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新的
一席说得众人心里都戚戚焉,杨氏面色尴尬异常,心中却是有些慌张,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到此时自己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她虽然一直对崔薇冷着一张脸的模样,每回张嘴就开始骂,也不过是因为她自己心中不甘而已。当初哪家都像自己家一般,哪家的女儿不像崔薇一般过的,为什么偏偏崔薇就离经逆道,和别人不一样?
杨氏觉得心头也很委屈,哪户人家不是像她一样对待女儿的,本来女儿就是赔钱货,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自己替别人养十几年,最后反倒便宜别人家,连别人称她都不会再提一声崔字,以后替自己养老的也是儿子,凭什么崔薇就得和别人家不一样?再说自己哪儿亏着她了,没短她吃,没短她喝的,怎么就不满足了,天底下哪一家人都是这样过的!杨氏心头又是伤心,又是难过,这会儿听崔薇话说得绝情,忍不住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你这丫头也当真太狠心了些,我好歹也是你的娘,你怎么就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哪家不是这样的?再说当初哪样不对你好了?短了你吃的还是短了你喝的?”
“没短我吃喝,但我做的事情,可合该我要吃喝的!”崔薇看着杨氏笑了起来,道:“我当时那生活便是给人做奴婢,也不至于一天到晚又要被人打骂,又要做不完的事情。你问问我身边的人,哪个像我当初一般又要做事,又要被人骂不停的?而且我身边的人还领着月钱。我当时的吃喝。该当是我自己换来的!你也不要说得这样苦。既然哪家都是这样,那你问问哪家女儿在出嫁后,娘家还跟蚂蝗似的贴在身上?每回走亲戚送一块肉,十个鸡蛋就已经是大礼了,我出嫁后,你们崔家用了我多少银子,算过没有?”
车里聂秋染没有催促着让马车赶紧走了,他知道崔薇这会儿心里堆积了太多的怨气。尤其是崔世福这样的老好人,骂他要悔过,说他自己要难受,而不忍说他了,憋在心中,能气得死自己!聂秋染也由着她发作,反正这一大早的出门儿,车队多了也不可能走得快,这趟回京慢慢的走就是了。
“我……”杨氏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但仍有些不服气。看着周围人望他们两夫妻鄙夷与诧异的目光,顿时又羞又气。连忙就强辨道:“你嫁了个好人家,聂家大郎是有出息的,怎么能跟别人比?”村子里的女孩儿嫁人之后确实是没有过多补贴娘家的,但那情况不是不一样么?杨氏有些郁闷,又有些气恨,觉得崔薇仍是在故意不想给自己家银钱而已,就是想对崔家见死不救。
“你刚刚不是还在诅咒我被我男人嫌弃?又哪儿来什么嫁得好不好的?”崔薇看着杨氏,翻了个白眼,也懒得与她再多说了,反正心里的话已经说了大半,这些年来的怨气也稍微平息了一些,也幸亏杨氏夫妇不是她心理上亲生的父母,也不是崔薇一生下来时便穿越过来的,半路过来,又没跟崔世福等人相处多长时间,崔家人对她又算不得多好,崔世福人是正直,每回她受了委屈只要一闹,崔世福总能帮着她说几句话,但前提也是她闹过才行,若是遇着一个性子软弱的,恐怕被虐死了崔世福也不知道,这便是古代女孩儿的悲哀!
“我……”杨氏听着崔薇这话,一下子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只是她性子刚强,本能的不愿服输,刚想张嘴说什么,崔世福已经叹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是我们当爹娘的对不住你,往后,往后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也别管我们了……”崔世福心中也是难受,女儿到底是他的骨血,可偏偏往后连书信也不能再往来,想起以前每回崔薇看着他笑着喊爹的样子,崔世福眼眶都酸涩了起来,但自从这回崔薇回来之后,便再也没有笑眯眯的喊过他,每回见着他时神情都是严肃的,看得崔世福也难受,以前只当崔薇有气,与自己赌气而已,如今崔世福才算是看清楚了,崔薇这是当真要跟崔家真正断开关系了。
他其实性格也是真正的老好人,见崔薇不想跟崔家扯上关系了,便不忍再逼她,若是遇着其他脸皮厚且理直气壮的,这会儿早就死活赖上去了。也就正因为他这样的性格,令人不忍责备他的同时,偏偏又得被气个半死。
杨氏还有些不服气,见崔世福这样说了,有些着急。崔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怜悯崔世福,可在杨氏刚想张嘴时,连忙就开口道:“你若当真像你说的那样可怜,你现在将银子还给我,以后咱们书信来往也可以,但我不会再补贴娘家,仍叫你娘,以往恩怨就算一笔勾消了,如何?”崔薇知道杨氏的性格,故意拿话捏她。杨氏自然是舍不得那一袋银子。
刚刚从崔世福手里抢过袋子时,她摸过了,里头最少有十两银子,这些钱若是以前,让她叫崔薇娘她都乐意!可如今崔薇有了银子,她自然是觉得这十两少了,可一听崔薇说将银子嫁回去,而且以后对自己家还一分银子也不出,这些年杨氏可算是领教过崔薇的性格了,那可真正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这银子还了回去,以后恐怕她当真一分儿也不会出了!那喊声娘能顶什么钱,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杨氏虽然心里难受,但仍是抱紧了钱袋子,不肯松开。
崔薇笑了起来:“她不愿意,爹还愿意不?”早就算到了杨氏的性格,偏生她要说得那般好听,像真舍不得她这个女儿似的,现在看起来,众人都清楚了,她还是舍不得那些钱。
“我……”崔世福结巴了起来,他对于崔薇往后不肯再跟自己一家人来往心中痛惜了起来,其实他心里真正没有想过要占崔薇便宜,要想她拿银子的,可现在想起来,自己没有这样想过,但却每回都朝女儿伸手,否则这些年崔家日子绝对过不成这般。而崔敬怀也肯定娶不上媳妇儿!崔世福心头难受,听崔薇说过以前一笔勾销,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了起来,他想过要将银子还给崔薇,想过以后要靠自己的双手来养活家人,但话到嘴边儿时,他看到杨氏苍老的脸庞,以及她紧紧抱着银子的模样,又想到崔世财一家的遭遇,以及林氏如今住在自己家时的难受,还有瘫在床上的儿子,顿时更痛苦了些,半晌之后,才摇了摇头道:“薇儿,是爹对不住你,你奶奶如今还在我家中,家里你二哥病着,你娘现在身体也不太好,佑祖现在正要上学……”
崔世福自己嘴中不停的说着话,也不知道他是想要说服别人,还是要说服自己。
但不管他理由怎么的多,其实说到底了,还是在崔世福心里,考虑的事情多了,他对于崔薇虽然也是真心怜惜,但崔薇比起别人来,总要靠在后头而已。
早料到这样的结果,崔薇也不吃惊,笑着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你们自己以后多加保重吧!”也不想再跟他们多说了,崔世福剩余的话堵在口中,再也说不出来,垂头丧气的,连句珍重也说不出口,心里沉甸甸的。
而这会儿路边的动静也引起了顾宁溪等人那边的注意,顾宁溪还在梦中,她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了之后,便一定要点着灯睡,看她样子,满头大汗,一脸狰狞,便是睡着了,可看样子也是在做恶梦的模样。其实何止是她,就是许多侍候的丫头们也是晚上都睡不着,因此一大早的才看到不远处路边的情况,连忙有人便拍醒了顾宁溪。刚醒过之后的顾宁溪一下子急喘了几声,坐了起来。那丫头将这边的异动告诉了她,顾宁溪也顾不得自己狼狈,连忙让人赶了马车追了过来。
“聂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崔薇刚跟崔世福说完话,那头顾氏的马车便追了过来,顾宁溪探出了一个头,恐怕是她才刚起,声音都有些软腻,头上戴了帽子,掩住了她满头的长发。
这可真正是阴魂不散了,本来以为回京之后就能摆脱她了,顾宁溪这都开始在小湾村里建房子了,那模样是准备长住下来似的,可没想到这样一大早的,她都跟过来了。崔薇动了动嘴角,懒得理她,自个儿进了马车,掐了聂秋染一把。
聂秋染任她掐着,却不敢躲闪,只得求饶似的看了崔薇一眼,外头顾宁溪又将刚刚的话问了一通,聂秋染才探出身体来:“顾姑娘,咱们这是要回京了,往后顾姑娘可多多保重。”连句再会的话也不敢说了,就怕车里的那位发起火来。
顾宁溪虽然看他这架势,猜到他是不是要离开了,可真正听到聂秋染这样说,却依旧有一种眼前一黑,想要立即倒下吐血的冲动。(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里程
“要走了?那我可怎么办?我是聂大哥的妻子,我刚刚房子……”顾宁溪这会儿气得要死,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她一路追到小湾村中来,就是为了避免作为腾妾一并与刘攸嫁到边蛮去,也不想要在今年选举之后入宫侍候老皇帝!可她一路追过来,崔薇的房子没能踏得进一步便罢了,连聂秋染的身儿都没近过一点儿,最后竟然还被那些低三下四的侍卫们给……
一想到这些,顾宁溪连眼睛都红了,白净的脸庞闪过一丝狰狞,喘气也粗了些,她不甘心,如今失了一切,手中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还被**害,她怎么甘心?若是早知道如此,她不如进宫侍候皇帝,至少以顾家的名望,她被封个贵嫔不成问题,可如今算怎么回事?
顾宁溪越想,心头越发恨得滴血,她不甘心,事到如今,既然她来到小湾村中都是为了聂秋染,这一切便是聂秋染害的,不管他愿不愿意,也该负起责任来,他现在惹了事儿想一走了之,门儿也没有!至少该等到自己与他生米煮成熟饭,名份定下再说!
事到如今,顾宁溪也豁出去了,她之前矜持着不肯主动,觉得自己乃是出自顾氏,怎么也不该学那等狐媚子放荡下贱,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若是不赶快,到时有个什么意外,她可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顾宁溪一想到这儿,不由深呼了一口气,冷笑了两声。平复一下自己心里头的愤恨。脸上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一边可怜兮兮看着聂秋染就道:“聂大哥,你们要走,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崔薇在马车里听得火大,忍不住迁怒般踹了聂秋染一脚。她力气倒不大,踹在聂秋染身上也不怎么疼,不过聂秋染却觉得面上无光,这小丫头越来越胆大了,当着这么多人面也踹他。幸亏在马车里头,除了隔得近一些的人能看到,外边儿也没人能瞧见这情景,不过聂秋染看到王宝学的娘刘氏张大了嘴时,顿时汗颜,深怕崔薇又不顾脸面踹自己,连忙转过头去将她脚踝给捏住了,知妻莫若夫,果然崔薇还想再踹他一下,偏偏脚被人拿住了。聂秋染力道大得惊人,崔薇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将脚挣了开来。顿时火大,干脆扑了上来,拧了他一把,才趴在聂秋染背上将头探了出去,冲顾宁溪假笑道:
“顾宁溪,你自重一点儿吧,我夫君什么时候娶了你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要跟你说一声?我夫君可是说过了,这辈子除我之外别人不娶的,连妾也不纳,你死了这条心吧!聂秋染,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崔薇一边说着,一边瞪了一双圆眼睛冲着聂秋染磨牙笑。
聂秋染后背一下子刷的冒出一层冷汗来,崔薇一边问着,一边还伸手不住在他腰间处拧着,问一下就拧一转儿,疼得他脸颊都直抽抽,哪里敢说不是,连忙飞快的就点了点头,崔薇看他答应了,这才满意的将手移开,聂秋染呲着牙,一边小口的倒吸冷气,一边心里决定等到打发了这些人后要好好儿跟这小丫头说一声,也实在是太乱来了,如今都兴起打丈夫了,往后恐怕还没有她不敢的,也怪顾宁溪等人,原本两夫妻还算是平等相对的,可这两人来了之后崔薇便一下子凌驾在他头上了,到如今他连反驳都不敢,都怪这个女人!
顾宁溪不知道刚刚聂秋染还被崔薇收拾了一回,若是知道,还得吐血不可,但听到崔薇那一句不另娶,以及不再纳妾的话时,顿时大受打击,身子摇晃了两下,看着这边说不出话来。
刘氏与崔世福夫妇隔得近,倒是看到了刚刚崔薇踹聂秋染那一脚,几人眼珠子都险些滚落出眼眶来。杨氏之前自己在说崔薇往后被聂秋染嫌弃时不要回来哭,其实心里真存了那么一个念头的,只盼崔薇跟聂秋染吵了嘴,她回了娘家才知道哪个会是真正对她好的,让她不要再一心紧着夫家。可以说杨氏心里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被聂秋染嫌弃与打闹的,那才好让崔薇以后能照顾娘家一些,但如今看到崔薇与聂秋染这副模样,聂家那小子长得标志不说,而且又有出息,也不知为什么竟然对自己女儿另眼相看。
崔薇那死丫头也是个有本事的,竟然拢得人对她这样纵然。杨氏一瞬间心里闪过不少的念头,相比较之下,原本老实本份的崔世福便显得有些木纳了起来。杨氏一瞬间有些嫉妒女儿,又有一种算盘落空之后的气愤,但她好歹已经不是一个怀春的妇人,也是当人祖母的了,又性格一直都本份,因此那念头也是一闪而过,最后只变成些许不甘与遗憾而已,便没了其它。
不过杨氏不甘之后,便很是对女儿这样放纵的动作有些不喜,一来若是这模样给人瞧见了,除了恐怕有年轻姑娘会羡慕崔薇嫁得好之外,再来恐怕有人还得说她没有章法,竟然敢踢丈夫,也实在是太恶了一些,若是村里讲究些的人家,说不得还要怪自己不会教女儿,有心训斥她几句,想和崔薇说丈夫为天的,可随即想想这死丫头一向凶悍,且又向来爱与自己对着干,而今又如此过份不肯再帮助娘家,哪里还肯再教她,巴不得她吃了苦头才好,因此嘴唇动了动,便又闭上了。
倒是崔世福有些看不过眼,连忙道:“薇儿,你说些什么,顾姑娘远来是客,有话好好说就是,姑爷你也别太纵容着她。”崔世福指的是刚刚崔薇踢聂秋染的行为,但在崔薇听来,就像是崔世福在指自己不要嫉妒一般,顿时心里气愤。而一旁顾宁溪心头也不高兴,觉得崔世福这是表面大方,实则帮着自己的女儿奚落自己、
崔世福本来好心的一句话。结果惹来两方都不高兴。不止自己的女儿不说话。连被他帮的顾宁溪都不高兴,出力不讨好不说,人家还不领情,所以这老实人做事儿若是没用对方法,只一味儿的希望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可真会落个里外不是人的结局。
见崔薇不张嘴,崔世福也有些尴尬了,再怎么样老实他这会儿也看得出来崔薇是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了。索性叹了口气,退到一旁,也不吱声儿了。
崔薇看了他一眼,也不安慰,又看了雾气中露出一张白得惨然脸的顾宁溪一眼,拉扯了聂秋染一把,两夫妻钻进了马车里,车轮缓缓的动了起来。
“等一下!”顾宁溪看他们说也不说一声便要走,顿时气结,连忙喊停。但根本没人理睬她,那马车缓缓的朝前移着。顾宁溪身边的侍女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哆嗦着才小声问道:“夫人,现在怎么办?”现在顾宁溪脾气暴烈异常,一有点儿什么不对劲便开始发作,众人都十分怕她。这会儿顾宁溪听到那句以往还令自己欢喜的夫人二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刚崔薇所说的话像是在她脸上抽了一耳光般,她也不是有多喜欢聂秋染,只是当初有些心动时,聂秋染对她没什么爱慕之色,这令顾宁溪特别不甘心罢了,再加上又有一个崔薇,当初为了这么一个乡下丫头,罗玄险些把自己弄成残废!她这口气咽不下去,因此这回才挑了聂秋染,想要看看崔薇在知道丈夫被抢时,是个什么神色,她当初不是舍不得么,如今她才要好好看看崔薇后悔的神色。
可没想到,她就是打了皇帝的旨意,聂秋染依旧不从。顾宁溪脸色扭曲,强忍下了想要抽这丫头一个耳光的冲动,阴声道:“跟上去!”
“可夫人,那房子……”房子都快完工了,再差一点儿就能住人了,家具都已经打好,只是没有送过来而已,莫非扔下一切便要走?顾宁溪这会儿哪里顾得上什么房子,恐怕聂秋染这回一回去,听说那孙氏死了,那聂夫子又被送回来安顿好了,往后说不定还回不回来都不一定了,她可不想一直守在这乡下地方,一切不变!
“还什么房子?夫君去哪儿,我自然是要去的,你要是想留下来,便自个儿留下来吧!”顾宁溪冷冷看了她一眼,那丫头沉默了起来。说实话,若是此时能留得下来倒真是件好事儿,她不想再回京中去了,如今她遭祸害了,身子都不干净,回了京中莫非一辈子自梳了妇人头,再也不嫁,孤老终身不成?若她是侍候过少爷主子们的便罢了,就是身子不干净,可一般这样被打发过,主家都会给不少的银子做添妆,看在这些钱上,许多男人能与主子共享一个女人倒也不觉得如何丢人,反倒颇为兴奋,反正有了银子娶个佛爷回家摆着,再另外寻快活就是,大不了找个干净的女人做妾就是,没得去钻那牛角尖儿。
可这丫头却并不是侍候过少爷的,她反倒是被侍卫污了身体,若是往后回去,哪个知根底的人肯要她?在小湾村中住了一段时间,顾宁溪不喜欢这些乡下人,她倒是喜欢,没那么多心眼儿,而且护短,只要与人聊聊,不起什么心思,人家也是愿意的,反倒时常还能给她送些什么吃食,比起回京中侍候顾宁溪好多了。
更重要的是,顾宁溪失了清白不能被人发现,她当日杀了如此多侍卫灭口,难保哪一日便将她给杀了。这丫头就是原本对顾宁溪再忠心,这会儿也忍不住生出点儿旁的心思来,自然沉默了下来。
顾宁溪看着这情景,冷笑了一声,声音里透出几分杀意,那丫头激伶伶打了个冷颤,连忙便道:“奴婢自然是要跟着夫人的,除了夫人身边,哪儿也不去!”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但顾宁溪心头已经存了别的心思,也懒得搭理她,指挥着外头的马车赶紧收拾了东西,一路朝聂秋染的马车追了过去。
因雨渐渐的停了下来,离了小湾村十来日时,路便越发干了些,马车走得也更顺了,才二十多天而已,马车便已经回了京城。后头顾宁溪一路也跟着,看到回了京城时,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几乎激动得落泪。崔薇与聂秋染两人赶驾着马车直接朝自己家中前去,好不容易回了京中,一路急赶,崔薇也是累得很了,谁料一路回到自己家门前时,原本守门的人,竟然换成了四个面目陌生的人,两个婆子两个小厮,将崔薇等人的马车,拦到了府门外。
“你们是谁,怎么跑到这边儿来,这府邸可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敢过来的,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们等下无情了!”那年约四十许的婆子神情严肃,一边说着,一边不耐烦的伸手赶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厌烦的东西一般,四处找着,不多时便从门后头拿了个扫帚过来,开始赶起了人。
崔薇又惊又怒,自己的家谁料出门儿一趟便被人给占了,这些人究竟是谁,跑到自己家中来不说,还不准自己这个主人进屋,这是哪儿来的?
“瞎了你的狗眼了!”那赶车的中年人跳了下马车来,指了那婆子便道:“也不瞧瞧这是谁的马车,这府邸是咱们家大爷的住所,你竟然敢不准主人回去,你是哪儿来的?”
“主人的住所?”那婆子一听到这话,顿时便笑了起来:“我只知道这是已故承王爷的府邸,承王爷乃是皇室血脉,这王府可不是随意哪个人都敢称自己住所的,你哪儿来的东西,竟然敢说这地方是你们的,你信不信再说一句,我拉了你掌嘴?”
聂秋染一听到这儿,顿时冷笑了起来,看崔薇有些惊怒的样子,连忙伸手将她给拉住了,一边沉声道:“别急,我看这里头有名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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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媳妇在古代,
生活悠闲也自在。
挖个野草就是钱,
银子源源进口袋。
高兴跟你斗斗嘴,
不爽掐斗老妖怪。
唯有男人不给力,
神神秘秘好奇怪。
《花开农家》
第四百五十章 告状
后头马车里的人都探了头出来看,崔薇另一个大丫头碧枝从后头的马车处跳了下来,朝那婆子走了过去,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碧枝笑容满面的与她说了几句,转身脸便阴了下来。
“大爷,夫人,出事儿了。”碧枝跟在了马车旁,小声的往里头回报道:“两个月前听说元阳公主因出嫁在即,可偏偏却舍不得其父故居,皇上怜其一片孝心,已经将这座府邸折成银两,与她算成了嫁妆,换成银子,一块儿准备随她外嫁了。”
崔薇冷不妨听到这话,顿时吃了一惊:“这府邸被皇上下旨,成为了刘攸的陪嫁?”因为太过吃惊了,她声音都微微变了变,心里既是感到有些憋屈,又是一股火气涌了上来。聂秋染脸色阴沉似水,拉了她进怀里,轻声道:“别急。”
这王府明明当初罗玄送给自己的,不管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可自己在里头住着,就算罗玄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可也该多少通知一声,她就是移了东西让给刘攸也好,可如今不声不响的便成了人家的,虽然这王府得来没收一分儿钱,可到底自己也住过,刘攸又不是不知道,唯一可能的便是她故意如此了!
崔薇心里憋屈得说不出话来,那厢聂秋染却已经冷声开口道:“那府中的人与里头的东西如何了?”
“回大爷,那些东西皇上说是当初七王留下的,自然都给了元阳公主做为陪嫁。”碧枝顿了顿,估计也知道崔薇两人刚听到这消息心头肯定是不高兴的。因此给了他们缓冲的时间。接着才缓缓道:“里头的下人们已经被刘攸发卖……”
“欺人太甚!”崔薇气得眼睛冒火。狠狠掐了聂秋染一把:“那些下人明明是我们给买的,卖身契还在我这儿,刘攸怎么可能卖得了?”
聂秋染嘴角一抽,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移了开来,轻声哄道:“你也别气,这事儿不会这样了了的,薇儿,你能不能先将手放开了?”最近崔薇一生气就掐他。顾宁溪的事情便罢了,总归当初看了顾宁馨是他不对,可如今这宅子的事情与他半分银子的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还要掐他?
“不怕!”崔薇凶狠的瞪了他一眼,火大的要命:“都是因为你,刘攸当初要不是你,我还跟她结不下梁子,你瞧瞧现在!”就是这样她也能将两件事情扯到一块儿。聂秋染眉头跳了跳,看她现在火大的样子,也不敢再去惹她了。索性随她掐了起来。
崔薇心里郁闷又憋屈,当初那种势不如人被人欺辱的感觉这会儿又浮现在心头。家中房子被杨氏等人住了。她还能冷着脸让人出去,如今房子倒也罢了,毕竟那本来不是自己的,但里头的东西也随意被人处置了,就令崔薇有些不爽快了,但对着给自己添了无数堵的皇帝,这会儿崔薇就是有满腹怨气,也是一时间发泄不出来。聂秋染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脊,随即吩咐外头道:“先去糕点铺子那边凑合一晚,有事儿回去再说。”如今这也是没法子中的法子了,崔薇点了点头,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但一时间也找不出其它的办法了。
吩咐了下去,马车才又开始缓缓移了起来,那婆子捏着手中的荷包,冷笑着看了远处离开的马车一眼,随手便将银子扔给了一旁的小厮,这才招呼着与自己一块儿站着的另一个嬷嬷道:“公主吩咐的事情办完了,如今咱们姐妹也入宫去吧!”那另一个婆子朝不远处已经离开的马车看了一眼,似是还有些担忧:“到底是个状元郎,若是闹将起来,咱们做得如此过,恐怕不太好。”
“怕什么!”那嬷嬷呵呵的笑了起来,不屑道:“先不说他这状元郎是哪个封的,就说这个崔氏乃是罗贼的姐姐,便已经足够了。再说一个无品无级的状元,还令皇上不喜的,莫非闹起来还能见得着皇上?京中各位又不是吃素的。再说了,”这婆子眼珠一转,笑了起来:“你还真当皇上不知道这事儿?不过是知道这两位要吃暗亏,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那位皇帝可是心中心眼儿多得很的,又不见得有多大量,太子当初掌权将他风头都压过去了,天家无父子,他心头高兴得起来才怪!
不过这样的话她也只是敢心里头想一想而已,并不敢大声说出嘴来,在宫中混的,又有哪个是真不知分寸的,不过是大家心中都明白就算了。
“更何况你要知道,咱们是谁的人,往后还要跟着公主一块儿出嫁的。我可是看在咱们已经是多年的老姐妹,才这样壮着胆子提醒老姐姐一句而已。”那婆子在宫中生活多年,自然知道好歹,听到这嬷嬷一劝,心中也明白,叹了口气,索性不再多想,只亲热的抱住了这说话的,嘴中连连道起谢来。
崔薇两夫妻离开之后这两人说的话虽然聂秋染并没听见,但他好歹也能猜得出几分。众人热闹回来,没料到落了个这样的结局,幸亏在糕点房处崔薇还有一栋宅子,罗玄给了她之后,因这宅子不是什么七王八王的,因此当时就交了地契,因此这会儿两夫妻还能有个去处,否则要是在京中没了屋子,堂堂状元还得去住客栈,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吃了这个亏,别说崔薇心里不舒坦,连聂秋染都不痛快,一双眼睛里满是阴霾,冷不妨一看去就跟见着了罗玄眼睛一般。两夫妻没有说话,回到了糕点铺子那边,着人打水收拾着屋里,一边聂秋染则是拉着崔薇说话,面授机宜。而另一厢一路跟着回来的顾宁溪一直跟在崔薇等人的马车后头,看着前头两夫妻吃了个亏,顾宁溪心中别提有多痛快了,恨不得仰天大笑起来,眼睁睁看着聂秋染的马车朝另一边行去了,这才痛快无比,自个儿回京中顾氏的府邸去了。
一整晚崔薇心里窝着火,都没怎么睡得着,第二日一大早,她便看了聂秋染一眼,两夫妻收拾了一阵,吃饱喝足了,这才出了门儿。
而大理寺这边一大早的便接到有人报案。大理寺卿还未出门,便被急匆匆前来的官差拉了出去。心里刚有些不痛快,那官差便已经急道:“大人,聂状元告顾氏女假借皇上旨意,说逼着他娶她!”
接着两个他她的,绕得大理寺卿昏了两下,好半晌之后听那官差解释清楚了,顿时后背一层冷汗来,连忙自个儿跑了起来。一般事情扯到皇帝的,那都不怎么好玩儿了,若弄得一个不好,说不得他两面不是人,都得夹在中间受气!一想到这儿,大理寺卿也坐不住了,连忙着人备马,一边抱怨道:“这人怎么来了?若有好处接着就是,顾氏女自己愿意嫁他为妻已经是下嫁了,他还闹什么?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如何担待得起!”
大理寺卿郁闷无比,一路赶到大理寺中时,看到公堂中除了聂秋染两夫妻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众官们的老熟人,百姓们的好朋友在那儿。大理寺卿一口血险些喷了出来,指着堂下便道:“陆劲,你怎么来了?”
“大人身为大理寺为表率,本该衣着整洁,不知大人可是遇着何事,如此惊慌失仪?”陆劲板着一张脸,语气黑沉。他本来也不想过来的,毕竟因为秦淑玉一事儿上回聂秋染说了自己强夺他人妻,他看到聂秋染时本能的有些抬不起头来,陆劲一生敢说自己绝无徇私之处,可偏偏秦淑玉那事儿因为自己老娘而办得不太妥贴,更何况贺元年身死一案,虽然早已经结了案,崔梅都认了罪,但陆劲总觉得聂秋染不那么无辜,心里一直有疙瘩。
因此今儿聂秋染过来找他帮忙主持公道时,陆劲本来不大情愿的,可却熬不过他自己的良心,再加上聂秋染这人三言两语能将死的说成活的,既然皇上有逼人家休弃糟糠的嫌疑,他自然是要为聂秋染主持公道的,毕竟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聂秋染本来已经有了妻室,连嫡子女都有了,再将陆氏女嫁过去便有些不太妥当了。顾氏女虽然身份高贵,但陆劲这生平最恨的便是仗势欺人之徒。
“陆大人此来为何?”那大理寺卿黑着一张脸,拿官袍袖摆挡了头,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仪容来,这不是因为今儿早上听到聂秋染告的状扯到了皇帝,他才这样着急的么?这会儿他看到陆劲,本来便不太好的心理更是涌出一些不好的预感来,嘴唇哆嗦着,勉强将衣裳整理了一番,这才开口冲陆劲道。
“本官身为皇上亲口赐封的监察御使,自该尽本责,为皇上分忧。而今聂状元在有了妻室,且又有嫡子女出生的情况下,若皇上仍是再赐妇人与聂状元为妻,那便是大大的不妥。”陆劲刚正不阿的开口,直听得大理寺卿冷汗淋漓,他心里有一种皇上自个儿搬了石头砸了自个儿脚的感觉。不知道这会儿皇上若是知道陆劲指责他不对时该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会不会想死,反正他现在很想死就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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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剩女农家乐
简介:剩女混迹悠然田园,将恬淡闲适农家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召见
召来了身边的官差,与他低语了几句,那人便退下了身去。聂秋染看得一清二楚,可却故意装作没瞧见,反正他的目的本来就是要直接跟皇帝对话,有人通风报信正好省了他不少的事情。
大理寺卿一旦找人通风报信儿了,自然便不着急做决定,只要将人给稳住便成,因此对陆劲的冷脸也不以为意,反倒笑呵呵道:“陆大人乃与本官同朝为官,该说有同僚之谊,状元郎如今虽说未封官职,但想必往后前途似锦,又何必将事情看得如此严重,不若坐下来,慢慢喝杯茶,有话好好说,可否?”
“那可不行!”崔薇在后堂大喝了一声,声音清脆:“妾身原是聂家明媒正娶的,若是依大人此言,莫非是认为糟糠之妻,便该下堂?”崔薇所说的,是此时有一出戏,与前世时她曾听过的陈世美与秦香莲有关,都是书生在中了状元之后忘恩负义,休妻另娶的事儿。而这其中特别的是,大庆朝中曾有一位太后看完此戏后说了一句话,那便是: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话本来是崔薇上一世的历史中某位古人曾说过的,但这个时空与自己那个世界完全不同,因此自然说此话的,便又换了人。
这句话在此时还颇为有名,崔薇这会儿拿此话来堵了大理寺卿的嘴,顿时令他说不出话来。
“妾身原是聂家所聘,且又替聂家养下儿女,并未犯了七出之条。若此事当真是皇上亲口所说。要使妾身下台而替顾氏让路。妾身心中不甘。但妾身想来皇上乃是何等人物,九五至尊,又如何会来管妾身闲事,恐怕是那顾氏看中妾身夫君美色,心生思慕,故意胆大包天抬出皇上名号,想借此将妾身吓走吧?虽说天威浩荡,但妾身心中实在不服。便是为了皇上口谕,退让也罢,可偏偏还有一双儿女,可不敢使他们背上污名!”
崔薇嘴舌伶俐,也没有害怕公堂之心,三两下便将事情说了一道,虽说口里讲着害怕天恩浩荡,但实则话里行间都说着皇帝欺人太甚,大理寺卿听得额头冷汗刷刷的流,有些同情的看着聂秋染。也不知道他哪儿招来的女人,敢公然上堂告人强抢其夫便罢了。而且还敢如此胆大包天,三言两语的提到皇上。若真让她这样说出去,恐怕被人听到,皇上最在乎的名声得被人背地里腹议。
聂秋染听到那一句顾宁溪觊觎自己美色时,险些喷了出来。他一个堂堂大男人,哪儿来的美色?那是形容女人的话!死丫头张嘴便胡说,偏偏此时众人在场,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理寺卿等人嘴角不住抽动的样子,也跟着眉头跳了起来。
“聂状元……”大理寺卿小声喊了一句,本来这事儿私底下了了就罢,何必还要闹到公堂上来人尽皆知。就是到时自己脱不了身要受人连累,但聂秋染自己也得被人笑话,而崔薇一个嫉妇恶名是跑不了的,两败俱伤,这又是何苦?
本来大理寺卿觉得自己已经为了息事宁人声音够小了,可谁料他刚一开口,聂秋染便冲他轻‘嘘’了一声,满脸忐忑之色:“还请大人小声一些,内子这会儿不宜再激怒她,否则……”聂秋染说到这儿,嘴角抽了抽。他腰间上好些青紫,崔薇可不是好惹的,开始看着这小丫头乖巧,没料到这会儿竟然露出她凶残一面,聂秋染泪流满面,在大理寺卿看来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竟然一脸疼痛之色。
大理寺卿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原本就已经够小声了,聂秋染竟然声音比他还小,看他这模样,明显是畏妻如虎。在此时惧内的也不是没有,三五百人里总得有那么几个奇葩,会对媳妇儿又怕又惧,可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需要借助岳家封荫,好往上爬才会对妻子多有忍耐。聂秋染自己虽然出身比起京中许多人并不显赫,但他乃是秀才之子,可以说也是书香门第,在一些乡下地方,秀才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存在了,而崔薇因当初罗玄之故,谁不知道她只是一个乡下丫头,若不是因为她运气好,当初早早儿的就跟聂秋染成了婚,如今还指不定嫁到哪里去呢。
若是当初聂秋染惧内倒也罢了,毕竟当初有罗玄那么一个煞神在,那煞星谁看了他不躲得远远儿的,谁都怕,他对崔薇的维护众人都看在眼里,聂秋染让妻子几分也是情理之中的。但如今罗玄都被皇上弄出京中了,这完全是明褒暗贬,往后什么时候回京都不知道,他还在怕什么?大理寺卿满脸鄙视的看了聂秋染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一眼,一旁陆劲同为男人也看不上聂秋染这副给男人丢脸的模样,冷哼了一声,想要说上几句,但想想这是人家家务事儿,清官儿都难断家务事,他也不想去管,不过却决定明儿一早便奏聂秋染一本,家事不扫,何以扫天下,亏他还是个状元!
这厢公堂中几人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那头皇帝已经收到了大理寺卿命人传来的消息,顿时含在口中的茶水险些全都喷了出去。
“你说什么?当真是告顾氏假借圣旨的?而不是说王府之事儿?”正德帝端坐在书房龙椅之上,面前书桌上铺了明黄色的缎子,可这会儿已经被他口中喷出来的茶水沾湿,两个太监手脚麻利的上前收拾着,正德帝面前站着一个年约四十许,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却是听到他开口问话时,将腰弯得更折了一些,恭声道:“回皇上,孔大人确实传来消息,说是聂秋染告顾宁溪假借圣旨,逼他休妻另娶。”这太监声音略有些尖利,说话时声音高昂,正德帝却是‘嘭’的一声将茶杯放在了案桌上。气得站起了身来。在书桌后左右跺了几步。才气恨道:
“不过是个女人,他收了也就收了,他的正室乃是乡下丫头,朕给他脸面,愿给他一条路,他偏生不走,非要来对着干,果然不是自己选的。便是养不熟的东西!”正德帝越说越是火大,抓起桌上的茶杯便朝地上狠狠掷了过去!茶杯落在地上‘铿锵’一声摔得粉碎,茶汁儿洒得一地都是,书房内几个侍候的太监禁若寒蝉,满脸惊惧之色,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君王之怒,哪里有人消受得起!
正德帝原本是打算借酒意,故意装作喝醉一般,答应了顾宁溪的请求。本来是想以顾宁溪将聂秋染拉拢过来。当初病了一时,一年未掌朝政。也不知道为何,忠于他的好些人竟然在一年之中,相继死了个干净!那些人可不是普通的人,有些人甚至有武功的,就算是要死,也不该一年之内全死了个干净才是!那是正德帝暗中的力量,如今被人毁了个干净,朝中哪个真正是忠于他的,还是忠于太子的,正德帝一个都不清楚。
不知道他自然不敢随便用,这会儿正德帝表面掌权,可实则内里尴尬,手中无人可用,当初太子当政,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威胁到了他的位置!无人可用,他才想用顾宁溪给聂秋染一个机会,看他是否是太子的人,还是真能为自己所用。若不是陆劲那厮实在太过一根筋,性格不堪大用,他如何肯花这心思,一年多前的科举大考时,中了进士出生的人,正德帝全都试过一遍,人家都乖乖安份了,偏生这聂秋染要闹腾。
“他便是好好消受了这美人恩,朕说不得还能给他一些重职,可偏偏如今要闹腾!”而且不是因为房子的问题而闹,让正德帝有一种事情脱离了自己掌控中,十分突然的感觉,因此越说越是咬牙切齿,可偏偏聂秋染这样闹了,对皇帝半点儿好处也没有。人老了,年纪大了,越发就在意那一点儿虚名,再者正德帝本来性格就是如此,越发容不得眼中揉了沙子,气恨了半天,依旧是冷冷道:“苏全,你去给朕传令,将那聂秋染两夫妇带进宫中来!”想了想听到来人回报说连陆劲也掺和了这事儿的,虽然知道陆劲那厮油盐不浸,但也容不得他将此事闹大了,因此又极为头疼的加了一句:“将大理寺卿与陆劲一并给朕带过来!”
那名叫苏全的太监答应了一声,恭着腰退下了。这事儿有皇帝牵扯在其中,又有陆劲那个愣头青,若不好好说道,恐怕一件小事也能被陆劲那厮弄成一件大事。
聂秋染倒是早料到这个结果,因此宫中内侍出来唤时他一点儿也不紧张,倒是他原本还害怕自己媳妇儿会因为面圣而惶恐的,毕竟崔薇还从来没有过这种见皇帝的时候,而且照一般人心里的想法,能见到一个权贵已经是不错,若是见到皇帝,那肯定是无上荣光的事儿。可谁料聂秋染都准备安慰崔薇一番了,却见她并不如何担忧的样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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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客气
“你等下不要紧张,皇上也是人,没什么可怕的,若皇上问你什么,直管照我之前与你说的话讲就是了……”虽然看着媳妇儿不像是害怕的,但该交待的他还是要交待一次。聂秋染凑近崔薇耳朵边轻声嘀咕了两句,崔薇便点了点头,果然是最后一丝紧张都尽去了。本来崔薇还真有点儿紧张的,这就跟面见到了国家领导人一样的感觉,有点紧张,也有点儿小激动,毕竟皇帝还是能掌天下人生死的。可被聂秋染这样一说,她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好怕的,就是前世时总统之类的,还真没少在电视上看到过。
聂秋染本来还想要再说两句的,可没料到自己说让她不要紧张,她竟然真的就不紧张了,顿时无语:“你怎么就这么大胆儿呢,你瞧瞧你这身板儿也娇娇小小的,胆子倒是不小……”
崔薇白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真侍候:“不是你让我不要紧张的吗?”
“我让你不要紧张,你还真不紧张了?”聂秋染有些无语,又觉得她这小模样儿特别招人爱,忍不住将她揽进怀里狠狠揉了两下,又‘叭叽’亲了两口,才将恼羞成怒的崔薇给放开了。宫门外崔薇倒是看过好多回,但真正进宫里却是第一回,正德帝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陆劲等一群人被宣进宫殿时,虽说正德帝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陆劲那厮的脸时,依旧忍不住眉头跳动了两下。
“臣等参见皇上,愿吾皇万福。”聂秋染等人一并跪了下去。崔薇也跟着拎了衣裙跟着拜了下去。虽说不想在这个时候搞什么特殊。但跪皇帝便罢了,说让他万福的话却说不出口,趁着众人都跪下的功夫,她也就嘴巴张了张,并没有喊出声儿来,众人声音大,也没哪个发现她这小把戏的,就连皇帝也只当她声音小了些。笑呵呵的唤了众人起来。
不管心里是如何的厌烦,如何恨不能叫眼前的众人滚出去,但正德帝脸上却依旧是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等众人站定了,他才坐在了龙椅上,细细打量了眼前众人几眼,看到崔薇时特意多看了几分,心里却是嘀咕了起来。
这丫头看着倒是个年纪轻的,虽然不像正德帝想像中一般满脸沧桑的模样,也算是水灵。不过也算不得什么貌美佳人,别说顾宁溪单论美貌也比得过她。就是刘攸也比崔薇差不到哪儿去,就是一个寻常清秀的姑娘而已。就这样的容貌也能迷得聂秋染为了她来开始闹?正德帝心中失望无比,脸上却是看不出来,反倒是温和开口,直入正题。
“朕听说今日有人回报,说聂爱卿的夫人欲告顾氏,不知此事究竟如何?”正德帝看了聂秋染一眼,这个年纪人进殿后便低垂着头,没有抬起来过,不过却给人一种气定神闲之感。之前因聂秋染的状元乃是太子所点的,不管是为了什么,正德帝都没想过要召他进宫来瞧上一眼,这还是自聂秋染中举后,他头一回看到聂秋染,又打量了他几下,这才接着开口道:“朕听说此事竟然还与朕有关,不知此言究竟是否属实?”
若是今日心情好,正德帝说不得还要绕上几句才会旁敲侧击的开口相问,只是今儿他大爷心情不佳,顾氏无用,连事情办不好,如今没吃着羊肉反倒连累了他沾了一身骚,正德帝自然不爽快,也懒得再去拐弯儿抹角,直接便切入了正题。
“回皇上……”陆劲先要开口,正德帝便瞪了他一眼,满含警告。这陆劲便如同一只苍蝇般,哪儿路不平便哪儿有他身影踩几脚,以往用这么一个人盯着百官正德帝还觉得心中爽快,只看别人像是吞了黄连吞不下又不敢吐出来,只得强忍着苦往肚里咽时,他倒是觉得极为爽快,可如今事情搁在他身上,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这会儿尝到了以前恨陆劲官员们的滋味儿,恨不能立即起身抽陆劲一顿,冷着一张脸道:“有什么话,由聂爱卿的夫人来说,你们且听着就是!”
陆劲不甘不愿的答应了一声,拱了拱手,又后退下了。
在正德帝看来,一般寻常妇人,就是宗妇见着了自己也是小心翼翼的,崔薇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小丫头,估计能见着自己,早该被吓得脚软了,就是没吓得脚软,也该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话才是,到时他再转和一番,把顾宁溪顺势刚给聂秋染,只不过这样一来,顾宁溪便不能做正室了,不过顾氏那丫头对自己反正也无用。原本顾氏今年该送个女儿进宫,不过那顾宁溪虽然有些美貌,可又不是什么倾国之色,而且她心里还不想侍候自己,那这样正德帝也不见得会愿意要了她,自然推给别人了。
“回皇上,民妇本来不敢开口的,毕竟天威在上,但皇上亲口让民妇开口说话,民妇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崔薇大方的福了一礼,站了出来。正德帝听到崔薇开口说话利落大方,丝毫不含 羞态与怯怯时,心里便是一沉,打错了主意的念头在他心里闪了几圈儿,最终才被他按捺了下去。
“当初民妇与夫君回乡,原是公公思乡心切,难忍离乡之苦情,作为儿子儿媳,民妇只得与夫君将公公送回去,偏生没过几日,顾氏便来到了村中,欲强闯民妇家中不说,而且还说她乃是皇上亲口御言给夫君赐下的正室!民妇当时就不信,皇上如此英明,怎么可能明知民妇夫君有妻室,还会再行赐婚?更何况民妇纵然身份不高,可为夫君诞下子嗣,也不算无后,皇上怎么也不可能如此行事,非要逼得民妇带着一双儿女离去,因此民妇大胆猜测,皇上这样的好皇上,肯定不会做那样无耻的事儿,定是顾宁溪觊觎民妇夫君美色,故意勾引不成,出此下策,才想打着皇上的主意,想要将此事生米煮成熟饭,好逼民妇下堂,她再好鸠占鹊巢!”崔薇一口气将话说完,一口一个民妇的,喊得正德帝脸色通红。
照理来说聂秋染乃是状元,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升斗小民,他的夫人也不该如此自称的,可不知这个妇人是真如她自己所说的不懂礼仪,所以才这样说,还是因为她故意如此自称,好让自己无地自容。正德帝心里郁闷无比,又被崔薇所说的什么无耻、英明的话说得脸色青白交错,半晌张不开嘴来。这辈子正德帝遇着过不少口是心非的,口蜜腹剑的也不少,可像崔薇这样直白的,除了一个陆劲还真没看过。
但这崔氏又跟陆劲的直白不同,她的话是能将人噎死,偏生挑不出一丝错儿来的。
“皇上,民妇也不懂什么,皇上不会见怪吧?”崔薇说完了,好整以暇的看了眼正德帝的脸色,突然间又开口问道。
正德帝强忍了心里的郁闷,有心想道,你夫君堂堂男人,哪儿来的美色好觊觎,若是这话给顾宁溪听到,恐怕非得生生吐出三升血不可。
“朕自然不会见怪。”正德帝咬了咬牙,看了聂秋染一眼,虽说长得倒是俊秀,但这世上又不是没有比他还俊的美男子,也不知顾宁溪怎么搞的,非的就看上他,正德帝心中埋怨,早已经忘了自己之前的盘算,勉强开口道:“此事朕已经清楚,你还有其它事没?若是有事便奏,若无事,便退下吧。”
“皇上既然这样说,那民妇便也不是那等藏三拿四的性子,就直说了!”崔薇笑了起来,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这会儿见正德帝呆滞住的神色,也不客气,直接便道:“昨儿民妇回京中时,发现京里的宅子已经是被皇上亲口玉言收回去了。”正德帝没料到自己不过是一句随口所说的话,崔薇竟然当真顺着竿儿爬,顿时有些傻眼儿。
可见她说起宅子的事情时,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冷笑了起来。
看来自己是太高看这妇人了,本来以为她开口是要说什么呢,没料到竟然提起了宅子的事情。她若不提,自己趁聂秋染等人离开顺势将宅子收回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太子赐下去的,可如今她一提起来,自己倒正好可以借此时机说一说了。还当崔薇是个聪明的,没料到也是个眼皮子浅的,想到自己刚才竟然与她说了这样多话,还被她说得尴尬无比,顿时正德帝心中有些厌烦了起来,还没有开口,崔薇已经略提高了些音量:
“皇上啊,那宅子是太子殿下借给民妇等人住一段时间,如今皇上收回去也是应该的!”崔薇这话大大出乎了正德帝意料之外,因此使得他本来准备开口的,可被她这句话一堵,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吃惊的盯着她看。
“这宅子是先王的,本来借住一段时间也是福气了,郡主想要皇上您将宅子收回去也是应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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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逍遥医女
简介:中医药学女博士一朝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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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不怀好意的亲戚对家产虎视眈眈
女扮男装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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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结了梁子的富家少爷处处为难
哼哼,我可不是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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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药、泻药、痒痒药……
你若是不怕,尽管放马过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崔薇抹了抹眼泪,一句刘攸要让正德帝收回宅子皇帝便收回宅子的话顿时令正德帝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起来,而那一句先王冷不妨听起来就像是先皇一般,令正德帝越发心中不舒服,崔薇却像是没有看出来他脸色不好一般,又接着道:“可是郡主要皇上您收回宅子,皇上虽说办了,不过却没有先下个旨意,民妇里头有不少的东西,而且民妇自己买的奴婢,皇上若是想要,说一声也就是了,今儿民妇过来就是直接与皇上说一声,那些东西皇上既然拿去了,民妇就送给皇上了,其它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正德帝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再转到铁青,胸口不住起伏,眼皮跟着跳动,心里头这会儿气得要死,却勉强忍住了怒火,转头问那内侍苏全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全虽然知道正德帝对此事恐怕也是知情的,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料定聂秋染吃了亏没法闹腾而已,可没料这崔氏却是个浑不吝的,该说什么毫不打折扣的,直接便说了。这会儿正德帝光看脸色就知道已经气得狠了,苏全心中腹议,面上却恭敬道:“兴许是公主弄错了,毕竟事情都是下头的人办的……”他咬重了公主两个字,可崔薇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巴手掌道:“民妇想起来了!当初郡主看中民妇夫君美色,妄图逼迫民妇离开夫君,她好趁势占之。莫不是见民妇夫君没有表示。便由爱生恨。因此而故意做出此事?”
正德帝本来想说刘攸恐怕是被下头的人蒙蔽了,但没想到崔薇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气得吐血,有些怀疑道:“不可能吧?”
刘攸再怎么样也是皇室血脉,当初七王刘承之女,刘承与他争位多时,自己恨他入骨,故意将他女儿养废。莫不是那刘攸当真被自己养得如此不成出息,连良家男人都敢抢了?刘攸的事儿是丑闻,再加上正德帝一向又不怎么看重她,也懒得去过问她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病好之后再让太子病都花了不少的时间,哪里有心情去管刘攸如何,这会儿听崔薇提起,只觉得面上无光不说,而且还吃惊异常,本来想用一句刘攸不知占了崔薇财产。而是下头的人办的话,这会儿一下子被堵在嘴中。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会儿正直而一根筋的陆劲却是跳出来了,他看了半晌,又听了半天,虽然心中对聂秋染没什么好感,不过听来听去都像是皇上仗势欺人啊,他自然站不住了,连忙起身义正言辞:
“皇上,俗语有云,皇上本该是一国之首,该以身作则才是,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强使人休弃糟糠之妻,且又强占臣子财产,实不可取。”陆劲之前因为正德帝的命令而沉默了许久,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皱着眉头义正言辞的道。他光是听着都觉得十分受不了,更何况聂秋染两夫妻还亲自遭受过这样的事情,陆劲生平最恨的就是恃强凌弱的人,因此这会儿听到竟然有刘攸想要强夺人夫的情况,哪里还忍得住:“皇上,元阳公主乃是一国表率,乃是欲代表大庆朝而外出和亲,是代表了大庆朝的脸面,本该以身作则才是,可公主竟凭借身份,强抢人夫,如此行径,不止有违女子妇德,且离经背道,若是出嫁他国,也是给吾皇脸上抹黑,实该好好教养一番!”
虽说因为秦淑玉的事情,崔薇本来对于陆劲是颇有微词的,昨儿聂秋染说要找了他过来作证时,崔薇还有些不大情愿,可今儿看来才知道聂秋染多有先见之明,果然陆劲这有时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格虽然有时令人不喜,但若是在某些时候,他也确实是有用,这会儿看他嘴中噼里啪啦的说着什么,比自己还要不客气,崔薇虽然没有抬头亲眼看到正德帝的脸色,但也从此时沉默似落针可闻的气氛里猜到了,这会儿皇帝陛下的心情应该不是那么爽快的,应该极其羞恼了。
果不其然,陆劲还在滔滔不绝时,正德帝嘴角抽抽,终于有些忍耐不住了。刘攸德性败坏,虽然正德帝也不想将她养得那般好,但当面被陆劲这样毫不客气的指出,还是令正德帝依旧是觉得脸上无光,看陆劲越说越激动的样子,手掌握了握,终于厉声道:“好了!朕心中自有分寸,不劳陆卿多教!”这会儿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皇帝心中十分不高兴了,大理寺卿身体打了个哆嗦,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陆劲自然也看得出来正德皇帝心头不快,他只是性情梗直了些,又并不是缺心眼儿,有时他也不是不知道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可他自小便受母亲候氏教养长大,心中自有一套看法与处世之道,因此正德帝发了火,又大喝了一声,陆劲就是知道他心中不爽快,却并没有如大理寺卿般跪下去,反倒挺直了胸道:
“臣乃一片肺腑之言,若是皇上一意孤行,忽略宗室教养,往后形成祸患,实是大庆之忧。臣食君之禄,替君分忧,若是明知皇上错了,却一味奉承,又与那奸侫小人有何区别?臣自小读圣贤书,也明事理,若皇上当真不肯听臣劝解,欲治臣之罪,臣便撞死在前,只盼皇上明白臣一片忠心就是!”
崔薇听到这儿,打了个哆嗦,嘴角不住的抽抽了起来。早知道陆劲是个硬骨头,光是以前听他所说的那一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知道此人性格。胆大包天敢说这样的话,崔薇就是自个儿心中对于这正德帝并没什么敬畏之心,也不得不说一句陆劲有胆识。可是知道他性格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他在皇帝发怒时还敢顶上去,崔薇心里偷偷对他举了个大拇指,陆黑面这称呼果然不是白喊的,今日他为了自己的事情据理力争,崔薇心头决定大度的不再与他计较以前他上书参自己为罗玄之姐,肆意敛财之事了。
“你大胆!”果然皇帝被气得不轻,崔薇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见他脸色都铁青了,嘴角不住抽搐,眼皮不住跳动,一脸暴怒之色。
陆劲被这样一喝,周围内侍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他却是将背脊又挺得更直了些:“臣一向旁的优点没有,可对于皇上的忠心与胆子大,却是不惧与人比较的!”
他这副不怕死的模样,倒令正德帝头疼了,这陆劲就是一副臭脾气,死不肯圆滑一些,皇帝心里暴怒异常,但他却不愿担起一个逼死忠臣的名声,到了他这把年纪,什么福都享过了,虽然仍舍不得将手中权柄放出去,但却也极为在意那些虚名了。正德帝这会儿不止是怪聂秋染没事儿找事儿,不肯消受美人儿恩而闹出事情,也恨这陆劲脑子死板,不知变通,实在是读书读得傻了,自己今日果然是自找罪受。他一火大,也懒得去再说,冷着一张脸摆了摆手:
“你们下去吧,刚刚你们所说的事儿,朕自会给个交待!陆大人往后无事,不用再入宫中!”正德帝厌烦的看了眼前几人一眼,又气恨道:“赶紧走吧!”
“皇上……”陆劲还想开口,正德帝哪里还愿意看到他,气恨道:“出去!”陆劲这会儿看到皇帝一脸疲惫的模样,周围太监忙都涌了上去,替皇帝揉胸的揉胸,拍背的拍背,间或还能听到咳漱的声音,大太监苏全阴阳怪气的冲几人笑了一声,才阴声道:“孔大人,陆大人,请吧!皇上如今身体不适,还请陆大人少拿国事烦劳皇上。”
“若皇上身体不适,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如将国事交到太子手中……”陆劲这也是一心为大庆朝着想,但这下子却占中了正德帝死穴,令他顿时大怒,随手捡起自己手边的东西便朝陆劲砸了过去,咳了几声,厉声道:“给朕滚出去!”
这下子陆劲再是大胆,也不敢多说了,皇帝不想担上一个逼死臣子的名声,同样的,他若是一心为忠,却担上了逼死皇帝的名头,那可真正是不好了,便是以死谢罪,到了地底他也没脸面见列祖列宗的,因此连忙道:“皇上保重龙体……”
他说着话,聂秋染已经拉了崔薇准备开始往外走,上书房里乱成一团,崔薇小声的牵了聂秋染的手,轻声道:“聂大哥,不管他,能行?”
“你放心就是,陆劲这会儿死不了的!咱们要再不走,得受他连累了!”若是聂秋染掌权时自然不会怕被陆劲连累,但他如今还未被封官职,若是本来请了陆劲那厮过来是主持公道的,最后却受他连累,当真是死了都没地方哭的。
聂秋染可没想过要被陆劲连累的,今儿这事算是欠他一个人情,大不了以后还他就是,事实上以陆劲为人,便是自己今日不找他,他得知了,也要参上一本的,不过是提前让他参与进来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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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儿女
崔薇本来还怕陆劲出事儿的,毕竟今日他也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仗义直言惹了皇帝不快,谁料两夫妻刚出宫门时,那厢陆劲也狼狈出来了,一边跑,一边形容尴尬,一看到宫外的崔薇夫妇时,他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恨恨的甩了甩袖子,冷哼了一声:“你们不要以为今日没事了,且小心一些,不要做出什么事情让本宫逮到,否则本官饶不了你们!贺元年的事儿,还没完呢!”原本崔薇心里还对于因为自己家的事情连累了陆劲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呢,一听到他这话,脸都黑了,冷哼了一声,自个儿转身上了马车,懒得理陆劲这个脑子有毛病的人!
两夫妻回了家中没多久,那头后脚便有宫中内侍送了礼单过来,其中正德帝不愿意背上强夺臣子家产的罪名,以及私卖人家有主奴婢的事儿,虽说天底下的一切都是皇帝的,但不代表皇帝就真能理直气壮师出无名的抢别人东西,若是犯了重罪家产抄没便罢了,可偏偏聂秋染还是状元,又有陆劲那个铁面无私的盯着,正德帝不愿意因为这点儿小事便让自己脸面蒙污,因此自然派人赏了千两黄金过来。
当皇帝的虽然不想给做臣子的低头赔礼道歉,但其实送了黄金过来态度已经明显了。崔薇其实心中对于刘攸还有些生气,但表面却是不说,那内侍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一看崔薇脸上的笑意,连忙便道:“元阳公主如今远嫁在即,皇上勒令公主在宫中学习礼仪。否则之前公主年轻气盛。得罪了夫人。本该出来与夫人赔个不是的……”
崔薇摇了摇头,假笑道:“哪里敢当得公主给妾身赔罪,皇上实在是太过圣明了。”她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溜,那内侍呆了一阵,聂秋染让人塞了个红包给他,将人打发走了,才拉了媳妇儿坐下来,一边与她道:“恐怕最迟再过两日。便会有旨意将我外派,只是苦了你们母子,还没安顿下来又得跟着我一块儿四处跑。”
对于正德帝的为人,聂秋染前世时与他相处过多年,是很明白的。今日他吃了一个亏,表面却还得给自己一颗甜枣,便是刘攸是他眼中钉,可自己这回唤了陆劲一块儿进宫,给了皇上难堪,恐怕给完甜枣后。就该给个巴掌了,说不得立马便要被派的远远儿的。
崔薇表面不说什么。但心里却有些不信。今儿刚发生了自己告顾宁溪的事情,照理来说皇帝脸面受损心中不爽那是肯定的,但若说皇帝连一年半载的都等不下来,反倒立即便要将自己等人赶出京去,不是太明显了一些么?但事实却由不得她不信,当天夜里顾宁溪以元阳公主的名义被召进了宫中,第二日天才刚亮,宫里便已经有旨意下来,聂秋染被任为定洲通判,即刻起,便起程上路。
这下子崔薇是有些信服了,皇帝说的是立即便要上路,幸亏刚回京里来,收拾好的行李等物都还在,有些泡的橙子酒等都未御下来,直接赶着车走就是。原本崔薇还担心孩子们赶路时间久了有些不适,但不知道是不是聂霖两姐弟这会儿正是好奇知事的年纪,对于乘车倒并没有什么反常情况,反倒极其兴奋。崔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问起了聂秋染来:
“聂大哥,你怎么知道皇帝会立即便下旨让咱们离开的?”聂秋染猜的也实在是太准了些,说最迟两日,果然就应了。
聂秋染笑了笑,宫中皇帝既要脸面,又不肯让人说自己半句不好,自然便得将门面功夫做足了,因此这趟才有他破格被提成五品通判的原因,而至于皇帝为什么会这样快便下旨,自然是因为自己前世时曾事他多时,只是这会儿聂秋染还没有准备将这件事儿与崔薇说出来,时机不成熟。
崔薇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见聂秋染这副神秘的模样,知道他是不想说了,不由瞪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他。
两夫妻刚离京中没多时,京里便传出顾宁溪被家人送进宫中的事情,只是这一切再与两夫妻无关。
在定洲住了三年,崔薇好不容易才习惯了这边的生活。定洲虽说也位处南面,但却是靠着海,好似呼吸时口腔中都满是一股咸湿的味道,刚开始过来时她还有些不习惯,但在定洲住了三年,对于这样的空气崔薇是早已经习惯了。一大早时,一双儿女人还没有到,唧唧喳喳的说笑声便已经传了过来,崔薇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头替她梳着头发,听到孩子们的笑声时,她下意识的偏了头,身后拿了梳子的丫环也顿了动作,外头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姐姐,再过两天就是端午了,外头要划龙舟呢,爹疼你一些,你求求爹,让我们也出去吧。”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孩儿似是在央求着,崔薇听到这儿,抿嘴笑了起来。两个孩子如今已经四岁多了,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如今已经是四月底了,再过几天便是这端午节,府里这两天都在准备着粽子,早晨聂秋染出去时还在说着端午划龙舟,想带自己与孩子们出去瞧瞧,没料到这会儿聂霖便已经求了起来。
半晌没有听到聂娇的声音,这个女儿虽然跟儿子是同时出生的,但不知为何比他老成的多了,而且还颇沉得住气,从小看就是很冷静沉稳的性格,跟聂秋染极为相似,她性子一向有些冷冷淡淡的,除了聂秋染之外,跟谁都不在亲近,两姐弟若是有什么意见不同的,都是聂霖听她的,这会儿聂霖求了起来,崔薇不由想听听看自己女儿到底要如何打发这个儿子。
“霖儿,我不想去看什么龙舟,爹也没什么时间,你若是想去,找母亲去吧。”半晌之后,一个娇脆的小女生声音慢吞吞的响了起来,半晌之后聂霖才拉了聂娇的手缠道:“姐姐,姐姐,你答应我吧!”
聂娇却就是不松口,崔薇听到这儿,觉得女儿态度有些怪异,令她叹息的同时,听到儿子欢快的声音,像是一天到晚精力用不完般,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两个孩子都是聂秋染在教,一向有规矩有分寸,小孩子聂霖虽然满眼都是渴望想要出去玩儿的模样,但却仍是给崔薇行了礼,请了安之后,才沉不住气,噔噔噔的朝崔薇跑了过来。
“娘,娘,端午节,我想看龙舟!”聂霖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张肉呼呼的脸上如同镶嵌了两颗葡萄珠子般,眼神清澄透明,嘴唇小巧可爱,他跟崔薇长得像一些,看得崔薇心里都软了下来,连忙将他搂进了怀里:“那龙舟有什么好看的?能有娘好看?不如霖哥儿在家陪娘吧!”崔薇揽住胖儿子,本来是想要抱他坐在自己腿上的,可是小孩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却颇有份量了,一时间用了力竟然没能抱得起来,顿时就尴尬了起来。
聂霖一听到崔薇这话,顿时犹豫了一下,脸上现出挣扎之色来,半晌之后小孩子想要出去玩儿的心思占了上风,一边抓着崔薇的手,一边朝她椅子爬了上去:“娘,我侍候娘,娘,去嘛~”小孩子软声软气的撒了阵娇,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了崔薇的手轻轻甩了两下,又嘴甜的哄了崔薇一句:“好娘亲,霖儿最爱你了。”说着,便学了平日里崔薇身边侍候的丫头一般,两只小馒头似的手掌握成了拳头,咚咚咚的在崔薇肩上捶了起来。
小孩子力气并不怎么大,敲在身上跟蚊子咬似的,但儿子能有这份儿心已经够教崔薇欢喜了,不过是想逗逗他,本来就是要出去的,这会儿见他十八般武艺都使了出来,便忍了笑,捏了他白嫩有肉,又带着小肉窝的拳头握在掌心里,一边看着一旁乖巧安静的聂娇道:“那娇儿呢?想不想出去?要怎么侍候娘?”
聂娇眉头皱了皱,似是有些不情愿,但听到崔薇这样说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这才慢吞吞的道:“若是爹要去,女儿自然是要跟在娘身边的。”
一句话哄得崔薇心花怒放,拉过女儿连连亲了好几口!只是高兴过后崔薇心里却有一种怪异感,这个女儿极为会说话,又实在太安静了,冷不妨看去倒不像是才刚满过四岁不久的人,被一双儿女哄得欢喜了,崔薇这才装作无奈一般,将早晨时聂秋染说的话讲了出来:“既然你们都有孝心,我就让你爹准备准备,只等着人到时也去瞧瞧热闹去!”
儿子聂霖一听,顿时欢喜的笑了起来,又跳又叫,不住的忙着替崔薇又是捶背又是扇风的,一时间屋里倒是因为他一个人而热闹非凡。最近正值端午,天气热了起来,尤其是南方,热得更是快一些,刚到五月而已,便已经换下了略显得厚重的春衫,留了孩子们在自己这边用了些水果加了一些新鲜的时蔬,加了柠檬汁儿在里面,又放了些调料,吃起来酸甜爽口不说,而且还带了阵阵果味儿的清香,吃惯了大鱼大肉的油腻东西,尤其是在初夏时节没什么胃口的时候吃这个,很容易让人胃口大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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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怪异
孩子们在崔薇这边呆了一阵,等到时间不早了,聂霖才乖巧的告辞离开。聂娇却是留了下来,她一向爱腻在自己这边,崔薇也不以为意,知道她这是想等她父亲回来。
这几天聂秋染正准备着想给两个孩子张罗入学启蒙的事儿,他自己虽说比起许多人来学文很高,不过他乃是两世所成,心境阅历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用来启蒙孩子,虽然经验是够了,但有些地方并不合适,再加上聂秋染是由聂夫子启蒙的,聂夫子满心功利,他那一套并不适合孩子们。聂秋染又不是准备要自己儿子考状元的,不过是要让他们知世事,明事理,有学文懂事了不要轻易便受人蒙骗,知道更多而已。
对于教孩子上,崔薇也知道自己一开口肯定是舍不得孩子们的,慈母多败儿的道理她还懂,虽然觉得孩子们这样早就启蒙有些太过了,但随即又想到此时一般人生命也就是六十岁左右,前世时四五岁的孩子都该上幼儿园了,这样一想,心里便好受了些。再加上那一双孩子又是鬼精鬼精的,最会察言观色,若是知道她因此而跟聂秋染起争执,说不得两人一偷懒便知道耍赖了,这可是要开一个不好的头,往后容易让两个孩子遇事不积极,因此崔薇一早对孩子们读书之事儿便站在了聂秋染那边儿,两个孩子开始对于读书找夫子还有些新鲜,近来知道怎么一回事儿,被聂秋染拉着读了两回书之后。一听到书便躲不嬴。不过因崔薇的态度也难得严厉。因此近日倒像是认命了。那模样看得崔薇又是好笑,又是有些好气。
晚间时候聂秋染回来,崔薇这才与他说起了白日时的事情:“两个孩子说想在端午节划龙舟时想去定洲湖边瞧瞧,聂大哥,你有空闲没有?”聂秋染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你也知道,你要开了口,我没空也是会有空的。又怎么这样问了?”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崔薇听到聂秋染说到这儿,抿嘴笑了起来:“我那不是怕你没时间,担误了公事么。”
聂秋染摸了摸妻子柔嫩的脸颊,这才道:“公事哪儿做得完,再说这会儿也差不多了。”聂秋染说这话时语气有些异样,眼中闪过了一丝诡异之色,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精光从眼里射了出来,看着颇为奇特。崔薇却是听到他答应了要出去玩耍时,难得的。心里有些兴奋了起来,也没注意到聂秋染的异样,更没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之色,只是兴奋的想起自己出去那日要准备的东西来。
因带了两个孩子出去,肯定是要好好做些准备的,到时人多手杂的,万一出了点儿什么差错,崔薇根本承受不起。
看着她兴奋的模样,聂秋染本来张嘴想说话的,只是话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反正崔薇迟早也会知道的,算了这会儿也不告诉她,到时说不定还能有个惊喜!
一念及此,聂秋染也将刚刚的念头抛到脑后,专心与妻子说起端午节时要出去玩耍的事情来了。
几天时间一晃便过,第二天便是要划龙舟的那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二天有盛事儿的原因,两个孩子兴奋得竟然睡不着,在两夫妻这边叫闹着竟然直到月上梢头了,奶娘在一旁等了半天也不肯离开,唧唧喳喳的,使得原本冷清的夜晚都热闹了起来。
今儿晚上府中整治了几桌酒席,下人们分次轮着去吃了,崔薇早早的吃了东西抱了儿子在屋里玩耍,聂秋染今儿回得也早,抱着女儿笑闹了一阵,崔薇这才看了看墙角的沙漏,一边替儿子整了整衣裳,如今天气本来渐渐就热了起来,这小子身上又肉唧嘟嘟的,偏偏又好动爱疯玩儿,一会儿功夫便身上都汗湿了。
聂娇安静的坐在聂秋染怀里,不知为什么,她前一年便开始极粘聂秋染,本来还喜欢崔薇一些,可自从满了三岁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懂事了,她偏偏就跟聂秋染亲近一些,崔薇也不知怎么的,明明都是自己的亲骨肉,可她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但对于天真活泼,没心没肺爱玩耍的儿子,她总是要偏爱一些,本能的,崔薇每回看到女儿安静乖巧如同一个大人般的模样,她心里就有一种怪异之感。
“你这小子,天气热了,也只知道疯玩儿,瞧瞧身上都出了汗。”崔薇拿了帕子替儿子擦了擦脸,转头看向了坐在聂秋染怀中,伸手死死抱着聂秋染脖子的女儿,不由笑了起来:“娇儿过来也让娘瞧瞧出汗了没有。”其实小姑娘粉雕玉琢的,又一直坐在聂秋染怀中,不像聂霖一般跟小豆丁似的不停在地上疯跑着玩儿,身上半丝汗珠也没有,崔薇这样问她也只是怕小孩子心里觉得自己替儿子擦汗,使她受冷落了而已,不想让女儿心里觉得自己偏心。
可谁料她倒是问了,聂娇半晌之后才靠向了聂秋染怀里,伸手死死搂了他的脖子,怯生生的摇了摇头:“爹帮我就是了。”
崔薇扬了扬眉头,不是头一回看到女儿亲近丈夫一些而对自己疏远,也不以为意,拿了帕子替聂霖将脸擦了,这才温和哄他道:“霖儿,天色晚了,咱们早些回去睡了,明儿也好去看划龙舟,好不好?”这会儿小孩子正是兴奋的时候,一听到崔薇这样说,顿时便摇了摇头,抓了崔薇的手摇道:“不嘛娘~让我再玩一会儿嘛,姐姐都还没有睡,明天霖儿保证早些起来,娘~”
虽说崔薇很喜欢儿子这副撒娇的小模样儿,但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依旧是摇了摇头,小孩子本来就该早点儿睡,早些起来,养成好的习惯最重要,若是这回依了他,他知道撒娇有用,下回还得用这样的法子来!
“你要睡晚了,回头卫嬷嬷替你梳洗了之后,等到将头发擦干了,还得再晚一些才能睡。若是你明儿起不来,我跟你爹可就自己去喽,不会叫你的,霖儿就自己尽情的睡吧!”小孩儿一听到母亲威胁的话,顿时有些犹豫了起来。他盼着能去看划龙舟已经好多天时间了,若是因为睡得晚了而去不了,那可真是划不来,而平时起床靠聂霖自己起来的时候少之又少,几乎都得要嬷嬷唤才成,因此听到崔薇这样说,他又知道母亲一向是言出必行的,顿时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反正赖床时时都可以赖,而这划龙舟一年则只有一回,若是错过了明天,还要等到明年才能看到了。
这样一想,聂霖立即从崔薇身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胸膛道:“娘,霖儿要睡了,娘也要早点睡,不然明天霖儿不叫您了!”聂霖心里想什么,脸上就表现了出来,小孩子本来心思就清纯透明,看得崔薇乐不可吱的,见他这样说,忍不住又将儿子抱过来揉了一阵才作罢。
那厢聂娇却是坐在聂秋染怀里,不想动弹,一边仰了头来看聂秋染:“爹,爹,我想跟爹睡,爹陪女儿吧!”聂娇一边说着,一边仰起了头来冲聂秋染撒娇,这样的情景这一年来都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了,也只能说女儿便是父亲前辈子的情人,也难怪她跟聂秋染亲近,开始时崔薇还有些吃味儿,时间久了倒也习惯了,神色淡了些下来,一边就冲聂秋染笑道:“那聂大哥陪她睡吧,霖儿陪我睡也行!”
崔薇话一说出口,聂霖顿时便欢呼了一声,一边跳了起来,一边欢喜的摆了摆手,聂娇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将聂秋染抱得更紧了一些,聂秋染却是眉头微微皱了皱,拉了拉女儿那两条皮筋儿似的胳膊,两条细手臂将他缠得都要透不过气来了,一听到女儿要跟他睡,聂秋染连忙将她扯开了一些:“娇儿,不要胡闹!赶紧跟嬷嬷们出去洗漱睡了,要是不听话,明儿不带你出去了!”
聂娇原本脸上的笑意在听到聂秋染说不带自己出去时,顿时凝固住了,眼泪盈盈的看了聂秋染一眼,突然之间从聂秋染腿上跳了下来,冲聂秋染大喝了一声:“我最恨爹了,我不要爹了!”
说完,哭着便跑了出去。看到女儿一哭,聂秋染顿时有些着急了,连忙起身就要往外追,不知怎么的,崔薇却是坐着没有动弹,刚刚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女儿跑出去时眼里竟然怨毒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个才刚三四岁的女孩儿能有的,看她表现倒像是个孩子,但根本不像是自己以往乖巧可爱粘自己的孩子,顿时崔薇心里便是一寒,一瞬间双腿又冰又麻,坐在椅子上竟然起不来。
聂霖被这变故吓了一跳,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崔薇一眼,崔薇忍下了心中的怪异感,勉强冲儿子露出一个笑容来,一边摸了摸他脸,温和笑道:“霖儿乖,姐姐兴许是明儿要出去,有些着急了,咱们也乖乖回去,让奶娘洗了澡睡一觉,明儿就好了。”聂霖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脸上还带了些惊疑不定之色,这模样看得崔薇心中一紧,又摸了摸儿子脸蛋,聂霖才乖乖的跟她道了一声晚安,牵着奶娘的手出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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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情人
比起老成持重,平时不大与自己亲近,也不大爱亲近自己,一副小大人模样,且平日只喜欢腻着聂秋染,不大爱理睬自己,甚至隐隐有些不想亲近自己的聂娇来说,聂霖这样纯真无暇的小孩子模样显然更得崔薇喜爱。只是想到刚刚跑出去的女儿,崔薇心中又是一痛,原本因为自己也是女儿的缘故,她从小在这个陌生的世道没少吃苦头,为了不想让女儿继续走自己的老路,当初崔薇本来对她的关爱最多,原本女儿也是最粘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她就开始跟自己变得疏远了起来,那可是从小捧在自己掌心里的宝贝儿,以前小时就是不抱儿子也要与丈夫抢着抱她的……
崔薇眨了眨眼睛,眨去了眼眶中的湿意,虽说刚刚女儿在时她没什么异常,但这会儿女儿一走,她倒是觉得有些冷清了起来。刚刚心头有些酸楚,外头却突然间传来了聂霖欢快的尖叫笑闹声:“舅舅~”一听到这话,崔薇愣了一下,连忙拿了袖口里的帕子擦了擦眼泪,一边站起了身来。能让儿子唤舅舅的,只得那么一个而已,她疾步走出内室,果然听到外头传来了罗玄略带了些阴柔的笑声,崔薇走了几步,便看到院子里罗玄已经举了聂霖高高的抛了起来,小孩子飞在半空又落下来被罗玄接住,显然觉得很是刺激欢快,因此笑得不住哈哈大笑。
刚刚好不容易才哄得他乖乖准备入睡了,现在看来恐怕有些难了!崔薇抚了抚额头,表面露出伤脑筋的神色。但其实心里却是很高兴看到已经将近有大半年没有看到的弟弟。自从一家人被发配来到定洲的时候。原本远在西凉的罗玄便每隔个半年左右就会偷偷轻骑快马过来看她。罗玄对她两个孩子也很是要好,尤其是对聂霖,更是颇为亲近,聂霖也喜欢他,每回看到他过来时都兴奋异常的模样,这会儿聂霖都已经有大半年没有看到罗玄了,难怪这会儿看到便高兴成这个模样。
“姐姐,我回来了。”罗玄又将爬在自己身上跟肉猴子似的聂霖搂在了怀里。这才冲崔薇温柔的笑了笑,一边就要凑过来。崔薇打量了他一眼,罗玄这几年长得很快,他原本就正在发育的年纪,这会儿已经十九了,样貌俊秀白皙,下巴尖细,眼睛细长,倒是阴柔貌美,若不是他身上煞气过重。恐怕眉眼再软和一些,旁人在见他第一眼时。都会当他是一个貌美的小娘子。罗玄因自宫之故,面白无须,身上阴柔味儿又十足,只是眼中满是血光杀气,让人一看到他就望而生畏,倒是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其实有一副极为难得的美貌。
若是别人这样盯着罗玄看,罗玄早就笑着抽出长剑来了,可偏偏崔薇这样看着他,罗玄心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倒隐隐还有着一丝高兴与得意,又凑过去腻着唤了一声:“姐姐。”
“好了,这样大的人了,也别总惯着霖儿,刚刚都让我吓了一跳!”崔薇嗔了罗玄一句,看儿子在罗玄怀里笑得嘻嘻哈哈的,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其实罗玄武功很高,将聂霖扔上去轻易便能接得住的,但这会儿崔薇训他,他却没有丝毫不满与辩解的意思,反倒是不住的点了点头,那模样看得崔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霖儿,你还不赶紧睡了,明儿起不来,我可不会叫你!”拿这个话用来威胁刚刚的聂霖有用,但这会儿看到罗玄了,便不怎么管用了,聂霖毫不犹豫便道:“娘,我有舅舅陪,不去看划龙舟了。”
这小东西,变心倒是变得很快!崔薇哭笑不得,拿他没有法子,只得伸出手指点了点他肉呼呼的额头,恨恨的不理他了。
聂秋染追了聂娇回来时,正好便看到罗玄腻在崔薇身边的情景,顿时眼中闪过一道酸意,刚想开口过去,他怀中抱着的聂娇便抽泣了两声,死死伸手勒了他的脖子,一边又朝崔薇这边看了一眼,见到罗玄时眼睛突然一亮,却是脸上现出挣扎之色,半晌之后仍是坚定的搂紧了聂秋染的脖子。
刚刚想说话,便听到怀中女儿哭了两声,聂秋染犹豫了一下,仍是伸手拍了拍聂娇的背,刚刚想说的话,自然便咽回了肚子中去。
“姐姐,我这趟回来时给你带了个小东西,觉得与姐姐很配,姐姐来瞧瞧。”罗玄一手抱着聂霖,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来,朝崔薇递了过去。聂霖看到这盒子,顿时眼睛一亮,原本偎在聂秋染怀中的聂娇却是表情变了变,声音有些尖利道:“舅舅,娘都有东西,我有没有?”
这孩子真是的!崔薇转头看了女儿一眼,与罗玄看了一眼,罗玄微微点了点头,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拿了盒子朝女儿走了过去,一边笑着哄她道:“舅舅这趟赶路过来急了,娇儿若是喜欢,这个给你吧!”聂娇脸上表情露出纠结之色,半晌之后才勉为其难的接过了盒子,说了一声:“谢谢娘。”说完,便将盒子放进了自己怀中,连打开来看一眼都没有。这下子不止是崔薇觉得不对劲儿,连聂秋染眉头都有些皱了起来:“娇儿,还没跟舅舅说谢谢呢。”
“这盒子是娘给我的,我已经跟娘说过谢谢了!”小姑娘抿了抿嘴唇,满脸倔强之色,也没抬起头来。
看她这模样,真是责备也不忍,不说崔薇又觉得心口儿闷闷的。因这女儿从小一生出便被孙氏嫌弃的缘故,因此她总是想给她最好的,平日里就是对儿子严厉一些,可对女儿总是和颜悦色的,可偏偏这孩子就是对她不冷不热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儿让她不高兴了,这一见气,就气了一年。
崔薇叹了口气,罗玄也看出不对劲儿了,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来,也懒得看聂秋染两父女,一边就抱了聂霖道:“姐姐,我赶路也累了,霖儿今晚与我睡吧,我明儿再过来!”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崔薇心中也觉得有些歉疚,小石头送给她的礼物,以他对自己的珍视,必定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可这样的心意自己送给女儿了,她却是不太珍惜,这令崔薇心中也有些郁闷,但当娘的,哪里有跟女儿计较的道理,只得亲自出去替罗玄准备了宵夜吃了,洗完了手回来后,才看到聂秋染表情有些阴郁抱着已经睡在他怀里的女儿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聂秋染小声的说了一句,想到刚刚妻子出去,自己在屋里头挖心挠肺的等,总觉得时间过得慢不说,而且还久,又想到罗玄对崔薇的粘腻劲儿,心中有些吃味儿,也在暗暗后悔,这回不该将他唤回来。越想越是觉得心里有些郁闷,抱着孩子,心头不爽,可又不想大声了将女儿吵醒,这小丫头好不容易才睡着,也不知道她怎么的,小小年纪便如此磨人,等下吵醒了又得一番折腾。聂秋染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眉心,一边便道:
“罗玄现在大了,又不比年小的时候,那小子总爱往你身边凑,你离他远一些!”
崔薇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痛快了起来,冷冷看了现在还抱在一起的父女俩,不知怎么的,也觉得心中不舒坦:“小石头是我弟弟,怎么就不能离他近些了,你不也抱着女儿这样近?”
“那怎么一样?”聂秋染听到崔薇这话,有些吃惊了起来:“这可是咱俩的亲女儿,能和罗玄一样么?你怎么突然就发起脾气来了?”
懒得理他,看到他一回来便抱着女儿就烦!崔薇自个儿唤人进来打了水,泡了个澡,出来时竟然看到聂秋染还抱着女儿坐在贵妃椅上,顿时有些吃惊了:“你就这样要抱着她一整晚?”虽说小姑娘这一年来粘聂秋染得很,时常吵着要跟他睡的时间也不少,不过这样长时间了,看聂秋染的模样还像是没有换过动作一般,崔薇心里顿时有些复杂了起来。聂秋染却是苦笑了一声,朝怀里看了一眼,一边轻声道:“这丫头刚刚醒过,哭闹了一通,好不容易才睡着了,你小声一些。”
这模样,哪里像是哄前世的情人,恐怕这一世的情人也差不多就这样了!崔薇突然间生出一种女儿生来是讨债的感觉,她嫁给聂秋染这样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一时间看到,心里酸苦辣等滋味儿倒是齐齐都涌了上来。崔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半晌之后才淡淡道:“那随你吧,反正天热,睡外头也凉不着,我等下给你拿床薄被出来。”
崔薇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要走。聂秋染看着妻子风姿绰约的背影,顿时有些意动了起来,崔薇年纪小时生的孩子,现在又正是女人一生中最为美好的年纪,娇艳的似一朵花似的,身体已经完全成熟了,想到两人欢好时的滋味儿,聂秋染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想要伸手将女儿放了开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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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怀疑
只是聂秋染刚刚一动,聂娇便伸手死死的抱住了他。这得要是多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才会这样的?他刚刚一动就将手缠上来,嘴里还发出急促的呼吸声。聂秋染心下生疑,但也没有怀疑过妻子是不是虐待了女儿,才会使得聂娇这个模样的,反倒是想着是不是下人怠慢了一些,或是,其他?
等到崔薇拿了一床薄被出来时,就看到聂秋染一脸深沉的样子,将被子丢给他了,崔薇转身便要走。聂秋染一看她要离开,顿时有些着急了,连忙道:“薇儿,快来给我抓抓,背那里痒得很。”崔薇不疑有他,虽然对于聂秋染抱着女儿连手也不肯撒,抓下背都不敢动弹的体贴模样弄得心中有些吃味儿,但仍是走了过去,弯了腰替他抓了两下。
“不是那里。”聂秋染轻轻说了一声,崔薇一连移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位置,顿时有些火大了,转头盯着聂秋染看。她脸上带着一丝刚沐浴后的馨香与清淡,脸颊两抹晕红,一双挑起的大眼,这些年来随着青稚褪去,身上韵味儿十足,聂秋染本来早就忍耐不住,这会儿好不容易激得她自动送上门儿来,探了头过去便将她柔软的唇瓣含进了嘴里。
他竟然连亲自己时都抱着女儿!崔薇本来刚刚有些情动,随即又感觉到聂秋染的手没有如同以往般放在自己身上,睁开眼睛一看,顿时气极反笑,笑了两声,自个儿退了开来。聂秋染眼中还含着动情之色。着急道:“怎么了?赶紧过来!”
崔薇哪里理他。自个儿又退了几步,这才打量了聂秋染一眼,才笑道:“聂大哥你慢慢坐着吧,我先睡了。”
聂秋染气得咬牙,看她小腰扭了扭的进内室了,顿时险些气得吐血,双眼通红,刚刚勾起的火气这会儿得不到满足。整个人越发难以忍耐。
半睡时崔薇正睡得熟了,身上却是突然一重,一个温热的嘴唇从她脸庞移到下巴处,不住的吮吸舔舐,一双手从她腰摆处探了进去,把她的裙子撩了起来。下半身突然间一空令崔薇吓了一跳,一下子便将眼睛睁开了,刚要惊呼,那双手却将她衣裳扯开了,手段略有些粗暴的将肚兜给扯了下来。只听一声带子断裂的响声,胸前一凉。一双绵软的玉白便跳了出来,被某个急不可耐的人含了住。
“你干什么!”身上熟悉的气息令崔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恼怒,任谁睡得正熟时被人弄醒,都不要高兴。崔薇推了他一把,聂秋染却是将头埋在她胸前不肯移开,崔薇刚睡醒,手上软绵绵的没有力道,那点儿动作看起来就像欲迎还拒一般,不止没有这使得某个早已经情念冲到头顶的人住手,反倒使他更激动了一些。聂秋染伸手捉了崔薇两只手,按在了她头顶上,温热湿濡的嘴唇在她身上留下点点印记。
崔薇小口喘息着,整个人无力受他摆布,双手被人制住,连腿也被他压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只得任他施为。
聂秋染之前没有觉得,这会儿激动起来眼睛都红了。
“你给我放开,你抱着,女儿睡去。”崔薇一想到刚刚他宁愿抱着女儿也半点儿不肯放她睡到榻上的情景,心里火大了起来,又开始拼命挣扎。
“你小声一些,等下将那祖宗给吵醒了。”聂秋染喘着气,一边分开她细直修长的双腿,伸了手便探到她腿间:“都这模样了,还要赶我出去?”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又微微拨动,崔薇忍下了到嘴边的轻呤,羞怒之下越发动作大。聂秋染知道她脸皮薄,也不敢再逗了,深怕等下自己连这好事儿也没了,因此连忙将自己衣裳褪了,一边挤到了她腿中,伸手拉了她腿环住自己,一边试探着往里挤,一边哄她道:“那可是咱们的女儿,你该不会是连女儿的醋也要吃了吧?”
崔薇本来是心里有些不爽快的,又恨聂秋染哄完小的才来哄自己,有心不想让他得逞,可听到聂秋染这句话时,才回悟了过来,聂娇是自己的女儿,她现在竟然跟女儿吃起醋来,顿时便心中一羞,原本紧绷的身体软了下来,聂秋染看准时机,重重将自己按入她身体里,将她那声痛哼堵在了唇间。
一番耳鬓厮磨,屋里气温升高,两人正到情浓之时,聂秋染借着外头微弱的灯光,看到崔薇媚眼如丝,脸色绯红,头发散乱的模样,越发觉得难以自制。两人亲密相接处湿软润濡,那种滋味儿,令他忍不住低下头将崔薇嫩唇含在嘴中细细怜惜,身下却越发用力了些。
正是难以自禁时,两人都有些情烈如火,外头却是突然间传来了一声女童尖利的哭声,半夜三更的,这哭声一响起来,顿时便极为刺耳。崔薇刚刚还极为情动,她本来少有这样的时刻,一来是心中有些害羞,不大放得开来,二来是聂秋染平日里手段就已经够多了,根本折腾得她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自然对这闺房之事有些害怕,再者又怕自己怀孕了,因此对于夫妻之事,她是能拖就拖,这回是因为两夫妻实在是相隔得太久了,之前没觉得,这会儿细想起来,其实这一年来女儿大多时候都隔在他们夫妻之间,算算下来,两夫妻已经一两个月没有亲近过了,便是亲近都如同偷情一般,崔薇对于这事情有些害怕,自然不觉得,这会儿被聂秋染耐下性子来一番施为,倒是动了些情。
可这会儿孩子一哭,她吓了一跳,脸上红晕顿时褪去了大半!聂秋染只觉得她一紧张起来险些要了自己的命,身体紧紧箍着他,令他忍受不住,当场就险些发作了出来,倒吸了一口冷气,死死咬紧牙了,才没当场发出,反倒更激动了些。
“爹,你在哪里。”外头女孩儿哭了起来,聂秋染伸手一挥,那原本还挂着的幔子落了下来,崔薇有些着急,刚想推开他坐起身来,聂秋染却是死死将她按床上,不准她动弹,自个儿则是用力越发大了些。
“娇,娇儿……”崔薇打了他好几下,也不敢用大力了,怕弄出声音等下被外头的女儿听见,要是被孩子看见两夫妻这模样,她死了算了!
崔薇急得要哭,聂秋染这会儿箭在弦上,哪里能由得了她。见她挣扎个不停,索性退了出来,崔薇身体里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了出来,她原本还有些苍白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通红,身体一轻松,还没有来得及庆幸,聂秋染便已经将她翻了个身,重新压了过去,又重新滑进了她身体里。
这下子崔薇险些惊叫了出声来,这个动作令她又羞又气不说,而且身体还越发敏感,这种陌生的感觉还极少有过,她偏偏趴着,不能再像之前一般伸手打他,只得死死抓住了枕头,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外头聂娇放声大哭了起来,崔薇好几次想动,聂秋染都按住了她,雨点般的吻落在她背脊上,轻声在她耳边喘息道:“别理她!”
守夜的丫头们也被吵醒了过来,聂秋染进内室时是锁了门的,这会儿聂娇正不停的拍着门板,嘴里嚎啕大哭,哭得口中不住抽噎了起来:“爹,爹,你出来!”她都打起了嗝来,听得崔薇有些心疼的同时,又有些觉得古怪,偏偏这些念头根本不能在她心中存留多久,便被聂秋染强势的击碎。
“大娘子,您先过来吧,看眼睛都哭肿了,可是做什么恶梦了?兴许大爷是出去了……”一个丫头温柔的哄起了聂娇来,聂娇却是放声大哭,一边更拼命的拍起了门来:“爹,你出来,你在里面干什么!你们给我滚开,我只要我爹,我爹是我的!”
她尖利大哭时,聂秋染却是狠狠将崔薇揉进自己胸膛,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骨子里!两人云收雨歇,聂秋染缓缓从崔薇身体里退了出来,一边也顾不得去清理,转身就将整个人都软了的媳妇儿搂进了怀里,一边长叹了口气。
“爹,你出来,你出来,你们在干什么!坏,你坏,坏人,坏人,把我爹还来!”外头聂娇哭得声嘶力竭,崔薇本来浑身酸软,腿间处留下火辣的疼,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一下了,女儿的话却偏偏钻进她耳朵里,令她身体颤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来。
聂秋染脸色铁青,起身拿衣裳披好了,拧了屋里木架上准备好的冰冷湿帕子替妻子清理了一番,又重新找了干净的衣裳替崔薇穿上了,这才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看着崔薇有些苍白的的脸色,刚刚情事后的嫣红因为外头小丫头的话,而一下子变得粉白,这令他更加怒不可遏,替她整理了衣裳,也没顾外头的哭喊,轻声道:“你睡着,我去看看。”
说完,看崔薇想要坐起身来的样子,又将她推了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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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心惊
聂秋染的身影渐渐离床远了些,不多时推开了门的声音响了起来,聂娇尖利的哭声更厉害了一些:“爹,你刚刚在干什么?”像是在责问一般,崔薇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剧痛,她本能的不愿意去多想,腰身酸软的厉害,她觉得不止是因为身体刚刚因为情事后的疲惫,更有一种来自心灵后散发到四肢百胲的恐怖遍布了她的全身,令她浑身使不出半分力气来。因此索性听了聂秋染的话,也不敢再去多看,将脸埋到了枕头里,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干什么!”聂秋染火大的要死,刚刚他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一年多以来女儿渐渐粘他了,弥补了他前一世时的遗憾,这令聂秋染很是高兴,原本他对于女儿就很是喜欢,因此后来更是对聂娇越发纵容了些,之前只当女儿喜欢与自己亲近,他还觉得高兴,可今晚崔薇发了回脾气,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女儿再粘他,不该有一种想要独霸他,占有他的感觉,好像不希望他与任何人亲近一般,刚刚情火中烧时不愿去多想,如今刚回房不久,女儿便这样喊了起来,这令聂秋染心中有些怀疑了起来,不再像平日一般看着聂娇满脸的宠溺,反倒带了些冷淡。
“爹……”聂娇看到他这神色,吓了一跳,扭了扭手指,小声的唤了一句,心脏开始疯狂跳动了起来。
“你到底是干什么?或者是说你想干什么?”聂秋染突然间神色冷了下来,冲丫头们吩咐了一声:“你们先出去!”
这两父女平日里一向是好得跟什么似的,连夫人也被撇在一边儿。不知怎么的。今晚大爷便发起了火来。众下人们连忙答应了一声,也不敢留,个个都跑了出去。屋里顿时只剩下了父女两人,聂秋染这才揉了揉额头,一边再问了一次:“你想干什么?”
“爹在说什么?”聂娇脸色微微一变, 脸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好不惹人怜爱,但这会儿聂秋染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今日的事情聂娇实在是惹火了他,不管聂娇心里想什么,聂秋染这会儿都不准备纵容了,而她若是自己女儿还好,若不是……
一想到这儿,聂秋染感觉不寒而粟,连自己都受不了这个事实,恐怕若真说清了,连崔薇也得受不了。
“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得很。”聂秋染试探的说了一句。聂娇神色顿时变了,估计还是小孩子。根本不能像老奸巨滑的成人一般做出表情来,她脸上的惊慌之色掩都掩不住,在令聂秋染有些失望的时候,她才坚定道:“我是爹的女儿,永远都是爹的女儿,绝对是爹的女儿!”她一边说着,一边受伤的看了聂秋染一眼,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聂秋染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一颗心又吊了起来,只是却没有去追她,反倒召了外头守着的丫头进来让她们找个人去追聂娇了,另外的人则是弄了热水进来给两夫妻洗沐换了床单。
崔薇懒洋洋的靠在聂秋染怀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整个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不是累极了,竟然一时间连半点儿睡意也没有。不多时外头传来丫头们焦急的回话声:“夫人,大爷,大娘子人不见了……”一听这话,崔薇心里一阵着急,刚想起身,聂秋染却是伸手扣在了她腰间:“别管她了,从小宠惯了,半点儿规矩也没有,这家里就这么些地方,她能跑到哪儿去,你信不信她撑不了几个时辰,自己就出来了。”
以前聂秋染对聂娇都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中怕摔了,也不知今儿怎么就这样冷淡了。但孩子是自己生出来的,哪个做娘的人哪个疼,崔薇想起身去找,聂秋染却不让,刚刚两人还欢好一回,崔薇挣扎几回也没力气了,到底是被聂秋染弄着,模模糊糊的睡着了。早晨起来时,聂秋染已经去了外头准备今儿要出去用的东西,崔薇刚起身,便唤了碧枝过来问话:
“大娘子找着了没有?”碧枝看她眼睛下方一圈青影,只当她是着急的,连忙就点了点头:“找着了,在园子里找着的,这会儿已经起身了呢,估计一会儿便来向夫人请安了。”
一听到女儿找到了,崔薇松了口气。果然刚洗完脸,碧枝正替她梳着头,外头便听到丫头回话的声音:“夫人,大娘子……”
话还没说完,聂娇已经闯了进来。
崔薇看着一晚上时间就像憔悴了不少的小脸,心中有些心疼,连昨儿仅有的一丝郁闷也消失不见了,连忙露出一个笑容道:“娇儿……”
“你别当我不知道你们昨晚上干了什么!”聂娇恨恨的盯着崔薇看,眼神中透出恨意来:“我恨你!”
没料到女儿竟然说了这样一句话,顿时令崔薇吃了一惊的同时,又有些羞恼。夫妻伦敦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丫头来说三道四了,她年纪小小的,到底学了些什么!崔薇心中又惊又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聂娇看到她这模样,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怯怯之色来,缩了缩肩膀,一边眼眶中两滴眼泪滚来滚去的一副有些害怕的模样,外头传来脚步声,不多时聂秋染的身影进来了,见到屋里异样的情况,一边就皱了眉道:“这是怎么了?”
“哇!”聂娇一下子放声大哭了起来,朝聂秋染扑了过去,直直撞进他怀里,死死搂着他双腿道:“娘骂我,娘凶我!爹,救命啊!”
若只是女儿跟自己闹腾一番,撒撒娇也就罢了,可听听看她说的是什么,这会儿竟然扑进聂秋染怀中叫救命,莫非还以为自己这个生了她下来的母亲会要了她性命不成?崔薇一想到这儿,顿时心中凉了一截,还没有开口,聂秋染那头已经冷淡的将聂娇给推了开来,皱了眉头道:“你怎么惹薇儿生气了?”那语气竟然是罕见的凌厉。
聂娇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打量了聂秋染一眼,眼中泪珠滚来滚去的,没有落下来,半晌之后,她才吸了吸鼻子,垂下了眼皮,睁开眼睛时脸上已经是一副可怜兮兮的神色,朝崔薇走了过去,伸出一只小手,细声哭道:“娘,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刚刚虽然她出口无状令崔薇有些恼怒,但这会儿见她认错,又看到她的小模样,心头早软了一大截,连忙将女儿搂进了怀里。聂娇挣扎了两下,崔薇也不以为意,只当她还在生气,连忙招手让碧枝给自己将梳妆盒取了过来,一边哄她道:“娘怎么会生娇儿的气,你瞧瞧,上回你喜欢的舅舅送的那双紫玉明珠做成的耳环,我就给你了,以后留着给你做嫁妆……”这对紫玉明珠十分稀奇,当初就是在罗玄收到手的礼物中都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他送给了崔薇,做成了一双耳环。
上回聂娇瞧见之后就一直想要,崔薇只当她小姑娘家看见漂亮的东西都想要,若是旁的给女儿玩了就是了,可是这双耳环意义不一样,若是女儿出嫁时给了她还好,若是她现在不懂事给碰坏了,可真是可惜不说,还白费了罗玄一番心意,因此一直没有给她。
聂娇吵了好几回,崔薇今儿还是看在自己头一回严厉冲她喝斥的份儿上才将这东西拿了出来,还没有叮嘱她小心保管着,聂娇却已经挣扎着抬起了头来,满脸不情愿与厌烦之色,以她的身高,一抬头,正好就看到崔薇低垂着的胸口。她穿着斜襟衣裳,夏季本来衣衫就薄,一侧身,她离得近了,自然看到胸前点点的瘀痕,聂娇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把抓过那对紫玉明珠,狠狠朝崔薇脸上砸了过去:“贱人!谁肯要你的臭东西!”
这个变故顿时令人震惊了!崔薇愣了一下,好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女儿干了什么。脸上一阵阵刺疼,那对紫玉明珠倒也并不太重,不过上头烧化之后拨成丝儿的金勾却是在她脸上一挂,带起一道细小的血珠来,崔薇震惊了,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她傻愣愣的看着女儿,好一会儿之后才想起她喊了贱人两个字!崔薇一下子站起身来,那头聂秋染脸色铁青,一大踏步上前,便举起手,狠狠一耳光朝她甩了过去!
“你在骂谁?你的礼貌在哪儿?”聂娇身体被打得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看得出来聂秋染还是用了力气的,若是他这会儿全力出手,恐怕聂娇非得飞起来撞到椅子不可!但就算是如此,聂娇人小皮肤嫩,脸颊上却仍是很快就浮现出一个红肿的手掌印来。这一个变故顿时令得屋里许多人有些惊呆了起来,聂娇伸手捂着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聂秋染,两泡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半晌之后才咬了咬嘴唇站了起来,抽了抽鼻子,很快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恨爹,我最不喜欢爹了,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说完,捂着脸便起身迈着小短腿儿飞快的跑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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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巧遇
崔薇傻愣愣的看着女儿离开的方向,心中突然一沉,她突然间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突然来到这个时空的情况,顿时心下一寒,身体开始哆嗦了起来。
屋内丫头们傻愣愣的,聂娇的奶娘一着急,便想要追上去,脸上露出疼惜之色来,聂秋染先是看到了崔薇呆滞的脸色,又见到她脸上细微的伤口,这会儿已经渗出了血来,聂秋染强忍下心头暴虐的感觉,一边握着拳头皱了皱眉:“别去追她!如今聂娇变成了这般模样,是不是你们这些下人背地里在撺掇着!”原本呆滞的崔薇眼珠转了转,眼神突然间有些亮了起来,聂秋染心下松了口气,这才狠狠的盯着聂娇身边的奶娘,眼神阴鸷了起来。
那嬷嬷身体一软,坐倒在了地上,满眼茫然之色,她心头有冤,却喊不出来,小娘子这一年来性格变了许多,也难带了,再者她是主,自己是奴,小娘子又不像是真正三四岁的孩子,自己哪里能撺掇得了她?不过刚刚聂娇当众喊崔薇贱人那模样,若说她没有被人教使着,怎么会喊得出来?这嬷嬷自个儿都不相信一个做女儿的能喊自己的亲娘做贱人!
将这嬷嬷拖了下去,崔薇也没有求情,聂秋染小心的将那一双耳环捡了起来,放进了崔薇的妆盒子里头,一边伸手怜惜的替她抚了抚脸颊上的血珠,一边道:“这对耳环以后不要拿出来了,也不要给她,免得往后便宜了别人。这东西恐怕大周朝也再找不出几对相同的来。以后送给霖儿。给我们聂家传下去该有多好。”聂秋染忍下了心头的纷乱,冲崔薇温和的叮嘱了一句,这才冲碧枝等人皱了眉头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拿了东西来替夫人将伤口处理一下,今儿还要出去呢,别耽搁时间了!”
众人本来都当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想要出去看龙舟的事儿铁定是黄了,可谁料聂秋染依旧开了口说要出去玩耍,顿时几个丫头都有些激动了起来。连忙答应了一声,四处便开始忙了起来。崔薇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但在丈夫目光下,她嘴唇动了动,也没将到嘴边的话再说出来,那厢伤处本来就细小,只拿帕子将血迹擦干净了,再拿药膏细细一抹,便再看不出痕迹来。倒是那明珠不小,因此砸到脸上。外表看不出来,但摸着倒是隐隐作痛。
罗玄抱了兴奋异常的聂霖过来时。就看出屋里有些不对劲儿,他也没有多问,几人准备妥当,欲出门时,崔薇本来还想问一问聂娇的,但聂秋染却是握了握她的手:“她懂事了,不能再让她这样任性下去,今儿她要是自己想不通,不过来道歉,她就不能去!”崔薇嘴唇动了动,见到聂秋染坚定的神色,也就微微点了点头,跟着上了轿子。
等几人一走,躲在走廊下的小姑娘满脸阴霾,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胸脯儿不住的起伏,一边死死的拧了拧自己手中的帕子,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只喃喃道:“爹不爱我了,爹不喜欢我了,爹不能不喜欢我,爹是我的!”等到有丫头将她找到时,聂娇整个人已经哭得眼睛红肿了。
在外头看了半天,原本对于今日都已经期待好久了,可因今早聂娇之事儿,崔薇心里头却觉得空落落的,有些放不下。外头热闹的情景也不能吸引起她的注意力了,一路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罗玄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有心想凑过来讨她欢心,但却被一旁的聂秋染守得严严实实的,只能郁闷的抱了小胖纸聂霖在一旁,不时转过头来看两眼。
这一情况直到原本几人占据的凉亭,周围都有聂秋染的人把守着的地方,有一堆人朝这边闯了过来时,才改变了。
“对不住了,不知兄台可否能让家母稍事休息一番?”外头人山人海的,偏偏高处几个凉亭里却是有重兵把守,安静异常,有几个被挤了过来,一个穿着藏青色衣裳的人影扶着一个穿了湖绿色夏衫,挽了圆髻的妇人以及其余七八个人影被外头的人群挤了过来,被外头站着的护卫拦了个结实时,崔薇原本还有些木然无表情的脸上一下子露出惊异之色来。
那青年一边作着揖,一边也不出声儿,外头吵闹声以及拥挤的情况使得这边亭子里像是空出来一个安静的世界一般,聂秋染的眼神也微微变了变,招呼道:“秦兄?”
一听这话,那原本低着头,双手合叠高置于自己头顶的青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站起了身来,抬头朝这边看,一脸惊骇之色,不是秦淮还能是谁?秦淮一瞬间脸色青白交错,原本被他扶着的妇人也放下了捂在脸上的帕子,嘴唇抽了抽。
果然是秦淮母子,没料到竟然在这时遇上了。崔薇站了起身来,与秦淮打了声招呼:“秦公子,多年未见了。”
“嫂夫人。”秦淮慌忙行了个礼,随即又想到自己如今的情景,顿时沉默了起来。
几年未见,秦淮看起来沧桑了许多,脸上疲惫之色压都压不住,眼睛下方两团青影,神色微米。一身单薄的青衫穿得身上骨头都显得凸了出来,整个人一副失意之极的样子,这哪里还像是当初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反倒是如同一个落魄的书生般!许氏看到崔薇等人时,脸色也跟着青白交错,事隔多年,可惜当日的过往情景,在再见时,一一都浮现在了许氏的心头,令她脸色顿时就变了,疑惑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怎么不能在这儿?多年未见,秦夫人可还安好?我看秦夫人身子骨儿硬郎,倒也不差。”许氏此时早已经不复崔薇第一回见她时的雍容与光华,她当初因女儿的婚事而与崔薇交恶,最后将女儿嫁到陆家,如愿以偿嫁了个官员,可偏偏最后却落得那般结局。陆劲那个狼崽子,连自己的岳父母也不放过,害他们到如今,许氏如今一想起来,依旧是恨得咬牙切齿。
而这一切她都认为全是崔薇给害的!若没有当初去了她家里一趟,自己那个女儿如何会看上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而后使得母女离心?若没有那个姓崔的小子,自己的女儿便会乖乖的安份嫁人,若没有在聂家里头,自己遇着了那个逼婚的王夫人冯氏,她如何会在走投无路之下与陆家那候氏接触,最后又如何会因不想将女儿嫁给崔敬平而拖延下嫁给陆劲,使得最后陆劲那不得好死,该杀千刀的告了自己家。
最后使得自己不止是连累了娘家不说,连带着原本是知府的丈夫也跟着被拿入了京中。虽然皇恩浩荡,正德帝并未要了自己丈夫秦固性命,可是却将他的官职一降再降,直接降为七品的知县,发派到定洲一个下属小县去了!如此一来,原本风光的许氏自然也得跟着过去,而本该极有前途的儿子也因此受了连累,如今只在县中谋了个九品的官职,一家人再无出头之日,这一切都是崔薇给害的!
许氏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厉声指着崔薇喊:“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与你那三兄都是害人精!”
崔薇一看到这许氏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将她嘴给撕了,原本她今日心情就不好,本来看在秦固脸面上也不准备理睬许氏,忍下了心里的恨意的,可这会儿许氏自个儿撞了上来,崔薇自然也不客气,冷笑了一声,恨不能上前抽许氏耳光:“我瞧着你才是个害人精吧,都是因为你挑了个好女婿,才给你们秦家带来了无上的荣光,如今原本的秦知府现在在何处了?”崔薇这会儿双眼也是通红,当初才刚到定洲时,就收到了辗转从西凉而来的信。
是崔敬平递过来的,只说他现在已经在西凉安定了下来,其实是他如今已经在西凉从了军,这些年来都熬在边关中。西凉位处西侧,不止是生活条件不好,而且因那地方一般都是发放犯人时流放之所,因此民风极其彪悍,不止是环境差,而且那里情况也不少,最重要的是出了大庆朝的边境,西凉对面便常年驻扎了一支蛮人部落,每到秋季时,蛮人一旦没粮,便要闯入西凉中大肆抢虐一通,可以说不止是穷山恶水,而且还伴随着时常的危险。
在那个地方,崔敬平投了去当了一个小兵,时常面临着这样的危险,如今已经渡过了四个秋冬,可想而知是有多危险,说是从死尸堆里滚出来,拿命去拼也不为过!
而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偏偏当初就是这个许氏,为了一个名声地位瞧不上他,肯定是让崔敬平心中难受了,自己当初为了秦淑玉与他这门婚事,不知低了多少头,吃了许氏多少闲气,可婚事依旧最后没成,只是这姻缘之事原本天定,本来崔薇也怪不着许氏,偏偏她今日过来还要说这话,一下子便将崔薇心里的怨气点燃了起来,若不是看在秦淮份儿上,恐怕当场冲出去指着许氏让她滚都有可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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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两清
“这是怎么了?子同,这可是你的朋友?”另一边站了许久的一个年约三十许,容貌端庄,穿着一身对襟湘妃色衣裳的中年妇人顿时有些好奇的看了崔薇等人一眼,开口问了起来。她身边站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姑娘,容貌秀丽,上身着雪青色的缎子衣裳,下身则是翠绿色的裙子,一袭冷色衣裙衬得她肌肤跟雪似的白,人说一白遮三丑,她原本容貌就秀丽,这身肌肤又给她增添了几分颜色,配上她一身冷色衣裳,以及她冷着的脸,看起来倒颇有几分出尘脱俗高高在上的味道儿。
崔薇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不少时间了,对于此时一些习俗多少也有了几分了解,不至于会不知道子同是秦淮的别字,只是这两个妇人却是面容陌生,不知道是谁。
“曹夫人……”秦淮面色尴尬,事实上在遇着聂秋染等人使他有些惊喜之后,却想到自己母亲还在这儿时,心里就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来。这眼前的母女俩不知道自己母亲与崔薇之间的恩怨,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一来他觉得对不住崔薇夫妇,二来他自个儿其实也是觉得母亲有些理亏的,偏偏许氏一直放不下,至今还对于当初的事耿耿于情。
“这算是什么朋友,不过是些不要脸,又心肠恶毒的人罢了,与他们说一句我都嫌低下!”许氏恨恨的瞪了崔薇一眼,嘴里恶声道。她本来就觉得已经很是不甘了,如今看到崔薇,人家不止是没有如她想像中一般因为罗玄的失势而越过越差。反倒看着这样子。聂秋染竟然像是当了官儿一般。而且看那架势,竟然像是势力还不小的样子,许氏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直气得心肝儿疼,忍不住便恶狠狠的骂了起来:“你这样出身的人,竟然也配坐在这亭子里……”若是前几年,明明她也该是坐在这个地方的,许氏伤感了起来。
崔薇虽说两世为人。要比同龄出生的少女沉稳上几分,但她到底是人,又不是神,现加上对许氏早生了隔阂,这会儿看她出口无状,自然也不客气,抿了抿嘴就笑了起来:“秦大人如今可还安好?前几年咱们从京中出来时,还看到了秦夫人的贤婿陆大人呢,当真是风彩依旧,早知道今儿能凑巧遇着秦夫人。便早些替陆大人带声问候了!”
陆劲就是许氏的死穴,一听到这个名字。许氏眼睛都涨得通红,嘶声道:“你们给我滚!陆劲不是个东西,你们也好不到哪儿去……”许氏这样突然一失态的喝了起来,那一旁站着的中年妇人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那面色冷淡的少女眼中也闪过嫌弃之色,目光朝崔薇等人身上扫了一圈儿,看到聂秋染时,这姑娘并没有露出什么羞涩之态,本来令崔薇心中略是觉得舒坦了几分,可谁料她在看到冷着脸,一脸阴森狠戾的罗玄时,竟然双颊通红,眼波荡漾了起来,顿时令崔薇嘴角不住抽了抽。
“秦夫人,你与这位夫人就算是有什么过节,但今日乃是节日里,不如都放一放罢……”外头人山人海的,这地方可不是许氏自个儿的,他们闯了进来本来是想要求得一所歇身之地,又能看龙舟的,之前经过别的几家时,看人家亭子里都挤满了人,几人也不敢过去,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头的,她与女儿两人走得脚步酸疼,可不愿意再走了,因此见许氏这会儿竟然还口出妄言,自己站在人家的地方上,竟然还让人家滚,等下若是真被赶出去,不止是里子面子全丢了个干净,而且这样多人,到时到哪儿去找地方?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来就是为了看龙舟的,若是等下看不到,那不如今儿便在屋里歇着了。
许氏听到她开口时,顿时有些不快。若是别的,这妇人一开口她说不得还能忍耐几分,可偏偏遇着了崔薇,她向谁低头都不会向崔薇低的,越听人劝,尤其是听到这妇人劝,只觉得自己脸面挂不住,顿时恼羞成怒:“曹夫人若是看不得妾身吵架,就请自便就是。”那原本好意劝说的妇人本来以为自己说话许氏多少会给几分脸面的,谁料她一说完这话,许氏不止没有给脸面,反倒赶起了她走,脸色刹时就变了:“秦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令郎已经有了其它打算?”
崔薇原本看不得许氏这模样,可是听到这两个同来的妇人竟然自己吵了起来,也不慌着说话了,听到这名叫曹夫人的妇人口中所说的话时,崔薇顿时咧了咧嘴角,似笑非笑看了许氏一眼。许氏只生两个孩子,一儿一女,虽说她疼女儿,但其实更是看重儿子,当初对女儿的夫家都要左挑右拣的,可没料到如今女儿的婚事不见得嫁得有多好,嫁给陆劲那样混不吝的,还不如嫁给崔敬平,至少崔敬平娶了秦淑玉,能将许氏当祖宗,而陆劲娶了秦淑玉,如今的许氏可不是在这儿做着孙子?
现在这妇人所说的打算肯定是秦淮的婚事,毕竟许氏嫁了一个女儿,只剩下一个儿子而已,只是没想到她这样挑剔的人,选来选去的,竟然也落到如今还被人当面喝斥的地步,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如当初崔敬平一般,一报还一报了!
被崔薇这样一看,许氏哪儿受得了,连忙便跳了起来:“不结就不结,确实是有其它打算了,曹夫人请自便罢!”
那被许氏称为曹夫人的妇人一听到许氏这话,顿时气得脸颊直哆嗦,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来:“许氏,你不要太过欺人了,你当你们家是个什么情景,咱们老爷可不比你们家秦大人差,你要是有好的,今儿何必让我们出来!”这妇人气冲冲的说完,连忙拉了自己已经看着罗玄有些发呆的女儿就要走,秦淮自然忙上前一阵劝阻。
“别理她!当咱们家找不好的,若是你爹以往还是……这样的就是跪在我面前我也瞧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年纪大了反倒是吃苦的原因,许氏这脾气极其暴臊,倒与她以前完全不一样,那妇人一听到这话,气极反笑:“你也知道是以前了,还当你是个知府夫人呢,我呸!以后别再厚颜无耻上我们家来!”这回许氏将人给得罪狠了,任秦淮这下子怎么劝阻也没有用了,那曹夫人拉着女儿气哼哼的下山去了。
等到这母女俩带着下人一走,顿时原本拥护的亭子中也空了些下来。聂秋染看了秦淮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一旁罗玄抱着聂霖一言不发,倒是崔薇看着秦淮轻轻点了点头,不管许氏如何,可秦淮这人却是不错,当初也曾帮过她的忙,如今看到他哀求的眼神,崔薇也不准备多说什么了,反正去边境也是自己三哥的决定,虽说其中未偿没有当初许氏嫌弃他一无所有,乃是白身的原因,但不论如何,不是许氏明刀明枪逼着她去的,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看在秦淮份儿上,崔薇也叹息了一声,不说话了。
“夫君,咱们回去了吧,若是霖儿还想看,小石头你陪他吧。”崔薇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捏了捏自己眉心,昨儿晚上聂秋染也知道自己忍得狠了,将她折腾的够呛,今日早晨起来时看她双腿都是抖的,这会儿看她累了,连忙就点了点头。罗玄也看得出来崔薇神色不好看,他其实早就看到了崔薇脸上的细小伤痕,虽说那伤处极小,抹了药膏之后几乎看不见了,但他看崔薇时目光一向专注,因此仍是轻易就发现了,却忍着没有多说什么,这会儿听崔薇一说,连忙就点了点头:“姐姐回去歇着就是。”
聂霖这会儿看了崔薇一眼,突然间开口道:“娘,娘不舒服,霖儿也要回去了。”小孩子乖巧的搂紧了罗玄的脖子,一边清脆道:“反正有舅舅陪玩。”
果然是自己的孩子才知道心疼自己,若是换了聂娇……
崔薇心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来,听到儿子这样说一边忍不住心里慰贴,笑了起来,只是随即她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脸上的笑意顿时便僵住了。聂娇也是她生的女儿,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也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就会觉得只有聂霖才是自己的孩子呢?崔薇摇了摇头,一边重重的闭了闭眼睛,心脏好似一瞬间都不知道跳动了般,血液顿时便冷了下来。
看得出来崔薇神色不好,聂秋染警告似的看了许氏一眼,但却见到一旁神色尴尬的秦淮,本来重生回来之后,他并不是如同前一世一般心思简单,偏偏秦淮此人并没有因为他自己身世好,出身高,便看不起他,反倒帮了他不少的忙,为人也是热情直率,事实上聂秋染自己不是那样性格的人,也永远再成不了那样性格的人,他对于秦淮本来是很有好感的,可偏偏造化弄人,如今因为一个秦淑玉,弄得原本的朋友倒是尴尬了起来,秦淮估计觉得他对不住自己,因此渐渐没有再上门儿。聂秋染叹息了一声,突然间拉了崔薇站起身来:
“秦兄,若是改日有空,到舍下做客一番吧!今日内子身体不适,只有改日再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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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准备
聂秋染的为人秦淮是知道的,也晓得他从小时起便对崔薇另眼相看,许氏只当崔薇出身寒微,往后聂秋染若是得势他少不得左拥右抱,但秦淮与聂秋染相交多年,对他性格多有了解,这样一个人如此冷淡,当初却还未与崔薇完婚时便一心一意,又年纪小小便将当时还不能圆房的崔薇都娶了回家,这般深情,许氏的诅咒恐怕不会成真,他原本以为因妹妹秦淑玉之事使得聂秋染肯定会对自己生出疏离之意,今日听他竟然还邀请自己前去做客,顿时心中一酸,连忙便抱了抱拳:“一定一定,嫂夫人保重身体才是。”
许氏在一旁没有出声儿,看着聂秋染几人离去了,这才冷哼了一声,捶着双腿招呼着儿子要坐下来。原本许氏以为这地方崔薇等人离开之后自己便能占据了,可谁料聂秋染一眼开,外头却突然间有人进来了,一看到许氏母子领了两个下人坐在那儿,顿时为首的一个便冷哼了一声:“哪儿来的不相干的,竟然连这地方也敢闯,还不速速离去!”
这些年来许氏虽然没少受到奚落,日子过得不像以前一般,但见到人家一进来便大大咧咧赶人,顿时大怒,嘴里连声道:“我丈夫乃是以前的知府,你敢赶我!”那群人却是冷笑了几声,懒得理许氏,几个婆子上前不客气的将他们母子赶了出去!秦淮扶着不甘心还在骂骂咧咧的母亲,心头叹息了一声。
对于自己等人走了之后的情况崔薇并不如何清楚,往后她跟许氏又没什么来往。崔敬平跟秦淑玉的婚事没成。也免了她以后要跟许氏打交道的情景。就算聂秋染跟秦淮是朋友,那也是他们两人的事儿,自已幸亏不用再与许氏打交道了。
一回了府中,收拾着洗漱了崔薇早不舒坦了,急不可耐的便换了衣裳靠在了软榻上,聂秋染坐在一边陪了她一阵,崔薇看得出来他有事情,罗玄这次来得太突然了。以往他一般都是半年过来一趟,可这回足足过了近一年时间才过来,虽然他嘴上没说,但崔薇却看得出来他是有话要跟聂秋染说的,也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崔薇索性赶着聂秋染:
“聂大哥,我不过是累了,想歇一歇,莫非你还要守着我睡觉?小石头难得回来一趟,我今儿没功夫招呼他。难道你还能丢了他,守着我不成?”
听到她这话。聂秋染就知道她猜出了什么,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你睡觉我守着你有什么不对的?这趟他回来我确实是有事儿与他说的,等到这厢事儿了,估计再过不了两个月,咱们就要回京城了。来了定洲好几年时间,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聂秋染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妻子理了理头发,满眼温柔之色。
崔薇心中有些吃惊,但却没有刨根问底,反正聂秋染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她也懒得去多问,这些事儿她问了除了担忧之外再无其它办法可想,倒不如不知道才好,若是聂秋染会说时,那必定也是事情解决了之时,只要不是事关她关切的人的安危,多的,崔薇也不说了。
对于崔薇这一点,事实上聂秋染很是喜欢,上一世时顾宁溪便是一个性格强势到不输男人的女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出身高了,认为自己低她一头,开始才成婚那一阵,便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她都要逮在手里,为这事儿顾宁溪没少跟孙氏起冲突,开始孙氏还怕,只是后来聂秋染心中也厌恶顾宁溪那样的,表面看似温和,实则事事她都要掌控在手中,时间久了便不大理睬她,到后来他步步高升,顾宁溪自然识相了许多,以致于后来孙氏才开始将她压制住。
如今再想这些事情也只剩下了感慨而已,自已上辈子妻妾成群,什么颜色的女人没有看过尝过,可偏偏上辈子过得懵懵懂懂,这辈子再度重来时才知道心意相通与真心喜欢是个什么滋味儿,也不枉了重活一回。看着崔薇半躺在软榻上的身影,估计是累着了,连呼吸都平缓了起来,已经是睡着了。聂秋染轻手轻脚拿了毯子替她搭上了,这才出去吩咐了丫头们不准吵着夫人,任她睡等到自己回来后,这才出去了。
他确实是有事情,依照上一世的记忆,端午节过后没两天,便开始涨起了大水,开始时众人还不以为意,毕竟一般每年端午过后各地几乎都会涨水,定洲这边位近海,又与黄河相近,每年都会涨水,一般住在河边的百姓早就有了经验,等到涨水前几天便开始收拾家什准备迁到高地居住,而定洲防水每年都是会做的,以河边筑上高高的河堤,就算是水涨了十来米,可都在河湜之下,就是偶尔涨大水,涨到十多米以上,也不过是将河边那一片的百淹没而已,这多年以来居住在那边的百姓们早就有了准备,住在河边的百姓们几乎住的地方都是用竹料编织而成,一旦涨水前几天将东西一搬开,水一涨上来竹屋被水泡过亦不会烂,到时等水退了再搬回去就是,几百年来都是这样,众人早就都习惯了。
而今年百姓们也开始在搬迁东西了,早在料到自己会来到定洲时,聂秋染便一直在着力做一件事情,那便是将定洲河湜再筑得高一些,足足比以往另外加高了约有五米左右的距离,如此一来自然是扰民而伤财,他又同时在河流分支处另人再开凿河道,早早儿的准备了沙袋,足足凿了五条宽约百来米的河道,这些河道纵横交错,且又直朝海边前去,只要待将最后一道河湜挖开,再将挡下来足有十来米厚筑成的沙袋一旦搬开,那水便四通八达。
这自然是一个重大的工程,而且又极为扰民伤财,原本聂秋染做这事儿在定洲中惹了不少的民怨,上头也颇有微辞,几年下来正德帝没少想要收拾他,但因有罗玄背地里之故,再加上正德帝老了,若是聂秋染出银子能雇佣百姓,使百姓过得更好,那也是大庆之福,因此没人太过闹腾,聂秋染又用银子将定洲上下打点,事情便一直安危无恙。而聂秋染因一来用的是自己的银子,另有罗玄帮忙,两人足足花了近百万两钜银,才会在短短的三年多时间里,请了人将河道挖好,且又平息了不少的事端。
而这一切的努力,聂秋染都是为了如今即将到来的水患做准备!前一世时的这一年,定洲一带发生了几百年都难遇的水灾,原是西北一侧山中的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雪融化了开来,再加上今年初时雨水不断,直接导致了原本今年就已经比往年涨得更大的水更是洪波滔天!
早在几年前邀请了罗玄一起做这事儿时聂秋染心头就已经有了准备,前一世时定洲一带发生了水灾,足足淹死了恐怕有十来万的百姓,定洲一带更是从此埋在了江河之中,再也不敢住人,几乎大半个大庆朝都因此而遭了殃,死伤无数!后来又因一连患的瘟疫流行,再加上大量难民涌入未曾受灾之处,那一次几乎大庆朝险些没给乱了起来,就此覆没!聂秋染纵然再是心狠手辣,在明知道自己有能力解决那件事情,挽救几十万百姓性命时,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更何况就算抛开心底的那一丝仅剩的善念不提,他要用此绝世之功,换取自己往后无上的荣光与地位!他受够了再次重活慢慢开始时受人摆布的生活,他也受够了正德帝当初将自己当成猴儿耍,竟然将顾宁溪赠给自己。他也不愿意再看自己的妻子当初在正德帝处受的委屈,既然崔薇是自己心中的人,她便不该受当初那样的侮辱!自己上一世替正德帝卖命,虽说上一世与罗玄相斗有聂晴的原因,可其实追根究底,除了一个聂晴之外,未偿没有正德帝父子的原因在。
那一对父子表面要名声,要地位,便放任手下亲信相斗,恐怕在那两位皇帝心中,自己与罗玄二人,便如同他们养的两条狗一般,肆意耍弄,相互斗殴、撕咬!
上一世就算正德帝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可自己上一辈子还的已经够多!而这一世既然正德帝先不仁,那也休怪自己无意,顾宁溪一事虽然是正德帝用来试探自己的,但既然险些影响到自己夫妻感情,也不怪自己心狠手辣。
用解决此水患之功,从而换来天下民心,再与罗玄联手,到时以自已与罗玄之声名联手,当世之中,谁也休想再左右自己命运!便是要让皇帝也拿自己没办法,更何况正德帝当皇帝已经够久了,久到他已经太过无聊,有了多余的心思开始管自己的事情,聂秋染自然不会坐经待毙任人拿捏,胆大包天的事儿,他一向敢干,多活了一世,他的胆子,总比寻常人要大一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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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水患
而罗玄那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三纲五常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根本没用,别说他跟太子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太子一边敢将他当做低贱的侍人,一边又用他出生入死,当初暗杀了正德帝多少忠心之人,都是罗玄一人干的,九死一生的危险不说,光是那事儿担的风险便不用再提,太子对他一向是抱着随时可弃的卒子之心,罗玄因这一世的变故,虽然风光比起前世时早了几年,但同样的,付出的心力也多得多,太子对他不见得有多仁义,当初一个候爷之位,事实上对于罗玄所做的事儿来说,就是封个国公之位也不过份!
如此一来,太子不过是拿罗玄当个玩意儿,当个可以随时事发被弃之人,罗玄也不见得有多忠心,他这样性格的人来说,除了年幼时给了他温暖,容易走近他心里的崔薇夫妇二人之外,再及长一些性格定性,便是观音菩萨也难以感化得了他,太子自然更感化他不得,罗玄对于崔薇夫妇之心本来便重,别说聂秋染给他这事儿,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给他提这样能夺权,从此万人之上的事儿,只要能有五分把握他也干了,更何况这事儿是聂秋染给他提的,自然便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对于这一点,聂秋染心头也颇为触动,毕竟罗玄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没有人比上一世与他相斗了多年的自己了解,这样一个多疑且阴晴不定的人在听到自己的话时,毫不犹豫便出人出力。且杀头的事儿他也敢跟着自己一起干。实在令原本还有些芥蒂的聂秋染顿时心中真正算是接纳了他。
毕竟定洲会受水患一事。只有重生回来的自己知道!而除此之外,谁人能晓得?可光凭自己的三言两语罗玄便一力扑了进来,就是换了聂秋染,若是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让他犯着杀头之事去赌,他也不敢干的,就是至亲之人恐怕他也会犹豫一番。而罗玄却是毫不犹豫,这份魄力,自然令人动容。可想而知,前世时对于将罗玄妖魔化的说法,其实在真正与他本人接触,真正被他纳入心中之后,才知道此人并不如传说中的一般。
这事儿毕竟乃是抄家灭口的重罪,因此在事情未明朗前,罗玄曾要求过聂秋染不准将这事儿透给崔薇听,他愿意陪着聂秋染疯狂博一把算是一回事儿,他毕竟对别人狠,可对自己一向是更狠。若能拼一回换取无上富贵,从此成为崔薇后盾那是可以。但他不将自己性命当成一回事。可是却不能不替崔薇多想几分。这事情到底太重大了,若是事发之后并不如聂秋染所说的一般顺利,那么两人死了就死,可崔薇要是不知情,正德帝为了名声,恐怕还能放她一条生路。
对于这一点,聂秋染自然没什么意义,他虽然运筹帷幄,对于这事儿极有把握了,但事情不怕一万便怕万一,他就是心坚如铁,可有了妻儿,也不得不为崔薇考虑几分,人就是有了弱点才会开始左思右想,罗玄的话正中他的下怀,因此事隔三年,罗玄每年都要过来与他商议大事,且替他带来一些奴隶做工,说明事完之后便放这些人生路,替聂秋染带来了不少有用的人,这些人往后的自由,拼命都敢,如此一来,三年行事在两人合谋之下,顺便完成。
聂秋染心头装着事情,每一步踏出去都越发沉稳,等到走出内室时,脸上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这一趟的事情他不容出任何的意外,他要好好的活着,并且事成,给霖儿留下不世基业,他要好好活着,往后可以陪妻子终老,此生再无憾事!
这一刻原本睡着的崔薇似是感应到了聂秋染心头的想法一般,睡得并不安宁,好像是被梦境困住一般,半晌之后,捂着胸口儿,缓缓睁开了眼睛来。聂秋染走后不久,她刚刚心悸得厉害,这会儿也睡不着,不多时外头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似是有人想要进来,外头的碧枝等人却在劝阻一般,吵得人头疼!
崔薇捂着衣袋,伸出手指轻轻揉了揉脑门儿,半晌之后才有些心慌气短道:“外头在闹什么。”
“娘!”一声小女孩儿声音凄厉的喊了起来,声音尖锐,一边喊完又大声道:“碧枝这贱丫头不准我进来!娘,我早上错了,是想来给娘认错的,求求娘不要生我的气,让我进来吧!”
一边说着,那声音里透出几丝哭意来。崔薇神色平静,对于这哭声心里竟然生不出半点儿波澜,似是根本不像以往一般,孩子一哭便觉得心疼似的,半晌之后崔薇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不管如何,今早女儿那声贱人到底是让她伤了心,这会儿听到聂娇的声音,便想到她早晨用那样娇嫩的语气喊出贱人两个字,心头顿时如同被重捶击了一下般,好半晌喘不过气来。
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接着又是几个丫头劝说尴尬的声音,聂娇身影出现在内室门边上,一边用受伤的眼神盯着崔薇看,旁边碧枝等人既不敢强拉她出去,又想到聂秋染出去时的吩咐感到为难,看到崔薇已经坐了起来,个个不由面有难色,碧枝小声道:“夫人,大娘子她……”
“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崔薇被众人吵得脑门儿一阵突突的疼,脸色苍白,一边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让她进来就是。”
碧枝等人答应了一声,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聂娇跨了进来,一边抿了抿嘴唇,一边有些委屈道:“娘怎么了?莫非还生女儿的气了?”她先是看了崔薇的表情一眼,见她神色淡淡的,顿时脸上现出几丝暴燥之色来:“我又不是故意的,娘怎么就不能原谅我?我只是喜欢爹,难道我不能跟爹亲近么?”她一边说着,一边吸了吸鼻子。看得出来她是哭了许久了,一双原本杏仁儿似的大眼睛这会儿肿得跟鸽子蛋似的:“娘要是不原谅我,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跺了跺脚,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这伤心的模样看着倒不像是作假的,崔薇心里本来觉得女儿现在越来越怪异了,但这会儿看到聂娇哭起来的样子,又不像是个大人。她自己也是半路来到这个时空的,若是大人装成孩子,怎么都能看得出来的,平日里聂娇虽然有时说话与神态比起聂霖来说成熟了许多,但也同样看得出来是个孩子而已,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孩子只是太粘父亲了一些,自己是不是因为自个儿的事情,所以胡思乱想了一些?
崔薇是绝对不敢想像自己的孩子被人家占了身体,虽说这身体依旧是自己生出来的,但若是骨子里的灵魂变成了别人,那不是相当于别人把自己的孩子给杀了?这一年多以来她陆陆续续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却一直又不敢去想这个问题,深恐若自己想的是真的了,那结果她承受不起。
如今看到孩子哭着时的模样,眼睛都红肿了,是真的伤心了。到底是自己生的女儿,崔薇看到她这模样,心也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不敢去想自己心里的问题,只叹息了一声:“你回去歇着吧,让碧枝替你洗漱一番,将衣裳换了,脸擦一擦。”
“娘还没说原谅我没有。”聂娇死死站在原地,不肯离开:“要不原谅我,我就不走!”一脸娇蛮的模样,不知怎么的,看得崔薇心里有些烦腻了起来。这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她是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若是以前她怎么也不可能会看自己的女儿不顺眼,这眉眼如此熟悉,以往她看都看不够的,恨不能整天抱在怀里,捧着怕摔了,含在嘴中又怕化了的女儿,如今怎么会一看到她便烦?崔薇心里生出一丝慌乱来,那头聂娇却是有些不耐烦了起来,皱着眉头不高兴道:
“到底原谅我没有?”若不是怕爹还要生气,她今儿根本就不想过来的!凭什么她要给这连是谁都不知道的这女人道歉?爹明明是她的,她的娘根本就不是她!
聂娇到底是个孩子,不懂得隐藏,眼里的厌烦神色一下子就被崔薇给看到了。
这下子就算是崔薇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会儿也开始怀疑了起来。一旦不敢去想,自己骗自己便罢,可若是真正正视起这个问题来,她又觉得心里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你自己回去吧。我不是你娘,你要我原谅做什么!”崔薇忍了心头的害怕,故意冷冷的说了一句,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在聂娇脸上。
聂娇先是一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一般,接着脸上露出惶恐之色来,估计她就算不是本来的聂娇,也肯定是一个小孩子,因为她根本连隐藏也不懂,脸上的震惊便表露出了一切来。崔薇心头顿时一凉,本来只是故意试探她,没料到结果竟然与自己想的一般模样,她顿时有些忍耐不住,心里一寒,四肢百胲都跟着一片冰凉,甚至浑身都止不住的开始有些颤抖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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