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同人小说贵女反攻记TXT下载贵女反攻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贵女反攻记全文阅读

作者:悠悠忘忧     贵女反攻记txt下载     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章 嫁祸

    “老奴见过宣王殿下,宣王妃娘娘,给殿下和王妃请安”

    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嬷嬷,头发已灰白了,可精神却出奇的好,一双眼睛看向人时,慕嫣然竟觉得她的眼中有一丝洞若观火的探视感,让人不敢小觑。

    行了礼,肖嬷嬷站起身,恭敬的说道:“宣王妃娘娘,老奴在焕王侧妃身边服侍,侧妃刚刚才醒转过来,只说要请宣王妃过鸿宁宫一叙,老奴也知王妃如今身怀有孕,这样的请求着实有些唐突。不过,侧妃说事急从权,还望王妃海涵。

    转过头看了贺启暄一眼,二人眼中尽是狐疑,慕嫣然径自思忖了片刻,方斟酌着问道:“肖嬷嬷,可是焕王侧妃对自己落水一事有了线索?”

    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肖嬷嬷垂首答道:“回王妃的话,老奴不知,老奴只听候侧妃的差遣,来漪兰宫宫跑一趟,具体的缘由,侧妃却并未跟老奴说起。”

    这肖嬷嬷果然是太后身边出来的人,说话滴水不漏,却也半点都寻不出错处,一时间,慕嫣然竟觉得她像是那水里的泥鳅,滑不溜秋的让人无处下手。

    可焕王侧妃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呢?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慕嫣然回看了贺启暄一眼,方点头应道:“好吧,那本妃便前往鸿宁宫一趟吧。”

    俯首谢过,那肖嬷嬷正色说道:“王妃不如请殿下同往,这样来回的路上也能做个伴。”

    这本也是慕嫣然自己的本意·如今肖嬷嬷说出来,倒是让人愈发无法怀疑焕王侧妃的用心了,如是想着,慕嫣然的心里,对焕王侧妃的举动,更加好奇起来。

    天色已稍稍有些黯了,再过一会儿便是用晚膳的时辰了,怕宛贵妃惦记,慕嫣然和贺启暄先到正殿跟她打了声招呼·才出了漪兰宫。

    漪兰宫属于东六宫,到鸿宁宫却也有一阵子距离,坐在软轿里,慕嫣然一时间,不由的静心思忖起焕王侧妃的意图来。

    按说,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刚刚小产,此刻怕是正沉浸在无边的伤痛中无法自拔,而焕王侧妃,竟还有心思邀自己过去鸿宁宫·还说有事情要与自己谈,看来,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最起码,心性之坚强,都是旁人无法比拟的。

    况且,中午被宣召到永寿宫的时候,太后还说她还昏迷着,此刻,却又派了肖嬷嬷来请自己,可见·是醒了没多久。焕王侧妃这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想法?

    心中疑问颇多,却不知道该从何处突破,慕嫣然为难的皱着眉·轻轻的叹了几口气。

    一盏茶的功夫,软轿停下了,轿帘打开,正对上贺启暄伸来的手,慕嫣然探手过去,从软轿中钻了出来。

    这是慕嫣然自进宫以后,第一次来鸿宁宫。

    鸿宁宫的布局,与瑞安宫大致相仿·此刻灯火通明·看起来,却别有一番富丽堂皇的景象·慕嫣然只大致瞟了一眼,便目不斜视的跟在肖嬷嬷身后进了东配殿。

    鸿宁宫正殿是焕王和焕王妃起居的地方·焕王就藩走后,太后也曾提过,让焕王侧妃搬至正殿,不过,却被她婉拒了,可进了东配殿,看着那奢华的装饰甚至超过太子妃的正华宫,慕嫣然的心里,却起了一丝奇特的感觉。

    贺启暄留在了东配殿的正殿,慕嫣然便有紫云和紫月扶着,跟在肖嬷嬷身后进了寝殿,顿时,一股淡淡的药香气息迎面而来。

    焕王侧妃的脸色甚是苍白,见慕嫣然进来,只微微笑了笑,指着身边的位置轻柔的说道:“宣王妃过来坐吧,香凝如今也没什么气力,没办法大声说话呢。”

    只一句话,焕王侧妃就有些轻喘了,慕嫣然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有孕在身,自然是要仔细些,香凝就不准备茶水糕点了,还望宣王妃莫要见怪。”

    焕王侧妃说着,一边,挥了挥手,示意内殿中的宫婢尽数退了出去,而慕嫣然,也回头看了紫云和紫月一眼,示意她二人去站在屏风处候着。

    “宣王妃一定在想,香凝请你来此,到底所为何事吧?”

    开门见山的说着,焕王侧妃的一双俏目,紧紧的注视着慕嫣然。

    抿嘴浅笑,慕嫣然直言道:“本妃倒是觉得,事情就在眼前,你定是为了今日的事。不过本妃有些好奇的是,我,为什么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神情微微一怔,焕王侧妃伸手拉了拉盖在身上的锦被,一边低声说道:“因为,想害我的人,原来是从瑞安宫出去的,若是有人蓄意,瑞安宫,怕是也逃脱不了干系吧?”

    “焕王侧妃,是想嫁祸于我?”挑眉看向焕王侧妃,慕嫣然一时间竟觉得愈发有些看不懂她了。

    贺启暄和慕嫣然大婚后,按照规制,内务府曾送来了四个小太监和十二个宫婢,用了一段时间,慕嫣然便留下了几个看起来老实些的,剩下的几个,便找了由头打发了出去。

    先不论焕王侧妃是怎么认出了要害她的人是那几个人中的,只论她现在的目的,慕嫣然就觉得,这事定然另有蹊跷。

    脸上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焕王侧妃低声叹道:“孩子都没了,不顾着找出凶手为自己报仇,却想着嫁祸于无辜的人,这不是我庞香凝的为人处事之道。”

    见她话中有话,慕嫣然也不急于接口,只听着她幽幽的说道:“焕王和宣王大婚,内务府按着规制,鸿宁宫和瑞安宫,尽数添了奴才,可焕王妃的父兄早已为她打点好,所以有两个奴才,原本是南宁侯府的人,却被送进了瑞安宫。如今,宣王妃可明白了我的意思?”

    南宁侯府准备了自己亲信的奴才,无非是想让女儿在宫里有自己的人可以用,而且不用担心那人会求荣卖主,可焕王妃,却将人手临时做了调动,换到了瑞安宫。

    焕王妃,想做什么?

    慕嫣然对焕王妃从无喜感,却也并不讨厌,可此刻,慕嫣然的心里,对那个面色清冷的女子,却没来由的厌恶了起来。

    “接下来的话,宣王妃听听就好,香凝只是想让你知道,至于你信不信,都无所谓。”

    面色淡然的说着,焕王侧妃侧过身从床边的小几上端起茶碗,径自抿了一口,方徐徐说道:“焕王妃昔日在都城中,也有交好的姐妹,香凝无意中得知,她心中,却是有喜欢的人的。阴差阳错被指了婚,成了皇子王妃。自古男女婚嫁都是媒妁之言,这本无什么可非议的,可焕王妃却觉得,焕王从前求娶的是慕府嫡出小姐,结果,你做了宣王妃,而她,变成了那替代品。虽然,她与你并无相似之处。”

    “内务府要送到鸿宁宫的两个奴才,临时被替换送到了瑞安宫,焕王妃到底是何计较,这不得而知,不过宣王妃的运气却极好,那两个奴才在瑞安宫没几个月,便被打发了。”

    声音中透着一丝笃定,焕王侧妃继续说道:“香凝做了这焕王侧妃,自然要把焕王和焕王妃的喜好琢磨清楚,所以,这一来二去的,倒也打听出来了不少东西,就不与宣王妃细说了。那两个奴才,香凝本已决定要顺藤摸瓜的查些什么的,结果,自己一个不慎,却搭进了自己的孩子……”

    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涌出,焕王侧妃别过头,拿起帕子缓缓的拭去了。

    “你还会有孩子的,莫要太过伤心,小月子里,最好还是别流泪的好。”

    同样是女人,同样都是身怀有孕的女人,此刻焕王侧妃的心情,慕嫣然怕是最能理解的,是故,她轻声的劝解着。

    吸了吸鼻子,焕王侧妃释然的摇了摇头,长呼了口气继续说道:“事已至此,香凝无法埋怨任何人,可想害香凝的人,却绝对不能逍遥法外。”

    “你想怎么做?可有证据吗?”

    知晓焕王侧妃意有所致,慕嫣然有些犹疑的问道。

    无力的摇着头,焕王侧妃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两个奴才,定是每日一到我要去怡华宫给母妃请安,便早早的在那儿候着了,只可惜,这么多日了,一直没让他们得手。今日…···”

    胸口起伏不平,焕王侧妃深呼了几口气继续说道:“那两个奴才从活水出口逃出,却连去路都选好了,两个在花圃做粗活的太监被杀死,湿漉漉的潜水衣便葬在花圃旁,而那二人,如今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照旧做着自己的差事。”

    唇边浮起了一抹悲痛,焕王妃颓然的说道:“那人好深的心机,可我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

    但是,香凝却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要一个引子,便好了,等到了那一日,我定会十倍百倍的加诸在她身上,让她尝尝今日我所受到的苦楚。”

    厉声说着,焕王侧妃的眼中,尽是狰狞的恨意。

    一瞬间,慕嫣然却是突然明白她请自己来的意图了。

    “你是想,等到有合适的时机,让我说出,焕王妃当日曾托付我照看你?”

    眸色渐深,慕嫣然冷声问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iancw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s好书力荐:《绘良缘》,细雨佾佾,书号:2381,穿越异能美女pk重生腹黑王爷,绘就一段金玉良缘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可疑

    从鸿宁宫出来,慕嫣然的脸色颇有些晦暗不明,贺启暄紧紧的护在软轿旁,倒是什么都没说,直到进了漪兰宫,才拽着她的手交代道:“不管她说了什么,都别往心里去。~要用晚膳了,别不高兴了,母妃瞧见该担心了。”

    是啊,倒是自己有些本末倒置了。为什么要和那些自己不在乎的人计较呢?

    抬头看了贺启暄一眼,慕嫣然扯开嘴角绽出了一个笑容,方跟在贺启暄身后进了正殿。

    宛贵妃正懒洋洋的斜靠在美人榻前听丹青诵,见两人进来,宛贵妃看了丹青一眼,丹青放下手里的,一边扬声唤了宫里的宫婢布膳,一边掀开宛贵妃身上的薄毯,给她穿上鞋,扶着她缓步走了出来

    “她可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方才慕嫣然走时,宛贵妃也没细问,此刻见他们回来了,一边看了一眼慕嫣然的神色,一边关切的问着。

    抿嘴笑着,慕嫣然从紫云手里接过热帕子净了手,走到宛贵妃身侧坐下说道:“母妃,没事的,焕王侧妃只是不放心,还是想揪出幕后的凶手来为她的孩子偿命,所以不死心的请了我过去。您放心吧,我们会处理好的。”

    轻微的点了点头,宛贵妃看了看慕嫣然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柔和了下来,“孩子如今乖吗?”

    “乖的不得了,知道他娘晚上睡得不踏实,夜里也很少动,倒是早晨醒来,知道他爹要出门了,又伸胳膊又踢腿的,一看就活泼的很。母妃,儿子当初也很乖吧?”

    得意洋洋的说着,贺启暄走过来坐在宛贵妃另一侧一脸卖乖的模样问着。

    嗔怒的抬手戳了他一指头,宛贵妃斜了他一眼说道:“你啊,从小就是个皮猴儿,白天动夜里也动,哪怕是我坐着让你不舒服了,你也动。那时候你父皇就说呢,肯定是个矫情的小丫头,结果,倒是个矫情的儿子。”

    被宛贵妃说矫情,贺启暄的神色顿时有些发窘一旁,慕嫣然有些期待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这倒是个乖巧的,却不知道是个儿子,还是个女儿。”

    “儿子也好,女儿也罢,终归都是你们的孩子,好好儿疼他便是了。”

    安慰的说着,一抬眼见丹青等人已布好了膳,宛贵妃站起身,牵着两人走到了膳桌前。

    用罢了晚膳宛贵妃的精神,又有些恹恹的了,贺启暄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旋即又有些释然的舒展开了,陪宛贵妃在床上躺好,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贺启暄才环着慕嫣然踏出正殿。

    月色正好,贺启暄牵着慕嫣然,两个人静静的在院子里散着步。

    “我本以为,她是好心的提醒我瑞安宫里有焕王妃安插进去的奸细,却不曾想,她是想借我的手嫁祸于人。”

    虽然两人的谈话已过去好一会儿了,可直到此刻提起来,慕嫣然仍然有些意难平的气愤,话语中也不自禁的带出了几分怨怪。

    “她的意思,是嫁祸给焕王妃?”

    贺启暄转过头看着慕嫣然问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轻声说道:“她告诉我,在怡华宫门前的小湖里,拖住她害死了她腹中胎儿的奴才,是从前在瑞安宫中服侍过几个月,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我撵出去的那两个。她还说,那两个奴才原本是南宁侯府安排好,要在焕王妃身边当亲随的,后来,焕王妃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临时调换了人,所以,被派到了瑞安宫。”

    见贺启暄眉毛轻挑,颇有些好笑,慕嫣然继续说道:“一切都是她的一面之词,到底是真是假,我也并不清楚。

    但是,她凭什么认为我就该帮她?难道她失了孩子是我造成的吗?真真儿可笑至极。”

    揽着慕嫣然的手紧了一下,贺启暄摸了摸慕嫣然的肚子,方无奈的摇着头说道:“焕王侧妃的想法,此刻我倒是也猜着了一二,她是想着,你如果能与她合作,将来她扳倒了焕王妃顺利上位,那你就是她的朋友。若是你不帮,反正那两个奴才从前在瑞安宫服侍过一阵子,即便攀扯不到咱们身上来,能往瑞安宫泼点脏水,给咱们添点堵,也是好的。”

    撇了撇嘴,慕嫣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说道:“哼,我就不信了,我堂堂的宣王妃,还能被她一个焕王侧妃给拿捏住了,谁怕谁啊

    “对。”

    朗声应着,贺启暄眉开眼笑的哄着她道:“别忘了,你身边还有个龙虎大将军呢,她男人如今天高地远的,指不定怀里温香软玉左拥右抱的,都记不得她是哪根葱了呢,所以啊,你就莫因为她而置气了,让咱们的孩子受了委屈,那可就是大大的不该了。

    点头应着,慕嫣然欢喜的看着头顶的月亮许着愿:“月亮婆婆,请你保佑我的夫君,保佑我的孩子,希望他们健康,也希望我们一家美满团圆。哦,对了,还要保佑我的母妃,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请让她早日康复。”

    只有满怀憧憬还不懂事的小女孩儿,才会对着天上的月亮许愿,可此刻看着慕嫣然一脸孩子气的对着月亮拱手,贺启暄的脸上,洋溢出了一层暖暖的笑意。

    第二日一早起来,慕嫣然醒来收拾好,便见贺启暄已经狼吞虎咽的用完了早膳,嘴角边,还挂着两粒小米。

    嗔怒的走过去拿起手里的帕子给他擦拭干净嘴角,慕嫣然没好气的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你这幅样子,若是让你的将士们看到,看他们笑不笑你?”

    咧嘴笑着,贺启暄趁着周围没人,凑过来在慕嫣然脸颊边偷香一记,待到慕嫣然羞窘的红了脸,他才得意洋洋的说道:“今儿是权大夫回来的日子,我得早些去医馆候着,免得他回来又被旁人请去出诊了,我先走了,不陪你用早膳了,你多吃点…···”

    话音落毕,贺启暄已没了人影,漪兰宫正殿门外,贺启暄一边朝外走,一边还大声交代着:“丹青,盯着母妃喝一碗粥,回来我赏

    身后,是一众宫婢们掩嘴偷笑的模样,慕嫣然好笑的摇着头,站起身朝正殿去了。

    内殿有轻咳的声音,慕嫣然微蹙着眉头,转过头吩咐着紫云:“去小厨房,让任嬷嬷炖一锅冰糖雪梨汤。雪梨,用去岁晒好的雪梨干就行。”

    点头应下,紫云转身朝外去了,慕嫣然一闪身,踏进了屏风后的内殿。

    “母妃,您怎么又咳嗽了?可是昨夜没睡好?”

    关切的问着,慕嫣然看向斜倚在丹青身上的宛贵妃,一边,丹青拽过两个软枕放在宛贵妃身后,轻柔的让她靠在了软枕上。

    “丹青,你的手怎么了?”

    垂首看去,丹青手里的帕子上,冒出了一丝血迹,慕嫣然心口一紧,紧张的问着。

    神色间的慌乱一闪而过,丹青低声答道:“主子昨夜说想给小主子做一对小鞋子,方才奴婢在裁布呢,主子一咳嗽,奴婢一惊,剪刀便扎在了手上,还没来得及包裹呢,主子就咳起来了,所以奴婢就把帕子攥在手里呢,左右只是个小伤口,不碍事的。”

    “快去处理一下吧,虽是小伤,也不能放任不管就让血那么留着啊?有止血的药吧?没有去找白薇要……”

    关心的说着,慕嫣然转过头看着宛贵妃撒娇:“母妃,殿下早晨走的急,我还没用早膳呢,咱们一起用,好不好?”

    知晓慕嫣然这是特意来陪着自己,宛贵妃点了点头,唇边,泛起了一抹柔婉的笑容。

    午膳将至,贺启暄带着小贵子回来了,此小贵子,却非彼小贵子,慕嫣然的神色中,不由的有些着急,而贺启暄的面色,却一如往常。

    强忍着安下心,三人用了午膳,待宛贵妃睡着,慕嫣然跟在贺启暄身后回了东配殿。

    “权大夫呢?”

    心急的问着,慕嫣然的话语,也不禁急躁了几分。

    笑呵呵的看着慕嫣然,贺启暄轻声说道:“权大夫正配药呢,说明儿就来,你呀,自有了身子,这脾气倒是愈发急了,再这么下去,不等生完孩子,你就要变成爆竹了,一点就着。”

    贺启暄打趣的话语,顿时让慕嫣然又不好意思起来,下一瞬,便落入了贺启暄的怀抱里:“傻丫头,你哪样儿,我都喜欢,我知道你是真心关心母妃,欢喜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怪你,真是个傻丫头···…”

    心中一暖,慕嫣然的眉梢处,透出了几分开怀。

    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伸了个懒腰,翻身一看,贺启暄正背对着她,拿着几张纸看着,慕嫣然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暗哑的问道:“谁的信啊?”

    面色有些凝重,贺启暄转过身来看了慕嫣然一眼,将手里的素笺递了过来。

    似是一下子就有些清醒了,慕嫣然动作缓慢的半坐起身子,又取过了两个软枕靠在身后,细细的看起了素笺。

    还没看完,慕嫣然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刷白了。

    ps.已经好几个月没出去和朋友聚会了,平时周么也都是宅在家里码字,这周只偷懒了两天,存稿就火速消瘦下去了,啊,抓狂ung~明天,是两更呢,还是三更呢?亲们,用票纸来让wu听到你们的答案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 恶化

    手里的信纸像是秋日从树上落下的树叶,轻飘飘的从慕嫣的手里,落在了地上,慕嫣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贺启暄,口中欲说的话语,也透着一份无力。~

    素笺上的消息,显然是有人调查好整理出来的,每一条都记得颇为详细,其中,有宛贵妃这些年患病时请脉的大夫,其暗地里又属于后/宫哪位妃嫔的嫡系,还有从漪兰宫逐出去的奴才,最后,又归属于哪个宫里,最终,又因为怎样的缘由,被贬罚,或是,被处死。

    一桩桩,一件件,虽瞧着凌乱无比,可细想下来,就会觉得都有些不寻常,这些事串联起来想,更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有条理,有预谋。

    可这宫里,能悄无声息的布置了这么多后手,直到中毒至深才让人发现,这个人,定然比宛贵妃还要精明厉害几分才行,这样一想,怀疑的范畴,顿时便缩小了几分,慕嫣然的心里,不自然的腾起了一丝惶恐的不安:“你说,给母妃下毒的人,是太后,还是皇后?”

    摇了摇头,贺启暄的面色,颇有些脆弱的失措。

    “但愿,不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心中凄楚无比,慕嫣然无力的说着,耳边,传来了贺启暄悠长的叹气声。

    漪兰宫正殿里,宛贵妃趴伏在软枕上轻咳着,不一会儿,手中的丝帕上,便多出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瞳孔一紧,宛贵妃的手·轻轻的颤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将手里的帕子攥紧,翻过身来躺好,轻声唤道:“丹青······”

    端着托盘进来,便看到了宛贵妃苍白的面孔,丹青神色一黯,不动声色的将托盘放在锦桌上,端起汤碗过来柔声说道:“主子·这是王妃交代了任嬷嬷炖的冰糖雪梨羹,虽说是用晒制的雪梨干炖的,可方才奴婢在厨房喝了几口,味道却着实和新鲜雪梨熬制出来的一样呢。您喝几口吧······”

    点了点头,宛贵妃半坐着身子,由丹青喂着,喝完了那碗甜汤。

    丹青欲起身放回手里的碗,只觉得衣袖被宛贵妃一拽,丹青回过头,便看见宛贵妃将手里皱成一团的丝帕递了过来。

    眼眸中的光彩愈发黯淡·丹青喉头一紧,低垂着头轻轻的点了点头,旋即,从宛贵妃手中接过那个透着血色的丝帕,塞进了袖袋里。

    “千万处理干净了,莫让暄儿他们瞧见·`····”

    低声叮嘱着,宛贵妃的眼角,沁出了几滴泪,转瞬,便滑落不见了。

    第二日早起·一同用了早膳,将贺启暄送到内宫门处,慕嫣然才转身慢的回来·进了漪兰宫正殿,宛贵妃已坐在膳桌前候着了,慕嫣然面色微赧的说道:“母妃,您等了好一会儿了吧?方才丹青说您还没起身,我就送殿下出去了……”

    浅笑着点了点头,宛贵妃柔声说道:“你们小两口能这样和和美美的,母妃看见,比什么都高兴。快来吧·再陪我用几口······”

    午膳时·贺启暄也没回来,慕嫣然的神色间·却是一派安宁,顿时·宛贵妃心中便有数了,也不多问,只是让丹青去布膳了。

    果然,午膳后两人喝茶的功夫,贺启暄才大踏着步子进来,身后,跟着比平日里任何时分都恭谨的“小贵子”。

    “权大夫,辛苦您了……”

    满含歉意的说着,宛贵妃站起身,由丹青扶着进了内殿,而一身小太监服侍的权大夫,也由贺启暄和慕嫣然伴着走了进去。

    神色间的沉稳不复往日,权大夫眉头深锁,待号完脉,才沉声问着宛贵妃:“娘娘这些日子,可是按着在下所开的药方服药的?”

    表情一顿,宛贵妃还没来得及回话,身后,传来了丹青恭敬的回话声:“权大夫,都是按着您开的药煎的,一日一剂药,都是一大早一起熬制好,分出两碗来,每次熬的时候再添一碗水,小火煎至只剩一碗,都是严格按照您叮嘱的做的。~”

    神色间颇多踌躇,权大夫又开口问道:“那,可服用过人参一类的补品吗?”

    摇了摇头,丹青轻声回道:“没有,最多也就是一碗燕窝粥,饮食都极为清淡,未服用过大补之物。”

    “权大夫,我们出去说话吧。”

    知晓宛贵妃的病情有变,贺启暄心内像是冒火一般的急躁,又怕宛贵妃跟着担心,贺启暄状似泰然的轻声说着。

    点了点头,权大夫面色舒缓下来,看着宛贵妃温言劝解道:“娘娘的身子如今极虚弱,许是在下的药方出了什么错,导致娘娘体内虚火旺盛,情况不大乐观,但是娘娘切莫多想,在下定会尽力。”

    说罢,见宛晡点了点头,权大夫站起身,跟着贺启暄出去了。

    背后,是宛贵妃一脸了然的哀伤表情。

    带着权大夫进了东配殿,贺启暄一脸担忧的看向权大夫问道:“权大夫,怎样?”

    脸上的表情,比方才还凝重了几分,权大夫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看着贺启暄和慕嫣然沉声说道:“娘娘的病,比在下前一次来请脉时,还严重了几分,可见,毒并不是下在药里的。”

    面色担忧,慕嫣然正待开口,耳边,传来了权大夫愈发低沉的声音:“而且,若在下没诊错,下毒之人,已将毒药的分量加大了。”

    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人下了毒进来,这让贺启暄无比恼火,再看向权大夫时,态度也愈发谦卑:“权大夫,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我母妃,无论用什么法子,求你……”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权大夫无奈的说道:“若是能知道是什么毒,在下寻了那毒来,细细的化解开,配出解毒的方子,兴许还能一搏,如今看来,在下却着实有些担心。娘娘的身子已经虚弱至极,在下就怕,还未等在下研制出解毒的方子,娘娘····`·”

    顿住的话,权大夫未再往下说,可贺启暄和慕嫣然的脸色,却一瞬间苍白了几分。

    一时间,东配殿内,透着一份沉重的死寂。

    “殿下,娘娘请权大夫过去一趟。”

    门口,传来了紫云的通传声,贺启暄无力的长叹了一句,伸手恭请着权大夫朝外走,刚迈出门槛,便看见丹青轻声回禀道:“殿下,娘娘说想私下问权大夫几句话,殿下就不用跟着过去了。”

    脚步一顿,贺启暄点了点头,目送着权大夫踏进正殿,站在那儿僵了好久,才缓缓的转过身进来,看见慕嫣然沉痛的眼神,两人相对无言。

    寝殿里,燃着淡淡的安神香,宛贵妃看着坐在床榻前圆凳上的权大夫,面带微笑的轻声问着:“权大夫,我的身子,还能撑多久?”

    都说久病成医,如今,除了权大夫,怕是就只有宛贵妃自己,才最清楚自己的病情了。

    不愿说真话,恐吓到了她,又不能说假话来诓她,一时间,权大夫的神色间,透出了几分为难。

    “权大夫,你去过南疆吗?”

    话语闲适,像是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在闲聊一般,宛贵妃的语气,竟比权大夫前几日见时,还熟络了几分。

    知晓宛贵妃定是想要引出什么话题,权大夫摇了摇头轻声答道:“在下还未踏足过南疆。不过听祖父说,南疆虽地势恶劣,却有别处所见不到的珍贵药材,所以,等到将来有机会,在下定会前去一览,若是能多制出几种好药,也是值得的。”

    抿嘴笑着,宛贵妃赞道:“医者父母心,权大夫果然心系病患。”

    呼吸缓了几分,宛贵妃话锋一转:“南疆有种药,叫蔓肤草,当地的百姓家里,都会种这样一种草药,因为家里若是有失眠的老人,点燃了蔓肤草,那种淡淡的香味,有催人入眠的功效,相当于我们常用的安神香。可蔓肤草的种子,却还有另外一个功效。”

    见权大夫听的仔细,宛贵妃继续说道:“相传很早之前,南疆首领的爱妃红颜早逝,为了不让爱妃的身子腐化,那首领召集了南疆所有的名医,制出了一种药,用的,便是蔓肤草的种子。提取出蔓肤草种子的精华制成药,服用后,会有容颜不改的功效,当然,这是针对死了的人。若是没死的人服了,便相当于,慢性毒药。

    宛贵妃的话,让权大夫有些动容,一瞬间,权大夫就明白了宛贵妃的意思:“娘娘的意思是,您如今,中了蔓肤草的毒?”

    不置可否,宛贵妃淡笑着看向权大夫:“权大夫,如今,您能告诉我吗?我的身子,还能撑多少时日?”

    静默不语,权大夫踌躇了许久,才幽幽的说道:“在下医术不精,一直只能查出娘娘是中了毒,却始终没有查出是何种毒。而娘娘中毒年限颇久,如今,身子损耗着实严重,已有油尽灯枯之兆。”

    “油尽灯枯么?”

    喃喃的说着,宛贵妃的脸上丝毫未见惊诧,似是极平常的一句话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宛贵妃低垂下了头,脸上,忽的绽出了一抹淡淡的忧伤,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些年了,想来她的心里,也不好过吧?”

    ps.今日三更,打滚求调戏wng,亲们砸票票给wu吧~~

第三百三十三章 善后

    送走了权大夫,宛贵妃像是一瞬间失了气力一般瘫倒在了床,双眼无神的看着雕花木梁,空洞洞的脑中,浮起的,却尽是少女时在文府时的趣事。~

    如今,恍若隔世。

    “母妃,您没事吧?”

    问了丹青,知晓宛贵妃还醒着,慕嫣然轻步走进来,坐在床边关切的问着。

    收回杂乱的思绪,宛贵妃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嫣儿,母妃没事,你们都不用担心,知道了吗?”

    见慕嫣然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宛贵妃伸出手拽住她的手捏了捏哄道:“方才,母妃把自己这些日子不舒服的症状都告诉了权大夫,他说,虽有些为难,可也不至于无药可救,他回去再好好斟酌斟酌,说不定,就参详出新的方子了。所以,咱们都要等着,说不定下次进宫,权大夫就带着新药方来了呢。”

    本来担心的也是宛贵妃颓废失望,此刻见她这么说,慕嫣然顿时郑重的点起了头:“母妃,权大夫的祖父有个别称叫‘赛华佗,,权大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医术定然极好的,我们要对他有信心,好不好?”

    温婉的笑着,宛贵妃点了点头,随即,目光下移,愈发柔和的看起了慕嫣然的肚子。

    回到东配殿,内殿里一片昏暗,慕嫣然顿下脚步,细细的听了会儿,摆了摆手让扶着自己的紫云自去忙,自己则径自缓步走到床前坐下,靠在了贺启暄怀里。

    男子的身子,不似往日般滚烫,脸颊边的皮肤,甚至还透着一份清凉,仿若刚从外面回来一般,可慕嫣然知晓,贺启暄已经这样僵了好一会儿了。

    “母妃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心内犹疑,贺启暄紧紧的环住慕嫣然温热的身躯,寻求慰藉一般的问着,话语中尽是彷徨无助。

    “权大夫定会想出办法的·说不定,下次进宫的时候,他就会带着新药方来了,我们要相信他的医术,好不好?”

    用方才宛贵妃劝慰自己的话劝慰着贺启暄,慕嫣然伸出手去握紧了他的手。~

    紧咬着嘴唇,贺启暄摇着头低声说道:“这一次·怕是真的回天无力了……”

    慕嫣然的印象里,贺启暄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即便是自己没有把握的事,他也会豪情万丈的口放狂言,可这一次,他却有些怯懦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启暄,启暄······”

    这样的贺启暄,让慕嫣然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嫣儿,权大夫说,母妃的毒,已无药可解,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兆了。”

    贺启暄的话语中,弥漫出了无尽的忧伤,只一瞬,慕嫣然便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让她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贺启暄。

    “权大夫还说·母妃的身子,已被所中之毒掏空了,如今,只能温补了,一应大补之物,都会让她承受不住。”

    将一路上权大夫交代自己的话转述给了慕嫣然·贺启暄有些哽咽了,黑暗中,他的一双眼眸,带着温润的湿意,和无尽的悲伤。

    “嫣儿,你说,如今,我们还能做什么?”

    紧紧的搂住慕嫣然,贺启暄将头埋在她颈间,口中嗡嗡的问道。

    眼角的泪,打湿了贺启暄肩膀处的衣服,慕嫣然吸了吸鼻子,深呼着气说道:“母妃定然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了,可她,方才还在安慰我,说权大夫必定会想出办法来。”

    呜咽着说不下去了,慕嫣然侧脸低声哭了一会儿,直到情绪渐渐地平复下来,才复又说道:“母妃定然不想让咱们知道,所以,咱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安安静静的陪母妃走完剩下的这些时日吧,好不好?即便是离去,也要让母妃开开心心的走,这样,她才能了无牵挂。”

    “嗯,让母妃了无牵挂的走。”

    瓮声瓮气的答着,贺启暄抬起胳膊,抹去了眼中的泪。

    天色已暗了下来,漪兰宫正殿里,已燃起了灯烛,而东配殿里,却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紫云和紫月面带愁色的对视了一眼,正要开口提醒,内殿里,响起了慕嫣然的唤声:“紫云······”

    放下心来一般的长舒了一口气,紫云带着一众宫婢,捧着宫灯进了内殿,不一会儿,东配殿也如白昼般明亮了。

    净了脸,又施了淡淡的一层妆面,遮住了有些红肿的眼睛,慕嫣然跟着贺启暄,踏进了正殿。

    放下对着灯火正在看的经书,宛贵妃侧过脸来看了二人一眼,方低声说道:“今儿要稍晚些用膳呢,一会儿你父皇要来,嫣儿,我让任嬷嬷炖了汤,你先喝一碗垫一垫,免得饿过了反而吃不下去饭了。”

    乖巧的点了点头,慕嫣然看着捧着托盘进来的丹青,径自接过了汤碗,小口的喝了起来。

    自从宛贵妃的身体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永成帝每日都会来漪兰宫陪她用膳,一时间后/宫内怨声载道,便连太后,都几次三番的在言语中表示了对宛贵妃的不满,暗示永成帝要雨露均沾,却被永成帝打太极一般的还了回去。

    刚过了戌时,一身便服的永成帝带着苏平,踏入了漪兰宫宫门。

    看见贺启暄和慕嫣然,永成帝的面色稍稍一变,转瞬,却恢复如常了。

    四人坐在圆桌旁,桌子上的膳食,却是平日里常吃的几样家常小菜,永成帝笑呵呵的端起碗看着宛贵妃说道:“快吃吧,朕都有些饿了。”

    说着,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如同从前每一日一般。

    永成帝的做派,顿时让宛贵妃三人有了食欲,各自端起碗,一家四口和睦的用起了晚膳,而宛贵妃,还破天荒的多喝了半碗汤。

    膳后,宛贵妃主动提议要夜游御花园,到让永成帝和贺启暄,一脸的讶异。

    见宛贵妃坚持·永成帝没再推辞,看了苏平一眼,不一会儿,正殿台阶下·出现了永成帝的龙辇。

    扶着宛贵妃坐上了龙辇,永成帝大手一挥,移驾御花园,而慕嫣然,则和贺启暄慢慢的跟在了龙辇后,亦步亦趋的朝御花园的方向走

    夜色清凉,月影如华·空气中,弥漫着桃李芬芳的淡淡清香,慕嫣然转过头看了贺启暄一眼,低声说道:“那日,母妃精神好,也带我来这儿了。”

    入目处,果然是御花园角落里的小湖。

    驻足不前,贺启暄牵着慕嫣然·在御花园前的石子小路旁停了下来,一旁,紫云和紫月拿出坐垫摆在了青石板条凳上·两人坐在那儿说起了话。

    回过头去,小湖旁只能看到依稀的人影,除此之外,便只剩摇曳的灯火了,贺启暄心内担忧,可想到有永成帝在,便将心思全部放回了慕嫣然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夜风骤起,贺启暄伸手解下身上的披风,将慕嫣然紧紧地裹在了披风里·身后,传来了永成帝和宛贵妃的喁喁私语声,转过头,只见他二人相伴走来,宛贵妃脸上,还依稀有泪痕·可眼中的光彩,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一夜无话,待到第二日再到正殿给宛贵妃请安,慕嫣然只觉得她的精神像是比前几日好些了似的,一时间,贺启暄和慕嫣然二人的心里,也跟着欢喜了几分。

    用罢早膳,嘱咐了慕嫣然好些话,宛贵妃的精神,便有些倦了,歉意的看着慕嫣然,宛贵妃柔声说道:“昨儿心情好,和皇上多说了些话,今儿便觉得有些没力气了,嫣儿,我睡一会儿,你也回去歇着吧,一会儿暄儿回来,你们唤醒我用午膳。”

    温顺的点头应下,慕嫣然给她掖好了被角,径自出去了。

    一觉醒来,只觉得眼前尽是恍惚,宛贵妃仔细辨认了半天,才看到是丹青坐在那儿发呆,宛贵妃侧过身子轻声唤道:“傻丫头,想什么呢?”

    “主子……”

    见宛贵妃醒了,丹青站起身,端着茶碗走过来,喂着她喝了几口

    看着丹青放回茶碗,宛贵妃径自半坐起身子,靠在了软枕上,一边拍了拍身边的床榻唤道:“丹青,过来,咱们说说话。”

    主仆二人相伴这么多年,私下里,却像亲姐妹一般,宛贵妃心内颇是感慨的说道:“你八岁时,便跟在我身边了,这么算起来,咱们在一处,也有二十五个年头了,这时间,过的可真是快呢。”

    说着话,宛贵妃抬手温柔的抚着丹青的鬓发说道:“你想出宫吗?”

    丹青自幼父母双亡,被人贩子卖进了文府,后来,才到了当时还是文府小姐的宛贵妃身边,此刻,宛贵妃话里的意思,显然是要为丹青的将来做打算了。

    故作不明白宛贵妃话里的意思,丹青别过头眨了眨眼睛,复又转过来看着宛贵妃轻声答道:“小姐待丹青如亲妹妹一般好,小姐在哪儿,丹青就在哪儿,丹青这一生为奴为婢,也只伺候小姐一人。”

    这话,却是幼时宛贵妃从一众小丫鬟中挑中那个瘦小的丫头,又给她赐名为丹青时,那小丫头掷地有声的话语,如今,一切历历在目,宛贵妃的心中,却突然多了几分不舍。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把你带到那样的地方去?”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宛贵妃硬起心肠说道:“我有极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你,只当全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吧。”

    点了点头,丹青抬头看向宛贵妃。

    “待我去了,将西配殿小仓库里的一应物什,全部烧了······”

    目光坚定的看着丹青,宛贵妃沉声吩咐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回光

    午膳时,只觉得宛贵妃和丹青眼睛都红红的,贺启暄和慕嫣然犹疑的在两人间来回巡视了半天,仍旧什么都没看出来,又不好开口去问,两人相视一眼,叹了口气。

    下午时分,阳光好极了,宛贵妃摆了摆手,一旁,丹青极有眼色的吩咐着宫婢抬出了两把躺椅在院子角落的梨树下。

    四月,是梨花开的最好的季节,白色的花朵在头顶绽放,如一簇簇小小的云朵一般,让人只看着就会心生宁静。

    梨花是宛贵妃和慕嫣然最喜欢的花,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四目相对,别有一番温情。

    “嫣儿,母妃还记得你送我的那面双面绣的梨花丝帕,那是我最爱的一方帕子,好几年了,却也舍不得用。

    抿嘴笑着,宛贵妃仲出手,接住了一个飘摇落下的花瓣。

    唇角边露出了一对娇俏的酒窝,慕嫣然深深的嗅了一口,方接过宛贵妃的话说道:“嫣然也极喜欢呢,当时心里还很忐忑,就怕您不喜欢。母妃,等生完孩子,我再绣几方帕子给您,到时候您见天儿换新的,就不用舍不得用那一块了。”

    听慕嫣然这样说,宛贵妃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温婉。

    “我收过好多礼物,唯有皇上、暄儿和你送的,每每都是我心坎儿里的东西,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都会带在身边。”

    感叹的说着,宛贵妃微眯着眼睛·看向天空中淡淡的金色光芒。

    宛贵妃的精神,一日好似一日,御医每日里来请脉,表情,却愈来愈凝重,及至回话时,又是另一番抚慰之词。

    背过人,任嬷嬷等几位漪兰宫的老人,都会抬起袖子抹去眼中的泪意。

    “回光返照?”

    手里的帕子不自禁的掉落·慕嫣然的眼中,尽是哀恸。

    沉重的点了点头,贺启暄无力的叹道:“这几日母妃的精神慢慢的好了起来,我以为是母妃的病有了起色,所以今日便去找了权大夫,求他再进宫为母妃诊治一次。~”

    说着,贺启暄摇了摇头:“权大夫说,是回光之兆,一旦出现母妃精神好转,怕是……没几日了。”

    心口一滞·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搅动了一般,慕嫣然的脸上,沁出了一层汗珠。

    “嫣儿,嫣儿……”

    厉声唤着,贺启暄情急的站起身,将慕嫣然抱起来平放在了床

    “不要去……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

    知晓贺启暄要让人去请太医,想到正殿里刚刚歇下的宛贵妃,怕她情急再有个什么闪失,慕嫣然拉住贺启暄的手低声唤着。

    点了点头·贺启暄的眼神中尽是关切,轻柔的抚摸着慕嫣然的肚子,见她的脸色渐渐的回传过来·贺启暄将脸贴在慕嫣然的脸颊边,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宛贵妃的精神,只好了几日,便又回到了当日的萎靡低沉,昏迷的情形,也愈发严重,每日清醒着的时辰,也越来越少了·贺启暄从军营里告了假·每日都陪在她身边,生怕哪日他不在身边时宛贵妃去了。

    而永成帝·除了上朝,其它时刻·也尽数留在漪兰宫,整个后/宫,因为宛贵妃的病重,一下子沉寂了起来,谁也不敢在这个当口触怒龙颜殃及自身。

    难得清醒的时候,宛贵妃便会拉着身边的人,絮叨着说几句话,而与慕嫣然说的最多的,却是未出世的孩子。

    而每到那时,慕嫣然就会别过头去暗自垂泪,一边,却又在心里盼着孩子能早些降临,让宛贵妃临去前看一眼。

    慕嫣然临产的日子,大致在四月二十八左右,刚过了四月,一众接生嬷嬷便都住进了漪兰宫,而东配殿的偏殿,则被布置成了产房。

    宫里的嬷嬷人老成精,已经不止一次,慕嫣然听那几位老嬷嬷说,宛贵妃迟迟不咽下最后一口气,怕是等着看自己的小孙子,一时间,慕嫣然愈发着急起来,恨不得第二日就能平安诞下孩子,可这样的事情,终究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第二日一大早,慕嫣然起身时,贺启暄已不在身边了,问了紫云,直说贺启暄有急事赶着出宫了,慕嫣然按捺下心里的奇怪感觉,梳洗完去了正殿。

    宛贵妃仍旧昏昏沉沉的睡着,时不时的,会轻哼一声,可抬眼去看时,却又没了动静,慕嫣然咬着唇瓣,静悄悄的站起身,带着紫云和紫月出了漪兰宫。

    “小姐,是去正华宫吗?”

    见慕嫣然不做声的径自朝前走,而前方,赫然是正华宫,紫云出声提醒着。

    顿下脚步,看了一眼前方,慕嫣然缓缓的朝前走,一边低声嘱咐着紫月:“你去太医院,让平日给我号脉的温太医一个时辰后去漪兰宫东配殿一趟……”

    不放心慕嫣然身边只跟着紫云一人,直到将嫣然送到了正华宫门口,紫月才转身飞快的朝太医院去了

    “宛贵妃娘娘的身子,好些了吗?”

    将慕嫣然迎进正殿,秦素儿一脸关切的问着,见慕嫣然摇了摇头,她也跟着悲悯的叹了几口气。

    “姐姐,霄儿呢?好些日子没见他了,还好吧?”

    出声问着,慕嫣然张望着朝内殿看去,似乎眼光能穿透那厚实的屏风一般。

    小皇子身子孱弱,不似锦容公主那般康健,是故,秦素儿在他的身上花费的心思也多一些,而慕嫣然,平日里也偏疼他多一点。

    “一大早的就醒了,和锦容一起玩了会儿,这不,刚吃饱,两个小家伙就睡了,怕是不到用午膳是不会醒的。这小孩子啊,就是这样,吃饭睡觉总没个准儿,他睡着的时候,你不能睡,等你要睡了,他又活泼的闹起来了,自打有了这俩孩子,我可是好些日子没好好儿的歇个午觉了。”

    虽话语中透着些疲惫,可秦素儿的眼角眉梢,尽是为人母的喜悦。

    “姐姐,我进去看看霄儿吧,好些日子没见他了,还真是有些想呢。”

    执拗的说着,慕嫣然站起身,跟在秦素儿身后去了偏殿。

    两张一模一样大小的木质小床,其中一张,竟是空的,而两外一张床上,小皇子和锦容公主抱着对方的脖子,甜甜的酣睡着。

    锦容公主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如九月里刚熟的小苹果,让人垂涎欲滴的直想咬一口,相比之下,小皇子的肤色,就显得稍稍蜡黄了些。

    只看了一眼,慕嫣然的心里,就有些微微的触痛。

    “姐姐,霄儿的身子,御医怎么说?”

    自上次针灸过后,小皇子的身子已好转了些,可每隔一段时日,都要重开药方换药。谁能想到,才两岁多的小家伙,自出生以后,却是日日伴着药罐子的?

    提到小皇子的身子,秦素儿原本好看的柳叶眉,便微微的蹙了起来,探手去触摸儿子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带着一丝苦笑的摇了摇头,秦素儿低声说道:“御医说,只盼着能用药物调理着他的身子,等到了三五岁,请个习武的师傅教他理气,兴许能自己调理调理身子。如今,我只盼着他能快些长大,不求别的,只要平安就好。”

    不求别的,只要平安就好。

    天下间任何一个母亲,盼的,怕都是孩子的平安健康吧?

    轻柔的抚着自己的肚子,慕嫣然心里的忐忑感,愈发明显。

    两人站在小床旁边静静的看着,眷恋的目光如出一辙,而床上的两个小家伙,还径自睡得香甜,不时的,还吧唧吧唧嘴,伸手去抱紧对方的胳膊,仿佛两人决不能分开一般。

    “锦容极疼弟弟,每每到了霄儿要喝药的时候,她就早早的捧着蜜饯碟子在一旁候着了,直等到霄儿喝完了最后一口药,还没来得及抱怨,锦容就将蜜饯夹起来塞进了他嘴里,一边还鼓着掌夸道:霄儿真勇敢。一句话,霄儿原本皱着的眉头,就舒展开了,脸上也不似喝药前那般愁眉苦脸的了。”

    提起一双儿女,秦素儿顿时有些神采飞扬起来,眼神中,一片柔软。

    小家伙的脸蛋,有些温温的热意,翘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一般,撅着的小嘴上,时不时的还会吐出一个透明的泡泡。

    慕嫣然轻柔的触摸着小皇子的脸,眼中的思虑,也愈发明显。

    “嫣儿,你今儿怎么了?”

    直到踏出偏殿,秦素儿仍旧一脸狐疑的看着慕嫣然,今日的她,着实有些不对头。

    淡笑着摇了摇头,慕嫣然轻声答道:“没什么,只是看母妃身子不好,觉得健康是福,所以来看看霄儿。姐姐,只要孩子好,当母亲的,才能安心吧?”

    说罢,不待秦素儿回答,慕嫣然打了招呼,退出了正华宫,身后,是秦素儿一脸费解的表情。

    回到漪兰宫,紫月说温太医已经到了,慕嫣然深呼了一口气,提步进了东配殿。

    给慕嫣然行了礼,又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脉枕给慕嫣然号了脉,温太医面色如常的回禀道:“王妃脉象平和,一切安好,王妃不用挂虑。”

    点头应下,屏退了身边的宫婢,慕嫣然斟酌着语句轻声问道:“温太医,若是现在强行催产,可能顺利产下胎儿?对孩子,又是否会有影响?”

    似是没想到慕嫣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温太医的脸色,有些轻变。

    ps.亲们的支持,是wu努力的动力,让票票来的更猛烈些吧~~

    谢谢所有给wu投票,并订阅本书的亲,wu爱你们!

第三百三十五章 催产

    用罢晚膳,永成帝陪着宛贵妃在内殿说话,慕嫣然拽了拽君暄的袖子,二人一前一后的迈出了正殿。~

    院子里,月牙儿在天边静静的注视着大地,清凉的空气在胸腹间回旋,让人的头脑,也跟着清楚了几分。

    “你怎么了?我瞧着你有心事呢……”

    贺启暄白日里从宫外回来,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起初,慕嫣然以为是因为宛贵妃的病导致的,可好几次身边无人时,贺启暄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慕嫣然顿时知晓,他是有话对自己讲,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罢了。

    犹豫着摇了摇头,贺启暄轻声答道:“没什么,想到你每日拖着这么重的身子照顾母妃,觉得有些委屈你了,可母妃······嫣儿,对不起。”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贺启暄的话语,有些混乱。

    “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摇了摇贺启暄的胳膊,慕嫣然转过身,拖着他一步一步的朝东配殿内走去。

    唤紫云添了热茶,然后让她带着一众宫婢退了出去,慕嫣然拉着贺启暄坐在床前,一脸正色的说道:“母妃这样,我们心中都知道,她是在等什么,可是,谁也不知道母妃哪会儿就会去了,所以,我们别等着自然生产了,请御医催产吧,好吗?”

    神色巨震,贺启暄的唇瓣,轻轻的颤抖着,眼神里,也尽是不忍。

    “嫣儿,对不起,对不起……”

    转身抱住慕嫣然,贺启暄的身子,仍旧轻微的颤栗着。

    摇了摇头,慕嫣然低声说道:“我已经问过御医了,也问了那几位接生嬷嬷,她们都说虽说等到瓜熟蒂落的那日再生产是最好不过的,可如今月份已经足了,早生个几日,也没什么大碍。”

    见贺启暄抬起头满眼哀痛的看着自己慕嫣然扯着嘴角绽出了一个柔美的笑容,方继续说道:“接生嬷嬷今儿已经替我瞧过了,说胎位很顺,若是自然生产,大致是在四月二十八那日,早晚也就一两日的功夫,可今儿都已经四月二十三了也不差那几日了,你说呢?”

    见贺启暄沉默着不说话,慕嫣然叹了口气说道:“母妃若是能瞧见咱们的孩子,心里必定是极欢喜的,可你瞧,母妃这几日精神愈发不好了……”

    紧紧的握着慕嫣然的手,贺启暄一脸自责的说道:“嫣儿,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见慕嫣然一脸的问询,贺启暄继续说道:“今儿出宫找权大夫,我还为了另一件事我问他,若是不足月的孕妇催产,对母亲和孩子的身体,会不会有损害。”

    “权大夫怎么说?”

    虽认识权大夫没多久,可他的为人处事,却让慕嫣然对他多了几分信服,此刻再听贺启暄说问过权大夫的意见,慕嫣然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深呼了口气,贺启暄开口说道:“我的话才刚问出口,权大夫顿时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权大夫问了你怀孕的日子又问了很多细节,他说,如果产期是在四月底,那么早生几日,也没什么妨碍,只要生产后好好调理一点也不会落下病根。

    脸上的表情有些舒缓,贺启暄直视着慕嫣然的眼睛轻声说着,紧接着,耳边传来了慕嫣然释然的叹气声,似乎是一下子就放下心来了。

    “那就这么定了吧,好吗?”

    目光定定的看着贺启暄,慕嫣然柔声问着,而贺启暄的眉眼中,尽是挣扎。

    “晌午,我去正华宫看了小皇子……”

    换了话题,慕嫣然静静的说道:“小皇子的身子还是很弱,让人看着极担心,那一瞬间,我甚至想到了咱们的孩子。~可是,咱们的孩子要幸运的多,不是吗?他已经足月了,早生几日而已,一定不会有事的,到时候,母妃心中没有遗憾,咱们的心里,也没有,无论对谁,都是一个圆满的结果,你说呢?”

    慕嫣然轻柔的话语,一下下的敲进了贺启暄的心里,只一瞬,贺启暄就拿定了主意:“好,择日不如撞日,那就后日吧,明儿让她们好生准备着,后天,咱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点头应下,慕嫣然长出了口气,扬声唤了紫云和紫月进来服侍自己就寝,一边,又转过头叮嘱着贺启暄:“催产的事,就别和母妃说了,免得她心里不好受。”

    说罢,慕嫣然由紫云二人搀着去沐浴了。

    一夜好眠,第二日醒来,东配殿里的一众宫婢,都愈发谨慎起来,早膳后,任嬷嬷和徐嬷嬷还从小厨房跑来,仔细的叮嘱了慕嫣然好些话,临走前,又一再承诺,待慕嫣然生产完,一定会好生给她调理身子。

    接生的嬷嬷已经在东配殿候着了,只等着到了时辰,让慕嫣然服下催产汤,静候临产,慕嫣然的心里,顿时有些紧张了。

    用罢早膳,慕嫣然强自镇定的跟在贺启暄身后,去给宛贵妃请安,见她静静的睡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慕嫣然咬了咬唇,唤来了丹青仔细的交代了几句。

    午膳过后,等慕嫣然歇了午觉起来,紫云和紫月已经将净房内的大木桶装满了水,二人伺候着慕嫣然仔仔细细的沐浴完,又给她梳了头发,才扶着她躺好。

    紫云的手指在慕嫣然的发间穿梭,指肚在头上的穴位上轻柔的按摩,不一会儿,慕嫣然觉得自己又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睡了。

    迷糊间,屏风外,传来了白薇的通传声:“主子,严嬷嬷送催生汤过来了…···”

    只一声,慕嫣然便清醒了。

    靠在软枕上,唤进了严嬷嬷,慕嫣然的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白薇捧着的托盘里,那还冒着温热气息的暗红色汤药。

    “王妃,如今月份已经足了,倒不用像平日一般用十成药力的催生汤,这份药煎的比较绵软,您服了药,跟平日一样,该干嘛干嘛,起来走走也好,一会儿若是有腹部下坠的迹象,您再唤老奴,老奴来瞧瞧,就大概知道明儿什么时辰生产了。”

    严嬷嬷举手投足间透着一份沉稳,无形间让慕嫣然多了一份底气,点了点头,她从白薇手里接过那碗催生汤,一仰头喝了下去。

    像是平日里伤寒时喝的姜汤,只微微带着一丝苦味,药汁从口中一路蔓延下去,所到之处,尽透着几分温暖,如置身于初夏时一般的舒服

    “老奴一会儿再过来,王妃好生歇着吧,老奴告退。”

    又等了一会儿,见慕嫣然服药后并无不妥,严嬷嬷守礼的退下了。

    不一会儿,贺启暄大踏着步子进来了。

    坐在床边,贺启暄打量着慕嫣然,有些忐忑的问道:“嫣儿,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抿嘴笑着,慕嫣然摇了摇头道:“才刚喝下去,哪里就会不舒服了?再说了,接生的嬷嬷说了,要十二个时辰以后才会有动静呢,明日的这会儿,说不定咱们的孩子已经呱呱坠地了呢。”

    见慕嫣然一脸轻松的模样,贺启暄的心里,却始终觉得像是有一根弦紧紧的绷着一般,让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自在。

    “嫣儿,你害怕吗?要不要我接岳母进宫来伴着你?”

    目光在殿内四处搜寻着,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贺启暄转过头来疾声问着。

    “你怎么像是比我还紧张似的?”

    好笑的扳正了他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慕嫣然打趣的说道:“是我生孩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明明没事的,看着你,我觉得我都要害怕起来了。再说了,你从前不是说过嘛,孩子定然极像你,既如此,定然是个勇敢有担当的孩子,不会让我跟着吃苦的。”

    因为宛贵妃的病情,贺启暄的神经,这些日子一直绷的极紧,此刻,慕嫣然又不是顺其自然的生产,贺启暄觉得,长这么大,似乎从未有一次,让他这般害怕过。

    听了慕嫣然的话,贺启暄站起身在殿内缓步走着,一边走一边大口的呼着气,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才看着自然起来。

    “娘说,月子里不能沐浴,不能洗头发,要一整个月以后才可以呢。到时候,我整个人岂不是都要臭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想起生完孩子就要坐月子了,慕嫣然故作惆怅的耷拉着脸,撅着嘴巴埋怨起来。

    果然,贺启暄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

    大步走回来坐在床榻边,贺启暄轻柔的摸了摸慕嫣然的肚子,又探头过来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柔情无限的说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我怎么会嫌弃你?”

    见慕嫣然满意的笑了,贺启暄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好笑的说道:“我记得有一次去敌营打探情况,当时我和同伴趴在草丛里,恰好过来了一头野牛,我们几个人还在商量,万一那头牛发起了疯,我们该怎么办。”

    “后来,那头牛在你们几人身上拉了泡屎,便得意洋洋的走了。

    还记得看到信时,慕嫣然仿佛都能想象到贺启暄又是无奈又是气恼的表情,此刻说出来,平白的,给二人原本紧张的心情,增添了几分轻

    晚膳用罢,两人牵着手在院子里散步,刚走了几步,贺启暄只觉得拽着自己胳膊的手一僵,转过头去,便见慕嫣然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的痛楚:“我肚子好痛……”

    ps.亲们要为嫣然祈福哦,让她顺利的生下宝宝~~

第三百三十六章 明珠

    贵女反攻记336_第三百三十六章明珠东配殿的偏殿里,只摆设了简单的桌椅,正中央,是一张产床,上面铺了淡粉色的床单被褥,慕嫣然静静的躺在那儿,眉宇间紧蹙的纹路,却让人看着就会感同身受的体会到她现在的痛楚。

    “嫣儿,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紧紧的握着慕嫣然的手,贺启暄安慰一般的轻声说着,可话语中的颤栗,仍旧如漆黑夜色中透出的冷寂一般,让人跟着紧张起来。

    “宣王殿下,您请出去吧,这产房可不是男人该在的地方,王妃娘娘喝了催生汤才没几个时辰,可有的折腾呢,您不如到正殿歇着吧。”

    两位接生嬷嬷在外间将要准备的东西都吩咐宫婢准备好,一边走进内殿来查看慕嫣然的情形,而那位严嬷嬷,则面色温和的劝着贺启暄出去。

    “严嬷嬷,您就让我在这儿吧,左右她这会儿也不生,我陪着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想起方才只一刹那慕嫣然的脸色就苍白如雪的模样,贺启暄怎么都放不下心来,虽听宛贵妃说过,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可真到了这会儿,贺启暄却觉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此刻,他才觉得,二人所做的决定,太过于冒险。

    无奈的叹了口气,严嬷嬷低声嘟囔道:“这会儿最要紧的是让王妃娘娘歇着呢,您在这儿跟她说话,她就要一直打着精神,待会儿生孩子时,可不就没了气力?我的好殿下哟,您就听老奴一句,自去歇着吧,王妃这儿,准保没事。”

    “嬷嬷保证?”

    见严嬷嬷说的轻松,贺启暄一本正经的问道。

    两位接生嬷嬷相视一笑,严嬷嬷郑重的点了点头应道:“老奴在这宫里接生也有几十年了,准保不会有错。王妃这已经是足月的了。如今胎位也已经顺了,只要一会儿宫口开了。孩子自然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您在这儿,王妃说不定还更紧张呢。”

    贺启暄是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如今又是龙虎大将军,两位嬷嬷若不是亲眼所见。定然想不到他会这般犹豫不决,一时间,俱低着头抿嘴笑起来。

    “殿下,你出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躺了一会儿,身上那种一钝一钝的痛感已渐渐的平稳下来,慕嫣然伸出手推搡了贺启暄一下。

    叹了口气。贺启暄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嬷嬷,如今什么时辰了?”

    按着早前嬷嬷嘱咐过的话,慕嫣然深呼着气,一双手。也轻柔的抚摸着肚子,而腹中的胎儿,像是感受到了母亲的爱抚一般,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慕嫣然唇角荡漾着浅浅的笑容。一边转过头看着准备着襁褓剪刀的接生嬷嬷问着。

    “王妃,这会儿才刚过了亥时。您这又是头胎,怕是没那么快呢。天亮前能生下来,便算是顺利了。”

    回过头看了慕嫣然一眼,另一位嬷嬷笑呵呵的说着,一边,径自走过来柔声哄道:“王妃心里莫紧张,这生孩子啊,没多大点儿事,头胎生完,以后就更顺利了。您啊,什么都甭想,一会儿吃点东西,到时候才有力气呢。若是孩子磨人,可得生好几个时辰呢,不过老奴瞧着,您这胎必定顺利。”

    “多谢嬷嬷,借您吉言了。”

    颔首笑着,慕嫣然抬起袖子将额头上沁出的汗拭去,一边,微闭着眼睛养起精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慕嫣然只觉得自己快要睡过去了,可肚子里面,却一下一下的又痛起来,仿佛孩子睡得不舒服,正在拿脚踢她一般。

    “啊……”

    一个没忍住,慕嫣然轻唤出了口。

    “主子,您怎么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紫云见慕嫣然不舒服,疾声问出了口,而坐在方桌前条椅上的两位嬷嬷,听见动静也急忙站起身走了过来。

    掀开锦被探头看了一眼,严嬷嬷眉开眼笑的说道:“王妃好福气呢,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怕是不想让您劳累太久,估摸着,就快要生了。”

    说完,严嬷嬷转过头看着紫云说道:“紫云姑娘,小厨房那儿,任嬷嬷煮了夜宵呢,你去端一碗过来吧,王妃吃得饱,一会儿才有力气,切莫辜负了小主子体谅亲娘的一片苦心哪。”

    严嬷嬷的话语诙谐,顿时,内殿里一直悬着心的宫婢们,都跟着松快起来,紫云展颜笑着,步履轻盈的出了偏殿,朝小厨房去了。

    不大的一会儿工夫,一碗冒着热气的甜品便端到了慕嫣然脸前,却是最简单的红糖荷包蛋。

    暗沉发黑的红糖水,顺着氤氲起来的热气,散发出了香甜的气息,而碗里的两个圆润的荷包蛋,也衬得愈发诱人,慕嫣然只看了一眼,顿时觉得真有些饿了,径自半靠起身子躺在软枕上,从紫云手里接过碗,吹着气吃了起来。

    直到一碗浓稠的红糖水喝完,慕嫣然的额头上,已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而腰腹间的下坠感,也愈发明显,渐渐的,已有层层叠叠的痛意从腰间弥漫开来。

    看了紫云一眼,让她把身后的软枕抽走,慕嫣然平躺在床榻上,一口一口的深呼起了气。

    正殿里,宛贵妃和永成帝相拥而坐,暗黄的灯火,给二人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你睡一会儿吧,生孩子可得一阵子呢,一会儿有了动静,我再唤你。”

    把宛贵妃身上的被子掖好,永成帝声音轻柔的说着,一低头,却见宛贵妃淡淡的摇了摇头:“这一眼睡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了,还是不睡了……”

    “素心,你若走了,这世间,我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等到了奈何桥前,你一定记得等我几日。”

    声音中并无一丝惆怅,仿若二人在闲话家常一般,永成帝目光深邃的看向宛贵妃。

    抿嘴笑着,宛贵妃点了点头:“好,我等着你……”

    缱/绻的深情在二人中间弥漫。宛贵妃柔声问道:“三郎,你还记得当日我生暄儿的时候吗?那次。疼了好几日才生下来,这孩子,快把我折磨死了,后来一直痛到第二日还没生下来,你当时就说。定是个难缠的小子,等长大了,定要好好揍他,让他知晓。他当日是怎么折磨他亲娘的。”

    想起了那日的情形,永成帝和宛贵妃的脸上,都绽开了一抹回忆的笑容。

    “是啊。如今一转眼,当日还在襁褓里的小孩子,竟也要当爹了,可见,岁月催人老啊。”

    感叹的说着。永成帝透过半开的窗户,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院子。

    “三郎,我若是走了,你把我放在心里便好,切莫太过伤心。素心这一生,有三郎疼我如斯。又有暄儿和嫣然这样好的孩子,也算不枉此生了。来生,我们还做夫妻,可是,这一生,我不能陪你走完了,你一定要好好儿的……”

    闻着身边淡淡的龙诞香,宛贵妃的声音中,忽的透出了一抹哀伤,让环抱着她的永成帝,不自禁的僵了一下。

    平日里,两人也从来不避讳生死这一话题,可如今真到了这一日,却是想都不敢想,生怕一个不慎,从前相依相伴的那人,就离自己远去了。

    可如今,却是无论怎样逃避,都必须要面对了。

    深呼了一口气,永成帝的话语中,突然带出了一丝哽咽:“我当日答应过你,等把皇位传给太子,我便带着你游山玩水,做个富贵闲人,如今,你怎能这样丢下我一人?”

    此刻的永成帝,已不是坐在金銮宝座上那个威严霸气的大梁君主,如同任何一个即将失去爱人的男子一般,他的心里,涌起了无尽的不舍。

    “三郎……”

    呜咽的唤着,宛贵妃侧过头,将脸埋在了永成帝的胸口,眼角处,晶莹的泪水不断涌出。

    正殿里一片寂静,宛贵妃的低泣声,显得愈发明显,不一会儿,便被东配殿内的动静给惊动了。

    “快,准备热水,怕是快要生了……”

    “王妃,您忍着点,宫口已经开了三指了,您忍着些,否则耗尽了气力,一会儿生产时倒没劲儿了……”

    “热帕子……”

    ……

    偏殿的动静愈来愈大,不一会儿,贺启暄就一脸不耐烦的从东配殿走出,径直站在了偏殿门口,只听得里面尽是慌乱的脚步声,偶有铜盆碰撞的声音,而慕嫣然,却全无声音。

    “嫣儿,嫣儿……”

    疾声唤着,贺启暄的一双手,紧紧的扒在门框上,只恨不得一脚踢开门进去伴在她身边。

    “王妃,您用力,用力……”

    “快,把那个小褥子暖好……”

    一双手紧紧的捏着身边的床沿木边,慕嫣然的脸颊边的碎发,已尽数被汗水打湿,口中,也跟着忍不住的大声唤起来。

    “看见头了,快……”

    “啊,好痛啊,启暄……”

    只觉得一阵撕扯的痛感从身下传来,下一瞬,慕嫣然仿若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一般,失去了意识。

    耳边,响起了婴儿啼哭的声音:“哇……”

    不知什么时候,永成帝和宛贵妃已出现在了身后,贺启暄一回头,一脸喜色的喊道:“父皇,母后,生了,生了,我当爹了……”

    “傻小子,朕没老,耳朵听得见。”

    打趣的说着,永成帝转头看向打开门抱着大红色襁褓出来的严嬷嬷。

    “恭喜皇上,宛贵妃娘娘,宣王殿下,是个小郡主呢。”

    严嬷嬷笑呵呵的道喜。

    “珠儿。哈哈,果然是我的掌上明珠啊……”

    笨手笨脚的从严嬷嬷怀里接过襁褓,贺启暄的轻声说着。

    &^^%#贵女反攻记336_第三百三十六章明珠更新完毕!

第三百三十七章 福气

    “母妃,你看,这小拳头,还没我一个指头大呢。*

    朦朦胧胧的醒来,就听见耳边是贺启暄不可思议的话语声,慕嫣然情不自禁的就弯开了嘴角,下一瞬,耳边传来了宛贵妃轻柔的话语:“嫣儿,你醒了?”

    眨了眨眼睛,睁开眼睛看清自己是在东配殿的内殿,慕嫣然点了点头,暗哑着嗓子唤道:“母妃,您怎么来了?”

    “今儿精神好多了,就过来看看你和孩子,暄儿说要抱孩子去正殿,这怎么行?虽说已经四月里了,可到底还有风,让孩子吹着风可就不好了。”

    难得连贯的说了这么多话,宛贵妃的气色,看起来也比前几日要好了许多,正应了老人们常说的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

    “孩子还好吧?”

    生完孩子,慕嫣然便觉得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一般,依稀只听得贺启暄乐不可支的说什么“掌明珠”,慕嫣然就知道,定然是个女儿,心里透着一丝如愿以偿的欢喜,放下心来以后,倦意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慕嫣然便沉沉的睡去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的此时。

    听慕嫣然问起孩子,宛贵妃难得促狭的告起了状:“你不知道,昨儿看见孩子,那混小子可埋怨了几句呢,说孩子又红又皱,跟个小猴子似的。还说什么脸就像个红苹果,还是眯眯眼,真是气死人了……”

    说着,宛贵妃还作势扬手去打了贺启暄几下。

    转过头故作恼怒的瞪了贺启暄一眼,慕嫣然气哼哼的说道:“既然嫌弃她长的难看,那日后她便只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劳烦你离我女儿远些,再远些……”

    话没说完,便见贺启暄一脸谄笑的迎上来,温言软语的哄道:“母妃,嫣儿·我错了,昨儿不是没看清楚吗?今儿天亮了以后,我一看,呀·我的珠儿长的可真是秀气可爱呢,你看这小鼻子小嘴巴的,多漂亮啊?要不怎么是我的女儿呢,这长的就比旁人家的好看,将来必定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盛赞的话一波接一波的说着,贺启暄还探头过去,在小婴儿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顿时,小家伙不舒服的扭了几下,嘟起的小嘴巴,也吧唧了几口。

    一旁,宛贵妃早已失声笑出口,而慕嫣然的眉眼中,也尽是满意的笑容。...

    哄好了大中小三个女人,贺启暄一脸的得意·看看这个,再转过头看看那个,心中尽是满足。

    聊了几句·宛贵妃便乏了,贺启暄和丹青一左一右的搀着她,将她送回了正殿,等到贺启暄再回来,脸上的柔情,顿时慢慢的溢了出来。

    “父皇说,昨儿正殿里的座钟刚刚响过,偏殿那边便有了动静,等他们从正殿更好衣出来,便听见孩子出生了·正是四月二十五。父皇说,定是个极有福气的好孩子。”

    将永成帝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贺启暄牵起慕嫣然的手轻轻的摩挲着,看了看孩子,又转过头看着慕嫣然轻声说道:“嫣儿,谢谢你……”

    “傻子……”

    只看方才宛贵妃频频打量孩子时的欣慰目光·便知她盼这一日盼了很久,慕嫣然自然知道贺启暄话里的意思,情不自禁的,话语中便透出了几丝亲昵。

    “孩子的名字,中秋那日父皇便已起了,我觉得极好呢,贺语珠,如珠似玉,掌上明珠,可好?”

    看向孩子的目光越发柔软,贺启暄的声音,也跟着低沉了几分,仿佛一个不小心便会惊醒孩子一般。

    点了点头,慕嫣然柔婉的笑着:“珠儿,很好的名字呢······”

    转过头去看着身边襁褓里的小小婴儿,慕嫣然的眼睛里,不由的湿润了几分,那种初为人母的喜悦,在看到那个小小软软的身子,和她小小的眉眼时,愈发浓烈了几分。

    伸出手去触摸着她的眉毛,脸蛋,还有嘟着的小嘴,慕嫣然欣喜的转过头冲贺启暄说道:“果然皱的像个小老太太似的······”

    见贺启暄立起了眉毛要反驳,慕嫣然抿嘴一笑抢着说道:“不过娘说过,小孩子初生下来都是这样的,等到过几日就会好看许多了,到时候,咱们的珠儿,定然是个又白皙又可爱的漂亮孩子。”

    “对,是这天底下最漂亮的孩子。”

    自己家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贺启暄一点都不怀疑的正色说着。

    午时将过,各宫的赏赐便都到了,不过许是因为只是个女孩儿的缘故,除了皇后的贺礼贵重些,永寿宫和其它各宫的贺礼,都是按着礼数来的,不逾矩,却也不豪奢,贺启暄和慕嫣然听了各宫的礼品单子,相视一笑,勿再多言。

    下午时分,从乾安殿送来了永成帝的赏赐对紫水晶玉如意,九十九对圆润饱满的南海东珠,一百二十抬的嫁妆单子。

    一时间,六宫哗然。

    太子妃当日诞下一双龙凤胎,永成帝的赏赐,流水一般的涌进了正华宫,可也因为那是太子的子嗣,而且还是龙凤胎。

    宫里诞下的女孩儿不再少数,莫说是永成帝的女儿,便是庐王妃当日诞下女儿,永成帝也仅是按着内务府呈上的单子赏赐了贺礼。

    如今,宣王的女儿,虽是嫡女,可到底也只是个女孩儿,玉如意和南海东珠撇过不提,毕竟,那也是永成帝的亲孙女,他愿意厚赏谁,别人也挑不出错来。可那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单子,却着实是有些重了,一时间,众人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该嫉妒了。

    只有贺启暄和慕嫣然知道,这里面,还包含着永成帝和宛贵妃,对他们两人没有诞下女儿的遗憾,今,尽数弥补在了贺启暄和慕嫣然的女儿身上。

    洗三那日,各宫又送来了贺仪,这一次,却比第一次的贺礼重了几倍不止,看着礼品单子,贺启暄打趣的在慕嫣然耳边说道:“如今这样,才是真正的划算,若是一开始就送了重礼,怕是今儿的礼眈没得看了,父皇这一招,着实是高明啊。”

    斜了贺启暄一眼,慕嫣然低声嗔道:“连父皇都敢编排,胆子愈发大了……”

    仰头笑了几声,听见屏风外紫云在唤,贺启暄站起身,径自出去了,而正殿里,已响起了热络的招呼声。

    乳母抱着孩子去了正殿,依稀听着有热闹的声音,等再抱回来,孩子的脖子上,已戴了一块金镶玉的锁片,两只小手上,也各戴着一个小银镯,镯子上,还串着几个小铃铛,摇动胳膊时,不时的发出清脆的响声,悦耳极了。

    晚上贺启暄回来看到,眼神中,不自禁的又柔软了几分。

    抓起孩子的小胳膊晃动着,听着铃铛的响声,贺启暄转过头看着慕嫣然说道:“大梁风俗,祖父祖母要给孙儿一块锁片,寓意孩子平安康健。这个平安锁,是去年你怀孕时,父皇和母后便嘱咐了内务府打出来的,花样子,还是母妃亲自画的。”

    说着,贺启暄拎起那块金镶玉的锁片给慕嫣然看着。

    平安锁的锁身是一块水头极好的翡翠玉石,正面雕刻着如意云纹,象征着皇家的高贵大气,背面,却是一个半张开嘴的蚌壳,里面,一枚圆润的珍珠发出熠熠的光芒,暗含了孩子的名字。

    “母妃用了心思,父皇呢,又给了实物,那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随便拎出一抬,都是不得了的华贵,咱们的珠儿,有这样疼她宠她的祖父祖母,真是天大的福气呢。”

    看着那个仍旧沉睡着的小人儿,慕嫣然感叹的说着。

    伸出胳膊,将慕嫣然和睡在床里侧的襁褓一起搂在怀里,贺启暄柔声说道:“有你们这一对宝贝,才是我天大的福气呢。”

    一室温馨。

    漪兰宫东配殿内的烛火,慢慢的黯淡了下去,而正殿内,还隐约透着一份光亮,宛贵妃半靠在床榻边,看着坐在身边的丹青低声嘱咐道:“我说过的话,你定要记得,自此以后,你就跟在宣王和宣王妃身边伺候,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有你在他们身边,我也能更放心些。”

    低头抿唇不语,丹青静静的点了点头,可看着裙裾上花纹的眼神,却从未有过的坚定。

    “漪兰宫的这些人,到时候就都跟着宣王去瑞安宫吧,左右都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去了瑞安宫,也不会有人为难你们,等到宣王要去就藩的时候,任嬷嬷她们已经老了,怕是奔波不了这么远了,你就带着剩下的人跟着宣王去藩地,天高皇帝远的,到时候的日子,可就比现在更舒心了。”

    似是预见到了丹青等人将来的惬意日子,宛贵妃的话语中,透着一份放下心事的轻快。

    “暄儿自小虽没有在我身边长大,可性子却是极好的,嫣然又是那样懂事的人,跟了他们,也算是你们的福气。换句话说,你们都是知根知底的,有你们照顾宣王和宣王妃,也是他们的福气。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感叹的说着,宛贵妃的神情,不由的柔和了起来,而一直静静的坐着的丹青,却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宛贵妃说道:“能认识小姐,伺候小姐,是丹青的福气,前世修来的福气······”

    ps.有亲爱的你们支持wu,是wu的福气,让我们相亲相爱的走的更远吧~~呼唤一切票子!

第三百三十八章 含饴

    端午将至,宫里的奴婢们,私下里都绣了五福香包戴在身寓意平安多福。~

    慕嫣然还在月子里,每日躺在床上,除了逗弄孩子,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刚拿起书,一脸端正的紫云跑来义正言辞的说月子里不能看书,等老了眼睛会昏花。那绣朵花儿吧,刚拿起绣绷,故作一脸肃穆的紫月又出现了,直说老嬷嬷交代了不许做针线这样费眼睛的活计。

    不能开窗户,以免吹到风老了腰酸背痛,不能······

    诸如此类,紫云和紫月如圣旨一般遵照着,紧紧地盯着慕嫣然,还不到十日,慕嫣然已经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就在她打算扮娇弱博取贺启暄的同情时,俏皮的紫月在踏出内殿的那一瞬间回过身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姐,月子里不能哭哦,老嬷嬷说了,月子里流眼泪,等老了就会变成泪眼。”

    说罢,紫月被紫云拉扯着出去了,留下了正在酝酿泪意的慕嫣然傻傻的僵在那儿。

    “平日里也没见你多跳脱啊?怎么这才几日没出房门,就蔫了吧唧的成这幅模样了?”

    净了手坐在床榻边,贺启暄俯过身子摸了摸还在酣睡的小家伙,一边转过头看着一脸羞恼的慕嫣然打趣的说着。

    “几日?已经九日了,九日啊……”

    伸出两只手在贺启暄面前晃动着,慕嫣然的话语中,一派沉痛。

    见贺启暄眼中尽是笑意,慕嫣然嘟着嘴抱怨道:“每日里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我都快憋死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启暄扬眉瞪了一眼:“旁人不都是这样坐月子的,不都好好儿的?”

    想到自己若是每日都不能出门,还不能乱动,也确实是一件颇让人痛苦的事,贺启暄直起身子揽住慕嫣然安抚道:“乖·再坚持二十日,到时候你洗的香喷喷的,我带你出宫去玩,好不好?”

    一听贺启暄就是在拿哄小孩儿的语气哄自己·慕嫣然有些不乐意了,可一想到能出宫,脸上显出了几分欢喜:“那我们能带着孩子回府去瞧瞧老太太和爹娘吗?”

    闻言,贺启暄的脸色果然变了:“一个月大的孩子,你忍心让她这般折腾吗?”

    耷拉着脸,慕嫣然有些失落的说道:“珠儿都生下好些日子了,除了出生和洗三那日爹娘送来了贺礼·到现在了,还没见着孩子呢。~”

    眉眼间尽是笑意,贺启暄强行转过脸去,捏着孩子的小手玩起来,斜眼去看,慕嫣然正坐在那儿发呆,一脸的自怨自艾。

    “过了端午,岳父岳母和老太太会进宫来瞧你呢。”

    轻描淡写的说完·贺启暄转过头去,见慕嫣然又是欢喜又是恼怒,乐不可支的笑倒在了床上·而那厢,慕嫣然伸出手来狠狠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才解气。

    每天也只有贺启暄回来的这会儿,慕嫣然会觉得日子过的欢快些,其它时辰,真觉得心口憋闷着喘不过气来了。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儿,慕嫣然有些担忧的问道:“老太太那么大岁数了,车马劳顿的,进宫还要去给太后娘娘磕头请安,受得了吗?你明儿一早回府去说一声,让老太太好生在家养着吧·等孩子大些了,咱们带着孩子回去瞧她。”

    抬眼看了慕嫣然一眼,贺启暄轻声叹道:“方才我就是从府里回来的,老太太说不碍事,执意要来,我也不好拦着了。放心吧′有岳父岳母在,老太太必不会累着的,也就是在宫里应承时会受累,回去好好将养着也就好了。不过,我倒是觉得老太太老当益壮,没你说的那么虚弱,你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心有所盼的日子,总是过得快些,端午过后第三日,刚过了午时,一身诰命服饰的慕老太太和柳氏,便出现在了漪兰宫东配殿。

    “晌午去永寿宫给太后娘娘磕了头,太后留我说了会儿话,到毓秀宫,皇后娘娘又留你母亲说了会儿话,这不,一耽误,就到了这个时辰,等着急了吧?”

    声音明朗,慕老太太由紫云扶着坐在了慕嫣然床榻边,一边柔声说着话儿。而柳氏,则坐在了一旁的软凳上,不挪眼的打量着慕嫣然。

    “祖母,知道您疼嫣儿,可您这样,让嫣儿心里更不好受呢。等孩子大了,我和殿下带她回去瞧您,您以后可别这么奔波了。”

    许是府里如今的日子过的极安乐,慕老太太的精神比从前矍铄了几分,慕嫣然的心口有些暖暖的,抓着老太太绵软的手撒娇一般的说着,直到老太太点了点头,才欢喜的唤了乳母,把孩子抱了过来。

    “名字是父皇岁八月十五那晚起的,叫贺语珠,殿下说这名字极好,如珠似,掌上明珠的意思呢。”

    让乳母把孩子递到了慕老太太怀里,慕嫣然探过头去戳了戳小家伙的脸蛋,一边炫耀一般的跟慕老太太和柳氏说着,柳氏听到,心里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

    许是孩子还小,也不认生,慕老太太和柳氏轮着抱了一会儿,小家伙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小嘴巴时不时的撅起来嘬一下,就是不见哭,到让慕老太太连夸了好几句“好孩子”。

    三人说着话,贺启暄大踏着步子进来了,拱手给慕老太太和柳氏行了礼,看着慕嫣然说道:“我把孩子抱去给岳父大人瞧瞧,虽说他嘴里不说,我想他定然是惦记的。”

    说着,贺启暄动作熟练的从慕嫣然怀里接过襁褓,抱着出去了。

    眼中尽是笑意,柳氏低声说道:“那日听你生下了个女儿,我心里倒是极高兴的,可是又怕宣王殿下不开心,如今瞧着,他倒和咱们的心情一般无二呢,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娇羞的点着头,慕嫣然轻声说道:“殿下极喜欢珠儿,说女儿好,将来还要多生几个女儿。”

    一旁,慕老太太和柳氏的脸上,也尽是舒心的笑容。

    刚过了申时,慕老太太和柳氏就起身要回去了,慕嫣然也未做挽留,仔细的叮嘱了两人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恋恋不舍的把她们送到了殿门口。

    好一会儿,贺启暄才进来,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慕嫣然紧张的挑眉问道:“孩子呢?”

    指了指正殿的方向,贺启暄扬声笑道:“小家伙在父皇怀里使劲的蹬腿,父皇高兴的什么似的,抱着哄了会儿,竟睡着了,这会儿在母妃身边呢。我瞧着她睡的香,便没抱回来,让母妃多和她呆一会儿吧。”

    知晓孩子无事,慕嫣然放下心来。

    正殿里,宛贵妃搂着孩子躺在床榻上,而永成帝,则和衣半靠在床榻边,抓着孩子的手摩挲着,一边,很是高兴的说道:“才半个月大的小人儿,劲儿还不小,当日太子那一对龙凤胎,也不似她有劲,可见身体定是极好的。你看看,能吃能睡的,哎哟,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抿嘴笑着,宛贵妃抬眼看着永成帝嗔道:“照三郎的话说,能吃能睡就是福气了?”

    眉眼弯弯的笑着,永成帝轻声说道:“民间有句俗话,能吃是福。朕觉得,话虽粗,却着实是这么个理儿。”

    看着小家伙酣睡的模样,宛贵妃的脸上一片柔和,叹了口气,她感慨的说道:“人总说,含饴弄孙,从前我总觉得,这一生,我怕是没这样的福气了,如今······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话虽平常至极,可此刻被宛贵妃说来,却多了一份孤寂,永成帝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暄儿不是请了一位神医来给你瞧病吗?朕已经跟暄儿说过了,再请那神医来一趟,这些日子,我瞧你精神好了许多,许是这孩子带来的福气也说不定呢。”

    心中一紧,宛贵妃的眼中,有些微微的湿润了,拒绝的话语,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缓缓的点了点头,她将头枕在了孩子的襁褓边。

    又坐了一会儿,永成帝便回了乾安殿,只吩咐着说晚膳时再过来。

    到了服药的时辰,宛贵妃扬声让丹青唤来了乳母,把孩子抱去了东配殿,看着乳母离去的身影,宛贵妃的心里,却从未有过的不舍。从前那种让她觉得此生足矣的感觉,此刻看来,竟让她有些惶恐,她多么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到永久。

    接过丹青递来的药碗,看着那浓稠的药汁,宛贵妃眸光一紧,一仰头,喝尽了碗里的药。

    第二日午膳将过,漪兰宫里,迎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权大夫,怎么样?”

    紧张的看着权大夫给宛贵妃号了脉,贺启暄紧张的问着,待到权大夫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贺启暄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期待,全数化作了泡影。

    “权大夫,这次的事,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也看不到孩子降临。”

    看着贺启暄失魂落魄的身影从门内闪出,宛贵妃一脸真诚的谢道。

    缓缓的摇了摇头,权大夫带着一丝感慨的说道:“娘娘的身子,虽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可若好生调养,未必等不到孩子出生,娘娘又何必兵行险招呢?如今一来,怕是华佗再世也再无转圜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红颜

    #楼送走了权大夫,贺启暄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铁青,一时间,配殿的宫婢,都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内殿里,只剩下了贺启暄和慕嫣然,以及径自酣睡着的珠儿。

    “怎么了?”

    只觉得心里一记一记的跳着,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了,慕嫣然走到锦桌旁,看着呆坐在锦凳上的贺启暄低声问着。

    “嫣儿……”

    话语中,透着一丝惶恐,贺启暄伸出手揽住慕嫣然的腰身,将头紧紧的贴在她的腰侧,无力的唤着。

    心里那丝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慕嫣然一边深呼着气,一边伸手在他背上轻柔的抚着,耳边,响起了贺启暄微颤的话语:“母妃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撑不住了,所以,她央了权大夫,给她换了药方。”

    胸口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慕嫣然就那么僵在了原地,五月温热的空气,却让她觉得浑身冰冷:“前些日子母妃精神好起来,我们都以为母妃的身子有好转,暗地里,老嬷嬷们又说是回光返照,其实不是,对不对?”

    点了点头,贺启暄只觉得一颗心像是在水中浸过了一般,说不出的酸胀。

    “权大夫说,母妃的身子,若是就如从前一般将养着,未必等不到孩子出生,只是,每日里形容憔悴,让咱们跟着难受罢了。所以,母妃央求权大夫开了新药方。权大夫开的新药方,虽是猛药,却与母妃体内所中的毒素互相牵引,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要好转,实际上,却……”

    哽咽着,贺启暄说不下去了,而慕嫣然的眼中·已落下了缤纷的泪珠。

    “什么时候?”

    只觉得声音像是在空中飘着一般,慕嫣然的身子,也跟着轻微的颤抖起来。

    紧紧的箍着慕嫣然的腰身,贺启暄吸了吸鼻子·缓缓的松开手,抬起头看着慕嫣然说道:“权大夫说,母妃从前就有些咳血,如今已是大凶之兆。#楼”

    “咳血?”

    失声唤着,慕嫣然突然想起,那日自己看到丹青手边有带着血色的帕子,而丹青说是自己裁剪时伤了手·可粗心的自己,竟就那么放过了。

    浑身冰冷,慕嫣然蹲下身子,看着贺启暄轻声问道:“权大夫家是杏林世家,权大夫的祖父是赛华佗,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失神的摇着头,贺启暄的眼神·一片冰冷。

    片刻后,贺启暄苦笑着摇头道:“我们知晓母妃中毒了,拼命的想着怎么给母妃解毒·却不知,母妃早已知晓自己的身子,还请权大夫以毒攻毒的开出了新药方,嫣儿,我们好傻,好傻······”

    像是感受到了父母的哀伤,襁褓中的珠儿,大声的啼哭起来,慕嫣然几把抹干净脸上的泪水,抱起孩子哄了起来·一边,回过头看着疾步走进来的乳母说道:“没事,你去忙吧,还没到喂奶的时辰呢。

    乳母退出没一会儿,屏风外,传来了紫云的通禀声:“主子·宛贵妃娘娘听见孩子哭,问怎么了,让把孩子抱过去看看呢。”

    这几日,宛贵妃醒着的时辰越来越少,可每每醒了,都会让乳母把孩子抱过去,慕嫣然不能出内殿,可想到宛贵妃满脸不舍的看着孩子的表情,她就觉得心里酸酸的难受。

    点头应下,把襁褓送到了乳母怀里,看着她稳步出去,慕嫣然无力的坐在床榻边,叹起了气。

    一时间,内殿安静无比,二人相对无言。

    许是察觉到了些什么,一连几日,永成帝一下朝就来了漪兰宫,早起上朝前,也是一再的叮咛嘱咐,生怕有个什么万一。

    这日夜里,刚刚睡下,便看见身旁的孩子不安的扭动着,慕嫣然有些不解的唤了乳母,可乳/头放进孩子嘴里,小家伙不似平时一般大口吞咽,反而张着嘴大声啼哭起来,一时间,让慕嫣然也跟着揪心不已。)

    披着单衣从偏殿跑过来,贺启暄抱着孩子来回的走着,不一会儿,倒是不似方才那么猛声大哭了,可一下一下的抽噎,仍旧让慕嫣然忐忑不安。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太医院唤御医过来瞧瞧,正殿里,灯火通明,永成帝的唤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愈发凄楚。

    神色间尽是慌乱,贺启暄扬声唤进了乳母,将孩子递给了她,自己和慕嫣然二人,步履匆忙的奔进了正殿。

    月白色的寝衣,胸襟上已沾满了红色的血渍,衬着昏黄的灯火,竟像冬季盛开的红梅一般夺人心目,贺启暄和慕嫣然只看了一眼,便僵在了床前。

    唇边的血迹,已让丹青擦拭干净,宛贵妃强撑着拉扯出了一个笑容,环顾着看着身边的三人,哽咽的说道:“能到今日,已是我的福分了,我再无奢求。”

    一句话,慕嫣然顿时泪水涟涟。

    “素心,素心……御医呢御医…···”

    环抱着宛贵妃,永成帝轻柔的唤着,不时的还扭过头去冲外殿吼着,从宫门处大步奔进来的御医,已满脸是汗。

    缓缓的摇了摇头,宛贵妃抬眼看着永成帝低声说道:“三郎,我们静静的说会儿话吧,别唤御医了,我的身子,我知道······”

    只一句“我知道”,顿时,贺启暄眼中的泪也滑落而下。

    “三郎,我这一生,再无奢求。遇上了你,能和你做夫妻这么多年,我已经知足了。来生,我还等你,等着你在树下跟我讨要梨子……”

    慢慢的说着,宛贵妃又轻咳起来,唇角溢出的血丝,让慕嫣然心口一疼,紧紧的拽住了贺启暄的衣袖。

    “暄儿……”

    转过头唤着贺启暄,宛贵妃的眼中,透出了柔和的母爱。

    牵着慕嫣然走到床榻边,贺启暄屈膝,跪倒在了宛贵妃身前,身旁的慕嫣然,也跟着一起跪下了,口中不忍的唤着“母妃”。

    “好孩子,不哭,不哭……”

    看着痛哭的慕嫣然,宛贵妃柔声说道:“嫣儿,月子里不能流泪,不哭,乖,啊?”

    吸着鼻子,看见宛贵妃要伸手给自己擦眼泪,慕嫣然抬起衣袖,拭净了眼泪,仲手过去牵住了宛贵妃的手。

    “暄儿,母妃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母妃都没有好好的待你,是母妃的错,都是母妃的错,可是,母妃是真的爱你,真的爱你。若是有来生,我宁愿我只是平常人家的一个普通妇人,带着你出去玩,看着你在我身边哭,然后给你讲有趣的故事……暄儿,你莫怪母妃。”

    柔声说着,宛贵妃的眼中涌出了自责的泪水,身旁,贺启暄俯身抱着她哭道:“母妃,儿子不怨,儿子从来没有怨怼过你,你是世间最好的母亲,母妃,儿子说要好好孝敬您的,您怎么能撇下儿子,母妃……”

    眼中流露着万分的不舍,宛贵妃逡巡的看着永成帝三人,唇边的笑意,却愈发的温和起来:“三郎,你要好好的顾惜着自己,我会在奈何桥前等着你,我不会喝孟婆端来的汤,我不会忘记你,三郎······”

    话未说完,宛贵妃又大口的咳起来,这一次,唇边,却没有了血丝,而一旁的丹青,已抱着床柱低声的哭泣起来。

    “等来世,我们还做一家人……”

    幽幽的说着,宛贵妃攥着慕嫣然的手,无力的松开,倒在了床榻

    慕嫣然和丹青等一众宫婢的哭声在耳边响起,贺启暄摆了摆手,看着宛贵妃宛若睡着的安静容颜轻声说道:“母妃在天上看着我们,不会希望我们如此伤心的,都别哭了……”

    而那厢,永成帝也面色柔和的看着宛贵妃,将她散落在一边的胳膊收拢起来放在怀里,一边抬起头看着丹青吩咐道:“取那套月白色的衣裙来吧,素心最喜欢那件衣裙,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呢,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穿过,想来,她是极爱的。”

    丹青应声去取衣服了,外殿里,已响起了宫婢们忙乱的脚步声。

    五月十二,刚过亥时,宫里丧钟长鸣,宛贵妃,薨了。

    钟声一连响了六下才停,六宫的妃嫔听见动静,各自忙乱着朝漪兰宫赶来,永寿宫里,太后听闻苏掌事的禀报,一连怒色的斥道:“果然是红颜祸水,这后/宫之中,唯有皇后薨逝,才能六击丧钟,她一个贵妃而已······”

    虽知晓这是永成帝的意思,太后的话语中,仍带着说不出的怨怼。

    毓秀宫里,皇后对镜整理着妆容,看着铜镜中略有华发的鬓角,一脸凄楚的叹道:“妹妹,你走了,他的心,怕是也跟着你一起走了吧?”

    说罢,皇后站起身,带着一众宫婢,疾步朝漪兰宫赶去。

    后/宫一众妃嫔在漪兰宫正殿聚齐,永成帝仍旧身着寝衣抱着宛贵妃发呆,直到苏平催促了几次,永成帝才赫然间反应过来,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顺着宛贵妃的脸颊,滑进了衣领中。

    待到更衣完出现在正殿,永成帝看着众人吩咐道:“淑敬皇后向来不喜喧哗,都散了吧……”

    淑敬皇后?

    众人心中一凛,都知晓那是宛贵妃的谥号,不敢多言,径自退下了。

    待众人都退下,皇后一脸哀切的看着永成帝禀道:“皇上,妹妹薨逝,臣妾心中也着实伤心,可妹妹并非正宫皇后,用‘敬,字,怕是多有不妥吧?”

    皇后的话刚说完,一抬眼,对上了永成帝有些凛冽的目光。

    ps.呜呜,好伤心~~~亲们莫要怨uv,若是气急了,扔几张粉红票砸死wu吧,呜呜~~#楼

第三百四十章 争执

    “此事无需再议,皇后跪安吧。...

    抬眼看着皇后,永成帝的话语中,透着一丝疏离。

    “皇上,妹妹离去,不止您伤心,臣妾与她姐妹这么多年,心中的伤痛,并不亚于皇上。如今妹妹已经走了,我们要做的,是让她走的安心,忠言逆耳,臣妾却不得不说,还望皇上三思,莫要因为一些非议,让妹妹不能安心的上路。”

    俯身拜倒,皇后言辞恳切的看着永成帝说着。

    “朕意已决,皇后没有听清楚朕的意思吗?跪安吧。”

    心里的悲恸无以复加,再看着面前皇后,永成帝顿时觉得如同置身于无止境的高处一般,那种无人懂他的寂寥,让他此刻愈发怀念那个站在梨树下有着柔美笑容的温婉女子。

    见永成帝不再理会自己,皇后面色有些讪讪的,由身边的宫婢搀.起身,径自踏出漪兰宫回毓秀宫去了。

    而永成帝,则像是一下子便苍老了似的,站起身,佝偻着腰回到了内殿。

    “素心,如今,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低声说着,永成帝牵起了宛贵妃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摩挲着。

    东配殿里,慕嫣然和贺启暄呆呆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仿若外间院落里的哭嚎声不曾入耳一般,直到孩子呜咽着大哭起来,慕嫣然的眼中,顿时涌起了迷蒙的泪水。

    一夜无眠,天亮时,永成帝口谕,停朝三日。

    漪兰宫里,已是一片苍白了,廊檐下,殿阁内,处处都悬挂着洁白的布幔,而漪兰宫的正殿·赫然被设置成了灵堂。

    各宫妃嫔和外命妇们都要前来吊唁,贺启暄和慕嫣然便搬回了瑞安宫,直到滚烫的茶水喝进口里,二人仍旧觉得彻骨的寒冷从头到脚的笼罩起来·无一丝温暖可寻。

    稍稍用了些早膳,便有内务府的奴才送来了孝服,贺启暄自行穿戴好,看着一身素白的慕嫣然沉声说道:“嫣儿,你的孝心,母妃一定懂的,我去守着便是·等你坐完了月子再去,否则,若是将来落了病根,我,可就真的是孤苦伶仃了。”

    贺启暄说的可怜,一时间,慕嫣然的心里又酸痛了起来,强忍住眼中的泪意·慕嫣然点了点头,静静的坐在了床榻边,就那么看着贺启暄面无表情的踏出了瑞安宫。*

    按旧例·宛贵妃的棺木要在漪兰宫停灵七日,可内务府呈上来的流程,还未到皇后手里,便被苏平遵照永成帝的旨意呈了上去,最终,永成帝定为停灵三七二十一日,这样一来,后/宫的一应妃嫔,以及一众外命妇,也要跟着哭丧二十一日了·听闻消息的时候,永寿宫太后手里,碎了一整套的瓷器,而毓秀宫里,皇后则坐在梳妆台前呆坐了许久。

    停朝三日,再上朝时·御史已复议了一厚摞的折子,永成帝看都未看,只一句“此乃朕之家事,不劳诸卿费心”,便尽数打发了回去。

    自五月十二宛贵妃薨逝,第二日开始,贺启暄便一身孝服的跪在了宛贵妃灵前,每日里,也只有晚上回到瑞安宫,能吃一顿热饭,闭上眼睡几个时辰,天还未亮,就又起身去了漪兰宫,仅几日的功夫,贺启暄就瘦了一圈,让慕嫣然看到,心疼不已,却又说不出劝慰的话语。

    当一个人伤心到极致的时候,恐怕唯有折磨自己的身心,才能舒服些吧?

    五月二十五日,是小珠儿满月的日子,因着宛贵妃的缘故,贺启暄和慕嫣然一早就商量好,满月百天等一众礼仪便尽数取消了。

    终于做完了月子,一整个月,唯有就寝时,能让紫云和紫月拿着湿帕子给自己擦擦身,沐浴,却是绝对不许的。~坚持了一个月,慕嫣然只觉得自己身上都快要发出臭味了,幸好,不是在炎热的夏季。

    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终于清爽些了,从里到外的唤了月白色的孝服,慕嫣然将孩子留在瑞安宫由乳母照看,又让紫云和佩云守在一旁,自己则带着紫月和白薇去了漪兰宫。

    时近六月,天气已经微微的热起来了,而漪兰宫里,每几步便摆置了一个铜盆,盆里,是雕刻了形状的冰雕,整个正殿,透着一股沁骨的冰冷。

    棺木中的宛贵妃,除了肤色白皙的不似正常人,其它一切,都正常的仿若她只是睡着了一般,恍惚间,竟让人有一种她还活着的感觉,慕嫣然屈膝跪倒在贺启暄身边,再一次泣不成声。

    永寿宫里,看着一身素衣的永成帝,太后的眉间,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可想到那人已经去了,太后也不愿与一个死人再过多的计较,深呼了几口气,将那抹刺眼的素白,从眼中闪过了。

    “皇后已经跟哀家回禀过了,后/宫妃嫔死后,位份会追升一级,这可厚非,她以正一品的皇贵妃,按着皇后的规格下葬,既是你的心意,哀家也默许了。

    可是这封号,却绝不可用‘敬,字,你如此做,将皇后的颜面置于何处?”

    冷眼看着永成帝,太后继续斥道:“将来皇后百年后,你又欲用怎样的谥号在她身上?她即便是诞下了宣王,可宣王非嫡非长,能享受皇后的尊荣,已是莫大的荣耀了,怎能用淑敬这样的谥号?死都已经死了,还想有天大的尊荣吗?”

    说到最后,太后的话语中,已带出了一丝愤怒。

    “太后还是稍安勿躁吧。”

    冷眼看了太后一眼,永成帝轻声说着,话语中的疲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一丝落寞,太后张了张嚅,终究什么都没说。

    “后/宫不得干政,淑敬皇后的谥号,朕已经告知内务府,如今出丧的一应事宜,自由内务府去筹备,太后就不用操这些心了。至于皇后,百年后,朕定会拟出合适她的封号便是,如今之时,却是死者为大,便不劳太后和皇后为她的事费心了。”

    沉声说着,永成帝看向太后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告诫,一时间,太后的胸中,突然冒起了一阵怒火:“东陵,是早些年便修好的,空着的墓室也大有所在,眼看便到了出丧的日子,这墓穴之位,皇帝还是早些定下来吧,以免死者不安。”

    “淑敬皇后葬在帝陵,并不在东陵,太后说错了。”

    又一次反驳了太后,永成帝站起身欲退出永寿宫。

    “你站住……”

    冷声喝止了永成帝的动作,太后的一只手,紧紧的攥着炕几的边缘,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昭示着她心中的怒不可遏。

    帝陵,位于都城外南郊百里处,大梁的几代君王、皇后以及受宠的妃嫔,均葬在帝陵,而东陵,却在都城外偏僻的东郊,那里所葬的,也都是些位份普通的亲王或者后/宫妃嫔,只不过,却是犯过过错遭贬谪的。仅仅一字之差,内里,却是天壤之别。

    如今,按着内务府的奏呈,宛贵妃的陵寝,应该是在帝陵中,永成帝陵寝后坐西朝东的墓穴中,这,也是永成帝陵寝旁,除了皇后的墓穴外最尊贵的所在了,可呈上来的奏章被永成帝按而不发,一连几日,音信全无,眼看,已到了要出丧的日子了。

    “哀家说过,不许她葬进帝陵,能让她以皇后之尊葬进东陵,已是哀家的底线,皇帝,可是要违逆哀家的旨意吗?”

    当年的事,因为宛贵妃的薨逝,而一下子浮现在了眼前,太后想到先恒王,想到至今不能相认的皇孙,心中便是一阵刺痛,当日说过的话语,也清晰的在耳边回旋。

    不怒反笑,永成帝坐回原位,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闲适的看向太后问道:“敢问太后,不许淑敬皇后葬入帝陵,是何缘故?”

    “她……”

    不堪的词句在喉头处哽咽,太后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她不守妇德,与先恒王和当今皇上都有牵扯,还是说她目无尊卑,多年来未在自己跟前尽过孝道?可既是如此,皇家直接将她以四妃之名葬入东陵不就好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大张旗鼓的封了尊贵至极的谥号,然后才葬入东陵?

    这不是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吗?

    一口气憋在胸口呼不出,太后瞪着永成帝的眼神,像是两把刀子一般凛冽。

    “太后说不出,不是吗?素心陪在朕身边二十余载,朕的心里,她是千好万好,如今,朕意已决,太后若是想要说服朕,已是绝无可能。既如此,不如省省心吧。”

    一想到宛贵妃是中毒而亡,而幕后真凶,有可能就是太后,永成帝的心里,就止不住的发怒,可又想到事情并无定论,便生生的压下了那股怒气,而话语中的肃穆,却是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来。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先恒王以谋逆之罪被赐死,连全尸都没有,被扔在了乱葬岗,而她,凭什么,要以皇后之尊葬入帝陵?哀家不许,哀家决不许!

    心中的愤怒滔天席卷,太后瞪着永成帝厉声说道:“哀家绝不许她葬入帝陵,否则,哀家便一头撞死在宗庙前,她即便是死了,也要受尽天下人的唾弃。”

    一席话,永成帝眼中怒火狂起。

    ps.存稿,你肿么了,存稿你醒醒啊……六号开始五更了两天,然后三更至今,wu真的已经快吐血了,谢谢所有投票和打赏给wu的亲们。明日起恢复双更,喜欢本书的亲们,砸票票给wu以动力攒稿爆发吧~~给我力量~~

第三百四十一章 母子

    “太后若是执意如此,朕不介意,不过,太后在宗庙前撞死兴许会有不一样的说法也不一定,太后要不要听一听?”

    心中的怒意一点点的压下,永成帝的目光中,竟浮起了一丝淡淡的戏谑,看向太后时,也不似方才那般剑拔弩张了。

    不知道永成帝卖的什么关子,太后静而不语,等了一会儿,见永成帝幽幽的说道:“端贤皇后历来身体康健,先帝死前,并未要求任何人殉葬,而端贤皇后,却随先帝去了,如今,与先帝同葬在帝陵里。太后可知晓,这内里有什么缘故吗?”

    端贤皇后,正是开泰帝的贵妃,秦若萱。

    开泰帝时,这位秦贵妃宠绝后/宫,可是她只生下了一个女儿,而三皇子的生母,却早早的去世了,那些年,三皇子名义上虽是由中宫皇后抚养,可私下里却一直是秦贵妃在教养。当时,秦贵妃的兄长正是内阁大学士,秦贵妃便求得永成帝的恩准,准其兄长在上书房教导几位皇子,而三皇子,便是其中之一。是故,永成帝登基后,将秦老太爷奉为帝师,即便是如今,太子也常往秦府,与秦老太爷及秦大人请教学问。

    可当年夺嫡之时,秦贵妃却突然间失宠于开泰帝,连协理六宫的权力也被收回,永成帝登基后,为生母请封的同时,为抚育了他的秦贵妃,也一并请了谥号为端贤皇后,与先帝合葬于帝陵。

    而那一段过往·至今为止不为人知,也许,知道内里缘由的人,此刻只有太后和永成帝二人了。

    “皇帝想说什么?那个贱……她要殉葬,那也是她自己的主意,难不成是哀家让她去寻死的不成?再说了,皇帝登基后,已为她请了封号,还想怎样?翻开史书看看·大梁几百年来,有哪一个皇帝,身边出过三位皇后的?端雅皇后就不说了,她虽去得早,没享什么福,可只诞下皇帝一条,就是她莫大的功劳。~哀家是先帝的中宫皇后,百年后,哀家必定是葬在先帝身旁的,可秦贵妃·她凭什么?”

    厉声说着,太后的声音出,带出了一丝声嘶力竭的愤怒:“她在世时,便已得了先帝的心,荣宠冠绝后/宫,可惜,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偏偏就没有给她一个儿子。

    未生育过皇子,她凭什么可以享有皇后的尊荣?凭什么?”

    一番话吼完,太后的胸膛已起伏不平·再看向永成帝时,眼光也愈发不善起来:“怎么?皇帝以为她的死与哀家有关,想拿此事来威胁哀家?”

    唇边浮起了一抹淡笑·永成帝摇了摇头:“朕只是问问罢了,太后何苦这么激动呢?”

    狐疑的看着永成帝,太后双眼微眯,心里,却有些不自然的紧张起来。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要厚待曾经善待过朕的人,有何不可?端贤皇后如此·淑敬皇后亦如此·太后还是放宽心好生颐养天年吧。”

    有半句话,永成帝却未说出口·那便是,曾经薄待过他的人·他也定不会放过。

    一时间,太后仿佛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一根根倒立起来了一般,让她有些毛骨悚然的惊恐。

    “皇帝要做什么?”

    紧握成拳的手缩在袖笼里,还微微的颤抖着,太后故作镇定的看着永成帝问道。

    摇了摇头,永成帝转身看着太后答道:“朕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来告诉太后,淑敬皇后葬于帝陵一事,无可更改,太后若是执意在此事上过不去,那朕也不介意多花费些功夫来与太后说道,当年的事,朕有好些疑惑呢。”

    眼中寒波生烟,太后一挥衣袖,将身旁炕几上的茶碗掀翻在地,怒声吼道:“若不是她,先恒王又怎会起那谋逆之心,否则,又怎会被先帝厌弃,直到死后,都不许他在帝陵建衣冠冢?而她呢,如今要以皇后之尊葬入帝陵,老天爷这是瞎了眼吗?”

    似是发泄着心中的怒气,太后的眼角,渗出了两行泪水,心中想起下场凄惨的先恒王,更是止不住的嚎啕痛哭起来。

    “先恒王谋逆,与素心可有一丝干系?太后这些年,事事针对素心,当年的过错,更是全部加诸于她的身上,可是午夜梦回之时,太后可有想过,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是谁?”

    正色说着,永成帝看着老态毕露的太后,眼底泛起了一丝厌恶。

    “是她,都是她。若不是她,先恒王怎会鬼迷心窍的要休了恒王妃,惹得先帝对他心存不喜,若不是她,先恒王又怎会做出谋逆之举,最终身败惨死丢弃于乱葬岗,连尸身都找不到,更不会举家上下一人不剃,让哀家孤苦伶仃的留在世上,便连自己的亲孙,都不得相认。都是她…···”

    太后的凄厉唤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愈发狰狞吓人,而坐在下手处的永成帝,眸光倏地一紧。

    亲孙?卓远之吗?

    心内暗自有了计较,永成帝却不动声色的压在了心底,一边却冷笑着答道:“先恒王为了素心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太后将过错,全部算在了素心头上,可太后何不扪心自问,这件事,到底该是谁的错?素心可有招惹过先恒王?而先恒王谋逆之初,太后又是如何用素心的名头推波助澜的?其实,太后心里是清楚的吧,只不过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推诿,而素心的顺从不违逆,便成了太后冠冕堂皇推脱的借口,朕没说错吧?”

    斜眼看着太后,见她的情绪有些缓和了,永成帝沉声说道:“后日,便是素心出宫的日子了,朕意已决,素心葬于帝陵,与朕合葬。朕已拟好遗诏,百年后,朕的尸身,与素心一同合葬于帝陵正宫。”

    见太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永成帝深ˉ了一口气说道:“朕是顾虑着太后,才特地来此一说,太后若是执意要与已逝之人过不去,那朕无可奈何。但是,太后莫要忘了······”

    停顿了一下,永成帝继续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太后当日做过的事,太后若是以为没人知道,那就大错特错了,太后手中造下的孽,朕都一笔笔的记着,若是太后执意与朕撕破脸,要拿出孝道二字来逼朕就范,那朕,也不介意将那些往事都抖落出来,等到了那时,太后是不是还有资格葬入帝陵,又要以何颜面去见先帝,太后,可想清楚了?”

    说罢,永成帝深深的看了太后一眼,站起身径自出去了。

    “逆子……”

    低声的咒骂着,太后觉得浑身无力,仿若打了一场硬仗一般的疲惫不堪。

    “太后,人都已经去了,您何苦这般和皇上杠着?要知道,如今,皇上才是咱大梁的天,他说什么,就得是什么。如今皇上能来告诉您一声,也是尊着您是她的嫡母,怕您做出什么事来伤及彼此的颜面,太后,您便是为了自己个儿,也不能拂了皇上的意啊。”

    送永成帝出了永寿宫,苏掌事回来在太后身边柔声劝着,一转头,却看见太后满眼冷笑的说道:“是啊,哀家如今也要看他的脸色呢,否则,莫说帝陵,哀家怕是连东陵,也进不去了。”

    说罢,太后站起身,由苏掌事扶着进了内殿。

    瑞安宫里,抱着孩子在殿内来回的走动着,看小家伙困倦的眯上眼睛睡去,慕嫣然唤来了乳母,将孩子交到乳母怀中,才走到贺启暄身边坐下问道:“父皇说,母妃葬入帝陵,可都到今日了,还没有确定出丧的路线,若是太后执意不许,那…···”

    “不会,父皇一定会说服太后。”

    像是对永成帝的决定极有把握,贺启暄开口说着,转瞬,面带难色的看着慕嫣然商量道:“嫣儿,我想去帝陵,为母妃守灵三个月,你在宫里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好吗?”

    本欲开口说自己也一同前往的,可想到贺启暄定也是想到了这点,而两人又都是顾虑着孩子,慕嫣然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乖巧的点头应下了。

    刚过亥时,一道圣旨响彻六宫,淑敬皇后葬于帝陵,若仅是这一句,众人许是早在意料之内,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一众妃嫔都惊诧不已。

    淑敬皇后的棺木,直接葬在永成帝的陵寝正宫内。

    也就是说,永成帝薨逝后,两人的尸身,是合葬在一起的。

    一时间,六宫内一片死寂。

    这样的殊荣,大梁几百年来,即便是每一代君王的正宫皇后,都不曾享有,而宛贵妃,仅是正一品的皇贵妃,却得到了皇后都没有的尊荣。

    毓秀宫内,皇后脸色清冷,让人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身边的周掌事,面带怜惜的看着那个呆坐在床榻边的孤傲女子,满心不忍的柔声劝慰道:“娘娘,人都死了,天大的荣宠,她也瞧不见了,还不都是做给活人瞧得?您何必跟自己怄气呢,不值当啊······”

    “我错了,我从一开始,便错了……争了一辈子,即便是死了,我都争不过她啊……”

    喃喃的说着,皇后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泪,给清冷的夜,增添了几分寂寥。

第三百四十二章 内幕

    宛贵妃的棺木,六月初三便要抬往帝陵安葬了,初二大早起来,去漪兰宫正殿给宛贵妃磕了头,慕嫣然便回到瑞安宫给贺启暄收拾起了衣装。

    这一去三个月,等到贺启暄回来,中秋都已经过完了,到时候天气也会变凉了,是故,慕嫣然又添上了几件夹衣。

    用了午膳,慕嫣然如往日一般,抱着珠儿哄着,小家伙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偶尔也会咧嘴笑一下,瞬时,嘴角便会流出一滴口水,小模样瞧着招人极了,直到看着她的眼睛开始眯起来,慕嫣然才轻柔的在她背上拍起来,等到她睡熟,放在了床榻上。

    正打算和衣躺在珠儿身边眯一会儿,屏风外,传来了紫云的通禀声:“主子,丹青来了,求见主子呢。”

    自宛贵妃去后,丹青怕是除了贺启暄等人以外最伤心的人了,不分白日黑夜的守在宛贵妃灵前,眼睛自始至终就没有断过泪,直到这几日,怕是眼都哭干了,可跪坐在那儿一愣就是好半天,让贺启暄看着也满心不忍。

    宛贵妃去之前,就交代了贺启暄和慕嫣然,漪兰宫侍奉过的一众奴才,除了院子里做粗活的那些打发回内务府重新调配,内殿近身伺候宛贵妃的几个人,包括丹青、任嬷嬷和徐嬷嬷等旧仆,日后都在瑞安宫伺候着,慕嫣然也尽数应了。

    头七守完,任嬷嬷等人便收拾了物件过来了,尽管满脸满心的哀伤可手里的活计,却是一点儿都没落下,唯有丹青,像是忘记了似的,每日里仍旧在漪兰宫伺候,仿若宛贵妃还在一般。

    丹青的举动,慕嫣然也能理解,其实这么多年来,丹青在宛贵妃面前倒像是亲人一般的待着,几十年了,两人的感情必定异常亲厚。否则,丹青也不会像这些日子一般伤心的。

    坐起身,丹青已跟在紫云身后进来了,看着她红肿如胡桃一般的眼睛,慕嫣然眼睛一酸,止住了她要行礼的动作,让她坐在自己面前的圆凳上,一边柔声说道:“母妃的心里你是漪兰宫头一人,这么多年,你是伴在母妃身边最久的,如今母妃已去,若是看见你这样难过,她心里怕是也不好受的。~”

    点了点头,丹青声音暗哑的说道:“奴婢晓得。可是,奴婢一想到主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路上,奴婢心里就难受,这么多年了奴婢从来没和主子分开过这么久……”

    说着,丹青的眼中,又滚出了泪珠。

    “这边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要你现在回来这些日子,你还是在漪兰宫侍奉着吧,明儿母妃的灵柩就要送往帝陵安葬了,你也好生歇些日子再过来,到时候,瑞安宫上上下下的事,便都由你安置,又要劳烦你了……”

    颔首一笑丹青抹去脸上的泪水低声答道:“奴婢谢过王妃不过,奴婢怕是做不好。”

    说着丹青抬起头看着慕嫣然,眼神坚定的说道:“王妃奴婢今儿来,是有事要和您说,我们主子是被人害死的啊。”

    宛贵妃是身重剧毒而亡,这件事,本以为宛贵妃不知,贺启暄和慕嫣然,也只告诉了永成帝,只想着让宛贵妃安静的离去,莫要在临死时心中还有怨怼。

    此刻见丹青提及,慕嫣然心内巨震,抬眼去看紫云的眼神中,也透出了一丝哀恸。

    看懂了慕嫣然的意思,紫云点了点头出去了,片刻的功夫,内殿里,便是一片沉寂了,唯有墙角的圆顶香炉里,有袅袅的烟雾燃起。

    “丹青,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栗,慕嫣然情不自禁的站起了身,而握着床柱的手,更是轻微的颤抖起来。~

    眼中的泪水又不可抑制的滑落出来,丹青从圆凳上站起身,顺势跪在了慕嫣然脚下:“去岁,太后身边的喜贵不见了,皇后娘娘下旨各宫自行整顿,主子让我们整理小库房,奴婢便发现,主子从前穿用过的那些衣裙里,有细小的蚊虫,可那些虫子,都是僵死的。”

    这件事,慕嫣然当时便听宛贵妃说过,衣裙上,熏了少量的麝香,累积了这么多年,目的,却是让宛贵妃不孕。

    宛贵妃自生下贺启暄,便再没有动过生孩子的打算,那人,却是打错了算盘。

    可是,幕后的人到底是谁,看宛贵妃当时的神情,怕是知晓的,可是宛贵妃不说,慕嫣然也不能问,所以,慕嫣然便将这件事深深的掩在了心里。

    此刻再听丹青提起,慕嫣然的心里,不自禁的浮起了一个人,一边,却看向丹青,等着她继续往下说。若仅仅是麝香,那些蚊虫,又怎么会僵死在衣裙里?这鲆,主子当时并没有跟殿下和王妃提,怕的就是你们担心。”

    泪水涟涟,想起宛贵妃当时叮嘱自己不许多言,丹青的心里,满是自责,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听从主子的话,那么如今的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可这样的问题,已是没有答案了。

    哽咽着吸了几口气,丹青继续说道:“主子入冬的时候就病了,想到往年每到这时候都生病,主子就知道,定然跟自己心里的猜想有关,许是被人害了还不自知。可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主子自知是熬不过去了,所以,明明心里极清楚,主子却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奴婢,不让奴婢多言,只当是陈年旧疾一般就好。及至后来,主子已经开始大口大口的咳血……”

    眼前浮现出了宛贵妃咳血后苍白的脸色,丹青的眼中,尽是不忍。

    “母妃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中毒,并不是生病,对吗?”

    声音中满含哀恸,慕嫣然浑然不觉,脸上已尽是泪水,定定的看着丹青,慕嫣然沉声问道。

    点了点头,丹青回话说道:“主子说,她这一生,能有今天,已是天大的福气了,如今殿下和王妃过的极好,又有了孩子,往后只会更好,所以,主子不愿因为她,让殿下和王妃的心里满是仇恨。主子说,盛极必衰,她在宫里这么多年,皇上待她这般好,会有今日,也是迟早的。所以,主子一再叮嘱奴婢,让奴婢把自己看见的,知道的,尽数忘了,就让殿下和王妃以为她是病死的,这样,时间长了,殿下和王妃才能真正的过自己的日子。否则,冤冤相报何时了,主子说,她不愿意看见殿下和王妃为了她再受一丁点儿苦。”

    说完,丹青跪坐在慕嫣然脚边,失声痛哭起来,而慕嫣然,也紧紧的捂着嘴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珠儿翻了个身醒了,躺在那儿好久不见有人理她,顿时撇了撇嘴大声哭起来。

    殿内的人被紫云尽数赶了出去,乳母等人这会儿定是在偏殿,慕嫣然几把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转过身抱起孩子晃动着哄起来,一边转过头看着丹青问道:“丹青,母妃可有说过,下毒的人是谁吗?”

    摇了摇头,丹青一脸认真的答道:“主子心里,怕是清楚的,可她从来不说,她说,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就尽数跟着她一起烟消云散吧,留下的人,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主子说,她不怨,所以,她也不希望殿下和王妃知晓内里的缘故,或为她做什么。”

    见慕嫣然一脸的思索,丹青跪正身子,端正的给慕嫣然磕了三个头乞求道:“王妃,奴婢这就回去了,主子还等着奴婢去伺候她呢。王妃保重……”

    说罢,丹青站起身朝外去了。

    直到贺启暄从漪兰宫回来,慕嫣然仍旧呆呆的坐在窗前回想丹青说过的话,越想,慕嫣然就越觉得心惊肉跳,这几个月,她和贺启暄百般隐瞒,还连同了权大夫,只是想让宛贵妃知晓妯的身子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只盼着她能振作起精神好好养病,谁知道,他们才是被宛贵妃瞒住的那个人。

    一想到此,慕嫣然就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而贺启暄听完,也一脸的悲恸,一双铁拳,更是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只恨不得害死宛贵妃的凶手就在眼前,好让他杀死对方以泄愤。

    第二日,便是贺启暄跟着宛贵妃的灵柩出宫前往帝陵的日子,慕嫣然将收拾好的东西摆放在锦桌上,一边一遍遍的叮嘱着他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直到过了亥时,两人才沐浴完躺下。

    许是感受到了贺启暄的不舍,珠儿也难得的没有早睡,攥着贺启暄的一根指头玩着,而贺启暄,更是轻柔的亲着小家伙的脸蛋径自喃喃自语:“珠儿,爹去陪着祖母,你要乖乖的,听娘亲的话,不许忘了爹,听见了吗?”

    而一边,慕嫣然则打趣的说道:“这么小,哪里就记得住你说的这许多了?”

    两人说着话,外间,却一阵喧阄,隐隐听的有人喊:“走水了……”

    慕嫣然将珠儿抱给乳母,自己则跟着贺启暄走到了院子里。

    远处火光滔天,一眼瞧去,便知是漪兰宫,贺启暄和慕嫣然心中一惊,顾不得许多,抬脚朝漪兰宫奔去。

    ps.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三百四十三章 灰烬

    漪兰宫内,此刻已围满了赶来救火的奴才,众人提着木棣铜盆等一应能盛水的工具,到处都是扬起的水柱,可滔天的火焰,弥漫的黑烟,那些泼上去的水,杯水车薪,转眼间就变成了滚烫的热气,而那火焰,却是一点儿熄灭的迹象都没有。~

    乾安殿离漪兰宫最近,贺启暄和慕嫣然到的时候,永成帝已经到了,知晓安放宛贵妃棺木的正殿无碍,永成帝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冲天的火光发愣,看着疾步赶来的贺启暄和慕嫣然,只喟然长叹了一句“她用心良苦啊”,便转身进了正殿。

    随后赶来的皇后等人,则安抚着贺启暄说了句“天灾**”,一直等到火被扑灭,才各自给永成帝行了礼后回宫去了。

    西配殿已付诸一炬,一眼望去,尽是断壁残垣,可大致的轮廓,却也看得出,尽是些箱笼,慕嫣然只看了一眼,就心内有数了,再联想到丹青白日里说过的话,慕嫣然猛的一惊:“丹青,快,丹青···…”

    明白了慕嫣然话里的意思,贺启暄吩咐了小贵子和紫云等分头行动,找起了丹青。

    丹青平日都歇息在正殿的偏殿里,推门进去,一片整洁,而桌子上,还有厚重的灰尘,可见她已好些日子没回来歇息了。

    慕嫣然心内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一边,则迅速的转过身,抬脚朝正殿走去。

    正殿里,一片清凉·墙角铜盆里的冰雕,已融化的看不出形状了,依稀只剩下水中的一个冰坨,而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还在殿内迷蒙,让整个大殿显得愈发阴冷。

    香案上,摆放着宛贵妃的灵位,除此之外,还有几根燃着的香·香炉前,是几盘瓜果点心,可见方才已经有人祭奠过,而永成帝,正坐在那儿喃喃的说着什么。

    轻声的唤着“丹青”,慕嫣然掀开幕帘,进了后殿。~

    后殿摆放着宛贵妃的棺木,而棺木的一侧,坐着一个人,慕嫣然定睛一看·正是丹青。

    轻唤了好几句,见丹青不应声,以为她是累极睡着了,慕嫣然等到眼睛适应了昏暗,才一步步的迈过去,抚着丹青的肩膀唤道:“丹青,醒醒,丹青……”

    手刚触到丹青的肩膀,推搡了一下,丹青的身子便摇晃着朝前倒去·一瞬间,慕嫣然的心内一片冰冷。

    眼角有泪珠滑落,慕嫣然颤抖着蹲下身子·扶起了丹青,却见丹青一脸柔和的笑容,嘴角处,还挂着一丝早已凝固的血迹。

    “丹青……”

    紧咬着唇,慕嫣然环着丹青的身子,轻声的哭起来,而紧随其后进来的贺启暄,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满面的感伤。

    直到此刻·慕嫣然才明白丹青临走前跟自己说的那句话,原来·丹青一早就打算了要追随宛贵妃而去,才有了瑞安宫一行。

    吩咐了奴才再抬一副棺木来安葬丹青·贺启暄跟着慕嫣然,迈进了内殿,却见内殿的锦桌上,已分门别类的摆好了一堆锦盒,上面,也各自贴了纸条署名是给谁的,其中的大部分,都是给慕嫣然和孩子的,另有一些细碎的物件,则是丹青的笔迹,署名送往哪里交给谁。

    手指在床幔,梳妆台上一一摩挲划过,看着这里是宛贵妃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贺启暄和慕嫣然的心里尽是感慨。

    出了正殿,一眼苍寥,正面相对的两个配殿,东配殿,因为前段时间贺启暄和慕嫣然的迁入而整修了一番,此刻看来宛若新殿,而西配殿,仍旧冒着淡淡的火气,说不出的颓败,等明日,兴许已化作一片灰烬。

    长叹了一口气,贺启暄牵着慕嫣然踏进了东配殿。

    一眼望去,还是当日两人住过时的模样,可此刻,殿内却多了十几口大箱子,随手打开一个,尽是古玩珍宝,可见,是平日里永成帝赏赐下来,或是逢年过节各宫主位或是外命妇们送的,而此刻摆置在东配殿,显然是料定了贺启暄和慕嫣然二人会来此。~

    圆桌上,还放着一个信封,贺启暄狐疑的看了慕嫣然一眼,径自拿起信封,拆出了里面的信。

    “殿下,王妃,奴婢不忍主子孤苦上路,这便去了,还望殿下和王妃恕罪。”

    信里,是丹青的笔迹,娟秀的字体,犹如她的人一般,清爽,坦率。

    “纵火之罪,奴婢百口莫辩,如今已追随主子而去,身后之事,便不做它想了。主子几番交代,这些事,不许任何人知晓,只当是奴才管顾不周,导致走水,实则,主子是不想留下任何证物,让殿下和王妃事后起疑时有所追查。可奴婢心内不甘,所以才有了白日里的一番话,这一切,尽是奴婢自作主张,虽与主子的心意背道而驰,奴婢却无怨无悔,哪怕到了主子身边受到主子的怨怪奴婢也不悔,只望殿下和王妃能查出真凶,为主子报仇等到了来世,丹青为奴为婢侍奉殿下和王妃,以报今日恩泽。”

    “主子所托之事,奴婢已尽数完成,这十五口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主子这些年得来的,主子吩咐过奴婢,等奴婢到了瑞安宫,再差人全部搬过去。为免殿下和王妃起疑,东西才一直没动,劳烦殿下差奴才尽数迁往瑞安宫。奴婢,这就随主子去了,已晚了这么多日,但愿,还能赶得上。殿下保重,王妃保重,丹青叩上。”

    清朗的话语声在殿内响起,贺启暄的话语中,尽是悲伤。

    一夜无眠,等西配殿的火彻底扑灭,天边,已冒出了第一丝曙光。

    贺启暄和慕嫣然回到瑞安宫快速的洗漱梳洗完,各自换上孝服,赶到了漪兰宫。

    刚过卯时,宛贵妃的灵柩,便从漪兰宫驶出,径自出了西华门,朝帝陵驶去了,而宛贵妃的棺木后,还抬着另一副棺木,却是丹青的。

    知晓了丹青在宛贵妃的棺木旁服毒自尽,永成帝夸了一句“好丫头”,令内务府厚赏其家人,随后,让内务府另抬了一副棺木,并下令允许丹青葬于宛贵妃身侧,便有了出丧时的这一幕。

    出丧的队伍从西华门驶出,每隔五步,便会插上一面幡旗,洋洋洒洒的纸钱漫天飞舞,顿时,如同隆冬飞雪一般壮观。

    宛贵妃的灵柩一直驶到帝陵,安置到了永成帝陵寝的正殿。

    请来的得道高僧唱念了经文,合棺后,鱼贯着退了出去。

    看着缓缓关住的陵寝石门,贺启暄和慕嫣然的心里,涌起了无尽的失落,那个从前和声叮咛自己的温婉母妃,自此以后,怕是只能在记忆中,和睡梦里,才会出现了。

    贺启暄决意在此为宛贵妃守灵三月,慕嫣然有孩子要照顾,便决定留下来三日,稍表孝心。

    帝陵的东南角,建造着两排石屋,平日里都住着守灵的奴才,如今贺启暄和慕嫣然要留在此处,守灵的一众奴才,便收拾好了后排一间稍大的石屋给他们住。

    天色渐暗,永成帝深深的看了自己的陵寝一眼,带着前来出丧的仪仗,回宫去了。

    贺启暄和慕嫣然用了些简单的膳食,携手到了陵寝前。

    偌大的帝陵,此刻悄无声息,若是只身一人在此,必定心生惧意,可想到里面躺着的是宛贵妃,慕嫣然便没那么害怕了,仿佛如宛贵妃当日所言一般,无论她身在何处,一定会守护着贺启暄和自己。

    母妃的一笑一颦在面前闪现,贺启暄的脸上,掺杂着或伤心或坚毅的表情,话语中,也不自禁的带出了一丝坚定:“母妃,前十八年,是您护着儿子,如今,您虽去了,儿子一定会好好的守护您,儿子会查出真凶,为您报仇。”

    听着贺启暄的话,慕嫣然的心里,铺天盖地的感伤。

    若是宛贵妃没有中毒,如今,她定然还抱着珠儿逗她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围坐在梨树下纳凉,这样的日子,该有多好?

    可一切的美好,都已成昨日之事,此刻,只剩她一人孤寂的躺在帝陵中。

    “无论是谁,我绝不会放过她们,待我查出真凶,我一定让她生不如死,母妃所受之苦痛,我定要她十倍百倍的偿还。”

    陵寝前的墓碑上,刻着“大梁永成淑敬皇后文素心”十一个大字,贺启暄直直的盯着宛贵妃的名讳,厉声说着,一旁的慕嫣然,伸出手牵着他激动的有些颤抖的双手柔声说道:“那人既能无声无息的下毒这么多年,可见是有手段的,咱们切不可莽撞行事,一切,都要徐徐图之,你别心急,好吗?”

    想着慕嫣然说的话也有道理,贺启暄点了点头,心里,却愈发难过起来。

    夜色渐暗,天边,已闪烁出了璀璨的星辰,帝陵前,两个孤寂的人影,如同石像一般,屹立在那儿好久。

    宫里的一间暗室内,梳妆镜前的女子,一脸满足的笑意:“这一把火,却烧的极好,倒让本宫省了不少心。”

    随即,那女子看着跪在身前的奴才确认一般的追问道:“你们没留下什么线索吧?”

    眉间的迟疑一闪而过,那奴才摇头答道:“主子有令,奴才谨慎至极,绝不会有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点了点头,那女子唇角微弯,目光深邃的看向窗外。

    漆黑的苍穹,只看得到闪烁的星光,人间的一切黑暗与丑恶,尽数被天空的寂寥,所掩盖。

    ps.到了周五,亲们是不是很哈皮啊,记得给wu送上票票哦~~~

第三百四十四章 陷阱

    在帝陵住了三日,惦记着还在宫里的孩子,慕嫣然在宛贵妃的墓碑前陪她说了会儿话,又千叮万嘱的唠叨了贺启暄一番,才恋恋不舍的坐上马车回了宫里。

    一进瑞安宫,便听见了珠儿哇哇大哭的声音,还没见到孩子,慕嫣然的眼眶便泛起了一抹温热,眼泪险些没止住。

    疾步迈进内殿,乳母正抱着珠儿来回的走动着,一边还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可珠儿仍旧哭的声嘶力竭的,慕嫣然简单的净了脸和手,从乳母怀里接过珠儿柔声哄起来,果然,没一会儿,珠儿便停住了哭泣,一下一下的抽噎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而沁着泪意的眼睛,仿若沾着露水的黑葡萄,慕嫣然只看了一下,便觉得满心的柔软。

    才一个多月的孩子,竟识得哪个是母亲的怀抱,慕嫣然万分感慨,看着珠儿哭的红通通的小脸,慕嫣然心内酸甜参半,决定日后绝不远离孩子一步,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宛贵妃逝去,贺启暄又不在宫里,慕嫣然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再也不能像从前一般觉得天塌下来会有人给她撑着了,为了孩子,为了她和贺启暄的将来,慕嫣然打定主意,要比从前更加谨慎小心才是。

    宛贵妃那般小心谨慎,在宫里二十余年下来,竟都被人下了毒,还有不孕药,更莫说是自己这般不讨太后欢喜的人了,今后·决不能再莽撞行事了。

    如是想着,除了每隔几日要去毓秀宫和永寿宫给皇后和太后请安,慕嫣然是极少踏出瑞安宫的宫门了,唯恐一出门就有飞来横祸。

    日子过的安静而又忐忑,每日里,种种花,逗逗珠儿,再就是抄抄经文为宛贵妃祈福,慕嫣然的心境·也比从前豁然开朗了几分,但愿,到了经文中所说的那个西方极乐世界,宛贵妃的日子,能过的舒心些。

    后/宫的日子,渐渐的恢复如常了,除了永成帝夜夜批阅奏章极晚,都歇在乾安殿以外,其它,倒是与宛贵妃在时没什么不同。~

    永寿宫里·太后用了午膳,坐在铺了玉席的床榻边休憩,挥退了身边伺候着的宫婢,太后看向站在身侧的苏掌事沉声问道:“听说皇帝这些日子都未去后/宫?”

    点了点头,苏掌事轻声答道:“自淑敬皇后病后,皇上就再未在后/宫各主子处歇过了,如今算来,已经有小半年了。”

    怒容顿现,太后将掀开的茶盖重重的落回茶碗上,一边厉声说道:“一个狐媚子罢了·他想做什么?”

    粗穿着气,太后一脸怨怪的说道:“为了那个女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罔顾与哀家的母子情分·如今,事事遂了他的心意,他还想怎样?他要那女人有皇后的尊荣,哀家允了,他要让那女人葬在帝陵,哀家也妥协了。可最后呢,哀家不但没落了好,反而让他威胁了几句′着实欺人太甚……”

    胸口处起伏不平·太后像是想起了那日永成帝说过的狠话,一时间眼中又有些愤慨起来。

    “太后·皇上身边,这些年了也没去过什么人·淑敬皇后又一向是皇上在意的,所以皇上看重些,也是在所难免的。如今,淑敬皇后都已经去了,您也莫和皇上置气了,毕竟,他才是这大梁的君王。

    您这样,倒真真儿是刀子嘴豆腐心呢,皇上不但不领您的情,还会与您对他的期冀背道而驰,您不如索性别去管,让其他人自去折腾。”

    轻柔的劝着,苏掌事的眼中,尽是精明。

    神色一怔,太后脸上的表情慢慢的舒缓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唇角边,浮起了一抹浅笑:“哀家倒是越老越糊涂了······是啊,这后/宫里,不止哀家一人厌她恨她,自有人去折腾,哀家,倒不如好生看戏便是,不论怎么说,皇帝也是哀家的儿子。”

    如此想着,太后的心里,方才的不忿也一点点消融,再抬眼,又是平日里那个慈爱可亲的长者了。

    毓秀宫里,皇后翻看着手里的彤史,越看脸色越差,及至最后,竟是一抬手,将那本厚厚的册子狠狠的甩到了脚下。

    散落开的册子凌乱的堆在远处,只看了一眼,皇后就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别跟一本册子置气啊?”

    挥手屏退了内殿里伺候的宫婢,周掌事轻声劝着,而凤座处,皇后一脸哀恸。

    “打从去年腊月,皇上除了歇在乾安殿,其余的日子,倒是日日宿在漪兰宫,如今人也去了,丧也出了,皇上仍然如此,难道,那空落落的漪兰宫,比这宫里的美人都好看不成?”

    皇后恨声说着,细长的指甲,更是掐进了掌心,可她仿若浑然不觉疼痛一般,眼中,冒着愤怒的火焰。

    “皇贵妃死后追封为皇后,这在大梁也是的事,本宫不怨,毕竟,她也是哀家的妹妹,她有此殊文家也跟着受益。可是,那谥号,皇上却是往本宫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他日本宫仙去,皇上又打算用什么样的谥号给本宫?临了,她却葬在了皇上的陵寝中,即便是将来皇上和本宫逝去,她,却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人,本宫这正宫皇后,如今可不就成了宫里最大的笑话?”

    凄厉的说着,皇后的脸上,显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话语中的狰狞,让原本有些沉闷的内殿,顿时显出了几分阴鸷的清冷。

    “主子,淑敬皇后向来得皇上看重,这么些年了,您不是已经放下了嘛。您,才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如今,她已经走了,而您还伴在皇上身边,所以,日后,只有您,才是那个长久的站在皇上身侧陪他直至终老的人,淑敬皇后人都已经去了,您何必再和一个死人计较呢?再说了,如今宫里虽有些不好听的话,可奴婢瞧着,宣王和宣王妃,却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淑敬皇后的事,怕是还有后文呢。”

    引导着皇后的思绪,见她果然不那么气愤了,周掌事轻声说着:“娘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半晌没有说话,皇后静静的思忖着周掌事的意思,过了许久,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本宫争了这么多年,终究什么都没争过她,如今,也只能像你所说的一般了。哼,那些人,看她们还能猖狂多久,用不了本宫出手,都会有人收拾了她们,本宫只等着瞧,只盼,那两人能别让本宫失望。”

    说罢,皇后站起身,无力的摆了摆手,由周掌事搀着朝床榻边去了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朝前走着,眼瞧着,中元节就快到了,慕嫣然早早的吩咐了紫云等人备好了纸钱火烛等物,中元节那日一大早,抱着珠儿去了漪兰宫。

    化成灰烬的西配殿,永成帝下令,让内务府将那儿的宫墙修葺一新,西配殿的位置,却是开出了苗圃,移去了一片梨树,此刻看着树影稀疏,可再过三五年,便会是一片硕果累累树繁叶茂的模样了。

    慕嫣然抱着珠儿在苗圃前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带着紫云等人进了正殿。

    正殿依稀还是当日的模样,将准备好的瓜果点心等八个小碟子摆放在灵位前,慕嫣然将怀里的珠儿递给了身后的乳母,自己则跪在了灵案前的蒲团上。

    跪了一盏茶的功夫,想和宛贵妃说的话,也尽数在心里跟她说了,慕嫣然抬眼虔诚的看着摆置在案桌上的牌位,俯首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慕嫣然走到内殿,在宛贵妃床榻边做了一会儿,才满心怅然的出了正殿。

    刚踏出漪兰宫宫门没走几步,远处,走来了一行人,慕嫣然定睛一看,却是贤妃。

    贤妃张氏在这宫里,一向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从前庐王在宫里时,贤妃还会为了儿子在永成帝面前争些什么,及至庐王前年去往藩地,一切都要凭借他自己的真才实干了,而庐王几番来信,说自己在藩地过的很好,贤妃便知足常乐的低调了起来,无论何时见她,她也都是那番柔和浅笑的模样,丝毫不似淑妃一般张扬。

    给贤妃行了礼,慕嫣然轻声招呼道:“贤妃娘娘是去祭奠母妃?”

    点了点头,贤妃温婉的说道:“皇上下令,闲杂人等不许进入漪兰宫,不过,本宫昔日和淑敬皇后关系也算亲厚,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如今她走了,本宫岂有不送之礼?哪怕只是在宫门口打个转,远远的瞧一眼,也是好的。”

    心中感动,慕嫣然点头谢道:“贤妃娘娘有心了,嫣然代母妃谢过娘娘。”

    柔和的拍了拍慕嫣然的手,又逗弄着珠儿笑了一阵儿,贤妃像是在关心晚辈一般回过头来看着慕嫣然嘱咐道:“庐王去了藩地,如今淑敬皇后又去了,你们还年轻,日后还有大好的日子呢,若是有了难处,记得来寻本宫,若是有本宫能出力的地方,本宫一定会帮你们的。”

    垂首应了,慕嫣然一脸的感激。

    打过了招呼,贤妃带着身后的宫婢朝前走了,刚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贤妃转过身来走到慕嫣然身边低声说道:“本宫知道你和长公主历来亲厚,可人心隔肚皮,你日后要小心些才是,要知道,淑敬皇后虽是她嫡亲的堂妹,可进宫二十年了,位份却还停留在昭仪上?你可曾想过里面的含义?”

    说罢,贤妃施施然的走了,留下了一脸木讷的慕嫣然。

    ps.这些日子wu收到了好多票票,谢谢亲们的厚爱,wu会继续努力!打滚求包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368/ 第一时间欣赏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 作者:悠悠忘忧所写的《贵女反攻记》为转载作品,贵女反攻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贵女反攻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贵女反攻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贵女反攻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贵女反攻记介绍:
她是万千宠爱的名门嫡女,他是宰相门下的得意门生,都道是佳偶天成。 一句诺言,她为他洗尽铅华,梦醒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抑或是,弃子...... 重生后,庭院依旧。 这一世,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看她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自己谋一个锦绣华年。贵女反攻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贵女反攻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