫣然打趣的数落道。

    “这样,行吗?”

    阿尼尔娜一脸的忐忑。

    ♂♂

第八百五十九章 劳燕

    “好了,你就别哭了……”

    瑞安宫内殿里,看着已经哭成了泪人儿的阿尼尔娜,慕嫣然一副头痛欲裂的痛苦模样。【全文字阅读.baoliny.】

    贺启钧前往边关的调令是一早就下来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初二。

    晌午送走了贺启钧,阿尼尔娜连襄王府都没回,坐着马车径直来了宫里,一进瑞安宫的正殿门,看见慕嫣然就开始放声大哭,到现在已经哭了一个多时辰了,可慕嫣然却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头的雾水,再看到哭的已经打起了嗝的阿尼尔娜,慕嫣然摇着头一脸的无奈,一边,却扬声唤了白薇佩云,让她们分头准备热汤和净面的帕子送来。

    “你倒是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别打嗝打的那么难受,慕嫣然柔声问道。

    “前……前几日,你去寻我说话。你走了后,我仔细的想了想你说过的话,后来,后来我就去寻他了……”

    说着话,似是又到了伤心处,阿尼尔娜的眼中,又掉起了泪珠。

    “他训你了?”

    低头打量着阿尼尔娜的脸色,慕嫣然厉声问道。

    “没,没有……”

    摇头否认着,阿尼尔娜取出帕子擦着脸,抬眼看着慕嫣然难过的说道:“嫣然姐姐,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阿尼尔娜的话说的没头没脑,慕嫣然听得愈发糊涂。

    可再回头去看,阿尼尔娜又捂着帕子哭了起来,慕嫣然扶额长叹,索性不再问她,由着她哭个够。

    打发了小平子去乾安殿回话,说午膳自己不过去用了,慕嫣然一边吩咐了宫婢带着肇哥儿去芷兰阁,让珠儿姐弟三人一会儿自去乾安殿用膳。

    一边。慕嫣然又让梨白去御膳房,通知他们午膳时分送一份膳食来瑞安宫。

    阿尼尔娜呜呜咽咽的径自哭了好久才平复下来,起身自去净了脸,又让白薇和佩云服侍着净了面,才过来坐在慕嫣然身边好好说话。

    “他说,如今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敢想。如果今后的几十年都要这样过下去,迟早有一日,他会不会受不了。”

    阿尼尔娜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你们,闹别扭了?”

    慕嫣然有些不解的问道。

    怅然的长叹了口气。阿尼尔娜抬眼直视着慕嫣然,“嫣然姐姐,在云都城第一次见我,和如今你眼前的我,你觉得,是同一个人吗?”

    神情一怔,慕嫣然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缓缓的摇了摇头,慕嫣然轻声说道:“如今的你,和都城中任何人家的小姐一般无二。无人相信,你是从阿山来的。”

    赞同的点着头,阿尼尔娜哽咽的说道:“他,也是这么说的。”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看着一脸黯然的阿尼尔娜,慕嫣然似是忽然间有些明白贺启钧心里的感受了。

    “他喜欢的是从前的你,对吗?”

    慕嫣然揣测的问道。

    吸了吸鼻子。阿尼尔娜低垂着头不做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苦笑着说道:“嫣然姐姐,你知道吗?他是我喜欢上的第一个男子,从见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他了。所以,我厚着脸皮跟着他,缠着他,还跟他表白。我……可是嫣然姐姐,就是因为我太在意他,我总是担心,担心他不喜欢我,担心我没办法很好的融入他的生活,走进他的心。”

    “可是。融入他的生活,有很多种方式。”

    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慕嫣然的心里,有些淡淡的怜惜。

    “是啊,有很多种方式,可我却选了错的最离谱的一种……”

    喃喃的说着,阿尼尔娜有些不甘心,可再一想到,贺启钧已经出发去往边关,她的脸上瞬间显出了一丝颓败。

    隐约知晓贺启钧和阿尼尔娜之间的謊嵩谀亩耍芥倘还厍械奈实溃骸澳牵闳フ宜忝前鸦八悼寺穑俊?

    犹豫着,阿尼尔娜咬着嘴唇,有些矛盾的看着慕嫣然,“嫣然姐姐,我明白了,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去做。”

    原本有些明白的事,因为她的这一句话,慕嫣然似乎又有些糊涂了。

    见慕嫣然这样,阿尼尔娜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那日两人说过的话,都跟慕嫣然讲了一遍。

    说到最后,阿尼尔娜一脸的失落,“嫣然姐姐,我多么希望,我和他,能像你和摄政王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他说,他喜欢的是从前的我,那时候,开心或不开心,我都会跟他说,有什么事,我们都有商有量的来。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变得和都城里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夫人们一般无二了,再后来,我有了身子,又主动张罗着为他纳妾娶侧妃,他……他说,如果我真的在意他,就绝对不希望他的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出现,可是,嫣然姐姐,旁人家的妻子,怀孕不能侍奉夫婿的时候,不都要张罗妾侍通房的吗?婆母也说,她膝下只有世子一个儿子,襄王府子嗣又太过单薄,所以我才……我才……”

    有些懊恼,又有些后悔,阿尼尔娜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肯让它们滴落下来。

    “哎……”

    轻叹了口气,慕嫣然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她,只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面,诱导的问道:“倘若回到从前,你还会为他纳侧妃吗?”

    果断的摇着头,阿尼尔娜连声说着“不要”。

    抿嘴笑着,慕嫣然轻声说道:“其实,纳侧妃只是其中一件小事罢了,你们中间,定然还有很多这样的事,所以,原本最亲近的你们,才越来越疏远,而他,不能忍受这一辈子都这样下去。其实,就目前来看,分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觉得呢?”

    仔细的思忖着慕嫣然的话,阿尼尔娜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公婆老了,要我们孝敬,孩子还小,这一生也都要我们操心,而我们,要携手走很长很远的路,若是就这样下去,他真的不甘心。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和我说,所以,我们才走到了这一步。他说,分开一段时间,我们都能好好想想未来,想想以后要如何相依相伴的终老。”

    说着,似是想到了那日贺启钧和自己说话时面上的柔情缱绻,阿尼尔娜的眼中,浮起了一丝幸福的喜悦。

    旋即,她又有些忐忑的抬眼看向慕嫣然,“嫣然姐姐,还来得及的,对不对?”

    “当然来得及……”

    肯定的回答着她,慕嫣然拈起帕子擦拭着她脸颊边的泪,见白薇在一侧点头示意,慕嫣然牵着阿尼尔娜的手起身朝正殿走,“走吧,用午膳了。世子已然走了,你更该好好想清楚,等他回来,你们的日子,定然会比从前更好。”

    知晓阿尼尔娜心情不好,又哭了一晌午,白薇点名要来的几道菜都极是清淡,只一盆鱼汤看着浓郁诱人。

    盛了一碗递给阿尼尔娜,慕嫣然径自拿起筷子吃用起来。

    还没吃几口,阿尼尔娜已捂着嘴跑到屏风后小声的呕了起来。

    神情一怔,慕嫣然的眼中,渐渐的积蓄起了柔婉的笑意。

    唤来了御医,诊了脉,说襄王世子妃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慕嫣然再回头去看,便见她又羞又窘,便连修长的脖颈都红了,似是头一遭有身子一般。

    撤了鱼汤,又换了几道清淡的菜,慕嫣然和阿尼尔娜各自吃用了些。

    待到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再三叮咛着她不许再和前次怀孕时一般多愁善感,一边,又打算让人送信给贺启钧,却被阿尼尔娜拦住了。

    “嫣然姐姐,今儿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已经想通了。所以,就让我们都分开一段日子,好好想想吧。孩子的事,等他到了边关,我会写信告诉他的,希望,希望孩子出世的时候,他能赶得回来。”

    说着话,阿尼尔娜又羞赧的低垂下了头。

    几年的战战兢兢和谨慎细微,在和贺启钧把话说开以后,阿尼尔娜心里的那丝忐忑尽数被悔悟取而代之,每每想到对方的心意和自己一般无二,都担心彼此的心里对自己不是一心一意,所以才造成了这么多的误解,想到此,阿尼尔娜的心里便满是甜蜜。

    将来,一切都会好,而他们,也一定会幸福的,一定。

    喜滋滋的想着,阿尼尔娜将慕嫣然的叮嘱全数应下,带着她为自己准备的补品回了襄王府。

    朝晖堂里,因为儿子的离去黯然不已的襄王妃,知晓儿媳妇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心头的悲伤才稍有缓解。

    再一想到贺启钧只是短暂的逃避,待到两人心结尽除就会回来,襄王妃的心里,便不那么难过了。

    掐指算着,阿尼尔娜的临产期大致在正月,而贺启钧本就孝顺,既如此,年前他定然会赶回来一家团聚,那么,满打满算,贺启钧离开都城也就六七个月的功夫。

    六七个月,一转眼就过去了。

    一时间,襄王府内浓浓的离愁,因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而变得淡薄了许多。

    !

第八百六十章 树倒

    “紫云?”

    踏进瑞安宫,看着笑语盈盈朝自己拜倒的人,慕嫣然一脸的惊喜。

    “奴婢给主子磕头了。”

    俯身给慕嫣然磕了头,紫云眼含泪光的站起身,走过去亲热的挽着慕嫣然,搀她坐在软榻边,方顺着慕嫣然手指的位置,坐在了她脚边的小杌子上。

    “你怎么来了?绪进和孩子们呢?”

    抬眼看了紫月一眼,嗔怒的斜了她一眼,见她笑着转身出去端茶了,慕嫣然低头看着紫云问道。

    “朝廷派去沛城接管通商事宜的几位大人,事情接管顺利后,便打算回都城了。奴婢和绪进想着好久没见主子和王爷了,便搭了顺风车,跟着他们的车马一起回都城的。此番就我和绪进来了,随行有一车礼物,是总督府、闵夫人和廖夫人等几位夫人准备了的。”

    紫云柔声答道。

    见紫云没带孩子来,慕嫣然关切的数落道:“翰哥儿和欢姐儿都大了,可进哥儿才刚一岁,你也舍得把他丢在家里?”

    贺启暄和慕嫣然是景熙四年年底回到都城的,第二年,紫云便又有了身孕,泰和帝登基后两个月,六月份的时候,紫云诞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张萧进。

    如今,紫云和张绪进有两儿一女,家中老人长寿康健,孩子活泼伶俐,一家人说不出的美满。

    抿嘴笑着,紫云一脸的想念,“奴婢的婆婆带孩子是一把好手,平日里奴婢和绪进在外头忙,孩子在家识字游戏,玩的高兴着呢,从来想不起我们俩来。此次正好来都城看看主子和王爷,要不然,等孩子再大些,公公和婆婆也老了·奴婢就更走不开了。”

    满意的点头笑着,慕嫣然感慨的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啊……”

    “如今,铺子里的生意可好?”

    话锋一转·慕嫣然问起了紫云家里的进项。

    张绪进本就是良家子,而紫云的身契,早在她出嫁时慕嫣然就给了她。

    及至后来慕嫣然离开云都城,张绪进便被安排在了其中的一个粮铺里,虽说打着宣王府的旗幡,可慕嫣然回到都城没多久,安排掌柜的去云都城打量一众生意的时候·就把那家粮铺的店契带去给了张绪进。

    如今,张绪进和紫云,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买卖,以张绪进的本事,将来未必不是当地的富户。

    提及粮铺,紫云愈发一脸的感慨。

    “主子,奴婢和绪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紫云瓮声说道:“奴婢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做的都是琐碎小事,如今·却还享着这样的福,一想及此,,奴婢就觉得满心的愧意。”

    说着,紫云的话音突然高昂了起来,抬眼看着慕嫣然,她语调平稳的说道:“主子,奴婢和绪进已经商量好了,等将来······将来,我们一定回都城来·到时候,奴婢还在主子身边伺候。”

    这将来,说的自然是等张绪进的爹娘过世以后。

    “傻子……”

    感动的嗔着,慕嫣然柔声嘱咐道:“不管在哪儿,都得把日子过好才是。难不成非要天天在眼前看着?你有这份心,我心里是记着的·可绪进的根在郓州那儿,你们啊,好好的过日子就是,啊?”

    将来的事,只等着将来再说,紫云也不急于在此刻说服慕嫣然,便温顺的点了点头。

    想起临行前闵夫人嘱托过的话,紫云掩嘴笑道:“闵夫人又得了个儿子,说都是借了您那年的吉言,如今,她又盼着要个闺女,凑成三对好字呢。来时,她准备了好大一份礼给您,还说写了好几封信,都在礼物里面的锦盒里呢,让您一个个去翻,要不然,单单奉上信,她精心准备的那些礼物,您保准都让丫鬟搁到小库房里束之高阁了呢。”

    闵夫人比慕嫣然大将近十岁,可两个人在一起,却像同龄的女孩儿一般,说不完的悄悄话和趣事。

    自打慕嫣然回到都城,只收过闵夫人送来的两回礼,可一看都是她费了心思准备的。

    此刻再听紫云提起,慕嫣然的心里,也泛起了深深的思念。

    问了许多,知晓妯和廖夫人几人一切都好,如今的云都城里热闹更甚往昔,慕嫣然的心也渐渐放下了。

    旋即,想及文府,慕嫣然又关切的问了起来。

    顿时,紫云脸上的神情,有些耐人寻味了。

    “如今的文府,大抵可用一句话来形容,树倒猢狲散。”

    紫云简而言之的说道。

    “分家了?”

    慕嫣然不解的问道。

    文府的老太爷过世的时候,文府三房就已经分了家的,大房住雅园,房和三房分别住汇园和敦园。

    三个园子也就一墙之隔,打开相连那处的小门,便又是一大家子,平日里哪处有个风吹草动,另两边也都闻声而来,其实分和不分也没什么两样。

    这么多年了,无论三房的哪一房有事,外头人不会刻意的说文府几房,都只说文府。

    点了点头,紫云敛正了面色说道:“二房的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儿女们商量之后,将汇园卖了。二房的两位老爷,一位捐了官,另有官衙内宅可住。另一位做了生意,也有些体己了,巴不得自己出去住呢。所以,宅子卖了之后,二老太爷和老太太跟着二儿子住。”

    “汇园在中间,汇园若是卖了,那雅园和三房的敦园,也彻底隔开了。”

    慕嫣然喃喃说道。

    “可不是嘛······”

    紫云应声说道:“二房的人,平日里都是温吞的性子,谁知道,这回动作倒是干脆利落。二房都处置妥当搬空了,三房老太太那边儿才反应过来,便拖家带口的去雅园哭了,说分家后该给三房的东西也都没给,如今这样,等于是把三房摘出去了。”

    三老太太的性子,向来都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倒确实像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慕嫣然一脸戏谑的笑容,等着紫云接着往下说。

    “大老太太这些年虽不理事,却也不是吃素的。三老太太去闹,她当即就把这些年的账本都翻了出来,一笔笔的开销花费,都列的一清二楚。算到最后,三房原本该得的那份家产没落着不说,反而还欠了大房几千两银子……”

    说着话,紫云低声笑出了口。

    “最后,三老太太闹了个没脸,灰头土脸的带着儿子儿媳们回了敦园。”

    紫云抿了口茶道。

    “若是舅父和舅母未从三房脱离出来,如今,三房便是云都城最得脸的,可惜啊,三老太太心眼太小,容不得他和母妃,所以,会有今日的下场,也是她自作自受。”

    提起三房,和那个尖酸刻薄的三老太太,慕嫣然的心里没有一丝的同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情。

    “那大房呢?大房以后就是文府的根基了,若是儿孙出息,将来文府未必没有前程。”

    慕嫣然问道。

    耸了耸肩,紫云摇头说道:“自二房搬出了汇园,和三房闹过以后,大房也跟着沉寂下来了,这几个月,云都城里的再未传出过大房的消息。”

    打从太后薨逝,慕嫣然就料到了会有这一日,所以,如今这样,慕嫣然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突然想起了什么,慕嫣然低头看着紫云问道:“景熙爷和素儿姐姐,可有去过王府?”

    当日离开都城时,景熙爷曾笑谈,说跟着杜之末到了郓州后,定然要去慕嫣然花心思修葺过的宣王府住一阵子。

    倘若文府知道此事,必定不会坐以待毙。毕竟,太后虽已薨逝,可景熙爷的身上,却也有一半的骨血来自文府。

    点了点头,紫云低声笑道:“还真是去了,不过,只住了两日就走了。景熙爷只暗里见了文总督一面,从他进宣王府到出了云都城朝民乐去,云都城里的人都不知晓呢。”

    “那你可见着了?他们的气色可好?身旁可有服侍的人?”

    慕嫣然关切的问道。

    景熙爷和秦素儿走的时候,只身边带着小路子,和木槿芙蓉两个丫鬟。

    一别一年多,也不知晓两个人的身体有没有好些,慕嫣然的心里极为记挂。

    摇了摇头,紫云有些惋惜的说道:“自您和王爷回了都城,云都城的宣王府便一直空着,只留了十几个下人日常照管着,景熙爷和夫人还是跟着文总督进了王府的。不过,事后奴婢去打听过,王府的下人都说,文总督带去的那位老爷和夫人,瞧着面色极好,一看就是豪门大户里的富贵老爷和太太。所以,主子您就别担心了,有杜神医在,他们的身子定能调理好的。”

    抬眼见慕嫣然的脸上有些挂念,紫云软语安慰着慕嫣然。

    点了点头,慕嫣然长叹了口气,祝福一般的自言自语道:“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不该让他们受这么多的苦,惟愿,下一次见面时,他们都身体康健。”

    两人说话的功夫,梨白疾步进来通传道:“主子,慕将军来了……”

    以为是慕容言,慕嫣然点了点头,一旁,紫云起身站在了慕嫣然身旁。

    梨白见到,又低声说了句,“是风公子。”

    !

第八百六十一章 暗涌

    “姐姐,你知道揽香阁吗?”

    看着慕嫣然,慕风有些羞窘的问道。

    面色一怔,慕嫣然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旋即,一脸问询的看向慕风。

    揽香阁是都城最出名的青楼,之前回慕府,慕嫣然还听柳氏提起过,慕容庭在外头租了个小宅子,里面养着一个揽香阁赎出来的红牌姑娘。

    不过,自慕容庭伤了腿,又被慕昭扬下了禁足令,外头的事便不了了之,再未听人提起过了。

    “揽香阁旁边,本也是个青楼,上个月却突然关了门重新装修起来,听说是换了东家。昨天夜里开了张,叫赏菊阁。”

    如是说着,慕风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怒气。

    十二年前,都城里也有一所赏菊阁,而慕风那时候则是赏菊阁的管事,被人称为清风公子。

    后来,威远侯事败,赏菊阁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自此以后,赏菊阁便消失在了都城人们的视线和听闻中。

    如今,出现了一个新的赏菊阁,慕嫣然不动脑子都知晓,这其中定然有些不寻常。

    “是青楼,还是……”

    从前的赏菊阁,是个舞馆,可里面却养了许多俊美的小倌,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那里是什么场所,如今这个,慕嫣然自然不得而知。

    慕风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他就这么沉默下来,慕嫣然知晓他还没想好怎么说,也不催他,端起案桌上的凉茶喝了起来。

    正是六月中,天气已经有些闷热了,可偌大的瑞安宫内殿,墙角摆着冰雕,外头的闷热一点都散不进来,反而有些沁人心脾的凉爽。

    可慕风的额头上,却沁出了一层薄汗。

    “慕风·到底怎么了?”

    迟迟不见他开口,慕嫣然一脸关切的看着他问道。

    “姐姐还记得玉玲珑吗?”

    慕风抬眼问道。

    进门至今,慕风只说了两句话,一瞬间·慕嫣然就将这两者联系了起来。

    “你是说,新开的赏菊阁,跟玉玲珑有关系?你见到她了?”

    慕嫣然正色问道。

    为难的摇了摇头,慕风迟疑了片刻,方开口低声说道:“昨夜,有几个兄弟应邀去捧场了。回来跟我说,赏菊阁的当家妈妈·一出场就让众人惊呆了。原因是,她···…她做了男儿妆扮,从相貌到举止,与从前赏菊阁里的玉郎,一般无二……”

    话音落毕,慕风放在案桌上的拳头,已紧紧的攥了起来,而眼眸中·也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确定那人就是玉玲珑?”

    抓住了其中的关键所在,慕嫣然思忖着问道。

    慕风点了点头。

    如今的慕风是京畿大营里的将军,即便都城里的人都知晓慕风是摄政王妃的义弟·可若真是传出与赏菊阁的老鸨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慕风倒是没有什么影响,而夏蝉母子几人,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更何况,当日玉玲珑离开云都城时,被慕风和夏蝉恶语嘲讽奚落过,玉玲珑自知胳膊掰不过大腿,便默然的离开了云都城。

    可如今,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都城,又开了一座与从前名字一样的赏菊阁·任谁也猜得到,这其中定然没那么简单。

    “玉玲珑出了云都城后,你可有打听过她的下落?”

    都城地面,寸土寸金,更莫说悄无声息的开一座青楼了,莫说财力·只这其中需要打通的人情关系都没那么简单,如是想着,慕嫣然轻蹙着眉头看向慕风。

    见他摇了摇头,慕嫣然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语道:“即便你和蝉儿当日刁难过她,她心中存了怨恨,可如今是在天子脚下,行事怕是没那么便宜。赏菊阁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我不信查不到什么线索····…慕风……”

    轻声唤着,慕嫣然抬眼看着慕风说道:“此事刚开了个头,倘若她真是奔着你来,也得等到她出了招才是啊。你莫要乱了阵脚,先派人去打听一下,这赏菊阁的背后是什么来历,其余的事,咱们从长计较。还有,让蝉儿带着孩子来宫里住几日······”

    一旦真发生什么事,夏蝉和两个孩子,定然便置身于风口浪尖上了,慕风顺从的点了点头。

    如今的夏蝉已是二品诰命夫人,虽说即便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至于躲出来,可诸事不明的情况下,先避避风头也好。

    如是想着,慕嫣然当即就唤来了小平子,让他去内务府传话,接夏蝉母子三人进宫,一边,却叮嘱了慕风几句。

    不到午时,夏蝉便被接进宫了。

    “东配殿住着肇哥儿,你和两个孩子便住在西配殿,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咱们好好说说话。慕风这几日有事要查,顾不上你们母子呢。”

    慕嫣然笑语盈盈的说道。

    “姐姐,您不用瞒我,我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既然夫君想让我先避开,那我就听他的,终归,他会护住我们母子,我信他····…”

    经历了前次的隐瞒,如今的慕风对夏蝉十分坦然,是故,夏蝉说的干脆,面上也不显一丁点的担忧。

    笑呵呵的点着头,再想及那个玉玲珑,慕嫣然愈发了好脸色,“若知晓有今日这样的事,当初便该把她的身契-回碧水阁去······”

    “从前有过不愉快的经历,所以,夫君对那些地方的人,都带着一丝同情。当日为她赎身,救她脱离碧水阁,夫君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所以,即便发生了今日这样的事,我和夫君却丝毫不为曾经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

    只不过,这一次……”

    倏地冷了脸色,夏蝉恨声说道:“玉玲珑也好,赏菊阁也罢,若都是巧合,与夫君并无一丝干系,那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她若敢做出不利于夫君,不利于慕宅的事·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好好的日子,说什么晦气话?”

    嗔怨的说着,慕嫣然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一边扬声唤了白薇等人布膳。

    第三日,刚过了午时,慕风再度进宫来,接夏蝉母子三人回去。

    内殿里,慕风一脸不虞的说道:“玉玲珑改了名字,叫玉娘,说从前都城赏菊阁的那位玉公子·是她的胞兄。兄妹失散多年,再知晓消息,兄长已不在人间,她悲痛难耐,所以开了这间赏菊阁纪念亡兄……仍旧当自己是楚瑜,却不知,想借着玉郎的名头做什么。”

    “那,可打探清楚了·她的背后是谁?”

    慕嫣然开口问道。

    摇了摇头,慕风有些为难的说道:“审核的一应手续,都是之前那家青楼的主事去谈妥办好的·直到装修的过程中,都打着那家青楼的名义。装修好后才转让到了玉玲珑手里,然后到官府备了案,所以,如今明面儿上却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查不到。”

    既如此,那就越发说明这其中有鬼了。

    慕嫣然的眼眸微沉。

    “如今,大抵可以证实,玉玲珑此举,确实是针对你而来。可是,若单纯是为当日出气报仇·我想不至于,所以定然有旁的缘故。”

    分析的说着,慕嫣然抬眼看着慕风问道:“你在军营里,可有得罪过谁?”

    神情一怔,慕风低垂下头思忖起来。

    过了好久,慕风摇了摇头·随即,却有些迟疑的说道:“年前军营里的职位调整,一同被提上去要升将军的几个副将,唯有我升职了。其他几个人里,虽有人不服,可倒也没说什么,可牛副将却很是说了些难听的话······”

    “那牛副将?”

    “是南宁候的小舅子……”

    慕嫣然刚发问,慕风就回答了。

    轻蹙着眉头,慕嫣然轻声说道:“只凭这个,咱们也怀疑不到南宁候头上。再说,明知你与我和王爷关系匪浅,南宁候还会算计你,我倒觉得没有可能。所以,此事咱们还要从长计议。”

    慕嫣然和慕风说话的时候,夏蝉便一直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可听了慕嫣然的话,夏蝉的面上,却微微有些意动。

    慕嫣然转头看着她问道:“蝉儿,可是你觉出哪里不对了?”

    迟疑了一下,夏蝉低声说道:“焕王妃,是南宁候家的小姐。”

    吕薰······

    自焕王被流放到边境的苦寒之地,庞氏和儿子也都跟在一旁,唯独吕薰带着女儿不知所踪,而吕薰之前与慕嫣然做交易的事,南宁候府的人定然是不知情的。

    这样一来,吕薰失踪一事,南宁候府会不会算到贺启暄和慕嫣然头上来,不言而喻。

    夏蝉说完,慕嫣然和慕风都陷入了沉默,可这些,都是他们的揣测而已,做不得准。

    更何况,即便玉玲珑以那样的开始亮相都城,以及青楼本身起了赏菊阁的旧名,虽说这一切都疑窦丛生,可如今一切都没开始,慕嫣然权势滔天也罢,慕风军权在握也罢,到底是天子脚下,并不能因为玉玲珑即将做的事有可能威胁到自己,就提前将她处置了。

    “从长计议吧……”

    无奈的摇了摇头,慕嫣然沉声说道。

    点头应下,慕风和夏蝉起身带着孩子们出宫回府去了,慕嫣然唤来了小平子,低声嘱咐了几句。

    以下字数不收费:

    写文到现在,所有的结局都是wu开文写到至今,一路上预先设想好的,所以,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不会变更。

    谢谢一直订阅打赏的亲们,这是wu的第二本书,进步自然是有的,但是不足之处也有很多,下一本书,wu会继续努力,希望十本二十本书以后,wu能写出比贵女更好的故事给你们看。

    至于那些看盗看的欢天喜地,对预见结局不满意来书评区各种吐槽的读者,wu只有四个字:恕不远送。

    uu不妄想你们看盗看完大结局后会回来补订,但是,既然没在这本书上付出什么,你的吐槽,请全数收回,wv不会对你的不满意负责。

    收尾很痛苦,心力交瘁,所以,如果我们不能相亲相爱走到结尾,请默默远观就好,别在最后的时期给彼此添堵了!

    !

第八百六十二章 失忆

    夜晚的都城,静谧而祥和,而北大街上,却灯火通明莺歌舞,悠扬的乐曲声从一座座的高楼里飘扬出来,夜色中,身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朦胧,别有一番绮丽旖旎的梦幻。

    慕风缓步走在街道上,对身边扑来的浓郁脂粉气有些不适应的蹙了蹙眉,再回头,看着身边几个素日交情好的将士都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慕风暗呼了一口气,再看向街道尽头的那所装饰一新门庭若市的青楼,眼眸也渐渐的眯了起来。

    平日里除了几个推不掉的应酬要偶尔去一下,从京畿大营回来,慕风都是径直回西祠胡同的宅子。

    和夏蝉坐在院里说说话,陪着一双小儿女逗逗趣,慕风对如今的日子满意至极,有时候无聊了,他还会打趣的和夏蝉说,再过四五十年,等到他们都垂垂老矣了,也如同现在一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话赏赏月,身边围着淘气的儿孙,该多幸福。

    当日在云都城,玉玲珑俯在自己身前娇柔哭泣的模样,慕风还历历在目,再一想到赏菊阁开张那日她以玉郎当日的模样出现,慕风就一脸的无奈。

    可无奈过后,眸中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

    如今所拥有的这样平静而美满的幸福,他不许任何人打破,谁都不许。

    “慕大哥,想什么呢?”

    慕风只觉得肩膀上一重,回过头去,正对上身旁男子的笑脸。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慕风笑道:“不是说家里已经给你定了亲事吗?成日还流连在花街柳巷,算什么道理?对得起人家姑娘吗?”

    被笑说的男子叫武达,家里是通州当地的富户。武达自小的志向就是当个将军,带兵杀敌,是故,这么多年了都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倒也混出了些名堂。

    如今武达是正三品的参将。

    武达别的都好,白日里在军营里领兵训练,极为严苛,可一旦到了值休的时候便叫上交好的参将士兵喝酒嬉闹。

    每隔三五日都要大醉一场,醒来时,通常都是在青楼里,为这个,慕风没少数落他,可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用武达的话说,不爱美女枉做男儿。

    对于即将成亲的事武达心里更有一番计较。

    就如此刻一般,武达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就是因为快成亲了,所以我更要珍惜如今这般逍遥快活的日子,否则,到时候有人管着了,再想这么随心所欲的玩,可就没那么痛快了······”

    “武达说的可没错。要知道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嘛就不如偷不着,要不然,这天下的男人怎么都喜欢来青楼啊?哈哈···…”

    一同来了五六个人,听了武达的话,其中有人附和着说道。

    得意的笑着,武达靠过来搭着慕风的肩膀,挤眉弄眼的悄声说道:“慕大哥,后悔成亲早了吧?嫂夫人管着,你想来趟青楼,怕是没那么容易的吧?”

    “去你的你以为谁都跟你那么浑…···”

    抬手冲他肩上一拳,慕风笑骂道。

    说话的功夫,众人便已到了赏菊阁的门口。

    早有热情的龟公过来迎了几人进门,口中还热络的喊着“玉娘,来贵客了。”

    玉郎,玉娘……

    眼眸微沉慕风低垂下头,掩去了脸上的不耐。

    这是一座五层高的竹楼,若不是知晓这儿是青楼,刚进来,怕是要有人以为是茶馆或是了。

    一楼摆着十余张八仙桌,正中搭建了一个看台,有说书唱曲的,旁边不时的有人叫好。

    二楼以上,全部都是一间间的屋子,既没有那些花红柳绿的丝带,也没有嫣红的纸灯笼。每间屋子上方都挂着一块条状的竹牌,上面写着屋子的名字,例如“雅香居”“秋远园”“霓虹阁”等等。

    凭栏望外的也好,在一楼花蝴蝶一般穿梭的也好,姑娘们身上的衣服,也都比一路过来的那些地方要正经的说。

    妆容清丽,举止有礼,粗眼望去,还以为是哪家深闺里的小姐。

    可若是细看,眼角眉梢透出的春/情媚意,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终究藏不住身上的那股子邪气。

    可也就是这股狐媚的邪气,才引得男人们蜂拥而至。

    这,大约就是所为的偷不如偷不着的真谛了吧?

    不屑的想着,慕风再一抬眼,顿时愣在了当地。

    从二楼楼梯上下来的那女子,分明就是玉玲珑,慕风觉得自己绝对未看错。

    可自那年玉玲珑从云都城默然离开,到现在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她竟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面容清冷,眼角微凉,微微弯着的唇边虽透着淡淡的笑意,可怎么看,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有一份与生俱来的疏离。

    这与从前那个玉玲珑,判若两人。

    即便不说玉玲珑,只说青楼老鸨的身份,她这个性子,怕是都不合适的。

    果然,玉玲珑不似其他青楼的老鸨一般熟络的招呼慕风等人落座,也不矫揉造作的回头喊几个姑娘过来伺候,话语清冷的开口,只一句“几位听曲儿?还是楼上雅间消磨?”

    “自然是雅间……”

    武达扬声说道。

    “那,几位楼上请······”

    也不多问,玉娘颔首浅笑,转身径直朝楼上而去,而身后的几人,也各自跟上。

    从头至尾,玉娘的眼光都未落在慕风身上。

    心头那丝奇怪的感觉愈发明显,慕风压下疑惑,跟在武达身后上了楼。

    一行人进的,是一间叫做“柔欢阁”的雅间,正屋里,一张可团座八人的红木圆桌,身旁的墙上和锦桌上,画也好,茶具也罢,都清雅至极。

    身旁几步远处,便是层峦迭起的淡粉色纱幔,许是窗户开着的缘故,纱幔随风轻轻荡漾,内屋里女子的浅笑低语声便显得愈发勾人。

    “几位慢坐。”

    待到慕风和武达等人落座,玉娘轻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了。

    屋门轻轻合上,众人再一回头,纱幔后鱼贯着走出了六个丽装女子,似是平日里已做惯的,泡茶的,端糕点茶果的,过来熟络搭话的,屋子里虽有十几个人,却丝毫不显得拥挤。

    “几位爷是听曲儿,还是奴家姐妹六人陪着玩色子解闷儿?”

    当前的一个姑娘声音婉转的问道。

    “曲儿要听,色子也要玩,怎么热闹怎么来,啊?”

    武达开口朗声说道。

    话音落毕,其中两位便走到琴案后,一个弹筝,一个吹箫,而另外几人,取出了几样日常客人们常玩的玩意儿摆在了桌上。

    少顷的功夫,有人轻声叩门,打开来,进来了几个规矩的丫鬟,将准备好的酒菜都摆在了桌上。

    乐声夹在着说笑声,雅间里顿时热闹起来。

    “慧娘,那个玉娘,是你们的妈妈,还是这赏菊阁的老鸨啊?按说爷们来了都是客,怎么她还耷着个脸,似是我们都欠了她银子似的?”

    来人中,有看不惯玉娘那副清冷模样的人不满的问起了身旁斟酒的姑娘。

    抿嘴笑着,被叫做慧娘的姑娘娇声解释道:“这位爷您息怒。玉娘是我们的大姐,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老鸨。不过她的性子就那样儿,奴家听闻,她自小身世飘零,吃了好些苦头,后来才得知,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亲人,所以,一路寻亲来了都城。”

    听慧娘提起了玉娘的身世,慕风虽低头喝着酒,可耳朵却竖了起来。

    “继续说,爷最喜欢这种柔弱女子落魄,英雄拔刀相助的戏码了,继续继续……”

    有人打趣的说道。

    “后来得知,她哥哥便是都城中从前那家赏菊阁里的玉公子,玉娘喜极而泣。可还没顾得上高兴,便又得知了兄长已死的消息,大喜大悲,玉娘的性子便有些淡了,什么事都不会让她动容了。”

    慧娘有些惋惜的说道。

    “玉公子?”

    有人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了,一边,却转头去偷偷打量慕风的神色。

    虽从未去求证过,可无数人都在暗里传言,说慕风便是当日赏菊阁的清风公子,若玉娘的兄长真的是早前赏菊阁那位玉公子,那慕风……

    慕风的脸上淡淡的,眼睛却专注的看着慧娘,似是沉浸在她方才所说的故事中。

    众人偷摸的收回各自的眼光,一边却追着问起了下文,“那玉娘自小就与兄长失散,她怎么知道玉郎就是她兄长?再说了,便是她再开一家赏菊阁,她兄长也不会死而复生啊。”

    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慧娘低声说道:“她们兄妹失散的时候,玉娘还小,本来,也没什么印象了。可前次遭受重创,玉娘失忆了,及至再醒来,机缘巧合,却到了玉郎长大的地方,那里收着玉郎自小长大的一应物件和手札,玉娘才知晓兄长尚在人间,所以才巴巴儿地寻了来,谁知······哎······”

    再未往下说,慧娘一脸的惋惜。

    似是都感受到了慧娘的心情,连弹筝吹箫的那两个女子,也都显出了一脸的不忍,曲调中,不由而然的也带出了几分伤感的萧索之意。

    听了慧娘的话,慕风的唇边,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失忆吗?

    !

第八百六十三章 痴缠

    跪拜,涵因也郑重的跟着信众们一起下拜磕头。整个仪式结束之后,寺院的僧人拣出了一百三十多颗五彩的舍利子。这还是涵因第一次见证舍利子的诞生,一颗颗晶莹剔透,明亮而纯净,让她大开眼界,前世的前世对信仰嗤之以鼻,而如今,她也已经能够虔诚的礼拜了。

    仪式结束之后,涵因便给鸠摩罗什寺送了布施,又跟方丈去说了会儿话。

    方丈却将一串佛珠交给涵因,说道:“阿弥陀佛,空净大师在圆寂之前让我把这串佛珠交给夫人,这是他生前之物,他让我跟夫人转告一句话,夫人虽是有大造化之人,可惜执念太深,只望你有一天达成心中所想之时,不忘苍生百姓。”

    涵因一愣,双手合十还了礼,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串佛珠,说道:“多谢空净大师的指点。”之后便告辞了。

    方丈也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深深的看了涵因一眼,送她走出佛堂。

    这已经是第二个跟她结缘的和尚了,上一位是鉴真大师,也不知道是否顺利的到达了扶桑,有没有完成他的宏愿,她至今仍然忘不了那位大师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她的几世人生,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

    为什么,他们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是佛要告诉我什么吗,涵因看着那串长期握在手里,被磨得发亮的佛珠,是在劝我放下,是想要我回头吗?可是若是劝我回头,又为什么让我重生这一趟,如果我回头了,我上辈子的人生又算什么,如果放下自己心中的执念,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皓轩作为长安的名门公子,又是即将到任的县令也被邀请来观礼,因为并非这里的常客,被安排在大殿后面的院子里,那里都是男宾。他知道涵因一定也会来,却不知道他在哪里,今天是他在姑臧待的最后一天,明天他便要赶去番禾县赴任。

    涵因走出佛堂一拐,在通往后门的林荫小径上,竟然迎面撞上了崔皓轩,他是仪式结束后等着见方丈的,涵因告辞,僧人便把他从精舍之中引了出来。涵因定在那里,忽然觉得听不见树梢的鸟叫,也听不见草间的虫鸣,仿佛在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了,只有他的脚步声,“踏踏的”的传来。

    皓轩抬起头,跟她打了个照面,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终于见到了她,刹那间,脑子嗡嗡作响,之前酝酿在胸中的千言万语忽然都化为一片空白,这么多年了,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她。

    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样的愣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闷闷的透不过气来,仿佛呼吸都不顺畅了。

    涵因在下一刻便回过了神来,对皓轩礼貌点头致意,便别开眼神,拉下帷帽的纱巾,遮挡住自己的面容,却没有说一句话,便继续向前走去,仿佛只是见到一个熟人,打了一个再常见不过的招呼。

    皓轩张张嘴,喉咙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他最终攥紧了拳头,心仿佛被揪住了一般,撕裂的痛···…终归,还是见到了她,终归那句“你过得好么。”依然没有问出口。

    是啊,问了又怎么样,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她很好,气色红润,比从前胖了一些,也高了一些,眉目间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仿佛一朵初放的鲜花,她早已变了,属于了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成就了她的构想,这个男人让她拯救了饱受疫病之苦的百姓们。而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呢,甚至都无法保护她,更不用说让她发挥自己的才能了,自己还有什么资格问她过的怎么样呢。

    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双眼睛,依然宁静幽深,仿佛一汪深深的湖水,与从前一样,泛不出一丝波澜。他才明白,即便离她一臂之遥,自己依然离她很远,以后也会越来越远,隔开他们的并不是都督府的高墙,也不是长安凉州千里的路程,而是两个人的人生。

    他忽然想起,那年她大病初愈,站在落英缤纷的杏花林中凝望天空,那种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苍凉,那是一个他看不懂触不到的世界,他现在才知道,从那个时候起,他便已经注定失去了她……未完待续。

    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s:这两天写的比较纠结,更新不是很稳定,请见谅在赏菊阁逗留了一个多时辰,武达等人已经有些醉醺醺的

    想着夏蝉还在孤灯前等着自己回去,慕风举起面前的酒杯冲武达等人一扬,“喝完这杯,我就回去了,你们自便,明儿可别误了回营的点。”

    “慕大哥好走……”

    武达就着身边女子的手喝了杯中的酒,大着舌头说道。

    平日里一起出来喝酒,慕风也只会逗留到亥时左右,时日久了,相熟的几个人也都知道他的性情,也就不再过多勉强了。

    颔首应下,慕风举头饮尽了杯中的酒,站起身径直出去了。

    一楼的大厅里,玉娘斜倚在看台一侧的柜台上,眸色清冷的看着厅内欢声笑语的一众人。

    看着慕风从楼梯上下来,玉娘抬眼望去,轻轻颔首,旋即转过头看了一眼身侧负责送客的婢女。

    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慕风也故作不认识她,一路出了赏菊阁,顺着夜色迷蒙的北大街回到了西祠胡同的家中。

    而玉娘,看着慕风迈出了门槛,眼眸中却顿时露出了几分志在必得的深邃。

    一连几日,都城里最热络的话题,都是赏菊阁。

    去过的人们都说,赏菊阁的环境是多么的清雅淡泊多么不像个青楼,赏菊阁的姑娘是多么的多才多艺却又妩媚多情,而议论的最多的,自然也是那么最不像老鸨的玉娘。

    而慕嫣然,听着小平子的回话,有些不满意的蹙了蹙眉。

    当日的玉玲珑,对王府和慕风而言,都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甚至连过客都算不得,是故,玉玲珑离开云都城,众人都未多想自然就没有人去过多的注意她。

    再未在慕风面前出现过的这些日子,玉玲珑都在哪儿,又是遇见了谁有了今日的际遇,抑或她心里打着怎样的算盘都不得而知。

    可正是这种不得而知,才让以后发生的事情更加难以揣测。

    “姐姐,这件事,就先搁置在一旁吧,玉玲珑从前和楚瑜关系极好,倘若真的失忆,事后想到的都是从前存在记忆里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如今我倒真的希望,她是失忆了。这样,大家都能有个清静,她是玉玲珑还是玉娘,抑或赏菊阁,我们彼此都不会再有瓜葛。”

    慕风沉声说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却有些不赞同他的意思“如今除了暂且搁置,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不过,她是不是失忆赏菊阁到底是不是针对你,我觉得这其中定然有蹊跷,所以,我宁可多些疑心。不过,先放在一旁吧,日后再说。”

    二人说了会儿话,慕风便起身退出了瑞安宫。

    慕嫣然思忖了一会儿,又觉得过于兴师动众了,便将此事抛在了一旁。

    天气渐渐的热了,用了午膳慕嫣然和珠儿三人通常会在乾安殿留一会儿,等到过了申时,日头不那么大了才回瑞安宫去。

    泰和帝已经七岁了,每隔三日,上书房的课程结束后,便要跟着骑射师傅去骑一个时辰的马。

    可经历了明诚太子那样的事慕嫣然却坚决不同意几个孩子去骑马了,便连珠儿,从前在云都王府时还可以骑着自己的马驹去溜几圈,可进了宫以后,慕嫣然也不许她去了。

    按着慕嫣然的话,宫里积聚着的阴霾之气太重,孩子们都还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控制马又是一件成人才有能力做到的事,所以,骑马已经成了慕嫣然心中的禁忌。

    贺启暄知晓的时候,也颇有些哭笑不得,可一面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固执不愿意退步的慕嫣然,另一面,又是软语央求自己的儿子,贺启暄有些摇摆不定了。

    对于泰和帝的心思,贺启暄是最能理解不过的。

    他还记得,自己在那个年龄的时候,对能骑马是多么的憧憬,哪怕只能坐在马背上一会儿,都觉得满足不已。

    所以,看着儿子澄澈祈求的目光,贺启暄便怎么也板不出严父的面孔了。

    “以后,我亲自教他骑马,不用那些骑射师傅,这下,你可放心了?”

    贺启暄坐在闹别扭的慕嫣然身边轻声问道。

    知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慕嫣然再执意不同意,怕是也说不过去了,再一转头,正对上泰和帝躲在屏风后偷听的小身影,慕嫣然心内一软,无奈的点了点头,一边轻声叮嘱道:“那,只骑半个时辰,等到秋天日头不大了,瑜哥儿也可以在马上坐稳了,再骑的时辰久一点,可以吗?”

    “好,就依你所言。”

    贺启暄笑道。

    哄好了慕嫣然,贺启暄便起身去看折子了,泰和帝扭着身子过来偎在慕嫣然身边,攀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小声的说道:“娘,我会小心,绝对不会发生霄堂兄那样的事,你放心。”

    其实,他的心里,什么都明白。

    !

第八百六十四章 设宴

    都城里的传言,傍晚的时候,慕嫣然便从小平子口中得知了。【阅读.baoliny.】

    没有预料之中的愤慨和无奈,慕嫣然一脸平静的问道:“可打听清楚了,是从哪儿传出来的?那些小册子,都是什么人撒出去的?”

    有些惴惴的看了慕嫣然一眼,小平子低声答道:“回主子的话,都在说,这些话儿,定然是从赏菊阁传出来的。这些日子,去过赏菊阁的客人,都从一旁服侍的姑娘们口中得知了玉娘的悲惨身世,甚至还有人要怜香惜玉的替玉娘打抱不平呢。至于那些小册子,是几个乞丐一早散开的,奴才差人去捉住了几个盘问了,说交东西给他们的是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子。”

    想要抓住那个男子,怕是没有可能了,慕嫣然敏感的抓住了小平子话语中的一个语病,“打抱不平?什么意思?”

    “从前那个赏菊阁,在都城里名声极大,如今还有许多人都记忆深刻,所以,如今玉娘散播出来的那些谣言,听到的人也都信了个九成。传言说,玉郎是为了救清风公子才命丧大火,而如今,清风公子攀上了贵人得享尊荣,却可怜了玉郎,尸骨无存。”

    小平子低垂着头答道。

    “倒是花了心思的,没从慕风身上动手,把心思花在了一个死人身上。要知道,什么都是可以争的,可唯有对手是一个死人时,你是没办法争的……”

    慕嫣然冷笑道。

    “主子,奴才午后出宫时,遇见了风公子,他的意思是按兵不动。”

    想起慕风交代过的话,小平子补充着说道。

    “本来,是我跟他说,暂且先搁置在一旁不处置的,如今,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还搁置着,倒让人愈发心底起疑了。”

    没好气的说着,慕嫣然厉声吩咐道:“你去找三爷,他是户部尚书,赏菊阁是什么来历,如今虽不清楚,可让她在都城举步维艰却是件捏死蚂蚁一般的小事。随便找个什么由头,把赏菊阁封了再说。天子脚下,她一个青楼老鸨,仗着身后有人撑腰便想颠倒是非黑白,妄想。”

    挥了挥手。小平子点头应下出去了。

    一旁,白薇过来担忧的说道:“主子,这般做,怕是正合了那玉玲珑的心思,她巴不得现在咱们对赏菊阁动手,好误导全都城的人,以为她们说了真话才遭来这样的下场呢。”

    “难道放任她继续说下去?慕风是我义弟,如今,玉玲珑虽然矛头对准的是慕风。可一个不妥,便会把我牵连进去。若我只是寻常人家的夫人小姐,那也无所谓了,只要慕风和蝉儿能有如今的幸福就好,可如今,王爷,慕府。这一牵扯可就是一大串,我绝对不许旁人将脏水都泼在他们身上……”

    虽话语平和,可白薇在慕嫣然身边也这么多年了,哪里能听不出她心中压抑着的怒气?

    得了消息,慕容睿派人前往兵部,借调了一只百余人的羽林军,入夜时分,羽林军跟着户部主管此事的人进入了赏菊阁。

    不砸不抢。羽林军将正在饮酒作乐的客人尽数赶了出去,而那些作陪的姑娘们,皆花容失色的各自奔窜到了自己的房内。

    玉娘,自始至终都斜倚在柜台边看着,也不过去与户部的主事攀谈,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仿佛这一切都是她预料中的一般。

    五楼的雅间里,此刻有六桌客人。

    得了消息,那些人出门来看,见是户部来封门的人,面上的疑色也愈发浓重,看了玉娘一眼,各自从后门出去了。

    其间有那打抱不平的人出来替赏菊阁说话,直说户部要封门也要给个正当的理由,却被羽林军瞪眼反问:“我等奉命行事,至于其中内里,不需要知晓太多。既然你有这样的诉求,不若跟着我们回去,让你知晓个清楚?”

    不冷不淡的一句话,当即吓得那人飞一般的跑了。

    接下类的半个多时辰,一切顺利至极。

    直到赏菊阁大门上被贴了封条,北大街上,陡然安静了下来。

    其他一应青楼都在幸灾乐祸的看着,等着赏菊阁彻底的偃旗息鼓从都城中消失,到时她们那儿的生意都会好上三成。

    而赏菊阁里,玉娘摩挲着手边那只在柜台上闲庭散步的白鸽,低头在小小的素笺纸上写了几个字,旋即卷起放在白鸽足上绑着的小竹筒里,托起它从窗口放飞了出去。

    赏菊阁被封门,都城里的情势一时间紧张了起来。

    人们都在心中同情玉娘,不自禁的就回想起了当日的玉郎,再想及这些日子的谣言,看向慕风的眸光都越发不善。

    在他们的眼中,慕风便是那不顾知己性命,攀附权贵贪恋权势的下作小人。

    慕风每日往来于京畿大营,虽知晓身边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敌视和探寻,可他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该练兵练兵,该比武比武,全然不耽误,仿若那些流言蜚语是讹传的,根本没有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丝痕迹。

    可唯有夏蝉知晓,慕风的心里,有多痛。

    即便慕风不提,夏蝉也知晓,玉郎在慕风的心底,占据着一个多么重要的位置。

    当日玉郎为了救清风公子,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慕风痛苦的不能自拔,直到跌落悬崖经历了生死,慕风才渐渐的有些顿悟了。

    逝者已逝,生者更要很好的活着。

    所以,为了玉郎,更为了自己,慕风很努力的融入都城的生活,即便再度踏入都城的那一日,慕风的心中有些莫名的惶恐,可每每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慕风都会在心里默默的说:玉郎,风回来了,以后,咱们永远在一起。

    倘若玉玲珑直接说慕风就是清风公子,是个不顾他人死活的无耻小人。

    即便是这样的话语,慕风都绝对不会动怒。

    可如今。玉玲珑字字不提慕风,却口口声声“玉郎如何如何”,慕风的心里,那股一直刻意压着的怒火,终于快压制不住了。

    “嫣儿,慕风的事,你父亲也知晓了,可他也没说什么。我知晓。他是觉得,你们有能力处理好此事。王爷可有说什么?”

    明徽园里,爱怜的抚着慕嫣然的鬓发,柳氏柔声问道。

    慕嫣然摇了摇头。“王爷说,恶狗来咬我们一口,难道我们也要反咬一口回去不成?”

    说着,似是想起了那日贺启暄一脸戏谑的调侃笑容,慕嫣然抿嘴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接着说道:“此女用心甚恶,却不知晓,背后给她撑腰的人是谁。所以。那日只是封了大门,后门出去的那些贵客,如今都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等查到了背后那人,再好好收拾她。让她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慕嫣然所说的有些人,既包括了自己和慕风。也涵盖了玉郎在内。

    直至如今,慕嫣然都还记得,十年前救下慕风的那日,他眼中的绝望和无助,是多么的让人揪心,而如今,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玉郎,已成了慕风心中不容亵渎的一个所在。所以,玉娘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

    “总之你们心里有数就好,莫让都城里的百姓认为你们仗势欺人就好。”

    柳氏笑道。

    赏菊阁虽被封了门,可都城里的消息却并未停歇。

    一时间,清风公子恩将仇报的流言甚嚣尘上。说他对不起玉郎的,说他没有看在玉郎在天之灵善待玉娘的,各种传闻纷扰传来,让人不胜其烦。

    西祠胡同的慕宅内,夏蝉将配好的药方递给丁香,一边笑着问道:“还有什么?就没什么新鲜的?”

    “新鲜的?夫人,您莫不是气糊涂了吧?”

    没好气的说着,丁香接过药方放在一旁的锦盒里,转过头气鼓鼓的说道:“那些人,也不想想老爷这些年的辛苦,就凭那群不要脸的贱/人口口相传,就将老爷的威名,还有夫人的贤明都败坏了,不仅如此,还牵连到了摄政王妃,实在可恶。”

    似是心中早有了计较,夏蝉站起身安慰的拍了拍丁香的脸,“好丫头,知晓你心疼我。你放心,此事绝对不会像上次一般轻而易举的了断了,今日她种下的因,全部都是她明日的果,记住了?”

    楞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家夫人不会坐以待毙,丁香欢喜的点了点头,一边,却拍马的赞道:“所以夫人平日里教导我要多行善事,我都记在心里呢,所以,今日因,明日过,以后我也会长寿终老幸福一生的,是吧夫人?”

    抿嘴浅笑,夏蝉一本正经的点头应道:“会的会的,你放心,夫人我一定给你寻个好夫家,让你幸福一生。”

    “夫人,你……”

    羞红了脸,丁香一跺脚,转身朝外跑了。

    回到正屋坐了没一会儿,慕风便回来了,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服侍着更了衣,又端来了一碗凉汤,夏蝉坐在他身边问道:“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我想在府里设宴,请平日里较好的夫人们来做客,你也请军营里的兄弟们一同来,可好?”

    “设宴?”

    这样的当口,夏蝉要设宴,定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慕风狐疑的看向她,一脸的问询之意,可夏蝉却神秘的笑了笑,不多说一个字,一脸的高深莫测。

    p:今天母亲节,亲爱的们的妈妈如果在身边,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说一声“妈妈我爱你”,若是不在身边,也记得打电话问候妈妈。祝全天下的母亲健康长寿!

    !

第八百六十五章 献计

    七月二十二,是慕风的生辰。

    慕风对自己的生辰早已没有了印象,自小到大,也从来没有生辰这样一个概念。

    到了云都城后,慕嫣然就将救下他的那日当成了他的生日,每年到那日,慕嫣然都会送几身自己和紫云紫月缝制好的新衣服给他,再让小厨房给他做一碗寿面。

    若是贺启暄在,一大家子人便会在一心堂摆一桌酒席,吃吃喝喝,极为快活。

    后来,慕风跌落山崖,又被夏蝉救起,伤好出谷的那日,慕风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再回头看看山谷内幽静的一切,喃喃的自言自语道:“破茧成蝶,重活一次,今日,便是我重生的日子。”

    自那以后,慕风便把那日当成了自己的生辰。

    每年到了七月二十二,夏蝉都会下厨坐一桌酒菜,为慕风庆生。

    早几日,都城中许多人家就收到了慕宅送来的名帖,那些人家,大多都是武将出身,男人们都与慕风同在军营里任职,内眷们也常常互相往来的。

    还有些主动送来拜帖要赴宴的,则是夏蝉这些年诊过病,那些人家感念在心里的。

    所以,到了二十二那日,刚过了辰时,西祠胡同里就车水马龙的喧闹起来了。

    巷道里停了许多马车,先来的都是内宅的夫人们,一起聚在二进主屋里,和夏蝉说着话。

    快近午时,外头马蹄声骤响,频频有郡马嘶鸣的声音,没一会儿,有小厮进来回禀,说将军回来了。

    丁香引领着夫人们朝宴厅去了,夏蝉服侍着慕风更了衣,又交代了乳母照看好两个孩子,方起身去了宴厅。

    宴厅被两座四扇花草虫鱼的屏风相隔。分男女两席。

    因着慕风和夏蝉性子淡泊,自打入了都城,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家宅院里张罗宴席,是故,得了名帖的人尽数都携着妻女来了。

    又加上大多数都是武将的缘故,席间的气氛分外热络,屏风一侧吆五喝六的敬酒声频频响起。

    而女眷这边,到也不担心。反而寻了交好的,凑在一处低声说着话,兴头来了,还举起面前的果子酒。碰杯后一饮而尽。

    孩子们偎在母亲身边,填饱了肚子后都兴高采烈的朝外头去玩了,夏蝉叮嘱了下人好生照顾着,自己则在厅内周旋着。

    夏蝉医术了得,云都城里开出药方救治过摄政王的事情,如今更是被人广为流传,是故,富贵人家都存了要结交她的心思。而夏蝉性格温婉平静,和她说话。就像面对着一泓轻柔碧绿的潭水,心里说不出的澄澈清凉。

    所以,虽然才回到都城两年多,夏蝉在都城内宅中的声名却极好。

    就像这一次赏菊阁不断闹出的谣言风波,男人们面上如何不说,心里却都怜香惜玉的同情着玉娘,直摇头暗骂清风公子。也就是慕风不知恩图报。

    而夫人们,却都觉得夏蝉脾气太好,要换成她们,定然带着家里的护院们打进赏菊阁去,将玉娘那个贱/人抓花了脸送到军营里去做军/妓。

    可这样的话,夫人们也只是暗里和夏蝉说说,解解气罢了,哪里敢当面直言?

    毕竟。慕风如今已是正二品的将军,若让夏蝉这诰命夫人做出那样的举动,丢的仍旧是慕风的脸面,连带着慕嫣然这义姐也面上无光。

    酒过三巡,男客那边,都已经醉了三分。早已忘了今日是慕风的生辰宴,大家想起平日里的痛快事,喝的愈发畅快,不时的有人高声直呼“换大碗”,抑或是“快拿酒来”。

    而那些酒量不行的,早已借着尿遁的机会,和慕风打了招呼后各自离去了。

    午时二刻,宫里摄政王赏下了贺礼,小贵子亲来悬赏。

    撇过金银珠宝不说,只那二十坛美酒,就让众人直呼“此物更合慕将军心意”。

    磕头谢了恩,又亲自将小贵子送走,慕风再返身回来,宴厅内剩下的人,便尽数都是军营里的同僚了。

    慕风笑呵呵的吩咐了小厮去将方才赏下的御酒搬来十坛,顿时,一众人都眼睛愈发明亮,眼巴巴的等着,一副今日不醉不归的模样。

    女客那边,十几位夫人相视一眼,心中愈发了然。

    朝臣生辰,君王赏赐,这虽是常有的事,可得到赏赐的,也都是些上了年纪劳苦功高的老臣,以慕风如今,不看军功,只他是摄政王妃的义弟一事,就足以让身边许多人艳羡不止了。

    眼见那边不喝到天黑怕是结束不了,夏蝉在外院交代好丁香等人将御赐之物都好生收拾起来,再回到宴厅,便请夫人们去屋里喝茶聊天,权当休息会儿,总不能和男客们一样,一直僵坐在宴厅里贵女反攻记。

    白日里的来客,总有二三十户人家,及至最后留下来的这几位,都是素来交情颇深的,又是喝了几杯酒,再聚在一起说话,自然就没有了那许多顾忌贵女反攻记。

    “夏妹妹,以你如今的年龄,已是堂堂二品诰命,这荣耀,可是都城里头一份儿啊,要我说,你就更该拿出点气势来,也好给你家将军,还有我们女人们长长脸……”

    喝了口茶,一位年逾四旬的中年夫人直率的说道贵女反攻记。

    “啧啧啧,还是田夫人口气大,要知道,慕夫人的性子可是再好不过的,哪像你一样河东狮吼啊?”

    旁边,另有夫人戏谑的打趣道贵女反攻记。

    田大人是三品参将,从前和慕风平级,两人虽差着十几岁,可平日里却好的亲兄弟一般,是故,田夫人和夏蝉也走动的极是频繁贵女反攻记。

    而接了话的,则是张副将家的夫人贵女反攻记。

    被张夫人打趣,田夫人却一点儿也不羞窘,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道:“河东狮又如何?你不就想说我是母老虎嘛,可我告诉你,这女人啊,该柔的时候,自然是要柔一点,可这该厉害的时候,也千万不能手软贵女反攻记。我家老爷,你别看杀敌的时候威武勇猛,可一回了家,耳根子那个软哟……我要不厉害点,我后院那几个花红柳绿的,还不骑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

    说的,自然是家中几个猖狂的妾侍贵女反攻记。

    田夫人起了头,在座的一众夫人们顿时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起了自己家里的那些闹心事,屋里的气氛非一般的高涨贵女反攻记。

    等到一轮说完,顿时有人冒起了酸水,半是羡慕半是妒忌的说道:“所以要我说,还是慕夫人最有福气贵女反攻记。慕将军有本事不说,还痴情贵女反攻记。如今,慕夫人既得了诰命,还有慕将军的一片痴心,这女人要是活到了这个份儿上,要换成是我,死都值了贵女反攻记。”

    “你?没办法,你家老爷不如慕将军,你也比不上慕夫人一星半点啊……”

    众人打趣的说着,本还羡慕夏蝉的人,顿时提起了玉娘贵女反攻记。

    田夫人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道:“我看不见得,夏妹妹也不比咱们好过贵女反攻记。咱们谁家没个妾侍,可她敢把家里的丑事拿出去满大街说去?她要敢,我当时就能给她一巴掌,让她一旬见不了人……”

    得意的笑了笑,田夫人满含同情的看着夏蝉道:“赏菊阁那个贱/人,把你家慕将军的名声都快败坏完了,你就这么着静静的听着,什么都不做?”

    见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夏蝉似乎早有预料贵女反攻记。

    面色平静,夏蝉有些为难的低声说道:“那样的地方,说出那样的难听话儿,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嘛贵女反攻记。清者自清……”

    “哎呦我的傻妹子哟……”

    斜了夏蝉一眼,似是觉得她这幅模样着实让人气恼,张夫人斥道:“谎话传的多了,可也架不住日夜相传啊,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便是假的也说成真事儿了贵女反攻记。我虽没念过几本书,可三人成虎是什么意思,却也是懂的贵女反攻记。”

    “还请几位姐姐赐教……”

    夏蝉真诚的看向几人问道贵女反攻记。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几位夫人相视一眼,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可见,几人的主意都是一样的贵女反攻记。

    “夏妹妹,那贱/人这般造谣生事,先是说玉郎对清风公子有如何的大恩,又百般诉说自己这么多年是如何辛苦的寻找兄长,得知兄长噩耗时又是多么的伤心难过贵女反攻记。司马昭之心啊……”

    田夫人一脸不屑的说道贵女反攻记。

    “是啊,可不就是看着慕将军如今得了势,又年轻有为,所以想着法儿的想攀附上慕将军嘛贵女反攻记。既如此,你不如遂了她的心意……”

    张夫人软语劝道贵女反攻记。

    见夏蝉低垂着头思忖起来,田夫人起身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咱们几个,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如今,可不是见不得你好贵女反攻记。实在是那贱/人太猖狂了,可如今她在赏菊阁,你收拾她反而是脏了自己的手,倒不如收进来,到时候是打是杀,还不是任你拿捏?”

    在座的几位夫人,家中有妾侍也都是从青楼里抬回来的,这样的事,司空见惯贵女反攻记。

    而夏蝉似乎也极是意动,一脸挣扎的思忖了一会儿,她点头应道:“谢谢几位姐姐一心为夏蝉思量贵女反攻记。回头,我便请媒人去赏菊阁……”

    ps:谢谢幻月的粉红票,弦子和流云的平安符,扑到么么哒~~~

第八百六十六章 拖延

    “这,倒也算是个办法……”

    瑞安宫里,听夏蝉说了这些话,慕嫣然点头应道。!【.baoliny.】

    见夏蝉抿嘴笑了笑,却再未做声,慕嫣然顿时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蝉儿,慕风那般讨厌玉玲珑,即便她嫁进了慕宅,慕风没看见她一次,只会更厌烦她一次,你莫要多想。”

    释怀的摇着头,夏蝉解释道:“姐姐,其实,我不委屈,我只是替夫君委屈,替玉郎委屈。”

    顿时,慕嫣然的心中,有些酸涩的感动。

    慕风需要的,恰恰就是这样一个知他懂他的妻子,夏蝉做到了。

    “即便她进了门,这一世于她而言,也只是慕宅里其中一个院落,这一世,她都莫想出门,也不要妄想会见到夫君。她做过的那些错事,要用她的一生来赎罪。”

    眼中有些愠怒,夏蝉深呼了几口气,平复着心情,“可是,玉郎和夫君,却被她牵连到了如今的境地。玉郎已逝,如今,却要被不是自己亲妹妹的人来频频骚扰不得安宁,而夫君,身上也被泼上了污水,得了那许多莫须有的骂名。他们,才是真正委屈的人,可是,有谁能懂他们的委屈?”

    附和着夏婵的话,慕嫣然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微微的难过。

    两人说了会儿话,夏蝉就出宫回西祠胡同了。

    而赏菊阁里,那媒人喜滋滋的进去,好一会儿,一脸没好气的出来了。

    “算计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鱼儿上钩了,怎么姐姐瞧着并不高兴呢……”

    池塘边的回廊里,慧娘看着一脸淡淡哀愁,看着水面发呆的玉娘问道。

    回过神来看清来人,玉娘苦笑着摇了摇头,黯然的说道:“是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呢?我应该高兴才对的……”

    “姐姐是真喜欢慕将军吗?”

    走到她身边坐下,慧娘柔声问道。

    那日,打从慕风一行人踏进柔欢阁的门,慧娘就一眼看到了慕风。

    虽鱼贯着进来了七八个人,可慕风在人群中却鹤羏θ旱耐怀觥?

    面容俊美不凡,身姿挺拔伟岸,虽看着极年轻,可眼眸中的淡然。却像经历了生死,看透了太多聚散离合一般的,让人不自禁的就想去发觉更多,看看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进门落座后。弹琴吹箫的,泡茶斟酒的,屋内香风弥漫。

    待到上了酒菜,大门打开,又逡巡着进来了十余位姑娘,可最终,也只留下了六位。

    没个人身边都左拥右抱的坐着两个姑娘,可唯有慕风,只选了一位面色清冷的女子坐在身旁。二人时而回头说一句话,自始至终都受礼至极。

    一整夜,慧娘都坐在武达身边,可眼眸却有意无意的去看慕风,心里似是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却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待到慕风走后,慧娘才从玉娘口中得知。那个人,便是她几年里日日夜夜都在心头萦绕,恨不得攀在他的肩头狠狠啮咬一口的人。

    清风公子,慕风,慕将军……

    知晓了他的过往,又清楚了他如今的身份,慧娘的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明白玉娘为何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能在那个人的心头占据一丝地位,哪怕那个角落充斥着的全都是愤怒。

    可是,这么多时日过去了,都城里传的喧闹纷扰,慕将军。连同慕夫人,却无一丝过激的言行,抑或是举动。

    就好似街上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干,他们依旧过着一家人甜美和睦的日子。

    那种……那种被无视的感觉,让玉娘满心的愤怒,而慧娘的心里,却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喜悦,是的,喜悦。

    察觉到自己心里的那丝感觉时,慧娘甚至有些受惊的回头去看了看四周,见并不见玉娘,慧娘才低呼了口气转回头,心里,却更加的欢喜起来。

    那样的一个人,身边伴着他的,自该是一个温柔娴静美好的像是画里才有的女子,玉娘这样的人,阴狠毒辣又有心计,怎配的上他?

    如是想着,再接客时,慧娘也懒得去百般怜惜的说从前的玉娘是多么的可怜,便是有客人主动问起,慧娘也都一一敷衍过去,不似从前一般卖力。

    “姐姐,外头的人是怎么说咱们的,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如今,慕夫人既然已经请了媒人来,姐姐何不见好就收?若是惹恼了慕夫人,回头姐姐怕是更难如愿了。”

    慧娘柔声劝道。

    “如愿?哈哈……”

    苦笑了几声,玉娘回过头来看着慧娘说道:“傻妹妹,难道,一顶轿子抬入慕宅,我就真的能如愿了吗?你太傻了……”

    心中似是有些莫名的怒火,慧娘没好气的说道:“那姐姐想怎么样?”

    说罢,似是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强硬,怕玉娘听出什么来,慧娘放软了声音问道:“姐姐,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拖着吧……”

    懒洋洋的说着,玉娘探手从条椅上的口袋里抓了一把鱼食,嬉戏的朝池塘里丢去。

    看着那些红黄参白的鱼儿在水里争先恐后的游来,扑腾的整个水面上都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水粼,玉娘笑着说道:“如今,他们的心里,怕是恨透了我的。所以,赶在这个当空进门,到时候,我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恍然大悟,慧娘喃喃的说道:“所以,姐姐想冷一阵子,等到慕将军的心里不恼姐姐了,再进慕宅的门。”

    似是已经看到了英俊伟岸的男子轻佻贪婪的捏着玉娘的下巴,慢慢的俯了过来,慧娘的眼神,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不,我不会进慕宅的门……”

    扬声说着,玉娘一脸的自满。

    回过头摩挲着慧娘的脸,玉娘温柔的说道:“慧娘,记得姐姐教你的话,永远莫要给人当妾。”

    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慧娘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姐姐,你在说什么?不当妾,以咱们的身份,难道还当得了正头太太?”

    也不是没有可能。

    青楼里,红极一时的姑娘自己赎了身,到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嫁给个小商户或是寒门学子,自然就是正头太太。

    可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玉娘嗔怒的斜了慧娘一眼,“咱们可没那么好的命,能去做太太。只不过,不进门去看那母老虎的脸色,却是可以的。”

    “姐姐说外室?”

    慧娘一瞬间明白了玉娘的意思。

    看着那些鱼儿吃完了鱼食,苦等了半天再没有了,便四散着游开了,玉娘不屑的笑了笑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就不如偷不着……像我们这样儿的,本就以色事人,他日人老珠黄,那些正房太太们有荣宠有子嗣,咱们呢,什么都没有。所以,何必苦巴巴的赶着上去受苦?他如今,摆明了烦了我的,倘若真进了他家的们,每日要到夫人面前立规矩,百般辛苦不说,他只会更烦我。所以,倒不如趁着他对我兄长有歉疚之心时,得了我想得的。”

    得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玉娘回过头来捏了捏慧娘的脸,“男人总是健忘的,过了半年一载的,姐姐我容貌依旧,家里那个母老虎身宽体胖,到时候,他心里不怨我不烦我了,在外头,我可不是比正房太太还逍遥,还有体面?哪怕就是到老了,旁人再提起我玉娘,也只会记得我是慕将军在外头的女人,是慕府的姨娘,谁会记得我是赏菊阁的老鸨?”

    “那,主上会同意吗?”

    心里一阵阵的发寒,慧娘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着玉娘问道。

    提起那个人,玉娘也有些不敢确定了。

    “赏菊阁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搞垮他?到时候,我成了他的枕边人,主上若是想知晓什么消息,岂不是更方便?所以,主上会同意的……”

    似是觉得自己的理由十分充分,玉娘言辞确凿的说道。

    “既如此,那慧娘在此先恭祝姐姐得偿心愿了……”

    慧娘娇媚的笑道。

    点了点头应下,玉娘又转过身去,看着波澜不惊的水面发起了呆。

    慧娘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就转身静悄悄的离开了水榭。

    慕宅二进正屋内,得了那媒婆的回话,夏蝉也有些怒极。

    “既然她还没想好,可见不是很想进我慕宅的,既如此,那便有劳你了。丁香……”

    唤了丁香给了赏银,又送了那媒婆出去,夏蝉不怒反笑,“如今看来,王妃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这玉娘果真贪图的更多。如今,狮子大张口,只是没想好怎么开口罢了。既如此,那拖就拖着吧,刚好王妃和将军那边也有时间多打探打探,看看她身后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在夏蝉差了媒婆到赏菊阁以后,渐渐的转了风向。

    原本的那些难听话,在有心人的刻意宣扬下,再加上媒婆上门一事的从旁辅助,顿时变成了玉娘处心积虑想要攀附上年轻将军的阴谋。

    虽然与慕嫣然和夏蝉想象中的有些出入,倒也所差不大。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慕嫣然很想知道,在得到了玉娘传去的那么多消息后,赏菊阁背后那人,会做出怎样的回应。

    !

第八百六十六章 拖延

    “这,倒也算是个办法……”

    瑞安宫里,听夏蝉说了这些话,慕嫣然点头应道。

    见夏蝉抿嘴笑了笑,却再未做声,慕嫣然顿时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蝉儿,慕风那般讨厌玉玲珑,即便她嫁进了慕宅,慕风没看见她一次,只会更厌烦她一次,你莫要多想。”

    释怀的摇着头,夏蝉解释道:“姐姐,其实,我不委屈,我只是替夫君委屈,替玉郎委屈。”

    顿时,慕嫣然的心中,有些酸涩的感动。

    慕风需要的,恰恰就是这样一个知他懂他的妻子,夏蝉做到了。

    “即便她进了门,这一世于她而言,也只是慕宅里其中一个院落,这一世,她都莫想出门,也不要妄想会见到夫君。她做过的那些错事,要用她的一生来赎罪。”

    眼中有些愠怒,夏蝉深呼了几口气,平复着心情,“可是,玉郎和夫君,却被她牵连到了如今的境地。玉郎已逝,如今,却要被不是自己亲妹妹的人来频频骚扰不得安宁,而夫君,身上也被泼上了污水,得了那许多莫须有的骂名。他们,才是真正委屈的人,可是,有谁能懂他们的委屈?”

    附和着夏婵的话,慕嫣然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微微的难过。

    两人说了会儿话,夏蝉就出宫回西祠胡同了。

    而赏菊阁里,那媒人喜滋滋的进去,好一会儿,一脸没好气的出来了。

    “算计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鱼儿上钩了,怎么姐姐瞧着并不高兴呢……”

    池塘边的回廊里。慧娘看着一脸淡淡哀愁,看着水面发呆的玉娘问道。

    回过神来看清来人,玉娘苦笑着摇了摇头,黯然的说道:“是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呢?我应该高兴才对的……”

    “姐姐是真喜欢慕将军吗?”

    走到她身边坐下,慧娘柔声问道。

    那日。打从慕风一行人踏进柔欢阁的门,慧娘就一眼看到了慕风。

    虽鱼贯着进来了七八个人,可慕风在人群中却鹤立鸡群的突出。

    面容俊美不凡,身姿挺拔伟岸,虽看着极年轻,可眼眸中的淡然,却像经历了生死,看透了太多聚散离合一般的,让人不自禁的就想去发觉更多。看看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进门落座后,弹琴吹箫的,泡茶斟酒的,屋内香风弥漫。

    待到上了酒菜,大门打开,又逡巡着进来了十余位姑娘。可最终,也只留下了六位。

    没个人身边都左拥右抱的坐着两个姑娘,可唯有慕风,只选了一位面色清冷的女子坐在身旁。二人时而回头说一句话,自始至终都受礼至极。

    一整夜。慧娘都坐在武达身边,可眼眸却有意无意的去看慕风,心里似是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却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待到慕风走后,慧娘才从玉娘口中得知,那个人,便是她几年里日日夜夜都在心头萦绕。恨不得攀在他的肩头狠狠啮咬一口的人。

    清风公子,慕风。慕将军……

    知晓了他的过往,又清楚了他如今的身份,慧娘的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明白玉娘为何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能在那个人的心头占据一丝地位,哪怕那个角落充斥着的全都是愤怒。

    可是,这么多时日过去了,都城里传的喧闹纷扰,慕将军,连同慕夫人,却无一丝过激的言行,抑或是举动。

    就好似街上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干,他们依旧过着一家人甜美和睦的日子。

    那种……那种被无视的感觉,让玉娘满心的愤怒,而慧娘的心里,却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喜悦,是的,喜悦。

    察觉到自己心里的那丝感觉时,慧娘甚至有些受惊的回头去看了看四周,见并不见玉娘,慧娘才低呼了口气转回头,心里,却更加的欢喜起来。

    那样的一个人,身边伴着他的,自该是一个温柔娴静美好的像是画里才有的女子,玉娘这样的人,阴狠毒辣又有心计,怎配的上他?

    如是想着,再接客时,慧娘也懒得去百般怜惜的说从前的玉娘是多么的可怜,便是有客人主动问起,慧娘也都一一敷衍过去,不似从前一般卖力。

    “姐姐,外头的人是怎么说咱们的,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如今,慕夫人既然已经请了媒人来,姐姐何不见好就收?若是惹恼了慕夫人,回头姐姐怕是更难如愿了。”

    慧娘柔声劝道。

    “如愿?哈哈……”

    苦笑了几声,玉娘回过头来看着慧娘说道:“傻妹妹,难道,一顶轿子抬入慕宅,我就真的能如愿了吗?你太傻了……”

    心中似是有些莫名的怒火,慧娘没好气的说道:“那姐姐想怎么样?”

    说罢,似是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强硬,怕玉娘听出什么来,慧娘放软了声音问道:“姐姐,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拖着吧……”

    懒洋洋的说着,玉娘探手从条椅上的口袋里抓了一把鱼食,嬉戏的朝池塘里丢去。

    看着那些红黄参白的鱼儿在水里争先恐后的游来,扑腾的整个水面上都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水粼,玉娘笑着说道:“如今,他们的心里,怕是恨透了我的。所以,赶在这个当空进门,到时候,我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恍然大悟,慧娘喃喃的说道:“所以,姐姐想冷一阵子,等到慕将军的心里不恼姐姐了,再进慕宅的门。”

    似是已经看到了英俊伟岸的男子轻佻贪婪的捏着玉娘的下巴,慢慢的俯了过来,慧娘的眼神,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不,我不会进慕宅的门……”

    扬声说着,玉娘一脸的自满。

    回过头摩挲着慧娘的脸,玉娘温柔的说道:“慧娘,记得姐姐教你的话,永远莫要给人当妾。”

    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慧娘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姐姐,你在说什么?不当妾,以咱们的身份,难道还当得了正头太太?”

    也不是没有可能。

    青楼里,红极一时的姑娘自己赎了身,到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嫁给个小商户或是寒门学子,自然就是正头太太。

    可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玉娘嗔怒的斜了慧娘一眼,“咱们可没那么好的命,能去做太太。只不过,不进门去看那母老虎的脸色,却是可以的。”

    “姐姐说外室?”

    慧娘一瞬间明白了玉娘的意思。

    看着那些鱼儿吃完了鱼食,苦等了半天再没有了,便四散着游开了,玉娘不屑的笑了笑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就不如偷不着……像我们这样儿的,本就以色事人,他日人老珠黄,那些正房太太们有荣宠有子嗣,咱们呢,什么都没有。所以,何必苦巴巴的赶着上去受苦?他如今,摆明了烦了我的,倘若真进了他家的们,每日要到夫人面前立规矩,百般辛苦不说,他只会更烦我。所以,倒不如趁着他对我兄长有歉疚之心时,得了我想得的。”

    得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玉娘回过头来捏了捏慧娘的脸,“男人总是健忘的,过了半年一载的,姐姐我容貌依旧,家里那个母老虎身宽体胖,到时候,他心里不怨我不烦我了,在外头,我可不是比正房太太还逍遥,还有体面?哪怕就是到老了,旁人再提起我玉娘,也只会记得我是慕将军在外头的女人,是慕府的姨娘,谁会记得我是赏菊阁的老鸨?”

    “那,主上会同意吗?”

    心里一阵阵的发寒,慧娘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着玉娘问道。

    提起那个人,玉娘也有些不敢确定了。

    “赏菊阁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搞垮他?到时候,我成了他的枕边人,主上若是想知晓什么消息,岂不是更方便?所以,主上会同意的……”

    似是觉得自己的理由十分充分,玉娘言辞确凿的说道。

    “既如此,那慧娘在此先恭祝姐姐得偿心愿了……”

    慧娘娇媚的笑道。

    点了点头应下,玉娘又转过身去,看着波澜不惊的水面发起了呆。

    慧娘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就转身静悄悄的离开了水榭。

    慕宅二进正屋内,得了那媒婆的回话,夏蝉也有些怒极。

    “既然她还没想好,可见不是很想进我慕宅的,既如此,那便有劳你了。丁香……”

    唤了丁香给了赏银,又送了那媒婆出去,夏蝉不怒反笑,“如今看来,王妃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这玉娘果真贪图的更多。如今,狮子大张口,只是没想好怎么开口罢了。既如此,那拖就拖着吧,刚好王妃和将军那边也有时间多打探打探,看看她身后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在夏蝉差了媒婆到赏菊阁以后,渐渐的转了风向。

    原本的那些难听话,在有心人的刻意宣扬下,再加上媒婆上门一事的从旁辅助,顿时变成了玉娘处心积虑想要攀附上年轻将军的阴谋。

    虽然与慕嫣然和夏蝉想象中的有些出入,倒也所差不大。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慕嫣然很想知道,在得到了玉娘传去的那么多消息后,赏菊阁背后那人,会做出怎样的回应。(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七章 错算

    风向变了,话题只会越来越多,都城里显得愈发热闹。

    不过,如此一来,从前的真真假假便愈发难以分辨。

    赏菊阁被封了门,除了采买食材的人每日能出门,其他一众人俱数都被看守起来了,只能在赏菊阁自由活动,若是想出门,便会有凶神恶煞的御林军手持长枪阻住去路。

    是故,玉娘知晓外头传言的时候,已经晚两三日。

    那日媒婆来,玉娘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拒绝了,本以为媒婆得了夏蝉的酬金,势必要把自己纳进门去全了她贤惠的名声,却不成想,媒婆一听玉娘话语中还另有所图,当即冷言冷语的嘲讽了几句,甩着帕子走了。

    看着媒婆那肥硕的身子出了院门,玉娘都没反应过来。

    再追上去,大门口唯有冰冷的两张面孔,和他们手里那两把明晃晃的大刀。

    笃定慕风和夏蝉丢不起人,也坚信他们是那种信守承诺的人,玉娘便等着媒婆再次登门,这一等,七月都过完了。

    终于,玉娘坐不住了。

    送出去的信鸽迟迟没有动静,不知道是走丢了,抑或是被人半路截获了,玉娘得不到外头的消息,心急如焚。

    差了身边的丫鬟去打听,才从后院做粗活,每日从二门处接送蔬菜米面的那个小厮处得知了外头的传言,玉娘听了,险些气的晕厥过去。

    “姐姐,如今可如何是好?那媒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若是慕夫人当真恼了姐姐,不再过问,那可怎么办?”

    知晓玉娘心里不爽快。慧娘过来陪她说话。

    摇了摇头,玉娘的唇角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有些志在必得的肯定。“她是二品诰命夫人,我是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我输得起,而她,却输不起。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这件事,必定会以我进了慕宅的门结束,否则,以后每每提及此事,她都会颜面无光。”

    心里有些不齿,慧娘却并未敢表露在脸上。只有些惴惴的说道:“就像姐姐说的,咱们是什么人,值得旁人这般惦记?如今,是姐姐回绝了媒婆的,慕夫人若是顺水推舟的就这么拖着,时间长了。这风头过了,赏菊阁也好,姐姐也罢,只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资。谁会时常提起呢?慕夫人是二品诰命夫人,又有谁愿意和她过不去。触她的霉头?”

    似是当头棒喝,玉娘瞬时呆住了。

    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么?

    玉娘在心里惶恐的说道。

    再抬眼,慧娘已不在身边,而天色已渐渐的暗淡了下来,玉娘的心里。也跟着冷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起身,玉娘梳妆好。从妆奁盒里取出一叠银票,径直到了正门处。

    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大门便从外面打开了,见门外站着的那两个侍卫一如既往的冷面,玉娘柔婉的笑道:“二位大哥辛苦了,前几日,慕夫人还派人前来探望玉娘,玉娘想去瞧瞧慕夫人,还望两位大哥通融一二。”

    “不行,上头吩咐了,赏菊阁里,不得放出一个人去。”

    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侍卫厉声喝道。

    “大哥,可,玉娘答应过慕夫人,会好好思忖,待到有了答复,派人告诉她一声的。这如今……”

    迟疑了一下,玉娘像是突然有了主意一般,“这样吧,大哥当完了值,替奴家去慕宅一趟,送个口信给慕夫人,这样可好?若是慕夫人吩咐,大哥再回来告诉奴家,抑或慕夫人会派人前来,大哥觉得可行?”

    说着话,玉娘微微的垂下了头,怯弱的身影,在朝霞的掩映下,显得愈发娇美。

    那两人四目相对,心里已松动了几分。

    “劳烦二位大哥了,这些碎银,给两位大哥打酒喝。”

    说着,玉娘从袖笼里掏出了一个装着银锭子的荷包,俯身放在了门槛边。

    身如扶柳,玉娘站起身冲那二人行了礼后,转身离去了。

    “要不,就替她跑一次腿?我听说,慕夫人是打算替慕将军纳她进门的,若真是如此,她将来便是慕将军的枕边人,咱们也算是结了个善缘,你说的?”

    那高个男子问着同伴。

    目光从那色泽鲜艳的荷包上收回,矮个侍卫点了点头,“就听刘大哥的。”

    说罢,矮个侍卫回头看了看,动作迅速的将那荷包捡起来,递给了高个侍卫。

    入夜时分,夏蝉便收到了赏菊阁门前那两个侍卫送去的口信。

    “怎么了?”

    听丁香回了话,还看了慕风一眼,继而才转身出去,慕风看着夏蝉笑道:“你们两人又合起来算计我呢?”

    撇了撇嘴,夏蝉嗔道:“哪敢算计你啊?就不许我们说说悄悄话儿?”

    虽如此说,夏蝉还是说了实话,而慕风得知是玉娘送来的口信,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尽,泛起了一丝难以压制的憎恶。

    见慕风这般,夏蝉走过去站在他身后,轻柔的为他拿捏着脖颈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有什么数?”

    冷声说着,慕风站起身,将夏蝉压在书架上,俯下身咬了一口她细小的耳垂道:“你如今胆子愈发大了,连我都敢拿来做人情了。”

    被慕风的语气吓到,直到此刻他做出了这样轻佻的举动,夏蝉才知晓他是故意的。

    “好了,别闹了,一会儿孩子们该进来了……”

    娇声嗔着,夏蝉动手推搡着压在身上的慕风,没一会儿,便被慕风钳制在怀里,一打横抱了起来,“这会儿,孩子们都由乳母带着准备睡觉了。蝉儿,做了错事,难道不该好好认错吗?”

    戏谑的说着,慕风抱着夏蝉进了内屋。

    床幔落下,春/情渐浓,不一会儿,屋内便只余两人的粗喘娇/吟声,愈发显得这夜色迷蒙旖/旎了几分。

    第二日,夏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主子,那玉玲珑一早就来了,此刻正在二门的茶房里候着呢,主子可要传唤她进来回话?”

    服侍着夏蝉梳洗妆扮,丁香轻声问道。

    柳眉轻挑,夏蝉点了点头应道:“去唤她进来吧。”

    用了早膳,又漱了口,夏蝉刚到正屋坐定,外头便响起了脚步声,进接着,屋帘掀起,玉娘跟在丁香身后走了进来。

    一身素白色的长裙,头上更是珠钗全无,只手腕上带着一对水头极好的翠玉镯子。

    玉娘走过来,在夏蝉面前三步处恭敬跪倒:“玉娘见过夫人,夫人万安……”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夏蝉开门见山的说道。

    神情一怔,似是没想到夏蝉连脸面功夫都不愿意与自己做了,玉娘心中虽气,却也不得不忍耐下来。

    眼圈瞬时红了,玉娘含着泪低声泣道:“两年前,玉娘遭受大难,及至醒来,却连自己从前是谁都不记得了。后来,才知道了真实的身份,所以,玉娘才一路行至都城,想要找到兄长玉郎,却不成想,兄长早已去了……”

    悲戚的哭着,见夏蝉全然不搭话,玉娘擦拭着眼泪,哽咽着说道:“玉娘轻信人言,以为……以为兄长是因将军而死,所以,所以做出了那样的事。夫人大人有大量不与玉娘一般计较,玉娘感激不尽,可并非玉娘不识抬举。知晓兄长已不在人世间那天起,玉娘便立下誓言,要为兄长守孝五载,所以,所以……”

    “所以,你才回绝了我差去的媒婆?”

    心中觉得好笑不已,夏蝉沉声问道。

    点了点头,玉娘再未多言。

    “那你此番来,是想说什么?”

    夏蝉继续问道。

    似是未想到夏蝉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玉娘愣住了,眼中的泪却滑落的愈发汹涌,“妾身知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将军,可如今,玉娘着实不愿做那不仁不义之徒,所以,还请夫人体谅妾身。”

    “体谅你?我体谅你,谁来体谅我,体谅将军,还有那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的玉郎?”

    见玉娘如此惺惺作态,夏蝉再也无法平静的陪着她演下去了。

    站起身走到玉娘面前,夏蝉俯身直视着她的眼睛道:“玉玲珑,一个人可以假装她失忆了,可是,究竟有没有失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你到底打了什么算盘,天知地知你自己知,你想要算计将军也好,想要算计我也好,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是你自己放弃了,所以,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谁,谁是玉玲珑?妾身是玉娘,是玉郎的妹妹……”

    嘴唇轻颤,玉娘的牙齿也跟着打起了颤。

    直起身,一脸悲悯的看着玉娘,夏蝉不屑的说道:“当日,将军放过你,只凭你拿着自己的身契,手里还有些银两,如今过的不定有多舒服惬意呢,可你偏生不惜福。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只有一句话,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说罢,夏蝉回头看了一眼丁香,丁香点了点头,拉扯着已经呆若木鸡的玉娘朝外去了。

    八月的都城热闹之极,摄政王的万寿节,还有八月十五,所以,几条街道上都张灯结彩的布置起来,而点心铺子里,也摆出了清香扑鼻的各式月饼。

    而北大街的赏菊阁,更甚从前的冷寂。

    那个前些日子还被众人津津乐道要嫁进慕宅的玉娘,如今,成了众人幸灾乐祸口口相传的笑话。

第八百六十八章 洞天

    “娘,爹爹过生辰,我们要怎么为他庆祝啊?”

    瑞安宫里,肇哥儿偎在慕嫣然身边软语问道。

    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慕嫣然好笑的问道:“你是盼着爹爹带咱们出宫去玩,你也好跟着撒野吧?”

    被母亲识破,肇哥儿有些不好意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他过来攀着慕嫣然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午时我和哥哥歇午觉,爹爹一直在看折子,后来我们睡醒了,我看到爹爹都困得打哈欠了,然后又去御书房了。娘,哥哥说,爹爹每日都是这般忙碌,娘,生辰那日,我们不吵爹爹,让他好好睡一日,可好?”

    自打当了摄政王,贺启暄的生活便如从前的永成太上皇和景熙帝一般忙碌,可贺启暄生性好武,时不时的还要去军营里巡察,得空还要考校泰和帝的功课,这样一来,属于自己的时间便极少了。

    肇哥儿的话,让慕嫣然也有些微微的心疼。

    母子二人说着悄悄话,为贺启暄即将到来的生辰做着打算,而另一头,乾安殿里,泰和帝却对着面前堆得高高的几摞奏章犯起了愁:“爹爹,皇伯父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些奏章,爹爹都要一一御笔亲览吗?”

    知晓儿子是什么意思,贺启暄放下手里的笔,亲昵的拍了拍他的头道:“等到那些人尽数被你所用,自然要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八字箴言。可是,如今你登基没多久,大梁又经过了那许多的动乱,国内再也经不起任何一丝动荡了,所以,我们要做到让自己有一双千里眼,一对顺风耳。将这些事情都烂熟于心,只有这样,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想要欺骗你。才绝无可能。明白了吗?”

    仔细的思忖着贺启暄的话,泰和帝瞬时想明白了。

    肯定的点了点头,泰和帝点头应道:“所以,过几年一切都顺利了,可以做到窥一斑而知全豹了,爹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对不对?”

    眼含赞赏,贺启暄笑道:“就是这样的道理。只不过,将来。你还要过许多年这样的日子。等到大臣们尽忠,而你尽知他们心中所想,到那时,爹爹也好,你也好,都会轻松许多。”

    前路险且阻,贺启暄的心里,对这个才七岁的儿子,充满了怜惜。

    可正眼看去。童真的面孔上却全然不畏惧,反而是与容颜不相配的坚毅,“爹爹,我会做个像皇伯父和爹爹一样的人,将来,大梁会是最强大的国家,边疆再无战乱,百姓安居乐业,到时候,你和娘可以带着弟弟妹妹们去游山玩水。”

    这样的话,若是从一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口中说出,贺启暄必定欣慰不已,可此刻,从泰和帝口中说出,贺启暄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突兀。

    仰头大笑,贺启暄满心的自豪,“好,爹爹等着那一日的早早到来。”

    父子二人说着话,乾安殿的偏殿内充斥着浓浓的温情。

    八月初九一大早,慕嫣然起身时,珠儿和蕾儿已经妆扮一新的到了。

    堪堪过了早朝的时辰,贺启暄便带着泰和帝回来了,两人更了衣,一家人出了瑞安宫,钻进马车径直出了宫朝城外而去。

    自打入了都城,这还是一家人头一次一起出游。

    八月的天气,还微微有些热,马车在护城河边停下,众人下了马车,登上了早已备好的一艘大船。

    从前在云都城王府时,几个孩子虽然也在荷池里泛过舟,却不似今日这般在水面上急速快行的感觉。是故,一从上了船,便都大呼小叫的从船前奔到船后,说不出的热闹。

    感受着耳边的徐徐凉风,听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慕嫣然坐在窗边,看着从眼前滑过的粼粼水面,笑着回头问道:“神神秘秘的,这是去哪儿啊?”

    贺启暄却一脸的高深莫测,“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见他不说,慕嫣然也不追着问,看着岸边的护栏,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脸的柔和笑容,“那年,我们就是在那儿,看赛龙舟,当时,婉儿还和司徒南打赌了呢。好像才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都过去十几年了,时间过的真是快啊……”

    走过来顺着慕嫣然眼睛注视着的方向看去,贺启暄的眼中,也有些淡淡的回忆。

    收回目光,贺启暄握住慕嫣然的手轻声说道:“等到瑜哥儿亲征了,我带你去秦国看婉儿。”

    抿嘴笑着,慕嫣然点了点头。

    直至午时,船才缓缓停下,待到靠岸,却是都城远郊的一个码头。

    一行人下了船,便径直钻进了早已候着的马车里,顺着微风吹起的车帘望着外头全然陌生的街景,慕嫣然越发不解,“这儿,可还在都城?”

    “自然是。”

    斜睨了慕嫣然一眼,贺启暄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以为这条河本来就是供都城里的达官贵人游玩的?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护城河,百多年前,大梁的祖先可就是凭借着这条河,才将前来攻城的贼寇都拦在了外头,最终奋勇抗敌,护住了大梁河山。”

    前些日子贺启暄几乎每隔两三日都要出宫往京畿大营跑一趟,此刻,虽然贺启暄仍旧不说,可慕嫣然却直觉的猜到,这儿定然掩藏着一个大秘密。

    一炷香的功夫,马车缓缓停下。

    顺着卷起的车帘看去,正对着的是一扇院门,而周围的环境也极为清幽。

    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慕嫣然回头去看贺启暄,他却仍旧卖关子的不肯开口,慕嫣然摇头苦笑,顺从的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带着孩子们一路进了院门,慕嫣然顿时有些惊诧的睁大了双眼。

    这是一座占地百亩的大庄园,从前门走到后门,能清晰的感受到春夏秋冬的四季分明,依稀是四个园子组成的。

    可想到方才刚下了马车时看到的不起眼,慕嫣然越发知晓这其中有古怪。

    “你们怎么发现的?”

    慕嫣然落后一步,走在贺启暄身边低声问道。

    “跟着赏菊阁里飞出的信鸽找到的。”

    贺启暄的目光追随着几个孩子的身影,一边轻声回着慕嫣然的话。

    “信鸽?”

    慕嫣然明白过来,目光搜寻着大梁着这座风格奇异的庄园,有些兴奋的问道:“那,玉玲珑背后的那人,可抓到了?”

    闻言,贺启暄摇了摇头,可面上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遗憾的说道:“那人极是警觉,我们的人在码头一出现,他这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们进了园子,里面空无一人。”

    听到“空无一人”的时候,慕嫣然一脸的不可思议。

    除非是军营里训练有素的人,才能做到这样吧?

    深呼了几口气,贺启暄打趣的说道:“这儿有意思的地方极多,所以,才带了你和孩子们来散散心,权当解个闷吧。”

    慕嫣然还未答话,远处,传来了蕾儿和肇哥儿的唤声,“爹爹,娘,快来啊……”

    应景的秋季庄园里,漫山遍野的火红枫林,而地埂边的一座假山上,还有个亭子。

    顺着石阶攀上去,一眼就能俯瞰到整片枫林,说不出的美妙。

    一家人在四个园子里玩了会儿,又在凉亭里用了午膳。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贺启暄大臂一挥,冲慕嫣然和孩子们唤道:“走,带你们散步去,一会儿,准保有你们惊讶的。”

    打从一早出了宫,贺启暄便一直神神秘秘的,慕嫣然也习惯了,索性不去问他,温顺的站起身,牵着肇哥儿的小手率先下了假山。

    身后,珠儿一左一右的牵着泰和帝和蕾儿。

    兜兜转转,不知转了几圈,便来到了夏季那个园子的荷池旁。

    在山洞里走着,依稀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越往前走,山洞便显得越崎岖难行,贺启暄转身从小贵子手里接过火把,仔细的在山壁上找寻起来。

    慕嫣然的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护着几个孩子站在远处,慕嫣然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没一会儿,就看到贺启暄伸手捏住了头顶的一块碎石。

    “咔嚓”一声,面前的一块石头竟然动了起来。

    下一瞬,门里便出现了另一条路。

    孩子们的眼中,闪出了兴奋的惊喜光芒,似乎不为后面是不是会出现不可知的危险而感到害怕。

    转瞬,又想到贺启暄和自己都在,孩子们又怎么会害怕,慕嫣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进了石门,道路虽窄,却不似外面那般难走了,贺启暄举着火把,牵着泰和帝在前,珠儿牵着蕾儿跟在身后,慕嫣然紧紧的攥着肇哥儿的手跟在珠儿身后,小贵子等人便举着火把跟在后头。

    前后照应,火把的光亮将整个密道映的如同白昼,看着脚下已经被踩得坚硬的地面,慕嫣然知晓,这密道定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蕾儿和肇哥儿都撅着嘴嘟囔着说走不动了,前方,贺启暄才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一眼,小贵子点头应下,将手里的火把递给身旁的人,小跑着朝前去了。

    机关的声音响起,一扇门应声打开,光亮从门外照射进来,晃得众人不自然的抬手去挡。

    出了门,面前是一个同样清幽淡雅的院子,却不似方才那个那般豪奢,慕嫣然四处探头打量着,待到看清远处的林子,却顿时惊得呆住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368/ 第一时间欣赏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 作者:悠悠忘忧所写的《贵女反攻记》为转载作品,贵女反攻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贵女反攻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贵女反攻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贵女反攻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贵女反攻记介绍:
她是万千宠爱的名门嫡女,他是宰相门下的得意门生,都道是佳偶天成。 一句诺言,她为他洗尽铅华,梦醒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抑或是,弃子...... 重生后,庭院依旧。 这一世,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看她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自己谋一个锦绣华年。贵女反攻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贵女反攻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