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送还
贵女反攻记151_第一百五十一章送还直到秦素儿已在琴桌前落座,长乐郡主依旧呆呆的愣在原地。~
心内肯定,秦素儿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之计,也只能听天由命了,长乐郡主低垂着头咬了咬嘴唇,决然的抬起头,走到了屏风前的空位上。
“长乐选个曲子吧……”
秦素儿态度闲适的轻声问着,眼眸中的目光,也温柔至极,仿佛她面前即将翩翩起舞的,是慕嫣然,而不是长乐郡主。
可另一边,长乐郡主却觉得,秦素儿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幼时自己拿着小树枝拨弄花池边忙着搬运粮食的蚂蚁一般,轻蔑,不屑。
“秋思。”
不再挣扎,长乐郡主选了一手曲调舒缓的琴曲。
秋思,顾名思义,描述的是远方游子思念故乡的心情,整个曲子忧思深重,连绵不绝,若是由琵琶来演奏是为最佳,可将游子心中的思绪淋漓极致的抒发出来。
一首原本该忧伤连连的曲子,到了秦素儿手里,硬生生的转变成了合家团圆的欢庆乐曲,仿佛一家老小齐聚院中,赏着圆月,叙着家常,一派共享天伦的和美画面。
长乐郡主被动的跟着秦素儿的曲声,或转身轻跃,或欢快送迎,直至到了琴音高昂的紧张节奏处,连连不断的旋转,让长乐郡主的一张小脸,愈发的红润夺目。
可那回荡盘旋的极速拨弄,却像是永不停歇一般,长乐郡主原地转圈的动作,透着一股体力不支的精疲力竭。像是空中的枝叶,随时都会被一阵清风吹走一般。
“叮咚”一声,秦素儿的乐声,戛然而止,回旋着的长乐郡主,脚下一顿,倒在了屏风前。
一旁,已有伶俐的婢女疾步走过,扶起了她,搀着她坐回了座位处。~
“那继续吧……”
一脸云淡风轻的喝了一口茶。秦素儿轻一挥手,柔声吩咐道。
“是……”
先前击鼓的那婢女低声应了,坐回小鼓前,复又用丝带绑至脑后,蒙住了眼睛。
再一轮下来。来赴宴的一众女孩儿,已是尽数都表演过了,而秦素儿。是唯一表演过两次的,一切看来,都正常极了,长乐郡主心中再次犹疑。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可微一愣神的功夫。那轻巧的绒花,竟又落在了自己手里,长乐郡主欲哭无泪。
头脑中眩晕还未消除,周遭,却又如方才一般的安静,长乐郡主站起身,为难的低垂着头,嗫嚅着低声说道:“长乐不知还能表演什么……”
规矩在先,说不能和先前表演过的节目种类重复,女孩儿们心思极其灵巧。剪纸、插花、手影……甚至还有个活泼开朗的像个男孩子一般的小姐,吹着口哨表演了一段口技,模仿了树枝上一对伶俐闹人的小八哥。虽吹的有些笨拙不全像,却因着独一无二。一时赢得众人的大力鼓掌以示嘉奖。
这会儿回头一想,长乐郡主顿时觉得有些技穷了,自己会的那几样,如今都被表演过了,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摆出绣架绣朵花儿出来吧?
局促的站着,长乐郡主一脸祈求的看向秦素儿,只盼着她能放过自己这一次。
却不料,秦素儿轻敛凤目,端着婢女添了热茶的茶碗小口的抿着,如同周遭的人一般,静静的等着她上前表演节目。
目光呆滞的走到屏风前站定,长乐郡主求助一般的看向相邻的两张桌子,可无人回头来看她,长乐郡主就那么呆在了原地。
“长乐妹妹好好儿想一想吧,素来听闻妹妹多才多艺的……”
转过头一脸温柔的冲长乐说完,秦素儿转过头,和坐在身边的贺婉茹几人说起了话,浑然忘了旁边还站着人一般。
一炷香的功夫,长乐郡主的脸色由白到红,再由红到紫。
“太子妃娘娘,午宴摆在西花厅,已一切就绪。”
偏殿大门打开,木槿走到秦素儿身边轻声回禀道。
点了点头,秦素儿站起身朝众人轻声说道:“这开心起来啊,时间过的就是快,还没玩尽兴呢,眼看午膳时辰到了,那大家先入席吧,总归下午还有时间……”
说罢,有意无意的,秦素儿还瞟了长乐郡主一眼,却见对方已站在那儿摇摇欲坠。
走上前去亲热的牵起长乐郡主冰冷的手,秦素儿轻声说道:“长乐妹妹,走吧,开宴了……”
有些惶恐的从秦素儿温热的掌心中抽出手,长乐郡主屈膝一福,低声说了句“长乐不敢”,微垂着头落后一步,跟着踏出了偏殿。
西花厅内,烧着暖暖的地龙,打开正门鱼贯而入,众人顿时觉得扑面而来的淡淡热气,像是沁入了心里一般的舒服。
一般大小的六张小圆桌,整齐的摆置在花厅内,桌上是一模一样的各式开胃小菜,而顺着花厅大开着的西侧门看过去,却是个小小的戏台,垂着的明蓝色帷幕后,还隐隐有脚步声和乐器试音的声音,想来是一会儿有人要唱戏,女孩儿们越发开心了。
“都入席吧……”
摆了摆手,见众人拘谨的仍旧站在一旁,秦素儿抿嘴一笑,牵着慕嫣然和贺婉茹,又朝贺琳蓉眨了眨眼,四人坐在了离西侧门最近的一张圆桌上。
见秦素儿落座,其它的女孩儿们也各自找了交好的小姐坐下,一瞬间,众人的脸上,又闪出了一抹原来如此的表情。
神思恍惚一直面色气恼的长乐郡主,成了唯一站在西花厅内的人,而一眼望去,六张小圆桌,每桌四人,已有五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唯有秦素儿身旁的一张桌子还空着,摆明了,就是留给自己的。
想起那日在翁主府里自己故意吩咐了婢女如此布置,借着欺负秦柔儿和慕依然,落了秦素儿和慕嫣然的面子,此刻,长乐郡主才真正的悔悟起来。
今日的事,秦素儿没有一桩直接指向自己,而事事,都是自己当日种下的因果,长乐郡主觉得,从未有任何一刻,让自己觉得这般难堪。
“长乐,坐啊……”
看着站在门边的长乐郡主,秦素儿轻声招呼道。
拖着僵硬的双腿,长乐郡主走到空着的小圆桌旁,慢慢的坐下了。
看她一坐下,秦素儿看了一眼木槿,木槿招呼着身后的婢女们,麻利的拎着食盒走到各个圆桌旁,端出了冒着蒸腾热气的菜,摆放在了圆桌上,另一旁,小戏台上的帷幕缓缓拉开,装扮好的戏子们伴随着有力的鼓乐声迈上了戏台。
英俊的小生,聪慧可人的美娇娘,悠扬婉转的唱腔,不一会儿,女孩儿们就沉浸在了戏中美好的故事里,直为戏中人物多舛的命运和起伏跌宕的故事而感慨。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台下唱的真切,台上看的热闹,身边的纷纷扰扰,落在长乐郡主眼中,却是更加难以忍受的疏离难堪,一时间,长乐郡主觉得,身边不时发出的巧笑声,并不是因台上戏里的有趣,而是因为自己。
细长的筷箸紧紧的攥在手里,柔嫩的手指间,已显出了微微泛红的痕迹,长乐郡主目光呆滞的盯着圆桌边空空的白玉碗,脑中一片空白。
锣鼓喧天,琴声悠扬,最终,戏中的男女主人公历尽艰辛,合家团圆,明蓝色的帷幕,缓缓的拉上,而西花厅里,女孩儿们依旧兴致颇高的议论着方才的故事。
直到午宴结束,长乐郡主桌子上的菜,一口未动。
而相邻的一桌,秦素儿和慕嫣然四人笑语盈盈,显是开心极了。
宴毕,一行人跟着秦素儿又回到了正华宫正殿,婢女们端上了清香扑鼻的热茶,浅声细语的聊着天,品着香茶,一眼望去,处处洋溢着一片和美。
放下茶碗,长乐郡主轻步上前,走到秦素儿面前屈膝一福,站起身低声说道:“太子妃娘娘,长乐偶感不适,想先回府了,请太子妃娘娘准许。”
笑容一敛,秦素儿关切的问道:“长乐哪里不舒服?”
一边,扭过头看着身侧的芙蓉吩咐道:“快去,宣御医……”
“不,不用……”
神色慌张了看了芙蓉一眼,长乐郡主疾声阻道。
脚下一顿,芙蓉看了长乐郡主一眼,不动声色的站到了秦素儿身后。
“长乐,别急着走啊,本宫还打算留你单独说说话呢……你知道嘛,你从前那性子,本宫爱极了,可这些日子,你像是有心事似的,总看着闷闷不乐的模样,本宫老早就想找你聊聊,若是有什么心结,也早日解了,如从前一般,开开心心的,多好。”
优雅的将手里的茶碗放下,秦素儿的神态说不出的端庄迷人,语气,也说不出的温婉轻柔。
一旁的小姐们听出了秦素儿话里的意思,有胆大的,径自站起身给秦素儿行了礼,表达了谢意,得到秦素儿的许可后,跟着正华宫的女官出去了。
见有人安然离去,其他人随即整齐的站起身,恭谨的行了礼,鱼贯着出了正华宫。
一时间,正殿里,只余下了秦素儿和长乐郡主等人。
目光瑟缩,长乐郡主逡巡的看着身侧一脸闲适表情坐着的诸人,心中透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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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联手
贵女反攻记152_第一百五十二章联手“扑通”一声,长乐郡主屈膝跪在了秦素儿面前。
“太子妃娘娘,当日都是长乐的错,你大人有大量,莫与长乐一般计较,长乐给你磕头赔不是了……”
眼中的泪,伴随着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眼中滑落,长乐郡主一边连连冲秦素儿磕着头,一边怯懦的说道。
“这是做什么啊?本宫可当不起,芙蓉,快扶长乐郡主起来。”
一抹冷意从眼中一闪而过,秦素儿转过头冲身后的芙蓉疾声说道。
摆脱开芙蓉的手,执意跪在秦素儿面前不肯起身,长乐郡主惊慌失措的转过头看着贺婉茹大声喊道:“婉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跟太子妃娘娘求求情,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贺婉茹的印象里,长乐就像是只呲着牙的小野兽,只有她欺负别人,从来没有她被人欺负,更不用说是像现在这般凄苦无助的哭了。
一时间,贺婉茹有些傻眼,神情怯怯的看向身侧的慕嫣然和贺琳蓉,却见二人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冷淡模样,贺婉茹长呼了口气,看着长乐郡主低声说道:“长乐,太子妃没把你怎么样啊,你这是做什么?”
低声哭着的声音一顿,长乐郡主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自嘲,仰起头看着高高在上坐着的秦素儿,长乐郡主空的声音在正殿响起:“是啊,太子妃没把我怎么样,还请我来东宫赴宴。有精美的菜肴,有吸引人的戏曲,还有交好的贵门小姐环绕身旁,哈哈……我这不是做贼心虚自食恶果,又是什么?”
像是疯魔了一般。长乐郡主跪坐在地中。喃喃的说道。
“长乐。知道这叫什么吗?”
许久,秦素儿轻声问道。
见长乐郡主不应答,秦素儿朗声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看着正红色裙裾上盘旋着的凤纹,秦素儿轻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一脸泪水的长乐郡主问道:“若我没料错,当日在翁主府,怕只是个开始罢了,假使我没被选为太子妃。长乐,你扪心自问,你会放过我吗?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可你呢,只为了交好林沫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戏耍我姐妹二人,当日当时。你心中可有一丝丝的不忍,想要放过我?”
问到最后,秦素儿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如当日一般的羞窘,和不忿。
过了许久,殿内仍旧静悄悄的,只余长乐郡主轻微的抽噎声。
“庐王妃到……”
宫门口,传来了女官的通传声。
片刻,一身鹅黄色宫装的林沫兰带着婢女走了进来。
这是选秀过后,慕嫣然第一次见林沫兰,时隔四个多月,昔日娇俏直率的少女,似乎只是一瞬间就长大成人了一般,脸上尽是温婉动人的浅笑,便连弯起的眉尖,都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愉悦,可那笑意,只到了眼圈边,便终止了,眼眸中,全无笑意。
“沫兰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金安……”
林沫兰站在长乐郡主身前一步处,按着宫中礼仪给秦素儿行了礼,甚至都没有转过头去看长乐郡主一眼。
随后,贺婉茹三人站起身,也规矩的行了礼,又坐回了原位。
见林沫兰不看自己一眼,长乐郡主面带急色的唤道:“林姐姐,林姐姐……”
一瞬间,长乐郡主似乎浑然忘了,她身前的女子,已是庐王妃。
“妹妹所来何事?”
有婢女奉上了热茶,秦素儿看着林沫兰轻声问道。
淡淡一笑,林沫兰这时才瞅了长乐郡主一眼,转过头看着秦素儿轻声说道:“妹妹来跟姐姐讨个恩典,长乐郡主一事,便到此为止,让妹妹送她出宫,可好?”
大方一笑,秦素儿柔声说道:“妹妹以为本宫责罚长乐郡主了?”
不等林沫兰作答,秦素儿解释一般的说道:“今日东宫设宴,宴请从前跟本宫交好的姐妹,一切都跟都城贵门府里的宴席一般,聊了会儿天,玩了会儿游戏,午宴的时候还听了一出戏,对长乐,本宫既没打又没罚,她自己愿意跪,本宫让婢女扶她起来她都不愿意,本宫也拿她没办法。~”
脸上浮起一抹温婉的笑容,秦素儿看着林沫兰轻声说道:“既然妹妹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那妹妹就带她回去吧,好歹都是皇家的人,妹妹也跟她好好说说规矩,别动不动的就跪,丢了皇家的脸面。”
说罢,秦素儿不再看长乐郡主一眼。
“那妹妹谢过姐姐了……”
站起身冲秦素儿屈膝一福,林沫兰看了长乐郡主一眼,轻移莲步出去了。
忙不迭的站起身,长乐郡主顾不上给秦素儿行礼,小跑着跟上了林沫兰,远去的背影,渐渐从正华宫宫门口消失了。
出了正华宫,林沫兰脸上的淡淡笑容,渐渐的消褪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下隐隐流动着的一丝不甘,可此刻无论再说什么,终归无法改变,林沫兰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庐王所住的明康宫,进了正殿,挥退了殿内的婢女,林沫兰看着长乐郡主沉声说道:“你不用谢我,我本就不是为了救你而去……”
见长乐郡主一脸惊诧的看向自己,林沫兰突然觉得心头有些浮躁不快,瞪了她一眼,林沫兰闷声问道:“长乐,当日你欺负秦素儿和慕嫣然,其中自有为我出气的原因,可究其根本,却是为了你自己,你看不惯秦素儿的温婉多才,也看不惯慕嫣然的处处优秀,所以,我便成了送上门给你利用的最佳人选,对不对?”
长乐郡主只犹豫了一瞬,还未来得及狡辩,便被林沫兰一挥手止住了。
自嘲了苦笑了一下,林沫兰轻声说道:“所以,我今日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你走吧。”
这句话说得匪夷所思,长乐郡主还未想明白,便看到了林沫兰脸上显而易见的逐客表情,不敢再逗留,她站起身屈膝行了礼,转身朝外走去。
“长乐,自此以后,你我不再交好,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身后,传来了林沫兰有些悲愤的声音。
这句话,却说的着实有些重了,长乐郡主脚步一顿,俏丽的面孔上,浮起了一抹羞窘,不敢多说,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跑出了明康宫。
心中的委屈和难过铺天盖地的袭来,方一踏出明康宫,眼中的泪水便止不住的滑落。长乐郡主想起,自出生以后,自己似乎从未有一日,犹如今日这般难堪。
耳边有凛冽的风疾驰飞过,风干的泪水,蛰的娇嫩的肌肤发出灼热的痛感,长乐郡主狠狠的攥起拳,像是要把方才的羞辱捏碎一般,长长的指甲断在了掌心中,她犹不自知,只觉得心中的痛,远比手上的痛,要来的更为刻骨铭心。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长乐郡主只想尽快回去,扑在母亲怀里痛哭一场,历数自己今日所受的委屈。
“小长乐……”
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唤声。
转过头,长乐郡主顿时泪眼婆娑的看向来人,可怜无比的唤道:“智哥哥……”
来人,却是焕王贺启智。
清远翁主在都城中长袖善舞,和很多贵门夫人都相交颇深,这一切,都是因为永成帝和皇后对她另眼相看。而清远翁主显然也知道缘由,平日里多半时间,倒是都陪伴在太后身边,和内宫里的一众妃嫔,也相处得宜,这其中,尤以焕王的母妃淑妃为最。是故,长乐郡主姐妹俩自小就跟着焕王一起玩到大,同其他几位皇子相比,和焕王却是亲厚的多。
“哟,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我们的小长乐啊?说,智哥哥给你出气。”
见长乐郡主脸花的如同小花猫一般,泪水还不断的从眼中涌出,焕王从袖袋中取出帕子,一边给她擦拭着泪水,一边打趣的说道。
抽噎的哭泣着,长乐郡主将前几个月自己替林沫兰出气,羞辱了秦素儿,今日又被秦素儿当众羞辱了的事说了一遍。
想着秦素儿是太子妃,自己惹不起,又想到都城里纷传了几日,却并无可信度的流言,长乐郡主目光肯定的看着焕王厉声说道:“一定是慕嫣然出的主意,太子妃要是和我计较,必不会等到今日,定是慕嫣然……”
转了几圈眼珠,焕王犹疑的说道:“长乐,依着慕嫣然的性子,怕是不会和你计较这些,况且,太子妃也不会为了她大动干戈的收拾你啊?”
“一定是她……”
越想越气,长乐郡主的将那日慕嫣然在自己耳边说过的狠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然后恶狠狠的说道:“那日虽未牵扯到慕依然,可慕嫣然却比秦素儿都生气,不但说了我,还说了林姐姐呢,如今仗着太子妃是她的表姐,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再说了,如今外面都说,慕府圣眷正浓,慕嫣然是都城里身价最高的贵门小姐了呢,便是没有太子妃,她也定然会另想办法来羞辱我的。”
口不择言,长乐郡主沉声说罢,拉着焕王的衣袖摇晃着,一脸祈求的看着央求着说道:“智哥哥,你最疼长乐了,这次,你要帮长乐出一口气,智哥哥……”
本想着有太后和母妃在前,林沫兰必定是自己的正妃,孰不料,最后便宜了庐王,如今自己手中并无助力,若是能有慕昭扬一家,那……
万千心思在心内翻转,焕王淡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好,智哥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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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乐事
贵女反攻记153_第一百五十三章乐事三个月的宫中生活,秦素儿的身上,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除了嫁做人妇,多了一份妩媚少了一份稚嫩以外,另外还有些别的地方也变了,可具体是什么,慕嫣然说不出来,可看着她方才面色和睦的和林沫兰姐妹称呼,暗里又是另一番意思,慕嫣然却觉得,无论是秦素儿,还是林沫兰,都变了,变得让她有些陌生,有些不适应。~
长乐郡主被林沫兰带走后,四人貌似开心的聊了好一会儿,可心底,却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过了酉时,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委婉的拒绝了秦素儿的挽留,慕嫣然跟在贺婉茹和贺琳蓉身后,离开了正华宫。
立在宫门口的身影被夕阳拉的细长,看着慕嫣然时不时的去逗弄贺婉茹,看着贺琳蓉夹在中间拦着她们胡闹,耳边是她们渐行渐远的欢笑声,一瞬间,秦素儿竟觉得,那样的快乐,似乎从多久之前,就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秦素儿转过身,踏进了宫门。
腊月二十三日,永成帝封印了,自这日开始,朝臣们不用再上朝,每日可以在家中和父母儿女共享天伦之乐了,夹杂着浓厚的年味,大街小巷上,随处可闻大人小孩儿们的欢笑声。
二十四日,慕容峻携着贺琳蓉,搬回了慕府,住在了苍云斋里,而不用再进宫伴读的慕嫣然,便成日里和何氏、贺琳蓉聚在一起笑闹。日子说不出的快活。
这一日,姑嫂三人陪着慕老太太打牌,老人家眼神不好,明霞便坐在老太太身后替她看牌,以防被人浑水摸鱼的赢了去。却不料。明霞平日里看着稳重大方。内里性子也是个古灵精怪的,和坐在老太太对面的慕嫣然挤眉弄眼的,不时的,就把老太太要的牌送了上来,一下午,何氏和贺琳蓉不赢不输,倒是慕嫣然,输了几吊钱,哄得老太太开心极了。
晚膳时慕老太太随口念叨了几句。一旁,慕容瑾睁着小鹿一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老太太大声说道:“祖母。定是二姐姐和明霞姐姐一起哄你的,上次我还看见她们一起做鬼脸呢,明霞姐姐眨一下左眼,便是一万。嘴角朝左扬一下,便是一筒,若是抿嘴,便是一条。二姐姐看着明霞姐姐的脸色给你喂牌……”
“瑾哥儿,当着祖母的面,你就敢编排我了,小心我以后再也不疼你了。”
慕嫣然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看着慕容瑾。
八岁的小孩儿,却一点也不惧慕嫣然的威胁,反倒颇有气势的从慕老太太怀里站起来朗声说道:“夫子说了,要诚实,不能骗人。”
大人们笑的开心,慕老太太索性把小孙儿拉在怀里慈爱的拍着,一边柔声肯定道:“瑾哥儿,夫子说的没错,所以你定要按着夫子说的做,以后不可骗人,凡事都要诚实。”
转了转眼珠,慕老太太又指着慕嫣然对他说:“可是你二姐姐骗祖母,祖母心里却是知道的,这样呢,就不叫骗人,这叫善意的谎言,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郑重其事的点着头,瑾哥儿转过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慕老太太犹疑的问道:“那等孙儿长大了,也给祖母喂牌,祖母也会开心吗?”
“开心,开心……”
慕老太太心里越发畅快。
第二日一大早,慕嫣然还没起身,贺琳蓉就寻过来了,试探着将一双冰冷的手朝被窝里慕嫣然身上伸去,一个闹一个躲,不一会儿,潇湘阁内屋里,就传出了两人银铃般的笑声。
一起到明徽园,几位姨娘刚给柳氏请了安,各自回屋去了,而何氏还跟在柳氏身边看账本,贺琳蓉亲热的走上前说道:“大嫂,我在碎玉轩定了几套首饰,约了掌柜的今日去取,一会儿大嫂和嫣然一起陪我去取可好?”
想着把榕哥儿放在家里,何氏有些不放心,迟疑间,柳氏在一旁慈爱的笑道:“去吧,难得你们一起出门子去逛逛,榕哥儿一会儿让乳母抱到我这儿来,我和老太太巴不得他在我们身边多呆一阵子呢……”
见柳氏开口,何氏不再推脱,神色间,也是一片雀跃。
一旁,柳氏又继续说道:“眼看着要过年了,府里也忙起来了,等到过了除夕,各府里走动起来,怕是就更不得空了。难得你们姑嫂三人一起出门,今儿就好好的逛一日,中午就别赶回来用午膳了,百味轩的菜做的不错,你们仨去那儿点一桌子吃了下午接着逛,天黑前回来就行。”
话音落毕,何氏三人一脸的笑逐颜开,当即各自回屋去更衣准备出门了。
到柏松堂陪慕老太太用了早膳,又哄着榕哥儿玩了一会儿,见他完全不哭不闹,还坐在老太太怀里冲几个人咧嘴笑着挥手,何氏方自放下心来,牵着贺琳蓉和慕嫣然,三人亲热的朝外去了。
刚过巳时,碎玉轩的大门打开没一会儿,慕嫣然三人就进去了,掌柜的眼见都是慕府的家眷,其中有一位,还是襄王府的小郡主,周到热情的把三人迎到了楼上的雅间里,一边,吩咐了小伙计把贺琳蓉先前打的几套首饰端了过来。
摆上了茶果点心,掌柜的点头哈腰的退出了雅间。
“呶,总共打了六套首饰,祖母,婆母和母妃每人一套,其余三套,咱们仨人均一份,你们先挑吧,剩下的那套就是我的。”
看着摆在条桌上的六个托盘,贺琳蓉大方的说道。
贺琳蓉虽是郡主,可嫁入慕府后却一点皇室儿女的张扬都没有,是故慕府从老到少,都极是喜欢她,更不用说平日里相处最多的何氏和慕嫣然了。
“这套富贵延年,必定是祖母的,花开锦绣,是襄王妃的,如意吉祥,想来是母亲的……”
细长的手指指着,慕嫣然猜测的说着,还未说完,就被贺琳蓉戳了一下额头轻声嗔道:“仿佛你不说别人就都看不出来似的,难道这儿的三个人,就你一个伶俐人儿不成?”
娇俏的吐了吐舌头,慕嫣然转过头看着何氏轻声说道:“大嫂,你先选……”
“郡主先……”
“嫣然妹妹最小,你先……”
“哎呀,还是大嫂先……”
三人谦让的绕了一圈,最终,主家贺琳蓉豪迈的轻拍了一下桌子决定道:“大嫂先,然后嫣然再选,最后剩下的那套就是我的,反正这些花样儿都是我挑的,哪样儿到了我手里,我都喜欢。”
一锤定音,何氏和慕嫣然不再推辞,一个选了月下芙蓉,一个选了秋季海棠,留下了傲骨梅花给贺琳蓉。
欣喜的查验好了几套首饰,并无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贺琳蓉差了盈儿去交了银子,掌柜的又带着伙计前来端着几盘首饰回去,只说傍晚亲自送到慕府去。
踏出雅间的时候,刚近午时,碎玉轩里,已热闹了起来,姑嫂三人商议着去百味轩用午膳。
楼梯在前,慕嫣然刚一抬脚,却看见店门口,出现了慕容峻的身影,慕嫣然猛的停住脚步,转过身给何氏和贺琳蓉使了个眼色,三人齐齐的退后,站在了楼上。
俯身朝下看去,慕容峻刚走到柜台前。
“掌柜的,我前儿送来的图样子,可打好了?”
早在慕容峻进来前,惯会察言观色的掌柜的,就注意到了慕嫣然三人的举动,再加上慕容峻来打首饰前就特意叮嘱了图样不许外露,已是人精的掌柜的岂能猜不到这其中的缘故,是故,听慕容峻问起,掌柜的扬声答道:“郡马爷,您的吩咐,小的怎敢耽误?这不,让几个老工匠连轴儿的忙活了好几日,才赶着做完了,您瞧瞧,若有不满意的,再改。”
碎玉轩是百年老店了,店里做首饰的几位师傅,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了,又怎会差的了。
慕容峻仔细的看了半天,觉得甚合心意,从袖袋里掏出银票递给掌柜的,一边吩咐了他给自己装起来。
楼上的贺琳蓉,在听到掌柜的说话时,已经猜到了原因,此刻在慕嫣然和何氏二人的注视下,脸颊羞赧的说不出的娇艳动人。
慕容峻还在柜台前等候的功夫,门外骏马嘶鸣,慕容言大步流星的进了店门,扬声唤道:“王掌柜,我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见慕容峻在此,兄弟二人皆心中有数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提着各自的锦盒并排离去了。
一时间,何氏的脸,却是比贺琳蓉的更为嫣红了。
挤在何氏和贺琳蓉中间,慕嫣然趴在栏杆上看着两位兄长并肩离去,摇头晃脑的赞道:“哎,这世间竟有如此体贴备至的男子,谁家的女儿嫁了他,真是好福气哟……”
一时间,三人笑闹不已。
用了午膳,又逛了好些铺子,等夕阳西下再回到慕府时,身后的几个丫鬟手里,尽都提着大小锦盒了,而三人的脸上,全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晚膳时再看,慕容言和慕容峻兄弟二人却全然一副平静,想到碎玉轩里他二人挤眉弄眼的说不许告诉何氏和贺琳蓉,慕嫣然再看看又是一脸娇羞的那两个女子,顿时觉得说不出的开心。
待到晚膳用罢,男人们都起身去书房议事了,慕嫣然三人则陪着慕老太太和柳氏试戴首饰,满室温馨。
第二日一大早,早膳刚毕,一道旨意,打破了慕府的宁静,却是除夕日宫中设宴,令慕昭扬带夫人儿女们一起进宫赴宴。
贵女反攻记153_第一百五十三章乐事更新完毕!
第一百五十四章 除夕
大年三十一大早,天还未亮,街道上就传来了震天响的鞭炮声,如同九月里太子和庐王大婚那日一般,其他书友正常看:。
睁开迷蒙的睡眼,看着白茫茫的窗外,慕嫣然一瞬间竟有些晃神,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待到紫云捧着暖好的衣服进来,慕嫣然看着那喜庆的大红袄裙,才呢哝着说道:“过年了啊……”
换好衣服起身,紫云径自开始收拾床铺,一边,紫月带着两个小丫鬟,端着热水进了屋,掀开的屋帘落下,依稀,竟似有几片晶莹从眼前一闪而过,慕嫣然的眼中泛起一抹惊喜,欢快的径自掀开帘子跑出去了,急的紫月在身后哇哇大叫。
天色泛白,还未全亮,而大雪已飘落了厚厚的一层,显是后半夜就下起来了,院落里,小丫鬟们还没来得及扫雪,慕嫣然满脸愉悦的搓了搓手暖着脸颊,在洁白的雪地上跳着玩了会儿,惹得跟着出来的紫云和紫月一脸无奈的笑容。
等到再进屋,脚上的绣鞋已湿了鞋面,紫云忙不迭的取了早已烤好的新鞋子给她换上,推着她去梳洗了。
宫里的晚宴酉时才开始,是故今儿一天,还是能在府里过。
从梳妆台前起身时,慕嫣然微一思忖,从妆奁盒子里取出了一个荷包,塞了一对小金鱼,又放了回去,许是怕晚上回来的晚,初一一早忘记了。
紫云看见,又打趣的说道:“小姐,您还没出阁。不兴给小少爷压岁钱的,去年过年时被老太太和老爷他们笑话,您忘了啊?”
淡笑着斜了她一眼,慕嫣然开心的说道:“笑就笑吧,反正笑完大家也知道是我这个做姑姑的疼榕哥儿,其他书友正常看:。还能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不成?”
想想也是。紫云不再多说。取出莹白的厚皮狐裘给她穿上,跟在她身后去了明徽园。
再到柏松堂的时候,家里的人,陆陆续续的也都到了,慕昭扬带着儿孙们,恭敬的给慕老太太三跪九叩的行了大礼。
慕府的规矩,平日里行常礼便可,可大年三十和初一那日的大礼,却是要按着规矩来。这么多年来,倒也是老规矩了。
看着人丁越来越兴旺,等慕容睿兄弟几个成了亲。怕是这偌大的正屋,就挤不下了,慕老太太直笑的合不拢嘴。
大人们围着慕老太太聊着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孩子们追逐嬉闹着。不时的,还有丫鬟乳母拦着以防磕着捧着,整个柏松堂里,一派其乐融融的欢喜模样。
及至午膳刚摆好,慕敏然身边的水墨上门了。
水墨前几个月也刚刚成亲,男人是慕府的家生子,慕敏然为此还特意回来求了柳氏,如今两口子都在宋府当差,也算是慕敏然的陪房了。
一脸喜意的给老太太和慕昭扬及夫人姨娘们磕了头请了安,水墨喜滋滋的说道:“大小姐近日身子不爽快,前几日还跟奴婢说初三一大早就回府里来给老太太、老爷还有夫人磕头拜年的,可今儿一早早膳用完起身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晕过去了,老爷太太怕您们担心,所以没急着差奴婢过来回禀,请了同仁堂的大夫过去一瞧,却是喜事儿,大小姐有身孕了,刚一个月,这会儿消息定了,大小姐便急着让奴婢回来给老太太、老爷和夫人报喜。”
心内连道几个月的菩萨没白拜,沈氏不顾周遭尽是人,双手合十的连连拜着,口中还喃喃的念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妾身定给您塑金身,还望您保佑敏儿一举得男……”
一旁,慕老太太也欢喜的说道:“果然是好事儿……”
一边回头嘱咐着水墨说道:“回去跟敏丫头说,这有了身孕,前三个月可是最最要紧的时候,让她好好在府里养着,虽说今年是她嫁出去的第一个年节,你就说是我说的,不许她回来给我和她父母磕头,等十月怀胎把孩子好好的生下来,就算是她有孝心了,其他书友正常看:。”
见水墨点头轻声应着,慕老太太又低声跟柳氏吩咐了,准备一些上好的补品,让沈氏下午带去宋府瞧瞧慕敏然,柳氏恭谨的点头应了,自去准备不提。
歇了午觉起来,更换好了准备进宫时穿的衣裙,慕嫣然坐在明徽园,一边逗弄暖炕上仍旧酣睡着的榕哥儿,一边侧耳听着柳氏分派府里年夜饭的一众事宜。
宫里的晚宴定在戌时,按着往年的样子,少说也要两三个时辰,等出了宫回到府里还不到子时,一大家子人刚好团聚一堂守岁。
酉时二刻,一身正一品诰命服的柳氏带着贺琳蓉和慕嫣然,到了前院,刚到大门口,慕昭扬带着慕容言和慕容峻也随后到了,一行六人,坐了两辆马车,朝宫里去了。
远远的看见高高的宫墙,两辆马车分道扬镳,慕昭扬所在的一辆马车掉转车头,朝外臣进宫的东华门而去,柳氏三人所在的马车则在外命妇进出的西华门处停下,验了对牌,步行至宫门内,自有前来接洽的马车载着几人去毓秀宫。
柳氏坐在秦氏身旁,两人陪着皇后娘娘和宛贵妃说话,而贺琳蓉,给贵人们见了礼后,跟柳氏打了招呼,便去坐在了襄王妃身侧,母女二人低声说起了话。
好些日子没见,贺婉茹一见慕嫣然便一脸的欢快,两人像一对叽叽喳喳的小鸟,凑在一起喧闹的说个不停,惹得皇后娘娘和宛贵妃不时的侧目浅笑,而淑妃,更是满目的探究。
少顷,正殿门口有女官扬声通传:“太子妃娘娘到,庐王妃到……”
秦素儿和林沫兰,貌似亲密的携手进来,有礼的给皇后和宛贵妃见了礼。
一对丽人,春兰秋菊各有不同,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殿中,一时间,前来赴宴的外命妇们,都连连夸赞着,而淑妃,看完了两人,又将目光不时的朝慕嫣然身上扫去,不由的,让宛贵妃多了几分心思。
不动声色的瞟了浑然不觉的慕嫣然一眼,宛贵妃又唤来了丹青暗自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丹青回来暗自点了点头,宛贵妃不再多言,转过头浅笑着和皇后说起了话。
戌时将近,皇后端庄的站起身,带着宛贵妃等一众妃嫔出了毓秀宫,朝除夕夜宴所在的梧樾殿去了。
梧樾殿位于皇宫东南边,平日里也用的少,可因着大殿宽阔,而且院墙外是浩大的一片梅林,冬天来看,倒是极好的一个去处。
还未走近梧樾殿,便有一股清淡连绵的幽香扑鼻而来,让众人精神一振,纷纷侧目朝一侧看去。
红白相间的梅花尽相绽放,微风拂起,墙头的积雪随风飘散,倒像是枝头上的梅花花瓣迎风飘落一般,说不出的幽美。
及至到了梧樾殿偏殿坐下,鼎炉里的淡淡梅香,竟让人恍惚的不知身在殿堂还是梅林。
跟柳氏打了招呼,和贺婉茹坐在了一起,刚落座,慕嫣然便觉得有一道目光像针一般的扎在自己身上,直觉的抬头去看,殿内的众人各自浅声趣谈,并无人看着自己,慕嫣然按下心内的不适,转过头和贺婉茹说笑了起来。
戌时正,宴席开始,正殿内,已能听到永成帝浑厚的致辞声,皇后一如往常的和煦端庄,招呼着席内的一众外命妇,既不与谁刻意亲热,也不刻意冷落谁,一时间,宾主尽欢。
而秦素儿,也热络的与一众贵妇攀谈,一时间,坐在她下首处一脸平静的林沫兰,倒是落了下风。
“男人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咱们是女人,却不能如他们一般粗鲁,今儿这酒水,是内务府新呈上来的果子酒,味道极好又不上头,众位尝尝。”
端起手中的酒杯,皇后轻抿了一口介绍道。
话音落毕,一众贵妇们纷纷举杯同饮,便连贺婉茹等几个女孩儿,也跃跃欲试的端起面前未斟满的小酒杯,尝试着饮了起来。
如同夏日里冰过的果汁一般,入口绵软,说不出的好喝。
贺婉茹偷瞄了皇后几眼,朝身后提着酒壶的婢女一招手,又斟了一小杯酒一口喝尽了。
瞧她的模样,像极了厨房里偷油吃的小老鼠,慕嫣然看着对面的贺琳蓉,两人暗自发笑。
方才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慕嫣然故作不知的低头吃菜,趁着饮茶的功夫抬眼看去,却是对面廊柱后一个生面孔的女子,看那穿着打扮,应是梧樾殿里的宫女,慕嫣然只随意的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内,却越发的狐疑起来。
一个不注意,贺婉茹又偷饮了好几杯果子酒,不一会儿,一张小脸就红扑扑的了,看着自己还娇憨的说道:“咦,怎么有两个嫣然姐姐啊?”
果子酒不上头,自是针对那些平日里偶尔也会浅饮的妇人而言,对贺婉茹这样的小女孩儿,便算是极厉害的,慕嫣然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兰芝上去跟皇后娘娘回禀了一声,两人搀着贺婉茹,从偏殿出去,找了宫轿,坐着朝夕颜殿去了。
踏出偏殿的那一霎那,慕嫣然不经意的回头去看,却发现,方才盯着自己看的那个女子,已然不见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阴谋
坐在宫轿上的时候,贺婉茹还算老实,及至到了夕颜殿正殿门口,慕嫣然和兰芝兰蕙把她从宫轿上搀扶下来的时候,她粉嘟嘟的圆脸上,已压出了几道印子,嘴角处,还挂着一簇口水,那模样,说不出的憨态可人。
可等到把她放到暖炕上的时候,她却一下子醒了,不依不饶的非要出去玩,身上的劲极大,慕嫣然一个人,竟然抱不住她。
和兰芝两人半哄半拽的让她在暖炕上躺好,又让兰蕙去端解酒的浓茶,一番折腾下来,慕嫣然觉得胳膊说不出的酸痛,身上也微微的出了一层细汗。
闹了一会儿,又喝了茶,贺婉茹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兰芝,你去梧樾殿瞧瞧,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就回来,跟我母亲打声招呼,让她等宴席快结束的时候差人回来唤我。”
一晚上陪着贺婉茹闹腾的有些困乏,想着梧樾殿那边都是大人们的事,与自己也并无多大干系,慕嫣然唤了兰芝柔声嘱咐完,自己径自拿了软枕,靠在了贺婉茹身边。
点头轻声应下,兰芝走到外殿仔细的嘱咐了兰蕙和几个小宫女,自己打着灯笼出去了。
一不小心,慕嫣然就睡过去了,只觉得朦朦胧胧间有人唤她,再睁开眼,却是兰蕙。
“慕小姐,梧樾殿那边好像有什么事,兰芝姐姐没回来,却又差了人回来请您过去呢。”
兰蕙轻声说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坐起身清醒了一会儿,方对着铜镜整理好妆容衣饰,跟着兰蕙走出了内殿。
“奴婢见过慕小姐。奴婢是梧樾殿的宫女。慕夫人方才给皇后娘娘敬酒,结果一口酒喝的有点急,这会儿有些不舒服了,皇后娘娘已让兰芝姐姐扶着她去临近的宫里休息了,兰芝姐姐让奴婢来跟慕小姐说一声。”
一个陌生的圆脸小宫女福身给慕嫣然见了礼,伶俐的说道。
“那我们先过去吧……我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柳氏身子不适,慕嫣然顾不得多想,转身嘱咐了兰蕙好好照顾贺婉茹,自己则跟在那小宫女身后,疾步朝外去了。
“慕夫人脸色有些苍白。赶去的太医瞧了,说是不碍事,只要静躺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过,太医还说,慕夫人的身子。尽量还是不饮酒为好。”
小宫女轻声回道。
点头应着,慕嫣然的心里愈发着急起来。
柳氏这么些年,一直吃斋念佛。即便今年开始已慢慢的吃用起了荤腥,可身体底子,却是极单薄的,每每感染风寒。也比旁人病的要久一点。
宫里的晚宴,旁人听着似乎多么荣耀。可梧樾殿里那些准备精美的各式菜肴,早在她们进殿之前便已摆放好了,这么大冷的天,原本还冒着一丝温热的菜,早已凉透,柳氏脾胃不好,面前案桌上的菜,她定然没动几口,及至要给皇后娘娘敬酒,空腹饮酒。必然会有问题。
此时此刻,慕嫣然直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
走到离梧樾殿还有几十步处,小宫女却拐了弯。朝另一个方向去了,慕嫣然停下脚步。狐疑的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转过头看着慕嫣然,小宫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方道歉的说道:“许是奴婢没跟慕小姐说清楚,都是奴婢的错……”
指了指梧樾殿,小宫女轻声说道:“梧樾殿正殿是皇上和一众来赴宴的朝臣们,偏殿是皇后娘娘和一众妃嫔以及都城里的夫人们,所以方才慕夫人身子不适,被送到了离梧樾殿最近的蔓萝殿……”
说罢,小宫女还指了指蔓萝阁的方向。
四处打量了一下,果然,周遭几个有灯火的宫殿,离梧樾殿都较远,慕嫣然暗道许是自己小心过头了,随即朝那小宫女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继续朝前去了。
又走了几步,前方已灯火通明,抬起头看去,外面的院落门口上方挂着的长方匾牌上,“蔓萝殿”三个大字清晰可见,书迷们还喜欢看:。
顺着半掩的大门看去,蔓萝殿宫门处,有宫女端着铜盆进出,慕嫣然长呼了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慕小姐……”
一个粉衣宫装的婢女迎上前来轻声唤道。
“是你?”
慕嫣然惊诧的低呼道。
来人正是方才在梧樾殿里那个行为可疑的宫女。
一瞬间,慕嫣然反映过来,自己必然是落进了一个圈套,可转过身,大殿的门已经关上,退路,断了。
“慕小姐,我家主子在此恭候多时了,请吧……”
手朝内殿坐了个请的动作,那宫女柔声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
慕嫣然无奈的笑了笑,看着那宫女说道:“既是请我来,便该有待客之道,主人不迎出来,却让你一个奴婢来请人,这是何道理?莫不是,你家主人见不得人不成?”
说罢,慕嫣然状似随意的瞟了那内殿一眼。
大殿的布置,不像是哪个宫妃的宫殿,倒像是空置了许久,因为有人来而临时布置的,想到此,慕嫣然越发肯定自己决不能到内殿去。
“慕小姐,如今既已来了,何不遵从我家主人的吩咐呢?”
那宫女话语轻柔,可眉目间透出的威胁之意,却显而易见。
“你……”
话刚出口,后颈一痛,慕嫣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其他书友正常看:。
“动作麻利些,莫让人瞧见了,否则坏了事,看主子怎么收拾你我。”
粉衣宫女冲内殿中走出来的男子低声说道。
男子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太监服饰,此刻肩上扛着软趴趴的慕嫣然。听女子说完,他点了点头。从打开的殿门口一闪而出了。
男子的身影一消失,那粉衣宫女将蔓萝殿内燃着的一众灯火都吹熄,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随即出了蔓萝殿,消失在了夜色中。
再醒过来,已是半个时辰后,眼前一片漆黑,慕嫣然触手摸了摸手下,顿时心内一惊。
身下,是一张铺的极软的床。鼻尖还能嗅到淡淡的蔷薇香气。
摸了摸身上,穿着的还是方才的衣服,便连鞋子,都还在脚上,慕嫣然放下心。掀开被子,悄悄的下了床。
脚刚落在地面上,还没坐起身。身旁有个柔柔的声音问道:“慕小姐,您醒了?”
随即,火石声响起,烛台上的拉住被点亮了。
猛的跌坐回床上。慕嫣然转过头去看,却是宛贵妃宫里一个叫做逐月的宫女。早前去过多次,都见过的,顿时,慕嫣然有些放心了。
轻轻的拍着胸口,慕嫣然一脸惊恐的看着端着烛台的逐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吓死我了。”
“贵妃娘娘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所以您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高深莫测的说着,逐月沏了杯热茶端过来递给了慕嫣然,其他书友正常看:。
头脑中回想着方才发生过的事,慕嫣然轻声问道:“我母亲没事,对吧?”
点了点头,逐月答道:“慕夫人还在梧樾殿呢。这会儿,定然还以为您在夕颜殿陪长公主呢。”
知晓柳氏没事,慕嫣然放下心来。小口的抿了几口水喝了,将茶碗递给逐月。一边好笑的问道:“戏开场了吗?还要等多久?”
趴在墙上听了好一会儿,逐月低声答道:“估计快了……”
对逐月的动作有点好奇,慕嫣然犹疑的问道:“我们现在在哪儿?”
“您猜?”
宛贵妃的性子好,所以漪兰宫里几个近身侍奉她的宫女人前稳重大方,人后,都是一副活泼开朗的童真性子。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除了床,就是桌椅,打量了片刻,慕嫣然有些不可置信的猜道:“不……不会是蔓萝殿的偏殿吧?”
点了点头,逐月拍马的赞道:“怪不得主子老说慕小姐聪慧呢,这您都能猜到。”
嗔怒的斜了她一眼,慕嫣然疾声问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们能出去吗?”
摇了摇头,逐月双手一摊,无奈的答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过主子传了话来,说有好戏看,所以,咱们就只能在这儿等一阵子了。”
说罢,逐月将方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原来,宛贵妃从淑妃一直打量慕嫣然起,便留了心思,吩咐了丹青安排个人,一整夜目不转睛的盯着慕嫣然,以防万一,其他书友正常看:。
虽说是个笨法子,可却也有效,直到那个陌生的小宫女出现在夕颜殿,宛贵妃顿时知晓,有人在暗地里算计慕嫣然,所以,她也安排了人手,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扛着慕嫣然的男子,将慕嫣然放在了偏殿,便去外间守着了,而宛贵妃安排的人,则趁机将慕嫣然从窗户里,换了出来,此刻躺在隔壁房间床铺上的,是另外一个人。
“宛贵妃的意思,是想让那个要害我的人露出本来面目?”
慕嫣然犹疑的问道。
点了点头,正待答话,却听见外院有脚步声响起,逐月张口吹熄了烛火,顿时,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笼罩在两人四周。
伸出手摸索着,慕嫣然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逐月身边,两个人如壁虎一般,将耳朵贴在墙上,听着隔壁的动静。
“都布置妥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回主子,都已妥当,除了她二人,无人知晓。”
另外一个恭敬的声音回答道。
“既如此,那你出去吧,一会儿该怎么办,你知道吧?”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殿门响起,“吱呀”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慕嫣然,给本王做王妃,也不委屈你。”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黑夜中,慕嫣然的眼中,冒出了两簇愤怒的火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入戏
贵女反攻记156_第一百五十六章入戏过了许久,墙壁的另一侧,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和细碎的轻微呻吟声,逐月和慕嫣然二人顿时面红耳赤,只觉得羞窘不堪,幸好周遭一片漆黑,看不到彼此的脸色,两人没那么尴尬。~
窗外响起了几声布谷鸟的叫声,黑暗中,逐月牵着慕嫣然的手,两人一路摸黑小心翼翼的走到大门口,动作轻柔的打开了门。
轻微的一声“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愈发凛冽,两个人不由的面色轻变,谨慎的向两边看去,待到确认周围一切正常,逐月晃了晃慕嫣然的手,二人脚步轻快的踏出了蔓萝殿。
蔓萝殿离梧樾殿只隔了一片梅林,顺着宫道走几十步,便到了梧樾殿的宫门口,耳中听到正殿里传来的敬酒劝酒声,想起方才还在贺婉茹耳边抱怨嘈杂,此刻听来,慕嫣然竟觉得如同天籁一般,让人觉得亲切。
踏入殿内,慕嫣然不自禁的去看清远翁主身边的长乐郡主,只见她满眼的惊愕,随即飞快的转过目光,极不自然的和身边的长平郡主说起了话,只一瞬,慕嫣然就心内肯定,这件事,必定和长乐郡主逃不了干系。
如今看来,前几次自己对长乐郡主,实在是太仁慈了些。想到自己三番五次的容忍,忍到最后,竟险些搭上自己的清白,慕嫣然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愤怒。
及至走到柳氏身旁坐下,慕嫣然轻呼了一口气。松开了一直攥着的手。
“怎么去了这么久?”
伸出手抓过慕嫣然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暖着,柳氏关切的问道。
淡笑了一下,慕嫣然故作轻松的低声描述了一番贺婉茹喝醉酒的可爱模样,待到柳氏点头应答,慕嫣然抬头去看。正对上宛贵妃貌似平静的关切眼光。
目光一触即开。宛贵妃转过头附和着皇后娘娘的话。浅笑着点头应和着。
正殿依旧热闹不已,隐隐能听到歌舞的声音,想来正在尽兴处。
偏殿里,都城内的贵妇们和身边的夫人热络的聊着,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了几个装扮好的戏子,众人的目光随之绕了过去,说话声,也渐渐的低了下去。
“这是宫里最近新排的一出戏。前儿在永寿宫演了一段,太后娘娘很是喜欢,这儿虽地方不够宽敞。但既是除夕晚宴,总要有个喜庆的节目,所以便宣了她们来演给大家伙儿瞧瞧,咱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指着那些装扮好的戏子。皇后娘娘轻声介绍道。
乐声响起,却与那日在正华宫时,秦素儿安排的那出戏有些类似,只不过却是不一样的故事而已。
不一会儿,众人便痴迷在戏里的故事中了。
一个婢女从偏殿门口闪身进来,快步走到淑妃身后耳语了几句,只一瞬间,淑妃的脸色就变了,看向慕嫣然的眼神,也愈发不善。
“淑妃姐姐,这是怎么了?可要宣御医?”
宛贵妃状似关切的问道。
感觉到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淑妃强撑着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低声应道:“劳贵妃娘娘挂心了,妾身没事,许是这殿里有些闷了,妾出去透透气便好……”
说罢,淑妃站起身,给皇后和宛贵妃行了礼,退后几步朝外去了。
“姐姐,妹妹也出去透口气儿……”
宛贵妃柔声跟皇后打了声招呼,提起裙裾,跟在淑妃身后出了梧樾殿。
“既一同出来了,便一起走走吧,去梅林边站一会儿,闻闻梅花的幽香,也是极好的。”
亲热的唤了一脸不悦的淑妃,宛贵妃装作没看见她的脸色,率先朝宫门外去了。
眼睁睁的看着蔓萝殿就在眼前而自己却不能去,淑妃掩在袖笼里的手,狠狠的攥在一起,心内急切不已。
同一时刻,一个小太监进入偏殿,在皇后面前低声回禀了几句,紧接着,皇后借着更衣的机会,带着婢女出了梧樾殿。~
“到底怎么回事?”
走到宫门口,四处无人,皇后看着身边的小太监沉声问道。
“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和庐王殿下均在正殿陪着皇上和众位大臣饮酒,焕王殿下喝多了几杯有些头晕,便由身边的奴才陪着去蔓萝殿休息一会儿,可方才,有人……有人瞧见,有女子进了焕王殿下歇息的那间寝殿,所以奴才不敢耽搁,便赶紧来跟娘娘禀报了。”
小太监仔细的回了话,微垂着头,不敢多言。
既有小太监注意到了,想来必定不是宫里的宫女,而今日来宫里赴宴的贵门小姐,又都是闺中女子,若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被人嘲笑不说,到时候皇上和太后娘娘问起来,也全都是自己这个后/宫之主的责任。
想到此,皇后一边吩咐了身后的一个婢女,让她去偏殿查看,今日进宫的贵门小姐,有谁此刻不在殿内,一边又吩咐了那小太监,让他带着人去守好蔓萝殿,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放进去。
不一会儿,那婢女回来了,在皇后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另一边,小太监带着的人,也尽数回来了。
掩下眼中的疑虑,皇后带着众人,朝蔓萝殿走去。
方走了几步,正迎上散完步回来的宛贵妃和淑妃。
见皇后的架势,淑妃心内一慌,耳边,宛贵妃已轻柔的问道:“姐姐这是去哪儿,出什么事了不成?”
瞟了一眼淑妃,皇后沉声说道:“宛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淑妃又……罢了,你们都跟着本宫一起去吧,但愿莫要冤枉了谁。”
闻言,淑妃心内一沉。
跟在皇后身后走了不一会儿,便到了蔓萝殿,门口,已有禁军守着,见皇后几人来,行了礼开了门,恭敬的迎了她们进去。
“皇后娘娘驾到,宛贵妃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
小太监细声通传道。
正殿和偏殿内,此刻一片暗沉,身后,周掌事带着四个宫女进殿,点起了宫灯和烛火。
“母后莫进来,是儿臣在此小憩……”
有声音从内殿中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衣衫稍有凌乱的焕王一口酒气的从内殿中摇晃着走出。
“儿臣见过母后,宛贵妃,母妃……”
焕王面色潮红的跪在皇后三人面前拜道。
“智儿,你怎么在这儿?里面还有谁?”
淑妃疾声问道。
斜了淑妃一眼,皇后慢条斯理的吩咐道:“先扶他起来坐下……”
有两个宫女走过去,一左一右的扶起了焕王,搀着他坐在了淑妃下首的扶手椅中。
使了个眼色,周掌事微一点头,朝内殿去了,片刻后出来,面色微赧的低声回道:“还有人在内殿,此刻还在酣睡……”
面色不虞,淑妃狠狠的瞪了焕王一眼,还未等开口,一旁,皇后尖锐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淑妃狠狠地攥住手臂下的黄梨木扶手,不敢再多说一言。
“智儿,你不是在正殿陪你父皇吗?怎么会在这儿?”
皇后不解的问道。
喝了几口浓茶,焕王渐渐的有了几分精神,像是此刻才认清面前的人一般,焕王站起身屈膝跪倒,一脸惶恐的朗声说道:“母后,儿臣错了,母后……”
惴惴不安的朝内殿的方向看了一眼,焕王嗫嚅着说道:“方才有几位大臣给父皇敬酒,儿臣想着父皇的身子要紧,就替父皇喝了几杯,谁知道那酒后劲大,没一会儿儿臣就觉得有些晕了,怕留在正殿失态,便由小太监搀着来这儿歇一会儿……”
“那内殿……又是怎么回事?”
皇后一脸平静的问道。
脸上露出一抹回想的神色,焕王的脸色由白到红,随即,他俯身磕了几个头,却是决意不肯再多解释。
“你可知她是谁?”
看了淑妃一眼,皇后紧紧的盯着焕王问道。
摇了摇头,焕王想要辩解什么,最终,却犹疑的看着皇后低声说道:“儿臣不知,不过,事已至此,也是儿臣酒后失德,儿臣愿娶她为妃。”
柳眉一挑,皇后看了宛贵妃一眼,却见她也是一脸的趣味,而另一旁,淑妃已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智儿,你疯了吗?这样不顾廉耻的女子,岂能为妃?”
淑妃的脸上,尽是浓浓的厌恶。
“淑妃,皇后娘娘和本宫在此,若是要训导儿子,等此事结束,你自回怡华宫去训,不会有人拦你,可此刻,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妄言。”
宛贵妃看着淑妃缓声说道。
“为不为妃到另说,只不过,今日这事,却要查个清楚,若此刻内殿的不是柔弱女子,而是个刺客,你又当如何?这宫里的规矩,可是愈发懒散了……”
凤目一扫,皇后看着焕王和周遭的奴才,轻声说道。
“去,看看她醒了没?醒了就带出来……”
皇后转过头看着周掌事吩咐道。
端着烛台走到内殿,只听见周掌事轻声唤了几句,随即,便有低呼声响起,悉悉索索的响声后,鬓发杂乱的女子跟在周掌事身后走出了内殿,跪在了焕王身后。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女子的声音娇俏慵懒,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好听。
听身后婉转的声音自称奴婢,焕王转过头去看,待看清那人的面容,止不住的惊呼道:“怎么是你?”
贵女反攻记156_第一百五十六章入戏更新完毕!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逆转
贵女反攻记157_第一百五十七章逆转“焕王殿下,不是您差了人去唤奴婢过来候着的吗?”
那女子方才在内殿,将皇后和焕王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听到焕王说愿意立她为妃,心里的惊喜,夹杂着被褥上残留的男子气息,差点让她兴奋的晕厥过去。~
从内殿踏出时,脸上的娇羞,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此刻听焕王这样问话,她顿时脸白如纸。
这女子,却是淑妃的贴身婢女,绮月。
眼中似是要冒出火来,焕王跪着的身影,略有摇摆,而攥着的拳头,已能听到轻微的骨节响声。
“智儿,此刻,你还愿意娶她为妃吗?”
皇后轻声问道。
殿内一片寂静,皇后和宛贵妃一脸的平静,而淑妃和焕王,脸色却出奇的相同,均是一脸铁青。
“皇子宠幸宫女,这宫里也是常有的事,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智儿,今儿是什么日子,这儿又是什么场合,本宫想,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若你父皇知道,你觉得,他又会怎么看你?”
这话虽是对着焕王说的,可皇后的目光,却紧紧的盯在淑妃脸上,一瞬间,淑妃觉得像是被人扇了几个耳光一般,脸颊边说不出的滚烫。
“行了,各自回去吧,这事儿,等过了晚宴再说吧。”
说罢,皇后站起身,和宛贵妃一前一后的踏出了蔓萝殿正殿,由一众奴婢簇拥着出了宫门。
“绮月。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本宫的?”
眼中冒火的瞪着那女子,淑妃的话语中,透出一股狠戾。
瑟缩的朝仍旧跪着焕王身边挪了几步,绮月低泣着轻声唤道:“殿下。是您差人来唤奴婢的。不是吗?殿下……”
下一瞬。~绮月的声音戛然而止,面前,是一脸铁青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焕王。
一甩衣袍站起身,焕王转过身抬脚将绮月踢翻在地,对她的乞求置若罔闻,连连抬脚,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说,是谁让你来这儿的。”
终于停住脚。焕王半蹲在绮月面前,重重的捏着绮月的下巴厉声问道。
“入席的时候,奴婢一直陪在主子身边。后来奴婢瞧着这宴席结束怕是要比往年要晚一些,所以回去给主子拿手炉了,回到梧樾殿给主子换了手炉,奴婢就一直在殿外候着。再后来。有个小太监过来说……”
瑟缩的看着焕王,绮月继续说道:“他说,殿下有些醉了,身边没人服侍着,让奴婢过去照应一会儿,所以,所以奴婢就过来了。”
捏着绮月下巴的手狠狠的一推,看着绮月仰面倒在冰冷坚硬的地上,随即又惶恐的爬起来跪好,焕王怒气冲冲的斥道:“蠢死你算了……”
还未等骂完,一旁,淑妃没好气的瞪了焕王一眼说道:“你原本打的什么主意,如今,本宫心里也猜得**不离十了……怎么,自己着了人家的道,如今却把脾气往她身上撒?”
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将心头的那股憋闷硬生生的压下去,淑妃沉声说道:“敢算计到你头上来,这事儿,本宫必定要查个清楚……行了,你收拾一下赶紧回正殿去吧,一会儿宴席快散了,若是让你父皇看见你不在,心里定然不快,这事儿,从长计议,大不了……”
淑妃眼色不善的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绮月。
“儿臣告退……”
焕王径自整理好衣饰,大踏着步子朝外去了。
叹了一口气,淑妃松下一直紧绷着的后背,靠在扶手椅中凝思了起来。
“绮月,你对智儿的心思,本宫一直都知晓,可是,正妃未立,先在他身边留下侍妾,莫说庐王,就是太子身边,都没这样的事。~本宫原本想着,等他立了正妃,只要他喜欢,莫说是侍妾,便是让你做侧妃,本宫也由着他,可如今你这样,岂不是自毁前程?”
不去看绮月苍白的素颜,淑妃低头看着裙裾上的花纹,闲聊一般的轻声说着。
“主子,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
匍匐几步跪在淑妃脚下,绮月低泣着说道。
“这事儿,方才皇后娘娘也说了,暂不追究,所以,趁着这会儿的功夫,你也好好想想这来龙去脉,是谁让你来服侍焕王的,你到蔓萝殿,又是谁吩咐了你做什么的,一点一滴的细微末节,你都要仔细的回想起来,只要能帮智儿洗清今儿这事,日后你要去他身边服侍他,本宫自不会拦着你。”
耐心的哄劝着,淑妃轻柔的扶起她,低声说道:“去,照着镜子整理好妆容,先回怡华宫去吧。”
绮月低头叩谢的那一瞬间,淑妃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浓浓的厌恶。
再回到梧樾殿,殿内的热闹,与方才相比如出一辙,唱完戏的戏子们给殿内的贵人磕了头,规矩的鱼贯退出了偏殿,门口,进来了一个小太监,走到皇后身边低声回禀了几句,见皇后点头,恭敬的退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散席,慕嫣然心内暗呼了一口气,只想尽快离开宫里。
还没等皇后开口,偏殿门外,绮月拖着一个矮个的宫女跑进来,跪在了淑妃身后,一边,还低声回禀道:“主子,她说,方才看见慕小姐进出过蔓萝殿……”
绮月的声音不高不低,殿内的人,却是都听了个满耳,一瞬间,周遭的人都有意无意的朝慕嫣然看来,仿佛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面色一转,淑妃脸上浮起一抹柔和的笑容,解释一般的朝众人说道:“没什么事,大家也别误会了。只不过方才焕王在那儿歇息了一会儿,想来两人应是没碰面……”
这样的解释,怕是更会让人误会吧?一时间,慕嫣然呆在了座位上。
求助一般的看向宛贵妃,却见她微不可见的朝自己摇了摇头。慕嫣然收回目光。低垂着头坐在柳氏身边。静静的一言不发。
慕嫣然不急着辩解,无人搭腔,淑妃只好转过头看着绮月身旁跪着的那个矮个宫女问道:“你都看见什么了?说来听听,若是有一句污蔑慕小姐的话,莫说旁人,便是本宫,都不会饶了你。”
瑟缩的看了一眼淑妃,又看了看远处敛目静坐着的慕嫣然,那宫女轻声答道:“奴婢在正殿给各位大人斟酒。方才……方才内急,奴婢不敢跑太远,所以打算去蔓萝殿出恭。走到梅林边,便看见慕小姐跟着一个小宫女进了蔓萝殿,后来,过了半个多时辰她们才出来。”
“那焕王呢?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淑妃抓住关键所在。疾声问道。
低垂着头,矮个宫女轻声答道:“焕王殿下进去好一会儿,她们才出来。”
一瞬间,偏殿内响起了贵妇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嫣儿……”
转过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慕嫣然,柳氏的眼中,透出了一抹慌乱。
淡淡的摇了摇头,慕嫣然伸出手去抓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娘,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不知为什么,明知这样的事对自己有莫大的损伤,可看到上首处宛贵妃脸上的淡然,慕嫣然便觉得心中安宁,似是没什么可怕的一般。
“慕小姐,你怎么说?”
对皇后扫过来的眼色视而不见,淑妃转过头定定的盯着慕嫣然轻声问道。
“嫣然是去过蔓萝殿,却并未见过焕王殿下。”
抬起头直视着淑妃,慕嫣然扬声答道。
话音落毕,殿内一片宁静,众人均抬头看向上首处的皇后娘娘和宛贵妃,却见二人都是一脸的淡笑,仿佛在看一出好戏一般。
“刚才和慕小姐在一起的,是本宫的婢女,何不叫她出来一起说说?”
斜了淑妃一眼,宛贵妃面带笑容的轻声问道。
“这……”
不知道宛贵妃怎么又会搀和进来,淑妃一时间有些错愕。
“逐月……”
不搭理她,宛贵妃侧着头冲身后的逐月轻声唤道。
“奴婢在……”
开口应了,逐月走出来看了慕嫣然一眼,方恭敬的面向皇后和宛贵妃说道:“回禀皇后娘娘,除夕宫里设了晚宴一事,昨日一早,玉贵人就求到贵妃娘娘那儿去了,说她在都城里没有亲人,唯有慕府一家人,她知晓慕夫人会带着慕小姐进宫,所以请贵妃娘娘给慕府的夫人小姐带句话,约她们一聚,贵妃娘娘应了。”
说着,逐月看了淑妃一眼继续说道:“玉贵人也不知晓晚宴什么时辰能结束,这边刚刚开宴,她就去蔓萝殿候着了,不过,却是在蔓萝殿的西配殿,后来奴婢还没来得及跟慕小姐说,她就送长公主殿下去夕颜殿了,所以奴婢先跟慕夫人说了,可慕夫人说,今儿太晚了,还要回去陪家里的老人孩子守岁,等初二进宫的时候再找玉贵人叙话。”
逐月说话的功夫,柳氏已点了点头。
宛贵妃看了逐月一眼,逐月继续说道:“蔓萝殿的西配殿,往日极少有人住,因着玉贵人去了,所以才端了个炭盆过去,奴婢想着既然见不了,不如跟玉贵人回禀一声,让她回宫自去歇着,刚出了梧樾殿没走几步,正好瞧见慕小姐送完长公主回来,奴婢就按原话回了。慕小姐说,索性时辰还早,不如去见见玉贵人,所以,奴婢就跟着去了,说了会儿话,才出来,不过进出蔓萝殿不到半个时辰,正殿一直未有灯光,所以慕小姐和奴婢并不知道焕王殿下去了那儿。”
逐月说完,规矩的朝众人屈膝一福,退回了宛贵妃身后,一时间,淑妃面色青红交加。
贵女反攻记157_第一百五十七章逆转更新完毕!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机变
贵女反攻记158_第一百五十八章机变一脸不忿的瞪了逐月一眼,又看了好整以暇看自己难堪的宛贵妃,淑妃将一腔怒气都撒在了身后的两个人身上。~
转过头看着绮月,淑妃沉声问道:“你自己做错了事,本宫给了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如今,你还想怎么说?”
绮月在淑妃跟前伺候了这么多年,一向极会揣摩旁人心思,从蔓萝殿出来,心思来回转了几圈,她大致就猜到,今日的事,兴许是焕王殿下布的局,可那局中的人,却不该是自己。
在梧樾殿门前被那小太监诓骗至蔓萝殿,那殿内,本就点了迷香,是扛了慕嫣然进去那男子唯恐她提早醒来准备的,绮月进去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晕过去了,所以焕王进殿后说的那句话,她却是未听见的,及至事后醒转过来,身无寸缕,而外间,那个自己心仪仰望的男子言语凿凿的说愿立自己为妃,**的惊慌,顿时被满满的惊喜所取代。
之后的惊变,是绮月未想到的,可一想到自己是那个替代品,她心里就觉得满腔愤怒,及至碰到宫门外的那个矮个宫女,绮月顿时明白,今晚的事是针对谁的了,于是,便有了方才自己不顾规矩冲进来的那一幕。
此刻,原本对焕王和自己有利的局面,被那个逐月三言两语化为无形,绮月怎会甘心,不顾形象的冲到大殿内跪下,绮月连连叩头的大声喊道:“皇后娘娘,奴婢不敢妄言。可方才蔓萝殿里的事情,不能仅凭逐月几句话,就颠倒是非黑白啊,皇后娘娘……”
偏殿的贵妇们,狐疑的看看淑妃和绮月。再看看垂眉敛目一脸平静的慕嫣然。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皇后和宛贵妃身上。
“绮月,你的意思是,逐月的话不可信,对吗?”
好好的除夕宴,被淑妃母子、主仆几人搞成如今这幅局面,莫说其中有什么,便是没什么,过了今日,慕嫣然在都城里的声名。也会大有损伤,皇后心内怜惜,口气不善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绮月问道。~
连连点头。绮月一脸恳切的看向皇后。
眼中闪过一抹冷笑,皇后反问道:“逐月是宛贵妃身边的近身侍女,蔓萝殿中的事,与她主仆几人并无干系。若是她的话信不得,那你的话,岂不是更不能信?”
一瞬间,绮月脸上尽是慌乱。
看着殿中的面色各异的人,皇后叹了口气,正色说道:“蔓萝殿里发生的事,本宫本不打算追究,想着也就是焕王一时酒醉闹下的荒唐事,转眼就过去了,可眼下,不管倒是不行了,牵扯到了慕小姐的清誉,这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罢,皇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周掌事轻声说道:“蔓萝殿里的事,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说吧,既有人不要脸面,索性都豁出来掰扯清楚,是非曲直,自有人来论断。”
“是,奴婢遵命。”
屈膝一福,周掌事上前两步,将有小太监来回禀说蔓萝殿里有事发生,皇后娘娘、宛贵妃和淑妃三人到蔓萝殿后,蔓萝殿里发生的一切讲了出来,一瞬间,殿内众人一脸恍然。
有人暗含探究的看向慕嫣然,诸如长乐郡主,也有人一脸不屑的看向淑妃主仆,譬如襄王妃等人。
“去,将玉贵人传到这儿来……”
看了周掌事一眼,宛贵妃轻声吩咐道。
偏殿外,有小太监小跑着朝外去了,没一会儿,玉贵人便进了殿,恭敬的给皇后等人见了礼,玉贵人关切的看了慕嫣然一眼,方仔细的答道:“婢妾从蔓萝殿出来,听着梧樾殿这边的声音小了,想着晚宴怕是已近尾声,所以想等着看能不能见到叔叔婶婶和几位兄长,即便不能亲见,远远的给他们见个礼,也是好的,所以婢妾就在宫门外。”
点了点头,皇后问道:“你今儿一晚都做什么了?又见了何人?”
丝毫未见迟疑,玉贵人将自己从酉时开始做的事尽数讲了一遍,恰好,与逐月方才所说吻合,一瞬间,除了长乐郡主一脸狐疑的在宛贵妃、玉贵人和慕嫣然之间来回打量,其他人,却都是或鄙夷或同情的看向淑妃,而一脸死灰跪在地中的绮月,再无人注意。
皇后默不作声,宛贵妃也一脸温婉笑容的敛目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金丝护甲,唯有淑妃,一脸不甘,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死死的盯着绮月,恨不得眼中飞出刀子,将她原地刀剐了。
这件事,原本可以当做皇子酒后荒唐的一件小丑闻,时日久了,自然会被人遗忘至脑后,这也是淑妃为什么要再三叮嘱绮月让她回去仔细回想的缘故,可如今被她这么一搅,都城中有头有脸的贵妇尽数在此,日后焕王再想娶个家世背景皆能匹配的上的女子,却是极难了。
一想到此,淑妃直恨得牙痒。
还未等皇后等人发落,殿门口,苏平恭敬的走进来给皇后见了礼细声说道:“皇后娘娘,宛贵妃娘娘,正殿那边,再有一刻钟的功夫,怕是就结束了,皇上让奴才来问问,您这儿大概还要多久。”
点了点头,皇后不做声的看向淑妃。
早在偏殿刚有动静时,苏平便已知道这事了,而永成帝,自然也已知晓,不过为着焕王的颜面,同时也不想让慕昭扬父子几人多想,永成帝故作不知的压下了此事,此刻让苏平来通传,言下之意,殿内众人都已知晓。
心内冷寂,淑妃强撑着一股气力站起身走到殿中跪下,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管教不严,宫里出了绮月这样不懂廉耻的婢女,臣妾回宫自当严惩。如今人证俱在。这事也尽已清楚,只怕是绮月心怀不轨,趁着焕王酒醉歇息在蔓萝殿时做出了不轨之事,冤枉了慕小姐,日后臣妾定当当面给慕宰相和慕夫人致歉。还望皇后娘娘看着臣妾也是被蒙蔽的份儿上。宽恕臣妾之过。”
转过头看了一眼宛贵妃。见她也轻微的点了点头,皇后看着苏平吩咐道:“苏公公,便劳烦你回去回禀皇上,这儿的晚宴,与正殿同时结束,必不会耽误众位夫人小姐出宫。”
“奴才遵命,奴才告退。”
细声应了,苏平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慕嫣然,转身迈出了偏殿。
“蔓萝殿的事。等过几日再行处置。绮月确实有罪,可如今,却不止是德行有亏了。以下犯上,出言不逊,传言出去,还以为宫里的奴婢都如此没有廉耻。成日里只想着勾引主子呢。况且,犯了事不知自省,却做出这等诬人清白的腌臜事来,岂能轻易饶过?”
沉声说着,皇后看了一眼周掌事。
“来人,将绮月送去暴室,审讯后发落至浣衣局,终生不得出宫。”
看了一眼偏殿门口候着的几个太监,周掌事厉声吩咐道。
“皇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是有人使计,诓了奴婢去蔓萝殿的,皇后娘娘……奴婢……”
脸色泛白,绮月厉声喊着,一旁,有太监拿出准备好的棉布塞住了她的嘴,几个人用力捆住仍旧挣扎着的她,拖着朝外去了。
从头到尾,慕嫣然始终都未抬头,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儿,不发一言。
此刻,事情终了,慕嫣然的心内,暗暗的呼了一口气,她心内知晓,这其中,必然是宛贵妃为她挡住了一切灾祸。
“来人啊,赏……”
满目赞赏的看了慕嫣然一眼,皇后的声音轻柔至极。
“这是一整套的七色宝石珠钗,本宫本来是打算赏给婉儿的,不成想那丫头早早的吃醉了酒,若不是慕小姐去送她,后来这一盆子脏水,便怎么也泼不到她身上去了。所以啊,如今,这套珠钗,本宫便赏给慕小姐吧,既是本宫给你的压惊礼,也算是本宫给你的新年红包了。”
笑呵呵的说着,皇后伸手朝慕嫣然招了招。
姿态优雅大方的站起身,慕嫣然袅娜的走到台阶上,站在了皇后身前。
轻抚着慕嫣然的脸颊,皇后宠溺的说道:“小丫头,吓坏了吧?”
弯开嘴角笑了笑,慕嫣然不点头也不摇头,眼中的平静,愈发让皇后喜欢。
从铺着大红色丝绒的托盘中拿起一个镶了红宝石的金丝镂刻芙蓉花的簪子给慕嫣然插在头上,皇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点了点头示意她坐回原位。
屈膝一福,朝皇后行了礼,转身的一瞬,慕嫣然满眼感激的看了宛贵妃一眼,却见她一脸柔情,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眼中,也尽是浓浓的慈母疼惜之色。
“皇后娘娘都赏了,本宫再锦上添花一番吧。逐月……”
轻灵的声音响起,却是宛贵妃。
身后,方才消失了一会儿的逐月捧着一个八宝珠盒走到慕嫣然面前,打开了盒子。
一刹那,殿内光华四起。
“这是本宫册封为贵妃的那日,皇上赐给本宫的一对夜明珠,还有皇后娘娘赏的九十九枚南海东珠,这丫头一向讨喜,今儿,便赏给她吧。”
宛贵妃的话语说的轻描淡写,可耳边,却响起了众人惊诧的吸气声。
皇后娘娘的举动,是身为后/宫之主在事后的一种抚慰手段,而宛贵妃,却着实让一众人出乎意料至极了。
脸颊边闪出了一对娇俏的梨涡,慕嫣然站起身,恭敬的磕了头,谢过了宛贵妃的厚赏。
接过逐月手里的珠盒放在身旁,刚刚落座,一个小太监迈步进来,给皇后和宛贵妃磕了头,恭敬的回禀道:“回众位主子,焕王殿下说,今晚的事都是因他而起,所以送上一份礼,算是给慕小姐道歉。”
一瞬间,殿内众人,神色各异的看向慕嫣然,只看她如何反应。
贵女反攻记158_第一百五十八章机变更新完毕!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变通
贵女反攻记159_第一百五十九章变通眉间的厌恶一闪而过,皇后看着那小太监捧着锦盒到了慕嫣然面前。~
“慕小姐,奴才是焕王殿下身边的小闵子,焕王殿下听闻慕小姐喜欢方寸书院里的雅物,这是殿下收藏之中的精品,如今特来送给慕小姐,还望慕小姐看在众位主子以及今日这样的好日子的面子上,接受殿下的歉意。”
说罢,小闵子躬身将锦盒捧至头顶,奉了过来。
而慕嫣然,则静静的坐在远处,不发一声。
这样的情景,落在旁人眼里,也半是疑惑半是理解。
今晚的事,虽已说清确实与慕嫣然并无纠葛,可到底还是将她的名字和焕王联系在了一起,而如今焕王的举动,无疑发出了一个示好的信号,只要慕嫣然接受,这接下来的事,怕是也就能顺理成章的进行了。
若是将来慕嫣然真成了焕王妃,莫说今日焕王的荒唐举动会被洗清,便连两人的相遇,也要能归咎在缘分使然上了。
只一瞬,刚刚退回原位坐好的淑妃眼中,顿时冒出了欣喜的光芒,看着慕嫣然的眼光,也愈发热切,只恨不得她能欢天喜地的接下焕王送的东西,若是能含羞带怯,那就更好了。
淑妃如此想,皇后和宛贵妃却恰好相反,可不论她二人心中作何计较,阻止的话语,却是说不出口的,毕竟,正如焕王所说,今晚的事是由他而起,暗里的意思大家虽都明白。可那层窗户纸,却不能由她们来捅破。
一时间,殿内众人的目光,都集结在慕嫣然一人身上。
柳氏,自然也想到了深层的意思。此刻面色担忧的看着女儿。心内。更是飞快的盘算着想着怎么能化解眼下的难题,莫要让女儿落入那个陷阱。
众人的殷切眼光注视下,慕嫣然款款起身,朝淑妃的方向一跪,看着小闵子面无表情的说道:“焕王殿下的美意,臣女心领了,可这份礼物,臣女着实受之有愧,还望闵公公将礼物带回。代为转达臣女对焕王殿下的谢意。”
若是旁人家的小姐,见得了焕王殿下的青睐,怕是早就心内欢喜的接下礼物了。可这慕嫣然,却轻飘飘的将礼物拒了,这不等于是当众扫了淑妃娘娘和焕王殿下的脸面吗?
小闵子脸色微变,弯腰捧着礼物的身子。顿时僵在了当地。
见慕嫣然不肯收受礼物,淑妃有些恼怒了。
心中一边咒骂慕嫣然不识抬举,一边却也急着帮儿子挽回残局,淑妃脸上浮起了一抹不善的笑容,她看着慕嫣然冷笑着问道:“怎么,慕小姐,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重礼你都受之无愧,焕王的礼却受不得,可是嫌礼轻了?”
低垂着的脸上掠过一抹无奈,慕嫣然抬头看向淑妃不解的说道:“蔓萝殿的事,只有焕王殿下和绮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绮月一面之词,就要抹黑了焕王殿下的脸面,坏了他的声名,殿下仁爱,不愿在这样的日子里惹得众人非议,所以才有了这样息事宁人的举动。殿下大义,可臣女却不能跟着不懂事,若是臣女收了这礼,岂不是坐实了殿下的罪名?”
说完,慕嫣然莞尔一笑,面容上出现了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
看了皇后和宛贵妃一眼,慕嫣然转过头看着淑妃恭敬的问道:“淑妃娘娘,臣女所说可对?”
脸色微变,淑妃淡笑了一下说道:“既如此,倒真是你考虑妥当了,那本宫便替焕王收回这礼了……”
冲一脸难色的小闵子点头示意了一下,等他退回淑妃身后,淑妃嘴角处,泛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将手上那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褪下来,淑妃将镯子放在了小闵子捧着的锦盒里。
只一瞬,极会看眼色的小闵子又将锦盒捧回了慕嫣然身前,而淑妃则在一边柔声说道:“今儿是除夕,皇后娘娘和宛贵妃娘娘都赏了礼,再加上你这孩子确实讨喜,那本宫也随一份吧,慕嫣然,这次,可是本宫赐你的年节礼物了,你还要推拒吗?”
话语轻柔,可脸上的表情,却透着一股气势汹汹的问罪之势,仿佛只要慕嫣然开口拒绝,她立刻就能找出话来对付。
竟有这样死缠烂打的母子,真是让人气恼。
心中无奈,慕嫣然一脸委屈的屈膝跪在座位旁一言不发,眼中蓄积的泪水,却是让周围的人看着都我见犹怜。
“慕嫣然,你别不识抬举……”
眼见那丫头扮起了娇弱,淑妃只觉得心口有一口气憋得让她快要发狂。
往日在宫里,她自问心态脾性都极好,可今儿一晚上,她的脸色却数度更迭,心里更是一起一落的让她郁结难抒,此刻被慕嫣然一激,淑妃一时控制不住,站起身发起了怒。
敢怒不敢言,慕嫣然脸上的泪,抑制不住的往外流,不一会儿,原本妆容精致的脸,就如同小花猫一般了。
“皇后娘娘,正殿那儿已经散席了,皇上让奴才来问问,可是有什么事?”
苏平迈进偏殿的门行了礼问道。
斜了淑妃一眼,皇后不动声色的说道:“无事,请出宫的各位大人到西华门前接府里的夫人小姐回府便是。”
“是,奴才告退。”
苏平转身朝外去了,而偏殿内,皇后似是忘记了方才的事一般,温婉的笑着,看着殿内的贵妇小姐们柔声说道:“除旧迎新,过了今晚,明儿又是新的一年了,等后几日你们进了宫,本宫再和你们叙话,今儿便到此吧,也不耽误你们回府合家团聚一起守岁了。”
“除旧迎新,迎春纳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宛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以襄王妃和清远翁主为首,一众外命妇携着自家的女儿站起身,给并排坐在上首处的皇后和宛贵妃行了礼,鱼贯着退出了偏殿。
马车里,贺琳蓉拿着帕子给慕嫣然擦拭脸上的泪痕,一边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埋怨道:“三皇兄如今越发不懂事了,自己胡闹不说,还要欺负妹妹,淑妃娘娘也不好好管束他,反而当众给妹妹难堪,真是的……”
而慕嫣然,则委屈的偎在柳氏怀里,仍由她轻轻的拍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今晚的事,一定不会是临时起意,若是提前预谋,那一定是长乐郡主和焕王同谋。
长乐郡主,自是为了让自己难堪,而焕王……
蔓萝殿偏殿里听到的那句话,让慕嫣然一想起来就心里一片阴冷,她没有想到,高贵如焕王,竟会使出这样龌龊无耻的手段来害自己,幸而宛贵妃娘娘出手布置,否则,今日的她,定要在众人的不屑和讥讽中,以这样不齿的方式“高攀”上焕王,成为别人艳羡的焕王妃吧。
长长的呼了几口气,耳边的烟火爆竹声,也愈发响亮,慕嫣然绽开嘴角微笑着看着柳氏劝慰道:“娘,如今不是没事了吗?您别再为我担心了……”
“哎……”
惆怅的叹了口气,柳氏满眼心疼的说道:“嫣儿,让你受委屈了……”
说话间,已到了慕府大门口,慕昭扬父子三人已在大门口候着,回来的路上,偏殿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也尽数知晓了,此刻慕昭扬一脸平静,只疼惜的看了女儿一眼,抚着她的头牵着她一并朝柏松堂去了,而慕容言和慕容峻,俱是一脸难掩的怒气。
到了柏松堂前的月亮门前,慕嫣然仰头朝父亲一笑,甜甜的说了句“父亲,女儿没事”,便挣脱开他的手,顿住身形看着身后怏怏不乐的柳氏和慕容言兄弟二人说道:“母亲,大哥二哥,有父兄在前,嫣儿知晓自己定然不会受委屈,所以嫣儿才会如此有恃无恐。今儿的事,便先搁置一旁吧,莫扰了大家伙儿迎新春的好心情。”
见几人脸上有些许的释然,慕嫣然俏皮的笑道:“今儿可是除旧迎新的好日子呢,若是一会儿祖母看到咱们都愁眉苦脸的,她老人家可是心里最搁不住事儿的,问将起来,若是扫了一大家子人的兴,多不好啊?开心点,娘?”
见柳氏微微一笑,慕嫣然又走到慕容言和慕容峻身边一边一个的搀着他们的胳膊,撒娇一般的说道:“大哥,二哥,我还等着你们包红包给我呢,明早莫要忘了。哎,真好,往年只能拿到祖母和父亲母亲还有大哥的红包,今年又多了二哥,哦,不对,还有二嫂……”
说罢,慕嫣然嬉笑着朝柳氏身旁的贺琳蓉凑去了。
闷了一路的怒气,被慕嫣然的顽皮女儿态一搅,众人的脸上顿时有了几分轻松,想到对方虽贵为皇子,可自己一家也不是好欺负的,慕容言兄弟二人顿时释然了,簇拥着柳氏几人进了柏松堂。
柏松堂内,早已摆置好了两张大圆桌,虽已很晚了,屋内的慕老太太等人还是精神奕奕,便连榕哥儿,也骑在慕容睿的肩膀上玩的正尽兴。
见一家人聚齐了,老太太摆了摆手,一旁,傅妈妈带着丫鬟们上了菜,而外间,已隐隐的腾起了流光溢彩的映天光亮。
爆竹声震天响,永成十七年,到了。
贵女反攻记159_第一百五十九章变通更新完毕!
第一百六十章 重逢
大年初一一大早,天还未亮,窗外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迷迷糊糊间,慕嫣然觉得耳边的响声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便被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一个接一个的“二踢脚”给吵醒了,其他书友正常看:。
“紫云……”
总觉得是自己的幻听,慕嫣然翻了个身拿被子裹住耳朵,咕哝着唤道。
昨晚从宫里回到慕府时已近子时,陪着慕老太太说了会儿话,等再回到潇湘阁沐浴梳洗完睡下,已快四更天了,慕嫣然倒头就睡,只觉的浑身说不出的疲惫,其他书友正常看:。
这会儿还没等睡醒,又有人在耳边吵,慕嫣然不由的埋怨起来,可话语含混,又带着浓浓的鼻音,听到唤声走进来的紫云辨别了半天,过了片刻,发现自家小姐已咕哝着又睡过去了,紫云摇了摇头笑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了紫月嗔怒的说话声,不时还有人在一边还口,听起来好不热闹。
“二姐姐,起床了……”
小猫一般柔软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
半晌,见里屋并无动静,慕容谨看了看身后一脸无奈的紫云和紫月,又加大了声音扬声唤道:“二姐姐,起床了……”
皱着小脸翻了个身,听清是慕容谨的声音,慕嫣然有气无力的低声说道:“谨哥儿,你去找姨娘给你换新衣裳,换好了再来找二姐姐,好不好?”
说完,慕嫣然无赖的掀起被子蒙住了头。
外间,慕容谨却一派欢喜的大声说道:“二姐姐,我已经换好了新衣服呢……”
又过了许久。还是听不见内屋有任何动静,想来是慕嫣然又睡过去了,慕容谨耷拉着小脸,歪着脑袋看着紫云问道:“二姐姐今年不给我戴平安玉了,对不对?”
怜惜的蹲下身子帮慕容谨将身上的新衣服拉展,紫云安慰的说道:“小姐昨儿晚上睡得晚,这会儿正犯迷糊呢,等她一会儿起了身,必定会给五少爷戴玉的,要不您在这儿等半个时辰。奴婢去给您端碗热粥来喝着,半个时辰,小姐必定起身,好不好?”
撅着嘴点了点头,慕容锦一边往暖榻边挪。一边低声说道:“再晚一会儿,天就要亮了呢……”
慕嫣然正在半梦半醒间,外屋里慕容谨和紫云的话。朦朦胧胧的,她倒是也听见了,此刻听了慕容谨的最后一句话,她却一下子清醒了。
抱着被子坐起身。慕嫣然揉了揉眼睛,声音哑哑的说道:“谨哥儿。二姐姐马上就起,你等一会儿……紫云?”
听着慕嫣然的声音,慕容谨的脸上,绽开了一抹满足的欢喜。
大年初一早晨给慕容谨戴玉,这是好多年前慕嫣然哄他时的几句玩笑话。
那时,柳氏还在明徽园静心礼佛,慕容谨的生母杜姨娘因为是从柳氏身边出去的,所以大半时间,都是跟在柳氏身边伺候,连带着小小的慕容谨。也受了好些委屈。
因为慕嫣然最疼慕容谨,所以慕容谨总爱跟在她身后。有一年除夕,杜姨娘一大早就将打好的银锁挂在了慕容谨脖子上。却不料,早膳时给慕老太太磕完头。却被慕依然一把拽断了。
小人儿的新年礼物,就这么被毁了,脖子上的红痕,愈发让他想起那个戴在身上还没捂热的银锁。
及至后来慕嫣然看到,哄着他说初一早晨的礼物会让人整个一年都开心快乐,让他第二天一早去潇湘阁,后来初一那日天还没亮,潇湘阁内屋里,十岁的小女孩儿,手指飞快的打了一根络子,将一枚平安扣系在络子尾端,仔细的挂在了四岁的慕容谨腰间。
自那以后,每年的初一那天早晨,慕容谨都会来潇湘阁,看着慕嫣然将他平安扣上的旧络子换了,系了新的络子,再戴回自己身上。
这样的举动,像是约定俗成一般,成了每年初一早晨都会在潇湘阁出现的画面。
动作麻利的梳洗完毕换上新衣,慕嫣然从梳妆台的一个小抽屉里,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暗褐色的胡桃结络子,走出了内屋,其他书友正常看:。
见慕嫣然出来,慕容谨喜滋滋的迎上前来拉着慕嫣然坐在暖榻前,自己则解下身上的平安扣递了过去。
手指翻转,只几下便换好了,慕容谨一伸腿,从暖炕上跳下来,跑到了慕嫣然身边,看她动作轻柔的给自己戴好了平安扣。
伸出胖嘟嘟的小手牵着慕嫣然,慕容瑾一脸欢喜的拽着慕嫣然,一蹦一跳的去了柏松堂。
柏松堂里,一家人陆陆续续的都到了,看着一脸明媚更甚从前的何氏和贺琳蓉,又特意的打量了一下二人头上的珠钗,和耳边垂着的同一花样的坠子,慕嫣然顿时心中知晓,看着二人的目光,也愈发的促狭调皮,一时间,惹的那二人又红了脸。
看到面前那三人小动作频频,慕老太太一时起了顽皮之态,拉了慕嫣然,连声问了起来,慕嫣然掩住脸上的笑意,附在老太太耳边,将那日的事简略的讲了一遍,不一会儿,慕老太太两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看向慕容言和慕容峻兄弟二人的眼神,也愈发和蔼。
早膳过后,慕容言兄弟四人跟着慕昭扬出去了,慕容瑾,则跟在慕嫣然身前身后的跑,让慕湘然直说他是小跟屁虫,可慕容瑾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愈发欢喜,一面,还回过头来冲慕湘然做鬼脸。
柏松堂里,几个孩子追逐打闹,不时的洋溢着欢快的笑声,而柳氏几人,则陪着慕老太太打叶子牌,到处一片喜气。
打了一个多时辰的牌,眼见着慕老太太精神不济了,趁着老太太胡牌的功夫,柳氏使了个颜色,秦姨娘把面前的牌一推。故作沮丧的说道:“哎,钱袋子都被老太太给赢空了,一会儿要回去装些钱来……”
伸出胳膊,由柳氏扶着坐回了暖榻边,慕老太太一边却还打趣的看着秦姨娘说道:“下回来的时候可记得多装些钱来,再要是不够,就让你们夫人把你的月钱压给我……”
一时间,哄堂大笑,满室和睦。
笑声中,大管家捧着一封信进了正屋。给老太太和柳氏磕了头,欣喜的说道:“老太太,小的给您道喜了……”
带着笑意的脸色一僵,慕老太太的眼眸中,一瞬间渗出了细微的泪花。而周围的一圈人,却还是满腹狐疑。
又是期待又是忐忑,慕老太太放在炕桌上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说。”
慕老太太紧紧的盯着大管家,沉声说道。
“二姑太太从冀州来了,眼下马车已到了通州府,这信是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怕是今儿傍晚,二姑太太就到了。”
说着。大管家将手里的信,递了上来。
三月里慕敏然成婚时,本以为她会回来,慕老太太嘴上不说,眼里的期望,却是谁都能瞧得见,谁知道,恰好赶上她大儿媳妇生孩子,便耽搁了,当时早早的派了人来送信。说无论如何都会来陪老太太过年,当着众人的面,老太太面沉如水的将信撇过。一如当年的说着狠话,说此生没有她这个女儿。
可那几日。慕老太太的精神,从未有过的低迷,便连慕敏然成婚那日的喜气,也没能消散她心里的郁结。
如今,人就快到跟前了,当年再恨的一颗心,随着时间的磨砺,也已磨去了坚硬的表面,只剩下了内里一颗慈母柔软的心,慕老太太抬起衣袖拂去眼眶中渗出的泪水,一边疾声吩咐了大管家亲自带人去都城城门口候着,一边忙不迭的要进屋去更衣,一时间,柏松堂里,众人的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受,真真是五味陈杂。
慕老太太的小女儿,慕府的二姑太太慕雪萍,这二十多年间,在慕老太太面前,一向是无人敢提及的禁忌话题,书迷们还喜欢看:。当年她还在闺阁中时,与慕昭扬的同窗师兄陆鸿山相恋,这是世人所不能容忍的,在那之前,陆鸿山因才学出众,甚得慕老太爷的赏识,可这事一出,当即被慕老太爷和慕老太太痛斥后严令不得再进出慕府,而慕昭扬,也被勒令不得与陆鸿山再有往来。
后来,慕老太爷和慕老太太给慕雪萍相中了一门亲事,可还未等对方派人上门来提亲,慕雪萍割腕自杀了,虽因发现的早抢救过来了,可却在慕老太爷和慕老太太心上,狠狠的剜了一刀。
那次之后,慕雪娇和慕昭扬在父母面前多番恳求,两位老人也心中也犹豫了起来,想着那陆鸿山虽家中贫穷,可也算是有真才学的,只要他自己肯上进,自己家再帮衬一二,女儿过个安顺康泰的小日子,倒也不是问题,可未等老人家想通,慕雪萍趁着夜色从府里的后门溜出,跟着那陆鸿山,私奔了。
当时的慕老太爷,被周遭同僚以清流严谨备受推崇,便连先帝,也极为赞赏,府里出了这样的事,哪里敢大肆张扬,随即,便以重病出城静养为由快速处理了,而慕雪萍,自那以后,却是被慕老太爷和慕老太太赶出了家门,此生不再算是慕家儿女。
慕老太爷临终前,慕雪萍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赶回了慕府,可无论她如何苦求,慕老太太都没让她进慕府的大门,最终,也未见慕老太爷最后一面。
这么多年来,慕雪萍每年都会托人从老远的地方送东西来慕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慕老太太的心,终于撑不住了,每每想到那么二十多年再未见过的小女儿,慕老太太的心里都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刺痛,如今,母女二人终要重逢了。
午膳时分,一大家子人都心不在焉的,便连一向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慕昭扬,也不时的走神。
不时的打发了人去问,始终都没有消息,直到过了酉时,听着门房里的小厮小跑着朝柏松堂跑,一边还大声喊着“二姑太太回来了”,慕老太太一惊,猛的站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喜讯
贵女反攻记161_第一百六十一章喜讯急促的脚步声后,柳氏身后,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带着一双儿女,出现在了柏松堂门口,正是慕雪萍。~
一身梅红色的对襟夹袄,下身是暗褐色的长裙,头上只简单朴素的插着一对碧玉钗,可看起来却也另有一番清丽的气质。
慕雪萍的长相,与慕老太太有七分相似,只要站在慕老太太身前,即便是陌生人,也定能看出她们是母女。
弯月眉,高俏鼻,眼眸中的淡然,更是让她的相貌平添了几分雅致。本以为在外二十多年,没有夫家和娘家的助力,她们夫妻的生活要过的相对贫俭些,可从她的面容和保养得宜的双手来看,岁月在这个女子身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磨砺痕迹,相反,让她比同龄人多了几分实在的质朴。
“娘,不孝女雪萍回来了,女儿给您老磕头了……”
及至踏进柏松堂正屋的门,慕雪萍屈膝沉沉跪下,端正的给慕老太太磕了三个头,方一步一步的靠着膝盖挪到了慕老太太面前。
那一边,慕老太太已拿帕子掩着面,半侧着身子哭的肝肠寸断,便连身侧的傅妈妈,也跟着落了好一阵子的泪。
“外祖母,孙儿/孙女给您磕头了……”
慕雪萍身后,一双儿女紧跟着跪下,面色孺慕的给慕老太太磕了头。
“我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女儿,你从哪儿来的快回哪儿去,我只当那年没有生过你。你这狠心的丫头,这二十多年啊……”
口中的话语仍旧坚硬,可慕老太太皱纹丛生的脸上,早已被泪水打湿,此刻看着。更是添了几分凄楚。
“娘。女儿不孝。您打我骂我都行,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娘……”
放声大哭,慕雪萍匍匐着趴到慕老太太双膝上,拉着她的手朝自己脸上打。
慕老太太的手,哪里打的下去,顺着她的手往下,最终,仍是挣开她的力气。将她环在了怀里,愈发“萍儿”“萍儿”的唤着,眼中的泪。也更加汹涌的朝外落,惹得屋内众人闻者落泪,无一不动容,便连坐在慕老太太下首处扶手椅里的慕昭扬。也老泪纵横,不时的拿衣袖擦拭着泪珠。
“老太太,雪萍如今已回来了,您可别再伤心了,咱们坐在一处好好说说话吧。”
强忍下泪意,柳氏用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走到慕老太太身侧柔声劝慰道。
又哭了一会儿,母女两人终于抽噎着停了下来,傅妈妈搀着慕老太太,柳氏趁势扶起慕雪萍又拽起两个孩子,一起进了内屋,唤了明萃明霞端了水进来服侍着几人净面。
及至再次坐回到正屋,众人的脸上,已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再加上正是过年时节,不一会儿,屋内,便传出了阵阵欢笑声。
陆鸿山当年与慕昭扬同届春闱,慕昭扬中了探花,而他,则是二甲头名的进士及第。之后,陆鸿山被封了正七品的县丞,而那地方,却在离大梁上千里以外的冀州府。
这二十多年,陆鸿山政绩显著,当日贫瘠的县城,如今已是冀州府数一数二的富饶郊县,而陆鸿山本人,也已是正四品的冀州知府,而今年的考绩,陆鸿山的名字,更是响彻都城。
大梁的百官考绩,每三年考核一次,以此作为官员升迁降贬的依据,而陆鸿山自那年做县丞至今,二十一年间,七次考评,皆为上优,于是,今年的官员考核过后,陆鸿山被永成帝亲封为正三品的通政使,连跃两级,正式调任至都城,成了天子脚下的百官之一。
听慕雪萍仔细的将这些年的生活一一道来,其中酸甜苦辣各有滋味,屋内的诸人,都跟着慕老太太一起不甚唏嘘,及至听到她们一家就要来都城生活,其中最高兴的人,也莫过于慕老太太了。
母女二人分隔了二十多年,如今,却终于能够团聚在一起,朝夕相伴了。
几近晚膳,慎重起见,柳氏带着赵妈妈亲自去张罗了,而慕昭扬父子几人,早在母女二人叙家常时,便打了招呼各自去忙了,此刻柏松堂正屋内,只母女二人和柏松堂里的丫鬟仆妇。
心中迟疑了片刻,慕老太太沉声问道:“他,对你好吗?”
郑重的点了点头,慕雪萍抬起头直视着母亲说道:“娘,他待女儿极好……这么些年,小吵小闹,就如同平常人家一般,是时常就有的事,可他对女儿的心,却是极好的。他身边,只女儿一人,同僚之间宴请时送来的妾侍,不等女儿问起,他就自行打发了,他说……他说,为了他,父亲临终我不得相见,母亲又与我生生分离了这么些年,若是他再对我不好,最难过的,莫过于母亲。所以,无论我们那时多苦,他对女儿都用尽了心思,娘,我们很好。鸿山说,八月里等他到了都城,他来给您磕头。”
说着话,如同小时候一般,慕雪萍轻轻的靠在了慕老太太怀里,母女二人轻声的叙着这些年发生过的悲欢离合。
“既然八月里就来都城里,何不跟他一起把家里的事情处置妥当了再来?如今这样,过了年岂不是又要奔波着回去,多辛苦啊……”
早忘记了这些年每每想及她时就恨不得自己没有生过如此不听话的女儿,此刻的慕老太太,话语中尽是浓浓的心疼。
头埋在慕老太太怀里摇了摇头,慕雪萍轻声说道:“知晓娘不怪我了,我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一下子就飞到娘身边来,多一刻,都等不得了。”
说罢,慕雪萍释然的说道:“这点辛苦,其实算不得什么,鸿山刚做县丞那会儿,我们去的那个县城,穷的一清二白,买点粮食,都要赶车走好几个时辰,如今想来,那时竟没觉得怎么苦。娘,心里的苦,才是真的苦……”
说着,慕雪萍的声音中,又透出了一股哽咽。
“哎,你这孩子,叫娘说你什么好啊,真是倔的要命,当年,你……你只要再晚一会儿,我和你爹,就应承你了,怎会闹成如今这般,让我们母女二人分隔了这么多年……”
想起当年的事,慕老太太又落下了泪。
眼见说着说着,慕老太太的心情又转回了方才的低迷,慕雪娇坐直身子,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开怀的说道:“娘,过了八月,以后女儿日日都能在您身前侍奉您了,我要央了哥哥给我找处离家里最近的大宅子,每天您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女儿……”
话题转得快,老太太的心思,一瞬间也跟着转了过去,不一会儿,屋里,又轻松了起来。
晚膳的时候,柏松堂里,比平日里又多了几分热闹,榕哥儿迈着小短腿,不时的去慕雪娇的女儿身边瞅瞅,然后走回到慕老太太身边,咬着指头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太祖母,这个姐姐跟二姑姑长的一样好看……”
还不到两岁的孩子,竟已知道哪样是好看了,一时间,屋里的大人们都开怀的笑了起来。
“榕哥儿,这是你姑奶奶,那个和你二姑姑一样好看的,你要叫表姑,不能叫姐姐,听到了吗?”
将地上的小人儿拽到身边抱上暖炕,慕老太太指着慕雪娇身边的女孩儿跟榕哥儿说着。
“表姑……”
糯糯的童音拖的长长的,榕哥儿笑呵呵的大声唤道。
那边,女孩儿羞赧的点了点头,一边,小鹿一般怯生生的打量着周围满面和气的众人。
“这是你们二姑母家的小表妹,叫陆绵,你们带着她坐在一起,不许欺负她……”
乐呵呵的指着那女孩儿给慕嫣然等着介绍着,慕老太太宠溺的说着。
一旁,慕嫣然疾步走上前来,拉着女孩儿的手往锦桌旁走去,一边轻声说道:“绵姐姐,我们去那儿坐,一会儿好说话……”
远在平洲的大女儿慕雪娇,早在年前就送来了年礼,此刻分离了二十多年的小女儿又坐在身边,儿女双全,四代同堂,慕老太太的心里,说不出的踏实感,看着面前一张张熟悉的笑脸,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老太太的眼中,又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娘,今儿是咱们合家团聚的好日子,您可要高高兴兴的……”
看着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慕昭扬朗声说道。
连连点头,深呼着气将眼里的泪水逼退,老太太开怀的说道:“高兴,高兴……”
让丫鬟们将每个人面前的酒杯都斟满,便连孩子们,都给斟上了口味酸甜的果饮,慕昭扬举杯说道:“这第一杯酒,敬慕氏祖先,保佑我慕府合家团聚,子孙兴旺……”
“第二杯酒,敬老太太,祝老太太延年益寿,富贵安泰……”
“第三杯酒,咱们大家伙儿一起喝,新春大吉,年年有余……”
连着三杯酒下肚,屋里的大人们,俱是一脸兴奋,而孩子们,早已吵闹着拿起筷箸吃起了菜。
“蓉儿……”
夹了一块贺琳蓉最爱吃的富贵如意醋溜鱼,慕容峻体贴的放到了她面前的菜碟里,一抬眼,正对上她喝了点酒后红扑扑的脸蛋,灯光的辉映下,衬得愈发娇艳动人。
心虚的朝周围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自己二人,贺琳蓉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拿筷箸夹起鱼,仔细的吃用起来。
“呕……”
脸色涨红,贺琳蓉捂着嘴转过了身。
看着那盘色相极好的醋溜鱼,看着面色泛白的贺琳蓉,身边的慕容峻,顿时慌了神。
贵女反攻记161_第一百六十一章喜讯更新完毕!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私信
贵女反攻记162_第一百六十二章私信扶着贺琳蓉到屋外的廊檐下站了会儿,慕容峻一脸关切的问道:“蓉儿,你没事吧?要是不舒服,跟祖母和父亲母亲说一声,咱们先回房歇息吧。~”
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贺琳蓉担忧的朝里瞥了一眼说道:“咱们快进去吧,让长辈们等着,多不好啊,都怪我……”
说话的功夫,傅妈妈已端着一盏微微冒着热气的茶出来了,鼻尖,隐隐泛着一股酸意。
“郡主,这是拿晒干的酸梅泡的茶,老太太平日里胃口不好的时候就喝这个,您喝几口试试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傅妈妈眼中含着一抹笑意的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一脸紧张的慕容峻。
抿了几小口,贺琳蓉的眼睛顿时笑得弯弯的说道:“嗯,真好喝,劳烦傅妈妈了。”
“不劳烦不劳烦……”
连声说着,傅妈妈看着慕容峻交代道:“二少爷,老太太说,您陪着郡主在外面站一会儿,等郡主感觉舒服些了便进来用膳,没人怪你们,让你们怎么高兴怎么来……”
说罢,傅妈妈接过贺琳蓉手里的茶盏,转身进屋了。
牵过贺琳蓉温热的小手,慕容峻满面柔情的带着她顺着廊檐走了几步,等到贺琳蓉终于好受些了,二人才进了正屋,屋里,老太太正笑眯眯的冲身边的人说道:“错不了,一准儿是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
见屋里的一众人眉飞色舞说的正高兴,还不停的打量着自己二人。慕容峻接过话头问道。
摆了摆手连说“没什么”,老太太看了一眼贺琳蓉,慈爱的招呼着大家开始用饭。~
饭罢没一会儿,大管家请了大夫回来了,老太太和柳氏忙带着贺琳蓉去了内屋。知晓了自己不舒服的缘由。贺琳蓉一脸羞赧。愈发不好意思抬头了。
原来,却是有喜了,慕容峻要做父亲了。
小生命在腹中才一个月,却已知道折腾人了,合家团聚的晚膳险些都被他给打搅了,心里埋怨的想着,贺琳蓉的脸上,却溢出了满满的笑容。
不一会儿,外间便响起了笑声。慕容峻在众人的恭贺声中,憨憨的挠着头,脸上。愈发春风得意。
除夕夜里在宫里的不愉快,慕嫣然尽数深深的埋在了心里,一边暗自劝慰着自己想道:很多事情,既然自己没有办法掌控。那只能搁置起来,等到自己有能力的时候,一举拿下,就像平日里开玩笑时说的一样: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初二一大早,作为有品级的诰命夫人,柳氏起身带着贺琳蓉进宫去拜见宫里的主位娘娘了,柳氏几人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宫里却又另外来了个小太监,宣慕嫣然进宫,一瞬间,一直淡了性子的沈氏和慕依然,眼眸中冒出了一丝艳羡和嫉妒。
整理好妆容出了慕府大门,入眼处,却是一辆豪奢的宫车,而赶车的太监,却不是平日来接送自己进宫的小安子,慕嫣然心内忐忑,将准备好的荷包塞给他犹疑的问道:“敢问这位公公,却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宣诏嫣然。”
伶俐的给慕嫣然见了礼,小太监谄笑着细声答道:“回慕小姐的话,奴才奉宛贵妃娘娘之命,前来接慕小姐进宫的。”
心内一松,慕嫣然笑了笑,踩着脚凳踏上了马车。
外宫门处,并未查验对牌,那小太监拿出宛贵妃的对牌,宫门处的侍卫查验完车马便放行了,而内宫门处,已停了两顶软轿,慕嫣然看着站在轿旁的兰芝和兰蕙,一脸喜气的迎了上去,果然,轿子里,是一脸兴奋的贺婉茹。~
捧着手炉规矩的坐在软轿里,穿的喜气洋洋的贺婉茹如同年画里走出的福娃娃一般看着乖巧讨喜,慕嫣然伸出手去摸了摸她微冰的脸颊埋怨道:“等我到了漪兰宫,自会让人去唤你,你做什么在这儿等?冻坏了可怎么是好?”
拽过慕嫣然的手帮她暖着,贺婉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娇声说道:“我知道你这会儿到,所以就来候着了,刚坐进轿子你就来了,又没等多会儿……再说了,跟母后在毓秀宫,对着那些人,赞美的话听得我耳朵都酸了,嫣然姐姐,你摸摸我的脸,都笑僵了。”
夸张的说着,贺婉茹的大眼睛中,透着一抹狡黠。
无奈的摇了摇头,拉下轿帘,慕嫣然坐入另一顶软轿中,一前一后的朝漪兰宫去了。
漪兰宫里,赫然也是一副人流如注的模样,不时的有外命妇过来请安,宛贵妃不甚其烦,不一会儿,便让丹青去通传了说自己身子不适,前来请安的人,尽数都免了。
慕嫣然看着那些提着锦盒巴巴儿的候着,听闻消息后一脸失望的人,心内不由的好笑起来。
从前宛贵妃还是昭仪时,漪兰宫冷清极了,如今,她身为正一品的贵妃,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前朝那些人便又活泛起来了,想着拉拢了宛贵妃,于人于己都是莫大的好事,可不曾想,宛贵妃却比他们想的更长远,如此一来,这些人却是都打错了算盘。
跟着丹青进了内殿,宛贵妃正懒洋洋的窝在暖炕上对着一盘棋凝神细想,及至贺婉茹淘气的去偷了一枚黑子,宛贵妃才醒过神来,一边嗔怒的斜了贺婉茹一眼,一边却柔和的看着慕嫣然说道:“不会怪我吧?”
往日里,慕嫣然每日都要进宫,在慕府陪家人的时间,便大大的减少了,难得趁着过年和家里的兄弟姐妹一起欢闹,自己却将她诏了来,宛贵妃的心里有些许的歉意。
淡笑着摇了摇头,慕嫣然一边注视着那盘残局,一边乐呵呵的回着话道:“本来就要进宫来给您磕头拜年的,不过想着您这儿人多,来了估计更不得闲,所以就没来,早知道嫣然在您心里占这么大的分量,让您为了嫣然拒了这么多人,说什么我也要来叨扰您的。”
说到最后,慕嫣然一脸与有荣焉的得意,看的宛贵妃好笑不已。
人逢喜事精神爽,宛贵妃的脸上,如沐春风的笑意,让一直盯着她看的贺婉茹终于忍不住的出声问道:“娘娘,您有什么好事儿,说出来让我和嫣然姐姐一起跟着乐一乐啊。从进了门,您就一直盯着那盘棋傻笑,明显心思没在棋局上,我们进来都好一会儿了,您还没缓过来啊?”
贺婉茹的话,让宛贵妃脸上的笑容,荡漾的愈发深邃了。
呼了口气,压下了心里的兴奋,宛贵妃看着二人一脸幸福的说道:“暄儿来信了……”
只一句,贺婉茹顿时极没形象的拉着慕嫣然的胳膊欢呼起来,一边跳一边笑,大声的嚷道:“六皇兄来信了,六皇兄来信了……”
跳了一会儿,贺婉茹像小狗一样趴在暖炕上,巴巴的望着宛贵妃说道:“娘娘,信呢?六皇兄说什么了?”
从身侧的靠枕下取出了薄薄的几张纸,宛贵妃像看着儿子一般,满面柔情的看了一会儿,方递给了贺婉茹。
内殿里,响起了贺婉茹娇俏清脆的诵念声。
九月二十六日,远东大将军一行从都城开拔,日夜兼程两个月,到达边关,大军刚至,以贺启暄为前锋的一个小队,恰巧碰上境外的敌军烧杀掠夺的抢夺边境居民的财物,嚣张至极如入无人之地,禀明了自己所在营队的将军,贺启暄当即带着手下的几十个兵士,连诱带逐,极短时间内,将那一伙敌军给生擒了,让原本以为贺启暄只是浑水摸鱼前来混军功的一众将士,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军营的生活,极是枯燥,可贺启暄的信里,却仿佛他不是去从军打仗,而是去游山玩水一般,艰苦的生活,在他的描述下,竟也变得有声有色起来,让一直心内担忧的宛贵妃,稍稍放下了心。
及至信末,贺启暄的话语,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冰冷的素笺,仍旧暖暖的沁入了宛贵妃心里,贺启暄说:母妃,您等我,等儿子回来,就再也不是您护在羽翼下的雏鸟,到那时,儿子为您遮风避雨。
缓缓的念完信,贺婉茹咬了咬嘴唇扬声赞道:“六皇兄真有志气……”
心里一直藏得极深的惦念,随着这封信,又一丝一缕的牵扯了出来,看着那素笺上游龙凤舞的洒脱字迹,慕嫣然心内低低浅浅的叹了一声。
还未等将那丝惆怅从心里剥离出去,慕嫣然的脸颊,顿时像笼罩了一片火烧云一般,耳边,是贺婉茹一脸郑重的发问声:“娘娘,六皇兄没给婉儿带信吗?他走的时候叮嘱婉儿要看好嫣然姐姐,婉儿很听话的,他在信里都没有提起婉儿……”
说罢,贺婉茹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好笑的摇了摇头,宛贵妃从靠枕下取出一个小信封,递给了贺婉茹,努了努嘴说道:“机灵鬼,呶,这是你的……”
只一句,慕嫣然的心里,顿时酥酥麻麻的腾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目光,则不自禁的盯向宛贵妃靠枕下拿出信来的地方。
身边的贺婉茹,喜不自禁的看着贺启暄给自己的信,而宛贵妃,便静静的歪在软榻上不做声,慕嫣然心里有些急,不禁抬头去看宛贵妃,一抬眼,正对上她满含趣意的目光,慕嫣然顿时又羞红了脸。
像是心里极高兴,宛贵妃将桌子上的一个黑木锦盒递给慕嫣然,一边柔声说道:“嫣然,这是暄儿带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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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甜蜜
贵女反攻记163_第一百六十三章甜蜜一颗心像是要从口中跳出来一般,慕嫣然的眼神有些躲闪,像是不敢去看宛贵妃,一边,却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从她手里接过了那个分量并不重的小盒子。~
触手清凉,摩挲着盒子,慕嫣然顿时觉得一颗心暖暖的,像是置身于五月里的树荫下一般,浑身说不出的舒服。
“嫣然姐姐,你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看完了自己的信,贺婉茹犹不满意,像是肚子饿了盯着小碟子里花样精美的糕点一般,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嫣然手里的盒子轻声问道。
“我……我回去再看。”
畏缩着将盒子塞入袖袋,慕嫣然声音低低的说着,可下一瞬,却顿时羞得抬不起头了,仿佛做了什么不可对人说的事情一般。
将放在炕桌上的一张纸大方的推到慕嫣然面前,贺婉茹一脸顽皮的眨着眼睛说道:“嫣然姐姐,我们交换好不好?给你看六皇兄写给我的信,你也给我看看六皇兄送你的东西,好不好?”
看着满眼殷切的巴巴凝望着自己的贺婉茹,慕嫣然有些犹豫了。
想起自己与贺婉茹相识的这一年多,贺婉茹对自己的好,便连自己有时候都觉得有愧,想到她在旁人面前像个刁蛮骄纵的长公主,在自己面前却温顺乖巧的如同个小妹妹,想到她总是甜甜糯糯的唤着自己“嫣然姐姐”,想到她每每有了好东西都先拿给自己。慕嫣然抿了抿嘴,将锦盒从袖袋中掏出来,推到了贺婉茹面前。
见她一脸欢喜的将锦盒拿在手里作势要打开,一瞬间,慕嫣然紧张不已。觉得自己的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而那声音。似乎响彻内殿。
做了个假动作吓唬了慕嫣然一下,贺婉茹一脸俏皮的笑容,将锦盒递回到慕嫣然手里,一边打趣的看着宛贵妃说道:“娘娘,婉儿觉得,六皇兄定然只希望嫣然姐姐一个人瞧盒子里面的东西,您觉得呢?”
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宛贵妃肯定的夸奖着贺婉茹道:“婉儿果然聪慧,你六皇兄若知道你如此知晓他的心意。~心里必是欢喜的。”
见这二人一来一往,每一句暗里却都是调侃自己的意思,慕嫣然扭着身子嗔声说道:“本以为今儿进宫能好好的和娘娘说说话儿呢。没想到你们合起来欺负我,我不依……”
耳边,传来了宛贵妃和贺婉茹开怀至极的清脆笑声,一瞬间。慕嫣然只觉得耳垂和脸颊都滚烫不已。
直到她们已平复了下来,慕嫣然深呼了几口气,将那个手掌大小的小锦盒,重新塞入了袖袋,随即转过身去和她们说话了。
堪堪一个时辰过后,丹青从外殿进来,看了一眼慕嫣然,方对着宛贵妃回禀道:“主子,襄王妃和慕夫人,还有小郡主来了……”
点了点头,掀开锦被穿了鞋,宛贵妃一派雍容大方的走到正殿,门口,丹青已迎着襄王妃三人进来了,慕嫣然乖巧的跟在柳氏身后,等她们给宛贵妃见了礼,方扶着柳氏坐在了宛贵妃下首处的红木扶手椅中。
柳氏进宫的次数极少,这一年间,因为慕嫣然的缘故,偶尔也会来漪兰宫坐一会儿,那个传闻中清冷至极的宛贵妃,对她越来越亲热,柳氏直觉的认为,这是慕嫣然的缘故,所以此刻再见面,柳氏也不再客套,如同叙家常一般,和宛贵妃说起了话。
挥了挥手,示意慕嫣然三人自去内殿玩耍,宛贵妃亲热的和襄王妃以及柳氏聊起了方才收到贺启暄书信的事,不知提起了什么趣事,不一会儿,三个人便开心不已。~
内殿里,贺琳蓉看着宛贵妃摆好的棋局发呆,慕嫣然便和她商议着一步步的走起棋来,而一旁,贺婉茹插科打诨的闹着,也另有一番趣意。
历来初二这日外命妇进宫谒见各宫主位,也只是个形式,想着难得合家团聚,宛贵妃也没留她们太久,赶在午时前,让人送她们出宫各自回府了。
内宫门处,贺婉茹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拉着慕嫣然的袖子,央着她去看庙会时给自己带些好玩的东西,趁着贺琳蓉不备,还踮起脚来凑在慕嫣然耳边低声嘱咐道:“嫣然姐姐,六皇兄送给你的礼物若是有趣,记得下次给我瞧瞧,要不然,我便把你和六皇兄的事告诉蓉姐姐……”
说罢,贺婉茹还示威一般的斜了慕嫣然一眼,让慕嫣然好笑不已的摇着头,下一瞬,又改为点头应允。
刚出了宫门,远远的,便看见慕容峻斜靠在慕府的马车边和管家闲聊着,一边还牵着那匹黑色的骏马,见柳氏一行人出来,慕容峻走到襄王妃面前,规矩的给岳母见了礼。
“你怎么来了?”
看到慕容峻,贺琳蓉顿时想到方才襄王妃一脸欣慰的盯着自己瞧的灼人目光,娇羞的看了一眼面前局促的那人,她轻声问道。
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掌心大小的小盒子放在贺琳蓉手里,不自然的瞥了襄王妃一眼,慕容峻低声说道:“她们说,难受想吐的时候,吃颗酸梅便好了,我怕你坐在马车里难受,便送过来给你……这是八宝斋的蜜汁酸梅,我尝过了的,味道极好,我还买了好多种,回府你尝尝看,喜欢哪种,日后我便经常买给你吃。”
声音越来越低,慕容峻被襄王妃的目光盯着越发不自然起来。
真是个傻子,一盒蜜饯罢了,还巴巴的跑来宫门口等着。
埋怨的想着,贺琳蓉却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开怀,手里的小盒子,也变得愈发灼热,蜜饯里的酸甜,像是顺着手心一直沁到了心里一般,透着一股熨帖。
“好了,既然峻儿来接你,那你们快回去吧,明儿早些过来。昨夜送口信来说你有了身孕,你父王欢喜的什么似的,大半夜的,急吼吼的唤了管家把库房里的人参燕窝全收罗起来,给你们送到状元府邸去了,一边又吩咐了王府的王厨子,你父王说,王厨子做的菜最合你的胃口,让他们一家人明儿都跟着你回去。”
眼前似是又出现了襄王兴奋的原地转圈挠着脑袋想一出是一出的模样,襄王妃一脸好笑,柔声叮嘱着慕容峻和贺琳蓉,她过去和柳氏打了招呼,径自坐了襄王府的马车,回王府去了。
马车里,看着揪着袖子一脸心不在焉的慕嫣然,贺琳蓉看了柳氏一眼,不解的问着慕嫣然:“嫣儿,你怎么了?”
被贺琳蓉的话语声惊到,慕嫣然猛的抬起头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马车里,红着脸摇了摇头,她呢哝了句“没什么”,便又缩回到了马车角落里,直看得柳氏和贺琳蓉一脸的狐疑。
进了慕府,慕嫣然说要更衣,把柳氏和贺琳蓉送到柏松堂前的月亮门处,径自转身回了潇湘阁。
进了潇湘阁,将紫云和紫月赶出内屋,从袖袋里掏出那个锦盒放在妆台上,慕嫣然一瞬间竟觉得,心情从未有过的紧张。
打开小盖子,入目处,是雪白的素笺,慕嫣然轻轻拿出那几张薄纸,触手一动,素笺里,像是裹着什么东西。
犹疑着打开,慕嫣然顿时心内一惊,手里,竟是一颗暗黄色的尖牙,看起来,像是虎豹一类的。
抿嘴笑着,慕嫣然将那颗尖牙放在妆台上,展开信纸,径自看了起来。
写给宛贵妃的信里,一派云淡风轻,将简单有趣的事情无限夸大,将一应的艰苦绝口不提,贺启暄眼中的边关,像是平静的村庄一般,让人无限向往。
写给贺婉茹的信里,贺启暄却句句捉弄,一面督促着她好好学规矩,不可再任性的惹父皇母后生气,不可再刁蛮的欺负弟妹,一面,却又无赖的教她一些小花招去对付那些她不喜欢的人,一派兄妹和睦的景象。
与写给宛贵妃和贺婉茹的信不同,慕嫣然手中的信,却更贴近他的生活。
听他说寒冷的夜里听着荒岭里的野兽叫声又冷又饿的无法入眠,听他说边关将士生活艰苦每顿只能吃粗粮咸菜还不能吃饱,听他说去打探敌情时埋伏在漆黑冰冷的雪堆里湿冷难耐,听他说……
一封信看完,慕嫣然浑然不觉,泪水已打湿了手中的素笺,而心里,一记一记的刺痛。
像是丝毫不担心慕嫣然会耻笑他一般,贺启暄在信里说,有一日从城外回来,肚子饿的受不了,他和同伴还去山上挖地里的野薯烤来吃,贺启暄说,又烫又甜的野薯入口的那一瞬间,他竟觉得,胜过宫里十几年间享用过的珍馐美味。
洋洋洒洒的三页纸,贺启暄未说一句关怀的话,可看完信,慕嫣然抬眼看去,铜镜中的那个少女粉面含羞,眼中光芒闪烁,说不出的绮丽动人。
提到裹在素笺里的那颗尖牙,贺启暄在信末写道:在这里,只有勇士,才能有向心爱的女孩儿表白的机会,而争夺勇士,便看谁能猎到最多的狼。这是狼王的牙齿,慕嫣然,送给你。
他说,这是狼王的牙齿。
他说,慕嫣然,送给你。
轻柔的抓过那颗细长的尖牙放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摩挲着,慕嫣然的心里,沁了糖汁一般的甜蜜。
贵女反攻记163_第一百六十三章甜蜜更新完毕!
第一百六十四章 摆布
初三那日,被慕老太太严令好生在宋府将养着的慕敏然,携着夫婿宋瑞来慕府了,美其名曰怀孕事小,孝心为大,说进府给慕老太太和父亲母亲磕了头就回去,可人都已经到了,怎能让她回去?一时间,柏松堂里热闹非常,慕老太太拉着慕敏然坐在身侧仔细的叮嘱着怀孕头三个月要注意的事项,一旁,沈氏也跟着与有荣焉一般的,凑在慕敏然身前不时的接着老太太的话往下顺,仿佛慕敏然是慕府的媳妇儿一般,书迷们还喜欢看:。
沈氏的做派,让几位姨娘一早就不满了,想着这十几年在她的压制下大气都不敢吭,而近一年,沈氏终于跟自己等人差不多了,几位姨娘心里的闷气,终于撒出了一点,此刻见她这般作势,秦姨娘状似关怀的看着慕敏然说道:“大小姐若是有什么事,可一定记得跟夫人说,怎么说,那也是你母亲,谁疼你还能疼的过她去?等你将来有了子嗣,府里可是你最大的依靠,大小姐心里可得有数。”
闻言,沈氏脸色一青,偷眼看了看柳氏的神色,见她面色平静,对自己的举动似乎并未流露一丝不满,沈氏瑟缩的往后退了几步,却是不敢再往老太太面前凑了。
如今,柳氏身边最倚重的,依旧是从她身边出去的杜姨娘,可苏姨娘和秦姨娘,柳氏不时的也会分派些府里的事情让她们去操心,唯独沈氏,被架空了一般。每日里只能闲在映雪堂,看看书绣绣花儿,日子从未有过的无聊。
这样一来,沈氏虽顶着平妻的名头,在慕府的地位。却是大不如从前。在慕老太太和柳氏面前。另外三位姨娘已渐渐和她平起平坐了,为着此事,沈氏在心里呕了好些日子,可无奈慕昭扬对她不似从前一般偏爱,如今她身边除了高高在上的太后姑母,已无人可借力,可太后于她而言,却是愈发遥远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日后更是指望不上了,每每想到此,沈氏都恨不得将佛堂里供着的那两卷诰命诏书给撕了。
回过头来。再看看镜中自己已大不如从前般花容月貌,沈氏的心,更是一片冰凉,犹如三九天置身于雪地中一般。由外而内的绝望。
暗叹了一口气,从自怨自艾的回想中回过神来,看着柳氏大手笔的吩咐管家从库房里取出燕窝一类的补品准备好一会儿让慕敏然带回去,沈氏的心里,像是滴血一般的难受,仿佛那燕窝不是给慕敏然吃,而是当众砸在了自己脸上。
强忍下心里的难堪,沈氏转过头去看,一旁,慕老太太正柔声的叮嘱着慕敏然说道:“我瞧着姑爷对你是极好的,你不可使小性子了,如今你了身孕,一切都以孩子为重,记住了吗?”
乖巧的点了点头,慕敏然正要开口替沈氏说几句话,一旁,柳氏已慢悠悠的说道:“敏丫头,瞧今儿的样子,你和二姨娘怕是没功夫私下里叙话了,有几句话,我这当母亲的也要提点你几句,若是你心里不舒服,当我没说便是。”
闻言,慕敏然一脸温顺的点头轻声应道:“母亲的话,女儿怎敢不听,母亲尽管吩咐便是。”
点了点头,柳氏抬眼一脸关切的说道:“如今你有了身孕,姑爷身边,自是要有人服侍,这人选,你可想好了?与其等着你婆婆看不过眼安排宋府的人,你不如先安排好,从你身边挑几个伶俐的人主动送去服侍姑爷,这样你婆婆挑不出理,姑爷也会感念你的贤良。”
柳氏的话语落毕,慕敏然的脸,微微泛出了一丝苍白,眼中,已满是恼怒,就连一旁的沈氏,也狠狠的盯着柳氏,仿佛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般。
脸上的怒意一闪而过,慕敏然极快的换上一副温婉的笑颜,低垂着头轻声答道:“母亲的提醒,女儿记下了……”
只说记下了,至于要不要照办,却是她自己个儿的事了,书迷们还喜欢看:。慕敏然心内如是想着。
松开手里紧紧捏着的帕子,慕敏然固执的看着柳氏说道:“姑爷对女儿极好,他说……他说暂时不要身边人。”
说着,慕敏然的脸颊边,透出了一抹娇羞和得意。
这样的话,怕是只有慕敏然这样身在其中的傻女人才会信吧?
柳氏淡淡的笑着,不再多说,再看向慕敏然时,也一副随你怎样的表情。
一旁,一向寡言少语的苏姨娘慢悠悠的说道:“这哪个男人身边不是三妻四妾啊?姑爷现在对大小姐自然是好的,可将来呢?夫人一片慈母之心,大小姐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这么天真的心存幻想,真真儿不像是从前那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大小姐了呢。”
见慕敏然脸色不虞,苏姨娘却像是并未看见一般继续说道:“且不说旁的,十月怀胎,姑爷身边没人伺候,妾身就不信,亲家夫人会看得下去。如今夫人提醒大小姐先安排,就是抢了先机,到时候妾侍也好通房也罢,总还是大小姐熟悉好拿捏的人,若是等到亲家夫人挑好了人送过去,将来怎样,大小姐现在能预料的到吗?”
说到此,苏姨娘还嘲讽的看了慕敏然一眼,仿佛觉得她慕敏然方才说过的话有多么可笑一般。
脸色由白转红,慕敏然心内暗悔今日不该回来,本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回到府里会众星捧月一般的备受重视,却不料是自取其辱,肚里的孩子没人过多注意,一个个的,却都劝着自己为夫婿纳妾,慕敏然恨不得拔脚就走,可这么多人在,她又怎能做出自毁名声的举动来?
何况,正如方才秦姨娘所言,等肚里的孩子出世,他将来少不得要仰仗慕府,书迷们还喜欢看:。而自己,更是要如从前一般,做那个人前人后温良软语好性情的大小姐,博得所有人的好感,这样。才能为自己。为自己的孩子。筹谋更多。
想到此,慕敏然借着端起茶碗喝茶的功夫,平复了下心里的怒气,随即,抬头看着柳氏和两位姨娘感激的说道:“多亏了母亲和二位姨娘的提点,要不然,敏然真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便晚了。既如此,敏然回去便张罗着为夫婿挑选温柔可人的通房去服侍他。”
满意的笑着。柳氏收回了目光,临了,有意无意的看了沈氏一眼。可落在沈氏眼中,却成了示威,顿时,沈氏觉得心口的愈发憋闷了。
本打算就这样。点到为止便可,可再抬眼,看到沈氏一脸怨恨的瞪着自己,柳氏顿时来了气,斜了她一眼,柳氏回过头看着慕敏然轻声嘱咐道:“你如今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孩子的事可不能马虎了,身边可有懂调养身子的人?”
见慕敏然摇了摇头,柳氏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郡主怀孕后,我和襄王妃各找了一个懂调理身子的妇人,后来蓉儿将我选中的那个带去了府邸那边,襄王妃送来的那个妇人便留在了府里,既如此,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便带回宋府去吧,月例银子就从慕府出,就当是老太太和我疼你这嫁出去的女儿。”
见慕敏然一脸的喜色,柳氏眼下嘴角的一抹冷笑,继续说道:“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怕是也要添置起来了,我挑选两个你带回去吧,服侍姑爷也好,给你做丫鬟也好,都随你,总归是府里的家生子,总比你在那边挑的好。”
闻言,慕敏然又僵住了,本想着过几个月看宋瑞的态度自己再行决定的,如今,却是人选都送上门了,自己若是开口推脱,便是拂了她的一片慈母仁爱之心,可若不拒,自己就要带回去日日看着,岂不是心里更添堵?
心内犹疑着,门外,有小丫鬟扬声通传道:“小姐们来了……”
帘子掀开,以慕嫣然为首,四个女孩儿们鱼贯着走了进来,春兰秋菊各有千秋,各有各的娇俏可人,书迷们还喜欢看:。
看着女孩儿们清脆袅娜的给自己道贺,慕敏然微笑着点头,一边,压下了心里的郁结。
陪着慕老太太和慕敏然说了会儿话,慕嫣然拉着柳氏的衣袖说了句悄悄话,见她点了点头,方站起身看着慕老太太和慕敏然说道:“老太太,大姐姐,今儿是素儿姐姐回秦府的日子,嫣儿和她约好了要在秦府相聚的,所以先过去了。”
见慕老太太笑呵呵的点头朝自己摆手,一边打趣的说道:“难得不用每日进宫,可以好好在家里呆着,祖母以为你能日日陪着我这老婆子呢,却不成想,你比你娘这个诰命夫人还忙,快去吧快去吧……”
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慕嫣然转头看着慕敏然乖巧的说道:“大姐姐用了午膳再回去吧,娘嘱咐厨房做了好些你喜欢吃的菜呢……”
明明这里是自己的娘家,难得回来一次,可她们对自己却像客人一般,慕敏然心里不爽,口气有些硬的说道:“二妹妹也知道我难得回来一次啊?也不说陪陪我就急着出门子,果然是旁人都比我这个亲姐姐要重要的多呢……”
话音落毕,便见慕嫣然收起了弯着的嘴角,冷声问道:“大姐姐觉得,你比太子妃要重要吗?”
一时情急,却忘了秦素儿那丫头如今已是太子妃了,慕敏然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一边却面色柔和下来说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快去吧……”
斜了她一眼,慕嫣然转身朝外去了,走到门前,却顿下脚步回过身来看了一眼慕敏然,又看着柳氏说道:“娘,方才听小丫头们说,烟雨往翠竹苑送茶过去的时候闹了个大红脸回来了,好像是大姐夫怎么了,要不您问一问,索性把那丫头送给大姐姐带回去调教好了。”
说罢,慕嫣然头也不回的出去了,身后,慕敏然泫然带泪。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轨
坐了马车赶到秦府的时候,太子东宫的车驾已在秦府门口停着了,慕嫣然踩着脚凳下了马车,带着紫云和紫月跟着在门口候着的小丫鬟进了寿安堂,其他书友正常看:。
给秦老太太和秦氏等一众长辈见了礼,手里已被塞了好些装的圆鼓鼓的荷包,慕嫣然瞥了一眼秦素儿打趣的说道:“哎,如今姐姐可不要眼馋我哦,嫁了人,可就不是小孩子了,这些红包,姐姐自然是得不了的了……”
一席话,又招来了秦素儿的白眼,慕嫣然乐呵呵的去挽着她,二人朝心然阁走去。
秦素儿嫁入东宫后,心然阁便已空置了下来,可秦氏仍旧吩咐了丫鬟们平日里打扫干净,想女儿的时候,她也会来这儿坐坐,看着女儿用过的笔墨,看着她看完随手放在美人榻上的书卷,秦氏的心里,就会稍稍舒服些,仿佛女儿从未远离自己一般,其他书友正常看:。
“嫣儿,你如今和我愈发生分了……”
牵着她的手跨过心然阁院落的门,秦素儿转过头一脸埋怨的看着慕嫣然说道。
柳眉一挑,慕嫣然眼神茫然的嘟囔道:“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秦素儿怨气颇深的说道:“玉贵人那儿,你没事还会去瞧瞧她呢,可我呢,我住在东宫也有三个多月了,你可曾主动去瞧过我一次?厚此薄彼……”
说到最后,秦素儿索性甩开了慕嫣然的手。
追上前去正要开口解释,一掀帘子,秦柔儿却在屋里,秦素儿脚步一顿,声音冷冷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放下手里的帕子。秦柔儿眼神怯怯的看着姐姐低声答道:“自姐姐搬进东宫去住,柔儿便跟母亲央了,亲自来整理心然阁里的物件。”
见秦素儿脸上略微有些不快。秦柔儿着急的解释道:“姐姐,妹妹怕丫鬟们动乱了姐姐的东西,母亲许可后。妹妹才来的,没有乱动你的东西。你瞧,都是昔日你未出阁之前的模样。”
说罢,秦柔儿上前来牵秦素儿的手,却被秦素儿一侧身避开了。
有些尴尬的瞟了慕嫣然一眼,秦柔儿低垂着头局促的站在一旁,神情委屈,泫然若泣。
“行了。你出去吧。”
不耐烦看她这幅娇弱的模样,秦素儿一边拉着慕嫣然朝暖炕边走去,一边头都未回的说道。
“是。”
轻声应了,秦柔儿转过身袅娜着朝外去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等等……”
在暖炕边坐下,看着掀开屋帘朝外去的秦柔儿,秦素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出口唤住了她。
脸上浮过一抹欣喜,秦柔儿放下推着屋帘的手,收回已迈出去的一只脚,转过身期待的看着秦素儿。却听见了她更加冰冷的话语:“以后,不许你再进这间屋子。”
似是没料到秦素儿会这么说,秦柔儿面色绯红的顿在了当地。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见秦柔儿不应声。秦素儿很没耐心的提高了声音问道。
点了点头,秦柔儿屈膝一福,转身疾步出去了。
“姐姐,你们怎么了?”
慕嫣然依稀记得,从前在来秦府玩的时候,秦素儿和秦柔儿姐妹俩,人前人后都是一副姐妹有爱的和睦景象,怎么才几个月的功夫,就一下子冰冷成这般模样了,慕嫣然看着秦素儿不解的问道。
动了动嘴唇,秦素儿犹豫了许久,终究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许是我多想了,不提了……”
既然她不愿意说,慕嫣然也不强求,口中,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方才不知道是谁说生分了呢,瞧瞧,现在就有话不愿意说了,哎,可见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过错啊……”
摇头晃脑的失落模样,若有旁人看见,定然以为是慕嫣然受委屈了,秦素儿气恼的俯在炕桌上去拧她的脸,却被慕嫣然早一步躲开了,一时间,两个人就像小时候一样,在心然阁正屋里追逐着笑闹起来,仿若两个开心的孩子,书迷们还喜欢看:。
跑了许久累了,两个人静静的并排躺在暖炕上,低声的说着话儿。
她抱怨着说宫里的规矩多,她的脸每日里端着三分的微笑都快要笑僵了。转瞬,她又开心的说太子是如何的体贴,二人白日里各忙各的,晚上却一起看书一起下棋一起去御花园里赏雪景。她说……
听秦素儿在耳边幽幽的诉说这三个多月在宫里的生活,慕嫣然浑然觉得,那高高的院墙背后,掩埋了无数个女子姣好的青春岁月,而她们的所有快乐,都在踏进宫门的那一霎那,终止了。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静静的不出声了,过了一会儿,秦素儿呵呵的笑着说道:“嫣儿,有没有觉得,我现在变得有点像我娘了,成日里唠唠叨叨的,总是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听的很烦吧?”
摇了摇头,慕嫣然注视着她的眼睛反问道:“那姐姐觉得,成日里牵绊在这样的小事里,幸福吗?”
慕嫣然的话,让秦素儿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幽幽的叹了口气,她故作欢快的说道:“嗯,还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秦素儿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欢快的笑容,笑意渐渐的渗进了眼底,秦素儿娇羞的凑到慕嫣然耳侧低声说道:“嫣儿,兴许我就要当母亲了……”
脸上显出一丝惊喜,慕嫣然坐起身子抓着她的手确认一般的问道:“可有请了御医诊断?”
摇了摇头,秦素儿撇了撇嘴说道:“宫里什么样儿,你也是知道的,有个风吹草动,合宫上下的人都知晓了,若是真诊出来说我没有身孕,岂不成了宫里的笑话?”
轻柔的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秦素儿低声说道:“可我感觉的到,他就在这儿……”
无奈的点了点头,慕嫣然关切的问道:“那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宣御医来问?”
温煦的笑着,秦素儿掰着指头算了算,不确定的说道:“等过了十五吧……如今才晚了几日而已,等过了十五若是还没来,约莫就作准了,到时候再宣御医也不迟,其他书友正常看:。”
“那太子殿下知道吗?”
慕嫣然问道。
摇了摇头,秦素儿抿嘴笑着说道:“等过了年,给他个惊喜。”
看秦素儿的模样,分明是幸福的,慕嫣然拉过她的手轻声劝道:“姐姐,当日进宫前,如今这样的生活,你就已经想到了的,所以,无论周围的一切让你多么不开心,想着身边的那个人是你心心念念的盼了许久才得到的,为了他,为了你们的幸福,该忍的,终究都要忍下去。”
开心的绽开一个笑脸,秦素儿低声说道:“嫣儿,我都晓得,我都晓得……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其它的,我都会试着尽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不让他为我担心。”
姐妹俩亲密的说着悄悄话,门外,传来了芙蓉的传话声:“太子妃娘娘,慕小姐,夫人请你们过去用午膳呢。”
“来了……”
应了声,秦素儿坐起身,拉着慕嫣然进了内屋,对着铜镜整理好了妆容,才携手一起去了寿安堂。
跟在秦素儿身后坐好,没一会儿,太子跟在秦老太爷身后进了寿安堂正屋,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凝望着太子的秦素儿,一脸的欢喜,可只一瞬,她的脸色,便顿住了。
离太子三步之遥的地方,秦柔儿跟着一起进了正屋,躲闪着看了太子一眼,缩进了屏风后的副桌。
“姐姐……”
从锦桌下晃了晃秦素儿的膝盖,慕嫣然低声唤道。
咬了咬嘴唇,秦素儿有些不忿的朝屏风后瞟了一眼,方换上一副笑颜,转过头看了慕嫣然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和太子轻声的说起了话。
一顿饭,慕嫣然用的心不在焉,看着秦素儿和秦柔儿的模样,分明其中就是有事,想到前世时自己见到过的秦柔儿的那些手段,慕嫣然愈发觉得心内难安,只盼着这顿午膳早些用完,让她好好的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用罢晚膳,太子说约了人,便由秦老太爷和秦洵送着出了府,而秦素儿,一脸闷闷不乐的带着慕嫣然回了心然阁。
脱了鞋子,两个人静静的躺在暖炕上,慕嫣然犹疑着想要怎么开口,耳边,秦素儿郁结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嫣儿,昔日,你总让我防着些柔儿,我不信,如今,我终于发现,这么些年,原来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笑从前我还当她如嫡亲的妹妹一般疼爱,如今,却是悔之晚矣。”
心内一动,慕嫣然侧过头看着撅着嘴一脸不快的秦素儿问道:“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轻咬着嘴唇,秦素儿像是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一般,迟疑了起来,片刻后,她有些茫然的看着慕嫣然问道:“嫣儿,若我说,柔儿存了不该有的妄想,你信吗?”
不知秦素儿为何如此问,慕嫣然不答话,只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可是,我总觉得她就是这么想的,我能看的出她眼睛里的欲/望。”
顿了顿,秦素儿叹道:“皇后娘娘和宛贵妃姐妹情深,如今,柔儿的心里,怕也是这么想的。”
闻言,慕嫣然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