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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反攻记全文阅读

作者:悠悠忘忧     贵女反攻记txt下载     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喜极

    乾安殿里,永成帝闲适的靠在龙椅中,呆呆的凝视着面前的奏报,久久不发一言,静谧中,他两鬓的灰白发色,也显得愈发触目惊心,书迷们还喜欢看:。

    “皇上,六殿下既然平安无事,漪兰宫那边,贵妃娘娘怕是都快哭断肠了,您不去瞧瞧吗?”

    案桌旁,苏平细声问道。

    深深的叹了口气,永成帝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几个月,她心里憋闷的委屈,让她好好哭一阵子吧,听说慕府的那个小丫头陪着她呢,娘儿俩哭一场,兴许她的病能好的快些。”

    思忖着永成帝的话,苏平点着头退后一步,静静的站在了永成帝身后不再做声。

    面前摊开的奏折中,远东大将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异常清晰,如今,贺启暄虽身受重伤,却是性命无虞,永成帝将已反复看了好几遍的奏折逐字逐句的又看了一遍,压在心头的巨石,也终于挪开了。

    五月中,边关有敌军来袭,贺启暄所在的前锋营听命前去刺探敌情,一去不复返,原来,他们在发现敌军的方向后,便被敌军的探子注意到了,敌军也另外派了将士阻断了他们的退路。

    双方大军激烈对战,战线越拖越长,眼看这样下去最终吃亏的还是大梁军士,以贺启暄为首的前锋营众兵士听从了贺启暄的主意,不但没有后撤,反而继续朝前,最终,突破了敌人的后防线,打入了敌军的营房。

    之后的几日,战场上,时有死伤,双方的胜负悬殊也越来越大,就在远东大将军决定全军增援时。敌军的阵营里,却乱了套,被俘的敌军首领。被贺启暄等人强行带出了敌营。

    就在边境线上,一触即发的一场乱战,最终以敌军首领的身亡为结束。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战乱,也终于以和谈圆满落幕。而贺启暄,至此一役,名声响彻边关各阵营。

    “宣内阁大学士前来拟旨……”

    扬声说完,永成帝起身进了内殿,不一会儿,身穿朱红色官服的内阁大学士垂首跟在小太监身后进了乾安殿偏殿。

    “大梁将士之济济功勋,朕及大梁万民谢之……”

    “远东大将军练兵有方。此一战,可报边关百姓三年内生活无虞……”

    “六皇子贺启暄,有勇有谋,今有远东大将军力荐,擢升任为大将军近身护军副将。”

    偏殿内,响起了永成帝浑厚沉稳的声音,一旁的案桌边,内阁大学士着笔疾书,将永成帝的旨意草拟成诏书,只等几日后随封赏一起送达边关。

    漪兰宫内殿里。痛哭声渐渐的低迷了下来,宛贵妃揽着慕嫣然,直欲将几个月来积郁在心里的苦痛全部随着泪水挥洒出去。

    过了许久,两人的情绪才一点点的平复过来。看着对方红红的眼睛和鼻尖,面色微赧的相视一笑。随即,宛贵妃扬声唤进了丹青,带着宫女们捧着铜盆清水进来,服侍着二人梳洗净面。

    再回到内殿坐在一起,慕嫣然的心里,顿时有股大起大落后的平静,方才踏进正殿时,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脚步发虚,像是魂灵一般飘了进来,此刻回想起来,仍旧觉得难以形容当时心里错综复杂的感觉。

    终于,否极泰来,一切的担忧惦念,都随着远东大将军保平安的奏折而尘埃落定。

    “娘娘,如今,您可不必再担心了吧?早些把身子养好,这样,您身边在乎您的人也都能过的轻松些,否则,大家都跟着您一起难过伤心,岂不是得不偿失?”

    接过丹青端来的药服侍着宛贵妃喝完,慕嫣然柔声说道。

    点头应着,宛贵妃喉咙微哑的叹道:“只要暄儿没事,我这心里的石头,就算是放下了,其他书友正常看:。”

    相对无言,似是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慕嫣然有些羞赧的低声问道:“娘娘,远东大将军的奏折中说,六皇子只是伤势严重,不过性命无虞,不知道,边关军营里的军医医术如何,您要不要准备些药和补品送去?”

    绽开嘴角浅笑着,宛贵妃说道:“暄儿那孩子,虽从小没在我身边长大,可他的性子,却是像极了皇上,这次的事,十有**是他自己请命前去的,远东大将军怕是也没拗的过他。至于军医,他受的都是外伤,军医在那里处理将士们的外伤,历来都是极好的,必定不会有事。不过过几日皇上必定要差人前去宣赏的,咱们可以给暄儿准备些东西,免得他以为那条命是他自己个儿的,想葬送在哪儿就葬送在哪儿呢。”

    说到最后,宛贵妃的话语中,带出了一抹炫耀的嗔怨。

    陪着宛贵妃说了会儿话,眼看已过了午膳的时辰,丹青提着食盒进来,在小方桌上摆了几碟开胃的小菜,又端出了两碗冰过的粳米粥,慕嫣然陪着宛贵妃吃用了些。

    云过风清,生活渐渐的恢复了从前的明朗,宛贵妃的身体,也日益好转,直到中秋将至,宛贵妃已身体痊愈了,贺婉茹和慕嫣然也不由的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中秋夜,慕府阖府团聚,便连大腹便便的贺琳蓉,也跟着慕容峻回来了,让慕老太太愈发的笑的合不拢嘴。

    在柏松堂用完了晚膳,柳氏和几位姨娘陪着慕老太太打起了叶子牌,慕嫣然便小心翼翼的扶着贺琳蓉,连同何氏一起,去了亦兰亭。

    八月的天气,已渐渐的有些凉了,可因着有身孕的缘故,贺琳蓉却总是觉得热,于是,慕嫣然便扶着她坐在了近水的长椅边,低声的说着话儿。

    那边,何氏护着榕哥儿不让他靠近水,一边,却指着远处盛开的荷花给他看,不时的教他念几句三字经,母子俩人一片其乐融融的模样,引得贺琳蓉不住的回头张望,满脸的羡慕,不一会儿,又引来了慕嫣然的打趣,书迷们还喜欢看:。

    凉风阵阵,耳边是沙沙的荷叶起伏声,鼻尖,是淡淡的荷香,远处,慕容言和慕容峻并肩而来,悠然闲适的俊朗风姿,让慕嫣然远远的看着,只觉得岁月说不出的静好。

    慕容言将儿子扛在肩膀上,携着何氏远去了,而慕容峻,体贴的问娇妻可有不适,不一会儿,长长的石径小道上,二人相依相偎的背影,也成了慕嫣然眼中的感动。

    天色渐渐的暗沉了下来,一轮圆月慢慢跃上枝头,四周静悄悄的。

    紫云和紫月,远远的站在石桥边说着话儿,亦兰亭内,顿时只剩下了慕嫣然一人。

    月影斑驳,树影婆娑,摇曳在风中的低吟,仿若情人间的轻声私语,让人心生静谧。

    仰头看着那轮越来越明亮的圆月,慕嫣然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闲适的倚在芷兰阁窗户前的慵懒身影,狭长的眼眸中,流光溢彩,薄唇微启,他轻声唤道:慕嫣然……

    千里之外的边关,天气已近秋凉,大风吹过,飘扬在营帐外的彩旗,便发出阵阵响声,像是呼唤游子早归的牵挂声。

    躺在营外山坡上的草丛里,一身副将服饰的贺启暄定定的盯着那轮皎月,手里,不自禁的摩挲着那枚已发白的荷包。

    近一年的磨砺,贺启暄的肤色,已由昔日的白皙转为如今的古铜色,沉稳的眼眸,也愈发深不见底,可眼底发出的光芒,却像是比天上的明月都要闪亮一般。

    看着头顶正上方的那轮明月,贺启暄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宁静淡泊,从前积压在心里的不甘,像是随着那场战争一起远去了一般,如今心底只余一丝浓浓的牵挂。

    “贺副将,军医说了,你不能在风里吹太久,否则若是落下了病根,如今年轻倒还不碍事,等老了,定要胳膊疼腿疼的……”

    远远的走来了一个小兵大声说道,书迷们还喜欢看:。

    “嗯,知道了……”

    朗声应下,贺启暄伸起手摆了摆,那小兵过来小心的搀起了他,两人一步一步的朝营内走去。

    一只胳膊打着绷带跨在脖颈里,两条腿,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的,而后背,更是缠的如同粽子一般,贺启暄一边朝前走,一边却还低声埋怨道:“新来的那个大夫定是看我不顺眼,早都说了我没那么娇贵,胳膊腿已经好了,瞧瞧,非把我裹成这样,走哪儿都不方便,我看他就是成心的……”

    低着头憋着笑,那小兵嘟囔着说道:“咱营里旁人可没这么好的运道,贺副将你已经算是好的了,前些日子吴参将的胳膊受了些轻伤,那大夫愣是缠着木板裹了好几十圈,直到伤好落了痂才让松,吴参将直说自己胳膊短了几分,嚷嚷着要去找他的麻烦呢。”

    二人随意的聊着进了营门,方走了几步,贺启暄顺手一摸腰间,却是面带急色的转过身跳着往前了,一边嚷嚷着说道:“快过来帮我找找,我落了东西……”

    “可是你腰间挂的那个荷包吗?整个军营都知道,贺副将极宝贝那个荷包呢,哎,贺副将,那是你相好的姑娘送你的吧?”

    低头在草丛里仔细的找着,不一会儿,小兵便找到了,一边献宝似的捧回到贺启暄面前递给了他,一边打趣的问道。

    “去,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那是我媳妇儿送我的……”

    伸手接过荷包塞入自己怀里,月光下,贺启暄灿烂的笑容,竟似比圆月都闪耀了几分一般。

第一百八十二章 乔迁

    过了中秋,慕府的人,渐渐忙碌了起来,一是因为二姑太太慕雪萍一家从冀州府迁来都城里了,二则是贺琳蓉和慕敏然待产在即,其他书友正常看:。

    慕雪萍过了年初七就又启程回冀州府去了,而这回迁到都城,若是陆鸿山依旧如前二十年一般兢兢业业,后半生,大抵是在都城中安定下来了,是故,一过了八月,慕老太太就翘首盼着,唯恐女儿那儿又有什么变故,或是有事耽搁了,直到收到了慕雪萍的平安信,说已在来的路上了,老太太才放下心来,一边,却是忙不迭的嘱咐柳氏安排下人去把慕雪萍过年时买的新宅子打扫干净。

    有慕昭扬在中间周旋,慕雪萍在都城贵门云集的地方买了个三进的宅子,不张扬,又刚好匹配得上陆鸿山三品大员的身份,是故,早在正月里看完了宅子,慕雪萍就从柳氏跟前借了银票,将那宅子买下来了,一应的家具物件,也都买的差不离了,只等着一家人乔迁搬进宅子了。

    原本想着能赶来一家团聚的过中秋,谁知路上不太平,一来二去的就耽搁了半个月,大队马车赶进都城的那天,已是八月二十五了。

    都城门口,早有慕府的管家候着了,见了陆鸿山一行,直接引去了新宅子,一番简单的梳洗后,傍晚时分,陆鸿山携着慕雪萍及一众儿女进了慕府给慕老太太请安。

    陆鸿山当年是慕昭扬的同窗师兄,如今已经四十九岁了,许是外放了多年的缘故,与慕昭扬站在一起,竟比他看起来老成许多,其他书友正常看:。

    浓眉大眼,方正脸庞。已是中年的陆鸿山,一眼看去,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亲切。仿若是邻家的大叔一般,通身透着一股子和气。

    慕嫣然第一眼看见陆鸿山,便对这个眼中带着笑意的中年男子有极好的印象。

    “小婿见过岳母大人。给岳母大人磕头了……”

    甫一迈进柏松堂正屋看到上首处头发花白的老人,陆鸿山当即提起衣摆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朗声说着,再抬起头时,眼中已含着淡淡的泪意。

    “老太太,当年都是鸿山不懂事,连累的雪萍与您老母女分离这么多年,都是鸿山的错,如今一家老小已迁至都城。小婿和雪萍会早晚侍奉您老以尽孝道,不求您老原谅,只求您看在小一辈的份儿上,莫要恼了雪萍,小婿愿代她受罚。”

    磕着头,陆鸿山沉稳的声音,传入了老太太耳中。

    这些年,要说不怨陆鸿山,自是不可能,可随着慕雪萍回来。听她说两人之前吃了多少的苦,而陆鸿山对她又是怎样的好以后,慕老太太的气,也一点点的消了。

    女儿家这一辈子。前十几年仰仗父母兄弟,可之后漫长的一辈子,却都是仰仗着所嫁的良人,只要那人对女儿好,当初的错,大抵都是能原谅的,再说,这二十年终归已经过去了,再追究下来,也换不回从前失去的那些了,是故,慕老太太早在女儿回来时,心内便已原谅了他们。

    在外面遇到,即便是慕昭扬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也要拱手称一声“陆大人”,莫说是都城里还有那么多的芝麻官儿了。此刻,柏松堂正屋内,从柳氏到何氏,再到榕哥儿,一家大小齐聚在此,陆鸿山以三品大员之尊,仍旧跪的笔直,丝毫不显为难,老太太心内一软,再加上顾忌着他的身份,当即摆了摆手示意慕昭扬扶他起来,口中,却仍旧有些别扭的说道:“若不是看在这二十多年你待雪萍好的份儿上,慕府的大门,我是决计不许你进来的,其他书友正常看:。”

    说着,慕老太太想起了从前的往事,忍不住潸然泪下,口中也愈发委屈的说道:“当日你们一走了之,便连老太爷临终时,口中还在念叨着你们,可你们……”

    哽咽着说不下去,老太太掩面低泣,另一边,慕雪萍也想到了那日自己跪在慕府门口却不被允许进去看父亲最后一眼的情景,不由的也落起了泪。

    见妻子伤心难过,幼年时双亲便已离世的陆鸿山,愈发能体谅她的心情。心内自责不已,陆鸿山当即几步走上前,跪倒在慕老太太脚边沉痛的说道:“鸿山这一生,自问为人处事光明磊落,可唯有雪萍一事,鸿山自问愧及岳父岳母良多,如今岳父大人已仙去多年,鸿山除了每年岳父忌日时为他祭奠,每每想到此内心都颇多不安。日后,鸿山定和雪萍一起好好孝敬岳母大人,百年后,鸿山会亲去岳父大人面前告罪,请他原谅鸿山。”

    说罢,陆鸿山又连连磕起了头。

    陆鸿山磕头的声音在耳边咚咚作响,一声声,仿若敲进了慕老太太的心里一边,老人家心一软,当即亲手扶起了他,一边哑声说道:“罢了,过去的事情,既已过去了,我也不和你追究了,往后,你只要一如既往的待雪萍好,等到了阴间,我自会和老太爷细说。”

    见老太太的情绪平复下来了,慕雪萍忙带着几个儿女前来给慕老太太磕头见礼。

    除了正月里带来的陆叙之和陆绵,慕雪萍的大儿子陆润之也携着妻儿一起跟随父母来了都城,而大女儿陆徽,早几年间便在冀州府嫁了人,所以便留在了当地。

    一番见礼下来,晚膳时辰早已过了,柳氏招呼着慕雪萍等人去了水榭梳洗,一边,让何氏去张罗着厨房备膳,不一会儿,柏松堂内,一大家子人便其乐融融的用起了饭。

    晚膳用罢,陆鸿山带着儿子去书房和慕昭扬叙话了,慕雪萍便留在了柏松堂,陪着慕老太太说新宅子里的情况,直说等收拾妥当了就请老太太过去住些日子,另一边,陆绵则满面欢喜的跟着慕嫣然去了亦兰亭,都是同龄的女孩儿,在一起自是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其他书友正常看:。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陆鸿山到柏松堂给慕老太太磕了头,方带着妻儿们回了陆府,并说等府内一切收拾停当,请老太太和众人过去做客。

    八月二十六日开始,柳氏安排好了府里的事,便带着几位姨娘们去陆府帮忙了,让要去宋府看女儿的沈氏很是不屑,可另一边,慕老太太看着她们姑嫂相处甚好,心里却是极为开心。

    忙了小半个月,陆府里的一切才归置妥当,从老黄历上选了个黄道吉日,九月初六,陆鸿山和慕雪萍亲自上门,请了慕老太太和慕昭扬带着一众儿女们去陆府做客。

    陆府位于都城南边,离慕府并不太远,步行一刻钟左右便到了,若是坐马车,可就更快了。

    用膳时分,坐在陆府后花园的凉亭里,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儿孙们,慕老太太心内感慨万分。

    如今,大女儿平日里也能经常走动,便连相隔了二十多年的小女儿也近在咫尺,一时间,慕老太太愈发老泪纵横起来,倒惹得慕雪萍等人也陪着掉了好些老泪。

    从陆府回来,慕老太太连柏松堂都没回,由傅妈妈搀着去了佛堂,坐在慕老太爷的灵位前,自说自话的絮叨了好一阵子,再从佛堂里出来,慕老太太的眉目间,却是比从前松快了许多,自那以后,人也愈发的精神爽快了,让慕府的一众人看的心里也极为开心。

    依旧每日进宫伴读,宛贵妃的身体也已大好,而贺婉茹则每日南哥哥长南哥哥短的唤着,每每招来慕嫣然的打趣,她也不似从前一般容易羞赧脸红了,大方示之,时日久了,慕嫣然便也淡了性子,再听她提起司徒南,便只余一份纯粹的欣赏了。

    司徒南此人,从年龄性格来看,与贺启暄较为接近,可他为人处事却极为老到,五月底刚到都城的时候,除了太子和庐王,其它皇子及贵门子弟都是不屑与之交往的,认定他一个邻国质子,定是毫无用处才被派来异国他乡做人质。

    可堪堪三个月,就连当日甚少搭理他的焕王,如今设宴郊游,也总要下份帖子给他,更莫要说其它人了。

    每每听贺婉茹说起这些,慕嫣然愈发坚定的在心内认定,司徒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必有大成就,这也是慕嫣然不阻止贺婉茹与他相处的缘由所在。

    若是旁人,慕嫣然必定不会像如今一般放纵贺婉茹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可司徒南,每每想到那样一个丰姿俊秀,内心又另有沟壑的博学少年,看向贺婉茹时的一双眸子里满是淡淡的柔情,慕嫣然便觉得心内一软。

    他日,慕嫣然暗自在心内想到,他日,若司徒南能成为秦国储君,联姻是必定的,若真是如此,今日今时对司徒南和贺婉茹而言,也算是前缘了吧?

    如是想着,看着贺婉茹比起从前来愈发明媚的笑颜,慕嫣然的心底,又是期待又是担忧,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甜蜜,无数种复杂的滋味在心头涌起。

    九月初九,一年一度的重阳节,早几日,慕雪萍便跟柳氏商量好了,大清早带着慕府和陆府的一众老人小孩儿去城外登山,便连一向极少出门的慕老太太,也在计划之内,是故,慕嫣然便欢天喜地了告了假,跟在慕老太太身旁出了门。

    玩的尽兴,却也极是疲乏,再回到慕府,已过了未时,本想送慕老太太回了柏松堂,便回潇湘阁去好好的睡个午觉,可到慕府大门口刚下了马车,便见门房内,有宫里的太监在候着了。

    “慕小姐,随咱家进宫一趟吧。”

    慕嫣然抬头去看,却是一位眼生的公公。

第一百八十三章 礼物

    点了点头,慕嫣然从紫云手里接过一个装了银锭子的荷包递给那位公公,书迷们还喜欢看:。

    带着歉意的说明了原委,征得那位公公的同意后,慕嫣然回到潇湘阁快速的更衣梳洗了一番。

    坐进宫车,骏马嘶鸣了一声后,车轮滚动,朝宫内驶去了。

    及至进了内宫门,软轿朝着漪兰宫的方向行进,慕嫣然的心,才慢慢地回落到了原位,方才来时路上的忐忑,也尽数烟消云散了。

    进了漪兰宫正殿,宛贵妃正看着手中的信一脸欢喜的模样,嘴角处弯弯的弧度,衬着白皙修长的脖颈,愈发显得她如窗边盛开的玉兰一般静好动人。

    “嫣然见过贵妃娘娘……”

    恭敬的给宛贵妃见了礼,看着她眷恋的看着的手中的那封信,慕嫣然忽的心思一动,一颗心便扑通扑通的跳的愈发快了。

    亲热的招了招手,示意慕嫣然过来坐在自己身边,宛贵妃将手里的信递给她说道:“暄儿来信了……”

    说罢,宛贵妃又开怀的抿着嘴浅笑起来,连日来盘旋在心里的一丝担忧,也随着这封信里的云淡风轻,渐渐的消逝了。

    信里,贺启暄将前次刺探军情时受困的情形详细的描述了一番,虽说的简略,可身在其中的艰险,宛贵妃却是想都不敢想,直至敌军败退,贺启暄虽已受伤,却是凭着当时的那股机敏和临危不乱,以及最后取得的胜利,赢得了一众将士的钦佩。

    这些时日,在远东大将军的勒令下,贺启暄哪儿都没去,成日里窝在军营里养伤。如今,已是好的差不多了。

    挑拣了几件有趣的事情讲给宛贵妃听,看着她眉眼中的放松。慕嫣然又一遍暗叹“可怜天下父母心”,永成帝也好,御医也罢。便连慕嫣然和贺婉茹,劝慰的话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可全然抵不过贺启暄几句插科打诨的笑言。

    “如今,娘娘可放心了?”

    看完手里的信放下,慕嫣然笑的眉眼弯弯的问道,书迷们还喜欢看:。

    点了点头,宛贵妃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哎,从前总觉得日子过得快,仿佛只是一瞬间,他就从一个咿呀学语的小婴孩。长成个俊朗的少年,可这一年,我却觉得日子过得慢极了,真恨不得一睁眼,两年便过去了,我便能看到他回来,平安的站在我面前了。”

    笑呵呵的听着宛贵妃说话,浑然不觉,外面天色已渐渐的暗沉了下来,宛贵妃抬头看了一眼。方带着一丝歉意的说道:“倒是我耽搁了你……本打算明日晌午等你进了宫,再找你说话的,可心里欢喜,一时却不知道该找谁去说。便想到你了,你,不怪我吧?”

    说着话,宛贵妃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小小的忐忑,犹如担心被人厌弃一般的小心翼翼。

    故作夸张的睁大了水蒙蒙的眼睛,慕嫣然怯懦的说道:“贵妃娘娘言重了,嫣然不敢,被娘娘传唤是嫣然的福气……”

    话音落毕,两人同时失声浅笑,漪兰宫内,漫起了一股淡淡的温馨。

    “笑什么呢,朕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了,素心,朕可是好些日子没见你笑的这么畅快了。”

    大踏着步子迈进正殿,永成帝亲昵的冲宛贵妃说着话,似是丝毫没把慕嫣然当外人一般避讳。

    “臣女慕嫣然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成帝的出现,让慕嫣然顿时一惊,惶恐的从宛贵妃身边站起身走前几步,慕嫣然跪在一边轻声拜道。

    “起来吧……”

    经过慕嫣然身边的时候,永成帝轻声说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嫣然叩谢陛下……”

    站起身,慕嫣然乖巧的走到宛贵妃身侧站定,垂首敛目,却是不敢再多发一言。

    “方才听你们不是聊的很开心嘛,怎么,朕一来你们就没话了?可是嫌朕在这里碍事了?”

    永成帝看着宛贵妃和慕嫣然打趣的说道。

    斜了他一眼,宛贵妃没好气的嗔道:“您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跟您拉扯这些张家长李家短的繁琐小事,您定要嫌耽搁了您宝贵的时间呢,妾身又怎敢拿这些事来扰您?”

    说着,拎起身旁小几上的几张素笺递给永成帝,宛贵妃一脸开怀的柔声说道:“暄儿的信,皇上先瞧着,我去吩咐她们备膳……”

    说着,宛贵妃牵起慕嫣然的手进了内殿,一边吩咐了丹青去准备晚膳。

    走到内殿的案桌前,上面放置着一个裹了宝石蓝锦缎的方形包裹,瞧着,像是包了一个锦盒一般,慕嫣然面带疑色的看向宛贵妃,便见她话语轻柔的说道:“这是暄儿带给你的,中秋前派人送出来的,临行前还特别交代了来送信的人,说是一定要赶在九月十二以前到,即便不能赶巧在当日,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晚了。”

    见慕嫣然的脸上透出了一丝羞赧的红晕,宛贵妃爱怜的抚着她的头说道:“本打算等到了那日再给你的,可今儿收到信,我心里便一直开心的什么似的,我想,大抵你同我也是一样的心情,索性早便早几日吧,总之你明白他的心意就好。”

    微微的点着头,慕嫣然低声应着:“嫣然明白的……”

    满意的笑着,宛贵妃又继续说道:“今儿是重阳节,各家各户都陪着府里的老人在家团聚,我就不留你了,这便差人送你出宫回去了,改日得空了,你再来漪兰宫,咱们再好好说说话儿,书迷们还喜欢看:。”

    “嗯,嫣然告退。”

    屈膝给宛贵妃行了礼,慕嫣然拎着锦盒出了内殿。

    给永成帝行了礼,站起身的一瞬间,见他带着一丝好奇的打量着自己手上拎着的锦盒,眼中闪过了一抹趣意,慕嫣然的脸,止不住的又泛起了一层晶莹的粉意,直到出了漪兰宫好久,慕嫣然仍旧觉得,脸颊边滚烫无比。

    回到慕府的时候,众人还在柏松堂等着慕嫣然,生怕宫里出了什么事,直到看到慕嫣然一脸欢快的回来,慕老太太和柳氏才放下一直揪着的心。

    随口的问了一句慕嫣然去做什么,瞬时间,慕嫣然支吾了起来,毕竟,她总不能说是远在边关的六皇子带了东西给自己,是故,只得胡乱找了个借口,只说宛贵妃找自己说了几句话,一时间,慕老太太和柳氏都是一脸的狐疑,倒是慕昭扬,泰然的劝着慕老太太放心,方才使得一家人拿起筷箸用起了晚膳。

    用罢晚膳,如同往日一般,慕嫣然坐在身后陪着慕老太太闲话家常,可今日的慕嫣然,明显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慕老太太不由的多看了几眼,一边,却关切的问道:“二丫头,可是今日登山乏了?若是困了便早些回去歇着,明儿你还要早起进宫给长公主伴读呢。”

    脸上浮起了一抹羞窘,慕嫣然心虚的给慕老太太行了礼,跟在柳氏身后踏出了柏松堂。

    “嫣儿,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几个月,慕嫣然虽然表面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可作为母亲的柳氏,却敏感的察觉到,女儿的心情,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

    明里暗里的试探了几次,见慕嫣然不愿意说,柳氏便由着她去了,毕竟这个女儿一向乖巧懂事,想必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这几日,见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轻快,柳氏才终于放下了心,书迷们还喜欢看:。

    是故,刚一踏出柏松堂的月亮门,柳氏便放慢了脚步看着身侧的慕嫣然柔声问道。

    月色下,慕嫣然娇俏的脸庞,透着一股淡淡的愉悦,澄澈的眸子中,竟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让人一眼看去便舍不得挪开眼。

    似乎只是一瞬间,昔日懵懂的女儿,就如同化蛹成蝶的一般蜕变成了靓丽娇媚的少女,柳氏的心中,浮起了一抹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

    淡淡的摇了摇头,慕嫣然抬眼看着柳氏轻声答道:“娘,我没事,许是白日里有些乏了,又奔波着从宫里往返了一趟,所以这会儿有些精神不济了,睡一觉就好了,明儿起来,准保还给您一个活泼开朗的乖巧女儿……”

    轻松打趣的话语,成功的消除了柳氏的淡淡忧心,到了岔路口,柳氏带着春兰春平回了明徽园,而慕嫣然,则带着打了灯笼迎上来的紫云和紫月回了潇湘阁。

    快快的梳洗完,又打发了紫云和紫月自去歇息,慕嫣然看着梳妆台前那个裹着锦缎的长方形盒子,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一层层的解开锦缎,入目处,是一个普通至极的暗红色木盒,木盒上盖了封条,上面,是慕嫣然熟悉的字迹:慕嫣然亲启。

    嘴角处情不自禁的绽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慕嫣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锦盒,看着锦盒中纷繁复杂的东西,一瞬间,慕嫣然的脸上,尽是错愕。

    干草编成的几个小动物,木块雕出的明媚少女,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漂亮石子,甚至,还有一对捏好的泥人,隐约,看得出那眉目间的盈盈笑意。

    泥人的背后,有些淡淡的凹凸不平,慕嫣然翻转过去一看,顿时羞红了脸颊,心中轻声嗔道:小鬼……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相思

    泥人的背后,各自写着贺启暄和慕嫣然的名字,而刻着慕嫣然名字的那一片,显是已被摩挲了很久的模样,字迹显得要比另一个名字清浅光滑的多,书迷们还喜欢看:。

    简单的有些幼稚的举动,却让慕嫣然的心里,顿时浮起了一抹羞怯的甜蜜。

    再转过来看着那对泥人的眉眼,慕嫣然的手,也情不自禁的去触摸那有些模糊的面容,脸颊边,却是愈发滚烫起来。

    把木盒里纷繁的东西一一看完,梳妆台上,已被铺满了,甚至还有几片火红的枫叶,上面,也被贺启暄用蝇头小楷题了诗句,有些是世人熟读的诗句,有些,却是他有感而发的,喃喃的念着枫叶上的句子,慕嫣然的心里,像是有一根弦在微微的拨动一般,苏苏麻麻的清凉感觉一层层荡漾开来,一直从心里,浮到了慕嫣然的嘴角、眉梢。

    锦盒下面,却是厚厚的一叠纸,动作轻柔的拿出来,看着那堪比小书册的厚度,慕嫣然的眼中,笑意愈发深厚了。

    翻开扉页,却是贺启暄给自己画的自画像,慕嫣然静静的凝视着那双清澈幽深的眸子,指尖,也禁不住轻轻的摩挲起来。

    从前便听贺婉茹说过,他的诗书骑射都是极好的,却不料,画工竟也这样深厚,一副简单的小图罢了,竟描绘的这样传神,仿若真人在眼前一般。

    抿唇笑着,慕嫣然翻开那页,顿时被接下来的话语搞得哭笑不得。

    自画像的背后,是贺启暄一如往常的嚣张话语:慕嫣然,一年不见,你不会快要把我忘了吧?哎,为免让我知晓此等不幸的消息。本殿下特此绘图一张,让你记清本殿下风流倜傥的俊容,日后你要每日三观。一定要把本殿下深深的刻在心里才成。对了,等下一次本殿下出现在你面前,你若你不能第一眼就认出我来。哼哼……

    之后,留白。

    慕嫣然翻了一页。仍旧是空白,顿时无奈的摇着头,一边,脑中却不自禁的想到了他霸道的看着自己,深邃的眼眸中寒波生烟的愠怒模样。

    再翻开继续看下去,已是密密麻麻的如同行军日记一般的文字了,长短不一。有时,字迹甚至极为潦草,想来是趁着睡前随意写的几句罢了。

    一篇一篇,慕嫣然看的极为认真,时而抿嘴淡笑,时而眉头微蹙表情沉重,直至看到最后,慕嫣然的眼中,已带着盈盈的水光。

    春天的时候,他会抱怨那里如冬天一般寒冷。四周都是枯草,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的春/色;夏天,他说白日里闷热的要死,晚上营帐内还尽是蚊虫。总是咬的他睡不好;还未等到看他描述秋天,边关战事骤起,他便同其它将士们一起,去了敌军阵营刺探军情,所有的开心与埋怨,嘎然而至。

    看着他那么真实的将自己的酸甜苦辣讲给自己听,慕嫣然心里的感动,铺天卷地的袭来,快要吞没的她喘不上气来。

    “傻瓜,就不怕以后我拿你的窘事来笑话你吗?”

    嗔怨的低声说着,慕嫣然的脸上,浮起一抹开怀的笑容,手中,也轻轻的摩挲着那些或工整或凌乱的字迹,仿佛他就在身边,二人一起站在书桌前提笔同书一般,其他书友正常看:。

    而最后一篇,却让慕嫣然看的有些心绪沉重。

    “慕嫣然,回想那日,当我们看到眼前就是敌军阵营,身后,却是渐渐包抄过来的敌军时,心里的惶恐,没有人可以体会。可那一瞬,我的同伴们,包括我自己,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打算,我们趴伏在草丛里一起商量对策,当我提出那个大胆至极的想法时,他们只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你知道嘛,那时的我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可我们不悔,我们守护的,是大梁的疆土,只要成千上万的大梁百姓能平安,我们十几个人的性命,又有何可惜?”

    “慕嫣然,当我想到要死的时候,我并不怕,只是觉得愧疚,和不甘。我的生命中,还有两个女人,两个我在乎的女人需要我去守护,我怎能,就这样死了?可是,我不悔,如果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做同样的选择,慕嫣然,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你一定会问我:怕过吗?我怕,当看到我的同伴一个个倒下,而我们却不知前路在何方的时候,我好怕我们的牺牲是那样的无谓,我甚至担心,因为我们的暴露,给身后的大军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那么多个时刻,我都在怕。甚至,我怕我不能活着回去,我怕看到母妃失望伤心的眼睛,我怕看到你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落泪的倔强模样。慕嫣然,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胆小鬼?”

    看着素笺上凌乱的字迹,想到那时那刻他心里的孤独无依,慕嫣然的一颗心,像是被揪住了一般,又肿又涨的疼痛感,阵阵袭来。

    连连摇着头,仿佛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身侧一般,慕嫣然低声呢喃着说道:“不是,不是,你不是胆小鬼……”

    “慕嫣然,那时,我甚至真的以为我要死了,你能想象我心里的感觉吗?我不敢想象母妃听闻噩耗后会是什么样,一边,却庆幸自己终于知道牵挂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之前的十几年,我一度以为自己是个不被所有人喜欢的人,可即便是那时,我仍旧固执的认定那个被小太监远远指着说‘那就是宛昭仪,殿下的亲生母妃’的漂亮女子,是疼爱我的,书迷们还喜欢看:。嫣然,幸福总是不期而至,我已决定放弃所有,此生孤独终老的时候,母妃笑语盈盈的来到了我身边,而你,像一个纯净美好的花骨朵,绽放在了我的心里。”

    ……

    一句轻轻浅浅的“嫣然”,让慕嫣然一直以来的坚强轰然塌陷,一瞬间,潸然泪下。

    前世时被卓远之刺的伤痕累累的心,在看到他信中一句呢哝的“嫣然”时,坚硬的表面,一点点的软化了开,泪眼婆娑时,慕嫣然甚至能看到,眼前,是那个讨厌的小鬼似嗔还怨的疏离笑容,可眼中,却是满满的柔情无限。

    抽噎着拿起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慕嫣然翻过了那一页。

    “嫣然,边关很苦,可我从不后悔当日的决定,若是没来这里,我甚至不懂,身为一个男人,要如何付出行动来达成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这一年,我发疯似的想都城,想母妃,也想你,可我更知道,我该留在这里,就像当日远东大将军要派人护送我回京被我拒绝时我所说的一般,如果我没死,我的魂,仍旧是该驻守在边关。”

    “嫣然,这儿的冷寂,这儿的凄凉,远在繁华都城的你,是无法想象的,可当我们在漆黑的夜里,坐在火堆前喝着呛口的烧刀子,唱着简单的小调时,火光中,每个人的笑脸都是那么的纯朴,真诚,你能想象的到吗?嫣然,每当我觉得自己很累,很苦,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母妃,想起你,你们,是我在这世上唯有的牵挂。嫣然,等我……”

    想象着贺启暄描述的热闹场面,想象着他面色不自然的说“嫣然,等我……”,慕嫣然的脸颊,也止不住的烧热起来。

    “嫣然,你低垂着头说你会时常惦念我的那个傍晚,是我生命中最绚丽的时刻,就如同此时,我提笔写下我经历过的一切,想象着你看到时或埋怨或心疼的脸庞一般,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美好。嫣然,你能感受到我所说的这些,对不对?”

    “嫣然,请为了我,保重你自己,等着我回去,让我,用我的战功,迎娶你。”

    落笔沉稳有力,仿佛坚定的决心要穿破那遥远的几千里一般,慕嫣然的耳边,响起了贺启暄当日清朗的誓言。

    昏黄的铜镜中,是少女含羞带怯的娇俏容颜,一张素净的小脸上,眼中透出的欢喜光芒,顿时映衬的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慕嫣然看着这样的自己,嘴角处,渐渐的弯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手中所剩的素笺已不多,深深的呼了口气,压下里一直跳跃着的一颗心,慕嫣然抬手翻过了那页,顿时又愣住了。

    厚厚的一叠纸,每一页,密密麻麻的,全是自己的名字。

    起初的几页,还是或工整或潦草的“慕嫣然”,及至最后,已变成了行云流水般顺畅的“嫣然”,每一个字,都生动的像是要从素笺里一跃而出一般,愈发震的慕嫣然强压平复下来的心,跳的更加厉害。

    慕嫣然,嫣然……

    一个个,一字字,刻骨的相思,像是贺启暄轻声的呢喃一般,透过浓重的夜色扑面而来,让慕嫣然有些猝不及防一般,喘不过气来。

    一页页翻下去,全是自己的名字,慕嫣然的眼中,渐渐的又浮起了一抹湿热,仰着头含住泪意,将已翻看完的一摞素笺轻柔的放回木盒,又将那些纷繁的小物件一起放回去仔细收好,慕嫣然披着衣衫,打开屋门径自迈出了正屋。

    夜已经很深了,抬头望去,深邃的苍穹一片宁静深远,而明亮的弦月,就那么直直的照进了慕嫣然柔软的心房。

    放眼远眺,看着天边无穷尽的漆黑,慕嫣然在心里轻声暗念:贺启暄,我会时常惦念你,时常,就如同,此刻一般……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新生

    重阳过后没几日,便是慕嫣然的生辰了,因着早几日便收到了贺启暄别出心裁的礼物,旁人的礼物再别致,总归是少了些什么,慕嫣然便来者不拒的将一应礼物都收下,一边道了谢。

    晌午不用上礼仪课,慕嫣然便陪着贺婉茹玩了几个时辰,到毓秀宫和漪兰宫分别给皇后和宛贵妃磕了头,各自又收了礼物,两人喜滋滋的在夕颜殿里一边拆礼物,一边说着往年过生辰时的趣事。

    自从知晓了贺启暄之前险遭不测,贺婉茹小脑瓜一转,顿时明白了前几个月宛贵妃一直不见好的病,和慕嫣然一直以来的心不在焉是怎么回事了,如今贺启暄已经没事了,贺婉茹却一直揪住不放的痴缠着慕嫣然,嘟着嘴说慕嫣然没把她当知心的好姐妹,这么大的事儿,竟都没告诉她,倒让慕嫣然软言软语的哄了她好些日子。

    给贺婉茹送礼物的人,和往年大致相同,不过今年,却又多了司徒南,打开司徒南派人送来的锦盒,却是一卷画轴,贺婉茹面显犹疑的一打开,顿时一脸绯红,灿烂的如同天边的朝霞。

    画中,是波澜平静的一片小湖,湖面上,依稀可以看到清风吹过后洒落在上面的桂花,湖边的亭子里,娇俏的少女靠在廊柱边静静的凝望着远处,秋水凝眸,岁月静好。

    慕嫣然看着那幅图,不禁暗叹司徒南画工了得,再一回头,身边的贺婉茹已是呆了,慕嫣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见她回神过来时神色不自然,不禁浮起了一抹捉弄的心情,书迷们还喜欢看:。

    “婉儿。你和司徒南……”

    拖长了声调问着贺婉茹,慕嫣然一脸的促狭笑容。

    “嫣然姐姐,我们没什么的……”

    话音越来越低。贺婉茹一边急促的将画卷卷起来放入锦盒装好,一边偷眼去看慕嫣然。

    “婉儿,司徒南是个好玩伴。但是,仅仅是玩伴而已。你知道吗?”

    从前,想着秦国和大梁要联姻,若司徒南和贺婉茹能在一起,必是极好的。可再过两年,贺婉茹就要及笄了,到时候,身为永成帝和皇后放在掌心里疼爱的长公主。贺婉茹必定会有一个好的姻缘,而身为质子的司徒南,却不是最好的人选。先不论他是用怎样一颗心来待贺婉茹的,只看如今他质子的身份,无论将来有没有机会问鼎秦王宝座,面前的路途,都是凶险异常的,永成帝是绝不会同意的。

    况且,西丽……

    幽幽的想着,慕嫣然的心内。越发沉重起来,算起来,西丽的求亲,怕是不远了。

    看着面前明媚娇俏的贺婉茹。一想到她会远嫁西丽,慕嫣然就怎么也轻松不起来了,但愿,否极泰来,如此可爱的少女,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想着今儿还是两人的生辰,那些还未到来的事情,索性就不去想了,慕嫣然换上一副开心的笑颜,两人又轻松惬意的闲聊了起来。

    慕府内,一连几日,柳氏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每日里都要打发赵妈妈去状元府邸瞧几趟,生怕贺琳蓉临产在即,慕容峻又不在府里,那边没个拿主意的人。

    早在九月初的时候,稳婆等人便住进了状元府邸,估算着说贺琳蓉的产期大致是在九月二十左右,而贺琳蓉,因着是头一胎的缘故,这些日子也愈发紧张起来,襄王妃去瞧了她几次,她说起生产都是一脸担忧,到让生了两个孩子的襄王妃也跟着紧张起来,其他书友正常看:。

    这一日在宫里逗留的时间久了些,等用了午膳回到慕府,府里除了何氏和几位姨娘,其他人竟都已去了状元府邸,便连慕老太太,也在听闻贺琳蓉生产不顺时过去了,慕嫣然一听,心里紧张,当即让何氏吩咐管家给她备了马车,赶着去了状元府。

    带着紫云进了状元府二进的院子,廊檐下,慕容峻正一头是汗的踱着步子,满脸的焦急,见他朝偏厅指了指,慕嫣然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偏厅。

    偏厅内,除了慕老太太和柳氏,襄王妃也在。

    “娘,二嫂没事吧?”

    给襄王妃行了礼,慕嫣然走到柳氏身边坐下,一边探头过去轻声问道。

    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柳氏低声说道:“稳婆进去已有一个多时辰了,说还得好一会儿,蓉儿已有些无力了,哎,头胎都是这样,但愿蓉儿能少遭些罪……”

    抬眼去看,慕老太太正摩挲着手里的佛珠,喃喃的念叨着什么,而襄王妃,显然心里也极忐忑,不时的站起身来去正屋看看,攥着的手,骨节处,已微微泛白。

    “啊……”

    正屋里,传来了贺琳蓉难忍的呻/吟声。

    “蓉儿,我就在外面,不会有事的,蓉儿……”

    门窗紧闭,什么都看不到,慕容峻在正屋门外焦急的转圈,每每听到贺琳蓉的痛楚唤声,便冲屋里大声喊道。

    “拿参片来……夫人,您可不能晕过去啊,眼看宫口就开了,您把劲儿省着,一会儿才能顺顺当当的把孩子生下来啊,夫人?”

    屋里,有稳婆疾声叮嘱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不一会儿,便没了贺琳蓉的唤声。

    渐渐的有些坐不住了,慕嫣然站起来走到慕容峻身旁,一起焦急的等待着。

    “郡主,郡主……”

    屋里,传来了稳婆和丫鬟们的焦急呼唤声。

    “快,掐人中……”

    ……

    “吱呀”一声,门开了,盈儿奔出来一脸急色的说道:“郡马,郡主晕过去了,稳婆她们正想办法让郡主醒过来呢……”

    见慕容峻一脸焦急的欲扒开盈儿进屋去,慕嫣然一把拉住他说道:“二哥,产房里是不许男子进去的,再说你进去也于事无补,更给里面添乱,还是好好在外面守着吧。二嫂必然不会有事的。”

    紧咬着嘴唇,却帮不上忙,慕容峻有些气馁的挥拳朝廊柱上狠狠的砸了几下。

    “盈儿。我跟你进去吧,稳婆说什么,你便赶紧做什么。切莫耽误了。”

    推着盈儿朝里走,慕嫣然一边沉声叮嘱着。

    内屋被收拾成了产房的模样。此刻门窗紧闭,又闷又热,一股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慕嫣然有些喘不上气来。

    产床上,贺琳蓉面色苍白,两眼紧闭,额头上的汗更是不停的往外冒。不一会儿,头发便湿漉漉的全贴在了脸颊边,一侧,稳婆正轻轻的拍打着贺琳蓉的脸,焦急的唤着她,书迷们还喜欢看:。

    顾不得许多,慕嫣然伸出指甲长长的食指,在贺琳蓉的人中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一口气提上来,贺琳蓉幽幽的睁开了双眼,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二嫂……”

    轻声唤着。慕嫣然走到她头前的脚踏上坐下,伸出去拽住她的手,扬声说道:“二嫂,全家人都在外面陪着你呢。不会有事的,你要给自己鼓劲啊,莫要晕过去了,多耽误一刻钟,肚子里的孩子也就多一分危险,二嫂……”

    想到孩子,贺琳蓉的脸上,顿时又多了几分精神。

    “是啊,夫人,正是这么个理儿,这女人生孩子啊,就如同鬼门关前走一遭,这回遭了罪,下一回再生产时了就顺利了,您可一定要咬紧牙关撑着……”

    说罢,那稳婆探头去看了一眼,面带喜色的说道:“宫口开了,夫人,老奴让您使劲您就使劲,千万记住了……”

    艰难的点着头,贺琳蓉转过头看着盈儿粗喘着吩咐道:“盈儿,拿帕子给我……”

    一脸的犹疑,盈儿却是疾步去取了条干净的帕子递了过来。

    “嫣儿,你出去陪着你二哥吧,未出嫁的姑娘家,呆在产房里总归不好,快出去吧……”

    轻声吩咐完,贺琳蓉将帕子卷起来,抬手塞进了口中,一边,抬起头冲那稳婆点了点头。

    门又关上了,里面除了稳婆时不时的唤声,却是什么也听不见了,慕容峻有些焦急的看着慕嫣然疾声问道:“嫣儿,蓉儿怎么没声音了,她不会有事吧?”

    话音刚落,“呱呱”的洪亮啼哭声从内屋里响起,稳婆大声唤道:“快,准备剪刀,热水和毯子……”

    慕容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旁,襄王妃和柳氏一左一右的搀着慕老太太出了偏厅,一大伙人聚在了正屋门口。

    “听这声音,定是个大胖小子……”

    慕老太太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男孩儿也好,女孩儿也好,我都喜欢……”

    只知道傻乐,慕容峻咧着嘴大声说道。

    说话的功夫,正屋门开了,稳婆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出来给众人瞧着,一边满脸喜色的说道:“恭喜状元公,襄王妃,慕老夫人,慕夫人,是位又白又胖的小少爷呢……”

    看着襁褓中那个红红皱皱的小脸,慕容峻眼睛睁的浑圆,惊诧的说道:“他怎么这么小啊,又皱又红……”

    话音落毕,周围顿时响起了轻浅的笑声,一旁,慕老太太不满的斜了他一眼,伸手从稳婆手里接过襁褓说道:“太祖母的乖孙长的最漂亮了,别理你那臭爹……”

    慕老太太的话语,顿时又引来了襄王妃和柳氏的笑声,柳氏看着一脸窘色的儿子解围的说道:“小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样的,过几天便好看了,想当日你生下来,可比他更红更皱呢,娘可是没嫌弃过你……”

    一时间,慕容峻一脸的赧色,顿时意识过来方才自己的话竟是不太中听。

    又瞟了一眼襁褓里眯着眼睛的小人儿,慕容峻疾步迈进屋里去了。

    看着床上半眯着眼睛假寐的人,慕容峻心中柔情无限,轻声唤道:“蓉儿……”

第一百八十六章 落差

    再回到慕府时,天色已全黑了,众人正齐聚在柏松堂内等着慕老太太等人一起用晚膳,得知母子平安,何氏开心的逗着怀里的榕哥儿说道:“榕哥儿,你有弟弟了……”

    榕哥儿已快三岁了,平日里调皮的不得了,可乖巧起来,又让慕老太太恨不得把他疼到天上去,其他书友正常看:。

    此刻,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慕老太太问道:“太祖母,弟弟乖吗?长的好看吗?”

    “好看,和你当日长的一样好看。”

    乐呵呵的说着,慕老太太回过头来看着慕昭扬问道:“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

    点了点头,慕昭扬朗声说道:“就叫慕明轩吧,书迷们还喜欢看:。”

    “嗯,是个好名字。”

    低着头思忖了一下,慕老太太轻声说道。

    聊了几句慕容峻焦急的窘样,又说了说孩子的情形,慕老太太和柳氏一言一语的将那边的情形大致的讲给了众人,一时间,何氏又想起了当日她生榕哥儿时的情景,柏松堂内,一片欢声笑语。

    “二姨娘呢?”

    眼见明萃和明霞带着小丫鬟们布好了膳,而一向极早到的沈氏还未见身影,柳氏开口问道。

    “宋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大小姐今儿肚子开始疼了,怕是要生了,所以二姨娘便带着三小姐赶着过去了。”

    一旁,何氏轻声答道。

    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柳氏服侍着慕老太太用起了晚膳。

    一连两日,沈氏每日早出晚归,脸上的愁色也越来越重,而慕敏然那边。还丝毫没有要生产的迹象。

    第三日上,状元府邸那边,慕容峻已请了好些人。准备起了轩哥儿的洗三礼。

    慕老太太和柳氏开心的观着礼,刚刚礼成,有慕府的小丫鬟疾步进来在柳氏耳边低语了几句。紧接着,柳氏跟慕老太太打了招呼。一边吩咐了明萃明霞二人照顾好老太太,一边坐着马车赶去了宋府。

    风雅轩内,慕敏然的唤声已高一声低一声的没了气力,宋瑞的脸上,焦急了两天之后,已透着一股木然。

    见柳氏进来,宋瑞恭敬的将她迎到上座处。一边低声的将两天来的情形粗略讲解了一遍,其他书友正常看:。

    柳氏点头应下,一边和宋夫人打了招呼,再回头去看,一旁,沈氏和慕依然均已哭的眼睛红肿。

    眉眼不动,柳氏沉声问道:“稳婆怎么说?”

    妇人生产的事,宋瑞一个男人,又怎插得上口,是故,一旁宋夫人叹道:“前日开始就嚷着肚子疼了。可都两日了,稳婆说胎位还没顺过来,哎,真是愁死人了……”

    说着话。一旁,沈氏又失声低泣了起来。

    “这个当口,哭有用吗?别给亲家母和姑爷心头添堵了……水墨,带二姨娘和三小姐下去净面。”

    瞪了沈氏一眼,柳氏冲站在屋帘前的水墨沉声吩咐道。

    抽抽噎噎的不敢搭话,沈氏牵着慕依然,跟着水墨出去了,屋内,是慕敏然有气无力的喊叫声。

    过了好久,稳婆满头是汗的疾步走出来,冲宋夫人和柳氏行了礼,瑟缩的说道:“回二位夫人,大少爷,大少奶奶难产,如今宫口开了已有好几个时辰了,若是再生不下来,可就母子都没命了。”

    “吴嬷嬷……”

    惊的从椅中站起,宋瑞连连作揖,冲那稳婆连声说道:“吴嬷嬷,求您了,还望您想想办法……”

    被称作吴嬷嬷的稳婆一脸难色的看向宋夫人,低声说道:“老婆子接生十余载了,大少夫人这样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了,可这次瞧着颇是凶险,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不知夫人和少爷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这……”

    犹豫着看了柳氏一眼,宋夫人的脸上,尽是迟疑,书迷们还喜欢看:。

    见柳氏不动声色,宋夫人看着吴嬷嬷低声问道:“吴嬷嬷,不知道我这大媳妇儿这一胎是男是女?”

    “瞧着怀相,似是个哥儿,不过也做不得准,毕竟这两日为大少奶奶顺胎也有了些变动,所以不到孩子落地,却是做不得准的了。”

    吴嬷嬷含混着说道。

    “保……”

    “自是保大人。”

    门外,传来了沈氏铿锵有力的声音。

    眼中似有一抹不甘,沈氏斜了岿然不动的柳氏一眼,方一脸恳切的看着宋夫人疾声说道:“亲家母,敏儿十月怀胎已然十分辛苦了,若因此……”

    似是想到了自己当日十月怀胎的艰辛,沈氏眼中的泪,情不自禁的又落了下来,伸出衣袖擦干了脸上的泪,她复又说道:“亲家母,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了大人,以后自然还会有孩子,这个当口,您可不能糊涂啊……”

    “吴嬷嬷,还请您进去照看,若真不能两全,务必保住大人。”

    拱手作揖,宋瑞朗声说道。

    轻叹了一口气,吴嬷嬷点了点头,疾步迈出屋门,踏进了产房。

    高声的疾呼,一声一声的敲打在屋内众人的心上,慕依然紧紧的攥着拳,不发一声的站在沈氏身后,而沈氏,则目光呆滞的看着厚重的门帘,一双手,也紧紧的捏着座椅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突起,显得尤其狰狞。

    一声高昂的大喊声过后,传来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稳婆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沈氏的一双眼睁的浑圆,像是不敢扭头去看一般,其他书友正常看:。

    “恭喜夫人们,恭喜大少爷,母女平安,是个极漂亮的小姐呢……”

    吴嬷嬷抱着一个大红色的襁褓进来,冲着上首处的宋夫人和柳氏屈膝一拜,将婴孩递到了二人面前。

    眼中的失望显而易见,宋夫人轻声问道:“吴嬷嬷,我那大儿媳……”

    沈氏呼吸一滞。

    “大少奶奶此番身体亏损的有些严重,不过到底是年轻。好好将养几年,也就好了,夫人莫要担忧。”

    吴嬷嬷揣摩着言辞。滴水不漏的回了话,一旁,柳氏却是听出了些什么。不由的抬头多看了那吴嬷嬷几眼。

    “去瞧瞧敏丫头吧……”

    看了一眼沈氏,柳氏吩咐道。

    早在吴嬷嬷开口回话时。沈氏就已紧张的站起了身,此刻听了柳氏的话,更是加快了脚步朝产房去了,不一会儿,产房里,就传出了母女三人的哭声。

    和宋夫人又闲聊了几句,柳氏起身告辞回慕府了。而宋瑞,则一直将柳氏送到大门口坐入马车,看着马车行远了,才回到风雅轩。

    宋夫人已回正屋去了,产房里,吴嬷嬷和丫鬟们正在整理,过了一会儿,水墨出来回禀说已收拾好了,宋瑞点了点头大踏步进去了。

    见宋瑞进来,沈氏朝慕依然使了个眼色。二人静静的退出了内屋。

    “夫君,你给咱们的孩子,起名字了吗?”

    无穷无尽的疲倦从身体内涌起,慕敏然只觉得眼皮像是压了铅一般的沉重。见宋瑞坐到了床边,慕敏然强打起精神柔声问道。

    神色一怔,宋瑞低声说道:“原本跟父亲商量好了,叫宋启坤,如今,怕是用不到了,我再想想吧,定不会委屈了咱们的女儿便是。你也累了,好生歇歇吧……”

    心里的委屈止不住的漫起,还未等看清宋瑞的表情,慕敏然便觉得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三日,迷蒙间听到有婴孩啼哭的声音,慕敏然睁开眼,只觉得窗边的亮光有些刺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身旁,是水墨抱着孩子哄着,而襁褓中的婴儿,正小猫一般的微弱啼哭着。

    “水墨……”

    声音微哑,慕敏然轻声唤道。

    “大少奶奶,您醒了。”

    脸上浮起一抹欣喜,水墨抱着襁褓走到了床边。

    “孩子怎么总是哭?可喂了奶?”

    慕敏然关切的问道。

    无奈的叹了口气,水墨低声答道:“已换了两个乳母了,小姐都不肯吃,一直哭个不停呢。”

    “把孩子给我……”

    强撑着坐起身子,慕敏然眼中浮起了一抹决绝。

    知晓自家小姐的性子,水墨稳步走过来,把襁褓递给了慕敏然。

    解开衣衫,凑到了婴儿的嘴边,一瞬间,像是感应到了亲生母亲的气息一般,婴儿的小嘴巴张开,含住了乳/头。可慕敏然已昏睡了三日,这三日间并未进食,此刻,又哪里会有奶/水?

    吸吮了几口后,婴儿又开始哇哇大哭,一时间,慕嫣然也跟着落起了泪,其他书友正常看:。

    “大少奶奶,您别伤心,老人们都说了,鲫鱼汤最下奶,厨房一直炖着呢,奴婢这就去给您端。”

    抹着泪,水墨疾步朝外去了。

    唤来了乳母,仔细的喂了孩子,慕敏然一边大口大口的喝着什么味道都没有的鲫鱼汤,只恨自己没有早些醒过来,让孩子遭了这么多天的罪。

    直到第三日上,慕敏然才渐渐的有了奶水,看着小家伙眯着眼睛大口的吞咽着,慕敏然的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母亲和老太太她们可来过了?”

    闲聊一般,慕敏然一边满脸疼爱的注视着怀里的娇小婴孩,一边问着身边的水墨。

    过了许久,还没听到水墨的回答,慕嫣然狐疑的抬头去看,只见水墨眉目间,尽是不忍。

    “怎么了?”

    声音渐冷,慕敏然沉声问道。

    “九月十八那日,郡主生下了一位哥儿,这些日子,老太太和夫人都去状元府里瞧郡主和小少爷了,不过,夫人打发赵妈妈来送了好些补品……”

    话音越来越低,水墨低垂着头,不敢抬头去看。

    脸色铁青,慕敏然的眼眸中,是浓浓的不忿,浑然不觉,孩子的脸上,已滴满了乳汁,不一会儿,鼻孔便被呛住,孩子又大声的哭了起来。

    看着怀里正在哇哇大哭的可怜脸孔,慕敏然的泪水,潸然而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争执

    “呀,他的手好小,好软……”

    凑在贺琳蓉身边看着襁褓中的小小婴孩,慕嫣然轻柔的提着他的小手感叹道,书迷们还喜欢看:。

    抿嘴一笑,贺琳蓉的脸上,尽是初为人母的喜悦和自豪,凑过去在婴孩的小脸上轻轻的啄了一口,贺琳蓉柔声说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刚生下他那天,我还听见你二哥在门外的惊叹声呢,嫌弃他又红又皱,被老太太好一顿说,呵呵……”

    说罢,贺琳蓉想起那天慕容峻一进来就辩白着跟自己说他不是嫌孩子丑,只不过从来没见过那么小的孩子罢了,想起他那时的笨拙模样,贺琳蓉就觉得心里有股踏实的安定感,其他书友正常看:。

    “二嫂,父亲给小家伙起好了名字呢,叫慕明轩。”

    说完,慕嫣然摸着小婴孩粉嘟嘟的脸蛋逗弄的唤道:“轩哥儿,轩哥儿,我是二姑,要记得我哦……”

    慕嫣然孩子气的话,又招来了贺琳蓉满满溢出的笑容,伸出手亲昵的捏了捏慕嫣然的脸蛋,她柔声说道:“你呀,他还这么小,都看不清人呢,哪里还能记得你是二姑啊?等他大了你再来教他吧。”

    两人正说着话,襁褓里的小家伙嘴一撇,眼看就要哭了,慕嫣然顿时眼睛睁的浑圆,急忙松开他的手说道:“二嫂,我没捏他啊……”

    释然的摇着头,贺琳蓉扬声轻唤:“乳母……”

    原来,却是孩子饿了。

    慕嫣然松了一口气,冲贺琳蓉眨了眨眼,去了外屋。

    慕容峻在书房,正屋内,此刻只襄王妃和柳氏二人。两人熟络的聊着从前怀孕或是几个孩子小时候的趣事,一派和乐的模样。

    “娘,我们回去吧。让二嫂好好歇息,再说了,老太太肯定还等着咱们回去回话儿呢……”

    慕嫣然喜滋滋的说道。

    点了点头。柳氏跟襄王妃打了招呼,携着慕嫣然出了状元府邸的大门。

    回到慕府时。柏松堂内,陆慕氏正陪着慕老太太说话,见二人进来,老太太忙不迭的问着贺琳蓉和孩子的情形,知道孩子如往日一般能吃能睡,老太太笑眯眯的点着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再一转头,书迷们还喜欢看:。陆慕氏满眼笑意的看着柳氏说道:“嫂子,家里怕是又要添丁了,妹妹在这儿先恭喜您了……”

    神色一怔,柳氏顿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旁,慕老太太和陆慕氏却是相视一笑,接过她的话继续说道:“方才言哥儿他媳妇儿带着榕哥儿来给我请安,榕哥儿嚷着要吃鸡蛋羹,便让小厨房做了送过来,喂孩子吃的时候,言哥儿他媳妇儿难受的出去吐了几口。瞧着,倒和除夕那夜蓉儿的情形相似,我估摸着,榕哥儿要添弟弟妹妹了。”

    说罢。慕老太太的眼睛愈发笑的眯成了两个月牙儿。

    合家团圆,人丁兴旺,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欢喜?

    柳氏闻言也是满脸的喜意,一边转过头问着老太太身旁的傅妈妈道:“傅妈妈,可让管家去请大夫进府了?”

    点头应着,傅妈妈答道:“已差人去请了,怕是就快到了。”

    说话的功夫,外面已有管家回话,说大夫请回来了,已引着去了清凉阁,柳氏应下,给老太太和陆慕氏打了招呼,疾步朝清凉阁走去。

    一脸羞红的何氏,正躺在内屋里由大夫请脉,看见柳氏和慕嫣然进来,榕哥儿伸着小手要柳氏抱,一边,还趴在柳氏肩膀上咬着指头冲慕嫣然糯糯的唤着“二姑姑”,小模样儿可爱极了。

    眼角眉梢的喜意止不住的盈出,柳氏看着大夫从内屋出来,确定了是喜脉,连忙打发了管家带着他去领赏银,一边,又吩咐了春兰去库房里取补品送来。

    整整一天,慕府的人都沉浸在无边的欢喜中,及至晚膳时分,慕容言从军营里回来,见柏松堂内人人一脸喜气,唯独不见了何氏,不由的有些诧异,等到知晓了喜讯,却是傻呵呵的乐着,站起身给慕老太太等人打了招呼,疾步回了清凉阁。

    进了十月,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有慕昭扬的学生送来了两筐鲜嫩肥美的湖山蟹,柳氏吩咐往襄王府和宋府各送了半筐,一边,又差人去请了陆鸿山和陆慕氏带着孩子们过来,花好月圆,一大家子人和和美美的坐在柏松堂的院子里,赏着花,聊着天,吃着蟹,自是一番天伦之乐的和美画面。

    第二日,十月十六,是慕明轩的满月礼,为着慕老太太一再要求,轩哥儿的满月礼便在慕府办了,请来的亲朋好友坐满了苍云斋院落内摆好的圆桌,而已吃的白胖圆滚的轩哥儿,更是一出场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耳边赞美声比比皆是,让初为人父的慕容峻满是欢喜,而一旁的慕容言,想着十个月后自己家也要添丁进口,也跟着笑的合不拢嘴。

    慕敏然还在月子中,是故,便只来了宋瑞一人,看着轩哥儿胖乎乎粉嘟嘟的笑脸,他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只匆忙的留下了贺礼,便早早的回了宋府。

    宋府风雅轩内,慕敏然正哄着孩子睡觉,轻柔舒缓的小调,在她刻意婉转的浅唱下,显得愈发悦耳,内屋里,说不出的悠然和乐。

    掀开帘子大步走进来,看着眼前的画面,想起这一年多来夫妻和美、琴瑟和鸣的舒心日子,宋瑞一点点的平复下了心中的怨气,步履缓慢的进了内屋。

    “夫君,你回来了……”

    看到宋瑞进来,水墨带着乳母退了出去,慕敏然动作轻柔的将襁褓放在身侧,一边转过头柔声问道。

    看着襁褓中已眯着眼睛睡的香甜的女儿,宋瑞伸出手去摸了几下,方问道:“孩子还乖吧?”

    点了点头,慕敏然抿嘴笑道:“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身小棉袄,如今我才晓得,这话一点儿不假,这孩子成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很少哭呢……”

    说罢,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慕敏然轻声问道:“那边的满月礼,办的可好?夫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该说什么,难道是说看到慕容峻白胖的儿子,想到自己家的女儿,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摇了摇头,宋瑞叹道:“挺好的,孩子很可爱,只比咱们的小若瞳大三天而已,可看着竟像大了许多似的,白白胖胖的,很招人喜欢,其他书友正常看:。哎……”

    情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仍旧被慕敏然听到了,侧过头一脸幽怨的看着宋瑞,慕敏然自责的问道:“你心里,其实是怪我的,对不对?”

    宋瑞一怔,却是没点头,也没摇头。

    见状,慕敏然的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下来,又怕吵醒了身边的孩子,慕敏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还年轻,日后自然会有许多的孩儿,夫君怎能这样对我?”

    心内烦躁,宋瑞深呼了几口气,抬头定眼看着慕敏然哄劝道:“敏然,我没有怪你,是你多想了……月子里别掉眼泪,等老了眼睛会痛,你好好歇着吧,明日我再来看你和孩子。”

    说罢,宋瑞站起身作势欲走。

    “宋瑞……”

    心中的柔情,被他强作平静的面容击破,慕敏然有些失态的大声唤道。

    转过身,看着半坐在床上一脸蜡黄的慕敏然,看着纷乱的床铺,宋瑞忽然觉得这间屋子让他觉得窒息,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敏然,别使性子了,再过三天便是若瞳的满月礼了,父亲和母亲说她是咱们宋府的嫡长女,已说要好好操办一番了,到时候我会把岳父岳母和几位兄弟都请来,到时候你们也能好好说说话儿,若瞳的满月礼,虽与轩哥儿不能比,可我们也不会委屈了她,你放心便是。”

    极有耐心的说完,想起母亲说月子里的妇人,因为只能憋闷在屋里的缘故性子不好,宋瑞压下了心头的不耐烦,隐忍着说完了这一番话。

    却不料,一旁的慕敏然并不领情,看了一眼仍旧酣睡着的女儿,满脸怒气的冲着宋瑞喊道:“我知道,你埋怨我没有给你生下儿子,可当日你答应过我什么的?你说一定要让我生下嫡长子,如今呢?我月子都还没出,你就开始在那几个丫头屋里歇着了,你……”

    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慕敏然顿了一会儿,低垂着头流起了泪。

    一时间,内屋里一阵静谧。

    过了好久,看宋瑞仍旧呆呆的站在床前,想起沈氏交代过自己的话,慕敏然放柔了语气低声说道:“夫君,我没有不让她们服侍你,可是,我是做主母的,我有处置她们的权利,不是吗?夫君……”

    “你是说避子汤吗?”

    转过头看着慕敏然,宋瑞沉声问道。

    嗫喏了几句,慕敏然终究什么都没说,却是瑟缩着不敢抬头去看他。

    “那是母亲吩咐让停了的。”

    宋瑞轻声叹道。

    神色一惊,慕敏然一脸不可置信的抬头去看宋瑞,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夫君,我……”

    “敏然,我是想要你生下嫡长子的,可如今,能不能生的出嫡子,都不一定了……”

    背对着慕敏然沉声说完,宋瑞迈开脚步,踏出了风雅轩,留下了一脸呆滞的慕敏然,仍旧半坐在床榻上发呆,连身边的孩子开始啼哭,都充耳不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和气

    “娘,明儿宋府给大姐姐的孩子办满月礼,您带我一起去吧,书迷们还喜欢看:。”

    明徽园正屋内,慕嫣然软语央道。

    正低着头绣一件小肚兜,柳氏抬起头来没好气的斜了慕嫣然一眼说道:“你去做什么?你没见你大姐夫那天来脸色都不好?让二姨娘带着三丫头去吧,你就别跟着去凑热闹了,免得她到时候给你脸子看……”

    想到襁褓里轩哥儿小小软软的身子,慕嫣然扭到柳氏身边痴缠着说道:“娘,就让我去瞧瞧嘛,我想看看,男孩儿和女孩儿,小时候是不是都是这么可爱。”

    无奈的摇着头,柳氏低声笑道:“算了,那明天你就跟在我身后,去看完了咱们就回来,知道了吗?”

    欢喜的点头应着,慕嫣然一脸促狭笑容的说道:“娘,我还要去瞧瞧烟雨呢,那丫头去了宋府也有近一年了,紫月老在我耳边多念叨呢。”

    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柳氏叹道:“还纳闷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要好了呢,原来存着去看戏的心思啊,怪不得呢……”

    吐着舌头俏皮的一笑,慕嫣然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促狭。

    第二日礼仪课毕,慕嫣然跟贺婉茹打了招呼,早早的回了慕府,用完午膳歇了一会儿,沈氏带着慕依然来了明徽园,一行四人连同几个丫鬟,一起去了宋府。

    因着只是个女孩儿,宋府只请了些亲戚,几位与宋大人交好的同僚,也托人送来了贺仪。

    宋府二进的正屋院落里,摆了**张圆桌,亲朋好友们寻了交好的坐在一处吃着酒席。不一会儿,慕敏然抱着大红色的襁褓出来了,众人看着孩子白皙的面容和清秀的眉眼。说了好些吉祥话。

    跟宋夫人聊了会儿天,柳氏便和沈氏便和慕敏然一起去了风雅轩,一路上,书迷们还喜欢看:。慕嫣然和慕依然一左一右的逗弄着慕敏然怀里的小家伙,远远看去。说不出的和乐。

    回到风雅轩,慕敏然将孩子放到床上,吩咐了水墨和乳母照看好她,自己则去了正屋,陪着柳氏和沈氏说话。

    本是满腹的委屈,可看到柳氏,慕敏然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她送来的那两个娇媚的丫头。这些日子,宋瑞都是歇在她们的屋里,名义上是丫头,实际上,其它几个院落里的丫鬟,早在暗地里调笑着称呼她们为姨娘了。这些,自己又怎会不知?

    想着只要别断了避子汤,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可前日宋瑞扔下的那句话,却一下子掐断了她的所有念想。如今,也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罢了。

    内屋里,慕嫣然和慕依然趴在床上,一人一边的捏着孩子的小手。逗弄着她。

    而外屋里,却是一片冰冷。

    “那日生产,着实凶险,若不是你命好,怕是这会儿都已到了断肠桥前了,敏儿,听你婆婆的话,早点儿给那两个丫头抬了房,生下子嗣过到你名下来,岂不是一样的?你这样拖着,时日久了,岂不是寒了姑爷的心?”

    看着女儿生产后稍显丰腴的腰身,显是恢复的不错,可那日稳婆说过的话依旧清晰的在耳边回旋,沈氏有些不忍的劝慰着慕敏然说道。

    “娘?”

    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氏,慕敏然的一双眼睛,睁的浑圆。

    她犹记得,当日是沈氏千叮万嘱的让自己一定要盯好那几个丫头,莫要断了她们的避子汤,如今,自己才刚做完月子,她怎么就变了呢?

    “你们娘儿俩聊吧,我先带着嫣儿回府去了……”

    无心再与慕敏然说什么,柳氏站起身说完,唤了慕嫣然,母女二人出了风雅轩,书迷们还喜欢看:。

    坐在马车里,听紫云和紫月叽叽喳喳的说着烟雨和另外一个丫头的近况,柳氏不屑的淡笑了一声说道:“她以为姑爷会永远如新婚一样待她?哼,栓的住人,栓得住心吗?”

    随即,又想到是在女儿面前,柳氏顿住了口未再多说,可眼中的一抹得意,却是飞快的闪过。

    风雅轩内,慕依然躺在床榻上逗弄着小小的婴孩,不一会儿,自己也睡着了,沈氏看着她纯真的笑颜,无奈的摇着头,冲身边的慕敏然说道:“敏儿,那日的话,娘也听得真切,稳婆确实是说你身子亏损的厉害,要好好将养几年才能有子息。如今,你婆婆虽什么都没说,可你自己若不主动些,等她开了这个口,以后你在这家里可就千难万难了。抬了妾侍,她们生下了儿子,先抱到你跟前来养着,将来你生了儿子,有了嫡子,那些个要怎生处置,还不全由你说了算?”

    “娘,我心里也是知道的,可却……”

    俯在沈氏怀里,慕敏然低声的抽噎着说道。

    “傻孩子,终归你是正房夫人,再有多少妾侍,还能逃得出你的手心不成?”

    抚着慕敏然的头,沈氏的手,顿时僵住了。

    是啊,柳氏终究是正房夫人,自己风光了十几年又如何?终究还是没逃得出她的手心,如今这两年,自己过得,又是什么样的日子?

    暗叹了一口气,沈氏如嚼了黄连一般,心里苦涩难言。

    “敏儿,看看明徽园那位,再看看娘,你就知道了,有没有嫡子,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当嫡母的身份,即便是妾侍的儿子,将来记在你名下,他就是嫡子,其他书友正常看:。你好好待他,等他将来长大成人了,自然会记着你的抚育之恩,到时候,你只要拿捏住了那几个妾侍,这偌大的宋府,还不是任由你说了算?敏儿,别犯傻了,姑爷庶弟那一房,如今不也是妾侍先有了身孕?只要你这边生下第一个男孩儿,得了你公婆的心,之后再怎样,还不都是你说了算?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可千万莫要犯傻啊……”

    沈氏苦口婆心的劝道。

    陡然坐直了身子,慕敏然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毅然说道:“娘,我懂了,自此之后,女儿的心,便算了死了,只要女儿还在这宋府一日,就没人能夺走我宋府大少奶奶,和未来主母的位置。”

    点了点头,沈氏又连连叹了好几口气,一时间,母女二人相对无言。

    夕颜殿里,贺婉茹听着慕嫣然跟他形容那小小婴孩的可爱模样,一时间竟似听呆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犹疑的问道:“嫣然姐姐,你说轩哥儿会吐泡泡,他为什么要吐泡泡啊?”

    耸了耸肩,慕嫣然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乳母说小孩子都会这样,可我看了好些次,都没看明白呢。”

    一脸的好奇,贺婉茹不依不饶的拉着慕嫣然不许她走,央着说要去毓秀宫求了皇后的许可,出宫去状元府邸看贺琳蓉。

    慕嫣然无奈,只得点头跟着她出去了,一炷香的功夫,贺婉茹欢天喜地的坐上了每日接慕嫣然出宫的马车,径直驶向了状元府。

    霜降过了没几日,立冬了,天气愈发的冷了,原本三五日便抱着孩子回慕府给慕老太太瞧的贺琳蓉和慕容峻,也被老太太严令禁止再带着孩子外出,生怕冻坏了她的小重孙。

    而何氏,经历了前三个月的害喜,这些日子也不再吃什么吐什么了,可却不能像从前一样经常抱着榕哥儿了,是故小家伙这些日子总是闹别扭,让慕老太太等人每每看到都要打趣几句,其他书友正常看:。

    入夜,从柏松堂出来的时候,地上已落了浅浅的一层霜,映衬的天地一片银白,多了几分萧索的冷漠,慕嫣然紧了紧身上的厚裘,缩着脖子去看天上的弦月,一边,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待到进了潇湘阁,屋内的炭火烧的正旺,紫月带着两个小丫头用火钳夹着烤好的番薯来吃,一边喊着烫,一边两只手来回的翻转着吹气,吃的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喜人。

    想到贺启暄的信里说过他们去山上挖野薯烤来充饥,慕嫣然心思一动,凑到火炉前,从紫云手里抢了一个过来,和她们一起笑闹着吃了起来。

    烫口的番薯,直到咽进肚里,还氤氲出一股热气,仿佛全身都被温热了一般,从心里往外透出一股暖意,不自禁的,慕嫣然就湿了眼眶。

    急忙站起身,借着往口中送番薯的功夫,慕嫣然拭干了眼角的泪,进了内屋。

    拿帕子仔细的擦净手上的黑渍,慕嫣然打开墙边的红木柜子,取出了那个带锁的木盒,盒子里,全是贺启暄这一年间送来的信,和小物件。

    一件件的翻看着,慕嫣然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踏实,仿若他从未远离一般。

    及至翻看到了那些飘逸的写满了自己名字的一张张素笺,慕嫣然用指尖摩挲着那游龙飞舞的比划,心中暗叹:白驹过隙,两年的时间,如今已过了大半,明年自己过生辰时,他就该回来了吧?

    一想到生辰,慕嫣然顿时又有些惭愧起来,自己却还不知道他的生辰呢。

    尽管不知道是哪日,可生辰礼物总是要备一份的,否则依他的性子,定要来跟自己讨要的,想到前几次他无赖的跟自己要礼物,慕嫣然的嘴角,泛起了一抹甜蜜的笑容,一边,却是拉开了抽屉,取出一枚印章,仔细的刻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养病

    初冬第一场大雪降临的时候,慕嫣然病了,许是夜里着了凉,第二日一大早头就昏昏沉沉的发起了热,紫云唤了好几遍还不见慕嫣然起身,走到床前掀开床幔一看,她已经热的小脸红通通的了,可身上还紧紧的裹着锦被,直说好冷。

    等到柳氏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早已过了平日进宫的时辰,柳氏一面吩咐了管家去大门口递了赏银打发小安子回宫去复命,一面给慕昭扬带了话,让他进宫后请人去跟陈小蝶告个假。

    请了大夫来号脉开方子,熬了药送来服下,一番折腾下来,一个多时辰已过去了,慕嫣然仍旧晕乎乎的躺在床上起不来,让柳氏不由的担心不已。

    这一病就是好几日,等到身子稍微好些,十一月已快过完了。还没等慕嫣然进宫伴读,宫里传来消息,贺婉茹病了。

    顾不得自己还没全好的身子,慕嫣然坐着慕府的马车到了宫门口,递了自己的伴读对牌过去,等守卫验完,慕嫣然才得以安然进宫,书迷们还喜欢看:。

    平日里进宫伴读,总有来接的软轿,似今日这般倒是头一遭,是故,慕嫣然只能自己徒步朝夕颜殿走去。

    待到进了夕颜殿的宫门,慕嫣然的额头上,已微微的沁出了汗意,而身子却是觉得比晨起出门时又轻快了许多,听到兰芝通传完后迎出来,慕嫣然疾步进了夕颜殿。

    贺婉茹的精神恹恹的,额头却是也不见发热,只说话时有气无力的,兰芝说,这几日她的饮食安寝也都不甚好,慕嫣然不禁心内一动。

    坐在床前静静的看着贺婉茹。两人都不说话,坐了好一会儿,兰芝端着粥碗和药碗进来了。慕嫣然伸手接过来放在床边的小条桌上,试了试粥的温度,拿起汤匙喂着贺婉茹吃了起来。

    静谧的内殿。只余汤匙和玉碗偶尔碰撞的清脆响声,墙角的香炉里。还有安神香的气味淡淡的飘着,看着贺婉茹乖巧的用完了一碗粥,慕嫣然捧上药碗时,她却执拗的别开了头,让慕嫣然有些恼怒的看着她说道:“婉儿,你若是不听话,我就去告诉皇后娘娘。以后不许司徒南跟着皇子们一起在上书房读书了。”

    闻言,被看出了心事的贺婉茹又是委屈又是气愤的转过头来盯着慕嫣然,眼睛水汪汪的说道:“嫣然姐姐,我……”

    “乖,先把药喝了……”

    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慕嫣然放柔了脸上的表情哄着她说道。

    瘪着嘴不再坚持,贺婉茹乖巧的喝完了碗里的药。

    打发了兰芝和兰蕙去外殿守着,慕嫣然给躺着的贺婉茹掖好背角,看着她沉声问道:“你是听说司徒南忧思过甚生病的事,才急成了这样的?”

    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贺婉茹小声的辩解道:“身子原本就有些不舒服的,后来知道了他的事,夜里醒了好几次,第二日便病的重了些。”

    司徒南的母妃。秦王宠妃兰贵妃病重,前几日秦国便送来了信件,可身为质子的司徒南,在这两年间,是不得擅自回秦国的,除非,大梁皇帝同意他回去,又或者,秦国能派出下一位来接替他的质子。

    无缘无故,永成帝自是不会去理会这等小事而放司徒南回去。而对秦国而言,路途遥远不说,司徒南已然来了大梁,即便秦王再宠兰贵妃,再疼爱这个儿子,也不会朝令夕改的如此更换,何况,秦国国内也有一向与司徒南不合的皇子会在其中作梗,是故,司徒南只能日夜挂心,祈求上天保佑母妃早日痊愈,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交通如此不方便,即便下一封信快马加鞭的送来,也要月余,是故,这些日子,司徒南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加之天气变幻,已从上书房告了假,好些日子未进宫了。

    无奈的摇着头,慕嫣然嗔怨的说道:“你这样,就能帮得到他吗?他自己都没有办法,你跟着添什么乱啊?”

    旋即,慕嫣然爱怜的看着贺婉茹,抚着她的头说道:“婉儿,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是大梁的长公主,而他……”

    “姐姐,我只当他是我的哥哥……”

    慕嫣然的话未说完,便被贺婉茹的抢白打断了。

    一双清澈深远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贺婉茹,慕嫣然久久不做声,不一会儿,贺婉茹便心虚的低下了头,一边嗫喏着说道:“嫣然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是父皇和母后放在手心里疼爱的长公主,而他,却来大梁做人质的质子,我们……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可,可我就是喜欢他。”

    低声说着,贺婉茹的眼中,流出了晶莹的泪水,书迷们还喜欢看:。

    “嫣然姐姐,他和我认识的其它人都不一样,他会给我讲笑话,逗我开心,而不是像其他人一般的敷衍。我生气的时候,他也会哄我,哪怕我再任性,他总是依着我,他……”

    说了一半,贺婉茹顿时觉得说不下去了,想到那个眼中满是笑意的少年此刻正落寞的坐在房里,她便觉得心里一下一下的疼痛,像是要窒息了一般的难过。

    “婉儿,我懂,我都懂,可是这样下去,将来你们会更难过的,婉儿,你懂我的意思吗?”

    有些怜惜的看着花容带泪的贺婉茹,慕嫣然只觉得心里涌起了一片淡淡的忧伤,仿佛看到了眼前是一片纯净幽蓝引人入胜的湖泊,却不能走近去观赏一般,无限的惦念,最终化成了心里的遗憾,而那遗憾,也许会停留许久。

    “嫣然姐姐,我好难过……”

    翻了个身环住慕嫣然的腰,贺婉茹埋头在她身侧低声的哭泣起来。

    “皇后娘娘驾到……”

    大殿门外,传来了女官的通传声。

    猛的坐起身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贺婉茹以目光问询慕嫣然,见她点了点头,有些手忙脚乱的不知该怎么办。

    如果让母后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定是会起疑心的,怎么办?

    贺婉茹心内大乱。

    拍了拍贺婉茹的头让她别着急,又示意她躺回锦被中睡好,慕嫣然站起身,另一侧,皇后的身影恰好从屏风处闪现,慕嫣然屈膝拜道:“嫣然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起来吧,嫣然在,本宫也就能稍微放心些了,婉儿这孩子,总是不甚乖巧。”

    感叹的说着,皇后走到床前,坐在了床榻边。

    “这是怎么了?”

    见贺婉茹眼睛鼻子都是红通通的模样,显然在她进来前狠狠的哭过了的,皇后有些诧异的问道。

    “母后,我……”

    一时间,贺婉茹找不到借口来应对,僵住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长公主不肯吃药,嫣然便给她讲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长公主觉得嫣然小时候可怜,便听着哭了……”

    急乱间,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慕嫣然随口绉道。

    “哦?讲什么了,本宫也一道听听。”

    皇后看着慕嫣然柔声问道。

    慕府的事,皇后曾经也听说过,当时,她也甚是同情柳氏,这其中自然有她看不惯沈氏的缘由在,可是,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那几个孩子。皇后也是当过母亲的人,宫里子凭母贵,奴才也一向逢高踩低,而慕府这样的大户人家,那样的事情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所以,这也是慕嫣然做伴读以后皇后格外怜惜她的原因所在。

    点着头,走到床前在兰蕙搬过去的软凳上坐下,慕嫣然挑了几件小时候的事情讲了,果然,皇后一脸的疼惜,而贺婉茹,眼中又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哎,都是好孩子……嫣然,你母亲这些年也不易,莫要怪她,这天下的女人啊,都是伤心人。”

    说着话,皇后抚慰的看了慕嫣然一眼,转过头又叮嘱了贺婉茹几句,让她按时用饭按时服药,说罢,才带着奴婢回了毓秀宫,书迷们还喜欢看:。

    “嫣然姐姐,你小时候好可怜啊……”

    揪着慕嫣然的袖子,贺婉茹眼泪汪汪的低声说道。

    释然的摇了摇头,慕嫣然低声说道:“婉儿,每个人长大的过程中,都有得有失,我虽然有一个不怎么美好的童年,但是你看我现在,不是一切都很好吗?所以,婉儿,我们要懂得取舍,去争取自己该得到的,放弃那些不属于我们的,知道吗?”

    一瞬间,慕嫣然又不自禁的想起了前世的往事。

    那时,若不是想要急切的逃离慕府那个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的牢笼,她也不会觉得卓远之哪里都好,只因为他对自己的温柔浅笑和低声细语,自己竟以为,那就是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而他便是自己一心期待的美满良人,可是,那么多的期望过后,嫁进状元府,她过的,又是怎样的生活?

    倘若那时……

    幽幽的想着,慕嫣然的心思,一瞬间飘回了那个支离破碎的让自己每每想到都会噩梦般惊醒的最后一刻,那个像毒药一般一想到就会让自己疯狂的结局。

    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一次这样的毒药吧?

    慕嫣然心内暗自想道。

    “嫣然姐姐,你怎么了?”

    贺婉茹的轻唤声,拉回了慕嫣然飘远的思绪,摇了摇头,她淡淡的笑着,轻声劝着贺婉茹说道:“婉儿,放下他吧,就当生了一场病,养好了病,就把他永远的藏在心底,别去想了,好吗?”

    “嫣然姐姐……”

    只一瞬,贺婉茹的眼中,又浮起了晶莹的泪花。

第一百九十章 别苑

    贺婉茹的病,一直缠绵到腊月初都还不见好,这一下子,便连一向沉稳的皇后都有些着急了,其他书友正常看:。

    每日问询了去请平安脉的御医,得到的回复,仍旧是老生常谈的忧思郁结不得排遣,体内郁气积郁过甚导致,可想想一向活泼的女儿哪里会有忧思,皇后顿时觉得这些御医都是庸医,着实不该听信他们的话让女儿服了这么多日的药。

    沉思了一会儿,皇后沉声吩咐着身边的周掌事道:“婉儿那孩子,从前还有启暄陪着玩,如今每日里除了慕小姐陪着能一起说说话,倒是哪儿都不去了,拘在宫里时间久了,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再这么拘着怕搜拘成性子老成的大人了,本宫估摸着,送她去别苑散散心,兴许能好些。你去让内务府安排一下车马,明儿一早送婉儿去别苑住一阵子,过几天病好了再回来。”

    点头应着,周掌事犹疑的说道:“娘娘,太后她老人家去别苑住了已经有一阵子了,如今把正在生病的长公主送去,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

    周掌事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可皇后却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迟疑了一下,皇后说道:“太后一向疼婉儿,知道她病了这么久,也会心疼的,不过,明天你亲自送婉儿过去吧,其它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奴婢知晓。”

    说罢,周掌事自出去安排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贺婉茹还沉浸那日慕嫣然说过的话语中,喃喃的低声念道:“南哥哥……”

    过了好一会儿,贺婉茹却是咬了咬牙,吩咐了兰芝和兰蕙去收拾行装了。

    因着贺婉茹的病。再加上也快要过年了,宫里的课一早就停了,这些日子。慕嫣然一直都再未进宫,听闻她要去别苑,慕嫣然还忍不住的担忧了一下。可下一瞬,就收到了皇后的懿旨。让她陪伴着贺婉茹一起去别苑。

    第二日一早,刚过了巳时,门口就响起了车马声,得到大管家的通报,慕嫣然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和紫云出了大门钻进了贺婉茹的马车。

    马车里铺了极厚的褥子,边角处压了许多个炭炉。一钻进马车,就是温热的香气扑面而来,慕嫣然有些不适应的打了个喷嚏,逗得缩在一旁的贺婉茹咯咯直笑。

    片刻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贺婉茹像只小狗一样爬过来拽着慕嫣然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嫣然姐姐,你不会怪婉儿吧,婉儿病了,好可怜啊,其他书友正常看:。若是你不去陪着婉儿,婉儿会闷死在别苑里的……”

    “呸呸呸……大清早的,尽说丧气话,我何曾怪过你?就知道说这样的话来气我。”

    伸手拧着贺婉茹的脸。慕嫣然不解气的说道。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笑闹着滚做了一团。

    马车驶的不快,慕嫣然便一直讲着轩哥儿的趣事给贺婉茹听,顿时引起了小丫头的兴趣,一路嚷嚷着等病好了要去看他。

    两个多时辰后,马车停下了,兰芝和兰蕙钻出马车,放下了脚凳,一边搀着慕嫣然和贺婉茹跳了下去,抬眼去看,别苑门口,一张匾额上写着“落山别院”。

    落山别院离都城并不远,可因为里面有几个大型温泉池子的缘故,每到冬天,这里倒是比别处温润暖和几分,是故,宫里经常会有贵人来此静养。方圆百丈内,都是皇家守卫在镇守,所以也极为安全。

    早在十一月底,太后便起驾来了别苑休养,如今已住了小半个月了,贺婉茹和慕嫣然甫一下车进了别院大门,就跟着周掌事去了行宫正殿拜见太后。

    “婉儿见过太后祖母,婉儿给您磕头了……”

    “臣女慕嫣然拜见太后娘娘,愿娘娘福寿延年……”

    进了正殿,看见歪在暖炕上一脸富贵气的老夫人,慕嫣然跟在贺婉茹身后走上前拜道。

    “是婉儿和慕家的小丫头啊,起来吧。”

    柔和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波澜,太后说完,便将手中的佛珠收了起来,一边,笑眯眯的冲贺婉茹招了招手。

    “病了这么些日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将贺婉茹揽在怀里,太后如同平常人家一个慈祥的祖母一般,柔声问着贺婉茹,书迷们还喜欢看:。

    撇着嘴点头应着,贺婉茹皱着一张小脸说道:“婉儿好些日子没见祖母了,朝思暮想的,然后就生病了,结果过了这么久还不见好,母后便发话让婉儿来伴着祖母了,祖母不会嫌弃婉儿吧……”

    说着,像是被遗弃的小猫一般,贺婉茹在太后怀里蹭了蹭,这样的举动,顿时招来了太后的欢喜。

    嗔怒的拍着她,太后斜了她一眼说道:“小丫头这几日没喝苦药吗,怎么嘴巴像抹了蜜似的?”

    祖孙二人聊了几句,那边已有太后身边的嬷嬷来回话说已把偏殿收拾好给长公主住了,贺婉茹起身给太后行了礼,直说一会儿来陪她用午膳,才带着慕嫣然退出了正殿。

    这是慕嫣然第二次见太后,上一次,是柳氏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时,跟着柳氏进宫谢恩时见的,慕嫣然还记得,当时她和母亲在永寿宫的院子里跪了好久,才被请进正殿,而在那之后,太后也一直没给她们母女二人好脸色看,直到皇后派去的人说宴会开始了,才解了围。

    因为沈氏的缘故,也因为初次见面的不愉快,自那以后,慕嫣然的心里,对那个后/宫里身份最尊贵的妇人,便没了好感,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二人从行宫正殿踏出来。

    进了偏殿,兰芝兰蕙和紫云早已把寝殿内的床铺都整理好了,服侍着二人梳洗完,贺婉茹拉着慕嫣然的手走到窗前低声嘱咐着她说道:“嫣然姐姐,因为你们府里那个二姨娘的缘故,太后一向都不喜欢你娘和你,到了别苑,你尽量跟着我,别让她注意到你就好,你也别太担心。”

    是注意到了她踏进殿门时那一刻的忐忑吧?

    如是想着,慕嫣然又是感动又是好笑的应道:“好,从今儿起,我就是长公主殿下身后的一等大丫鬟,尽量不惹人注目,可好?”

    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贺婉茹扬声唤道:“小慕子,给本公主奉茶来……”

    “好啊,你把我比成宫里的小公公……”

    “啊,我错了,嫣然姐姐我错了……”

    一瞬间,偏殿内,响起了两人追逐笑闹的声音。

    别苑的生活简单而舒适,除了每日要早起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还要一日三餐的陪着她用膳,其它时刻,贺婉茹和慕嫣然都觉得自己像是生活在天上的神仙。

    用了早膳,两人穿着厚裘去后山逛一会儿,梅林里的红白黄梅看的绚丽多彩,鼻尖的梅香,连带着山间的雾气,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中一般的飘渺。及至爬到半山腰累了,铺着皮毯席地而坐,吃着干果蜜饯,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偶有清风拂过,脑中唯有“惬意”二字来回徜徉。

    山顶有个小亭子,站在亭子边缘,俯瞰下去,眼中能看到的,除了山壁,便只剩半山腰上飘荡着的迷雾,让人油然而起腾云驾雾的感觉。

    待到一路小跑着从山坡上跑下来,众人皆是一脸薄汗,口中呵出的热气萦绕在面前,氤氲起了一股湿热的气息,愈发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只几日下来,贺婉茹便瞧着比出宫时精神了许多,让陪伴了几日要回去复命的周掌事心里愈发高兴,连声交代了兰芝兰蕙要照顾好长公主,径自去给太后娘娘见了礼,回宫复命去了。

    周掌事一走,贺婉茹愈发疯的没了正形,每日里大半时间竟都是在别苑里四处疯玩,老实呆在寝殿里的时辰倒是极少了。

    这一日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一侧头,床榻一边空空如也,贺婉茹竟已不见了,慕嫣然犹疑的穿了鞋,殿外,紫云听见响动走了进来,其他书友正常看:。

    “小姐,长公主说睡不着,带着兰芝和兰蕙去后院的湖边了。”

    紫云轻声说道。

    招了手让紫云过来给自己梳头,慕嫣然声音有些着急的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兰芝兰蕙也不劝着些嘛,婉儿的身子才刚好,怎么能去湖边坐着呢,万一起了风,一会儿着了凉,病定会比从前更重。”

    说着,慕嫣然一脸的急色,忙不迭的催促着紫云手下的动作快些。

    梳好了头,又穿了狐裘,慕嫣然加快脚步朝山脚下的小湖边去了。

    正逢腊月,天气最冷的时候,湖面已冻结成了透明的冰面,四处没有遮挡的花木,清风拂过,脸上就像有刀子划过一般,说不出的凛冽。

    湖中间,有个四面透风的小凉亭,夏日坐在那儿,微风吹拂,湖面波光粼粼,定是极美的景色,可此刻一眼望去什么都看不到,再坐在那儿,看上去就有些寂寥了。

    慕嫣然顺着木板搭就的小桥一步步走过去,便看到了凉亭内呆呆望着冰面的贺婉茹,眼中的落寞,深重的让人心口一痛。

    摆了摆手,示意紫云和兰芝兰蕙一起站在亭外候着,慕嫣然缓步走到了贺婉茹身边坐下。

    伸手摸到她冰凉的脸颊,慕嫣然有些心疼,刚要开口,便看见贺婉茹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她幽声说道:“嫣然姐姐,怎么办?我还是放不下……”

    那个从来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娇俏少女,眼神茫然无措的看着自己说她还是放不下,一瞬间,慕嫣然只觉得一股闷闷的疼痛,瞬时从心底深处,蔓延到了全身。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尊卑

    两道落寞的身影,随着夕阳西下,在亭子里拉出了两条斜长的影子,直到渐渐的起了风,仍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让站在亭外的兰芝等人担心不已。

    “长公主,慕小姐,太后娘娘身边的苏掌事来了……”

    身后,传来了兰芝刻意压低的传话声。

    慌忙转过身来站直,苏掌事已踏过木板桥走进了凉亭,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贺婉茹说道:“长公主殿下,您身子没全好,怎么就这么坐在风里吹啊?回头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太后她老人家又要心疼了,您还是快跟老奴回去吧……”

    “苏嬷嬷,太后找我?”

    呼了口气,贺婉茹转过身来看着苏掌事问道,书迷们还喜欢看:。

    点了点头,苏掌事柔声答道:“这几日,太后瞧着公主的兴致不高,一直没提,但是调理了这么些日子了仍旧不见好,这不,太后她老人家沉不住气了,直说不管是谁欺负了您,她都给您做主呢。”

    说罢,苏掌事抿着嘴笑着,站在一旁静候着。

    站起身牵着慕嫣然的手,贺婉茹径直朝外去了,一旁,苏掌事忙不迭的跟在身后,一行人朝行宫正殿去了。

    正殿里,看着贺婉茹松开了慕嫣然的手走快一步给自己行礼,太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慕嫣然一眼,方笑呵呵的招手示意贺婉茹去她身边坐下,一边,满面关切的问道:“谁欺负我们的宝贝公主了?哀家瞧着你这几日闷闷不乐的。”

    摇了摇头,贺婉茹隐下心头的不快,仰着小脸一脸孺慕的看着太后答道:“这些日子婉儿总是觉得头晕晕沉沉的,往日最爱吃的糕点,如今吃着也不是那股味儿了,夜里还老是做噩梦。祖母,婉儿生病了……”

    刻意拖长的音调,趁着贺婉茹有些尖尖的下巴。愈发显得她可怜无比,太后脸上的表情不自禁的缓和下来,摸着她的头说道:“小孩子总要生病的。如今在别苑没人管你,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等身子大好了,就能跟从前一样了。”

    抿着嘴笑嘻嘻的点着头,贺婉茹讨喜的说道:“还是祖母最疼婉儿……”

    祖孙俩说笑了一会儿,贺婉茹便说要回去躺一会儿再来陪太后用晚膳,见太后点头应允,她站起身欲朝外走,身后。传来了太后冷冰冰的话语:“苏掌事,你送长公主回偏殿去休息,哀家有几句话要叮嘱慕小姐。”

    一瞬间,贺婉茹朝外走的脚步顿住了,转过头看了一眼太后,她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慕嫣然,方垂下头朝外去了。

    “慕小姐……”

    贺婉茹的身影从正殿门口消失,太后收回目光,看着静静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嫣然,言语不明的唤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臣女在。”

    慕嫣然出声应道。

    “你做长公主伴读。已有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了吧?怎么哀家竟觉得,你这礼仪,学的愈发不如从前了?”

    话语平和,可语句中的指责。却是显而易见。

    “臣女愚笨,还望太后娘娘海涵。”

    有些惶恐的跪在原地,慕嫣然低声答道。

    “海涵?”

    提高了声音说着,太后冷笑了几声说道:“你来别苑也有几日了,早先,哀家觉得是婉儿不懂事,如今细瞧了几日,却是你这伴读不大适合的缘故。”

    见慕嫣然低垂着头看不见眉眼,太后继续说道:“历来皇子公主挑选伴读,旨在督促他们勤奋学习,可如今,哀家瞧着,婉儿竟是事事都听你的,怎么,你还要教唆公主不成?”

    这样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慕嫣然顿时觉得心内一沉,一边磕着头,一边颤声说道:“臣女不敢,公主殿下亲和,所以待臣女一向友爱和睦,臣女绝不敢教唆公主。”

    慕嫣然的话语落毕,过了很久,殿内始终一片静谧,仿佛太后并不曾听闻到她的话一般,一时间,慕嫣然的心内愈发忐忑起来。

    从那日刚来别苑时,贺婉茹就交待过自己要谨言慎行,莫要惹恼了本就不喜自己的太后,这些日子,慕嫣然自问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此刻太后的问罪,到真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不敢?”

    挑眉问着,太后看着慕嫣然一一历数道:“你与长公主,一个是臣,一个是君,可这些日子,你可有守好了君臣之道?尊卑有序,你与她同吃同睡也就罢了,怎么,如今还要教导她如何为人处事?”

    不知道太后听闻了什么,慕嫣然心内暗想,只要别牵扯出贺婉茹和司徒南,其它一切都好说。是故,慕嫣然磕头的动作愈发诚恳,一边大声说道:“臣女知罪……公主殿下待臣女亲和,是公主仁厚,臣女却不该失了分寸,太后娘娘的话,臣女谨记在心不敢再忘,还望太后娘娘宽恕臣女。”

    看着恭顺的跪在脚下的慕嫣然,太后又晾了她一会儿,才沉声说道:“做人,要谨记自己的本分,莫要惦记自己不该惦记的……行了,你退下吧。”

    见太后娘娘发话了,慕嫣然急忙站起身规矩的退出了殿外,直到口鼻间充斥着清凉冷冽的寒气,她才长呼了一口气,朝偏殿去了。

    “太后怎么想起敲打慕府的那个小丫头了?”

    送完贺婉茹回来的苏掌事悄无声息的从太后身后闪出,一边换了热茶给她,一边轻声问道。

    眼光朝殿外一扫,太后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前朝的事,哀家不想管,慕昭扬怎么为皇帝效忠,那是他们男人们之间的事,可这后/宫,却不是单单某个人就能做的了主的。早前皇后要护着那柳氏,哀家遂了她的心意,如今,连这么个黄毛小丫头都想借着长公主的势为自己谋福祉,哀家岂能让她如愿?”

    瞄了苏掌事一眼,太后继续说道:“婉儿那丫头就是单纯了些。否则,怎么也不可能让这丫头给哄住了。”

    点着头,苏掌事小心的说道:“奴婢听闻。宛贵妃在皇上那儿求了,要把慕小姐许配给六殿下做正妃呢,如今淑妃和焕王也求到了您跟前。您看……”

    冷笑了一声,太后斥道:“一个惯会哄人的小姑娘罢了。还以为捡到什么宝了,都是些眼皮子浅的东西。”

    见太后似有不快,苏掌事不敢再插话,低垂着头站在太后身旁,过了好一会儿,太后叹了口气说道:“宛贵妃和淑妃的心思,怕都是一样的。想着慕昭扬是大梁的宰相,有朝一日能用得上。哼,莫说这女孩儿哀家不喜欢,便是喜欢,也绝不可能做皇妃。招惹了两位皇子,这样的女孩儿,还能算得上品行出众吗?”

    眼含怜悯的朝偏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苏掌事静默的没有接话,一时间,正殿里沉寂了下来。

    偏殿里。贺婉茹趴伏在床上不解的说道:“嫣然姐姐,你说,太后是不是知晓了什么啊?”

    见她有些紧张,慕嫣然劝解的说道:“我估摸着。兴许是慕府这一年圣眷太浓,太后又怕你被我给蒙蔽住双眼,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如今敲打敲打我罢了。你放心好了,必定不会牵连到司徒南便是了。”

    提到司徒南,贺婉茹的神色又是一黯,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是什么都没说,静静的阖上了双眼。

    浓密翘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在眼睛下投出了两道浅浅的倒影,可紧紧咬着的嘴唇,却泄露了她心里的不安。

    慕嫣然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替她盖上了身上的薄毯。

    自那日以后,贺婉茹再也不敢在人前表现出一幅和慕嫣然很亲密的模样,而从前天天唤着的“嫣然姐姐”,也变成了“慕小姐”,每每看到贺婉茹撅着嘴一脸不悦的模样,慕嫣然只能一脸欢喜的冲她眨眨眼睛,劝她莫要为此挂怀,一个称呼罢了。

    待在别苑里,都城内发生的事情,却是很少能听闻了,原本打算平心静气的好好休养一段日子,放下本不该自己惦念的心事的贺婉茹,愈发有些沉不住气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司徒南的母妃若是就此有个万一,远在大梁境内的他不但不能回去吊唁,怕是连国内的情势都无法得知了,等到两年时限过去,秦国又会是怎样一番局势,谁都说不清楚。

    如今,一个多月已经过去了,眼下到底又是怎样一番情形,都城内怕是已有分晓了,而自己身处别苑什么都不知晓,贺婉茹觉得就像自己的头上悬了一把刀,却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一般,是另外一种比死还要难受的折磨。

    看着贺婉茹时而担忧时而忧伤的眼神,慕嫣然心内着急,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一般,有些惶然的失措。

    又坚持了几日,贺婉茹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一早起来陪太后用完早膳,她一脸欢快的凑到太后身边痴缠着说道:“祖母,都快过年了呢,咱们回宫去好不好,如今都城里定是热闹极了,咱们呆在别苑,什么都瞧不见,心里好痒痒啊……”

    熟悉了贺婉茹的撒娇,太后侧着头思忖了一下,点着头答道:“好,过了腊月十六,咱们就回宫,准备过年喽……”

    度日如年,只几天而已,贺婉茹的眼眶,又浅浅的陷进去一层,让原本就心存担忧的慕嫣然越发不忍起来。

    终究,坚持到了腊月十六,宫里接到消息前来护送太后等人回宫的车驾来了。

    从小太监的口中打探到了都城里的情形,知晓司徒南安然无恙,秦国传来的消息一片明朗,贺婉茹苦皱了半月的小脸,终于浮上了一抹笑容。

    放下心来,慕嫣然在宫门口叮嘱了她几句,坐着宫车回了慕府,大门处,一直焦急等着的紫月一见她便疾声说道:“小姐,快去明徽园吧,夫人病了好些日子了……”

    闻言,慕嫣然面色一惊。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变故

    “到底怎么了,我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发生什么事了?”

    疾步朝明徽园走着,慕嫣然一边转过头问着跟在身后的紫月,其他书友正常看:。

    踌躇了一下,紫月面有难色的说道:“三少爷说不想考科举了,想经营府里的那些铺子,夫人只当三少爷是说着玩的,便随口打发过去了。不成想,三少爷竟是认真的,还去找老爷说了,被老爷好一顿骂,后来……后来在柏松堂用晚膳的时候,老爷还说了夫人几句,说都是夫人这些年放任三少爷的缘故,夫人一气,就病倒了。”

    “什么时候的事?可请了大夫来瞧?”

    眉头微蹙,慕嫣然低声问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初八那日的事,夫人第二日就起不来了,请了大夫,这些日子一直按着方子煎了药,可夫人的病却一直没什么好转。”

    紫月敛眉答道。

    暗叹了一口气,慕嫣然不再发问,一旁,紫月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这些日子,府里的事,都是二姨娘在打理。”

    闻言,慕嫣然柳眉一挑,眼眸中的色泽,也有些意味不明起来。

    柳氏病倒,何氏这个大少奶奶又有身孕,府里的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沈氏身上,不知道是无意使然,还是有意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甩了甩头先不去想着些,慕嫣然踏进了明徽园的月亮门,门外,正端着药碗出来的春兰脸上浮起一抹喜色,扬声冲里屋通传道:“二小姐回来了……”

    屋子里,充斥着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慕嫣然解下身上的厚裘递给春平,绕过屏风进了内屋。

    暖炕上,是一脸蜡黄病色的柳氏。眼中,微有泪意。

    “娘……”

    轻唤了一句,慕嫣然坐到床榻边握着柳氏的手轻声说道:“娘。女儿回来了。”

    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看着慕嫣然,柳氏强扯出一个笑容柔声说道:“嫣儿回来了。可用了午膳?”

    点了点头应下,慕嫣然伸手去探了探柳氏的额头。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女儿走的时候,您明明答应过女儿会好好儿的,如今才这么几日的功夫,您就病了。”

    拍了拍慕嫣然的手,柳氏淡笑着说道:“娘没事,每年冬天都会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快回屋里去换了衣裳。去给老太太请安吧,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老太太每日里都要念叨上好些遍呢,快去吧……”

    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柳氏说,慕嫣然却乖巧的点了点头,嘱咐着柳氏合眼好好歇一会儿,径自出了明徽园的正屋。

    回到潇湘阁,换了衣服,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慕嫣然去了柏松堂。正屋内,何氏带着榕哥儿正陪慕老太太说着话,一旁,几位姨娘也不时的插几句。看着一派和乐的模样。

    “嫣儿给祖母请安了。”

    屈膝给慕老太太福了礼,慕嫣然顺着老太太递过来的手,顺势坐在了她身边,仔细的回答了她的问话,一旁,沈氏一脸温顺淡笑的说道:“二丫头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都念叨了好几遍了……”

    瞟了一眼沈氏身后的一身簇新新衣的慕依然,又故作刻意的打量了一下她头上的那几只价格不菲的珠钗,慕嫣然淡淡的答道:“谢二姨娘关心。”

    只一句,沈氏顿时讪讪的,收住了要出口的话语。

    才当了几日的家而已,慕依然就又恢复了从前的奢侈打扮,沈氏还真以为这家是好当的?

    想着如今府里的那些管事都是柳氏信任的人,任凭沈氏再怎么折腾,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慕嫣然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

    可再一想到放置在佛堂里,柳氏曾说过有问题的那几本账本,慕嫣然又抬头深深的看了沈氏一眼,却见对方一脸自信满满的模样,慕嫣然的心里,浮起了一丝犹疑。

    从柏松堂出来,慕嫣然先去了山水居,她一定要亲口去问问,看看慕容睿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书迷们还喜欢看:。

    这个时期的大梁,重农抑商,而且,就社会地位而言,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仍旧是排在末位的,即便是富甲一方的地方豪商,到了都城,也仍旧是大气都不敢出,足见其卑微。曾经有一度,江南等地还出现了“买官”的现象,往往是富家商户里拿银子捐个七品小官,指望着子孙后代能借此摆脱铜臭商户的不好名声。

    慕老太爷等祖辈均是本分的读书人,到了慕昭扬这一辈儿上,官位越做越大,才上升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只看慕容言和慕容峻,都是经历可科考一步步的有了今日的成就,便知慕昭扬在几个儿子身上的心血。

    如今,连慕容瑾都成日背着书袋去学堂跟夫子学诗书了,已经考成举人的慕容睿要弃文从商,慕嫣然能清晰的想象出,父亲心里的怒气,该有多么深重。

    而在这之前,慕容睿和慕嫣然兄妹二人一向都是无话不谈的,可经商的想法,慕容睿却是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是故,慕嫣然愈发肯定,慕容睿一定不是临时起意,必定已深思熟虑了好久的。

    胡乱思忖的功夫,已进了山水居,顺着掀开的帘子进去,看见慕容睿正提笔画着什么,慕嫣然摇着头打趣的说道:“三哥,你可真是好兴致,府里为了你的事都乱成一团糟了,你竟然还能沉得住气作画?”

    走到慕容睿身后,案桌上,恍然一副闲云野鹤图,慕嫣然有些不解的问道:“三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慕嫣然问的认真,慕容睿叹了口气,索性丢下了手中的笔。

    望着那副未完成的图看了好久,慕容睿转过头看着慕嫣然反问道:“嫣儿,你有想过三哥今后是做什么的吗?”

    闻言一顿,慕嫣然静静的想了许久,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深呼了一口气,慕容睿轻声说道:“从小,我就能看出大哥和二哥将来要做什么,可我自己,却一点都看不到以后是什么样儿,书迷们还喜欢看:。大哥喜武,他练拳的时候,看到高兴处,我也跟着他学一会儿。二哥爱看书,成日里恨不得钻进书堆里,仿佛真能从书里造出个黄金屋,娶回个颜如玉来似的。可我呢,无论哪个,我都没兴趣,只不过因着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儿的,所以我一步步的考了秀才,考了举人,可一想到以后我也要去考状元,我却觉得乏味透了,嫣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慕容睿说着,慕嫣然却一下子有些明白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慕容言正在为自己的前途拼命,说不准哪日他就抛下娇妻幼子奔赴边关了,而慕容峻,已是堂堂的状元公,又娶了襄王小郡主,只要循规蹈矩不出差错,前途一片光明,而同样怀有一腔鸿鹄之志的慕容睿,无论从文还是从武,都免不了要与其它两位兄长相较,可这样的生活,却实非他所愿。

    “三哥,那你是为了避开大哥和二哥所走的那两条路,才选了从商吗?”

    慕嫣然看着一脸沉重的慕容睿问道。

    摇了摇头,慕容睿的眼眸中,瞬间迸发出了一抹夺目的光彩。

    转过头看着慕嫣然,慕容睿神采奕奕的朗声说道:“嫣儿,你记得吗?小的时候,我就最喜欢跟着铺子里的掌柜们出去,看他们统筹各处的分店,看他们运筹帷幄的吞并掉其他弱小的商铺,把咱们自家的铺子规模做的更大更好,我就觉得那就像是自己的王国一般,一切都能自己斟酌后说了算,说不出的畅快。”

    说罢,慕容睿眨了眨眼睛看着慕嫣然说道:“如果我说,十月里,都城里的那次古玩竞卖,就是我的主意,你信吗?”

    一脸的惊诧,慕嫣然半张着的口中,能吞的下半个鸡蛋。

    “三哥,你没懵我吧?”

    十月里,正是桂花飘香的好日子,如往年一般,都城里难得的热闹,各处的酒楼画舫都是满满的来客,竟似过年一般,其他书友正常看:。

    而那段时间,都城里最火热的却莫过于东大街流渊阁里的古玩竞卖。

    流渊阁是慕府的铺子,专门做古玩生意,有些物品是铺子里的老掌柜们四处淘来的,另外很大的一部分,则是都城内的人典卖在里面的,货银两迄。只要主顾将书画古玩卖进流渊阁,真货也好,赝品也罢,就全部都是流渊阁自负盈亏了。

    有好几个月,流渊阁只收不卖,让都城内的众人觉得有些不寻常起来,可十月里都城几家大书画古玩展上的竞卖,流渊阁却拔得头筹,赚了个盆满钵满,让一众同行好不眼红。

    此刻才从慕容睿口中听闻事情的真相,慕嫣然相信之余,脸上的敬佩也愈发深厚起来。

    “三哥,那你打算怎么说服父亲?”

    相比躺在病床的柳氏,一直不发一语的慕昭扬,其实更加让慕嫣然忐忑,眼中浮起一抹担忧,她看着慕容睿低声问道。

    无奈的呼了口气,慕容睿有一丝泄气的低声叹道:“我已经找父亲说过了,可父亲说,若我执意如此,他便当从没我这个不肖子……”

    说罢,慕嫣然和慕容睿的脸上,同时浮起了一抹为难之色。

    屋内陷入了一股难言的静谧,慕容睿看着画里未画完的流云,心口突然涌起了一份无力的烦躁,伸出手提起笔,几下将那朵原本飘逸清远的云彩画成了一个滑稽的小丑,慕容睿扔下了手中的笔。

    “三哥,我有个办法……”

    眼睛一亮,慕嫣然笑容明媚的看向慕容睿。

第一百九十三章 说服

    “三哥不是和太子殿下关系不错吗?何不去问问太子殿下的意见?”

    慕嫣然目光炯炯的看着慕容睿问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浓眉一挑,慕容睿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慕嫣然,随即,却是面色肃穆的深思起来。

    “太子殿下幕僚众多,而那些人,都会成为他将来荣登大宝之后的近身谋臣,与其它的朝臣相比,却是又多了几分亲近。而这些人中,不乏文臣武将,可是,却并未听闻有擅长掌理财务的。当然,三哥志不在此,可是,天下商人,有谁不是梦寐以求的能成为皇商,摆脱最贱等的商人身份?终点都是一致的,若是三哥能从一个高些的起点出发,离三哥想要达成的目标,岂不是很容易些?而且这样一来,三哥就不是纯粹的经商了,想来,父亲和母亲定然不会阻挠了。”

    详细的解释着自己的想法,慕嫣然的话语中,透着一份信心满满的沉着。

    思忖了许久,慕容睿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激动的在原地转着圈,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过了好久,才像是想起慕嫣然还在屋内似的,慕容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嫣儿,三哥谢谢你了……”

    抿嘴笑了笑,见慕容睿想的认真,慕嫣然出了山水居,去了明徽园。

    正屋内,柳氏仍旧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一旁,春兰端着药碗小心的喂着她喝着。

    走到暖榻边,从春兰手边接过药碗服侍着柳氏喝药,慕嫣然一脸轻松的挑了些别苑里有趣的事情讲给她听。

    随后,又聊起了家里的事。

    提到榕哥儿的聪明。和何氏肚子里乖巧的像是个女儿的宝宝,又提到了已是前朝新贵的慕容峻,和他们可爱的孩子。柳氏的表情,一点点的缓和了下来。

    “娘,如今咱们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有大哥和二哥这么好的榜样在前面,三哥只要循规蹈矩的。必定都会有一个大好的前程,可三哥为什么没选择这条既定的道路呢?娘,我们都是您的孩子,您应该是最了解哥哥们的,三哥的才学不在二哥之下,三年后的春闱,三哥必定也会中选,其他书友正常看:。可是,以后呢?三哥的路要怎么走?”

    轻声的分析着,慕嫣然将已喝完的药碗递过去给春兰,又取了自己的帕子给柳氏擦净了嘴角的药渍,一边继续说道:“娘,三哥只是说有经商的想法,可并没有说要去做个纯粹的商人,您想啊,大哥喜武,二哥喜文。如今他们都是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那样,满腔的热血有挥洒的地方,拼搏起来也有个劲头不是吗?三哥若是选了自己不喜欢的。那他这漫长的一生总是在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多憋屈啊?”

    见慕嫣然撅着嘴一脸为慕容睿抱不平的沮丧表情,柳氏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像你二哥一样,考了功名,为朝廷做事,再娶房妻室,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好吗?不说别的,你三哥若是真跑去经商了,等他日议起亲事来,好人家的女孩儿,都不会愿意嫁给你三哥的。”

    嘴角浮起了一抹信心满满的笑容,慕嫣然一脸趣意的反问着柳氏:“娘,若有人说,没有好女孩儿愿意嫁给三哥,你信吗?”

    一对柳叶眉高高挑起,柳氏不满的说道:“怎么可能?你三哥那般出众的青年才俊,谁嫁了他才是好福气呢……”

    “那娘担心什么?”

    脸上透出了一抹狡黠,慕嫣然打趣的问道。

    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掉进了女儿的话语陷阱里,柳氏嗔怒的斜了她一眼,方暗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你们自己个儿去折腾吧……”

    言下之意,却是不那么计较了。

    高兴的搂着柳氏的脖子在她脖颈间蹭着,慕嫣然欢喜的说道:“娘,您最通情达理了,三哥知晓了,必定不会如这几日一般愁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柳氏宠溺的捏了捏女儿的脸颊,方轻声说道:“做父母的,一片心思可不都是花在儿女身上?只要你们幸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离开明徽园的时候,慕嫣然的表情显然已柔和了许多,便连脚下的步伐,也透着一份轻快。

    慕容睿与太子殿下除却君臣的关系,在此之外也算得上是表亲了,太子要想登基后顺利掌管大梁政务,户部便是首先要核实清楚的,而这其中,便需要几个值得信任并精通商务的人,既然慕容睿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而他也确实有这方面的才学,想必太子是不会轻易错过他的。

    只要两人达成协议,有太子出手相帮,慕容睿要达成自己的心愿,指日可待。

    心中一片安宁,慕嫣然回到潇湘阁,顿时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困乏,早早的沐浴梳洗完,钻入被窝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一连几日,慕容睿没有再执拗的去顶撞慕昭扬,一副孝顺好儿子的面前出现在他面前,让慕昭扬不由的起了疑,可慕容睿除了每日里出府的时间长了些,其它概无异色,渐渐的,慕昭扬也不再过问了,只以为他转了性子,收了心。

    再次进宫伴读,已是腊月十九了,贺婉茹也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开朗,让慕嫣然不由的放下了心。

    这一日散了课,眼看时辰尚早,慕嫣然转身去了正华宫,却被告知秦素儿去了毓秀宫陪皇后娘娘说话,慕嫣然细想了一下,想起兰芝兰蕙跟自己提及过的事,掉头去了玉贵人所住的棠荔殿。

    玉贵人进宫已有一年多了,在后/宫里说起来地位着实有些尴尬。按说她是当初新进宫的秀女中位份最高的,可如今,同时进宫的那几位秀女,有不受宠依旧是才人美人的,也有侍寝后升了位份与她一同是贵人的,可因着她与谁都不交好,见了谁都一副清冷无害的淡然模样,渐渐的,比她位份高的,见她无争宠之心,便懒得与她相交,而比她位份低的,又觉得她对自己并无助益也不会刻意去接近,如此一来,除了日常给皇后和宛贵妃请安,她竟是很少外出,一时间倒像是淡出了后/宫众人的视野一般,其他书友正常看:。

    “若姐姐……”

    知晓她的性子,进了棠荔殿的正殿,慕嫣然屈膝见了礼,亲热的唤道。

    迎上来拉着慕嫣然的手朝暖炕边走去,玉贵人眉眼带笑的说道:“以为你去了别苑定会把我给忘了,不成想还绣了块帕子给我,前儿言桑取来的时候,倒真让我开心呢,陈姑姑的绣艺在宫里可是出了名儿的,如今妹妹竟把她的手艺学的差不离了,真是可喜可贺。”

    谦虚的笑着,慕嫣然故作嗔怨的说道:“若姐姐如此夸我,可是又想诓我多绣几块帕子给你?”

    这丫头,只不过前次瞧着她送给宛贵妃的那块帕子极有趣意,提了一次,让她梅兰竹菊各给自己绣一副罢了,她竟还一直记着了。

    闻言,玉贵人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说道:“瞧把你小气的,我的好东西,可是没少留给你呢。”

    你来我往的逗趣了一会儿,慕嫣然敛正眉眼看着玉贵人低声说道:“若姐姐,大哥托了山东的同僚打听了,薛家婶婶在家里如今过的很好呢,你何苦还这样委屈自己?”

    以苏若的品貌才学,要想在后/宫中出人头地,是轻而易举之事,可她却什么都没做,除了哄得皇后和宛贵妃开心,讨了个小小的恩典,赏赐了一下远在山东的薛氏,平日里,却是绝不争宠卖乖,一味低调的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贵人。

    明面上,这样的玉贵人让皇后颇为赏识,妃嫔请安时,皇后没少拿玉贵人做榜样,可私下里,那些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人,却是没少说她的坏话,每每听到,玉贵人也总是难过一会儿,便任由着她们去了,自己只当没听见。

    在玉贵人的心里,自己只要后半生平安富足,只要远在山东的薛氏姨妈能过的好,她就余愿足矣了。

    “若姐姐,你心里在想什么,妹妹大致也能猜到。可是你知道嘛,这样的你,让关心在乎你的人看到了,会极心疼。”

    眼中的怜惜显而易见,慕嫣然握着玉贵人的手轻声说道。

    弯着嘴角淡淡的笑了笑,玉贵人低声叹道:“嫣儿,可是,这样的生活,却是从前的我可望而不可求的,我总是觉得,我应该知足。姨妈在家里过的好,我便心满意足了,旁人怎么看我,其实我觉得无所谓,像如今这样,每日里悠闲的看看书绣绣花儿,无聊了找旁人说说话,一日日的过着,安静,闲适,我觉得很好呢。”

    不知道该赞她知足者常乐,还是怒其不争,可慕嫣然每每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逢高踩低的奴才说玉贵人软弱好欺,便心头止不住的发怒,此刻见她这般模样,慕嫣然沉声说道:“若姐姐,若是因为你的知足,而引来了旁人的不知足,你又该如何?”

    “嫣儿,我不懂……”

    不明白慕嫣然话里的意思,玉贵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她问道。

    “若姐姐以为现在这样是明哲保身,既不巴结谁,也不得罪谁,可你知不知道,仅仅是你这样的置身事外,便可以让人找到机会置你于死地?”

    慕嫣然的脸色,说不出的凝重。

    “嫣儿,可是你听说了什么?”

    被慕嫣然的肃穆惊到,玉贵人忐忑的问道。

    “我……”

    话语一顿,慕嫣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第一百九十四章 转折

    “若姐姐进宫有一年多了吧?可觉得宫里同外面有什么区别?”

    并不回答玉贵人的问话,慕嫣然又继续问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低着头没有作答,玉贵人的脸色有些晦暗不明,过了许久,她才低声说道:“在宫外,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富人有富人的活法,可这宫里,逢高踩低的事情太多了,即便我是个贵人,在旁人眼里也算是个小小的主子了,可在有些奴才眼里,却什么都不是,书迷们还喜欢看:。”

    自慕嫣然进来,玉贵人的脸上,一直是温婉的浅笑,仿佛她在宫里的生活果真如她说的一般平静美好,可此刻,低垂着白皙脖颈的她,仿若山林中湖边孤寂无伴的天鹅,透着一股落寞,而一对翘长的浓密睫毛,更是像两把小扇子一般,在眼睛上投射出了两道暗影。

    “昨儿一早去芷兰阁,上完礼仪课回夕颜殿的时候,兰芝跟我讲了一件事,月初发生在良嫔宫里的那件事。”

    说罢,慕嫣然语气一顿,抬眼去看玉贵人,只见她面色涨红,似是想起了当日的羞窘一般。

    良嫔所生的小公主过生辰,请了几位位份相近的妃嫔去她宫里做客,席间,小公主闹肚子,良嫔大怒。当时的那一场闹剧,不知道是良嫔为了博宠设计出来的手段,还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可一番彻查下来,所有的苗头,竟都暗暗指向玉贵人。

    玉贵人整晚坐在自己的座位处并无走动过,根本没有投毒的时机,最后虽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可一想到身边坐着的几个人都不愿意出来作证证明她并未迈出过殿门,玉贵人的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虽然,宫里的人情淡薄早在她的预料当中,可那一刻的难堪。却是历历在目。

    “若姐姐,你想躲在棠荔殿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这当然可以。可是,你要有自保的能力。就像从前的宛昭仪,若姐姐明白我的意思吗?”

    宛贵妃还是昭仪时,位份在宫里的妃嫔中不高不低,可即便是位列妃位的淑妃贤妃等人,也不敢去招惹她,这其中,自然有永成帝盛宠的作用。可是撇开这个,宛昭仪自己的能力,依旧不容小觑。

    “宛贵妃,有皇上的盛宠,可我……我焉能与贵妃娘娘相较?”

    玉贵人嗫嚅着说道。

    “那当日不肯给若姐姐作证证明你清白的那几个美人和才人呢,姐姐是否可以与她们相较?”

    慕嫣然反问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似是一下子明白了慕嫣然的用意,玉贵人迟疑了一下,方看着她低声问道:“可……可我不想侍寝。”

    面色一赧,慕嫣然原本准备好要说的话语,就那么顿住了。

    一时间。二人沉默了起来。

    “若姐姐,有时候,看着你,我觉得你真的很像从前的宛昭仪。什么都不去争,通身的和气淡然,却也没人敢轻易的招惹你们。可如今,妹妹觉得,姐姐的聪慧,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一般,眼前的若姐姐,像是宫里失了宠的主子,胆小,懦弱,可怜……”

    用到了可怜这个词,慕嫣然的眼光,一瞬间有些凛冽起来,“若姐姐,你想做个可怜的人吗?”

    没有开口答话,玉贵人摇了摇头。

    一旁,慕嫣然继续说道:“若姐姐,在宫里,要想活的自由自在,就要做人上人,便需要拿出自己的手段出来,但是凡事总还是有个度,只要你不触及到那些认为你有威胁的人的利益,她们自然不会去招惹你,而那些比你位份低的人,又不敢去招惹你,只有达到了这样的一众平衡,你才能过你真正想要过的生活。若姐姐,妹妹的话,你能听明白吗?”

    这一次,玉贵人眼光灼灼的点了点头。

    又闲聊了几句,眼看着时辰不早了,慕嫣然告辞了玉贵人朝外走去,而玉贵人,更是亲热异常的将她送出了内宫门。

    临别之际,慕嫣然眼看她柔声说道:“若姐姐,你从前定然觉得,无论站在哪一边,必定都会得罪另一边的人,可你有想过吗?若是你哪一边都不选,却是同时得罪了两边的人,得不偿失啊,书迷们还喜欢看:。照姐姐目前的样子下去,总有一日,姐姐会消失在这后/宫的三千佳丽中,而你从前所怀有的那一切美好的希冀,就都会落空了。”

    看着玉贵人陷入了深深的怔忡,慕嫣然点头一笑,径自出了宫。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日的苏若,是以慕府之女的名义参选,就因为这个身份,让她在当届的秀女中高人一头,由此却引发了其它人的不满,若她一味的伏低做小,总有一日,所有的人都会以为她好欺负,到那时那日,若再发生之前良嫔陷害等类似的事,玉贵人,将会一败涂地。

    想想远在千里之外的薛氏,想想苏若单纯美好的青春,慕嫣然的心里,不由的不忍起来。

    前世那个笑语盈盈一片赤诚待她的“蕊姐姐”,尽管今时今日已成了后/宫那个金丝牢笼中的一只雀鸟,可慕嫣然还是希望,她能以自己的方式,过的开心。

    将近年关,永成帝封印,百官停朝,都城里,一片喜气洋洋的年节气息。

    轩哥儿已满了白日,愈发的有趣起来,想着慕容峻和贺琳蓉夫妻二人在状元府邸过年极是冷清,还要在襄王府和慕府两边往返极是辛苦,慕老太太一早就发了话,让他们搬回慕府来过年,是故,不用上朝的第二日,慕容峻便带着贺琳蓉和轩哥儿,还有乳母丫鬟等一众人,住进了苍云斋。

    而低调了半个多月的慕容睿,脸上神采奕奕,通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自信,让慕嫣然心内越发肯定他和太子已商议达成了他的心愿,不由的也替他开心起来。

    柏松堂里,榕哥儿小心翼翼的拿小指头去戳轩哥儿的脸,看着一双澄黑的如葡萄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盯着自己,榕哥儿睁大了眼睛惊诧的唤着慕老太太说道:“太祖母,弟弟生气了吗?为什么他不会笑?”

    正说着,轩哥儿咧嘴一笑,一串口水顺着嘴角蜿蜒而下,说不出的俏皮,一旁,榕哥儿手忙脚乱的扯下别在自己胸前衣襟上的帕子,去给轩哥儿擦拭口水,兄友弟恭的和乐模样,让一旁腆着肚子的何氏,和坐在暖榻边看着儿子的贺琳蓉不由的相视一笑,其他书友正常看:。

    “说起来,太子妃和庐王妃好像也临产在即了,最近宫里也没什么消息呢。”

    看着何氏,又想起了秦素儿,柳氏在一边轻声说道。

    “许是快了吧,四月里有的身孕,正月里怕是就要生产了,皇家于子嗣一事向来重视,如今两位皇妃都有了身孕,其中一位还是未来的国母,肚里的孩子尤为关键,宫里的主位娘娘们怕是都担着心呢。”

    慕老太太接口说道。

    “哎,但愿太子妃能一举得男。”

    柳氏心底暗暗念着佛祖保佑,一边低声说道。

    “大嫂这一胎定是个女儿,瞧她的肤色,像新嫁娘一般,看着我都眼红。”

    一旁,贺琳蓉看着何氏隆起的肚子,又打量了一番她的气色,转过头俏皮的冲慕老太太和柳氏说着。

    “既眼红,郡主就准备再生一个女儿好了,到时候让她们小姐儿俩一起作伴,像这小哥儿俩一样亲热,岂不是更好?”

    被贺琳蓉打趣了这么长时间,何氏早已习惯了,如今还起嘴来,也丝毫不逊于贺琳蓉,果然,一旁的贺琳蓉已面色绯红,不再出声了。

    顿时,暖炕边的慕老太太和柳氏都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除夕当日,照旧又迎来了宫里来的太监,请慕昭扬父子三人赴宴,而柳氏一行,却不在邀请之中,一时之间,让慕嫣然也跟着松了口气。

    酉时出了门,亥时刚过,慕昭扬父子三人便回来了,直道晚宴平常至极,其他书友正常看:。于是,一家人和乐的凑在柏松堂里,守着岁,等着迎来永成十八年的新年钟声。

    窗外的天空,不时的升起五颜六色的烟花爆竹,伴随着阵阵鞭炮声,透着一股喜气腾腾的热闹。

    大人们凑在一起闲聊,小孩儿们在桌椅间嬉戏打闹,而轩哥儿,早已在乳母的轻柔拍打中酣然入睡,连趴在乳母肩膀上看着弟弟的榕哥儿,也头如捣蒜,时不时的,又会被喧天的鞭炮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从乳母怀里扭下来,迈着小短腿朝院子里跑。

    依稀传来了宫里的钟声,屋子里的人们鱼贯着走出了正屋,有站在廊檐下看的,也有跃跃欲试的从下人手里取过火折子点燃烟火的,顿时,院子里一片喧闹。

    永成十八年,在人们的欢笑和期盼中,到了。

    正月初一一大早,一道懿旨响彻后/宫,玉贵人苏氏,性情温和,擢晋封为玉良媛。

    初二跟着柳氏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慕嫣然给皇后磕了头,便和贺婉茹手牵着手自去玩了,逛了一会儿,又去漪兰宫给宛贵妃磕头,不成想,却在那儿见到了已是良媛的苏若。

    “若姐姐……”

    从漪兰宫告辞的时候,玉良媛执意要送慕嫣然出去,嘱咐了贺婉茹去一旁等自己,慕嫣然有些犹疑的唤着她说道:“若姐姐,后/宫之中,未侍寝便升位,姐姐还是第一人,今后……”

    慕嫣然的话未说完,便见对方一脸浅笑的摇了摇头说道:“嫣儿,放心好了,我不再是昔日懦弱的苏若,如今,我是玉良媛,我不会去欺负旁人,可是,也不会任由旁人来欺负我。”

    苏若的话语中,透着一份看清未来的坚定。

第一百九十五章 纠缠

    随着太子妃和庐王妃临产将近,宫里的气氛,也渐渐的严肃起来,以往一直到过了正月十五都还有进宫拜见各宫主子娘娘的外命妇,可今年却大有不同,才刚刚过了初七,一众外命妇却极有默契的未再往宫里递牌子请求觐见。

    初八那日,正华宫太子身边的小路子领了太子妃的旨意,到秦府接秦氏入宫陪伴秦素儿,一同宣诏入宫的,还有慕嫣然。

    大梁后/宫的妃嫔,除非极受皇帝恩宠的,可以有省亲的机会,出宫回自己的家乡与父母相见,而大部分,从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开始,与父母相见的机会则是少之又少了,其他书友正常看:。而在这其中还有一项特例,便是有孕的妃嫔,生产的那一个月,可以请娘家的女眷进宫陪伴待产,所以,秦氏年前便收拾好了东西,只等着女儿差人来宣她进宫。

    顺利的进了正华宫,秦氏一脸欣喜的直奔向内殿而去,不一会儿,便听到了她在内殿里唠叨的声音,不时的,还有秦素儿娇嗔着辩解的话语声,慕嫣然在外面问了木槿和芙蓉,得知宫里的接生嬷嬷估计秦素儿的产期在正月十六左右。

    “那庐王妃呢?她的产期要早几日吧?”

    想到是林沫兰先诊出有了身孕,慕嫣然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木槿。

    点了点头,木槿轻声答道:“过了初三,几位接生嬷嬷都已经到明康宫候着了,说就这几日呢。”

    抿唇想了想,慕嫣然压下了心内的想法,抬脚进了内殿。

    “嫣儿……”

    靠在软榻上的秦素儿肚子已经很大了,见慕嫣然进来,她伸手唤着。一边,却是冲坐在身边摆弄着包袱里的小衣服的秦氏皱了皱鼻子,一脸的不满。

    “前些日子姐姐不是还说想姨妈了嘛。怎么这会儿进宫了又跟姨妈顶嘴?”

    见秦素儿一脸不忿的表情,慕嫣然诧异的问道。

    未等秦素儿答话,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院子里跑来了一个小宫女,低声跟木槿说了几句。不一会儿,木槿从屏风后迈进来轻声回禀道:“主子,明康宫那边儿有动静了,怕是庐王妃要生了。”

    闻言,秦素儿的脸上,显出了一抹担忧。

    “看你,都当了太子妃了,书迷们还喜欢看:。倒不如以前在府里时沉得住气了。”

    嗔怒的斜了秦素儿一眼,秦氏轻声说道:“你是太子妃,这一胎若是能一举得男那最好不过,即便是个女孩儿,那她也是将来的长公主。庐王妃无论生男生女,又怎能影响的了你?”

    听了秦氏的话,秦素儿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舒缓下来,犹豫的看了一眼秦氏和慕嫣然,她低声说道:“原本庐王是定了去年九月就要前往藩地的。如今若她生下了皇上的长孙,怕又有了变故,哎……”

    无奈的摇着头,慕嫣然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姐姐。如今你临产在即,要保持一个好的心情才是,这样才能顺利的生下宝宝,庐王妃生男生女,与你又有何干系?”

    轻柔的抚着隆起的肚皮,秦素儿的脸上,渐渐的浮起了一抹柔和的笑容,也不再提方才的话题了,低着头拿起秦氏手里的小衣服看了起来。

    院子里,不时的有脚步声响起,到了快用午膳的时候,从明康宫传来消息,庐王妃诞下了一个女儿,慕嫣然直觉的抬头去看,便见秦素儿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洗三的那天,慕嫣然跟着贺婉茹去观礼,小小的孩子衬着宝石蓝锦缎面的襁褓,愈发显得白润如玉,像个小包子一般可爱,一旁的贺婉茹趁着乳母不注意狠狠摸了几把,让慕嫣然看的好笑不已。

    不用伴读的日子呆在宫里,还真是有些无聊,每日除了陪秦素儿说说话,便是找贺婉茹去坐一会儿,无聊的时候,两人也会去找玉良媛,都是同龄人,而玉良媛身上多了一份质朴,少了一份后/宫女人的算计,只来往了几次,贺婉茹也不由的喜欢上了她。

    “嫣然姐姐,玉良媛的性子,和宛贵妃很像呢,你不觉得吗?”

    从棠荔殿出来往夕颜殿走,贺婉茹看着慕嫣然低声问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赞同的说道:“是呢,只看宛贵妃对待玉良媛的态度就知道了,从前,我可是没见过宛贵妃对哪个妃嫔那么和颜悦色的呢,哪次不是冷冰冰的模样啊,书迷们还喜欢看:。”

    “好啊,嫣然姐姐,我定要把你方才说的那句话告诉宛贵妃去,让她知道,她相中的儿媳妇儿在背后是如何编排她的。”

    眼中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光芒,贺婉茹拉着慕嫣然的袖子在她耳边说完,小跑着朝远去了。

    抿嘴笑着,慕嫣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刚到夕颜殿门口,便见兰蕙出来正打算要去找贺婉茹,直说皇后娘娘唤她,对贺婉茹故作可怜的目光视而不见,慕嫣然跟她打了招呼,径自转身朝正华宫走去。

    转过夕颜殿的宫墙走了没几步,迎面,慕嫣然看到了那个她最不愿意看见的人。

    “臣女慕嫣然见过焕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嫣然屈膝拜道。

    “起来吧。”

    焕王的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看着低垂着头看不到脸色的慕嫣然说道。

    “谢焕王殿下。”

    慕嫣然站起身,侧身站在了一侧,一副请焕王先行的模样。

    “都城中都说慕小姐知礼大方,可本王却觉得,慕小姐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呢。当日的事,本王已道过谦,为何慕小姐至今仍旧一副耿耿于怀的模样,真让本王伤心不已。”

    焕王走近慕嫣然轻声说道。

    男子的气息弥漫在自己身侧,慕嫣然有些不自然的退后了一步,低垂着头轻声答道:“焕王殿下言重了……从前的事,臣女都已忘怀,只不过尊卑有序,臣女不敢逾矩,其他书友正常看:。”

    “抬起头来看着本王。”

    焕王摆了摆手,身后的小太监小跑着走远了,一瞬间,寂静的宫道内,便只剩下了焕王和慕嫣然二人,慕嫣然的心里,渐渐的腾起了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一步步的逼近慕嫣然,直到看到她的鼻尖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滴,焕王方朗笑着退开了一步,一边执拗的说道:“抬起头来……”

    秦素儿以为自己和贺婉茹在一起,必定不会差宫人来寻自己,而贺婉茹又去了毓秀宫皇后那里,此刻,慕嫣然只觉得浑身透着一股无力感。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抬起头看着他的领口,刻意的不去注视他的眼睛,慕嫣然轻声问道。

    远处走来了几个宫女,慕嫣然顿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去张望那几个人,不成想,宫里的奴婢,都惯会察言观色,此刻唯恐避之不及,早在走近时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未等慕嫣然想出办法,那几个宫女已走远了,慕嫣然复又低下了头。

    “太子殿下就不用说了,便是庐王,本王听说他偶尔还会去慕府,怎么到了本王这儿,慕小姐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慕小姐,能跟本王解释解释吗?”

    焕王的声音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低沉。

    屈膝一拜,趁着站起身的机会朝后退了一小步,慕嫣然淡笑着答道:“太子殿下是臣女的表姐夫,庐王殿下虽会去慕府,大多时候,却也是去寻二哥或是卓公子,臣女从未见过,不知焕王殿下所问何意?”

    说罢,慕嫣然扬眉看着焕王。

    “那六皇弟呢?慕小姐又作何解释?本王听说,前些日子,六皇弟还托人带了生辰礼物给你呢。”

    幽幽的说着,焕王看向慕嫣然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焕王殿下不知是听谁说的,臣女从未收过什么礼物。”

    心内发虚,慕嫣然仰着头眼神坚定的看向焕王狡辩着,却见对方一脸肯定的笑道:“慕嫣然,有一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可曾听过?”

    见慕嫣然面露不解,焕王继续说道:“你以为搭上了婉儿和六皇弟,皇后和宛贵妃便会对你另眼相看?本王告诉你,凡事都有它的另一面,有朝一日,若是你没有了用处,你说,她们还会如今日一般高看你一眼吗?”

    不理会焕王的挑拨离间,慕嫣然的心里,却是愈发着急起来。

    这是宫里,虽然焕王不会对她做什么,可来来往往的宫婢看见,若是传出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语,岂不是正遂了焕王的心意?

    想到此,慕嫣然顿时转动着脑筋思忖起来。

    突然想起平日里的这个时辰,太子殿下都会回正华宫陪秦素儿用晚膳,只要自己再拖一会儿,兴许就能碰上他,抱着赌一赌的心态,慕嫣然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焕王,“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焕王脚下,一边故作惶恐的说道:“焕王殿下,若是臣女做错了什么,还请殿下海涵……”

    不知道慕嫣然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焕王四处看了看,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人走近,嘴边浮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弓着身子凑到慕嫣然耳边低声问道:“慕嫣然,若是本王去跟父皇求娶,说对你心仪已久,你说,父皇会不会赐婚呢?”

    闻言,慕嫣然的心内一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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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反攻记介绍:
她是万千宠爱的名门嫡女,他是宰相门下的得意门生,都道是佳偶天成。 一句诺言,她为他洗尽铅华,梦醒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抑或是,弃子...... 重生后,庭院依旧。 这一世,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看她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自己谋一个锦绣华年。贵女反攻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贵女反攻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