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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悠悠忘忧     贵女反攻记txt下载     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迎刃

    “慕嫣然,你信吗?”

    温热的男子气息从脸颊边划过,慕嫣然却觉得身上像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般,让她有些不寒而栗的惊恐,其他书友正常看:。

    沉默了片刻,慕嫣然沉声答道:“焕王殿下的话,臣女自然是信的,不过,臣女却觉得,焕王殿下不会这么做。”

    “哦?”

    焕王的眼中,浮起了一抹好奇。

    “历朝历代,坐在金銮宝座上的天子到了选定候选人的时候,无不在担忧自己的儿孙们兄弟阋墙,如今,太子殿下储君之位虽早已定了,可都城中的百姓都在暗地里传言,焕王殿下是角逐帝位的有力竞争者,先不论皇上心里会如何想,焕王殿下难道就真的不在意那些流言吗?”

    想到人言可畏,慕嫣然不自禁的拿从前听过的那些做不得真的话语,诓起了焕王,只盼着能拖的久一点,捱到太子殿下经过此处。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本王最烦旁人这般说话。”

    宫外的流言虽听过不少,可有关自己的,焕王一向只听到了褒扬之词,可听着慕嫣然的话,仿佛还有些不堪入耳的,焕王顿时有些忐忑起来。

    “焕王殿下母族势力强大,舅父威远侯在军中威望颇高,若是殿下执意娶臣女为妃,莫说旁人,便连臣女的父亲,怕是也会以为殿下是心思不纯,而不是心仪臣女,所以,旁人会怎样看,殿下心里定然有数。”

    眼角处瞟到焕王急切的想要知道对自己不利的谣言,慕嫣然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份底气,此刻说起话来。也愈发沉着冷静。

    “哼,清者自清,既是流言。不去理会,时日久了,自然就会消失了。”

    焕王扬声说道。

    “既如此。那臣女再没什么可要说的了,想来焕王殿下心内已有了计较。臣女告退。”

    知道他是故作姿态,慕嫣然不再迟疑,站起身行了礼,欲绕过他前行,却被焕王一个错步,拦住了去路。

    “慕嫣然……”

    焕王的话刚出口,一抬眼。却看见慕嫣然复又跪了下去,却不是朝着自己,焕王扭头去看,却见远处,正华宫太子的车驾远远的驶来了,焕王掩下一脸的不情愿,退后一步垂首站着。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臣女慕嫣然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焕王和慕嫣然齐声拜道。

    “起来吧……这大冷的天,远远瞧着你们站了好一会儿了,走吧,书迷们还喜欢看:。随孤去正华宫坐一会儿,有话慢慢说。”

    话语中意味不明,太子看着焕王轻声说道。

    “太子妃临产在即,臣弟就不去打扰了。改日小侄儿出生,臣弟定当去正华宫送上贺礼。”

    焕王恭敬的说着。

    “嗯。嫣然,上车吧,素儿定然等了你许久了。”

    太子冲慕嫣然说罢,一旁,早有伶俐的小太监放下了脚凳,扶着慕嫣然坐进了马车,一边掉转了车头,朝正华宫驶去。

    帘子落下,挡住了焕王带着一丝阴鹜的眼光,慕嫣然慢慢的松开一直攥着的手掌,掌心里,已是深浅不一的一排指甲掐痕。

    马车里装饰精美,角落里还摆置着两个小巧的炭炉,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慕嫣然才浑然发现自己的手脚冰凉,牙根处也轻微的打着颤。

    “你很怕焕王?”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慕嫣然有些僵硬的面容,太子温和的问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毫不作伪的答道:“我总觉得,他脸上瞧着像是在笑,心里却又是另一番算计,所以我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和他打交道。”

    在正华宫已住了好几日了,太子褪去在外人面前的储君形象,正华宫里,他一派温和,对秦氏恭敬孝顺至极,对秦素儿也一如既往的体贴,对待慕嫣然,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兄长,是故这几日慕嫣然已渐渐的知晓了他的脾气,也不刻意的隐瞒自己的情绪。

    果然,听完慕嫣然的话,太子的脸上,浮出了一抹亲切的笑容,一边却是看着慕嫣然和煦的说道:“从小他就争强好胜,明明比孤小几岁,可功课骑射却都拼命的努力要赶上孤,书迷们还喜欢看:。如今大了,知晓收敛性子了,可是,相处几次,他心里在想什么,还是很容易就能被人猜透。所以,日后你身边别少了人便是,只要不落单,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点了点头,慕嫣然大着胆子问道:“太子殿下,若是素儿姐姐生了女孩儿,你会失望吗?”

    脸色一怔,太子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你也这么问?”

    旋即,未等慕嫣然作答,太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笑道:“这一胎是女儿,难道以后就不会生儿子了吗?父皇春秋鼎盛,含饴弄孙的日子,还早呢……”

    心头松了一口气,慕嫣然嘟囔道:“太子妃总是在担忧,嫣然都说了她是杞人忧天,可她还是每日里唠叨,哎,真是不胜其烦啊,好在殿下能体谅。”

    故意做出的一副哀怨模样,在对上太子的打趣目光时崩溃瓦解,二人相视一笑。

    说话的功夫,已到了正华宫,秦氏和秦素儿二人正在院子里散步,见太子和慕嫣然进来,秦素儿温婉的笑着迎上去,几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正殿,准备着用起了晚膳。

    秦素儿的胎动症状越来越明显,御医和接生嬷嬷来看了好几次,都肯定的说产期是在正月十六,想着自己呆在宫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慕嫣然跟秦素儿说要回府过十五,秦素儿同意了,第二日一早用罢早膳,慕嫣然便坐着安排好的宫车出了宫。

    回到慕府的时候,正遇上要外出的慕容睿,想到年前他提过的经商的事,慕嫣然关切的问道:“三哥。你的事,你和父亲说了吗?”

    摇了摇头,慕容睿的脸上显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光彩。拍了拍慕嫣然的头,他宠溺的说道:“放心吧,这事儿我已有了定论。你就别跟着操心了。娘那儿已经松了口,我知晓定然有你的功劳在里面。明儿十五,我带你出府去玩,到时候你喜欢什么便挑什么,三哥送你,其他书友正常看:。”

    脸上是满满的笑意,慕嫣然戏谑的说道:“那次古玩竞卖,三哥赚了不少银子吧?那明儿妹妹可就不客气了……”

    点着头,慕容睿哈哈大笑的朝外去了。

    柏松堂里。慕老太太和贺琳蓉逗弄着轩哥儿玩着,四个月大的小家伙,已能翻身了,只不过冬日里穿的厚,看起来动作着实笨拙,却也因此添了几分可爱。

    用罢午膳,陆慕氏带着一双儿女过来陪慕老太太说话,慕嫣然便拉着陆绵去了潇湘阁,不一会儿,两人就聊起了冀州府和都城里十五那日有趣的事情。

    陆绵说。冀州府过十五的时候,会有脸谱剧,就如同平时街上总在摆着的杂耍摊子一般,随唱随走。陆绵讲的兴高采烈,一旁的慕嫣然,听到脸谱二字的时候,却不自禁的走神了。

    正如那日太子所说,如今的焕王,将从前跋扈张扬的性子收敛了起来,可相处的久了,自然而然的能让人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不就是带了面具吗?

    既然他可以带着面具来纠缠自己,而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同样待他呢?

    去岁除夕发生的事,慕嫣然知晓内情,可焕王却不知晓,所以,他才总是以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只以为自己没有看穿他的真面孔,倘若,自己也带着面具去对他呢?

    人前其乐融融,人后避他如蛇蝎,这样,是不是会容易一些?

    “二表妹……”

    说完话过了许久,慕嫣然还呆呆的趴在锦桌上,思绪,却是不知道早已飘到哪儿去了,陆绵撅着嘴不高兴的唤道。

    “啊?”

    被陆绵推搡着醒过神来,慕嫣然惊诧了一下,随即一脸赧色的说道:“绵姐姐,我想起了别的事儿,走神了,你别生气啊,明天咱们出府去玩,我请你吃点心,你别恼我……”

    软言软语的哄着,陆绵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下来,一边,却是伸手轻轻的拧了慕嫣然一下才解气,其他书友正常看:。

    从前,知晓焕王在打自己的主意,慕嫣然总是做贼心虚一般的畏惧焕王,如今想来,他定然觉得自己软弱可欺,才猫捉老鼠一般的一次次戏弄自己,可若是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老鼠,那,他还会逗弄自己玩吗?

    答案不得而知,可慕嫣然却不再像从前一般想到进宫就头痛了。

    放下了心里的包袱,慕嫣然顿时觉得心里轻快了几分,又想到明日可以出府去玩,一张小脸,愈发明媚的像绽开的花儿一般了。

    正月十五闹元宵,白日里,慕嫣然在家陪着慕老太太和柳氏说话,直到用了晚膳,才装扮成小厮,跟在慕容睿身后出了门,刚到大门口,便看见了从马背上跳下来的贺启钧。

    “见过世子……”

    给贺启钧行了礼,慕嫣然转过头一脸问询的看向慕容睿。

    冲贺启钧点头示意了一下,慕容睿将慕嫣然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我只能陪你逛半个时辰,你要想去夜市玩,便让世子陪你吧,反正都是自家亲戚,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你只要别像上次一般惹事就行。”

    皱着鼻子正要反驳,身后,传来了贺启钧懒洋洋的声音:“快走吧,今儿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捅出了篓子,本世子替你担着……”

    惊诧的回过头去,慕嫣然顿时撞进了一对漆黑澄澈满是柔情的眸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灯会

    不再多说什么,慕嫣然紧紧的跟在慕容睿身后,眼光,却是再不敢去看贺启钧,仿佛自己站在凌风飘飘的山顶,望着悠远的山下,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一般。

    到陆府门口接了陆叙之和陆绵,一行五人朝热闹的街市中走去。本打算欢喜的牵着慕嫣然的陆绵,看到她一身小厮装扮,一个劲的回头去看,那俏皮的模样,极为有趣。

    正是隆冬季节,每日刚刚过了酉时,天色就已经暗沉了下来,方才出门时,巷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各府门前的灯笼下,透出一束暗黄的光亮,书迷们还喜欢看:。可等到了街上,却顿时亮如白昼,街道两旁悬挂着的花灯,将整条街照映的灯火通明。

    中规中矩的六角宫灯,栩栩如生的花鸟虫鱼,喜庆大方的大红灯笼,放眼望去,犹如置身于灯笼的海洋里,让陆绵和慕嫣然不由的看花了眼。

    只逛了一会儿,慕容睿便在贺启钧耳边低语了几句,见对方点头应下,方走到慕嫣然身边低声说道:“我约了人,先过去了,让世子他们陪着你吧。”

    一路上,因为慕容睿没有把事先约了贺启钧的事情提早告诉她,慕嫣然已撅着嘴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了,此刻见他就要走,慕嫣然越发气恼,斜了他一眼嘟囔道:“三哥,你现在一点也不疼我了,昨日还说今日买礼物给我呢,礼物的影儿都还没见,就要溜走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慕容睿一脸难色的正要解释,身前一步处,贺启钧转过身来冲慕容睿说:“你快去吧,那人性子孤傲。初次见面,你若是去迟了,那人可是不会等你的。”

    说罢。贺启钧又转过来看着慕嫣然柔声说道:“走吧,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送给你。”

    压下心头的一丝疑惑,慕容睿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疾步朝人群外去了,走了几步,却又转回头来仔细的交代着慕嫣然说道:“今儿街上人多,你紧紧的跟在世子身后,莫要走散了,若真是有个什么万一,就去天府茶楼等着。我亥时会过去在那儿候着你们。”

    亲昵的拍了拍慕嫣然的头,慕容睿转过身大踏着步子走远了。

    “嫣儿,快来看啊,那儿的花灯做的有意思极了。”

    踮起脚看着远处人头攒动的花灯摊子,隐约还能看见憨态可掬的小胖猪花样的灯笼,陆绵欢喜的唤着慕嫣然,转瞬,又紧紧的捂住嘴巴,生怕让身边的人发现他们身边的这个小厮是女儿身一般,脸上的惶恐加上眼中的俏皮,其他书友正常看:。映衬着周遭的灯光,竟透着一份说不出的绮丽动人。

    走快了几步跟在陆绵身边,慕嫣然抿嘴笑道道:“小姐,您在前面走着。小的紧随其后。”

    说罢,还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姐妹二人极有默契的朝围着最多人的小摊上走去,身后,贺启钧和陆叙之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而目光,却是紧紧追随着身前的两个人。

    洁白如雪的白兔,活灵活现的鲤鱼,眼神凶狠的恶狼,小摊上,一个老人将一幅幅图画描绘的栩栩如生,身后的儿孙,则动作迅速的剔开细细的竹篾做灯笼的骨架,转眼的功夫,一个小灯笼便做好了,虽瞧着不似其他家的灯笼一般精致,却也别有一番趣味。再加上价格公道,小摊上的灯笼倒是卖的极快,而一边算账收铜板的小丫头,也格外的引人注意。

    看着挂在顶端的那个粉嘟嘟的小胖猪,慕嫣然却顿时想到了襁褓里胖乎乎的轩哥儿,只多看了一眼,身后,传来了贺启钧的声音:“老丈,那个小猪图样的灯笼,麻烦做两个给我,劳烦您了。”

    贺启钧身姿挺拔,相貌俊朗,只看打扮,周围的人便知晓他出身豪门,是富家公子,可偏偏口中吐出的话语又格外的谦和,顿时,小摊后的白胡子老头儿笑眯眯的应下了,将案桌上已画好的图稿递给身后的老伴,一边,又取过了两张宣纸,用镇纸盖好,同时绘了起来。

    身边不乏有十几岁的女孩儿,看着陆绵的眼神,又别是一番艳羡,纷纷在猜测给她买灯笼的男子,究竟是她的兄长,还是她的情郎,一瞬间,陆绵的脸颊,晕出了一片盈粉,说不出的好看。

    “绵姐姐,灯下看美人,古人诚不欺我。”

    凑到陆绵耳边,慕嫣然打趣的说道,书迷们还喜欢看:。

    嗔怒的瞪了慕嫣然一眼,陆绵嘟着嘴去看老人手下的画,眼角余光处,贺启钧的俊朗容颜,和那双澄澈见底的眸子,也愈发让人挪不开眼。

    及至两个花灯到手,陆绵和慕嫣然人手一个,两张笑脸,同样的欢喜,让人看着也心中荡漾出一片柔软。

    看着面色清冷整晚都没露个一个笑脸的贺启钧,慕嫣然突然泛起了一丝捉弄的心,勾着头走到贺启钧身边,她低声说道:“少爷,小的肚子疼,劳烦您提一会儿……”

    眼中闪过一丝关切,贺启钧急忙接过灯笼,一边打量着看了看四周疾声说道:“要不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歇息片刻再逛吧?”

    摇了摇头,慕嫣然低垂着头走到了贺启钧身后,再抬眼,已是一脸小人得志的欣喜模样。

    脸色一怔,贺启钧顿时意识到慕嫣然是在捉弄自己,目的只在于让自己提着灯笼在人群中出丑罢了,无奈的笑了笑,贺启钧抬步朝前走去,眼中流出的宠溺,却让慕嫣然顿时紧张起来。

    逛了半个时辰,街上愈发人声鼎沸起来,小孩儿们手里,都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每每看到有稀奇有趣的,还会腼腆的上来询问是在哪里买的,一边转过身去痴缠着家里的大人给自己买,到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这其中,人高马大一派风流倜傥却又提着一只小猪灯笼的贺启钧,就显得鹤立鸡群,身边来往经过的人看到。都会三两凑头的低声笑言,指指点点的,仿佛在看前面耍猴儿的杂耍。一瞬间,却让慕嫣然为自己的捉弄有些后悔起来。

    他终归还是襄王府的世子,不是街上随处可见的百姓。若是让亲戚朋友看见了,回头还不知道要怎样取笑他呢。

    想到此。慕嫣然再次勾着头走到他身侧,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说道:“还是给我提着吧……”

    释然的笑了笑,贺启钧学着慕容睿的模样,伸手拍了拍慕嫣然的头,轻声说道:“还是少爷我给你提着吧,免得一会儿人挤人的弄坏了,你又没地儿寻去了……”

    见他对旁人的指点不以为意,其他书友正常看:。慕嫣然的心内,也轻松了几分,抬起头笑了笑,紧跟在了他身侧。

    走了几步,总会有身侧的人挤来挤去的让慕嫣然走不稳,贺启钧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最终,将慕嫣然拉到自己身前,小心的护在了怀里。

    不大的一会儿功夫,贺启钧和陆叙之的手里。就尽是慕嫣然和陆绵买的小玩意儿了,其中,竟还有两串冰糖葫芦,大红的山楂裹着浓稠的糖汁。在灯火的辉映下,闪出诱人的光芒,慕嫣然本打算回府再吃,抬眼去看了好几眼,终究没忍住,抿着嘴拽了拽贺启钧的袖子,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又指了指冰糖葫芦,小模样看起来像极了跟大人要糖吃的小孩儿。

    有些忍俊不禁的笑着,贺启钧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却是放低了手,仍由她咬了一颗山楂拿在手里吃,一脸惬意满足的表情。

    天府茶楼前,此刻人头攒动,原来,却是有人在此卖艺杂耍,引得众人围观。

    听到一阵阵的叫好声,慕嫣然和陆绵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朝人堆里挤去了,身后的贺启钧和陆叙之忙不迭的跟上,一边,还疾声唤道:“慢些,别挤,小心踩着人……”

    可身前那两人,充耳不闻的拼命挤着,此时此刻,哪里能看得出是两位端庄贤淑的贵门小姐。贺启钧和陆叙之相视一笑,眉眼间竟是无奈。

    天府茶楼二楼的雅间里,长平郡主看着气鼓鼓的坐在锦桌前的长乐郡主,柔声劝慰道:“姐姐,母亲能让咱们出府来看花灯,已是极为不易了,你若是再这样拗着,一会儿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哦。”

    见长乐郡主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长平郡主暗叹了一口气,转身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一瞬间,喧闹的声音溢满房间,书迷们还喜欢看:。

    “姐姐,快来看,那个女孩子爬的好高,还敢在上面翻筋斗呢,要是我,定然吓死了……”

    “呀,那个小狗会钻火圈呢……”

    “姐姐姐姐,快来看啊……”

    夸张的叫好声,不一会儿,就让仍旧一脸不高兴的长乐郡主转过了身,最终,低声叹了几口气,朝长平郡主身边走去了。

    见姐姐终于不再跟自己个儿较劲了,长平郡主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姐妹二人倚在窗边,看着围成圆形的圈子中央,那些杂耍艺人纷繁有趣的节目。

    并没有妹妹话语中的那么有趣,不一会儿,长乐郡主就觉得有些意兴阑珊的无趣了,伏在窗棱边,眼神,不自禁的四处看着。

    忽然间,长乐郡主猛地站直了身子,眼眸中,却是泛起了浓浓的嫉恨。

    被她的动作惊到,长平郡主顺着她的目光去看,顿时,看到了人群中小厮装扮的慕嫣然,和她身后的贺启钧。

    贺启钧的目光,并不似慕嫣然一般紧紧黏在圈中杂耍艺人们的身上,他时不时的看看面前正表演在兴头上的节目,可大部分时候,目光却是紧紧的注视着面前一脸紧张的人儿,眼眸中流露出的温柔,和守护,即便相隔几丈之遥,仍旧能让人清晰的看出,一瞬间,长乐郡主的脸色,已有些铁青了。

    “来人……”

    沉声唤进了几个跟随出来的精壮吓人,长乐郡主指着慕嫣然让他们辨认清楚,耳语了几句,吩咐他们下去了,一旁的长平郡主,一脸的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第一百九十八章 遇险

    “各位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捧着铜锣围着人群四处转,铜锣被铜板和散碎银子敲打着,发出响亮的声音,圈子中间卖艺的几个汉子和妇人脸上的表情也愈发欢喜起来,书迷们还喜欢看:。

    转完了一圈,少女将铜板和碎银倒回箱笼里,翻过来用铜锤用力的敲了几下,新一轮的表演,又开始了。

    天府茶楼的雅间内,长平郡主看着身边面色不善的长乐郡主,语气轻柔的说道:“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明知道世子哥哥他对你……”

    “长平?”

    愤怒的眼神像两把小刀子一样甩了过来,长乐郡主的脸色愈发暗沉,长平郡主的话,也被打断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过了好久,长平郡主像是沉浸在了楼下空地中热闹的节目里,口中,却语气幽幽的说道:“姐姐从小就个性极强,我还记得,七岁的那年,表舅舅家的岚姐姐来咱们府里做客,当时,母亲恰好得了一只极可爱的小京巴犬,还没等姐姐瞧见,岚姐姐便跟母亲开口要了去。”

    转过头看了一眼姐姐,见她似是沉浸在了往事的回忆中,长平郡主继续说道:“后来姐姐回来,喜欢的什么似的,说要抱去亲自养,可母亲却说已经送给岚姐姐了。当时,姐姐争执了几句,见母亲仍旧不改初衷,便没再坚持了,可后来就听说,那只小京巴掉进后花园的池塘淹死了。那件事,姐姐怕是早都不记得了,可妹妹却记得清清楚楚。姐姐。你还记得当时从池塘里捞出那只恹恹的已没了生气,身上却还在滴滴答答掉水珠儿的小京巴时,姐姐脸上是什么表情吗?”

    撇了撇嘴。长乐郡主看了看眼前那让她觉得刺目的二人,沉声说道:“我一定很高兴才对,我得不到的。我也绝不会让别人得到。”

    淡淡的摇了摇头,长平郡主轻声说道:“姐姐当时发着抖瑟缩在乳母身后。眼神中的惶恐,让人瞧着,分明就是个极怜惜那只可怜的小狗的人,可谁又知道,是姐姐吩咐了下人去把那只小狗丢在池塘里的?”

    似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长乐郡主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那只狗,扔进池塘后还妄想自己游出来。可我怎么会让它游出来呢?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岚姐姐欢天喜地的抱着它走,怎么可能?既然注定不能属于我,那我宁可亲手毁了它。”

    说到最后,长乐郡主的脸上,带出了一丝狰狞的凶狠,眼中的戾气,更是让身旁的长平郡主不自禁的颤栗了一下,书迷们还喜欢看:。

    “姐姐,可世子哥哥不是那只小京巴,他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不能被你左右。你何苦为了他把自己变成这样?姐姐……”

    伸出手去拽着长乐郡主的袖子,长平郡主扭过头去看了看依旧平静的人群,央求的唤道。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人如同一颗闪耀的明珠。长乐郡主有些犹豫了,可片刻后,看着他满是璀璨光芒的笑容,面对着的却不是自己,长乐郡主一咬牙,果断的摇了摇头,一边却转过头看着长平郡主说道:“长平,你不懂的,等将来你有了喜欢的人,你便会知晓了。当你你满心满眼都是他,而他的眼里却没有你的时候,那种感觉,生不如死。我宁愿让他恨我,也不愿意他忽略我,无视我……”

    恨声说着,长乐郡主的眼中,流出了晶莹的泪水,缤纷的泪珠滴落在窗棱上,不一会儿,就凝结出了淡淡的冰花儿,透着一份凄厉的冷艳。

    人群里,慢慢的拥挤了起来,前面的人不住的回头骂人,而后面也慢慢的扬起了喧嚣的声音。

    贺启钧和陆叙之分别站在慕嫣然和陆绵身后,稳稳的挡住后面拥挤的人群,不让人挤到他们,可不一会儿,身后的力道却越来越大,两人已快要支撑不住了。

    “走吧,我们去那边看吧,瞧着人越来越多了,一会儿就更挤了,到了那会儿,怕是想出去都难了。天府茶楼就在一旁,咱们去楼上找个雅间,从窗户里看也是一样的。”

    贺启钧看着慕嫣然说道。

    低头犹豫了一下,想起每年灯会上都有走散的小孩儿,还会有被拥挤的人群推到在地践踏受伤的,慕嫣然点了点头,耳边,陆绵犹豫的说道:“在楼上看,自然和在这儿看不一样,那儿多没意思啊。”

    扭头看了一眼周围,陆绵继续说道:“再说,这会儿这么多人,咱们如果执意挤出去,后面的人往里挤起来,更容易出乱子呢,书迷们还喜欢看:。”

    思忖着陆绵的话,又看了看四周人头攒动的百姓,每每身边有人挤动,四处都会传来粗俗的斥责吵骂声,陆叙之附和的说道:“要不然就站在这儿算了,瞧他们都开始收拾东西了,怕是也没有几个节目了,到时候人群散了,咱们跟在后面,这样也稳妥些。”

    浓眉微蹙,贺启钧回过头看了看,点了点头。

    人群后面,几个黑衣男子聚集起了七八个街头小混混,低声吩咐了几句,见那些人点头应下,领头的男子一挥手,十几个人顿时散开挤入了人群中。

    节目进行的如火如荼,百姓们的鼓掌叫好声,映衬着明亮的灯火,和四处响起的烟花爆竹声,显得愈发热火朝天。

    锣鼓声声,眼看,已是最后一个节目了,休息的间歇,方才讨赏的少女复又端起铜锣,绕在人群前大声的讨要起来,这一次,百姓们似乎都觉得尽兴了,出手也比方才爽快了几分,一时间,人群前的空地中,已洒落了好多铜板,甚至最后面的人群扔进来的铜板还砸在了前排的人头上。

    眼疾手快的挥开了要掉在慕嫣然头上的铜板和细碎银子,贺启钧转过头去朝人群中狠狠的瞪了几眼,一时间,后面的人已调笑的说道:“呀。可是砸到了官人家的小娘子,后面的朋友可要小心些了,回头官人发起火来。这大年节的,伤了和气可不好啊……”

    “是啊,哈哈……”

    笑声一层层弥漫开来。明知道那些人并无恶意,慕嫣然的脸上。仍旧浮起了一抹怒气。待到转过头看到自己是被贺启钧保护在身前,稍稍退后一点就会撞入他的怀里,慕嫣然的脸上,顿时罩上了一层红霞,如天边璀璨的晚霞一般灼人。

    朝前挪了一步,慕嫣然不自然的低垂着头,轻轻的呼了几口气,书迷们还喜欢看:。

    耳边响起喜庆的锣鼓声。节目开始了,而身边的人也不复先前一般喧闹,慕嫣然掩下心头的不安,抬眼看向圈内的杂耍艺人。

    心里纷繁凌乱的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回过神来,节目已经结束了,男女老少的几个艺人并排拱手给观看节目的人行了谢礼,转过身各自收拾了起来,而身边的人群,也有序的转过身。慢慢的移动着四散开来。

    跟在贺启钧身后朝前只走了几步,异变突起。

    身旁的一个灰衣男子一个不慎,朝右摔了过来,那人手中慌忙的去拉身边的人。将慕嫣然身前的贺启钧拽住,险些将他也拉到在地,动作极快的稳住身形,贺启钧急忙转身去看,只一瞬,脸色就变了。

    四散的人群,将两人分隔开来,而另一侧的慕嫣然,推搡之下,已快要摔倒了。

    “嫣然……”

    情急之下,贺启钧厉声喊道,可声音却如沉入奔流而下的瀑布中一般,根本听不清楚。

    跌倒在自己身旁的人,已被四散的人群踩了好几下,凄声的高唤起来,贺启钧心内着急,一把将他提起,转瞬就朝前挤去。

    一个人的力量,又怎能和十几甚至几十个人的蛮力去对抗,明明只一步之遥,在贺启钧面前,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一般,让他难以跨越。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大声吼着,贺启钧欲从人群中挤过去,着急间,眼前的慕嫣然,已被挤到在地。

    不能耽搁,否则身边的人越来越挤,她会被人踩死的。

    心内如是想着,贺启钧抬头打量着四方,看是否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借势过去,抬眼的功夫,贺启钧看到了一侧楼顶上的黑衣人。

    这是阴谋。

    想到方才四散的人群,还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的朝前挤,贺启钧顿时意识到这不是那么简单的拥挤事件了。

    四处根本没有能让自己借力跨过人/流的地方,而那头的慕嫣然,已不知道被人踩了多少脚,贺启钧顾不得想太多,使出了浑身的蛮力,朝身前的推搡着前行的几个人中挤了过去。

    果然,慕嫣然已抱着头蜷缩着身子躺在了地中间,身上已多了好些脚印,头上的帽子早已不知掉在了何处,一头长发凌乱的散在肩上。

    强硬的挥退身边的人,扶起了慕嫣然,贺启钧将她圈在怀里轻柔的拍着哄道:“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怯弱的泪水挂在脸上,隐约还能看到睫毛上的灰土,慕嫣然轻颤着说道:“我没事……”

    旋即,羞窘的从他怀里脱离开来。

    脸上浮起了一抹慌乱,贺启钧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我们走吧,去天府茶楼坐一会儿,你三哥一会儿就该到了……”

    转身的功夫,楼顶上,一直羽箭极速飞来,贺启钧来不及反应,转身挡在了慕嫣然身前。

    神色微顿,慕嫣然顿时知晓发生了什么,抬眼去看,楼顶上的黑衣人早已飞奔远去,而挡在自己身前的贺启钧,一脸痛苦的挣扎。

    似乎见他有些不适,慕嫣然顾不得想许多,伸手扶住了他伸过来的胳膊,只一眼,慕嫣然顿时面色苍白。

    一只三寸约许的羽箭,深深的扎进了贺启钧的后背。

第一百九十九章 探病

    “没事,别慌……”

    豆大的汗珠从贺启钧的额头鬓间落下,他脸色苍白的看着慕嫣然粗喘着说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自己的跌倒,竟引来了祸事,一瞬间,慕嫣然又急又气,眼中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滑落,稳稳的扶住贺启钧摇摇欲坠的身形,她带着哭腔的说道:“我扶你过去,然后我去唤人……”

    摇了摇头,贺启钧低声说道:“不碍事,我们先过去,王府的下人就在附近,一会儿就会赶过来了……嘶……”

    身边的人群已渐渐疏散了,慕嫣然扶着贺启钧方走了一步,便听见了他痛得抽气的声音,一时间,眼中的泪落的愈发快起来。

    “别哭,我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仿佛慕嫣然的眼泪更让他心痛一般,贺启钧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安慰着她说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点了点头,慕嫣然深呼了几口气,憋住了溢满在眼眶里的泪水。

    刚走到天府茶楼门口,慕容睿和王府的近卫便相继赶了过来,看到花容失色的慕嫣然和脸色苍白的贺启钧,慕容睿脸色一变,一边,却是吩咐了王府的近卫去赶马车过来。

    摇了摇头,贺启钧执意不肯进天府茶楼,靠在慕容睿身上指了指茶楼一侧的廊檐下,几人走到阴影里站定了。

    不一会儿,陆叙之和陆绵也回来了,见到此番情景,满脸惊诧,却是什么都没问。

    马车赶到天府茶楼时,茶楼里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贺启钧任由慕容睿扶着向马车走去,走了几步,却回过头来看着慕嫣然和陆叙之三人沉声说道:“今日的事,不管谁问起。都缄口不提,知道了吗?”

    堂堂世子当街被刺,这事真要是牵扯出来。谁都逃不脱干系,是故陆叙之和陆绵都连连点头应下了,一旁。慕嫣然却仍旧呆呆的看着他流血的伤口。

    白色的羽箭,已被血浸透。暗黑色的锦袍上,那个凹下去的伤口显得愈发狰狞。

    “嫣然,无论何人问起,你都说,今晚从未遇见过我,在你身边的,一直都只有你三哥他们三个人。记住了吗?”

    眼中的神采有些黯淡,贺启钧执拗的看着慕嫣然叮嘱道。

    迟疑着点了点头,直到看见马车缓慢平稳的朝远去了,慕嫣然还沉浸在方才的混乱中没有回过神来,可印象中极为清晰的却是,那只羽箭,分明是朝自己射来的,而贺启钧转身挡在了自己身前。

    脑中一片空白,慕嫣然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沉重,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书迷们还喜欢看:。

    “绵儿。咱们送二表妹回去吧。”

    担忧的看了一眼慕嫣然,陆叙之回过头冲身边的陆绵说道。

    点了点头,二人一左一右的护着慕嫣然,朝慕府走去。

    柏松堂里。陆叙之陪慕老太太说着话,只说慕嫣然玩的累了,让陆绵送她回潇湘阁了,直到陆绵回来,二人给老太太请了安,出府自回家去了。

    这一夜,慕嫣然睡得极不踏实,梦里,一会儿是一双仇恨的盯着自己的眼睛,一会儿,是贺启钧将自己护在怀里中箭时脸上的痛苦神色,半夜惊醒时,看着漆黑寂静的窗外,慕嫣然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披了夹袄坐起身,靠在软枕上呆呆的看着前方,慕嫣然的眼眸中,一片沉重。

    第二日一早,如往常伴读的时辰一般,慕嫣然进了宫,正华宫里,秦素儿一片正常,丝毫没有要临产的迹象。

    过了午时,慕嫣然终于觉得有些坐不住了,胡乱找了个借口跟秦素儿打了招呼,又出宫回了慕府。

    慕容睿并不在山水居,一时间,慕嫣然不知道该去寻谁了。

    到明徽园,柳氏正和何氏及几位姨娘闲聊,慕嫣然故作一脸轻松的说了宫里秦素儿那边的情形,一边撒着娇说要去状元府邸看轩哥儿。

    知晓她喜欢极了那个小家伙,柳氏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同意了,一边吩咐了管家安排马车送她过去。

    丝毫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贺琳蓉正在内屋里哄着轩哥儿。小家伙挣扎着去够她手里叮咚作响的拨浪鼓,而贺琳蓉就那么来回甩动着,拨浪鼓发出的声响,映衬的屋内愈发温馨闲适。

    看着慕嫣然一脸急色的冲进来,贺琳蓉将手里的拨浪鼓递给了盈儿,一边挽着慕嫣然去了外屋,书迷们还喜欢看:。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瞧你,脸色都不对了。”

    亲昵的将慕嫣然按在软榻边坐下,贺琳蓉一脸关切的问道。

    张口欲说,慕嫣然的泪水却已先一步落下,哽咽着,慕嫣然将前夜发生的事跟贺琳蓉说了一遍,再抬眼去看,贺琳蓉的脸色也已白了。

    “盈儿,你留在府里,跟乳母照看好轩哥儿,我回王府一趟。”

    一边疾声吩咐着盈儿,贺琳蓉一边拿下挂在屏风后的厚裘径自披上,牵着慕嫣然的手朝外去了。

    心里千爪挠心一般的着急,只恨马车不能张上一对翅膀,好让她尽快飞回王府,贺琳蓉一边轻柔的拍着慕嫣然的背让她别着急,一边冲帘外的车夫喊着让快些赶车。

    下马车的时候,贺琳蓉脚步一个趔趄,险些滚落下去。

    扶着贺琳蓉起来,慕嫣然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耳边,却传来了她安慰的话语:“不会有事的,哥哥身子一向极好,昨日既还有气力交代你们那么多话,定然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话语声愈来愈低沉,及至最后,已微微的带出了一丝颤音,贺琳蓉的眼中,泪光浮动。

    朝晖堂内,襄王妃也是一脸的泪迹,见贺琳蓉和慕嫣然来,似是满腹的委屈没地方哭诉一般,泪水愈发汹涌起来。

    断断续续的说着,贺琳蓉和慕嫣然才听明白,昨夜已请了大夫,射/入贺启钧后背的羽箭已被拔出来了,流了好多的血不说,此刻人还在昏迷中,可见当时的情形有多危急。

    “我去看看哥哥……”

    顾不得安抚襄王妃,贺琳蓉牵着慕嫣然,去了王府三进的院落,书迷们还喜欢看:。

    顺着掀起的屋帘进去,屋子里,一阵呛鼻的药草味扑面而来,两人顾不得许多,跟在服侍贺启钧的丫鬟身后,进了内屋。

    床榻上,贺启钧脸白如纸,一张嘴唇,更是没有半星血色,额头上的汗珠,却在不停的滑落。

    “哥哥……”

    似是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贺琳蓉只开口唤了一句,眼中的泪,便不自禁的滑落下来,心里的疼痛,也愈发的深重起来。

    靠在床柱边看着双眼紧闭的贺启钧,慕嫣然的眼眶里,也泛起了迷蒙的泪意,不一会儿,便缤纷落下,浸湿了胸襟。

    昨夜的他,提着那个丑丑笨笨的小胖猪灯笼,稳步走在自己身侧,时不时的,还会转过头来满眼浅笑的看看自己,被人群分隔开的那一霎那,慕嫣然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回过头来时眼中的慌乱,仿若丢失了自己珍藏的瑰宝一般,而此刻,他就那么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让人看着那么的难过,心底的心疼,也如清晨的雾气一般,一层一层的弥漫开来。

    “哥哥,我是蓉儿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哥哥……”

    俯在床榻边抱着贺启钧的胳膊,贺琳蓉哭泣着喊道。

    过了好久,直到两人都要以为他仍旧昏迷着醒不过来时,贺启钧睫毛轻颤着睁开了双眼,一边,却拉扯起嘴角故作轻松的笑道:“就知道是你,只有你才会在我睡觉的时候这么吵……都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么爱哭。”

    话语中的宠溺,让刚刚止住哭泣的贺婉茹顿时又红了眼圈,一边唤着丫鬟给他准备粥和药,一边回过头来嗔怒的说道:“我就是要吵你,反正从小你都嫌我吵,都已经被你嫌弃了,我索性也破罐子破摔,吵你一辈子……再说了,当娘又怎么了?当了娘,我也还是你妹妹,我哭了你还是要来哄我,否则,我就去母妃面前告状,让母妃来教训你,其他书友正常看:。”

    被贺琳蓉的小女儿态惹笑,贺启钧无奈的说道:“被你吵一辈子,哄你一辈子,那是妹夫的事,与我何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哟……”

    虽气息不稳,可见他还能开玩笑,贺琳蓉的心里,顿时好受了些,抹着泪叮嘱着他要注意休养,径自出去看药了。

    顿时,屋内只剩下了贺启钧和慕嫣然两人。

    看着慕嫣然红红的眼睛,一脸娇怯的站在床边,贺启钧的眼中,又浮起了昨日那般的柔情。

    弯着嘴角露出了个清浅的笑容,他低咳了一声轻声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将养几日便好了,到时,你想去哪儿玩,我还陪着你……”

    生怕眼中的泪水再次潸然落下,慕嫣然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真是可惜,你喜欢的那个小胖猪,被我给丢了,以后,我亲手做一个送你,可好?”

    丝毫不提自己的伤势,贺启钧故作一脸轻松的问道。

    复又点了点头,慕嫣然抽噎了几下低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

    “嫣然……”

    慕嫣然未说完的话,被贺启钧打断了。

    看着眼神怯怯的看向自己的慕嫣然,贺启钧顿时觉得心中柔的能沁出一汪水,说出的话语,也愈发轻柔:“能换来你心疼的泪水,我觉得,值了。”

第二百章 皇孙

    从襄王府回来,慕嫣然的心情,半是轻松半是沉重,书迷们还喜欢看:。

    贺启钧的伤势,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大夫说,只要再偏一丁点儿,就是华佗在世也再难回春了,听襄王妃说起的时候,慕嫣然后怕的朝贺启钧看去,却见他一脸释然的摇了摇头,示意慕嫣然别放在心里,书迷们还喜欢看:。

    后来再没有和贺启钧说话的机会,慕嫣然便跟在贺琳蓉身后回了慕府,一路上,心里像是打翻了灶台上的瓶瓶罐罐一般,五味陈杂。

    依着往年,正月十六开始慕嫣然便要进宫伴读了,可是今年不同于往年,太子妃的产期预计是在正月十六那日,宫里各处都忙的热火朝天,皇后索性派人去跟陈小蝶打了声招呼,过了二十再开始授课,是故,慕嫣然还能在家里逍遥几日。

    正月十七一大早,想着秦素儿那儿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慕嫣然如之前几日一般,递了牌子,按往日的时辰进了宫。

    正华宫里,秦素儿一早就起来了,正由秦氏挽着在院子里散步,见慕嫣然进来,秦素儿嗔怨的说道:“十五的灯会,你可是瞧了不少热闹吧?快来给我讲讲,我都快闷死了……”

    话语说完,秦素儿后知后觉的一抿嘴,转过头去,果然,身边的秦氏听到她说那个“死”字,顿时变了脸色。

    “姨妈,素儿姐姐说笑的,您别往心里去。”

    浅笑着走到秦素儿另一侧,慕嫣然冲秦氏轻声说着,随即,在秦素儿腰身后戳了一指头。

    “娘,我错了……”

    产期已比御医和接生嬷嬷们估计的晚了好几日,这些天。秦氏竟似比秦素儿还着急一般,眼看嘴角边都起了几个水泡,此刻听她这么不忌讳的胡乱说话。秦氏的眼圈当即红了,一旁,秦素儿也手忙脚乱的哄着她。一边唤了木槿扶她去内殿净面。

    转过头来俏皮的冲慕嫣然吐了吐舌头,秦素儿缓步绕着正华宫高高的宫墙走了起来。

    “宝宝。你要乖哦,不许折腾你娘亲……”

    一手搀着秦素儿,慕嫣然一手轻柔的抚了抚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说道。

    脸上浮起一抹柔和的喜悦,秦素儿看着渐渐大亮起来的天色说道:“若不是为了储位,我倒真希望,这头一胎是个女儿呢。”

    见慕嫣然面露不解,秦素儿径自说道:“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先生了女儿,做娘亲的,就没那么辛苦,然后再生几个孩儿,长姐如母,还能替我管教几个孩儿,岂不是又省心又省力?”

    无奈的摇着头,慕嫣然抿嘴笑道:“素儿姐姐果然是还没当娘亲,小棉袄只适用于孩子大了以后哦,襁褓里时。男孩儿女孩儿可都是一样的,我大姐姐家的小女孩儿,比二嫂家的轩哥儿难带多了。”

    见秦素儿一脸浓厚的兴趣,慕嫣然继续说道:“轩哥儿那么大点儿的人。可却一点儿都不认生,只要管好他的吃喝拉撒,谁带着他都可以。大姐姐家的瞳姐儿可就不一样了,除了大姐姐和乳母,其它身上没有奶味儿的人一抱她就哭,可灵的很。”

    提到慕敏然,慕嫣然的心里又是一番好笑。

    慕敏然生了女儿,本就已经失了婆婆的心,如今更甚,她婆婆每每要抱着小孙女儿,瞳姐儿都扯着嗓子哇哇大哭,几次下来,宋夫人也没了耐心。如今,宋夫人却是再也不会正眼去看瞳姐儿了,关切的目光,都放在了宋府二少爷有了身孕的那个妾侍身上。

    “蓉儿过年时跟着襄王妃进宫来给母后请安的时候,我也见了她一面,如今瞧着,倒是比女儿家的时候更艳丽了几分呢。可惜,没看到孩子……”

    听慕嫣然说起轩哥儿时满脸的宠溺和欢喜,秦素儿的眼中,浮起了一抹艳羡,看着自己的肚子时,心里更是怀着深深的期望。

    一整日,秦素儿一直觉得肚子有些下坠的感觉,跟在身边的接生嬷嬷直说是临产前的征兆,是故天色暗下来以后,正华宫却是灯火通明,唯恐夜里忙乱起来来不及点灯,书迷们还喜欢看:。

    过了亥时,看着一脸困倦,背着自己打了几个哈欠的慕嫣然,秦素儿捏了捏她的脸颊轻声说道:“快去睡吧,不用陪着我了,这儿有我娘呢,再说了,真要是到了生孩子的时候,你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啊。我只是每日里有些无聊,娘又总是唠叨着训我,所以我才央了你进宫来陪我的,若是因此累到了你,倒是我的不是了。快去睡吧……”

    只觉得眼皮像是缀了铅一般的沉重,慕嫣然不再推辞,点了点头,径自去了偏殿,由宫女服侍着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慕嫣然只觉得耳边纷纷扰扰的喧闹不堪,呢哝着说了句“别吵”,似是仍旧有人不停的在聒噪,慕嫣然不耐烦的睁开了双眼,看着层层叠叠的床幔,慕嫣然顿时反应过来这儿不是慕府的潇湘阁。既如此,喧哗的声音,定是因为秦素儿要生了。

    想到此,慕嫣然飞快的穿好衣服径自梳好了头,披着厚裘去了正殿。

    刚出偏殿们,一股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慕嫣然不自禁的打了几个喷嚏,口中呵出的淡薄雾气,飘到脸颊上氤氲开来,慢慢的浮起了一抹水汽。

    抬眼看去,天空上繁星点点,一轮圆月,若不细看,竟仿若十五一般。

    寝殿内,秦素儿高一声低一声的唤着,让坐在正殿的太子等人听着都不由的揪起了一颗心,不一会儿,永成帝、皇后和宛贵妃也到了。

    依次给众人见了礼,慕嫣然静静的走到宛贵妃身后站定,低声的将秦素儿的情形跟她大略的讲了一遍。

    说话的功夫,寝殿里传出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不一会儿,一位接生嬷嬷抱着明黄色的襁褓出来给殿内的众人磕了个头说道:“恭喜皇上、皇后、宛贵妃和太子殿下,太子妃生了位小公主。”

    说罢,接生嬷嬷站起身,朝冲自己招手的皇后走了过去。

    太子走过来看了看皇后接过来抱着的襁褓,唇边绽开了一抹欢喜的笑容,下一瞬,却是转身朝寝殿去了。

    刚走到寝殿门口,却被木槿拦住了。

    屈膝朝太子一福,木槿疾步走到正殿内冲众人磕了头说道:“接生嬷嬷说,太子妃娘娘肚里是双生子,还有一个孩子没生下来呢,要再等半个多时辰。”

    双生子?

    永成帝几人的脸上,俱是浓浓的喜色。

    寝殿内,秦素儿已疲惫不堪,可想到肚里还有一个孩子,她强撑着吃了两碗红糖水煮的荷包蛋,粗喘着气调整着自己的心绪。

    堪堪过了半个时辰,身下的剧痛,又一**的席卷过来,秦素儿咬紧口中的雪白帕子,听着接生嬷嬷的话语,平稳的使着力。

    “哇……哇……”

    小孩儿的哭声如小猫一般柔弱,接生嬷嬷皱巴巴的老脸笑的如盛开的金丝菊一般,走过来轻声说道:“老奴给太子妃娘娘道喜了,一位公主一位皇子,儿女双全,真真儿一个‘好’字呢……”

    接生嬷嬷后来又说了什么,秦素儿已什么都听不见了,心里涌起的巨大欢喜,加上几个时辰来的耗力,终于让她精疲力尽的昏睡了过去。

    正殿里,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襁褓里的婴儿,永成帝一脸大笑的抱着女孩儿说道:“真是个好孩子,要是在民间,你的名字一准儿叫‘招弟’,哈哈……”

    “皇上您小点儿声,别吓到了孩子。”

    永成帝的朗笑声,招来了皇后嗔怒的话语。

    乐呵呵的笑着,转眼又看到了瘦小的男孩儿,永成帝又一脸不快的说道:“宫里这些子庸医,太子妃怀了双生子,这些人竟都没看出来,若是好生调养,朕的皇孙又岂会这般瘦弱?哼……”

    一旁的接生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永成帝的脸色,低声答道:“回皇上的话,实在是小皇子心跳太微弱了,否则,御医们定是能诊出来的,就是老奴几人,也是接生完小公主,才发现太子妃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被一双皇孙吸引,此刻的永成帝,已顾不得和旁人计较些什么了,点了点头,却是再也没提要处罚御医的事。

    再抬眼时,太子刚从寝殿里出来,看了皇后和宛贵妃一眼轻声说道:“素儿太累了,已睡着了……”

    一旁,永成帝抱着瘦小的皇孙看着太子说道:“瞧瞧,你儿子可你比长的好看多了……”

    见永成帝心情极好,一旁,宛贵妃接过话头继续说道:“这孩子比太子可有福气多了,太子刚出生那会儿,您可是没这么抱过他呢。”

    瞅了宛贵妃一眼,永成帝不以为然的说道:“礼曰,君子抱孙不抱子,朕可是君子。”

    话音落毕,身旁的众人皆朗声大笑起来,永成帝怀里的小孩儿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张着嘴大声的哭了起来,一旁,早有准备好的乳母过来接过孩子下去喂/奶了。

    自正月十八开始,太子妃秦素儿又成了都城中的热门话题,生育了双生子的太子妃,大梁史册上,可是绝无仅有的一位,是故,赐婚时对秦素儿是太子妃人选持有不满态度的人,渐渐的也不敢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喷一些闲言碎语了。

第二百零一章 纷传

    洗三礼上,永成帝当众赐名,小公主叫贺语玫,小皇子叫贺琼霄,当即,流水般的赏赐从内务府抬到了正华宫,均是永成帝赏赐给一双皇孙皇孙女儿的,随后,自皇后开始,各宫的主子娘娘们纷纷也送去了贺礼,一时间,正华宫里热闹无比,其他书友正常看:。

    寝殿内,斜靠在床榻上的秦素儿满脸柔爱的看着并排摆在自己身侧的一红一明黄的大小襁褓,嘴角的笑容,更是止不住的满溢出来。

    仿佛怎么也看不过那两张小脸似的,秦素儿凑过去在他们软软的脸颊边各亲了一下,方心满意足的转过身来看着秦氏。

    “这两个小家伙,可真是能吃能睡,有福气哟……”

    捏着她们的小手轻柔的摸着,秦氏轻声叹道。

    “娘,霄儿比玫儿小好多呢……”

    看着明黄色襁褓里吐着泡泡的小家伙,秦素儿的脸上,浮起了些许担忧。

    眼中的挂虑一闪而过,秦氏拿起帕子擦掉了小家伙嘴上的奶迹,安慰着秦素儿说道:“不碍事的,双生子,总会一个大一个小,好在霄儿是男孩子,等大些了,跟着骑射师傅们好好练练武艺,身体自然会好起来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点了点头,秦素儿不再做声,只是看不够一般的紧紧注视着一双孩儿。

    慕嫣然的生活,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只不过比起从前来,多了几分欢笑。

    贺婉茹身边有太子妃和庐王妃诞下的三个小婴孩,而慕嫣然身边,又有榕哥儿和轩哥儿,两人每每聊起来,总会比较一般的去看到底哪个小孩儿最好玩。最后的结局,自然是榕哥儿胜出,其它的三个小家伙。白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而且又分不清身边的人是谁,逗着玩还好。若是哭起来,可是一个赛一个的大嗓门。

    宫里有新生命诞生。一瞬间,倒似比过年还热闹一般,正华宫和瑞安宫,每日里来客盈门,仿佛都想借一借二人的喜气一般。

    贺婉茹有了玩闹的去处,缠着慕嫣然的机会,便也少了。慕嫣然便乐的清闲,每日礼仪课毕,早早的就回了慕府。

    这一日出宫时又碰上了焕王,慕嫣然巧笑嫣兮的迎上去给他请了安,热络的问这问那,不一会儿,焕王就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慕嫣然告退了,掩下心里的窃喜,慕嫣然一脸平静的行了礼。钻进了马车。

    车帘落下,慕嫣然的脸上,露出了得偿所愿的欢喜。

    那日在夕颜殿旁宫道里的话,虽然慕嫣然只是随口胡诌的。可焕王回到寝宫细思了片刻,却着实觉得从前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

    慕昭扬身为大梁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来也算是站在权利的巅峰了,可永成帝对他,一如既往的信赖,这其中,自然有慕昭扬是当年拥立永成帝登基的功臣的缘由,另外一方面,却是因为慕昭扬从不结党营私,即便是百姓们都隐约看出的储位之争,慕昭扬也佯作不知,与太子也好,和其它皇子也罢,从未有过多的亲近,是故,朝堂中发生了何事,慕昭扬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不偏不倚,颇为公正,这么多年来,永成帝对他的依赖,也日益甚之。

    正如慕嫣然所说,储位已定,可永成帝正值春秋鼎盛之际,所以皇位到底落在何人手中,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而背后势力雄厚的焕王,确实是将来帝位的有力竞争者,有了舅舅威远侯的势力,若再加上慕昭扬,这样的背景,确实容易被天子忌惮。

    再加上慕嫣然说的都城里流传的那些似真似假的谣言,焕王的心里,渐渐地忐忑起来。

    知晓焕王定会疑神疑鬼,自那日后,慕嫣然再在宫里遇见焕王,一扫之前的畏惧,就仿佛任何一个贵门小姐一般,举止有礼,落落大方,愈发让焕王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从前想要娶慕嫣然为妃,借助慕昭扬的势力为自己增加筹码的打算落空,焕王顿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的失望,随后,看到慕嫣然频繁的进出正华宫,焕王的心里,竟有些不安了,再一想到慕嫣然除了和秦素儿关系好,还和贺婉茹也走的极近,而襄王府的小郡主,如今已是慕府的儿媳妇儿了,焕王顿时发现,这样的慕府,即便不能为自己所用,也决不能被太子所用,其他书友正常看:。

    慕昭扬在朝堂中的地位自己无法撼动,那慕府内宅在后/宫中的影响力,总不能与之相比肩吧?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

    心中如是想着,焕王皱着眉头思忖了许久,计上心头。

    一转眼,又到了二月初二的龙抬头,这一日过了,红火热闹的年便算是过完了,是故每年的这一日,都城里都异常的热闹。

    贺婉茹征得了皇后的同意,带着两个乔装成家丁的近卫,出宫去了慕府,随后,两人做少爷打扮,堂而皇之的从慕府正门出来,带着两个瞠目结舌的近卫朝闹市中去了。可走了没几步,便被随口跟出来的慕容睿追上了,贺婉茹和慕嫣然二人相视一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逛了一会儿,只觉得没什么意思,贺婉茹吞吞吐吐的,犹豫了许久仍旧未开口,一旁,慕嫣然暗笑着说道:“哎,好生无趣,不若,我们去寻了司徒公子一起春游如何?”

    话音落毕,慕容睿赞同的点了点头,一旁,贺婉茹却是满脸的欣喜,转瞬,招来了慕嫣然眼含趣意的玩味笑容,贺婉茹倏地红了脸。

    质子府位于都城东南角,恰好毗邻驿馆,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从外面瞧普通至极。

    质子府的大门外,慕容睿有礼的给门房内的老伯搭着话说道:“老伯,小生姓慕,这两位小公子是小生的弟弟,我们前来拜见司徒公子,劳烦老伯通传一声。”

    有礼貌的年轻人,总是格外讨老人家的喜欢,老伯温和的冲慕容睿笑了笑,搬出了三把椅子来请他们坐下,转身蹒跚的朝里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司徒南大踏着步子出来了,看见是慕容睿,眼中浮起了一抹错愕,及至看到慕嫣然身后乔装过的贺婉茹,顿时闪出了一抹惊喜,让贺婉茹不由的羞红了脸。

    “就不招呼你们进来坐了,再等我片刻,马上就出来……”

    想来是误会了来人,本打算亲自请“他们”进去小坐片刻,此刻却不得不避嫌了,司徒南眼含歉意的跟三人打了招呼,疾步进去了,不一会儿,穿戴一新的返回来,摆了摆手,一行几人朝外面热闹的街市上走去。

    逛了一会儿街市,贺婉茹的眼中,透出了一副疲惫,本想扶靠着慕嫣然,可一想到两人都是男儿装扮,大街上,却是不好如此,是故,贺婉茹皱着一张脸频频打量慕嫣然,不一会儿,便被司徒南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

    指了指前方的一个菜馆,司徒南介绍一般的说道:“很普通的一家菜馆,不过味道却是极好,楼上也有雅间,咱们今儿就在这里用午饭如何?”

    “好啊……”

    贺婉茹和慕嫣然齐声应道,随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菜馆不大,桌椅也都是一副陈旧的模样,可一眼望去,大厅内打扫的却是极干净,便连搭在活计肩上的抹布也洗的发白,处处都透着一份舒心。

    贺婉茹和慕嫣然甚少在外用饭,自是没来过此处,司徒南和慕容睿谦让了片刻,最终不客气的点了几道菜,显然是常来这儿吃,一瞬间,贺婉茹的眼中,又泛起了一抹难过的不忍。

    堂堂秦国王子,在国内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来了大梁做质子,竟连都城内的小菜馆都熟悉了,真不知是该感叹他适应的快,还是心疼他如此巨大的付出了。

    伸手过去晃了晃贺婉茹的胳膊,慕嫣然略微摇了摇头,顿时,贺婉茹想起慕嫣然曾经跟她说过,敏感的自尊心,会使得人对旁人投来的同情报以敌意,从而产生愤怒,想到此,贺婉茹故作疲倦的趴在方桌上歇息了会儿,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方才那副欢喜的模样了,其他书友正常看:。

    而一旁的司徒南,看了慕嫣然一眼,淡淡的笑了笑,未再多言。

    一顿午饭,四人用的和睦极了,慕容睿和司徒南天南海北的聊着,到最后竟生出了一副惺惺相惜的知己感觉,一旁的慕嫣然和贺婉茹直听得目瞪口呆,像是第一次见识男人的健谈一般。

    吃完饭,又用了几盏茶,窗外的街市上,已愈发的喧嚣起来,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听起来有一种此起彼伏的悦耳。

    结了帐,跟在伙计的身后顺着楼梯往下走,临出门时,几人的耳边,听到了大堂内众人的闲谈声。

    “慕府如今如日中天啊,家里出了一个年轻的将军不说,又出了状元郎,连襄王府宠在手心里的小郡主,也成了慕家的媳妇,啧啧啧,真是不得了啊……”

    “嗐,你那都是老黄历了,太子妃是慕宰相的外甥女儿,过不了多久,慕府那位小姐,怕是要做襄王世子妃了……”

    “谁说的,我可听说慕府的小姐是许了做皇子妃的,不过却不知道是焕王,还是那位不得宠的六皇子了……”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不管花落谁家,慕府的滔天富贵还在后面就是……”

    “是啊是啊……”

    漫天纷传的话语,落入慕嫣然几人的耳中,却格外的刺耳,不一会儿,慕容睿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起来,转过头忿恨的看了那些人一眼,慕容睿克制的推着脸色不虞的慕嫣然出了菜馆的门。

第二百零二章 驳斥

    “这些人真可恶,像长舌妇一般非议嫣然姐姐,太过分了……”

    打抱不平的低声斥责着,贺婉茹一脸的不忿,书迷们还喜欢看:。

    撇了撇嘴角,司徒南脸色平静的冲慕嫣然低声说道:“流言止于智者,何苦与无谓的人生气,累及自己呢?”

    深呼了口气,慕嫣然满眼感激的看了司徒南一眼,一边,却仍旧怏怏不乐的说道:“流言可畏,可又有多少智者呢?”

    一时间,慕嫣然想起了两年前自己设计了流言在都城中散播开来,从而让沈氏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出了掌家权利的那次。

    既有因,必有果,难道,真的是有因果循环的吗?

    仰起头望着灰白的天空,慕嫣然心中闷闷的想道。

    “嫣儿,别为了一些市井流言破坏自己的心情,你要记着,无论发生何事,有父兄在你前面护着你,你只要做你自己便好,知晓吗?”

    亲昵的拍了拍慕嫣然的头,慕容睿一脸真切的说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绽开一个笑容,拽了拽慕容睿的衣袖,四人出了菜馆的门。

    走了没几步,巷道里的两个近卫又不远不近的跟在了身后,贺婉茹眼珠一转,顿时心内有了主意。

    落后几步,待到两名近卫走到跟前,贺婉茹低声的吩咐了他们几句,随即,二人拱手一应,各自选了一个方向去了,贺婉茹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疾步追上了慕嫣然。

    逛了一天,撇开在菜馆内听到的流言不说,四人还是很尽兴的,再回到慕府时,已近酉时。宫里来接贺婉茹的马车已在慕府门口停了好久了,贺婉茹交代了那两个近卫在门口候着,自己则跟着慕嫣然去了潇湘阁。换回了白日里穿的衣服。

    梳洗完,又跟慕嫣然闲聊了几句,劝她不要把白日里听过的话放在心上。贺婉茹才由她送着出了慕府。

    进了宫门,问清了那两个近卫打探到的消息。贺婉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会去复命了,自己则坐着软轿满腹心事的回了夕颜殿。

    本来只是无心之举,贺婉茹让那两个近卫分头去都城里较为热络的茶馆酒肆打探打探最近热传的话题,不成想,他们在菜馆听到的那些话语,人人都在私下里议论。渐渐有宣扬起来的趋势了。

    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闺誉,慕嫣然从前在都城中,是何等的受人褒奖,如今竟同时传出要许配三人,无论谁听到,怕是心里都会多想吧?

    一时间,便连贺婉茹的心里,都起了一丝担忧的忐忑。

    接连几日,慕嫣然的心情都有些低迷,虽明知那是有心人的故意讹传,其他书友正常看:。只要不去理会,时日久了定会烟消云散,就像司徒南劝慰自己时所说的“流言止于智者”一般,可这样的话语。任谁听了,怕是都不会高兴的吧?

    流言纷传的愈发激烈了,便连宛贵妃也听闻了,有一日特意宣了慕嫣然去漪兰宫,好言好语的抚慰了好久,直说让她别放在心里,而慕府里,从慕老太太到柳氏,一应人的脸色也都很是不虞,可看见慕嫣然时,仍旧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表面看起来,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似乎都城中并未有如此不堪的流言一般。可终究,心底隐隐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这一日礼仪课毕,贺婉茹牵着慕嫣然的手刚踏出芷兰阁正殿,门外,一个有些面熟的宫女给两人行了礼,站起身看着慕嫣然轻声说道:“慕小姐,奴婢是永寿宫的采蝶,太后娘娘宣你过去说话呢。”

    对视一眼,慕嫣然的眼中,一抹了然,而贺婉茹,则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故作一派欢喜,贺婉茹看着慕嫣然扬声说道:“我今儿还没去给祖母请安呢,慕小姐,那咱们一起过去吧。”

    未等慕嫣然点头,一旁,采蝶却是带着歉意的看着贺婉茹说道:“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这几日偶感伤寒,一直咳嗽着还没大好,若是知晓您去了,定然怕把病气过给您,不会见您呢,等明儿太后身子好了,您再去请安吧。”

    明知是托辞,却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贺婉茹愈发觉得情势比她想象的严重,迟疑着点了点头,看着慕嫣然和采蝶走远了,贺婉茹才疾步朝毓秀宫去搬救兵了。

    “臣女慕嫣然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安……”

    低垂着头进了永寿宫的正殿门,慕嫣然稳步走到太后身前三步处,跪倒在地拜道。

    许久,上首处还未传来让她平身的声音,慕嫣然心内一沉,眼角处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按照陈小蝶在礼仪课上教授过的姿势端正的跪正了身子,书迷们还喜欢看:。

    “知晓哀家宣你来是为了何事吗?”

    太后沉声问道。

    垂首磕了一个头,慕嫣然轻声答道:“臣女不知,还望太后娘娘明示。”

    “不知?很好,那你就慢慢的思量吧,直到你想起来了为止。”

    说罢,太后径自站起了身,进了内殿。

    膝盖处传来了冰凉的刺痛感,慕嫣然却是一动都不敢动,挺直了后背静静的跪着,额头上,不一会儿便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又跪了一会儿,永寿宫的奴婢们忙碌了起来,碗碟碰撞,却是布起了午膳,没多久,殿内便飘起了饭菜的香气。

    直到慢条斯理的用完了膳,太后又喝了茶,冷眼看了看仍旧跪的笔直的慕嫣然,才由采蝶扶着坐到了上首处,一边冷声问道:“如今呢,可知晓了哀家宣你来此的用意?”

    低垂着头看着眼前的地面,慕嫣然再次轻声答道:“臣女不知,还望太后娘娘明示。”

    怒容顿现,太后厌恶的瞪了慕嫣然一眼,极为不满的斥道:“人贵在自知,连这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还配做长公主的伴读吗?既如此,那你便跪着吧,跪倒你知晓了为止。”

    话音落毕,宫门外,传来了女官的通传声:“皇后娘娘驾到,长公主殿下到……”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太后斜眼看了面无表情的慕嫣然一眼,抬眼看向迈过门槛进来的皇后和贺婉茹。

    “臣妾/孙女给太后娘娘请安……”

    皇后和贺婉茹一起给太后娘娘行了礼。

    “平身,赐座。”

    话语平静,太后对跪在身前的慕嫣然视而不见。

    “你们来的正好,如若不然,等会儿哀家也要派人去宣你们来的。”

    看了一眼皇后和贺婉茹,太后沉声说道。

    “不知母后有何吩咐?”

    知晓必是与慕嫣然有关,皇后的心里,浮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慕嫣然,她淡笑着看着太后问道。

    “如今都城里纷传慕小姐天人之姿,襄王府和皇家都争着想娶她进门做媳妇儿呢,皇后想来也听说了吧?”

    狠狠的剜了慕嫣然一眼,太后转过头看着皇后问道。

    神色一怔,皇后随即点头应道:“臣妾听说了,可这等荒谬的谣传,臣妾觉得可笑至极,所以并未理会。”

    一口气憋在胸口,太后的脸色微变,什么都未说,借着端起茶碗喝茶的功夫,掩下了心头的郁结。

    “荒谬?明着听来,好像是一家女百家求,无上的荣耀似的,可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孩儿,会传出这样的非议来?怎么传出的不是旁人,偏偏就是她呢?哼,身正不怕影子歪,若不是自己行为有失,又怎会传出这样难听的话语来?”

    一句接着一句,太后似是认定了慕嫣然行为不妥一般,将大大的帽子扣在了她头上。

    见皇后说不出话来,太后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方看着慕嫣然问道:“如今,你可知晓了?”

    俯首磕了头,慕嫣然低声答道:“臣女知晓了。”

    “那,你可知罪?”

    声音中带着一丝问罪的狠戾,太后扬声问道。

    紧咬着嘴唇,慕嫣然一语不发,一旁,贺婉茹已急着说道:“太后,慕小姐每日除了跟我一起上课,其它时候都在慕府闭门不出,这样的谣言,定是那些羡慕嫉妒她的人不怀好意胡乱编造出来的,太后,这样的话,实在不可信啊。”

    “放肆。长辈说话,岂有你插嘴的道理?这两年的礼仪,是白学了吗?”

    太后一向对贺婉茹疼爱有加,平日里也总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如此刻一般厉声斥责,却是头一遭,瞬时,贺婉茹的眼中,便流出了委屈的泪珠。

    有些不满的摇了摇头,太后看着皇后沉声说道:“历年给皇子公主选伴读,都是德行出众的孩子,慕嫣然品性本就堪堪而已,只因着与婉儿同日生辰,占尽了便宜。你们由着婉儿的性子来,哀家也没有过多置喙,可如今呢?堂堂长公主的伴读,竟传出了如此不堪的流言,让皇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言辞愈发激烈,太后看着皇后不虞的脸色继续说道:“再这样下去,连婉儿的声名,都要被她给连累着带坏了。”

    “依着哀家的意思,慕嫣然这长公主伴读的身份,便到此为止吧,重新从都城贵门中婉儿她选个品德皆优的女孩儿吧。”

    太后径自决断的说道。

    “太后……”

    “祖母……”

    一瞬间,皇后和贺婉茹均失声唤道。

第二百零三章 思过

    “祖母,市井中人恶意讹传,与慕小姐并无干系,怎可因别人的非议之过,来惩罚慕小姐呢?这不公平……”

    贺婉茹的脸气的通红,满眼不甘的看向太后,其他书友正常看:。

    眼神一冷,表情不怒自威,太后扫了慕嫣然一眼,方看着贺婉茹语气冰冷的说道:“无风不起浪,那为什么这些流言传的不是张家的小姐,李家的小姐,偏偏就是她呢?若她本身无可挑剔,这些流言会惹出来吗?”

    “祖母……”

    “婉儿,不得任性。”

    贺婉茹的话未说完,便被皇后警告的眼神打断了,一瞬间,贺婉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后,仿佛不相信一向疼爱自己并怜惜慕嫣然的母后,会这样阻止自己。

    “母后,嫣然姐姐明明就是被冤枉的,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我们不但不信她,还要帮着那些坏人一起欺负她,母后……”

    站起身看着皇后强辩着,贺婉茹的眼中,已泫然带泪,仿佛那个被流言中伤的人是她一般。

    很多时候,在面对不相干的人的冷言冷语时,人往往会很理智的保持平静,可就是那些你在乎的人给你的温言软语,能让你一瞬间溃不成军,就如同此刻的慕嫣然。

    原本在冰冷的地上跪了这许久,慕嫣然的身上,心里,已是一片冷寂,此刻见贺婉茹这样维护自己,她的心里顿时涌上了一股暖流,眼眶中的温热,愈发让她觉得满腹的委屈都值得了一般。

    眼中的怒气越来越明显,太后满是皱纹的手背上,已突起了几根青色的筋络,她就不信,其他书友正常看:。自己治不了那个已是一品诰命夫人的柳氏,难道还连一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了?

    此刻的太后,已不是一个慈祥的老人。而是后/宫中除皇后以外最尊贵的女人,她决不允许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既然自己已决定了让慕嫣然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那她就多一刻都不能留在这儿。

    想到此。太后冷冷的看着慕嫣然沉声说道:“这流言的来头且先不去管,只论这其中牵扯到了哀家的皇孙。哀家就绝不能轻饶。自古红颜祸水,即便只是流言,哀家也不许……”

    说罢,太后满脸厌恶的看着慕嫣然挥了挥手说道:“退下吧,方才哀家所说,你可要记清楚了,从今往后。你就再也不是长公主的伴读了,守好你做慕府小姐的本份吧。若再有下一次,可就不会像这一次这么简单了……”

    事已至此,慕嫣然除了深深的叹息,再无任何感受。

    规矩的给太后和皇后磕了头,慕嫣然缓缓的站起身,扭头朝外去了,一旁,贺婉茹一脸不忿的给她们行了礼,疾步跟上了慕嫣然。两人一起踏出了永寿宫正殿。

    大殿内,顿时静谧了起来,皇后神色平静的小口饮着茶碗里的茶水,似乎那是难得一见的香茗一般。而上首处,太后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过了片刻,太后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不信,母仪天下的皇后,为了慕府的一个小丫头,敢来跟自己争辩。

    如实想着,太后的表情愈发舒缓下来,仿佛方才大怒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太后,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慢条斯理的说着,皇后笑语盈盈的看向太后,仿佛是天下间最普通不过的一对婆媳闲话家常一般,书迷们还喜欢看:。

    “有什么话就说吧。”

    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皇后,太后沉声说道。

    “当日为婉儿选伴读,臣妾选中了慕嫣然,一来,是因为她和婉儿生辰是同一天,着实有缘,再加上婉儿也确实喜欢她,伴读嘛,本来就是陪着公主一起学习玩乐的,自然要以婉儿的喜好为先。后来太后问起,臣妾也是如实回禀的,当时,您也应了的,说慕宰相的女儿,人品自然是好的,这样也算是皇家给慕宰相的恩宠,这,便是选中了慕嫣然的原因之二。如今,区区两年过罢,慕嫣然便被免了长公主伴读的身份,这不是当众打了慕宰相的脸嘛。不知道,慕宰相若是知晓了,又会作何感想?”

    好整以暇的说完,皇后一脸真诚的看向太后,仿佛等着她为自己解疑答惑一般。

    “你是在拿慕昭扬威胁哀家吗?”

    太后的脸上,顿时像结了一层霜一般,说不出的冷漠。

    “臣妾不敢,臣妾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纷传流言的人,先不说其用心何意,可慕嫣然自始至终都是受委屈的那个人,出了这种事,皇家不先想着平息事态找出真凶,而是先撇清自己身上的干系,这样的作法,不说慕宰相,便是旁人,怕是也要寒心的吧?再说了,婉儿从前是什么模样,太后也是清楚的,这两年跟着学习诗书礼仪,身上的变化有多大,太后必定也是瞧在眼里,看在心里的,这其中不乏婉儿的认真上进,可慕嫣然却绝对是功大于过,太后如此处置,臣妾实在无法向慕宰相和慕夫人交代,不若,这惩治的懿旨,就从太后的永寿宫发出吧,太后意下如何?”

    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皇后的脸上,一如既往般端庄的国母笑容。

    脸色青白交加,太后的眼中,顿时像射/出了两束寒光一般,两人静默的对视着,却是谁都不让谁,其他书友正常看:。

    过了片刻,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主意,太后缓和着情绪叹道:“哎,真是老喽……这后/宫的事,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自该由你来处理,哀家就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好了。如此,你可满意了?”

    温婉的笑着,皇后轻声说道:“太后言重了,这事自始至终都与臣妾无关,又何来的让臣妾满意?臣妾只要打理好后/宫诸事,让皇上能够安心处理前朝国事,臣妾就满足了,相信太后和臣妾的想法是一致的。”

    “既如此,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见皇后话中带刺,太后忍不住出言问道。

    “既然流言与她有关,这些日子又是流言甚嚣尘上的特殊时期,再进宫做伴读,自是不合适的,不如,就让她在家面壁思过一个月吧,等事情平息了,一切如常,这样,慕宰相面子上也过得去,太后觉得呢?”

    皇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以目光问询着太后的意思。

    高高的扬起,轻轻的落下,此刻,太后的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可慕昭扬如今的身份地位,确实不是轻易可以处置的,点了点头,太后沉声说道:“既是面壁思过,自然是要拿出一副诚意来,这样吧,让她给哀家抄送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百遍,等一个月后进宫的时候呈上来吧。若有一丝凌乱,则全部重新抄过。”

    “是,臣妾遵命,臣妾告退。”

    见太后再无异议,皇后站起身给太后行了礼,恭敬的退出了永寿宫。

    二月初八,一道口谕从毓秀宫传至慕府,口谕中言:慕嫣然行事冒失,特罚在府中静心思过一月,罚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百遍。

    慕府众人早已从慕嫣然口中得知了此事,此刻,心知肚明太后是为了流言之事责难慕嫣然,满心无奈,书迷们还喜欢看:。可皇后将懿旨改成了口谕,这件事自然不会在宫中的档案里有记载,转瞬,慕府也明白了皇后的一片维护之心,遂态度恭谨的领了口谕,开始了让慕嫣然闭门思过的日子。

    说是思过,除了听起来不那么光彩,慕嫣然对可以整日呆在府里的日子,还是很满足的,毕竟,不用每日里天还没亮就起身往宫里赶了。

    再一想到宫里,慕嫣然愈发觉得那是个让人一进去就觉得了无生气的牢笼,想到天真可爱的贺婉茹仍旧能保持着活泼开朗的天性,慕嫣然愈发觉得这些对她而言弥足珍贵。

    可是转瞬再想到那一百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慕嫣然不禁又无奈的摇起了头,一个月的功夫,相当于每日里自己最少要抄三篇,而且这其中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应付,否则被太后扣上了“字迹零乱,对神明不敬”的罪名,自己以后岂不是要永无止境的抄下去了?

    想到此,慕嫣然拿出了幼时练字时的认真态度,每日里仔细的抄录着经文。

    没几日,原先一板一眼盯着看的经书便被收了起来,一边默背一边书写,看着娟秀的字体中散发出的淡泊,倒也另有一番意趣,从前听闻流言时心中的那些委屈和不忿,也慢慢的积淀了下去,一时间,慕嫣然觉得心中安静平和了许多。

    这一日早起,到柏松堂陪着慕老太太用了早膳,又逗弄着榕哥儿玩了一会儿,慕嫣然方回到潇湘阁,似往日一般提笔默起了经文,一篇还没写完,门外,紫云悄步过来,站在了书桌旁,直到慕嫣然一气呵成的写完这一张宣纸,落下最后一笔,她才将攥在手里的鹅黄色荷包递了过来,“小姐,这是秋娘让人送来的。”

    神色一怔,慕嫣然放下了书中的狼毫笔,从紫云手中接过了那个一看就知道是秋娘绣工的荷包。

    从荷包中取出了一张素笺默默的看完,慕嫣然紧蹙着眉头喃喃说道:“异域之人?卓远之,他想要做什么?”

第二百零四章 异客

    站在书桌后静默的沉思了许久,慕嫣然将手里的素笺复又装回荷包,放入了书架上一个带锁的小木匣子里,其他书友正常看:。

    不做声的默写了一遍经文,慕嫣然心里的疑惑,也渐渐的压制了下来。

    抬起头,紫云还静悄悄的站在案桌边,慕嫣然吩咐道:“你去山水居看看三少爷在不在,若是在,再回来唤我,我有事要他帮忙。”

    点头应下,紫云疾步朝外去了,不一会儿,回来说慕容睿不在屋里。

    静下心来,慕嫣然认真的抄写了起来。

    午膳时,慕容睿也没回来,只是打发了身边的常清回来回话,说他约了朋友在外面吃饭,让家里人别等他了,直到慕嫣然歇了午觉起来,慕容睿才微醺的回府。

    虽看起来有些醉意,可慕容睿的精神却是极好的,见慕嫣然进来,慕容睿一边唤了丫鬟给他净了条帕子擦脸,一边随意的问着慕嫣然:“怎么?不会是娘打发你来瞧我的吧?放心好了,我没醉,只是许久没喝酒了,有些头晕罢了。”

    慕容睿平日里极是节制,除非是有大喜事,否则他是极少喝酒的,便是出去和朋友应酬,也浅酌几杯而已,按他的说法,小酌怡情,大酌伤身。可今日,方走近他的身边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慕嫣然嫌弃的拿帕子在面前挥舞着,一边走到离他较远的书桌后站好,顺势打开了身旁的窗户。

    一股清新的空气从窗户里扑面而来,慕嫣然夸张的深呼了几口气,一边疑惑的问道:“三哥,你今儿遇上什么好事儿了,大中午的就喝上酒了。”

    摆着手摇了摇头。慕容睿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浓茶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口,才一边擦拭着嘴角一边说道:“远之那儿来了几个朋友,请我过去作陪。那几个人不是咱们大梁的人。喝酒跟喝水似的,我本来不喝的,可拗不过他们。最后都使起了激将法,说咱们大梁的待客之道不如他们西域。最后,就……”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慕容睿心里还有些气愤,虽明知他们在激自己,仍旧豪迈的端起酒杯和他们喝了起来,此刻,慕容睿却觉得自己有些犯傻了。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听慕容睿晌午是和卓远之在一起,还提到了几个异域的客人,慕嫣然不禁好奇的问道:“三哥,卓公子那几位客人是今儿才来的吗?他们是哪儿的人啊,来做什么?”

    问题一个接一个,慕容睿狐疑的看着自家妹妹问道:“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慕嫣然不以为然的说道:“闲聊罢了,三哥不愿意说。那妹妹不问就是了,那三哥歇着吧,等你酒醒了我再来找你说话。”

    说罢,慕嫣然作势欲走。方走了几步,便被慕容睿拉住了袖子。

    “好吧好吧,我说总行了吧?”

    无奈的摇着头,慕容睿打了个酒嗝说道。

    慕嫣然自小就和慕容睿更亲厚,可也正因为如此,跟慕容睿在一起的时候,慕嫣然的性子格外刁蛮,若是自己这会儿不告诉她,指不定她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来对付自己呢。一时间,慕容睿不禁想起小时候有一次过节,自己不带她出府玩,她就一脸平静的转身回去了,可随后,却被慕老太太拿话给留在了府里,最后,谁都没能出府去玩,大眼瞪小眼的在府里拘了一天。

    所以,每每看到慕嫣然一脸平静的妥协,慕容睿的心里都会升起一分忐忑,生怕下一刻,就被自己的亲妹妹给算计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远之那几个朋友是从西丽来的,有两个是做生意的,听说大梁的茶叶和瓷器物美价廉,所以先采买一些运回本国。另外两个,却是游玩,一路游历,就到了都城,跟那两个做生意的人搭伴的,据他们说,大梁已经被他们走的差不多了,再去东面走走,就要回西丽去了。”

    轻描淡写的说了那几个人的来历,慕容睿一脸“就这么简单”的表情。

    四个人,比秋娘心中所说的少了一个人,那另一个人,又去了哪儿?

    心中胡乱猜测着,一回头,正对上慕容睿探寻的目光,慕嫣然抿着嘴思忖了一下,方一脸肃穆的说道:“三哥,你不觉得奇怪吗?卓公子从进府以来,从来没跟任何人聊起过他从前的事,就是四哥,他俩在一起很亲厚了吧?可提起卓公子,四哥都说完全摸不着头脑,感觉他的过去就是一个谜。近一年多,先是冒出了一个相依为命的老仆,然后,现在又是几个异域的朋友,难道三哥心里就没有一点疑惑?”

    见慕嫣然难得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慕容睿的脸上,也掩去了方才的随意,一手揉捏着鬓角,他默不作声的思虑了一会儿,方沉声说道:“其实打从他进府的时候,我就怀疑过,只不过瞧他一向自律,而且从未做过什么不该他的身份做的事,所以,想着他也是个可怜人,所以我才渐渐的放下了对他的防备之心。不过这几年,在他身上,我确实是没发现有什么疑点,即便是当时觉得有,再去查,也觉得合乎情理了。这会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觉得,他身上,定是有什么秘密。”

    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慕嫣然引导着说道:“三哥,卓远之刚入都城,是父亲带他来的,那时,父亲是去送番邦使者的时候,在都城外的十里亭遇见的他,可是,十里亭那里并不荒僻,每日人来人往,为什么单单就是父亲?三哥……”

    “嫣儿,这也是我最初的怀疑,因为在那之前的一日,兵部的一位大人出任参政史,大哥他们去送行,我也跟着一同去了,来回几个时辰我们经过了十里亭两趟,并未见亭子里有人,书迷们还喜欢看:。可远之进府后却说,他那些日子一直徘徊在城外的十里亭,巧遇了父亲,极好运的就被带进了都城。”

    见慕嫣然提出的疑问跟自己当初的怀疑不谋而合,慕容睿的酒,顿时有些醒了,想起当时的事,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激动起来。

    “所以,三哥,我觉得,我们既然有了疑惑,就不该轻易放过,哪怕不能查出什么眉目,也要心里有数。”

    慕嫣然建议的说道。

    点头应下,慕容睿一脸问询的说道:“那如今,我们就先从他这几个异域朋友身上入手?”

    点了点头,慕嫣然转着眼珠想了半天,又仔细的说道:“首先,三哥一定不能让他们起疑,不知不觉间最能套出话来。其次,千万不能从卓远之身上着手,他在慕府两年多,都没露出什么破绽,可见是个心思深沉的人,而他那几个朋友,未必就知道卓远之的底细,倒不如打探一下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只要把卓远之的来历一点一点的查清楚,其它的,咱们再慢慢来。”

    伸出右手的大拇指比划了一下,慕容睿眼中带着一抹趣意的问道:“嫣儿,你这么关注卓远之,到底是为什么啊?”

    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慕嫣然反问道:“那三哥又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小时候那个娇憨可爱的妹妹,这几年愈发聪慧了,更多的时候,却透着一股古灵精怪的狡黠,慕容睿不好再开玩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欠说道:“哎,随便你吧,哪怕就是你想折腾着他玩儿,三哥我也陪着你便是了……行了,你赶快回去抄你的经文吧,我要躺会儿。”

    说罢,目送着慕嫣然起身离开,慕容睿起身朝内屋去了,其他书友正常看:。

    一连几日,慕容睿都早出晚归的,有时连晚膳都不在府里用,惹得慕老太太和柳氏不住口的埋怨,暗地里计较着要给他说个媳妇儿回来,好管管他这性子。

    不用进宫伴读,慕嫣然每日里睡醒了,陪着慕老太太说笑会儿,再跟着柳氏看会儿账本,其余的时间,便是躲在潇湘阁里抄录经文了。一百遍,说多不多,可说少,却也不算少,眼看半个月就要过去了,慕嫣然却只抄了四十多遍,看来,接下来的这半个月,自己要多花些功夫了。

    午后刚歇了午觉起来坐在书桌后,前院的管事派人来回话说宫里来了位小公公,指明要见慕嫣然,心内疑惑,慕嫣然带着紫云去了大门口。

    来人,却是正华宫太子身边的小路子。

    “慕小姐,多日未见,太子妃娘娘惦念的紧,知道您不能进宫去瞧她,这不,让奴才给慕小姐送份礼物过来。还有一份儿,是长公主殿下交代了要给您的。”

    小路子给慕嫣然行了礼,开门见山的说完此行的目的,将马车里的两个锦盒,递给了慕嫣然。

    将锦盒递给紫云,又接过装了赏银的荷包递给小路子,慕嫣然关切的问候了几句,知晓两个孩子都好,宫里诸人都一切如常,才送走了他。

    回到潇湘阁,打开秦素儿的锦盒,里面却是几张花样子,虽并未留下只言片语,慕嫣然却顿时明白,她是跟自己索要礼物来了,当初可是自己夸下海口,要给小外甥和小外甥女儿做鞋帽衣袜等一众贴身物件的。

    想来是觉得自己闭门思过,不用进宫也不用出府应酬,每日里闲余的时间大把,所以才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吧?慕嫣然无奈的摇着头,一边,却是欢喜的瞧起了那几个花样子。

    等到再打开贺婉茹的锦盒,慕嫣然顿时愣住了。

第二百零五章 失窃

    锦盒里,是密密麻麻的誊抄出来的二十份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而那字迹,竟和自己手中的一模一样,书迷们还喜欢看:。

    眼中露出了一抹疑惑,慕嫣然一边翻看着那些抄录好的经文,一边拿起自己写好的那些比对了起来,片刻之后,慕嫣然已是满脸的惊诧,贺婉茹送来的经文,若不是身边亲近的人,根本分不出和自己亲手抄录出来的这些有什么差异。

    婉儿,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慕嫣然的诧异声,紫云和紫月各自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起围了过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紫月思忖着说道:“前些日子,小姐去山水居那天,平日里来接小姐进宫的那位安公公来了,说要小姐抄录的经文一份,安公公说赶着回宫,一脸的急色,奴婢没顾上询问小姐,就径自从案桌上拿了一份交给他了。奴婢当时也问了安公公要拿去做什么用的,可他没说,只说用几日就送回来,奴婢就给他了,事后,奴婢……奴婢就忘了告诉小姐了。”

    说到最后,紫云的声音已愈发低沉下来,眼光也躲闪着不敢去看慕嫣然。

    无奈的摇着头,慕嫣然还未说话,一旁,紫云已气恼的伸手戳了紫月一指头,一边不解气的斥道:“小姐屋里的东西,也是谁来要都能给的吗?你如今倒是愈发出息了,日后这屋里再要是少了东西,头一个就来问你……”

    瑟缩着看了慕嫣然一眼,紫月低声嘟囔着说道:“小姐,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只是那日安公公催要的急,奴婢想着,不是太后。就是长公主,总不好让他一直在门口候着,一份经文而已。所以奴婢就擅作主张的拿给他了。”

    好在并没惹出什么事来,慕嫣然摆了摆手,示意紫云和紫月径自去忙了。

    看着紫云推搡着紫月出门。一边还不住的拧着她的脸低声训斥她,慕嫣然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手里厚厚的一叠宣纸上,那工整的字迹,清洁的纸面,一眼望去,说不出的熨帖。再联想到紫月说小安子拿走了自己抄录好的一份,慕嫣然顿时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贺婉茹必定是用自己的那份做字帖来用了,而这二十份。都是她一笔一划的临摹出来来。

    得出这个结论,又想起那日在永寿宫时贺婉茹表现的比自己还气愤,慕嫣然的心里,一层层的感动蔓延开来,像湖面上层叠泛起的涟漪一般,说不出的温润感觉。

    摩挲着那一厚厚的一沓宣纸,慕嫣然弯起嘴角,转身从书架上拿过了一个锦盒,把自己从前抄录过的几本野史游记放进去,又提笔写了封简短的书信一起放入锦盒。让紫月带去给慕容睿,托每日进宫的司徒南转交给贺婉茹。

    而贺婉茹抄录好的那二十份经文,慕嫣然仍旧装回她让小安子送来的锦盒,仔细的收了起来。

    贺婉茹雪中送炭的心意。远比二十份经文要深重的多,自己又怎舍得混入交给太后的那一百遍经文中?再说了,虽是临摹出来,一般人看不出区别,可到底不是出自慕嫣然之手,若真是有个什么万一,牵连了贺婉茹,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是故,慕嫣然一边在信里嘱咐了贺婉茹,说加上她送的那些,自己很快就抄够一百遍了,让她别再为此熬神费心了,一边,将贺婉茹的那些仔细的收了起来,对慕嫣然而言,这其中承载着的姐妹情谊,远远大过二十遍经文本身。

    二月十八日,是太子的一对双生子的满月礼,永成帝心情大好,内务府摸准了他的心思递了奏折,于是,宫里一连摆了三日的筵席。

    那日,慕昭扬和柳氏等人均进宫去观礼了,回来后,柳氏不无担忧的说道,后生下来的那个小皇子身子着实羸弱,便是哭起来,声音也像小猫一般,倒是那位小公主,才刚刚满月,一双滴溜溜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就漂亮的像是会说话似的,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其他书友正常看:。

    好在宫里有医术高明的御医,再加上小皇孙又是永成帝的嫡长孙,众人关注的目光聚集的多,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想到此,柳氏也渐渐的放下了悬着的心。

    “哎,素儿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太子对她一往情深,她又生下了一双儿女,这份荣宠,可不是谁都有的,这下,她的位置就愈发稳固了,便是将来有了新人,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感慨的说着,柳氏看着自己面容姣好的女儿,心底,也慢慢的盘算起来。

    天底下做父母的,总觉得自己的儿女是最好的,无论相中什么样的人家,始终都怕委屈了自己的孩子。就如柳氏一般,从前也相看了好多人家,总是觉得这个不好那个又少了点什么,没等选好,一道懿旨,慕嫣然成了长公主的伴读,这样一来,长公主未及笄出嫁之前,慕嫣然的婚事,自然也要停下来了。

    看着柳氏一直盯着自己看,慕嫣然顿时知晓她在想什么,脸颊含羞,慕嫣然轻声应道:“也不枉费素儿姐姐一番情意了。”

    秦素儿和太子的事,柳氏知晓的并不多,可都城中的纷传流言,多多少少的也听了些,此刻见女儿如是说,柳氏顿时明白那些流言也不是捕风捉影的了。

    再一想到女儿如今也是因为那些流言被勒令在家里闭门思过,柳氏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轻声问道:“嫣儿,你每日都进宫,与焕王殿下和六皇子也见过了,你觉得,两位殿下为人如何?”

    眼珠一转,慕嫣然顿时知晓了柳氏话语中的意思,撇了撇嘴,她轻声答道:“娘,若女儿说焕王殿下为人极好,娘信吗?”

    “自然不信。”

    慕嫣然话音落毕,柳氏挑了挑眉随即答道,一时间,又想起了去岁除夕时的事。

    耸了耸肩,慕嫣然俏皮的说道:“那不就得了?”

    不明白慕嫣然的意思,柳氏揣摩着问道:“那嫣儿是中意六皇子?”

    刚刚褪下的粉意腾的一下又氤氲了起来,便连耳根处,也泛起了一片嫣红,慕嫣然娇嗔的喊道:“娘,您再拿女儿玩笑,女儿回屋去了……”

    宠溺的笑着,柳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瞬说起了何氏的身孕,想着府里接连添丁,柳氏每每提起来都会乐的合不拢嘴,书迷们还喜欢看:。

    母女二人正说得高兴,门外,春兰有些慌乱的通传道:“夫人,陈妈妈来了……”

    眉毛未动,柳氏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随后,门帘掀起,一个肤色暗沉一脸严肃的婆子疾步迈了进来。

    走到屋内站定,那婆子给柳氏和慕嫣然行了礼说道:“夫人,佛堂里的账本不见了……”

    “你说什么?”

    失声问着,柳氏的一双手,已紧张的攥了起来。

    “夫人,确实是没了,前儿早晨打扫佛堂的时候还在呢,晚上毛强家的四小子告假出城去了,昨儿分派了活计的那个丫鬟又使了懒没去,今儿早晨再去的时候,香案前面的红木匣子倒是还在,擦桌子的时候拎起来觉得分量不对,再一看,一直锁着的匣子,琐芯已经被人捅开了,匣子里是空的。”

    说着,陈妈妈一脸自责,眼光,更是不敢去看柳氏。

    那个账本对柳氏而言意味着什么,府里怕是人尽皆知,是沈氏心虚也好,是柳氏最终也没查出来账本有问题也罢,终归这账本还攥在柳氏手里,沈氏就是想翻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也得掂量掂量。可如今,账本没了,柳氏的手里,便再没了沈氏的把柄,想起年前沈氏当家的那些日子,陈妈妈顿时觉得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其他书友正常看:。

    “如今,有几个人知晓账本没了?”

    低垂着头思忖了一会儿,柳氏沉声问道。

    “毛强家的四小子一发现便来告诉老奴了,老奴没跟任何人说,匣子还在香案前摆着,应该没几个人知晓。”

    陈妈妈语气肯定的回道。

    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柳氏和颜悦色的看着陈妈妈说道:“陈妈妈,这事儿,你就当从未发生过好了,毛强家的四小子,也劳烦你去叮嘱一声,这事儿,便是他爹娘,都不能告诉,若出了差池,日后,他们一家也不用在府里当差了。”

    温和的说着,柳氏的话语中,却带着一丝清冷,陈妈妈低垂着头应下,转身出去了。

    “娘,会不会是她使人偷回去的啊?”

    慕嫣然轻声问道。

    眼中浮起了一抹得意的浅笑,柳氏却不作答,只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早些回去歇着,临出门前,还问了问她经书抄写的怎么样了。

    出了明徽园,想起柳氏方才的态度,慕嫣然的心里,也不由的轻松了起来,想来,这些日子又有好戏要开锣了。

    一切如常,除了慕依然往潇湘阁走动的愈发勤快了以外,慕府内再无异常。

    这一日清晨,映雪堂内,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随即,沈氏鬓发凌乱的在院中大喊着:“来人啊,抓贼啊……”

    听着院外喧闹的响动,柳氏停下手里的绣活,看了看身边的赵妈妈一眼轻声说道:“戏开场了……”

第二百零六章 搜查

    “好歹也是半个主子,大清早的,满院子的喊叫,成何体统?”

    看着站在身前的沈氏妆容不整,柳氏有些薄怒的斥道,书迷们还喜欢看:。

    “夫人,妾身也着实是被那蟊贼给吓到了,臣妾所丢之物,是放在锁好的匣子里的,如今匣子完好无损,匣子里的东西却没了,妾身一想到此,就觉得毛骨悚然,夫人……”

    沈氏一脸的惶恐,可眼中的镇定,却让柳氏心内愈发笃定其中有诈。

    “哦?丢的是何物啊?”

    柳氏看着沈氏问道。

    嗫喏了半天,沈氏却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自己的私房物品,着实重要的紧,央求柳氏一定要彻查内院,将东西给她找出来。

    “彻查内院?”

    提高了声音,柳氏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问道:“二姨娘的意思是,偷了你东西的那个蟊贼,是藏在慕府的内鬼?你自己都说,锁好的匣子完好无损,既然那蟊贼神出鬼没的这般厉害,二姨娘又怎能肯定他就在这府内?”

    “这……”

    脸色青红交加,沈氏辩解的说道:“夫人,妾身的东西,昨日夜里还在的,可今儿一大早就没了,想来那蟊贼还来不及将东西转移到府外去,所以定然是内鬼。”

    说到最后,沈氏语气一派坚定,仿若她知晓偷东西的人是谁一般,书迷们还喜欢看:。

    柳氏久久不做声,沈氏有些急了,连声嚷嚷着说道:“夫人,妾身房里值钱的物件也不少,那蟊贼什么都不拿,专挑了妾身在意的东西。可见是熟悉这府里,熟悉妾身的人做的,夫人。若是轻易放过,日后府内岂不是人心惶惶?”

    鼻中冷哼了一声,柳氏的眼中泛起了一抹精光。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沈氏,她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什么东西?若你执意不说,等到把那东西寻了出来,可就算不得是你的了,空口无凭,难道搜出什么来都是你的不成?”

    紧咬着红唇,沈氏心内挣扎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是两张地契。一张是妾身的陪嫁宅子,一张是……是从前老爷拨给妾身,给依儿做嫁妆的。”

    如此看来,慕敏然那儿,定然也有吧?沈氏又怎么可能只为慕依然一人打算呢?

    无奈的笑着,柳氏确定一般的问道:“两张地契,没错吧?”

    眼巴巴的盯着柳氏,沈氏点了点头。

    “春兰,你带人去一进的院门,查查昨儿晚上是谁守的夜。都有谁进出映雪堂了,还有今儿早晨当值的人,都问清楚,然后再回来回话。”

    转过头看着身旁的春兰沉声吩咐道。

    点了点头。春兰应声朝外去了,而沈氏则安心了似的,不等柳氏抬手,就径自在往日自己常坐的红木椅中坐了下来。

    一盏茶的功夫,春兰回来了,看着柳氏仔细的答道:“回夫人的话,昨儿亥时院门就落了锁,之后没人进出,不过一大早,还没等院门打开二姨娘就急着要出院子来找夫人,所以院门比平日里早开了一刻钟,那会儿来来回回的人倒是不老少,吴婆子说了几个,但是没记全,其他书友正常看:。”

    说罢,春兰将早起进出过映雪堂的人说了一遍,不过,却都是沈氏和慕依然身边的人,也没有什么线索。

    “夫人,不管到底是谁偷了,可见这府里如今不干净,夫人不如好生彻查一番,那些手脚不利索的人,也趁早清出府去。”

    杜姨娘看了柳氏一眼轻声说道。

    张开的口又合上,沈氏不由的看了杜姨娘一眼,她从前可不是个爱出头的人,今儿,倒还是头一回呢。

    如是想着,沈氏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那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还未等她抓住,便被柳氏的应允声给岔过去了。

    “既如此,那就开始搜吧,除了柏松堂老太太的屋里,翠竹苑老爷的书房,我和几位姨娘们的屋里,还有几个少爷小姐的屋里不用搜,其它一众丫鬟婆子和小厮们的屋里,都仔仔细细的查。另外,查每一个院子的时候,都要院门紧锁,不许下人们之间互相通风报信。”

    说着,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沈氏,柳氏故作好心的安排道:“既然是二姨娘的东西,自然是你认的清楚些,你就跟着搜查的婆子们一起去吧,有消息便差人回来回禀,我定然给你个满意的交代,如何?”

    嗫喏了几句,见柳氏根本不是在和自己商量,而是已经决定了,沈氏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忙活了两三个时辰,直到搜完了所有的地方,沈氏带着几个婆子,回到了明徽园,而柳氏刚刚用完午膳,正在喝膳后的消食茶。

    知晓柳氏的习惯,几个婆子屏气凝声的站在门内不做声,沈氏从眼角处递了好几个眼色,可无奈那几个婆子像是全然没瞧见一般,无一人出声。

    终于,柳氏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抬眼看着面前的几人问道:“怎么,可查出眉目了?”

    方才领了差事的婆子向前一步给柳氏行了礼,站起身回道:“回夫人的话,阖府上下,除了主子们的屋里没搜过,其它人那里都仔细的检查过了,并无二姨娘说的那两张地契,书迷们还喜欢看:。”

    点了点头,见沈氏有话要说,柳氏柳眉一立沉声问道:“怎么?要不要把老太太屋里,还有我们的屋里都搜一遍?”

    连连摇头,沈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扬声说道:“夫人,我想起来了,府里还有个地方没搜,那儿一向清静,兴许被藏在那儿了呢。”

    见柳氏脸上并无异色,沈氏的心里,又浮起了如方才一般的奇怪感觉。

    “可是佛堂?”

    柳氏抬眼问道。

    心中一惊,沈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回过神来一般,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夫人莫要怪罪妾身。妾身也知道佛堂乃是净地,可正因为如此,怕是最容易被人利用了去藏污纳垢。所以……所以妾身才……”

    越说心里越没底,沈氏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底气不足的轻浮。

    “佛堂?那倒是要先回禀过老太太了。这我也做不得主,若是惊动了慕氏的祖先。怪罪下来,可是要落在二姨娘头上的。”

    说罢,柳氏径自站起身,进了内屋,不一会儿,却是容光焕发的出来了,让沈氏心里一阵突突的乱跳。

    到柏松堂时。慕老太太正打算歇午觉,被柳氏等人搅了,老太太脸上微微有些不虞,及至听到沈氏丢了东西要带人去搜佛堂,老太太当即怒了。

    “砰”的一声,老太太手边的一个粉彩描金花卉的茶碗碎在了沈氏脚下,溅起的茶水浸湿了她粉紫色的裙裾,囫囵的碗盖儿还在脚下滴溜溜的转圈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其他书友正常看:。

    “傅妈妈,你亲自带人去搜。我倒要瞧瞧,这佛堂里藏了什么猫腻,有人这么不死心的要打那儿的主意。”

    沉声说着,慕老太太的脸上。像是结了霜一般的清冷。

    柳氏一言不发,只坐在慕老太太身边轻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着气,沈氏站在地中央,满脸涨红。

    不一会儿,傅妈妈领着几个丫鬟回来了,看到明萃手里捧着的红木匣子,沈氏轻轻的呼了一口气,一抬眼,正对上柳氏带着浅浅笑意的目光,可那笑意转瞬即逝,沈氏还未反映过来,再去看时,柳氏又是一脸的平静了,沈氏有些纳闷,莫非自己方才眼花了不成?

    “老太太,这红木匣子是从前放在老太爷灵位前的,如今却已空了,红木匣子里的账本也没了。”

    将空空如也的匣子打开放在慕老太太身边的案桌上,傅妈妈轻声回到。

    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慕老太太看了柳氏和沈氏一眼,犹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见引出了自己想要达到的关键所在,沈氏松了口气,低着头不再言语了,过了好一会儿,见屋内无人出声,沈氏故作疑惑的看向柳氏低声提示道:“夫人,前年交接府中事宜时,妾身把前些年掌家时的账本交给了夫人,夫人不是说供在老太爷灵位前的吗?”

    点了点头,柳氏态度端正的答道:“是啊。”

    没了?

    见柳氏简短的应答完便没了下文,沈氏心内气恼的想要捏拳,随即,深呼了几口气喘匀气息,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柳氏问道:“夫人,当日您与妾身交接时说那账目有问题,僵持不下,老爷才从中调停,说账本送到佛堂去放在老太爷那儿的,如今,账本没了,夫人可是想将当日自己应允过的都一起推翻了?”

    “你在质问我吗?”

    一脸肃穆的看着沈氏,柳氏沉声问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心中一顿,沈氏急忙低下头,一边嘟囔道:“妾身不敢。”

    “如絮,那匣子里的账本,可是在你处?”

    听了一会儿,慕老太太出声问道。

    “老太太,是在我那儿呢。”

    脸上浮起一抹柔和的笑容,柳氏看向慕老太太轻声应道。

    “夫人,你……”

    沈氏一脸的不可置信,眼中像是冒出了火苗一般狠狠的盯着柳氏。

    不做声,柳氏转过头看着沈氏,一脸的问询。

    不敢和柳氏对视,沈氏缩回了目光,一边,却是看向慕老太太轻声埋怨道:“当日老爷当着老太太、夫人和妾身的面说过的,等有朝一日有用处了,才能将账本从佛堂请出来的,如今夫人未经老太太和老爷许可,就……”

    沈氏的话未再往下说,可话里的意思却是明白了。

    “二姨娘是在怪我擅做主张了?况且,你怎么知道这账本不是我从佛堂里请出来的,难道我做什么还要事先跟二姨娘打过招呼不成?”

    柳氏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主母权威。

    转过头去看慕老太太,却见她脸上毫无异色,沈氏顿时心内一惊。

第二百零七章 算账

    “这账本,半个月前我就从佛堂请出来了,事前有请示过老太太的意思,也是老太太同意了的,书迷们还喜欢看:。如今,你可还有异议?”

    轻描淡写的说完,柳氏一脸趣意的看向沈氏,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忿。

    低垂着头,沈氏不再纠缠账本的事,转而诉起了苦:“老太太,夫人,妾身的两张地契,可值好些银子呢,就是想着给依儿和庭哥儿留着,这么些年了,妾身一直保管的好好儿的,如今一夜之间便不见了,难道就平白便宜了那蟊贼不成?”

    映雪堂里的动静,早起沈氏在院子里闹时,慕老太太便听说了,想着有柳氏这个当家主母在,慕老太太便没有过多插手,此刻听她苦求,老太太眼中闪过了一抹不耐烦,一边转过头看着柳氏问道:“这事儿,打算如何处理?”

    像是早已思忖好对策,只等着老太太问一般,柳氏看了一眼沈氏方轻声说道:“二姨娘信誓旦旦的说昨儿夜里那两张地契还在,是今儿一早发现没了的,就那么会儿功夫,府里的大小门禁处,都是有人守着的,若是那个蟊贼没长出翅膀飞出府去,那这地契,就绝对还在府里。”

    说着,柳氏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慕老太太,一边继续说道:“晌午,二姨娘已带着婆子丫鬟们,把府内一众下人的屋里都搜过了,什么也没搜出来,既如此,那晌午没搜过的那些屋子,也要搜一遍了。”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

    敢搜慕老太太的屋子,怕是不用等搜出那两张地契来,沈氏就能先收到慕昭扬写就的休书了。这可是有违孝道的违逆之举啊,一时间,沈氏慌乱的辩解起来,其他书友正常看:。

    斜了沈氏一眼。柳氏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方才我突然想起,凡事不可一概而论,这整个一晌午了。我们大家都跟着二姨娘忙活了,若是二姨娘记错。是自己昨夜清点完后放在了别的地方,岂不是冤枉里府里的人?”

    沈氏眼皮一跳,不自禁的抬起了头,口中迟疑着问道:“那夫人的意思是?”

    “反正也要搜一众主子的屋子,那不如就先从二姨娘的屋里开始搜起吧……若是能找到,那最好,若是找不到。那就再搜其它屋里,这地契总不能自己长脚跑了不是?”

    柳氏下了结论。

    “嗯,你们商量着办吧。”

    慕老太太点头应道。

    “老太太,妾身不敢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早起想着定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偷了去,所以妾身才请了夫人下令,去搜查了一番,既然没找到,许是早流出府去了。妾身本想着那两份房产,一份是妾身的陪嫁。一份是老爷从前给的,妾身留在手里也是个念想儿,如今若是为此大动干戈,闹的府里不得安宁。老爷知晓了,定然会怪罪妾身,要不,就算了吧。”

    一咬牙,沈氏低声说道。

    “算了?”

    慕老太太惊诧的问道。

    方才,她心里猜度,沈氏定是发现了账本不在佛堂,所以借此生事,此刻慕老太太才突然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瑟缩着不敢回话,沈氏的心内,却着实担忧了起来,早起自己把事情闹的那么大,满府的人都知晓了,如今演变成了这般模样,回头慕昭扬问起来,自己难逃其咎,其他书友正常看:。

    可是,谁曾想到,柳氏会提前把那两本账本给取回去了呢?

    账本?

    沈氏的心内陡然一惊,佛堂内的账本,已被柳氏请走了,那自己手里的那两本,又是?

    心内顿时清明起来,沈氏此刻才发觉,从收买了打扫佛堂的那个丫鬟,到偷出了红木匣子里原本就有的那两本账本之时,自己就一步步的落入了柳氏布好的陷阱,自己满心得意,却浑然不觉,自己才是那个被猫戏耍的老鼠,无论往哪里跑,都逃不脱猫的掌心。

    如今,却是朝前也好,退后也罢,都有挖好的坑在等着自己了。

    想到此,沈氏眼中冒出了深深的怨恨。

    “既如此,那便算了吧。回头三丫头和庭哥儿议定了亲事,我定会和老太太还有老爷商议,不委屈了他们便是。”

    柳氏和声说道。

    料想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沈氏默不作声,果然,柳氏随后说道:“二姨娘可以不追究那两张地契,可我的两本账册,如今却也不见踪影了,仍旧是要查的。便同我方才说过的一般,先从二姨娘屋里开始查起吧,赵妈妈……”

    唤过了赵妈妈,柳氏耳语着吩咐了下去,随后,赵妈妈带着几个丫鬟朝外去了,一旁的红木椅中,沈氏有些无力的瘫倒在了座位上,她似乎能预见到,前面等着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悔不当初,早知道当日该听慕敏然的话的,如今……

    心内无力的叹着气,沈氏自知回天无力,只能静静的等着,看慕老太太和柳氏如何发落她。

    “二小姐,三小姐来了……”

    门外,传来了小丫鬟的通传声,帘子掀起,慕嫣然和慕依然一前一后的进了正屋,其他书友正常看:。

    给慕老太太和柳氏见了礼,二人各自走回了柳氏和沈氏身后站下。

    慕嫣然是一脸的了然,而慕依然,则是一脸的懵懂,分明压根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姨娘……”

    慕依然怯怯的唤着,一边,却小心翼翼的打量起了慕老太太和柳氏的脸色。

    摇了摇头,示意女儿别做声,沈氏的脸色,一片苍白。

    一炷香的功夫,赵妈妈带着丫鬟们回来,不敢抬眼去看,沈氏低垂着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老太太,夫人。从二姨娘屋里,搜出了这些东西……”

    厚厚的几摞账本,和一个暗沉的发黑的木盒。木盒里是什么,只有沈氏和方才翻看过的赵妈妈知晓。

    虽那些东西是沈氏的私人物品,可想到那牵连到了整个慕府。赵妈妈不敢擅自做主,将木盒一起带了过来。

    瞟了一眼账本。慕老太太眼角不抬的问道:“盒子里是什么?”

    听到盒子二字,沈氏猛的抬起了头,等看到放在慕老太太身侧炕几上的那个黑色木盒,沈氏的眼中像是飞出了刀子一般,狠狠的扫向柳氏。

    “那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搜罗来?”

    站起身疾步走到炕几前将木盒抓在手里紧紧的箍住,沈氏一脸不忿的看着柳氏问道。

    “二姨娘,其他书友正常看:。你嫁进慕府,连你身上的一针一线都是慕府的,有什么是你的?”

    站在慕老太太身侧的傅妈妈轻声说道。

    “你……”

    从进了柏松堂的正屋开始,沈氏就一直觉得自己快要憋闷的喘不过气来了,可此刻,看到那个自己藏得很隐蔽却被搜出来的东西,沈氏一瞬间爆发了,伸手指着柳氏,她的一双眼眸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色。再加上早起未来得及梳妆打扮,衬着杂乱的鬓发和一张素颜,愈发显得狰狞不堪。

    “二姨娘,注意您的言辞态度。”

    相比沈氏的暴躁。柳氏显得愈发平静如水,此刻的她,看也不看沈氏,只一心的翻看着手里的账本,口中,却轻声的提醒着她。

    “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想来柳氏也不知道,慕老太太直接看着赵妈妈再次问道。

    犹豫着看了沈氏一眼,赵妈妈低声答道:“是几十张放贷的借据,有些是已经勾销了的,还有些没有。”

    说罢,赵妈妈抬眼去看,果然,慕老太太和柳氏都是一脸的震惊,看向沈氏的眸子,也像是要冒出火来一般的愤怒。

    “贱婢,我慕府祖祖辈辈都是清白人家,便是老太爷和昭扬做了官,也是廉明的,你一内宅妇人,竟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我岂能容你?”

    无法遏止的怒气从胸中溢出,慕老太太狠狠的捶着炕几,一边看着跪着自己面前的沈氏怒骂道。

    都城里,只有暗庄里才有人放高利贷,每年因为那利滚利的巨额利息,有多少人一夜之间白了头,而为此轻生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而沈氏那里,竟有几十张借据之多,可见做这没天理的事,已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了,想到此,慕老太太脸上的沟壑,也跟着颤动起来,书迷们还喜欢看:。

    “老太太,妾身,妾身……”

    嗫嚅了半天,却发觉自己根本找不到辩白的借口,沈氏无力的跪坐在了地下,一旁,慕依然也过来跪在了慕老太太身前,拽着她的衣袖喊道:“老太太,姨娘一定有苦衷的,您听姨娘解释啊,老太太……”

    慕老太太脸色铁青。

    只要一想到沈氏怀中锦盒里的那几十张借据,有可能就是几十条人命,慕老太太就觉得心中有一口气提不上来一般,堵的她胸口发闷。

    “来人啊……”

    沉声唤着,慕老太太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沈氏,眼中的怨毒,让沈氏和慕嫣然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老太太……”

    从门里进来了两个身材肥壮的婆子。

    “把她,给我扔到后院的柴房里关起来,等昭扬回来,再处置她。败坏我慕府门风的人,你是头一个,若是昭扬执意要护着你,老婆子我豁出脸来,也要撕碎了你……”

    喉咙中粗喘着气,慕老太太气息不匀的说道。

    “不,我不服,老太太,是她,都是她在算计我,老太太……”

    手指着柳氏,沈氏不甘的大声叫嚷道。

    沈氏的话音落毕,柳氏眼中闪出了一抹精光,摆了摆手示意那几个婆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柳氏俯身看了她一眼,淡笑着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你都好好儿的听着,我会让你服气的……”

第二百零八章 处置

    “永成二年,你嫁进慕府,下半年你便开始掌家。那时的米粮菜蔬,跟如今的价格比起来,便宜了三成左右,我没说错吧?”

    柳氏紧盯着沈氏说着,一旁,春兰已按着早前柳氏吩咐过她的,捧着纸笔坐在了一边,仔细的记录着柳氏的问话,活脱脱一副当堂受审的模样。

    沈氏一脸怯色的看了看慕老太太,见她面色不变,而柳氏则是一副好整以暇等着自己回答的模样,沈氏的心里,那丝不安的感觉愈发明显起来。

    “老太太……”

    唤了一句,沈氏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看到座椅后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慕依然,沈氏复又抬起头祈求的说道:“老太太,妾身知道自己有错,可这一切都和孩子们无关,让依儿回房去吧,妾身定然据实回答夫人的问话。”

    未加思索,慕老太太看了一眼慕依然,又转过头看了看站在柳氏身旁的慕嫣然,开口发话:“嫣儿,你带着三丫头先下去吧,大人们的事,你们小孩子不懂。”

    抿着唇踌躇了一下,慕依然走到椅前,屈膝给慕老太太和柳氏行了礼,头也不回的出了柏松堂正屋,一旁,慕嫣然刚迈开脚步,却听见柳氏柔声的跟老太太解释道:“老太太,嫣儿就跟着一同旁听吧,她如今也不小了,再加上跟着我看账本也有好几年了,将来嫁人掌管一府中馈,她总要处理这一摊子事,早早儿让她知道知道,也算是个磨练,您觉得呢?”

    慕嫣然是慕府嫡女,将来所嫁之人。也定是都城中的富贵人家,既是当家主母,迟早都要掌理府中事务。这样的事,确实是避免不了的。

    想到此,慕老太太点了点头。一旁,慕嫣然收回了脚步。乖巧的坐在了柳氏身后的圆凳上。

    “那些账本,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是你不觉得,太无迹可寻,才是最大的破绽吗?我从那年接过账本看完,便一直觉得有问题,却没发觉到底是什么问题,书迷们还喜欢看:。直到后来大厨房的采买管事回禀说,最近因着刚开春儿,各处的新鲜蔬菜都涨了价,而给我们供应菜蔬的那家商户却没涨,直说按从前和府里的供销文书处理,我才渐渐的想明白。府里的账房,每月月初五日那天和各处的铺子结算,而账本上的价格,却全都是时令的零买零卖的价格,这个差价。就是你腻下来的那部分。”

    “永成二年到永成八年这六年多的时间里,你从府里腻到自己荷包里的银子,我若是没有估算错,大概有两万两之多。永成九年开始。你一边掌管府中庶务,一边搭上了城中暗庄里的高老大,放起了印子钱,每年多则三五票,少则一两票,数目不等,而每次,也都是暗庄那边有了主顾,才从你这里借调银子放贷出去,而这一切,都是老爷的名声,给你行了极大的便利。”

    “印子钱的利息分长短期,若是三五个月的,便是三分的息,若是一两年的,便是一分二到一分八的息,这其中,暗庄里抽三成。可是,对你,高老大那边,却只抽了一成的息,我可有说错?”

    “从永成九年到永成十五年这当家的七年里,大大小小,你总共放出去二十三笔印子钱,最大的数目是两万两,最小的一千两,前前后后,若是没错的话,你已经有近五万两的私房了。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这七年间你从府里的日常开销里继续腻下来的。”

    “如今,你手里还有两张借据没有兑现,若是兑现了,你手头,应该统共有十万两左右的私房。大丫头出阁的时候,你兴许私下里贴补了些,再加上等将来三丫头议了亲,你定然还会给一部分,那剩下的,便都是给庭哥儿留着的了,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一桩桩,一件件,柳氏将这两年里自己规整出来的内容,条理清晰的摆了出来,而一旁的慕老太太,脸色几经变幻,终于,一脸疲惫的半靠在了软榻上,任由明霞给她揉捏着两鬓。

    一口气说完,柳氏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通透,再看着沈氏时,已一脸云淡风轻的惬意,“你怎么说?若是我有说错的,你可以说出来,免得我冤枉了你……”

    “我……妾身……”

    沈氏丝毫没有料到,柳氏竟将这一切查的明明白白,便连自己手里的私房银子,也估摸的差不多,此时此刻,沈氏脑中一片混乱。

    “哼,昭扬半世清廉,却不成想,有你这么个会当家的姨娘,十五年,十万两银子啊……却不知,这里面,又有多少人命官司。”

    冷声说着,慕老太太睁开微闭的双眼,狠狠的看向沈氏,一双浑浊的眸子,此刻尽是遏制不住的怒气。

    “老太太,妾身……妾身这些年是存了私心,想给几个孩子攒下些体己银子,可妾身并不是昧着良心的,这些年妾身当家,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的啊……再说了,妾身知晓自己去放印子钱不光彩,可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不是嫡母,自是要为孩子多多谋算些。那些放贷的本钱里,只有一少部分是妾身从公中的账面里克扣出来的,可其他大部分,都是妾身出嫁时娘家给的私房啊,老太太……”

    跪着慕老太太身前,沈氏不住的磕着头求道。

    无力的摆了摆手,看了一旁已搁下笔的春兰,慕老太太的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这事儿,等昭扬回来再说吧,让他瞧瞧,他以为一心贤淑只为慕府的好姨娘,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让他亲自去处置吧,免得污了我们的手。来人啊……”

    话音落毕,方才进来要拖沈氏去关在柴房的两个粗壮婆子又进来了,手里,却是拿着拇指般粗的麻绳,一边拿粗布帕子堵住了她的嘴,一边用麻绳将她捆起来。拖了出去。

    口中的喊叫声,透过帕子,只余下了“呜呜啊啊”的含混喊叫声。沈氏的眼眸中,尽是浓浓的不甘,而看着柳氏的目光。竟似带了毒一般的狠戾。

    沈氏被拖出去没一会儿,得了消息的几位姨娘。都赶了过来,见一脸劳累模样的慕老太太,和面色平静的柳氏,几人都觉得空气中说不出的压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于是,各自请了安坐下下首处。一语不发。

    “回去歇着吧,我也累了……”

    皱起的眉间,是深深的川字沟壑,慕老太太看着柳氏摆了摆手,径自站起身,由明萃和明霞扶着,进了内屋。

    轻轻的叹了口气,柳氏牵着慕嫣然的手出了柏松堂,三位姨娘回首打量了彼此一眼,也静默不语的跟在柳氏身后出了门。到了明徽园。

    “夫人,您打算怎么处置二姨娘啊?”

    明徽园正屋里,杜姨娘看了柳氏的脸色轻声问道。

    脸上浮起一抹端庄娴静的温婉笑容,柳氏看了她一眼叹道:“如今。却不是我要如何处置她了,一切,都要看老爷的意思……”

    “老爷?老爷向来偏颇于她,这一两年虽说不似从前一般了,可到底还顾着往日的情面,老爷又是个念旧的人,她若是花言巧语一番,说不定老爷就轻饶过她了呢。”

    秦姨娘性子最是直爽,此刻撇了撇嘴一脸不忿的说道。

    苏姨娘和秦姨娘只知道沈氏当家这些年眛了不少银子,可沈氏放印子钱的事,她们却是不知晓的,是故,两人都以为慕昭扬顾惜着慕敏然和慕容庭的颜面,必定不会严厉处置沈氏,而杜姨娘虽隐隐知晓,却也不会多事的去跟她二人说,一时间,屋里静谧了下来。

    偏颇?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形,沈氏暗地里做过的事,慕昭扬怕是不会全部知晓吧?若让他知道,自己亲近疼宠了这么多年的如夫人,私底下竟是都城最大暗庄里的金主,不知他又会作何感想。

    如是想着,柳氏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是夜,翠竹苑书房内,慕昭扬看着手中的几张素笺,脸色铁青。

    这些年来,便是遇到了再难处理的政事,慕昭扬也能面色平和的想办法来解决,正如他教导学生和儿子们的一般,做大事者,要喜怒不形于色。可此刻,慕昭扬却觉得那句话有些苍白的无力。

    唤了管家去把柴房里的沈氏带到书房里来,慕昭扬心里的怒气,似是越来越重一般,无法抑制。

    及至看到花容失色鬓发杂乱的沈氏出现在门里,慕昭扬当即变色,一抬手,几张纸便轻飘飘的落在她的面前。

    未俯身去捡,沈氏知晓,定然是柳氏吩咐了春兰记录的自己做过的事,那其中,二十三笔印子钱的明细,怕是最清楚不过的。

    心中惶恐不安,沈氏的心中,此刻只余下对慕依然和慕容庭这一双儿女的无无尽担忧。

    “老爷,妾身千错万错,可这些年对慕府也算尽心尽力,求您,瞧在敏儿,依儿和庭哥儿三个孩儿的面上,饶过妾身这次,日后妾身定当规规矩矩做人,那些……那些银子,妾身会如数交出来,老爷,求您,求您看在我们往日的情份上,老爷……”

    沈氏瑟瑟发抖的跪在慕昭扬身侧,方才在腹中翻来覆去想好的万千话语,竟不知如何开口了,只余脸上斑驳的泪迹,和三两句苦苦的祈求。

    眸色哀恸,慕昭扬的心里,一记一记的钝痛。

    “三日后,我会吩咐管家,送你去东边的庄子里静养,依儿和庭哥儿,以后自会由夫人教养,你就在那里好生思过吧。”

    慕昭扬的话音落毕,沈氏一双眼睛瞪的浑圆,像是不可置信一般,仰头去看慕昭扬,可入目处,只有他决绝的背影。

第二百零九章 亲疏

    第二日一早,刚过了巳时,慕敏然就带着瞳姐儿回了慕府,书迷们还喜欢看:。没见到慕昭扬,柏松堂里,慕老太太和柳氏又都是一副清冷的脸色,慕敏然表情有些讪讪的,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沈氏依旧被关在柴房,慕昭扬亲自发话,这几日每日三餐照常供应,三日后送她去慕府在东边的庄子里,明面儿上是去静养,实际上,却是变相的软禁了。

    沈氏做过的事,慕敏然大致也都知晓,不过从前想着是沈氏当家,这些事不会被翻出来,所以慕敏然也没太劝阻沈氏。至于放印子钱一事,沈氏也早已答应过她,等着她出嫁了,手里的钱慢慢都收回来了,就再也不往外放钱了。

    是故,和柳氏交接了府中掌家的一众事情后,暗庄里的那些放贷的事情,沈氏一早就收了手,只等着把贷出去的银子都收回来。同时,为了不得罪高老大,沈氏还特意封了五千两的答谢红包给他,算是谢过他这些年的照顾了。

    一切,都进行的顺顺当当的,只剩最后两笔银子,一笔一万两,一笔五千两,只要收回来,日后就什么都不想了。吃穿不愁,手中又有十万两银子,做什么不行?

    可谁又能想到,在最后的这个节骨眼儿上,硬是让柳氏一丁点一丁点的查了出来。

    如今,沈氏有口难言,心中一片苦涩,只恨没有早些收手,如若不然,她又怎会沦落到被驱逐到庄子上去的悲惨遭遇?

    慕敏然已然出嫁,虽身边情形不是太好,可好歹有慕府这个娘家撑腰,宋府应该也不会太过分。可慕依然和慕容庭……

    一想到此。沈氏就觉得有把锋利的尖刀朝自己心口上捅了一刀,痛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午膳用罢,慕敏然仍旧没有要回宋府的打算。趁着喝茶的功夫,慕敏然看了看慕老太太的脸色轻声说道:“祖母,孙女儿想去看看姨娘……”

    慕老太太眉眼不动。一旁,柳氏沉声说道:“二姨娘是老爷下令去关到了柴房。还令婆子看管起来的,如今能让她好生生的去庄子里静养,已经是老太太和老爷仁慈了。敏丫头,你如今也嫁做他人妇了,这都城中豪门里的那些子事,你也知晓了不少吧?若是在旁的府里,二姨娘这会儿已是按着国法家规一并处置。早就不知晓死了多少回了……若是想让她好端端的出了这个府门,你还是安分些,好好儿做你宋家的大少奶奶吧,家里的事,自有老太太和我处置。”

    言下之意,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该在长辈面前指手画脚。

    顿时,慕敏然的一张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说不出的难堪。

    下午下衙时分,宋瑞来慕府接慕敏然回府了。可不知晓慕敏然说了什么,宋瑞虽脸色不虞,却仍旧什么都没说,留下来和慕敏然一起在慕府用了晚膳。

    膳桌上。一派平和,慕昭扬关切的问着慕容庭和慕容瑾哥儿俩的功课,时不时的也提点宋瑞几句,屋子里一片祥和的模样,慕敏然几次想开口插话,都收到了柳氏或宋瑞告诫的目光,想到若是当众被父亲训斥,累及沈氏就是雪上加霜了,慕敏然强忍住了开口的冲动。

    待到膳桌撤下,慕昭扬陪着慕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就去了书房,慕敏然使了个眼色给宋瑞,两人一起起身告退,紧跟着慕昭扬身后出了柏松堂的正屋。

    不一会儿,慕敏然两眼红通通的回来了,心不在焉的陪着慕老太太说笑了几句,等着宋瑞回来,两人带着瞳姐儿和乳母,回了宋府。

    “方才父亲面前,夫君为何执意不肯替姨娘说话?”

    马车里,看着宋瑞棱角分明的侧脸,慕敏然有些不忿的质问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微眯着眼睛转过头来看着慕敏然,宋瑞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这是娘子与为夫说话的口气吗?”

    神色一怔,慕敏然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下一瞬,却红了眼圈低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夫君莫要怪我……姨娘马上就要被送到庄子里去了,我也是一时情急,夫君……”

    眼神中透着一股埋怨,宋瑞压下心中的怒气轻声说道:“姨娘到底做了什么事,我并不知晓,可我知晓的是,若是一般的错事,定会是岳母大人来处置,岳丈大人是绝不会插手的。如今瞧来,姨娘的错,可不是那么轻易能被饶过的。娘子可否告诉为夫,姨娘到底做了什么?”

    说到最后,宋瑞的话语,又冷了起来。

    抿着嘴唇,慕敏然垂眉敛目,缓缓的摇了摇头,缩在袖笼里的手,却紧紧地攥着马车里铺着的厚褥。

    马车里渐渐的沉寂了下来,只能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间或,有车夫赶车的皮鞭抽打声,慕嫣然看着昏暗的灯火中面色不明的宋瑞,心中,突地泛起了一阵冷意。

    伸出手去欲牵他的手,耳边,传来了宋瑞冰冷的声音:“娘子日后照看好瞳姐儿便是,姨娘的事,就莫要跟着搀和了,否则,回头若是父亲母亲怪罪起来,莫要怪我不给娘子求情。再说了,我们只要记着岳丈大人和岳母便好了,其它人,还是注意着些分寸吧,你是慕府的女儿,不是浏阳王府的。”

    说罢,宋瑞回头瞥了慕敏然一眼,又转过了头。

    只一瞬,慕敏然抬起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其它人?她是我娘,生我养我的亲娘,怎能是其它人?夫君,她才算是你岳母啊……”

    有些不敢相信一向温润如玉的良人会说出如此冰冷的话语,慕敏然一脸错愕的看向宋瑞,却见宋瑞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沉声答道:“我的岳母,是慕府主母慕夫人,娘子一定要记住了,下回,莫再说错了……”

    说罢,宋瑞掀开车帘,径自从刚刚停下的马车上跳了下去,其他书友正常看:。

    等到慕敏然下车,已看不到了宋瑞的身影,看着乳母抱着已睡着的女儿过来,摸着她冰冷的小脸,慕敏然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里,如同这漆黑的夜色一般,让她看不清前面的路。

    慕府内,一连沉寂了好几日,第三日,天色还未大亮,三辆马车从慕府侧门外驶出,直奔着都城外去了,而慕府内的众人,还在沉睡中。

    慕府的侧门口,慕依然和慕容庭两人孤寂的身影,从未有过的单薄,似是才几天的功夫,他们就从两个懵懂无知的孩子,长成了心智成熟的大人一般。

    自那以后,慕依然每日早早儿的就去柏松堂给慕老太太请安,然后去明徽园给柳氏请安,乖巧的模样,如同任何人家里那些尊敬嫡母的庶女一般。

    有时碰上慕老太太或是柳氏心情好,慕依然也会拿捏着在她们面前讨巧卖乖,而沈氏,却是再未在她口中提起过。

    一转眼便到了三月初八,慕嫣然进宫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磕头的日子,提着装了一百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经文的盒子,慕嫣然钻进了宫里来接她的马车。

    先到了毓秀宫,给皇后磕了头,见她和颜悦色的嘱咐了自己几句,而一旁,贺婉茹却是一脸的担心,慕嫣然临出殿前,俏皮的冲她眨了眨眼,旋即,提着裙摆踏出了正殿。

    永寿宫里,太后对搁置在自己身旁案桌上的锦盒视而不见,任由慕嫣然在身前跪了大半个时辰,才眉眼不抬的沉声说道:“莫要以为皇后向着你,长公主又对你满心维护,你就能长此以往的张狂下去。这一次,哀家便如此轻饶了你,若是下一次,哀家可不会这么容易被糊弄,书迷们还喜欢看:。你退下吧……”

    能这么轻易的走出永寿宫的大门,慕嫣然只觉得万分庆幸,想着绑在自己膝盖处的两个絮了棉花的厚垫子,慕嫣然心内连道,可惜了紫云和紫月的一番悉心准备。

    第二日开始,一切又恢复了月前的模样,每日里,慕嫣然照常进宫伴读,下午的时光,则是陪着慕老太太和柳氏说笑,抑或是逗着榕哥儿或是轩哥儿玩闹。

    府里没了沈氏和慕敏然的算计,人前人后,慕依然和慕容庭又都是一副孝顺儿女,兄友弟恭姐妹情深的和乐模样,虽明知他们不是真心实意,柳氏脸上的笑容,依旧比从前浓重了几分。

    三月里,都城里热议的话题,除了迎春花会,再无其它。是故,这些日子,陆绵和慕依然,往潇湘阁跑的次数,也比往日多了。

    看着陆绵蹙眉凝思的认真模样,慕嫣然打趣的说道:“绵姐姐,迎春花会,其实就是图个好玩儿罢了,绵姐姐不用太仔细,说不定轻轻松松的去参加,还能有个好的收获呢……”

    见陆绵沉默不语,慕嫣然睁大了眼睛夸张的喊道:“啊,我知道了……绵姐姐今年就要议亲了,若是得了迎春花会的花魁,定然能让婆家面子上有光,嗯,如此说来,倒真是要好好筹谋一番了……”

    一旁的陆绵,本是在为方才慕嫣然随口所出的考题冥思苦想,却不成想被她打趣成了这般模样,陆绵瞬时粉面含羞,一边伸出手来拧慕嫣然的嘴。

    听到潇湘阁里传出来的欢笑声,慕依然的眼眸一沉,随即,却是掩下了那抹忿恨,带着一丝欢喜的笑意,顺着小丫鬟掀起的帘子走了进去。

    姐妹三人闲聊了一会儿,陆绵便跟着陆慕氏回府了,柏松堂的院落门口,慕依然出口唤住慕嫣然轻声说道:“二姐姐,我们才是嫡亲的姐妹,二姐姐不会只顾绵表姐,不管亲妹妹我吧?”

第二百一十章 取巧

    永成十八年的春天较往年暖和的晚,原本早就该结花骨朵的迎春花,直到三月初才露出了娇嫩的花苞,是故,今年的迎春花会,便定在了三月十二日,而地点,照旧还是在都城外三十里处的皇家园林,其他书友正常看:。

    因着慕嫣然被罚在家思过的缘故,二月里,贺婉茹总是独来独往的去芷兰阁学习,没人同她玩,她也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是故,未等贺婉茹去跟皇后娘娘痴缠,早几日去毓秀宫请安的时候,皇后便说让贺婉茹和慕嫣然去花会上看看,都是同龄的女孩儿,若是能结交到同龄的玩伴,也是好的,贺婉茹欢呼着抱着皇后的胳膊撒了会儿娇,才飞快的跑回夕颜殿去准备了。

    得了消息的那几天,贺婉茹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少女的欢快气息,让周遭的人看着都不由的高兴起来。

    三月十二日一大早,慕嫣然起身梳洗完到明徽园的时候,慕依然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候着了,见慕嫣然进来,她活泼的笑着走到慕嫣然身前,一边低声说道:“二姐姐,今儿我会乖乖的跟着你,绝对不会惹事的。”

    这样的慕依然,慕嫣然有些不习惯。

    瞥了她一眼,慕嫣然轻声说道:“今儿我随长公主一起过去,到时候你跟好绵姐姐就是了。”

    嗫嚅着张了张嘴,一转眼,门外,几位姨娘已经鱼贯着进来了,而柳氏,也由春兰搀着从内屋出来了,慕依然乖巧的站在慕嫣然身后,一众人给柳氏行了礼。

    “三丫头报了名参加迎春花会。虽不指望你得花魁扬名,但是定要守规矩,莫要丢了慕府的脸面。所以今儿跟好你二姐姐。同去同回,定然不能有什么差错,可记住了?”

    看着慕依然仔细的叮嘱着。柳氏一脸嫡母的做派。

    虽知晓自己的才学不如慕嫣然,可被柳氏当众如此说,其他书友正常看:。慕依然仍旧觉得脸颊滚烫,眼中闪过了一抹怨恨,她低垂着头点了点应道:“女儿记住了,请母亲放心便是。”

    又嘱咐了慕嫣然几句,柳氏站起身,带着几位姨娘和女孩儿们去了柏松堂。

    用完早膳,赶到慕府大门口时。陆府的马车已经到了,车帘下,是陆绵面如春华的娇俏容颜。

    跟她说明了情况,陆绵点头应下,招了招手示意慕依然来和自己坐同一辆车。耳边,已传来了马车的车轮滚动声,贺婉茹所乘坐的宫车也到了,慕嫣然跟陆绵颔首示意,径自过去钻进了贺婉茹的马车。

    笑闹了一会儿,慕嫣然和贺婉茹两人静静的躺着。聊了一会儿天。

    天未亮就起身的困乏阵阵袭来,两人不由的睡了过去,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耳边。传来了兰芝兰蕙的轻唤声。

    揉着惺忪的睡眼,透过马车侧面的小帘子去看,竟已到了皇家园林门前了,贺婉茹撅着嘴埋怨的说道:“早知道方才应该一上马车就睡的,现在好困啊……”

    说着,又张嘴打了个呵欠。

    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瞪了半天,旋即“扑哧”一声笑出了口,手忙脚乱的各自整理好了妆容和衣裙,踩着脚蹬下了马车。

    一阵浅浅的花香气息氤氲着飘过来,轻轻吸一口,五脏六腑顿时说不出的清甜,慕嫣然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一行四人踏入大门的时候,里面已有银铃般欢快悦耳的笑闹声阵阵传来,慕嫣然和贺婉茹四人相视一笑,疾步走了进去。

    被安排到与前年同一间的厢房里休息了没一会儿,已接近巳时,有宫女前来通禀说花会即将开始,慕嫣然和贺婉茹跟着那宫女朝赛场去了。

    还是老规矩,依旧是琴棋书画诗舞乐歌八项,陆绵选了琴,慕依然,则选了画,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朝作画的考场走去,慕嫣然心中一动,其他书友正常看:。

    琴、书、乐、诗、歌那儿,都是围满了人,挤了半天才挤到人前,可只看了一会儿,贺婉茹就耐不下去性子了,慕嫣然只得无奈的跟着她四处跑着。

    作画的考场里,坐了**个人,而外面,则稀稀拉拉的围了几个人,想着慕依然在里面,慕嫣然附耳跟贺婉茹低语了几句,二人静静的走过去去看了。

    靠窗的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人画了喜鹊闹春,另一人,画了富贵牡丹,两人相较,春兰秋菊各有特色,看了一眼考场那头的慕依然,慕嫣然微微蹙了蹙眉。

    “嫣然姐姐,可是担心府上的三小姐?”

    贺婉茹凑过来低声问道。

    摇了摇头,慕嫣然轻声答道:“她虽然骄纵任性,琴棋书画上,二姨娘倒是也费了不少的心,想来应该出不了差错,不过是想起了前几日她说过的话,不知她心里又在算计什么,有些担心罢了。”

    说话的功夫,二人已从作画的考场中退了出来,去别处逛了逛,一圈儿下来,倒也寻到了不少趣致。

    一个时辰不到,各处都有了计较,陆绵是抚琴考场中的胜出者,而作画的考场中,慕依然凭借着一副质朴雅致的“春耕图”,胜过了其它参赛的小姐一筹。

    及至八个女孩儿站在高高的看台上,陆绵和慕依然都进入了复赛,慕嫣然心里的不安,却是愈发强烈了。

    那日陆绵到慕府,慕嫣然和她聊过迎春花会的赛事,其实,都城里的女孩儿,哪一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只不过,迎春花会上,还要学会取巧,扬长避短,是故,陆绵才选择了琴。

    其实陆绵最好的要算诗,可因为选了诗文的人较多,淘汰率又较高,所以看起来容易,其实是最难的,所以慕嫣然随口跟陆绵提了一下,书迷们还喜欢看:。

    低头乱想的功夫,台上的八个女孩儿已抽完了签,陆绵和慕依然并不在同一个分组,两人一个抽中了琴,一个抽中了诗。

    贺婉茹拉着慕嫣然的手,两人溜进了后台,看着满脸紧张的陆绵,慕嫣然过去笑呵呵的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绵姐姐,你放心好了,即使得不了花魁,姑父和姑母也定然会给绵姐姐找个好夫婿的。”

    果然,陆绵羞恼的来掐慕嫣然,慕嫣然则耳聪目明的躲在了贺婉茹身后。

    一番笑闹下来,陆绵果然没有方才那么局促了,一边,却在心里回想着选好的曲子的指法,心中暗自练习了起来。

    “二姐姐,妹妹以‘咏春’为名作了一首诗,念给姐姐听,姐姐帮妹妹修饰一番,可好?”

    慕依然满眼恳求的看着慕嫣然说道。

    迎春花会向来公开公正,慕依然此举,虽说是以姐妹情谊为由,可慕嫣然听了,心里仍然不是一番滋味。

    拒绝的话刚到唇前,便看到了慕依然楚楚可怜的祈求目光,慕嫣然转瞬想到,以慕依然的本事,是决计得不了花魁的,既如此,就不平白的惹她怨恨了,所以,慕嫣然犹豫着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背风的一角,眼看身边的人各自忙碌着手边的事,慕依然低声的念出了自己的诗,一边,紧紧的盯着慕嫣然,仿佛她能凭借这首诗夺得花魁一般。

    心中思忖了一下,慕嫣然将这首中规中矩的诗改动了几个字眼,顿时,增加了几分才气,慕依然开怀的点了点头,默念着记在心里,转身远去了,身后,慕嫣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其他书友正常看:。

    陆绵正和身边的女孩儿说着什么,见慕嫣然走过来,她浅笑着跟那女孩儿打了个招呼,颔首示意后,走到慕嫣然身侧低声说道:“嫣然妹妹,一会儿……一会儿若我和三表妹抽到了一组,我……”

    “绵姐姐,迎春花会旨在考校大家的才学,同时为都城里的女孩儿们提供一个聚会的机会,若是每个人都如绵姐姐这般想,那长此以往,这花会岂不是失了本意?皇后娘娘定然不想看到这样的,三妹妹的才学,便是赢过了绵姐姐,也绝对得不了花魁,姐姐还是别乱想,好生准备自己的题目吧。”

    见慕依然方才央求慕嫣然替自己润色,想到一会儿有可能会与慕依然抽到一组,陆绵的心里,不由的浮起了一丝忐忑,此刻还未表明意思,已被慕嫣然猜到,陆绵的脸上,也显出了一抹赧色。

    “绵姐姐,要加油,你若是得了花魁,二姑父和姑母都会很高兴的。”

    听到高台前念到了陆绵的名字,慕嫣然握着她的手给她鼓着劲,一边大声的说道。

    眼中浮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信心,陆绵提起裙裾,踩着台阶袅娜的迈了上去,而那一边,与陆绵擦身而过的慕依然,听到了慕嫣然的话语后,脸上的表情,阴晴难定。

    瞥到慕依然的脸色,贺婉茹一脸不虞的拽了拽慕嫣然的衣袖低声说道:“嫣然姐姐,我们去看台前面看吧,这儿吵哄哄的,什么都瞧不见……”

    点头应下,慕嫣然跟在贺婉茹身后,两人从高台后猫着腰钻出来,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

    半个时辰过去,复赛的第一轮便有了结果,陆绵胜出,进入了第二轮复赛,而诗的比试中,慕依然的那首“咏春”得了彩头,可另外一首当场的命题诗,她却输给了对手。

    慕依然被淘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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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反攻记介绍:
她是万千宠爱的名门嫡女,他是宰相门下的得意门生,都道是佳偶天成。 一句诺言,她为他洗尽铅华,梦醒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抑或是,弃子...... 重生后,庭院依旧。 这一世,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看她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自己谋一个锦绣华年。贵女反攻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贵女反攻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贵女反攻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