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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弦     一言通天txt下载     一言通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1章 明珠的恐惧

    “姑爷,道袍做好啦,天青色的!”

    门口,几个丫鬟在大街上吃了零嘴,喝了豆花羹,转了半天,终于拿着做好的道袍回来了,一进院子,明珠献宝似的捧着新做好的道袍,一副等着领赏的模样。

    给姑爷跑腿,没有赏钱可不行。

    “颜色不错,不知合不合身。”徐言将道袍放在一边,自语道。

    “一定合身,青雨姐姐量的尺码,不会错的。”明珠急忙说道:“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替姑爷量尺寸了,本想回来,青雨姐姐说她记得姑爷的尺码,所以姑爷放心啦,一定合身的。”

    在明珠眼里,她那位青雨姐姐不但性格恬静,眼光比起其他姐妹可要强出太多,明珠准备做一件里衣,刚才在街上就是青雨为她挑的樱红的布料。

    徐言听罢点了点头,没有理会等着赏钱的小丫鬟,吩咐青雨几人准备晚饭,庞红月还没回来,庞家人好像在商议要事,大小姐一定忙碌了一天,一旦回来,没有热饭热菜可不成。

    几个丫鬟准备去了,明珠没接到赏钱,噘着小嘴准备也去忙活一番,却被徐言叫住,让她帮着去给小白鹰换药。

    小雪已经好转了不少,伤口还未痊愈,想起了小白鹰,明珠呀的一声急忙跑进厢房,翻找起伤药。

    厢房里有些昏暗,忙着找药的明珠没有发现,她的姑爷也跟着走了进来,回手还关上了房门,一条长长的缎带被徐言捏在了手中。

    “找到啦!”

    找出伤药,明珠看着铁链上的小白鹰有些发愁,平时都是小姐亲手喂养的白鹰,虽然不会咬她,可是明珠始终不敢太靠近,说到底那也是灵禽,可不是普通的鹰类。

    “不敢抓么,我帮你。”

    身后传来了徐言的声音,明珠立刻松了一口气,刚想回头谢谢姑爷,一只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嘴。

    被人搂住的小丫鬟惊得魂飞魄散,小小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当明珠被人用缎带捆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之后,她惊恐的发现,姑爷正面沉似水的盯着自己。

    是姑爷绑住了自己!

    姑爷要干什么!

    眼泪汪汪的大眼睛里,遍布着惊疑与惶恐,明珠年岁不大,而且庞家后宅里也没有其他大户人家的那些龌蹉的勾当,但是通房丫头这个词汇,她却是知道,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嫁了人,她也算陪着一起嫁了过去。

    好在姑爷为人温和,别人都说邪派太保如何如何凶恶,只有明珠在心里认为姑爷是个好人,至少相处的这些天来,她没见过姑爷发过一次脾气。

    本以为姑爷不会像其他大户人家那样要了通房丫头的身子,然而如今徐言的做法,让明珠在心底泛起了一阵绝望,她想起了小姐住在二楼,从来没和姑爷圆过房,姑爷这是得不到小姐,打起了她这个丫鬟的主意。

    本就地位低微的丫鬟,就算被主家坏了身子,也毫无办法,更无处去伸冤。

    哗啦哗啦的响动里,徐言将小丫鬟绑在小白鹰站着的那条锁链上,而后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看了看其他的丫鬟,那模样跟掠人的强盗一般无二。

    养着白鹰的厢房,其他丫鬟是不允许靠近的,见没人发觉,徐言这才放下心来。

    他需要动作快些,庞红月应该就快回来了。

    咕噜咕噜,链子上的小白鹰歪着头,看着两个人有些好奇,它认得明珠,更记得徐言,虽说之前对徐言敌意十足,自从吃了人家的那条蛇灵,小白鹰对于徐言的敌意已经渐渐消失了,反而生出不少的好感。

    灵禽本就通人性,知道自己这条命是人家救回来的,可是它实在有些不明白,那个给它蛇灵吃的家伙,为什么绑住了主人的丫鬟,而且还开始扒人家衣服。

    在小白鹰的眼里,昏暗的小屋中出现了让人遐想连篇的一幕,随着衣飞裙落,小白羊一样的少女越发颤抖了起来,泪水止都止不住。

    退后了两步,徐言默默的盯着明珠的身子,左眼开始微微瞪起。

    他可不是想要人家的身子,而是要找到乌婆婆种在明珠身体里的那枚鸟蛋。

    徐言不想别人因他而死,已经死掉个小布了,他不会让眼前这个小小的丫鬟也跟着送命。

    乌婆婆的剪纸能生蛋,那么必定与阴魂有关,那剪纸上本就带着一缕阴气,徐言想要试试自己的左眼能不能看得出来,既然左眼可以撕裂魂魄鬼体,撕裂那种阴魂鸟蛋应该也可以做到。

    随着左眼的瞪起,徐言的目光开始在小丫鬟的身上游弋,他的眼神冷漠至极,犹如搜索着猎物的苍鹰,随着徐言的目光移动,一旁的小白鹰也注意到了明珠的不同,一双鹰眼显得越来越亮。

    在明珠的眼泪快要流干的时候,徐言的目光终于停留在对方的心口位置,于此同时,小白鹰的目光也汇聚于此。

    咕咕一声轻吟,小白鹰的羽毛开始竖立了起来,抻着脖子,死死地盯着明珠。

    徐言其实并没有看到什么魂体的存在,他只是感觉到明珠心口的位置透出一丝丝阴气,他的左眼能看到鬼体不假,却透不过人的身体,正在徐言无计可施的关头,他忽然发现了小鹰的异样。

    它能看到?

    不对,小白鹰是感觉到了阴魂的存在!

    刚刚想通关键,徐言的目光立刻一动,他发现明珠心口透出的一丝阴气,这时候好像有些偏移,而小白鹰正站在明珠的另一侧。

    阴魂鸟蛋在害怕着白鹰的靠近!

    心中一动,徐言低声喝道:“帮我逼它出来!”

    说给小白鹰的话语,徐言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得懂,但是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那只阴魂鸟蛋如果始终藏在明珠体内,徐言也无计可施,总不能劈开明珠的身体去抓吧,那样一来鸟蛋是死定了,明珠也死定了。

    清脆的啼鸣取代了之前的咕咕低叫,小白鹰不知是否听懂了徐言的话,猛地一振双翅,摆出了一副扑杀猎物的姿态,随着小白鹰的暴起,一团指甲大小的阴气团,果然从明珠的肩头冒了出来。

    昏暗的厢房里,发生着一幕让人误解的画面,透过窗外的缝隙,能看到一线天蓝,蓝天之上,一只翱翔的白鹰划过,锐利的鹰眼正盯着一个方向,如果顺着高空的鹰眼望去,能看到庞家大小姐的院落,也能看到院落里的第一间厢房,更能从窗户的缝隙看到厢房中发生的一切。

第212章 岂有此理

    高空的白鹰徐言是看不到了,他也没功夫去看,发现明珠肩头冒出来的阴气团,徐言冷哼了一声,豁然瞪起双眼,左眼的目光犹如锋利的尖刀,将那团阴气割裂得粉碎。

    呼……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徐言终于放心了下来。

    阴气凝聚的鸟蛋已经被摧毁,想必小丫鬟不会再重蹈小布的覆辙了。

    刚想要歇息一番,院子里传来丫鬟们给大小姐见礼的声音,庞红月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看了眼小白羊一样的明珠,徐言觉得脖子后边冷飕飕的,刚才一直想着救下这个小丫头,动手不由得没什么分寸,这要被庞红月看见,不得和他拼命啊。

    急忙将衣服给明珠穿上,徐言还低声威胁了一句:“不许哭,不许对别人说,不许跟你家小姐诉苦,知道没有!”

    也不管明珠听没听清,威胁完了,徐言解开小丫鬟的绑绳,而后就听到哇的一声大哭,响彻云霄。

    哐当一声,厢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庞红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没进院子就听到了小白鹰的啼鸣,一进来又听到明珠的大哭,踢开门,立刻看见了衣衫不整的贴身丫鬟,尤其徐言还躲在这里,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小雪啊,不是我说你,你那嘴巴能不能老实一点。”

    庞红月一进门,徐言立刻掐着腰对着小白鹰开始训斥:“人家明珠是个女孩子,你不要总是叼人家衣服嘛,你看看,把衣服都给叼坏了,你这小家伙还没到一岁就如此猥琐,等你长大了,那还了得,我们庞家可是清白人家,不养色鹰的。”

    咕咕,咕咕。

    小白鹰歪着脑袋听着徐言在那白话,也不知道它听没听懂。

    教训完小白鹰,徐言背着手大咧咧地晃出厢房,满脸的大义凛然,好像刚刚将明珠从色鹰的魔爪下救出来的一样。

    “小雪是母鹰。”

    错身之际,徐言听到耳边传来庞红月冷冷的轻语,他脚下没走稳,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黑锅没扔出去,反倒扣自己脑袋上了……

    怎么是只母鹰呢!

    气呼呼的徐言觉得晚饭一定要多吃两碗,好心好意救人不说,到头来一定被庞红月误会成了色坯之流,也罢,反正自己的名声早就臭了,加上一条调戏丫鬟也不算什么。

    “小姐,呜呜呜呜,姑爷欺负人家,呜呜呜呜……”

    “他怎么你了。”

    “他、他扒了人家的衣服,呜呜呜呜……”

    “无耻之徒!”庞红月咬牙切齿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姑爷就一直在看,和小雪一起看我,看得明珠好害怕,呜呜呜呜……”

    “看你?”庞红月秀眉微蹙,问道:“他没碰你?”

    明珠摇摇头,道:“姑爷、姑爷还让小雪帮他。”

    “让小雪帮他?”

    庞红月更加疑惑不解,细问之下,明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当时都要被吓傻了,只记得姑爷喊小雪帮忙,究竟帮什么忙,她可不知道。

    明珠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不会武艺,庞红月也没为难她,让她早早去歇息,自己则回屋与徐言一起吃完了晚饭。

    等到饭菜撤走,丫鬟们呈上茶水,屋子里只剩下徐言和庞红月相对而坐。

    庞红月至始至终没有说话,探出玉手取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抬头瞄了眼正在打着饱嗝的徐言。

    “你对明珠做了什么,把她吓得半死。”

    “谈谈心而已,没什么。”

    看见徐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庞红月就恨得牙根痒痒,压了压怒气,道:“那个乌婆婆,如何冒犯你了,居然被你杀掉,这里可是庞家,不是你的鬼王门。”

    “她没冒犯我啊。”徐言眨了眨眼睛,道:“我看她不顺眼,就宰了。”

    “你!”

    庞红月一拍桌子,怒道:“会不会说人话!”

    “说鬼话你不一样听得懂么。”徐言觉得口渴,顺手抓起紫砂壶,对着壶嘴抿了口热茶,完了还呼出一口热气,一副舒坦无比的神色。

    “你对嘴喝?”庞红月看到徐言对着壶嘴喝茶,杏眼立刻竖起来了。

    屋子里可就一个茶壶,她庞红月每天喝水喝茶都要倒杯子里的,哪成想人家居然对着壶嘴就开喝了,岂不是以前她一直在喝人家的口水?

    徐言也是喝习惯了,刚才跟庞红月斗嘴斗得正在兴头上,一下没留神,抓起茶壶就忘了他那位夫人还在一边看着呢。

    咳咳。

    被茶水呛得咳嗽了两声,徐言赶紧放下茶壶,开始转移话题:“听没听说过纸雀成枭,乌婆婆就会这种诡异的功夫,剪出来的纸雀能在别人身上生蛋,小布被她害死了,她还想害明珠,这不被我宰了,还顺手将明珠身上的阴魂鸟蛋给抓了出来。”

    神态严肃地说了半天,徐言发现庞红月一声不吭,还以为人家正在准备如何感谢自己救了她的贴身丫鬟,正在得意之际,只听闻庞红月说了一句。

    “你倒是很会编故事,不过很无聊。”

    无聊吗?

    徐言撇了撇嘴,自己说实话看来也没人信了,爱信不信吧,反正他自己心安理得,明珠那个小丫头保住一条命,比什么都强。

    “镖局有重任,圣上委派我们庞家押运一批重要的东西赶往灵水城,我要出趟远门,你别欺负明珠了。”

    庞红月站起身,语气变得轻缓了起来,看着徐言说道:“我庞家对你算得上不错了,徐言,你虽然是质子,可我庞家人并未为难过你,或许其他家族对你虎视眈眈,至少我庞家没打算伤你害你,我知道十八太保死得蹊跷,你也未必是卓天鹰的心腹,只是……”

    庞红月的欲言又止,让徐言微微错愕,难得他这位便宜夫人跟他正经的谈一次心。

    “只是我们的婚事,毕竟是假戏,你别怨我,我也不在恨你,算我们扯平好了。”

    庞红月说完,转身去了楼上,留下徐言一个人发愣。

    之前见到明珠受辱,庞红月的确怒不可赦,可是后来明珠的诉说,让庞红月发觉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乌婆婆送给明珠的剪纸她也见过,而且小布的身亡,没准真就是那个阴森的老太婆所致,对于乌婆婆,庞红月始终有些说不上来的厌恶,她今天与徐言说的这番话,也算告诉对方她没有误会明珠的事。

    庞红月是没误会,徐言可不干了。

    扯平了?

    徐言现在很想拍桌子。

    我在马王镇救你一命,又在围场救了小白鹰,这次又救了你的贴身丫鬟,你们庞家就供了我几顿饭,这就扯平了?

    岂有此理嘛……

第213章 总镖头

    徐言很生气。

    虽说施恩不求报,求报不施恩,但他自认不欠庞家什么,而且庞红月欠他徐言的可太多了。

    天门侯一生气,小厨房里就得彻夜灯火。

    姑爷要吃宵夜,非得大餐不可,八个菜两个汤,把几个丫鬟忙碌得满头大汗,还从庞家后厨端来了三个菜这才凑齐一桌。

    吃穷庞家,这就是徐言的报复,不过这份报复好像需要成百上千年才有可能实现了。

    大小姐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庞家大厅里一样亮如白昼,一位身形健硕的中年男子正在与庞万里对饮。

    “刚到家就要准备出发,中义,辛苦你了。”庞万里端起酒杯,道:“为我庞家忙碌多年,你也该进入宗门修炼了。”

    “庞兄客气什么,没有你当年出手,我这条命早就没了。”身形健硕的中年男子摇头道:“宗门我不想进了,在哪儿不能修炼,在镖局我还能落得个自由自在,至于辛苦不辛苦的,实在不值一提,吃了你庞家的筑基丹,本该在你庞家效力才对。”

    “筑基丹是宗门的,我庞万里可炼制不了灵丹。”庞万里苦笑了一声,道:“走完这次镖,去宗门吧,或许还有冲击虚丹的机会。”

    “我林中义承谁的恩,我自己清楚,庞兄不必多说了,如果以后我打算入宗门,一定先跟你说,不过现在我可不去。”庞家镖局的总镖头说起话来是个粗嗓门,他和庞万里多年的交情了,庞万里还是他救命的恩人,留在庞家,也是林中义的心愿所在。

    有人对于旁人的恩惠或许不屑一顾,转回头就会忘得干干净净,但也有人重情重义,滴水恩,必当涌泉报,很显然,林中义属于后者。

    “倔强。”

    庞万里的年岁比林中义要大,叹了口气,不在提及宗门,道:“这次押运的军械事关重大,我会让红月与少城与你同行,皇家也会派遣逐云卫相随,中义,这趟镖,一定要万分小心。”

    庞万里的凝重,林中义感觉得出来,他皱了皱眉,低声道:“风云涌,逐云出,既然皇家派出了那群高手,这趟军械里,一定是有神武炮了。”

    庞万里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庞兄,恕我多言。”林中义的眉头锁得更深,道:“灵水城的军备加了又加,而北诏国聚集在灵水城下的难民越发繁多,蛮族铁骑应该占领了北诏,下一步恐怕要对准我们大普了,一旦灵水城被攻破,以蛮族铁骑的强横,大普必将战火连天,庞兄可要提前打算,至少为家里找好退路。”

    灵水城位于大普与北诏国的边界,是两国重要的一处门户,北诏国遭遇了蛮族袭击,如今形势不明,大普加固灵水城的城防,自然顺理成章,不是为了防备邻国,而是防备着那些可怕的蛮族铁骑。

    “齐国动荡,看来普国也要难免。”提及乱世,庞万里也是一阵唏嘘,道:“庞家走不了,也不能走,就像普国皇家,他们一样走不掉,说到底,我们这些世家与皇族,不过是宗门的外门所在。”

    “蛮族铁骑来势汹汹,我曾见过一次他们与北诏的官兵搏杀。”林中义沉声道:“数千北诏官兵,被百人队的铁骑冲击得七零八落,就像布偶娃娃,根本不堪一击,蛮族,的确很强大。”

    “天南十六国,安逸得太久了,自然不会是那些从雪山而来的蛮夷对手,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

    庞万里微笑了起来,道:“你没入过宗门,不知道宗门内的强者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放心,如果江山不保,宗门的强者不会置之不理,真要有毁国灭邦的一天,那些强人自然会出手,大普,是丢不掉的。”

    “金钱宗……”林中义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想起庞红月与庞少城的随行,沉吟了稍许,说道:“既然庞兄让少城与红月随我走这趟镖,那就让他们兄妹打前站好了,替我处理掉路上的杂鱼,也省得我费工夫,有逐云卫跟着,这只镖应该万无一失。”

    庞万里微微一怔,刚想说些什么,林中义已然站了起来,道:“夜深了,庞兄也早些休息吧,我这一路乏累,可要好好回去睡一觉了。”

    望着林中义远去的背影,庞万里不由得感慨万千。

    让红月与少城打前站,的确可以清理些路上的山匪之流,然而最主要的,林中义是不想让那对兄妹跟在身边,因为这次皇室委派的任务,太过凶险,神武炮的存在,一旦走漏了风声,他们这次护送的队伍不知道会遇到何种可怕的伏杀。

    能轰杀修行者的利器,谁不眼红,如果是寻常的武器战马,皇家也不会派遣逐云卫跟着了。

    林中义的安排,让庞万里无话可说。

    他的儿子女子去打前站,多说遇到些江湖武者,可是一旦押运的队伍遇到袭击,甚至有可能出现修行者,这样一来,就算押运的队伍全军覆没,庞少城与庞红月兄妹也能保住性命。

    林中义对庞家,称得上忠心不二,有这种朋友,也算庞万里的幸运。

    清晨,庞红月早早收拾妥当,她二哥刚才来过,告诉她这次走镖的任务,兄妹俩负责打前站,也就是赶在押运的队伍之前找好落脚地,同时排除落脚地的危险。

    走镖的很少有派人打前站的习惯,除非是重镖,庞红月知道这次事关重大,她不敢耽搁,准备现在就出发,召集人手,清点货物,而后与二哥赶往西城门外的吴家客栈。

    那里是这次行程的第一个落脚地。

    吴家客栈距离京城不到里许,走这么远其实用不着休息,只是军械从皇宫运到镖局,加上镖局汇聚人手,点清货物,再与逐云卫汇合,这就得半天时间,再穿城而过,巨大的京城,从这边走到那边走一天都走不完,马车也要半天时间,队伍出了城,天也就黑了。

    押镖的不走夜路,所以吴家客栈被定为了第一处落脚的地方。

    押运的队伍明天会正式出发,庞红月与庞少城则需要提前一天出发,徐言知道庞红月要出趟远门,正好他也清闲几天。

    多走几天才好,省得耽误我练功……

    看着庞红月离去的身影,徐言在心底嘀咕了一句,转回目光的时候,正好看到青雨站在屋檐下,满脸犹豫的模样,眼神里还带着一股幽怨。

    徐言昨天杀掉了乌婆婆,今天整个庞府应该全都知道了,之前徐言忙着帮明珠逼出阴气鸟蛋,将青雨给忘了,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徐言不由得心头发寒,他还没想好如何对青雨说杀掉乌婆婆的缘由,眼看着人家要来质问,徐言急中生智,大喊了一声娘子,追着庞红月出了院子。

第214章 顺路施主

    看到追来的徐言,庞红月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送送你,走吧。”徐言说着,与庞红月并肩而行,离开了院子,他便不再说话,沉吟着对策。

    肥九好对付,那个青雨始终是徐言的一份忌惮所在,所以他才思索着如何敷衍掉乌婆婆之死这个消息。

    看到徐言默不作声,庞红月也有些奇怪,不过大事要紧,她可没心思猜测徐言在想什么,在门口与二哥汇合之后,两兄妹准备赶往京西镖局。

    打前站也需要与林中义事先定好路线才行,要是走错了路线,探路的可就什么作用都没有了。

    庞府大门外,庞红月与庞少城往外走,有人则往里进,两伙人走了个对面,来人立刻当先见礼,道:“二少爷,大小姐。”

    “张掌柜,京南镖局有事么?”庞红月停下脚步问道,徐言跟在两人后边仍旧在苦思着对策。

    “大小姐,上次京西镖局押往j县的粮食,损耗超过了一成,王掌柜已经赔付过粮商银钱了,只是镖队回程的时候带回来一千多担没被彻底泡烂的谷子,挑拣的话应该可以食用,京西镖局这阵子太忙,王掌柜就将谷子送到了我们京南镖局,您知道我们京南镖局的人手也不算太够,那么多烂谷子,挑到什么时候才能挑完,这不想来主家借点人手。”

    挑谷子的活儿,不但细致还及其耗费时日,一千多担还没烂透的谷子,如果扔了的确可惜,而京西镖局又在准备这次重镖,实在倒不出人手,京西镖局的掌柜王普只好将这份苦差事扔给了京南镖局,而张河作为京南镖局的掌控,看着院子里堆成了小山的烂谷子也是一筹莫展,没办法这才来找主家借人手。

    镖局还开张呢,总不能镖师们整天蹲在后院挑谷子吧。

    听到经过,庞红月点头道:“我要出门,借人的事,张掌柜去找庞福就成。”

    “好嘞,大小姐慢走。”张河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等到二少爷和大小姐走了才起身。

    不起身还好,这一起身张河差点没趴下,他正好看到了之前被庞家兄妹挡住的徐言。

    刚才张河站在门外,而徐言则站在门里,有两个人挡着,难怪张河没看见他,只是徐言此时的目光并没在张河身上,而是看向路边的一颗老树,而且眼神里带着一丝诧异。

    老树没什么特别,树底下空无一人,然而在徐言的左眼里,那颗无人的老树之下,正站着一道人影,清晰可辨,而且不惧阳光,徐言甚至能断定那绝非鬼物,而是一个真正的大活人。

    许敬之?

    那个混球来庞家门口干什么,为何别人看不到他?

    右眼中空空如也,而左眼中出现了许敬之,所以徐言才惊疑不解,尤其他眼睁睁看着庞红月几乎与许敬之插肩而过,竟也视而不见!

    定睛看去,徐言发现许敬之的心口处贴着一张薄薄的纸,纸上还有一些繁复的印记,等他再想细看的时候,许敬之忽然望了过来。

    “张掌柜!稀客,稀客呀,吃了没呢,没吃来家里吃一口,正好我也没吃呢,一起,一起哈哈。”徐言一把抓住张河的手,显得亲热不已,摇晃得张河都要哭了。

    与张河打哈哈的同时,徐言的眼角能清楚的看见许敬之对他露出了一种狞笑,那种笑意阴森狰狞,好像即将见到仇家身亡时候的痛快,随后许敬之不再多看徐言,而是无声无息地跟在了庞家兄妹的身后。

    徐言的笑脸在下一刻消散,压低了声音对着张河说道:“回头,看看二少爷和大小姐身后有没有人跟着。”

    张河看到徐言腿都转筋,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用意,发现徐言脸色渐冷,他急忙转回头去看了半天,而后确定道:“没、没人!”

    果然看不到啊……

    跟着庞红月,许敬之那个孙子要干什么?

    徐言在心里犯疑,而庞家兄妹已经走远,转过街巷,不见了身影。

    将目光转向哆哆嗦嗦的张河,徐言龇起了一口白牙,嘿嘿笑道:“好久不见了,顺路施主。”

    “言哥儿,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张河的确快哭了,在这个魔王面前,他觉得自己的小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我堂堂天门侯,庞家姑爷,杀你干什么?”

    徐言撇了撇嘴,看看周围没人,低声道:“哦,对了,你知道我不是齐国人,也知道我杀掉了很多元山匪,如果让你活着,我的处境好像有些不妙啊,只要你跑去齐国告诉大齐皇帝,我徐言其实是大普人,那么震怒的齐国皇帝,一定会派出许多高手来围杀我,到时候连庞家都保不住我喽,所以啊,你还是死掉比较好,这样我的秘密就没人知道啦,你说对么。”

    “对、对,啊不对不对!”张河脸都白了,一个劲地告饶:“言哥儿,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饶了我吧,我当年也是迫不得已,不监视你,他们会连我也杀掉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去齐国告密,我发誓!”

    看到张河被吓成这样,徐言这才放过对方,其实他知道对方不可能去齐国告密,一个镖局掌柜,万里迢迢去齐国,揭发天门侯的身份,图什么啊,除非张河疯了,才会以普国人的身份去齐国揭发人家齐国的侯爷。

    徐言不怕张河告密,别看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细,同时徐言也抓着张河的小辫子呢。

    一个山匪,好不容易混成镖局掌柜,徐言不信张河会舍家弃业的去拆穿自己,真要到时候两人当堂对薄,各翻老底儿,张河那段山匪的过往,对他来说可就要命了,庞家人不会再用他不说,官府都不会放过他。

    “真的不会去告密?”徐言阴测测地笑了起来,看得张河毛骨悚然。

    “我发誓,绝对不会!”

    “那好,反正我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好不了,你也别想活,这就叫同舟共济。”徐言拍了拍对方的肩头,道:“既然都同舟了,帮个忙吧顺路施主。”

    “什么忙?”张河听出了对方没有杀意,跳到嗓子的心这才落了回去,连忙说道:“姑爷您吩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就对了嘛,今后就是自己人了,不过今天这个忙,你可要帮到底。”徐言再次嘿嘿傻笑了起来,看起来憨厚,实际上却如同黄鼠狼看到了鸡。

第215章 说话算数

    之前在庞府遇到张河,徐言没有理他,因为这个元山寨的小喽啰对他实在没什么威胁,而且也没什么用,不过今天看来,张河还真就能帮得上忙。

    庞府门口,有两个下人刚刚出去,徐言等两人走远,压低声音问道:“大小姐不是让你找管家借人手么,你去和管家说,就说大小姐吩咐过了,她出门这段日子,院子里的几个丫鬟给你们京南镖局调去。”

    “大小姐没吩咐啊。”张河刚刚反问了一句,立刻明白了过来:“对对,大小姐刚刚吩咐的,她院子里的丫鬟可以调到我们京南镖局帮着挑谷子。”

    调遣些丫鬟下人而已,算不得大事,张河战战兢兢地问道:“没了?”

    “没了,就这个忙,你别说漏了就行,没人会知道。”徐言点头道。

    确认对方只是让自己调遣些大小姐的丫鬟去镖局帮忙,张河有些不敢置信,这种小事,就算被揭发也不算什么啊。

    他是掌柜的身份,那些下人丫鬟可比不了。

    看着张河如蒙大赦般去找管家要人,徐言也算松了一口气,如果让张河知道大小姐的院子里有可能存在着一位修行者假扮的丫鬟,这位非得被吓死不可,更别说要人家帮忙挑谷子了。

    看了眼街口许敬之离去的方向,徐言皱了皱眉,沉吟不语。

    没有立刻回院子,徐言信步来到庞家的花园,坐在石桌旁轻蹙着眉峰。

    许敬之为何能让旁人看不到他,这一点徐言觉得十分惊奇,想起许敬之贴在心口的那张小纸片之后,徐言微微一怔,在心头暗道:“难道是符箓?”

    他在庞家看过一本符箓杂谈,里面介绍了许多神奇的符箓之法,而其中就有一种最为古怪的符箓,名为隐身符,贴上之后,可以让人隐匿身形,即便相对而立,别人也会毫无察觉。

    如果许敬之当真有隐身符的话,那么他跟在庞红月的身后,就一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暗骂了一声孙子,徐言发觉自己的便宜老婆好像要遇到麻烦了。

    如果是打打杀杀,徐言可不会替庞红月担心,这段时间两人交手过好几次,以徐言的能力,不动用飞石的情况下,勉强和人家打平,所以只要没遇到修行者,在徐言看来,庞红月就不会存在危险。

    然而这个没有危险,可不包括哪些卑鄙的小人。

    徐言算是看透了许敬之虚伪又狭隘的为人,精通各类毒药的徐言十分清楚有很多种毒药调配之后,可以让人昏睡不醒,在加上隐匿身形这份先机……

    想到这里,徐言心头一沉。

    他回想着当时许敬之望来的那种狰狞又得意的目光,就好像即将夺走自己身上的宝贝一样开怀而解气,能让许敬之解气的事,莫不过得到庞红月的身子了。

    嘎巴一声脆响,徐言的拳头不知不觉间被捏得青筋暴起,虽然互相厌恶,虽然分床而睡,虽然那只是一场戏,可是说到底,庞红月也是他徐言的夫人。

    堂都拜过了,这份夫妻之名可甩不掉。

    绿帽子没人喜欢,尤其被人强行往脑袋上扣的。

    “许敬之,你也找死了?”

    刚刚杀掉乌婆婆的徐言,戾气还未消,就察觉到了许敬之的恶意,他心底的杀机再一次被挑动而起。

    算算时间,差不多张河找到管家要来了人,徐言准备起身回院子,青雨他不想多见,能支开最好。

    刚一起身,一直低头沉吟的徐言忽然发现面前正站在一位老妇,连他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出现的,惊诧之际,徐言也看清了老妇,正是庞家的老祖宗,庞飞燕。

    “老人家。”徐言急忙见礼。

    “徐言呐,想什么呢?”庞飞燕笑眯眯地看着徐言,道:“是不是想媳妇了?你们这种年轻人呀,就知道耳鬓斯磨,一旦分开呀,心都要跟着飞喽,既然舍不得,那就跟着去呗。”

    “红月押镖去了,我跟着,不大好吧。”徐言尴尬地笑了笑,他自己什么身份,他自己清楚,一个齐国质子,还当真能随便乱跑么。

    “有什么不好,老身点头了,你去吧,我们庞家又不是监牢,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知道的,是我庞家入赘了新姑爷,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了个大闺女呢。”

    老妇的言谈十分轻松随意,犹如家中长辈,徐言也是有些疑惑不解,为何庞家老祖宗对他这个质子如此放心,还怂恿他去外面疯跑?

    “这……多谢老人家了,嘿嘿。”徐言傻笑了一声,道:“老人家放心,我出去了也不会惹事的,我这人最老实啦。”

    告别了老太太,徐言有些莫名其妙地走回自己的院子,经过一处长廊的时候正好看到张河与管家庞福领着十几个丫鬟往外走,青雨和另外几个庞红月院子里的丫头也在,唯独没有明珠。

    弄走了就好,最好多走几天。

    远远看到一行人,徐言刻意躲了过去。

    明珠是庞红月的贴身丫鬟,庞红月不在,明珠还要喂小白鹰的,管家自然不会调派,院子空了可不成,至于其他丫鬟,既然张河说大小姐吩咐下来的,那就全都跟着去好了。

    亲眼看着一行下人随着张河走出庞家大门,徐言这才放心了下来,只要青雨不在,他就不必解释乌婆婆被杀的缘由。

    院子里,明珠正捧着新切的鲜肉准备喂鹰,刚刚大管家来了,调走了她的几个姐妹,院子里立刻显得空荡荡的有些渗人,还没等明珠走到厢房门口,徐言进来了。

    只剩下一个丫鬟的大院,女主人又不在,出了远门,小丫鬟一看到徐言,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呜呜呜,姑爷别欺负明珠了,呜呜呜……”

    看着小丫头哭得有趣,徐言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说道:“白天不欺负,专等晚上在欺负你!谁让你告诉你家小姐了,不让你说偏说,当我这鬼王门的太保是吃素的么,今晚就吃了你这只小白羊!”

    “哇!”明珠哭得更起劲了,两行眼泪小河一样,止都止不住。

    揉了揉耳朵,徐言被人家哭得心烦,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啦好啦,骗你的,姑爷不欺负你了,别哭了。”

    “姑爷说话算数,呜呜呜!”

    “算数算数,快去弄些饭菜,都快晌午了,没听到姑爷肚子叫么。”

    “哦,我这就去,姑爷可要说话算数!”

    小丫鬟一步三回头的询问,看得徐言哭笑不得,这才是天真无邪啊,说什么信什么。

    “是个有趣的小子啊,手段凶残,又偏偏见不得无辜丧命……”庞府的花园里,庞家老太君的肩头停落着一头白鹰,老人微笑着自语:“连个丫鬟的命你都如此看重,月儿如果能找这么个夫君,至少以后不会受欺才对,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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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万大财

    庞家老太君的自语,徐言是听不到了,他此时正在和面前的饭菜拼杀,一顿午饭,能吃出来两军大战时的气势,除了猪之外,好像只有徐言能办到了。

    风卷残云,饱餐战饭,吃饱喝足的徐言打着饱嗝抓起他的封玉刀。

    既然许敬之那个混球在打庞红月的主意,徐言准备先卸掉他的一条狗腿再说。

    反正卸掉一条还有两条,至于卸哪条,就看徐言的心情了。

    “贴张符箓就当本太保看不见你了?”徐言提着封玉刀,在屋子里狞声笑道:“孙子,爷爷今天不废了你,就不叫邪派太保!”

    徐言在屋子里发狠的时候,庞家大门外,一样有人在发狠。

    “今天不废了那小子,我万大财誓不为人!”

    巷口,一队人马走向庞府而来,为首的一位一脸大胡子的老者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夫的孙儿被他打掉了七颗牙,脸肿得跟个猪头一样,如果在放任下去,那小子岂不是要当街杀人了,许兄,昨天老夫要来,你偏偏拦着,让那小畜生安稳了一天,可气煞我也!今天定要废掉他才行!”

    说话的这位,正是四大家族中万家的家主万大财,此人火气极大,称得上沾火就着,前天围场斗兽,万户侯被徐言抡了个嘴巴,牙都崩飞了好几颗,这份仇万家可没忘。

    与万大财并肩而行的,是许家的家主许志卿,万大财性如烈火,许志卿则稳重了许多,道:“昨天琐事缠身,万兄勿怪,我家敬之被打得比你那孙儿还惨呢。”

    说是琐事缠身,许志卿却在心里一声冷笑,心说昨天可没到时候,今天来大闹庞家才是最佳的时机,这样一来敬之下手就更加稳妥了。

    “他入赘庞家那天就该彻底废了那小畜生,到底是邪派太保,下手可真够狠的。”万大财气呼呼地怒道:“今天必须废掉他一身经脉,让他从此成为凡夫,如果庞家养不起一个废人,我万家来养!”

    骂骂咧咧的万家家主,直接闯入庞家大门,门房的下人一看是两位家主,屁都没敢放一个,最后还是大管家庞福迎了出来,将两位家主让到了客厅。

    得到管家的通报,坐在书房里的庞万里微微皱眉。

    “老爷,万家的家主怒气冲冲,来者不善呐。”庞福侯在一旁,担忧地说道。

    “他们没说为何而来么。”庞万里问了一句。

    “没说,只让我来请老爷过去。”庞福如实说道。

    沉吟稍许,庞万里叹了口气,道:“无事不登门,他们,该是为了徐言而来。”

    围场斗兽的经过,庞万里早已经一清二楚,庞家没准备对徐言如何,然而其他家族可未必会善罢甘休,说到底,徐言也是邪派的太保,不惹事还好,一旦生事,这份把柄立刻落在人家的手里。

    为了正派的安危,一个经脉寸断的废人太保,才是最好的质子。

    猜测着两位家主的来意,庞万里的眉头不由得锁得更紧,其实早在徐言没到庞家之前,他也想过废掉太保,只要找到把柄,哪怕是大太保卓少宇入赘庞家,庞万里也准备彻底废掉这个姑爷,然而徐言的年轻加上坦诚,让他犹豫了很久,最后索性不去理睬,决定放任自流。

    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就有人急不可耐了……

    “去黎家,请黎家家主过府一叙。”

    得到老爷的吩咐,庞福立刻赶往黎家,四大家族来了两位家主登门,绝非小事,既然人家到了,庞万里自然也要寻来自己的盟友。

    庞家与黎家交好,许家则与万家形影不离。

    庞万里起身走出书房的时候,徐言正背着封玉刀大摇大摆地走向府门。

    庞家老祖宗都发话了,让他随意出行,这下子徐言算是得到了护身符,他住在庞府快要一月之久,从来没有自己离开过庞家一次,不是不想出去,而是质子的身份太过敏感,与其让别人暗中监视自己的行踪,徐言宁可整天躲在屋子里看书。

    得到自由的感觉,只有常年被囚禁的人才最有体会,徐言谈不上被囚禁,然而自从加入鬼王门,他的自由其实就已经不存在了,没想到在庞家竟能自由自在。

    心情大好的徐言龙行虎步,说是出去不会惹事,实际上他就是去惹事的,今天他言太保,定要揍得那个不安好心的许敬之连他姥爷都认不出来。

    从庞红月的闺阁走到府门这段路,必须经过庞府的大厅,当徐言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大厅外的长廊,坐在大厅里怒意盎然的万大财一眼就看到了。

    “小畜生!”

    随着骂声,万大财从椅子上直接蹿了出去,劈掌打向徐言。

    徐言可没想到在庞家还会遇到埋伏,错愕之间,当他看清了来人居然是万家的家主,顿时心头一沉。

    那四位家主可都是筑基境的修为,真要动手,徐言可抵挡不住。

    脚下猛地一蹬,徐言连话都不说,直接动用了身轻如燕的天赋,从长廊跃了出去,他在飞退,万大财则紧追不舍,速度比徐言还快。

    长廊的两侧是几块山石,用来做景,平常没人在这玩耍,地面更是凸凹不平,徐言刚跳下来就听到耳后恶风不善。

    呼!

    掌风呼啸,万大财的一只大手被一层奇异的气息包裹着,猛击徐言的后心。

    听到风声,徐言自然不会挺着挨揍,身子一矮,双手点地,一个前翻,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倒也避开了对方的一掌。

    啪!

    闷响中,徐言身边的山石被拍出了一个深深的五指印,这种力道比起击石入碑都要可怕,如果拍正了,那股恐怖的内劲将能摧毁敌人的心脉,可以一击毙命。

    看清了对方用出的力道,徐言的眼神就是一冷。

    万大财出手如此之重,看来是想要自己的命了。

    来不及多想,徐言探手从背后抽出封玉刀,运转起所有的真气,横斩而出,劈向对方再次打来的一掌。

    刀锋与掌心撞在一处,徐言的长刀没有破开对方的手掌,反倒被一股恐怖的力道震得倒飞了出去,轰隆一声,直接撞在另一座山石上,把徐言撞得昏头转向,没等他清醒过来,左耳边再次传来了恶风。

    万大财运转灵气的一掌崩飞了徐言的长刀,随后身形跃起,一脚抡出,直奔徐言的脑袋。

    陷入下风的徐言来不及躲避,急忙抬起双臂护住面门,随后就被一脚踢飞了出去。

第217章 兴师问罪

    除了鬼王门那次击杀杨歌之外,徐言从未与筑基境的修行者交过手,即便当时击杀杨歌,徐言也是拼了命的在躲避卓天鹰的剑气,如今在庞家,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遇袭,实在让徐言有些措手不及。

    倒飞出去的身影,喷出了一口鲜血,徐言冰冷的目光中凶芒一闪,还没摔到地上,一块石子已然被他死死的捏起,只是没有打出。

    在半空中拼命调整着身形,徐言这才没撞在另一座假山上,落地之际一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飞蝗对于筑基境的修行者达不到威胁,徐言又不想当真动用双雀与涟漪,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里是庞家,他却遭到了万家家主的追杀。

    徐言没有选择出手,可是万大财却不依不饶,一掌没把对方如何,他顿时怒火大起,就要再次出手。

    “万家主。”

    长廊尽头,庞万里脸色阴沉的大步而来,沉声道:“不知止剑如何得罪了万家,万家主如此大发雷霆。”

    庞万里到了,万大财自然不好在出手,瞪了徐言,怒道:“庞万里,这可要问问你家这位好姑爷了,他在围场的所作所为,你这位钱宗的东家,不会不知道吧。”

    “一条王蛇幼兽,如果万家主舍不得,我庞家按价赔偿也就是了。”庞万里说着走向大厅,道:“客厅说话,别让那些下人们看了热闹,止剑,你也进来。”

    擦掉嘴角的血迹,徐言收起封玉刀,跟在庞万里身后进了大厅,心里这个憋气,还不好发作,在这些筑基境的修行者面前,也根本轮不到他发火。

    “东家倒是财大气粗,赔给万兄一条王蛇幼兽,不知我许家的貂鼠,东家能否也一样赔偿呢。”许志卿始终安稳地坐在客厅里,看了一场追打的好戏,他连动都没动,这时看到庞万里进来,他立刻微笑着说道。

    徐言在围场不光烤了王蛇,还帮着雪鹰击败了貂鼠,虽说是帮忙,人家也把这份债扣在了他头上。

    万大财气呼呼地坐在一旁,不等庞万里开口,他当先说道:“除了王蛇,我家孙儿的七颗牙,也让他一并赔了!”

    庞万里知道许万两家来者不善,如今看来对方就是针对徐言而来,这样一来,他立刻觉得更加棘手。

    因为钱宗不是庞家一家的,而是庞黎许万四家的,如果真有三家同意废掉徐言,他庞万里也无话可说,尤其在四大家族的四位家主当中,庞万里的年纪与资历最小,其他三位家主的年岁都比庞万里大上十几甚至二十几岁,人家的孙儿都与他的两个儿子年岁相仿。

    “围场之事,我已经知道了。”

    庞万里吩咐了一声看茶,接着说道:“止剑无意中落入斗场,面对王蛇羽鹤,如果他不杀蛇,下场只能被杀,许家的貂鼠,也是一样的道理,至于小辈们的打打闹闹,难道还用我们这些长辈出面么。”

    “打闹?”万大财冷笑了一声,道:“差点被打死也叫打闹么,东家,你不必护着那个小畜生,我们正派就是太手软了,他刚到京城的时候就该废掉他,他能杀掉王蛇,以后就能杀掉我万家的高手,引狼入室,就该把狼牙掰掉,狼爪切掉,才最为稳妥。”

    “万兄所言有理,我家敬之的伤,比起万户侯可要重了太多,老夫不得已,动用了宗门的伤药,这才保住孙儿一条命啊。”许志卿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

    庞万里沉吟了半晌,抬头道:“二位,我们之前已经定好了规矩,入赘的太保由我庞家约束,这一次的确是我庞万里失误在先,不过,二位的孙儿,难道是老实人么,如同他们不挑事,止剑会无缘无故落入斗场?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各有对错,这件事,就不能全部怪在止剑的身上。”

    “止剑止剑,你还真当他是你们庞家的姑爷了?”万大财瞥了眼徐言,冷声道:“别忘了,他是鬼王门的太保,大齐天门侯!”

    “狼,走到哪里都是狼。”许志卿在一旁淡淡一笑,道:“养虎为患的道理,东家不会不懂,如果东家不想做这个恶人,许某愿意代劳,放心,我们不会要他的命,废掉他的经脉即可。”

    听到这里,始终沉默不语的徐言猛然间盯向那位许家的家主,目光冰冷得犹如寒潭。

    到了大普,徐言没想过惹事,他甚至连庞家都没出过,只有被庞少城拉去了围场一次,看来他自己再如何安稳老实,人家也没有放过他的心思。

    的确,废掉经脉,真气全失的太保,在正派的眼里才是最好的太保。

    狠狠地捏起了拳头,曾经在鬼王门那种被禁锢的感觉再次袭来,这种自己的命运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徐言深恶痛绝,如果庞万里答应废掉他这个姑爷,说不得,徐言只能拼命了。

    他不是修行者的对手,但他并不怕那些所谓的修行者!

    “杀鸡焉用牛刀,废掉一个武者经脉而已,许兄,我替你动手好了。”万大财阴沉地盯着徐言,冷声说道:“天门侯,得罪了!”

    运转灵气,万大财双臂一震,探出的臂膀已然带上了可以摧毁武者经脉的力道,朝着徐言就抓了过来。

    筑基境的修行者已然可以调动比真气强大数倍的灵气,一旦被人家抓住,徐言可就在难抽身了。

    啪的一声轻响,庞万里拍在桌子上的手纹丝不动,而楠木打造的木桌则轰然崩塌,万大财探出的双臂立刻为之一顿。

    “二位,这里是庞家,如果处置我庞家的姑爷,不必借他人之手。”庞万里面沉似水,许万两家联手而来,也算打了他一个绰手不及。

    “虽然你是东家,但我钱宗的规矩,可不是东家一家独大。”许志卿声音渐冷,道:“这种关乎我正派安危的大事,至少需要三家决断,天门侯的为人与手段,我们两家的小辈已经领教过了,既然他出手如此毒辣,我许家认为,本该废去他的修为才是。”

    “我万家也同意废去他的修为,从今往后,天门侯的锦衣玉食,我万家包了!”万大财出声附和,这样一来,庞万里的处境显得更加被动。

    三家决断,两家同意,那么身为东家的庞万里也无法一意孤行,这是钱宗的规矩,也是宗门定下来的规矩,没人能更改。

    将徐言的存在提升到关乎正派安危,许志卿的用意可谓毒辣至极,他就是要趁着如今只有三家的局面,来一举废掉徐言,替他的孙儿出气。

    “老夫不同意!”

    正在徐言准备暴起拼命,庞万里心头焦急,许万两家的家主得意之际,大门外,随着洪声断喝,一位清瘦的老者大步而来。

第218章 金钱宗

    “黎景田!”

    万大财看到来人,顿时冷哼了一声,而许志卿的目光中明显出现了一丝遗憾。

    趁着只有三大家主在场,许志卿可以逼宫庞家,如果黎家来人,他今天的毒计,可就要失效了。

    庞万里看到黎景田到了,心中可算松了一口气。

    黎景田接到庞福的报信,立刻动身赶来,一到门口就听见那两位家主扬言要废掉徐言,进门后对着庞万里点了点头,没有理睬许万两家的家主,而是对着徐言怒声喝斥:“动手打人,天门侯的确过分了,如果打了老夫的孙儿,老夫一样不会善罢甘休,看来邪派太保,果然是野性难驯。”

    黎景田一句话,说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许志卿和万大财不明所以,就连庞万里都有些糊涂了,只有徐言听懂了老者的言外之意,他微微笑了起来,捏起的拳头也开始缓缓松开。

    “说吧,谁让你动手打人的。”黎景田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着茶水,语气也变得平淡了起来。

    “您老让我打的。”徐言嘿嘿一笑,说道。

    “是么?”黎景田微微诧异,接着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还真是老夫让你打的,可惜我家的易鸣胆子太小,被人打了也不敢打回去,天门侯倒是帮易鸣出了一口恶气。”

    当时在围场的情景,在座的几位家主全都得知了消息,万户侯先是打了黎易鸣,黎家的家主到了,让黎易鸣打回去他没敢,徐言才借着这个机会扇飞了万户侯,说起来,还真是他替黎易鸣出了口恶气。

    “黎景田!”万大财这时候听出了对方的用意,顿时不干了,怒道:“身为四大家族的家主,你要给一个邪派的小畜生撑腰?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淡淡地瞥了眼万大财,黎景田慢悠悠地说道:“我是老了,可我还没老到不分对错,不辨善恶,你万家小辈不能被欺负,难道我黎家的小辈,别人就能随便打得么,易鸣是庶出不假,但他也是我的孙儿!”

    黎景田慢条斯理的说到最后,语气明显变得很重,那孙儿两个字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听得人心中发寒。

    这位黎家家主不止一个孙儿,那么庞大的家族,孙辈自然不会少,然而他真正的嫡系长孙,却死于非命,他此时说的是黎易鸣被欺负,实际上也是在暗指那个死得十分蹊跷的长孙。

    万大财本想接着反驳,却被许志卿以眼神止住,于是冷哼了一声不在多说。

    他也知道是万户侯先打的黎易鸣,而后徐言才出的手,这笔账算来算去,最先动手的不是徐言,是万户侯才对。

    “既然是黎兄许可,看来围场一事,我们倒是误会了天门侯。”

    许志卿故作恍然,接着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天门侯在围场的所作所为,想必京城的正派武者全都看在眼里,就算我们四大家族容忍,其他门派可未必会答应,太清教的陈法师昨天带来了一份口谕,国师大人亲口吩咐下来,大齐的质子事关重大,必须留在京城,如果我们钱宗看管不周,说不得,太清教的人,可就要替我们看管了。”

    既然如今的局面是平手,许志卿立刻改变了战略,拿出太清教的教主来压迫庞黎两家,如果徐言真要跑出了京城,四大家族丢脸不说,恐怕太清教也要趁机插手,以国师的地位,从庞家手里要人不难,徐言真要到了太清教的手里,那么钱宗岂不是颜面皆无,许志卿的用意,竟是借太清教这张虎皮,来达到他废掉徐言的目的。

    想要不丢脸面,想要从此风平浪静,那就废掉天门侯的经脉!

    听到许志卿这么一说,徐言顿时傻笑了起来,笑得许志卿有些莫名其妙,他的确看不懂徐言为何冲着他傻笑,如果换成张河就能看得懂了。

    那是徐言动了真正的杀心。

    小混球的爷爷必定是个老混球,徐言在心底对着许家这对爷孙是破口大骂,害人能害到这种份上,都快赶上他言太保了,这种人可留不得,有机会一定得坑死才安心。

    “国师?”

    老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位老妇正好从正厅经过,老人家看起来是在遛弯,听到一句国师,这才念叨着说道:“太清教那个纪贤啊。”

    看到老太君,屋子里的几人纷纷站起,许万两家的家主也不敢怠慢。

    庞飞燕好像刚想起了国师是谁一样,笑呵呵地在门口插嘴道:“太清教是太清教,钱宗是钱宗,你们这些个家主也老大不小了,还会被人吓到么?他太清教的名头再大,地位再高,还能高得过金钱宗去?”

    庞飞燕提及了一个让徐言陌生的名讳,金钱宗是什么,他并不知道,然而这三个字从那老妇人口中说出之后,连着庞万里在内,四位家主全都浑身一颤,低头不语,显得一个比一个恭敬。

    庞家的老太君只是路过,说了一句也就离开了,大厅里的几人明显沉默了下来。

    庞万里没有说话,当先坐了下去,眉头已然舒展了开来,黎景田扫了许万两家的家主一眼,自顾自的品起了茶来,万大财显得有些不安,而许志卿的眼底则出现了一丝忌惮之色。

    四位家主的神态,徐言看得真真切切,庞飞燕的经过,算是真正为他解了围,虽然那位老夫人没说两句,可是明显许万两家的家主全都生出了忌惮。

    “打了打了,骂也骂了,万家主这下该消消气了吧。”庞万里喝了口茶水当先开口,道:“止剑,你出去吧,我和几位家主要谈些事。”

    庞万里这么一说,徐言立刻转身离开,被打了一掌不算什么,能脱身才是关键。

    看到徐言出去,万大财眼睛一瞪,到底没有开口,庞家老夫人的地位,可不是他这种家主能比的,太清教的名头能压得住庞万里,可压不住庞飞燕。

    离开大厅,徐言回到自己的院子,四个家主谈什么大事他没兴趣,他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金钱宗在晃来飘去。

    钱宗,金钱宗……难道是修行者的宗门?

    一边换了身衣袍,徐言一边在心里琢磨,能凭着一个名号就让两大家主不敢吭声,看来也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宗门了,既然叫金钱宗,想必钱宗只是金钱宗的下属而已,一个钱宗都如此庞大,徐言实在想象不出金钱宗到底会庞大与强横到什么地步。

    换洗过后,徐言穿上了那套天青色的道袍,还真是合身,而且一旦穿上道袍,徐言感觉十分亲切。

    “无量……那个混球!”

    他本就是道士,虽说大户人家的道袍不是真正道观的道袍,但是样式相差不多,穿上道袍的徐言习惯性的打了个稽首,刚念了半句道号,忽然想起了许敬之那个混球。

    被许万两家的家主缠住了半天,这时候夕阳西下,再过一会可就黑天了。

第219章 焦急

    发现天色渐晚,徐言顿时焦急了起来。

    庞红月早上去的镖局,忙碌大半天也该出发了,这时候应该出了城,打前站的落脚地是哪里徐言并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打听就遇到了许万两家的刁难。

    抓起封玉刀,徐言匆匆离开了院子,正在准备晚饭的明珠看得一阵新奇。

    平常的时候一到饭点,姑爷就会跟头猪似的守在桌子旁边,雷打不动,今天是怎么了,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徐言没看到明珠错愕的表情,离开院子直奔庞府的后门。

    走正门要经过正厅,他可不知道许万两家的家主走没走,再被缠上就不妙了,而且他还不好找庞家人帮忙,其实他很想对庞万里说出许敬之以隐身符缀在庞红月后边,一看就不怀好意,可是他没法说出口。

    难道要告诉庞万里,自己的左眼天生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么。

    左眼的隐秘,除了师父之外,徐言不会对任何人说起,那是他自己的秘密,也是可以引来灾祸的源泉,保不准那些修行的高人得知了他眼睛的异样,从而生出挖出他眼球来研究研究的心思。

    胡思乱想之际,徐言到了后门,脚步却停了下来。

    庞府的后门可不小,一样建着门房,在门房外边,两个守门的仆人正在喝茶闲聊,看到徐言来了,站起说了声姑爷,只是脸色有些古怪。

    看两人站起身形的速度,徐言能断定这两位不起眼的仆人绝对有先天武者的实力,他这个质子想要出门,恐怕不太简单。

    “姑爷,这是要去哪儿?”一个看门的下人尴尬地笑了笑,问道。

    “买点宵夜去。”徐言撇了撇嘴,道:“明珠那丫头做的饭菜太难吃了。”

    无可奈何的敷衍之语,徐言也没想能糊弄过去,如果对方拦着,说不得他要搬出老太君来了。

    “临街张家小店的烧饼不错,后街的李家烤鸭更是一绝,姑爷可要尝尝。”另一个仆人说着推开了大门,并没有拦住徐言的意思。

    “是么,那可要尝尝了。”徐言嘿嘿一笑,大步走了出去,见两人并未跟来,他也是一阵不解,后来想到可能是老夫人已经发下话来,这些庞府的高手才没有阻拦。

    离开庞家,徐言直奔京南镖局,别人不知道镖队的路线,张河应该清楚才对,他正是要去找张河打听一番。

    徐言走后,看门的两位先天高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苦笑了一声。

    “要不要跟上去,姑爷自己出门,恐怕不妥吧。”

    “家主没有吩咐,我们别多事了。”

    “还是家主气度惊人啊,质子都不派高手盯着,不怕他逃了么。”

    “要不说你就当不上家主呢,家主这叫做胜券在握,不是不派人,而是不怕姑爷逃,再者说,有老祖宗坐镇,就算他真想逃,能逃得掉么。”

    “也是,说得在理。”

    徐言其实并不知道,从他入赘庞家的第一天,庞万里压根就没派高手盯着他,他如果早想自己出门,也是轻而易举,并非庞万里气度大,如果徐言真要逃了,他可难逃其责,只是正如那两位看门的高手所言,庞万里的确不怕徐言逃,有庞家那位老夫人在,徐言逃到天边也得被抓回来。

    京南镖局离着庞府算不得太远,徐言打听了几个路人也就找到了,在门口寻到一个伙计,徐言让他找掌柜的出来。

    青雨那些丫鬟都在京南镖局挑谷子呢,徐言可不想进去。

    不多时,张河急匆匆跑了出来。

    “大小姐今晚的落脚地在什么地方。”徐言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河听得一愣,摇头道:“京西镖局的押镖路线,不会告诉我们京南镖局的,我也不知道啊。”

    看到张河不似作假,徐言顿时心头一沉。

    坏了,张河如果不知道路线,那就没人能知道了,除非回去问庞万里。

    左右看看没人,张河小声说道:“言哥儿,你找大小姐有事么?”

    “废话!”徐言低声怒道:“没事我跑你这来干嘛。”

    张河急忙陪上笑脸,道:“京西镖局的押镖路线我们京南镖局的确不知情,而且也没人知情,如果人尽皆知,那就不叫押镖了。”

    张河说的不假,尤其是重镖,镖师们可不敢轻易泄露行程路线,一旦路上被人埋伏,丢了镖是小,丢了命找谁说去。

    在徐言愈发焦急的时候,只听张河又说道:“具体的路线我不知道,不过第一站通常都是城外的吴家客栈,就在西城门外不到一里的地方,大多行商走夜路到京城,城门没开,都会住在吴家客栈,我们京城的两处镖局在走镖的时候,也会选择吴家客栈作为第一个落脚地,一来吴家客栈离着京城很近,安全得很,二来第二天早起出发的时候还不用等着开城门……”

    没等张河说完,徐言已经大步离去,方向正是西城门。

    “成亲都快一个月了,至于一天都分不开?”张河看着徐言的背影小声地嘀咕了两句,脸上带着一份羡慕,还以为人家舍不得新婚的妻子。

    自从和徐言相认,张河之前的惧怕变淡了很多,想起徐言所说的一条绳上的蚂蚱,于是更加安心了下来,在门口挫了挫手,张河觉得自己的幸福好像还能抓得住,于是整了整衣袍,准备去找李家的闺女。

    京城的城门关得不算早,天黑落闸,这样一来各处的行商或者出城游玩的人们都会赶在天黑之前进城。

    别人在赶着进城,徐言却在赶着出城。

    西城门离着京南镖局可不近乎,京南镖局建在京城南边,跟西城门隔着十几条街呢。

    偌大的京城,仿佛一座巨大的迷宫,初来乍到的徐言犹如在迷宫中奔行的一只小小的蚂蚁,只不过他这只蚂蚁的速度极快,在大街上直接动用了身轻如燕,朝着西城门疾驰而去。

    其实直到现在,徐言也不清楚自己为何那么焦急。

    庞红月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而已,两人实际上不过是逢场作戏,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的焦急来自对于许敬之的愤恨,殊不知那个刁蛮又灵动的女孩儿,已然将身影印在了他的心里。

    戏子的苦衷,或许连戏子本身都未必会察觉,那就是入戏太深,分不清戏里戏外,最后迷失在戏中……

第220章 吴家客栈(上)

    “城西有座城隍庙,庙里有位城隍爷,开门送来四方喜,关上门来鬼神歇,城隍爷,城隍爷,三个馒头吃不饱,九个馍馍桂花糕,八枚铜钱串一串,一只破碗酒做袍……”

    长街尽头的城门已然隐隐在望,耳边除了风声之外,徐言还能听到街边孩童们玩闹时的歌谣。

    天就快黑了,他也即将冲出城门。

    飞驰的脚步,在下一刻豁然一顿,徐言的眼神诧异了一瞬,而后再次拔足狂奔。

    离着西城门不远的地方,的确建着一座城隍庙,不算太大,看起来并不起眼,倒也有人进出,想必香火还不错,只是令徐言诧异的并非那些香客与庙宇,而是在城隍庙大门后的阴影里,正漂浮着一道魂魄。

    鬼魂对于徐言来说与路人无异,能让他无法忽略的鬼魂,除了熟人之外,就只有厉鬼了。

    那道鬼魂的确是厉鬼,而且还是徐言的熟人,至少他每晚几乎都能遇见。

    每晚都会飘进庞家的那只厉鬼!

    在城隍庙发现这只厉鬼,徐言也觉得诧异不已,因为厉鬼栖息的地方,本该是阴气重的地方,可是那座城隍庙,徐言可没看出有什么阴气,不但没有阴气,城隍庙里的香火还不少,这么晚都有人上香,可想而知这种地方绝对不会利于鬼物栖息。

    只是匆匆扫过一眼,徐言发现那只厉鬼的青脸上遍布焦急,躲在门外的阴影里不知在等待什么,而且鬼脸始终冲着西面。

    他看到了庞红月?也看到了许敬之?

    徐言经过城隍庙的时候,这种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烈日是鬼魂的天敌,有些鬼魂可以在白天出没,不过很快会消散在阳光之下,一只厉鬼如果被阳光照到,恐怕下场将更惨。

    看到厉鬼的表情,徐言猜想着对方是在等待日落,而且栖息在毫无阴气的城隍庙,除非他生前是庙里的人,否则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的尸骨,被埋在了庙里。

    “落闸喽!”

    不远处,城门守卫的吆喝声打断了徐言的思绪,巨大的城门开始缓缓落下。

    徐言距离城门至少还有百丈开外,城门落下的速度可不慢,两个壮汉摇动着机括,嘎吱吱的声音听得徐言越发焦急了起来。

    抖手间两块小石子被徐言先后抛出,并未用出真气,随后那摇动闸门的两个兵丁哎呀了一声,龇牙咧嘴地一个捂着左手一个捂着右手,即将落下的成门就此停顿在半空。

    “没吃饱饭啊!”守卫的头目没好气地骂了一声,话音还没落,一道身影在他身旁飞掠而过,几步跃出了关到一半的城门。

    “赶着投胎啊!”小头目被吓了一跳,看到只是一个少年人跑出城,更气了,骂骂咧咧的在后边喊着。

    徐言出了城,最后一缕阳光也随之坠入了大地,沿着宽敞的官道,少年人的身影健步如飞,直奔里许之外的吴家客栈。

    虽说建立在城外,吴家客栈的生意却堪称火爆。

    客栈的主人是个心思灵敏之人,城里的地皮太贵不说,客栈酒楼遍地都是,如果开在城里,不仅耗资巨大,何年何月能收回本钱都不好说。

    城外的地皮可就便宜了,而且京师重地,南来北往的客商堪称络绎不绝,走夜路的自然不少,一些客商赶到京城的时候正是晚上,所以吴家客栈就成了那些客商唯一能选择的落脚地,尽管只住一天,架不住人多啊,所以吴家客栈堪称远近闻名。

    客栈二楼的一间上房内,庞红月兄妹正与十几位家中的高手商量着这次押镖的事宜。

    “第一站庞星留下汇合林叔,第二站庞宇,这次抵达灵水城要经过十六处落脚地,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庞红月安排着随行的庞家武者,庞少城则无聊的等着上菜,他可不愿意跟镖,如果不是这次运送的东西太过重要,他才懒得出远门。

    每一处落脚地留下一个庞家人,等到庞红月安排妥当,晚饭已经被客栈伙计端了上来。

    “忙活了一天,吃饭吃饭。”庞少城一见饭菜来了,却没有好酒,顿时嚷嚷了起来:“小二,拿好酒来!”

    “走镖不碰酒,二哥。”庞红月秀眉微蹙,嗔怪地说道。

    “行啦妹子,我们就是个探路的,又不管镖队,用不着那么谨慎,镖队还没出城呢,喝点酒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自己喝好了。”

    庞少城可不管那么多,自斟自饮了起来,连他老爹都管不住他,更别说庞红月这个妹妹了。

    知道庞少城的性子,庞红月叹了口气,没再理他,自己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忙碌了一天,这两天又在担忧着小雪的伤势,这位庞家大小姐的确十分辛苦,加上客栈的饭菜做得十分地道,庞红月不免多吃了两碗。

    吃完饭,众人各自回屋休息,明天一早除了留下的一人之外,其余人会立刻启程赶往下一个落脚地,这个时候,天刚擦黑。

    今晚无月,黑漆漆的天穹遍布乌云,看来有一场暴雨将临。

    在大雨来临之前能住进客栈,对于那些行商来说的确是一种幸运,雨夜里睡得也会格外香甜,然而今夜,住进吴家客栈里的人,注定都会睡得很沉,就连狂飞惊雷都吵不醒他们。

    在吴家客栈的后厨外,一道透明的身影将手中的布袋丢尽了灶坑,很快,布袋随着残留的一些粉末被炉火彻底融化。

    后厨里,伴着厨子们的鼾声大起,一道阴险的低语在鼾声中响起。

    “睡吧,睡得死死的,要不然本少爷颠鸾倒凤的声响,岂不是被你们这群下人听了去……嘿,嘿嘿嘿嘿……”

    客栈的厨子忙活完客人们的晚饭,刚刚吃饱就一个接着一个昏睡不醒,而整座客栈里的所有客人,也全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沉沉睡去,当第一滴雨水掉落到房顶的时候,整座客栈已然犹如死地!

    客人们都还活着,只是全都睡着了,二楼的上房里,庞红月紧蹙着眉峰,睡眼朦胧。

    为什么如果困倦,难道这些天太过乏累了?

    迷迷糊糊之间,庞红月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她自幼习武,即便劳累几天也不会出现这种困得睁不开眼的情况,尤其刚刚吃完晚饭。

    想起晚饭,庞红月豁然一惊。

    难道有人在饭菜里下了毒!

    刚想要抓起身旁的长剑,一股无法抵挡的困意袭来,年少的女孩儿就此沉沉睡去。

    ps:评论区发数字的那位仁兄,实在抱歉啊,一眼看去像是发群广告的,顺手禁言了,再看才发现是纯数字,这事赖我,没看仔细,在这说一声,禁言好像解不开,还是一个月的,万分抱歉了,一月后自行会解开,在下手滑,担待则个。

第221章 吴家客栈(中)

    对于走镖生涯,庞红月十分熟悉,庞家以镖局起家,哪能不知道江湖上一些阴险的手段。

    并非庞红月大意,而是吴家客栈距离京城太近,那些山贼草寇可没人敢在这么近的地方生事,而且她与庞少城一行,不过是探路的先锋而已,就算有人要劫镖,也不会动这些镖队的探路人,那样一来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后方的镖队,前边出现了埋伏么。

    昏睡过去之前,庞红月想到了有人在饭菜里动了手脚,可惜,她再想醒来可就难了。

    噼啪噼啪。

    楼梯口,燃着的油灯发出几声脆响,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楼下走来,奇怪的是,只有脚步声响,却看不到人影。

    轰隆,咔嚓!

    客栈外,雷鸣交加,一道闪电划破了乌云,犹如翻海的白龙,下一刻又隐没在云中。

    嘎吱,嘎吱……

    房门被轻轻推开,诡异的脚步声在庞红月的房间里出现,随后,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灯火下缓缓显形而出。

    “红月……”

    许敬之的低声呼唤,庞红月已然听不到了,女孩紧蹙着眉峰,仿佛在做着噩梦。

    坐在庞红月的对面,许敬之把玩起庞红月之前用来喝茶的茶杯,茶杯上残留着一小圈唇印,盯着茶杯上的唇印,许敬之的目光瞬间变得热切了起来。

    犹如一条嗅到骨头的恶狗一样,许敬之捧着茶杯不住的闻着,满脸陶醉的模样,犹如享受着人间绝味。

    半晌,许敬之这才放下茶杯,燃烧着热火的双眼死死地盯住趴在桌上的女孩。

    “我们本是青梅竹马,红月,你为何总要置我于千里之外?你可知道,我许敬之的心里,只有你庞红月一人。”

    咔嚓一声,抓在手里的茶杯被许敬之捏碎,他眼里的热切开始浮现起阴森。

    “可你!”许敬之低声的怒吼中充满了无法压制的愤怒,他低吼道:“你却嫁给一个邪派的太保!枉我许敬之苦等你多年,你庞红月的心里,可曾有过我么!”

    嘭的一声,许敬之掐住了庞红月的脖子,将对方的头抬了起来,看着那张绝美的俏脸,这位许家最得宠的小少爷,发出一阵阴森的邪笑。

    “庞家的天之骄女,本该与许家的少爷才是一对,红月,我们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阴邪的笑声,很快变成了叹息。

    “我知道你从没喜欢过我,难道我许敬之还不够优秀么,用不了两月,我一定能破开六脉成为宗师,到时候我们一同拜入宗门,你是天之骄女,我又何尝不是天子骄子,我们在一起,才叫真正的般配,徐言他算个什么东西!”

    想起了徐言,许敬之的眼中开始冰冷了起来,庞红月白皙的脖颈上,被勒出了一圈血痕。

    “邪派太保?哼,过了今天,他就是一个废人了,许万两家的家主出面,我看他如何保住自己的经脉!打我?我许敬之也是他敢打的么!”

    愤怒的许敬之忽然看见庞红月眼帘微动,这才发现自己出手重了,急忙松开掐住对方脖子的双手,顺势将庞红月抱了起来,走向床榻。

    “红月,别怕,过了今夜,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对了,从此以后,没人能拆散我们,我们一起去宗门修炼,一起生儿育女……”

    将女孩放下,许敬之双手颤抖着解开对付的衣衫,一颗颗扣子的散开,犹如解开了一头魔鬼的束缚,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亮,喉咙不自觉的滚动着,额头上遍布着因为兴奋而渗出的汗珠。

    刷的一拽,庞红月的外衫犹如一缕青烟消散,床榻上,卷缩成一团的女孩只着小衣,白皙如玉的肩膀仿若凝脂,晃动的灯光里,平日高高在上的庞府大小姐,成了待宰的羔羊。

    “嘿,嘿嘿,嘿嘿嘿嘿……”许敬之的笑声犹如鬼语:“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红月,你终于是我许敬之的人了……”

    两只大手,急不可耐的探向昏睡的女孩,而此时的庞红月,正在噩梦中挣扎不休。

    自从沉睡,她便彻底沉浸到噩梦当中,周围是一片黑暗,而黑暗中跳跃着无数妖魔鬼怪,有的像人,有的像鬼,那些妖魔在围着她起舞,手里的火把燃烧着黑色的火焰,脚下,是一片冒着水泡的泥沼,在泥沼中还遍布着一个个骷髅。

    那些骷髅也在跳舞,僵硬的身躯在泥浆中拼命的舞动,有些骷髅跳着跳着,手臂或者脑袋会飞了出去,剩下的骨骼依旧在乱晃。

    群魔起舞的噩梦,庞红月在刚刚得知母亲身亡的时候经常会梦到,那时候她总会在噩梦里哭醒,而后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随着她渐渐长大,做噩梦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少了,她已经破开了五脉,她可以在江湖界无惧任何一个武者,但她一样惧怕着噩梦里的那些妖魔。

    泥浆变得越来越黑,庞红月觉得自己在下沉,周围的无数白骨不知何时全都挤到了她身旁,正在呼噜呼噜的啃噬着她的身体。

    她很想逃出这片噩梦,但她无法醒来,她流着眼泪拼命拍打着周围的白骨,然而她的力气太小了,白骨被她拍打之后,不但不会碎裂,反而还会抬起头,诡异地大笑。

    惊惧到极点,会让人生出平常从来不会做出的举动,被噩梦恫吓的女孩,张开小口,以银牙咬向那只对她大笑的骷髅。

    咔嚓。

    眼前的骷髅没有被咬断,身后却传来了骷髅碎裂的响动,挂着泪痕的女孩猛地回头,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同样被困在泥沼里的少年,那少年正在闷头吃着什么东西,看不清面貌,只是年岁不大的样子。

    “嘿嘿,嘿嘿。”

    熟悉的傻笑声出现在庞红月的噩梦里,她认得那笑声,除了徐言之外,别人可笑不出那么憨傻的声音。

    “真好吃。”身后的少年抬起头,嘴巴里嚼着白骨渣子,一脸的坏笑,道:“你不吃么?不吃我可全都吃喽!”

    吃你个大头鬼……

    庞红月很想大骂一句,没等她在噩梦里开口,身后的徐言已经变化成了一头可怕的黑猪,呼噜噜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噩梦如果可怕到极致,睡得再沉都会被惊醒,自从梦到了徐言,庞红月的确被吓醒了,只是眼皮沉得好像灌了铅,只能张开一条缝隙,不醒还好,她刚一清醒,就发现自己的肩头出现了一双陌生的大手,而且那只大手正在解她后背的带子。

    小衣已经被人褪去,如果这件肚兜再被解开,庞红月可真就成了一只白羊。

    羞愤加上惊恐,偏偏又浑身无力,眼皮睁开的缝隙中,庞红月惊恐地看清了对面的男人,居然是带着阴笑的许敬之!

    随着最后一条缎带的飘落,许敬之的眼睛里已然泛起了血丝,恶虎一样扑了过去,没等他扑倒对面的女孩,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音。

    有人没中毒!

    许敬之顿时一惊,顾不得即将到手的庞红月,一把将隐身符贴在身上,随着房门被推开,他的身影也彻底隐匿于无形。

第222章 吴家客栈(下)

    隐身符……卑鄙……

    庞红月的心里已经清楚了为何自己会昏睡,自从她看见许敬之出现在面前,更清楚了对方的用意,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连邪派那些凶残之人都未必会用,却偏偏出现在正派之中,而且还是钱宗四大家族里的一位嫡系子弟。

    本就不喜欢许敬之,此时看透了对方的嘴脸,庞红月已然愤怒不已,怎奈她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如果任凭许敬之妄为,她清清白白的身子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正在惊恐之际,庞红月听到了开门声,也看到了许敬之再次动用了隐身符,她很想大喊小心,却只能在心里焦急。

    “娘子?”

    庞红月心头的焦急,被入耳的一声娘子差点气散了,徐言的声音她太熟悉了,庞红月怎么也没想到,不是二哥发现了不妥赶来相救,而是徐言那个可恶的家伙。

    他怎么来了?

    强撑着将眼皮再次睁开了一丝,庞红月看到徐言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背着长刀,等对方摸到近前,庞红月隐约看到对方的鼻子开始喷血。

    二哥怎么没来,难道也中了埋伏?徐言怎么受伤了,鼻子流血……

    在心里惊呼了一声,庞红月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即将褪去的肚兜,羞得她面红耳赤,偏偏还动弹不得。

    “双鱼戏珠,嘿,嘿嘿。”盯着女孩肚兜上的绣花,徐言一边抹着鼻血一边傻笑,他这一笑,比许敬之都可怕。

    “绣得真不错,啧啧啧。”徐言一边欣赏着肚兜上的绣花,一边点头赞叹:“双鱼灵动,如鲤似龙,明珠暗结,娇如花蕾,咦,怎么多出一个珠子?”

    随着徐言的疑问,他探手触去,刚才还一个珠子来着,这会怎么变俩了?

    徐言的疑惑,听得庞红月也是为之一怔,肚兜上的双鱼戏珠可是她亲手所绣,明明一个珠子,为何他说两个?

    疑惑刚生,庞红月只觉得心窝一颤,一股羞意差点把她气昏过去,女孩儿家的蓓蕾,被徐言当做了锦绣,还碰了两下。

    “哦……原来如此。”

    恍然大悟的徐言缩回手,一脸尴尬,抓过庞红月的外衫把女孩盖上,再看下去徐言觉得自己会失血过多。

    以眼角的目光扫了眼墙角,明明看到许敬之冷着脸站在一旁,徐言偏偏还得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刚到客栈,徐言发现里面的活计掌柜全都睡着了,焦急之下他也不知道庞红月住在那间客房,正打算挨间寻找的时候,听到了茶杯碎裂的响动从二楼传来,那时候正好是许敬之捏碎茶杯的时候,等他循着声音找到庞红月的客房,许敬之正在扒人家衣服。

    徐言很想现在就动手,破五脉的真气已然被他运转而出,然而看了看无法动弹的庞红月,徐言到底没有立刻发难。

    客房并不宽敞,而且许敬之也有五脉修为,真要动手,一旦伤了庞红月可就得不偿失了。

    得把那混球引到外面在动手!

    站在床头,徐言沉吟了片刻这才咳嗽了两声,道:“一天未见,为夫甚是思念,娘子原来也思念着为夫,那正好,我们这就歇息了罢。”

    说着歇息,徐言翻手抓起背后的封玉刀,往前一踏步,摆出了一副动刀的姿势,惊得许敬之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急忙低头看了看贴着的符箓。

    “睡前一趟刀,梦中美人笑,练成惊天式,缠绵也魂销!”

    听见徐言的嘟囔,许敬之都有些傻眼了,没听说过睡觉前还得练趟刀,他傻眼,庞红月羞愤得连脖子都红了,好在徐言帮她盖上了一件衣服,要不然许敬之都能发觉她醒了。

    “第一式,王八啸天!”

    嘟嘟囔囔的徐言猛然间抡出了一刀,直奔墙角的方向,惊得许敬之差点要还手,还好刀锋离着他挺远,而且他可不相信一个五脉先天能看破隐身符。

    “第二式,乌龟倒海!”

    徐言一边嘟囔着自己都听不懂的招式,一边胡乱在房中挥舞着长刀,时不时的奔着墙角抡上那么一圈,许敬之觉得自己的藏身地有些危险,不住的往窗口挪着身子。

    “第三式,驱魔斩鬼!”

    嗡!

    竖着劈斩而出的封玉刀,直奔许敬之的面门,这一刀徐言可不是乱砍,刀身上已然带起了五脉的真气,不是想要劈死对方,而是将对方逼到窗口,因为徐言已经发现了这间屋子里,出现了第四个身影。

    见一刀奔着面门而来,许敬之大惊之下往窗口闪身躲避,幸好徐言的长刀来得不算太快,倒也被他躲了过去,当他惊魂未定之际,突然惊觉身边出现了一张青声的鬼脸。

    被徐言的长刀吓出了一身汗,许敬之又看到了一张阴森恐怖,又十分熟悉的鬼脸,顿时惊得他魂飞天外,不由得脱口叫道:“黎易先!”

    “谁!”

    徐言装作大惊的模样喊道,他见到之前的厉鬼出现在窗口,这才有意将许敬之逼向那只厉鬼,没想到厉鬼今天居然显形而出,而且还是许敬之的熟人。

    青色面孔的厉鬼,一张鬼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了起来,浑身的鬼气全部聚集在脸上,这才能被凡人看到,显形之后,一把掐向许敬之的脖子。

    哐当一声,被恶鬼吓到的许敬之一头蹿向窗外,居然避开了厉鬼的一击。

    许敬之跳出窗户,那只厉鬼立刻跟了出去,窗外大雨倾盆,两道身影跃出去之后,再想看都看不清了。

    回头看了眼庞红月,徐言的神色已然变得清冷如霜,他看到庞红月睁开一丝缝隙的眼睛,而庞红月也看到了徐言眼底的那份寒光,随后,她那位名义上的夫君,提着寒光闪闪的长刀,纵身跃出了窗口。

    别去……

    庞红月很想告诉徐言别追,对方有隐身的符箓,追出去只能死路一条,可惜她细如蚊蝇一样的声音,徐言根本听不到。

    就算听到了,他也会追出去吧……

    他的眼底,有着骇人的杀意……

    为我而生的愤怒么……

    混思乱想的庞红月开始拼命运转真气冲击着无力的身躯,想要尽快逼出毒力,她开始担忧了起来,担忧徐言的安危。

    轰隆,咔嚓!

    一条闪电在天际划过,暴雨中,徐言的身影被耀亮了瞬间,提着长刀的少年面无表情,清冷得好似在元山寨的井边,更像在玉林山的山腹,那道矫健的身影之上,缭绕着浓烈到让人心寒的杀意。

第223章 荒林搏杀

    祸害不能留,尤其是可能牵扯到家人的祸害,就更不能留。

    许敬之的险恶,已然触动了徐言心底真正的杀机,如果对方单纯是对他而来,徐言大不了接下来就是了,管他阴谋诡计,还是笑里藏刀,徐言可不惧。

    许敬之将主意打在了庞红月的身上,才是徐言升起杀机的关键所在,要不是今天徐言来得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对于那些找死的人,徐言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他们一程。

    庞府并非徐言的家,因为他从小就没有家,如果说真正的家在何方,恐怕只有临山镇的乘云观了,然而住在庞家的这段时间,徐言的确生出了一丝家的感觉,尽管他总和庞红月斗口,不时还会交手,可是心底的深处,徐言并不讨厌那个嘴巴如刀,莽撞蠢笨,可心地却十分善良的女孩。

    一连串的雨滴从刀锋上流下,暴雨中,徐言的左眼闪烁起一缕暗淡的星芒,缓缓扫视着周围,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西北方向的一片荒林。

    远处的荒林里,许敬之依旧贴着隐身的符箓,只是手里多出了一块小巧的玉牌,而那只被他叫做黎易先的厉鬼,正在张牙舞爪,发疯般的想要扑杀过去,却被那块玉牌死死地挡住,尤其厉鬼身上的阴气竟然在那块玉牌面前快速的消散。

    玉牌挡住了厉鬼,可是表面上已然出现了细密的裂痕,随着厉鬼愈发狂躁,玉牌上的裂痕就会变得更多。

    寻灵玉!

    看到许敬之手里的玉牌,徐言微微皱眉。

    寻灵玉他在丰都城的城主府见过,当时闫临褚用来验看灵体,如今见到许敬之也有一块,而且寻灵玉居然能挡住厉鬼,徐言才发觉那种寻灵玉不仅能验看出灵体的存在,还可以吸纳或者说撕裂阴魂鬼体,因为厉鬼此时已经变得暗淡了许多。

    鬼气一旦消散,凶恶的厉鬼也会变得寻常的阴魂,寻常的魂魄是很难伤到人的。

    荒林中,暴雨下,许敬之面孔狰狞地抓着寻灵玉,这种法器他催动不了,却能靠着寻灵玉抵挡住一些鬼体或是灵体。

    一个隐匿身形的武者,一个无形无体的厉鬼,就这样在雨中对持,而且各不相让。

    “黎易先,你死不瞑目么,既然如此,你就再死一次好了!”

    “你敢动红月,我不会饶你!”

    天边再次泛起阵阵雷鸣,两道同样狰狞的声音在空旷的林中响起。

    “当时就该连你的尸骨也一并烧掉,让你永远消失在世间!黎易先,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许敬之的低吼中充满了疯狂:“如果你不对红月动心,我怎么会杀你!”

    “喜欢红月的人很多,你去全杀光啊!让他们全都变成厉鬼,看你有多少法器可挡!”

    “滚回你的埋骨地,否则拼了寻灵玉不要,我也要让你魂飞魄散!”

    “我已经死了,许敬之,你认为我还会怕死么?”厉鬼的青脸上出现了一丝遗憾,下一刻却被无比的愤怒所掩盖,怒吼道:“既然只能显形一次,我会在乎魂飞魄散么!真想告诉爷爷,你这个卑鄙小人才是害死我的凶手,可惜,只能碎掉你一块法器,没关系,早晚会有人替我报仇,除掉你这个人间败类!”

    “你给我去死!”

    “碎!”

    咔嚓,咔嚓!

    随着两道怒吼的咆哮,许敬之手里的寻灵玉破裂了开来,而那只厉鬼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堪。

    不愧为许家最得宠的小公子,许敬之能随身带着寻灵玉,可见他在许家受宠的程度,有寻灵玉这种法器在,厉鬼根本杀不掉仇家,本来可以借助鬼气在人前显形的机会,也被浪费在这次救助故友的关头。

    厉鬼生前的名字,叫黎易先,与庞红月和许敬之都是儿时的玩伴,因为透露出爱慕庞红月的心思,被许敬之记恨在心,终于被杀害在城隍庙里。

    变淡的鬼魂依旧怨气深重,不肯消散,却无法对许敬之造成丝毫的伤害,黎易先只能默默的漂浮在荒林里,眼睁睁看着他的仇人在得意的冷笑。

    没人能看见许敬之,只有他这种鬼物,才能察觉到贴了隐身符的人。

    悠悠的叹息在林中响起,天穹的深处再一次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林中的少年,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刀,正倒映着天空中如龙的电芒。

    无声无息的身影,将许敬之吓了一跳,当他看到是徐言的时候,脸上的惊诧顿时变成了狞笑。

    又来个送死的!

    “这么大的雨,不带把伞么,衣服都湿透了吧。”

    张口便是怪异到极点的话语,徐言说着,将目光望向许敬之的方向,关切的说道:“这么大的雨,隐身符可不太好用喽,这位朋友的身形轮廓,很像我的孙儿许敬之啊,别说你就是我那不孝的孙子,喂,你不是我孙子吧?”

    听到徐言这番明损暗骂,许敬之这才惊觉自己大意了。

    隐身符的确能隐匿身形,可无法让身影彻底凭空消失,说到底,这种符箓不过是一种高明的障眼法,而且别人根本发觉不了,别人看不见他,却能摸到他,而且一旦被雨水淋到,更会显现出身体的轮廓。

    就像一块冰被扔进水里,再怎么伪装,也无法抵消身边出现的水纹。

    徐言本来能清楚的看到许敬之,说这番话,是为了隐瞒自己左眼的能力,而且不等许敬之多想,刚才还一脸关切模样的徐言,已然暴起发难。

    嗡!

    长刀划破了雨幕,斩向许敬之的咽喉。

    知道自己躲不过了,许敬之一把抽出长剑,一边后退,一边抵挡徐言的猛攻。

    他和徐言交过一次手,知道对面的少年出手有多狠辣,尤其一手飞石的功夫让人防不胜防。

    仗着隐身符的能力,许敬之不怕徐言辨认出他的轮廓,只要没有现出真身,谁能证明他就是许敬之,能动用隐身符的可不止许家。

    急退之际,许敬之已经心生退意。

    今天的机会十分难得,他的爷爷去了庞府,注定会缠住庞万里,而隐身符加上麻骨的毒药,对付庞红月兄妹绰绰有余,他只是没有料到,即将成就好事的时候,徐言居然半路杀了出来。

    机会错过了不要紧,下次一样会有,不过临走之前……

    格挡住徐言的刀锋,许敬之的眼底现出了一丝阴险的神色,他决定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让面前这个可恶的家伙断子绝孙!

第224章 许敬之的威胁

    对付仇家,最解气的方式莫过于一刀宰了。

    对付情敌,最解气的方式可不是杀了对方,而是送给对方一个身份,那就是太监。

    许敬之知道靠着自己的实力,很难杀掉徐言,既然杀不掉,那就留给对方一份大礼好了,让他这辈子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

    以剑封刀,许敬之在暴雨中现出一丝狞笑,五脉真气被他彻底调动,竟是不急着跑路,而是想要与徐言决个生死。

    对方突如其来的勇猛搏杀,徐言不得不严阵以待,一把封玉刀被他挥动得风雨不透,因为对手无形,只有剑光出现,如果他看不清对手的身形,注定要落在下风。

    徐言其实看得到许敬之,有意做出这副假象,除了有着蒙蔽对方的心思之外,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掩饰自己左眼的能力。

    许敬之胆敢一个人前来陷害庞红月,不会没有依仗,如果周围藏匿着其他高手,徐言能看到隐身之人的异象,岂不是天下皆知了。

    荒林中的打斗沉默无声,两道身影忽高忽低,腾挪纵跃,只是没人在开口,如果现在有外人在,一定会认为徐言疯了,一个人在大雨天练刀,练得还疯狂至极。

    锵!

    刀剑再一次相接,发出震耳的脆响,借着这次刀剑交击,徐言趁机一脚踢向剑柄的方向,他这一抬脚,早已有意避在剑柄另一侧的许敬之更是心花怒放。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在徐言抬脚踢向虚空的同时,许敬之用出全身的力道抡起了自己的右脚,直奔徐言的胯下,他这一招断子绝孙脚如果踢中了,徐言可就真得进宫去当太监了。

    坏我好事,我让你这辈子都做不成好事!

    许敬之的脸上现出无比阴森的狞笑,比起漂浮在一旁,已然暗淡的鬼物都要可怕百倍,黎易先的魂魄失去了太多阴气,根本帮不了徐言,只能痛苦万分的看着那位庞红月的夫君,即将遭遇惨绝人寰的一击。

    黎易先恨的是许敬之,并不怨恨徐言,因为人家是明媒正娶,庞家老爷子亲自认可的姑爷,他的确爱慕着庞红月,也曾在生前对其他友人透露出这种心意,但他从没想过霸占过庞家大小姐,那只是单纯的喜欢,如果看到庞红月幸福,他只会衷心的祝福,而不会像许敬之那般生出怨恨。

    所以他在庞红月大婚当晚,没有飘进洞房,午夜停留在徐言床头的时候,也没有除掉徐言的心思,他留在阳世的唯一执念,其实并不是想要报仇,而是要看一看他爱慕的女孩,会不会得到幸福……

    庞红月是否幸福他已经看不到了,他只看到了许敬之更为阴险的一面,汇聚了所有力气,黎易先只能逼碎一块寻灵玉,再也无法重创那个杀他的凶手。

    一股遗憾升腾,鬼魂的身影变得更淡了几分。

    雨水的确能映现出许敬之的轮廓,然而许敬之的双脚,却因为雨水大多被上身挡住而变得模糊不堪,尤其这一击他已经筹划了多时,突如其来的出脚,他认为徐言一定避无可避。

    当太监去吧!

    啪!!!

    骨骼碎裂的响动,在滚动的雷鸣中出现,许敬之无比恶毒的一脚,伴着心底的咆哮踢出,的确踢到东西上了,不是徐言的身体,而是一块携带着五脉真气的石头。

    “啊!”

    痛苦万分的哀嚎响彻荒林,连天空的雷鸣好像都被压了下去,一脚踢正之后,许敬之觉得一股剧痛袭来,他的右脚顿时失去了知觉。

    他筹谋了半晌的突袭,别人的确很难发觉,因为他始终贴着隐身符,可是在徐言的左眼里,他的动作就跟跳梁的小丑一般无二,在许敬之剑交左手,右脚蓄力的时候,徐言就知道他的图谋了,一块石头更是被徐言早早地准备好了。

    做出踢人的举动,徐言不过是诱敌而已,他一出脚踢向虚空,果然许敬之开始发难,而徐言手中的石头也同时朝着地面打去,可以说许敬之那恶毒的一脚,专门奔着石头踢出去的,而且还是一块蕴含着五脉真气的石头。

    这种距离打出的飞蝗,力道堪称惊人,徐言直接将许敬之的右脚打断了,疼得许敬之长剑也扔了,在地上翻滚个不停,不过很快他就动不了了,因为徐言的一只脚,已经将他死死地踩住。

    刺啦一声,许敬之贴在心口的隐身符被徐言拽了下去,看都没看直接收在怀里,随后徐言惊讶万分地叫道:“许少爷!怎么是你!”

    “徐……”

    嘭!!!

    许敬之刚刚骂出一个字,硕大的拳头直接砸在他的面门,这一拳可带上了真气,许敬之的鼻梁骨跟着一排门牙顿时被打碎,鼻子口窜血。

    “许少爷,这事儿你做得不太讲究啊。”

    抬起拳头,徐言之前惊奇的神色变成了平静,冷漠地说道:“人家都说兄弟妻,不可欺,你这是兄弟妻,不客气啊,你给我娘子下了药,你想干什么呢,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行那苟且之事?”

    “我……”

    嘭!!!

    第二个字还没等许敬之说出口,徐言对着他的脑袋再次抡出一拳,带着先天真气的拳头,将许敬之直接打昏了过去,在昏死之前,许敬之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

    两拳击出,徐言没在多看许敬之,而是以左眼环顾四周,他在寻找许家人的踪迹,只是毫无发觉。

    这混球真是自己来的?

    徐言的眉峰动了动,周围除了大雨之外,只剩下一个暗淡的鬼影了,根本没有活人的踪迹。

    哗啦啦。

    暴雨越来越大,冷冽的秋雨将许敬之惊醒,在醒来的同时,许敬之也被巨大的恐惧包裹了起来。

    他想杀掉我!

    许敬之很想哀嚎,可惜,他的嘴巴全是血,眼睛肿得只剩下一丝缝隙,喉咙在滚动,心口气血翻滚,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咔嚓!

    闪电之下,许敬之发现那道冷漠的身影依旧站在面前,徐言清冷的脸睱上,正带着一股诡谲的憨笑。

    他在笑,却笑得人心头发寒。

    “别……别杀我!”

    许敬之用出全身的力气,终于喊出了一句鬼哭狼嚎般的哀嚎。

    许敬之的确害怕了,不但害怕,他还十分后悔,为了隐瞒自己的恶行,他这次出手连个帮手都没带,本以为有了隐身符已经够了,没想到还是在徐言的面前露出了马脚,如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像他这种虽然天赋惊人,却娇生惯养的世家少爷,只能痛哭流涕。

    “好呀。”徐言的憨笑看起来天真又诡异,雨幕里,冷冽的长刀被豁然抡起。

    嗡!

    封玉刀甩起了一片水花,直奔许敬之的脖颈而来,这一刀下去,许敬之必死无疑,跟这种败类扯皮,徐言的话能算数才叫怪了。

    看见刀光袭来,许敬之被惊得魂飞魄散,拼命地喊道:“你杀了我,我爷爷一样会杀掉你!杀掉庞红月!”

    冰冷的雨滴,顺着长刀的刀刃滴落,滴在许敬之惊恐的脸上,致命的一刀,徐言在听到对方威胁着杀掉自己的时候没有停,却在庞红月的名字出现之际停了下来,锋利的刀刃距离许敬之的脖子,不过一寸。

第225章 没有下一次

    握刀的手纹丝不动,徐言的眼底越发清冷了起来。

    “许家不会知道杀你的凶手是谁。”徐言冷漠万分地说道:“我会把你的尸骨处理得很好,挑一处无人的山坳,然后挖出大坑,在仔细的埋好,对了,上面的草皮还要原封不动的放回去,这样一来,除了打洞的老鼠之外,没人会知道你许敬之去了什么地方。”

    冷漠的话语在雨夜里显得更加渗人,听着徐言的冷语,许敬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随后他猛然吼道:“你以为这次对庞家下手,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么,徐言!我告诉你,只要我没有活着回家,我爷爷一定不会放过庞红月,我死了,庞红月就要给我陪葬!”

    许敬之惊惧的怒吼,让徐言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许敬之还没到筑基境,不可能炼制出修行者的东西,他的隐身符,必然是家中长辈所赐,而且今天许万两家的家主来庞家兴师问罪的时间也太过巧合,昨天不来偏偏今天来,许家那位家主一定是打着缠住庞家,好让许敬之对庞红月下手的主意。

    如果许敬之的行踪许志卿那个老贼十分清楚,那就麻烦了。

    徐言不怕许家追杀,可是想起庞红月的安危,徐言顿时犹豫了起来,许家人的狡诈与狠辣,他算是深有体会,以许志卿的能力,暗中除掉庞红月应该不难。

    如果以庞红月的命去换许敬之的命,徐言可不认为这笔买卖合算。

    他的确很想一刀宰了面前这个祸害,从此远走他乡,离开庞家,离开京城,离开正邪两派的纠葛,也离开那个让他时刻提防的婢女青雨。

    然而他走不了,因为庞家的信任,比起最为坚固的枷锁都要可怕,那份信任,正死死地套在徐言身上,尤其是杀掉许敬之的结果或许会危及到庞红月的安危,就算徐言逃到了天边,也无法摆脱这份自责。

    想起险些被乌婆婆害死的明珠,徐言不由得迟疑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杀掉许敬之的时候。

    不杀,可不代表徐言打算放过对方,既然许万两家要废了他这位天门侯,徐言哪能不先废掉许敬之呢。

    徐言在心里的盘算,许敬之好像看出了几分,见对方收起了长刀,许敬之忽然笑了起来,心中大定。

    四大家族的强大,绝非一个太保可以抗衡,单单一个许家,想要徐言的命都会易如反掌,许敬之断定了徐言不敢杀自己,把嘴里的血迹一口吐了出去,搽了搽嘴角,嘶哑着说道:“庞黎许万,你谁也得罪不起,庞红月的身子,我许敬之要定了!这次失败,还有下一次,我们来日方长!”

    许敬之有恃无恐的依仗,是家里的修行者家主,是许家庞大的势力,如果徐言敢杀他,许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徐言与庞红月的性命更会朝不保夕。

    许敬之能弄死黎家的大少爷,这份狠辣便是继承了他的爷爷许志卿,所以他十分肯定自家家主的手段,只要徐言有所忌惮,那么将来等他恢复,这份仇他绝对要百倍奉还。

    正在许敬之含恨着准备起身逃走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句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冷语。

    “没有下一次了。”

    雨幕里,徐言的嘴角弯起一丝诡谲的弧度,低语着:“为了以绝后患,我帮你根除邪念!”

    嘭的一把抓起许敬之那只伤脚,在对方无比惊恐的目光里,徐言抡起右腿,带着先天真气的一脚直接踢在许敬之的要害。

    比鬼嚎都要凄惨百倍的嚎叫在荒林中响起,许敬之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要害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昏厥了过去,流出的鲜血被雨水冲刷得遍地都是,雨夜的荒林犹如修罗之场。

    徐言这一脚,直接废掉了许敬之的子孙根,为了庞红月的安危,他不能杀掉许敬之,却可以将许家所有的怨恨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徐言废掉的许家少爷,这样一来,与庞红月就再无关联。

    被重创的许敬之彻底昏死在荒林间,而徐言则转身走向吴家客栈。

    为了别人的安危,把危险留在自己身上,这种做法对于徐言来说很少见,其实直到现在,徐言也一直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些反常。

    自己为什么关心起庞红月的安危?

    没道理啊……

    她是庞家大小姐,家里还存在着修行者,轮得到自己这种阶下囚担忧?

    一路暴雨,徐言好不容易将那种古怪的心思压了下去,当他缓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走进了吴家客栈。

    客栈里鼾声四起,许敬之的毒药不知能让这些人昏睡多久,徐言站在大堂里撇了撇嘴,一步步走向了二楼。

    听到脚步声传来,卷缩在床角的女孩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庞红月正在拼命调动真气冲击体内的毒力,怎奈这么长的时间,她仍旧动弹不得,只是坐了起来而已,想要行动自如,没有两三个时辰是别想了。

    不知道走来的脚步属于何人,庞红月此时心底发沉,当她看到门外出现了人影之际,咬着银牙勉强抓住了那柄挂在颈间的匕首

    青鳐匕是她母亲唯一的遗物,如果来人是许敬之那个卑劣之辈,庞红月就算自刎于此,也不会让对方得到自己清白的身子。

    嘎吱吱。

    木门被人轻轻推开,庞红月的心跳骤然加快,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然出鞘,被她抵在了自己的心窝。

    进来的不是许敬之那个恶徒,而是浑身湿透的少年。

    看到徐言,庞红月顿时瘫软在床角,心口剧烈的起伏着,悬起半天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刚才的挣扎,让女孩披着的外衣滚落,庞红月忽然俏脸一红,随后怒视着走近的徐言。

    “能动么?”

    徐言没有理睬对方羞愤的目光,皱着眉问了一句。

    “现在还动不了……”庞红月勉强说出一句,显得虚弱不堪,俏脸却是越来越红了,她今天算是让徐言看了个遍。

    “动不了啊,那太好了。”徐言面无表情的张开双手,一把搂住了对方。

    徐言的举动吓得庞红月眼泪差点没流出来,想要咬徐言一口,却银牙无力,软绵绵的咬了一小口人家的肩膀,跟挠痒痒似的。

    就在女孩的眼泪即将滚落的时候,庞红月忽然发觉徐言在帮她穿上了衣服,人家刚才的姿势竟是给她在背后系好肚兜的带子,而后又将外衫帮她披上,扣好扣子,接着就转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眨着大眼睛的庞红月看到徐言又回来了,拎着一壶热水,想必是刚刚在井里打的新水,另一只手还拎着不知从哪里翻找来的茶叶。

    冲了一杯热茶给庞红月灌了下去,徐言这才坐到床沿上。

    “这么点本事还走镖啊,你还是在家绣花比较好。”徐言给自己也倒了杯热茶,冷雨中恶斗了半宿,用热茶去去寒气也好。

    “用不着你管!”庞红月喝过热茶,明显精神了许多,至少能和徐言斗嘴了。

    “我不管的话,你今天会是个什么下场?”徐言撇了撇嘴,一副训斥的口气。

    “谁欺负我,我自己会去报仇雪恨!”女孩明显气愤了起来,两只大眼睛狠狠地盯着面前与她同龄的少年,俏脸上遍布着倔强。

    “倔强的傻丫头……”徐言嗤笑了一句,道:“等你报仇,人家早就躲进长辈的羽翼之下,你能杀掉许敬之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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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九重,地有八荒,我欲七界争雄,不求六道栖身,我曾夺人五谷,也曾行侠四海,三生情尽,两世为仙,只愿一言通天!
我是猪,徐言如是说,我不咽糟糠,只吃龙虎。一言通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言通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言通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