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章 芸菲之死
一只白色的鸽子落在了窗柩上。
夜重华眼眸一闪,踱步伸手将鸽子脚上的纸条取下,展开放在眼前。
那是云殇给他的飞鸽传书,夜重华人虽不在,京中的事却是能第一时间知道。
夜重华看着纸条,漆黑倨傲的眼眸中似是蕴藏了千年寒冰,英俊的脸庞上闪过一抹狠戾。
有人想要趁他不在,胆敢伤害她的舞儿!
很好,他会要他们一笔一笔还回来!
此刻,被带到御书房的李芸菲一脸的泫然欲泣,眼中尽是不明,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就背了这么大的罪名。
“皇上,不如先将芸菲押入大牢,稍后再作发落?”皇后看着李芸菲这般,心中不忍,便如此说道。
李芸菲美眸中的眼泪一滴滴地掉落下来,好不可怜,可配上她脸上的那条蜿蜒丑陋的疤痕,显得越发的狰狞起来。
李芸菲就这般定定的看着皇后,声音凄切:“母后,连您都不肯相信我,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么会,怎么能去偷那边防图啊。”
皇后看着李芸菲那般的眼神,心下闪过不忍,复又将头扭向了另一边,并不看李芸菲。殿中一片冷清,只余李芸菲压抑不住的哭泣声。
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大,似是要断了气一般。
皇上本还看着这么个女子,有些犹豫,却见她这般哭泣,心下便不耐起来,想起她之前做的种种,脸上便是恼怒起来。
“来人,将李芸菲打入大牢,等朕查清事实,再做发落!”皇上一声令下。
门外便马上进来两个护卫,左右架起李芸菲,便将她带了下去。
李芸菲见真的要被押入大牢,不由的恐慌起来,口中直喊着:“芸菲冤枉啊,芸菲冤枉!父皇,父皇……”
凄厉尖锐的喊声越来越远,皇后的心中闪过一抹心疼,那也是她从小宠到大的侄女儿,若不是为了非熙,她也不忍将她弃了。
上坐在正位上,脸上一片阴沉。
自从四皇子府中找到了边防图后,欧阳舞便离了太后的芳华殿,在宫中待了这许久,欧阳舞却是有些乏了。一回到宁王府,欧阳舞便直冲自己的卧房,倒在床上便蒙头便狠狠地睡了起来。
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早晨,欧阳舞缓缓睁开双眼,舒展了身子,这才慢慢的起身,竹绿正好打了洗脸水,端了进来,见欧阳舞已经起身,便笑着道:“王妃,您可终于醒了。”
欧阳舞脸含笑意,看了看天色,似是已经晌午,自己这一觉睡的却是舒坦了。
竹绿拧了毛巾,递给欧阳舞,欧阳舞便擦拭着脸庞,便道:“四皇子府可有什么动静?”
竹绿想了会儿,才道:“早上芳儿出去回来的时候,都说,四皇子妃被关入天牢了呢,不知道什么原因。”
欧阳舞手中拿着毛巾的手微微一愣,随即唇边露出一抹浅笑。
这些人陷害自己不成,如今倒是找了个替死鬼了。
这便是所谓的狗咬狗,一嘴毛吧。
欧阳舞唇边的浅笑愈加的深沉,舍车保帅,他们倒还真是舍得呢。阴湿的大牢中,隐隐的传出一声声的哭泣声。
李芸菲自被关入天牢后,想起自己的处境,便不由的失声痛哭。
可这看守大牢的狱卒似是没听到般,对她根本不予理会。
渐渐的,痛哭变成了抽泣,一直不断的这般呜咽着,在这寂静的牢房中显得尤为突兀,听着便是毛骨悚然。
“别哭了,哭什么哭,早只如此,还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干什么!”终是听的不耐烦的狱卒走了过来,喝道。
李芸菲见终于有人理她,急忙抬起头来,趴在门边,道:“放我出去,我要见皇后!”
狱卒的脸上尽是不屑,道:“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想着见皇后娘娘。”李芸菲一听,心中越发的恐慌起来,道:“你胡说,我是四皇子妃!我怎么会死!”
狱卒不再理会她,转身便想离开,进了这儿的人,很少有人能够活着出来,管他身份如何显赫。再则能干出这样的错事,别说是皇后娘娘,连老天都保不住她的命!
李芸菲见他想走,眼中流露出一丝惶恐,她急忙将发髻上的翠绿玉钗拔出递过去:“这个给你,帮我带句话!”
狱卒看到玉簪时眼中一闪,便起了贪念。李芸菲见他面色有所松动,便不住地哀求道:“我要见皇后,帮帮我,我要见皇后!”
不动声色的将李芸菲手中的玉簪收入手中,狱卒转身便走了出去。
本来牢中的狱卒并不能直接见到皇后,可说来也巧,这狱卒的姑姑是皇后身边的嬷嬷,便让她传了话。
皇后听着嬷嬷的话语,脸色不由难看起来。
此时她是无论如何不能去见李芸菲的,便只令她回了,只说自己头风发作,身体不适。
李芸菲听着狱卒这般说,脸上不由的闪现失望之色,随即换上一种失望之极的愤恨,看来,皇后这次是铁定要舍弃她了,好狠毒的心肠!
李芸菲并不甘心,伸手从手上退下一个白玉的镯子,将它递到狱卒跟前,道:“你再替我传一次话,就说……我知道皇后娘娘一个秘密,她若不来,就由不得我了。”
皇后听到嬷嬷捎过来的口信,眼中闪过一丝怒容,很快便出现在了李芸菲的面前。看到皇后出现,李芸菲急切的扒在牢门上,眼中带了期望,她叫道:“母后,母后,你救救我啊,此事与我无关啊!”
李芸菲见皇后无动于衷,便跪在地上:“母后,您当真不救芸菲吗?”
皇后眼眸中闪过冷光,她不确定李芸菲究竟知道她什么秘密,不过此时她才唇畔边带了丝笑意:“芸菲,不是母后不救你,只是你做出这样的事来,母后也很为难。”
李芸菲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她颤抖着双唇道:“母后,你明知道芸菲不会,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你分明是将芸菲退出来当替死鬼。”
皇后精致的面孔上闪过一抹浅笑,为了非熙,她必行要舍弃李芸菲,她压低着声音:“既然芸菲这么说,那便是了!”
李芸菲看着皇后的神色,心中已是明白。双手紧紧地握成拳,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中。她的心中不由的涌起了一股愤恨,脸色显得越发的苍白起来,她的手伸出牢门,极力扯住皇后的衣服,压低声音冷笑道:“母后,你若不救我,我就将你十年前做过的事情揭发出来!你可还记得丽妃娘娘?”
李芸菲的神色很是狰狞,是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皇后的脸色顿时一沉,看着李芸菲的神色凌厉了起来。
丽妃是夜筱群的亲身母亲,也是皇上曾经最为宠爱的妃子。也正是如此,皇后才设计除掉了她。
却不想,此事被当年小小年纪的李芸菲在皇后宫中玩耍时无意间听了过去。
皇后的唇角勾起一丝笑容,将衣服从李芸菲的手中抽出,道:“芸菲说的什么,母后怎的听不懂呢?芸菲放心便是,母后不会让你被冤枉的。”
李芸菲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皇后安抚了几句便推脱有事先行离开了。
刚出了大牢,皇后的脸上便布满了阴沉,心中不免有些惶恐起来,当年的时,她居然知道!
这般想着,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既然如此,便怨不得她了。
李芸菲,非死不可!
李芸菲自被关入大牢后便没好好吃过饭,一来是因着心中恐慌,没有胃口,二是,牢中的饭菜十分难吃,她养尊处优惯了,怎能吃得下这种东西,按照她的想法,这些东西就是猪食。
自皇后离去之后,再次端过来的饭菜便精致了许多。
狱卒送饭过来时,神色与平日里到并无异常,只道:“这些饭菜是皇后娘娘特地命御膳房做的,她还说请四皇妃一切宽心。”
李芸菲唇边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定是她的话对皇后起了震慑作用。
这般想着,心里便松了口气,她手里有皇后的把柄,皇后,定是会救她出去的。
李芸菲腹中饥饿,仍旧优雅地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狱卒看李芸菲用得高兴,眼中一闪,悄然地退到一旁。
李芸菲用了半碗饭,突然手中一顿,只觉腹中一阵阵的抽痛,似是有什么在啃噬一般,脸上不由的冒着冷汗。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李芸菲捂着腹部在地上不住的打滚,脸上沁满了密密的汗水,她疼得毫无血色。
李芸菲的眼中满是愤恨,皇后居然这般对待她,她竟然如此狠心!
乌黑的血从她的鼻孔中、口腔中流淌了出来!
瞳孔逐渐扩大,李芸菲很快便不再动弹,如同一具破旧的玩具般,躺在地上,永远的失去了生气。
李芸菲死在狱中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欧阳舞耳中。
欧阳舞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唇角轻抿,望着远处的风景,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这事就这么结束了的话,可就不好玩了呢。
她怎么地也要助波推澜一下,否则她的冤屈可就白受了。皇上坐在御书房内查看着近日的折子,边防图寻了回来,倒是让他松了口气,只是李芸菲该如何处置,却是令他着实犹豫了一番。正看着奏折,便有一内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幅急切的模样。
“何事如此慌张?”皇上厉声道。
那内监犹豫了下,上前几步,附在皇上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只见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什么?边防图泄露了?!
刚才的欣喜此刻已经消失无踪,整个人气得都要晕过去,真是他怕什么来什么,边防图泄露!居然泄露!
“快,将李芸菲带上来!”皇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狱中的李芸菲,不由急急地吼道!
话音刚落,便见外面有人禀报道:“皇上,四皇子妃昨夜,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皇上猛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脸色极其难看,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
皇上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马上宣四皇子进宫!”
既然边防图是从四皇子府中搜出的,如今,便只能找夜非熙了。
夜非熙急急从宫外赶来时便见皇上在御书房内踱步,神情很是急切。
皇上一见夜非熙,便挥退左右,将书房的门关上后,道:“非熙,那边防图都经过哪些人的手?”
夜非熙心中一惊,低头道:“儿臣不知。”
皇上紧盯着夜非熙的脸,沉声道:“边防图泄露出去了。”
夜非熙只觉得脊背有汗珠冒出来,几乎将后背打湿了,心中惊讶至极,半晌才开口道:“定是芸菲所为……没想到这个贱妇会做出这等事情。”
皇上看了看夜非熙,缓声道:“芸菲昨日被关入大牢,如今已经畏罪自杀。”
顿了顿,问道:“非熙,你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夜非熙脊背都湿了,一时之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能有什么想法,他唯一做的就是偷了边防图栽赃给欧阳舞,只是后面所有发生的事全都偏离了轨道。
皇上看着夜非熙这般模样,心中失望至极,道:“此事还容朕再想想。”
夜非熙还跪在皇上的面前,一声不敢吭,此事夜非熙心中十分忐忑,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莫非是夜非卿布得这个局?
可既然如此,他为何又要将自己捞出来。
他现在根本就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这件事的走向越来越扑朔迷离!
皇上坐回到书桌前,他已经派人去彻查此事。此刻他头疼的很,随意地翻开一本奏折,却发现……
那白纸黑字,皇上看得脸色发青,心中像是被什么尖锐的针狠狠地一刺。再次看向夜非熙时,眼中已带了狂风暴雨,没有想到他极其疼爱的这个儿子真的敢背叛他!
夜非熙一直低头,却冷不防的脑门上狠狠的被砸了下,抬起头来,便见皇上怒容席卷了他整张脸,几乎扭曲,他的声音若三尺寒冰:“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散落在地的奏折当中散落出几张薄纸,正是他与淮安王的通信记录,夜非熙颤抖着手拿起其中的一张,一看,脸色全然苍白。
这份信上写的是,若淮安王拥立他做太子……他便允诺把边防图交出来。
夜非熙面如土色,整个人都瑟瑟发抖:“父皇,这……”
不等夜非熙说完,皇上便怒吼道:“这分明是你的字迹!你还要怎么狡辩?”
夜非熙冷汗直冒,是啊,这分明便是自己的字迹,做不了假的,可他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啊!
他之前确实与淮安王有过通信,也只不过是一笔买卖而已!
“父皇,这定是有人诬陷!儿臣是清白的,是清白的!”“你现在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夜非熙脸上冷汗滚落,神情激动,不停地辩解着,接着看到散落在一旁的奏折,启奏人正是李显耀。
不由开口道:“父皇,您看这些书信都是藏在这奏折里,李丞相是儿臣的岳丈,即便是儿臣做错了事,他也只会求情,又怎会落井下石?这一切定是有人计划好的,请父皇彻查此时,还儿臣一个清白!”
皇上看着夜非熙这般,一颗心但是慢慢冷静下来。
夜非熙说得也有道理,李家的荣辱都在非熙的身上,又怎么会在奏折里呈现这副东西?莫是真的被人诬陷?
可若他真的是诬陷,谁又是这背后的主谋?
“来人,将李家的人全都给朕仔细的查了,朕要彻查此事!”
皇上吩咐下去后,便坐在座位上脸色铁青,地上的夜非熙很是不安。
一直在旁伺候的小卓子见状,便上前给皇上倒了杯茶,端到了皇上的面前,只是那端茶的手似是颤抖,茶杯震的直响。
茶水不由的溅出了外面,皇上本就恼怒,见状便不由的喝道:“混账!干什么吃的!”
小卓子惊的将茶杯碎在了地上,急忙下跪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上神色恼怒,看着小卓子却似有些不对劲,他伺候自己也已好多年了,不该如此惊慌才对,莫不是……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皇上厉声问道。
小卓子抖的更加厉害了,直咬着嘴唇并不说话。
皇上恼怒起来,喝道:“再不说,便拉出去打一百大板!”
“皇上饶命,不是奴才愿意的,奴才是被逼无奈啊!”小卓子跪在地上不住的讨饶。皇上不由抚住了自己的额头,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就一下子朝他抖了过来,只觉头疼得很,究竟谁能相信,谁不能相信,这个太监小卓子跟在自己的身边有好些年了。
他重重地一脚踹在他的身上:“究竟是谁让你干这个事的,说!”
小卓子紧闭着嘴,只是拼命地磕头,几乎将额头都给磕破了!“究竟是谁?是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皇上不住的追问道。
皇上发现在提到五皇子的时候,小卓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似是无可奈何般,猛的咬下嘴唇。
皇上想阻拦时,已是来不及,只见小卓子的唇角溢出丝丝鲜血,眼中流露出痛苦,接着,便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皇上在想起刚才说到五皇子时小卓子的眼神,不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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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章 非熙倒台
夜非卿此时在房子不停地来回走动,一双幽深的眼眸阴沉而恐怖。
皇上身边的小卓子居然暴毙了!小卓子是他安插在皇上身边的眼线,观察着皇上的一举一动,性子谨慎异常,一点风吹草动便能马上警惕起来,可如今,为何会突然暴毙?
夜非熙心中不由地咯噔了一下,突然想起早朝结束后皇上对自己的态度,以及他那微冷的眼神。
好看的眉头微微蹙气,一颗心里渐渐的不安起来。
他本来设计得好好的,如今事情的走向竟会如此?
夜非熙串谋安淮王,为夺太子之位将边防图流泻出去,皇上早上与他说时,他的心里便已惊讶,面上却是温润如常,丝毫没表现出异样。
皇上无端地与他说这番话根本就是在试探他,或许已经怀疑到他的头上?
夜非卿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神色一凌,到底是谁?
是谁将那信笺放在皇上面前的?
小卓子突然暴毙绝对与这件事有关系,可他是自己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又则,这般私密的东西怎么会被他捡到。
此刻,夜非卿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来,阴戾而冰冷的男子,那个看到他时,眼中总是带着疏离与冷漠,还有防备的男子!
夜非白!定是夜非白,定是他才有这能力,才有这能力能打垮他扶持的夜非熙,可是,夜非白不是不在这儿么?
莫非,他回来了?!
想到这里,夜非卿面上露出了一抹厉色,越发阴沉起来,再无往日里面对别人时的温和之色。他扬起手将搁在茶几上的茶具都拂倒在地,茶具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看着地上的碎片,夜非卿的眼中尽是怒火,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在背后出手,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么多年来他不仅韬光养晦,更是揣摩每个人的喜好,讨好每一个人,这次居然差点着了别人的道。
他的母妃当年被柔妃害死,他明明知道,却还要认柔妃做母,极尽全力讨好她!他隐忍这么多年,既是为了母妃报仇,也是打定主意要了那个位置。
凭什么别人可以争夺的东西,他不能去争,不能去夺?
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拥有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他努力得来的!他的双拳紧紧握起,他所做的一切不能前功尽弃,如今这把火已经烧到了他的身上,逼得他无路可退,那么便只能舍夜非熙了!
他身为皇后的嫡子,享受了这么多年来的宠爱,也是时候结束了!
夜非卿站在窗棂之前,望着满园子郁郁葱葱的植物,眼眸一闪:“来人,给给苏四带句话。”
夜非卿在各个皇子府内,甚至皇上的身边都安插了眼线,而苏四便是他安插在四皇子府的眼线。
说起来他挑了苏四也是有原因的,苏四的父母被夜非熙所害,他憎恶四皇子已经多时。当时听命于夜非卿就是因为他肯替他报仇,如今夜非卿将这样的机会交给他,他定然能完美地做好。
夜非卿眼眸越发暗沉,四哥,真是对不住了,反正你也时日无多了不是。自小卓子死后,皇上便令禁卫军首领徐统领彻查了四皇子府,这才一日,徐统领便带来了一人。
苏四跪在地上,而皇上端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脸色不怒自威,唇角抿着一丝怒色。
徐统领在一旁道:“启禀皇上,臣在搜查四皇子府时,发现这人鬼鬼祟祟,想要从后门离开,被臣捉了回来。”
皇上看了一眼苏四,只见他一副极其害怕又似乎什么都豁出来的神色,他察觉有异,眼眸不由一眯便道:“你为何要逃走?莫不是四皇子的事情与你有关?”
苏四咬牙切齿恨声道:“哼,他是咎由自取,活该!”
“大胆!”徐统领不由的喝道。
却听苏四声音带着愤恨和不甘,皇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你继续说!”
苏四的声音中含着一丝痛苦:“四皇子曾经为了得到小人的姐姐,害死了小人的父母,他得到我的姐姐之后,又将她无情地抛弃,姐姐一时想不开便跳河了!本来好端端的一个家,因为他劝毁了!小人不甘心,便潜伏在四皇子身边多年,就是为了找到四皇子的证据。”
皇上忍不住道:“这么说,那封信笺是你放的?”
“是,是我给小卓子的。”苏四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低落,“小卓子是我的远方堂弟,我便让他帮了这个忙!没有想到竟让他……”
“那,信中所言可是真的?”皇上猛的从椅上站了起来。
苏四朝皇上叩拜道:“千真万确!四皇子与东晋国的淮安王一直都有书信来往,小人此次为了报仇,便豁出命来偷了这些书信,只为呈现给皇上过目。”
皇上听罢,心中怒火顿起,却是极力忍住,他坐在龙椅之上,将那些信件的内容过了一遍,心中越来越惊,猛地拍桌,道:“将四皇子圈禁在府!”
非熙擅长狡辩,如今证据确在,皇上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四皇子,便将他圈禁起来。
圈禁其实是一个很残酷的刑罚,皇上下了这个旨意,只怕是四皇子这一辈子都要在四皇子府中度过了,他彻底失去了他的人身自由!
夜非熙被圈禁的消失一经传出,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而其中,皇后娘娘几乎要晕过去了,她不是舍弃了芸菲了么,怎么非熙还是被连累了呢。她是夜非熙的生母,一生荣辱都押在他的身上,如今一听他被圈禁,当下急急地赶到长安宫去求皇上。
只是她还未靠近,便被守门的太监拦了下来,皇后怒道:“大胆!”
那太监却道:“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
皇后急得在门外不住的徘徊,心跳怦怦地跳着,双手用力地拧着帕子,过了半晌都不得被召见,毫不犹豫地跪在了长安宫门前。
那太监的神色犹豫,冲另外个打了个眼色,那个便进了宫门,去里面跟皇上禀报去了。
过了片刻,皇上终于出了来,看着皇后脸色不豫。
皇后见到了皇上,面色一喜,跪着往前挪了几步,凄切道:“皇上,皇上,非熙是冤枉的,他一定是被人冤枉的,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的,皇上,你不能将非熙圈禁了啊,一定要彻查此事啊!”
皇上冷眼看着皇后,神色淡淡,似是一脸的不以为意。
在还未听到苏四所言时,他曾极力说服自己相信非熙,可如今,他还拿什么理由去相信那么个逆子?
且,那封信中,那些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居然都写在上面。
他说,自己已承诺会将太子之位与他,只是时候未到。
皇上的眼中阴冷至极,哼,自己确实与他说过,那不过是想扶持他与夜重华抗衡而已,谁想他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要坐稳皇位,就必须要让皇子之间势力均衡,谁若是野心大了,那便离死期不远了。
皇后还在地上嘤嘤哭泣求情,皇上脸上却已不耐,看着皇后尽是厌烦,只有这样蠢的女人,才会教出那么蠢的儿子!
“此事再无商量的余地,你若是心疼,自可去陪他。”皇上冷声说完这句话,便径自朝外走去。
夜非熙已无作用,那么,他只能再找其他人了。
皇后猛的一愣,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眼眸顺势暗淡无光,等她回过神来时,便见到皇上已朝外走去,只是不停地喊着皇上,朝他磕头。
她知道,如今非熙被圈禁,能救他的唯有她了。她跪在烈日底下炎炎烈日底下,她被晒得几乎要晕过去。
额头上脸上沁了密密的汗水,脸上的妆容几乎都花了,可她只能咬牙坚持,她的身子微晃动,一旁的紫苑忍不住劝道:“皇后娘娘,您还是先起来吧,再这么下去,你的身子还怎么得了?”
“住嘴!”
天色渐渐黑了,突然乌云密布。一阵雷声响过,豆大的玉珠掉落下来,砸在皇后的身上。
雨中又夹着一丝丝地冷风,皇后衣着单薄,几乎是瑟瑟发抖。
紫苑忍不住劝了一句,皇后却无动于衷。
直直整个夜色都被雨雾笼罩,花园的树木变得越发苍茫而可怕,皇后的身影在雨中变得十分寂寞潦倒。
即便这般,皇后依然长跪不起,脊背挺得笔直。
直直天空泛白,跪了一夜的皇后,心中惊惧,又因着邪风入体,发了高烧,终是坚持不住,只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皇后生病的消息传了出去,李府便马上准备进宫。
自李芸菲死后,皇后便拒绝与李家的人相见,这回,李府便趁着这探病的由头,由李芸菲的母亲李夫人入了宫来。
皇后幽幽转醒时,入眼的便是站在床前的李夫人。
皇后头昏脑胀,昏昏沉沉地喊了一声:“嫂嫂。”
这是她未进宫之前对李夫人的称呼,已是好多年未叫了,许是病了,一切都回到了原来。
李夫人幽幽地站在床前,看着皇后的脸色苍白,不屑道:“这声嫂嫂真是不敢当。”
想起李芸菲的惨死,李夫人的恨声道:“皇后,你好狠的心肠!”
皇后的神智清明过来,一看李夫人居然站在自己的房中,便不由怒道:“放肆,竟敢私闯本宫的寝宫!”
本是愤怒的声音,却是因为虚弱显得很是无力。
李夫人见皇后一丝愧疚也无,一时也是怒上心头,突然便扑了上来用力地摇着皇后,动作疯狂之极。
“皇后,你害死了芸菲啊,芸菲分明是被毒死的啊!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啊!”李夫人凄厉的喊着。
一想起李芸菲,想起她那苦命的女儿,她便再克制不住自己。
皇后本就身体虚弱,被李夫人这般剧烈的摇着,只觉得头疼欲裂。
“你为了保住你儿子,你不顾我的女儿,让我的女子当了替死鬼!”李夫人咬牙切齿,几乎陷入疯狂状态,“芸菲死得好冤啊,她便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来人,来人!”皇后高声叫起来,直将外面的宫女唤过来:“快,快将这疯子拉出去!”
几个宫女急忙上前,左右合力将李夫人拉了起来,一直往门外拉。
“我每日都梦到芸菲,她说她死得很冤,她恨你!你等着,芸菲定会回来找你的,她定会化了厉鬼来找你的!哈哈哈!”李夫人一想起芸菲,就恨皇后恨得牙痒痒,她芳菲死得那么凄惨,芸菲好不容易当上四皇妃,本以为能够享受富贵荣华,却没有想到竟死在了皇后的手中。
皇后的双目圆睁,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猛的吐出了一口血来,倒在了床上,又是陷入了昏迷。
“娘娘,娘娘……”宫女的声音不断的喊着。
渐渐的,这声音似是变了味,透出了一股阴森的味道。
“母后,母后……母后,我死的好惨,好惨啊……还我命来……”低低的哭泣声,皇后猛的睁眼,似是看到了李芸菲的冤魂般,七孔流血,好不恐怖。
“你走开,走开!走开啊!”皇后对着在她身旁伺候的宫女使劲的喊道。
她不住的将身子缩在床里侧,口中喃喃:“不是我害你的,不要来找我,走开,走开,别来找我!”
宫女们面面相觑,皇后,这是疯了么?
自李夫人离开之后,皇后便是夜夜梦见李芸菲,精神衰弱至极,总是不停地喃喃着疯话,渐渐低皇后疯了的消息便在宫中疯狂流传。
夜姚听到这个消息,忙到钟粹宫来瞧皇后,却见她坐在床上,不住抓着头上的头发,口中喃喃着:“不要,不要害我,不要害我!”
夜娆惊恐至极,冲上前去,到了皇后跟前,皇后却是猛的往后躲了下,看着夜娆的神色很是惊恐。
夜姚小心的安抚,道:“母后,我是娆儿啊,我来看你了。”
皇后的脸上现出一丝迷茫,过了半晌似是想起来一般,道:“娆儿,娆儿,我的娆儿……”
夜娆看着皇后神色很是难受,慢慢的伸出手想将她的头发整理好。
皇后神色愣愣,看着夜娆伸过来的手,眼睛突然瞪大,猛的挥开夜娆的手,喊道:“走开,你不是娆儿,你是李芸菲,对,你是那个贱人,你来索命来了,走开,走开,你给我走开,我不怕你!”
皇后的双眼紧闭,双手使劲的挥舞着,夜娆不得已,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皇后癫狂的状态,心几乎沉到谷底。
夜非熙被圈禁了,皇后如今也是疯了,她一直依附着的力量就这么跨了。
这到底是为何?为何为突然便的如此?
夜娆的神情很是迷茫,脑中突然闪现那个总是淡然笑着的女子。
对,就是她,是欧阳舞,是她来了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四哥是想要对付她,才会变得如此的!
母后是为了救四哥,才会疯掉的!
都是因为欧阳舞,都是她,都是她,若是她没有出现,若是她早毁了她,如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来?
夜娆精致妖娆的面孔上出现了一抹凌厉,转身便往外跑了出去。
从门口的侍卫手中抢过长剑,便气冲冲地往宫外跑去。
她现在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宁王府,她要杀了欧阳舞,只要欧阳舞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等她气势汹汹、热血澎湃地握着长剑赶到宁王府时,欧阳舞却不在府内。
只余些丫鬟下人们在府中做事,见夜娆手持长剑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不由的一愣,却见夜娆将宁王府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仍然不见欧阳舞的踪影。
夜娆握着手中的长剑乱舞,将一切看到的东西全都砍刀在地,不过片刻,大厅里一片狼藉,好些古董玉器都被砸在地上摔在碎片。
一众的丫鬟躲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吭。
夜娆精致的面孔几乎扭曲,带着狰狞而愤恨的神色,她抓住其中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眼神凶恶,道:“说,欧阳舞去哪儿了?”
那个丫鬟被吓的血色全无,只哆嗦着道:“去,去,去安阳王府上了。”
夜娆此刻毫无公主风范,行步如风,裙袂翻飞,她握着长剑朝着安阳王府奔过去。
因为是双生子的缘故,安阳王妃的肚子比常人大得多,安阳王总是怕安阳王有个闪失,时不时地请欧阳舞到府中替安阳王妃诊脉。自然有时候也是剥削欧阳舞的劳动力,求她给王妃做点小点心。
欧阳舞坐在桌前,帮安阳王妃诊了脉,笑道:“放心,一切安好。”
安阳王松了口气,望着王妃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如今他对王妃腹中的孩子是越发期待了,只想着等月份足了,他就会有两个大胖小子了。
正当三人言笑晏晏时,却听外面一阵骚乱,还未回过神来,便见夜娆冲了进来,双眼赤红,手中的长剑在太阳下散发出一丝冷光。
夜娆一见欧阳舞便杀气腾腾地,她提起剑便猛的朝欧阳舞的要害处刺去。
只要除去了欧阳舞,以后她便能安枕无忧了!她想要杀了她很久了,她讨厌她很久了,这种令她憋屈的感觉,令她整日痛苦的感觉,此时都发泄了出来。
欧阳舞感受到剑锋朝自己袭来,头发微微扬起,她神色淡然地站在原地,幽深的眼眸中浮上几丝兴味,唇边带了几分嘲弄,夜娆这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敢和她动手!
“啊!”安阳王妃只看到长剑朝自己刺来,便吓的面色全无,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双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望着那尖锐的剑几乎刺入欧阳舞的胸膛天,夜娆只觉得心脏都砰砰地跳起来,却不想手臂突然一痛,拿着长剑的手不禁脱力,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
安阳王一手钳着夜娆的手,猛的将她摔了出去。根本顾不上她是皇上的女儿,凶狠地将她压制在地上。
“你们都是死人吗,把她拉出去,拉出去!”安阳王脸色铁青,气得半死,急急地朝着赶过来的侍卫吼道。
当他看到安阳王妃混了过去,心脏几乎都跳到了嗓子口!
他面上血色全部,大叫叫道:“舞儿舞儿!心儿这是怎么了,你快给她看看,快给她看看!”
他上前拉住昏迷中的安阳王妃,心里着急得不得了。
欧阳舞急忙给安阳王妃诊了脉,面上松了一口气:“惊吓过度,差点就要小产了,舞儿马上开一个方子,煎药给王妃喝,不过这段时间要安心养胎不宜走动才好。”
安阳王一听没事,心才稍稍放下来一些,他急忙点头称是,欧阳舞开了方子便马上吩咐人去抓了药煎来。
直到安阳王亲自给王妃喂了药,扶着她睡下后才松了口气。
安阳王想起刚才的事也是后怕不已,他的王妃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这次因为她而落了胎。他随即想起这事的罪魁祸首夜娆,便再忍不住怒气,转身便往宫中走去。
安阳王到了宫中时,皇上正在太后宫中请安,便直接往太后处寻去。
皇上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己唯一的胞弟一脸委屈的冲了进来,站在自己面前,不由的问道:“阿询,你这是怎么了?”
安阳王看着两人,一脸的委屈,开口道:“皇上,您是容不下我的独苗么?”
皇上一听到安阳王如此问话,不由神色大惊,道:“此话怎讲?”
安阳王冷哼一声,道:“我的孩儿差点就被夜娆给害死了!”
皇上和太后面上一愣,随即现出怒气,太后因为紧张,身体微微前倾,一张脸绷得很紧,道:“此事可是真的?”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就刚刚,夜娆居然手持长剑,跑到我府里来闹腾,可怜心儿,惊吓过度,差点伤了腹中的孩儿啊!”安阳王却说却是伤心,神色愤怒中带着哀戚,眼中几乎含泪。
谁不知安阳王多年不育,好不容易王妃怀上了孩儿,如今差点……
太后和皇上脸上惊疑不定,却都是愤怒异常,夜娆这是疯了么?
安阳王想起什么般,继续道:“若是不信,可以叫舞儿来对证,舞儿当时也在。”
太后一听,便急忙道:“快宣舞儿进宫。”
欧阳舞早已猜到,宫中一宣,便马上进了宫来。
一见太后和皇上,欧阳舞的脸上便是委屈,太后一问,她便哭了出来。
欧阳舞那帕子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哽咽道:“不知道舞儿哪里得罪了四公主,她居然想要杀了我。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当时舞儿在替王妃诊脉,王妃身子重,行动不便,只见那长剑直直地刺来,差点,差点吓住了王妃……”
一看安阳王说的话被舞儿证实,太后的脸上再掩不住怒色。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太后素来对放荡不羁的夜娆十分不喜,如今见到她差点害死了安阳王妃腹中的孩儿,便更是厌恶。
皇上坐在一旁脸色铁青,道:“真是混账东西!”
太后冷哼一声,看着皇上道:“皇上,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置?”
皇上看着太后的怒色,心中也是浓浓的怒气,皇后还真是培养了一对好儿女啊!夜非熙让他伤透了心,如今想着自己放纵了夜娆这么多年,却只是让她的性子,越来越骄纵。
心中叹了口气,皇上冷冷的开口道:“遣散她的那些男人,一个不留,把她关起来。”
“是!”
这才没一会儿,便又有内侍来禀报道:“皇上,方才李公子离去时候,说是令小的务必将这封信交给皇上!”
皇上一看,更是气得不行,狠狠地将信扔在地上:“圈禁四公主,终身不许出来!”
欧阳舞看了那封信之后,找到了几个关键词,害死李芳菲,多次陷害欧阳舞,虐待男宠……
各种恶劣的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皇上坐下来之后,终于喘够了气,又安抚了安阳王,便带着安阳王去了御书房,说是有些国事要处理。
便只余了太后和欧阳舞两人。
太后看着欧阳舞眼神色呆滞,似是被吓住了,她突然觉得这些日子,欧阳舞似是憔悴了许多,心中便有些不忍起来,之前她为了容随云的性命让皇上想办法将夜重华派去办案,如今才觉得自己似乎过于自私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好歹容随云如今性命无忧,这也是拖了舞儿的福。
欧阳舞从太后处告退,便回了宁王府。
欧阳舞遣了竹绿,一个人在花园中漫步,这个花园是夜重华特地为她建造得,种植了许多她喜欢的花草。欧阳舞望着满院子的花花草草,眼中突然有了一抹落寞之色。
她一眼瞥见了花园中的秋千,便上前坐在秋千上,慢慢的荡了起来,脑海之中竟浮现起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
沉浸在思绪中的欧阳舞听着耳旁轻柔刮过的风,对其他事物毫无察觉,突然觉得腰间一紧,似是被什么东西箍住一般,力气之大,使她根本挣扎不了。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口中不由尖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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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章 天降喜事
“吓到你了?”好听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欧阳舞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身体顿住。
她缓缓低转过身,神色迷茫。
此刻大地被黑暗堙没,明月带着漫天的星斗,向大地散出属于它们的光芒。
轻柔的微风将他柔顺的长发吹拂到她的面颊上,带着那独有的琼花香气。
欧阳舞轻轻撩开他的长发,感受着舒爽宜人的风,对上那双深邃明亮又饱含笑意的眼睛。
原本应该在千里之外的夜重华此刻居然出现在她的身上,脸上带着宠溺和想念。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竟都没有叫她事先知道。
欧阳舞出神地打量着他那浓墨般的眉毛,黑曜石般的目,在皎洁月色下,显现出一种温雅的美,又带着些张狂邪魅。
这一趟他好似离去了很久,似自他里去之后,她一直都在盼着他回来。
如今,他终于回来了!
还无声无息地吓了她一跳。
欧阳舞忍不住站起来,伸手去捶着他的胸口:“夜重华,你回来也不说一声,人吓人吓死人好不好?”
夜重华轻扯粉色的薄唇,唇畔边显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他伸出手,将她乱捶的手儿紧紧抓住,声音中压抑着浓浓的思恋:“有没有想我?”
欧阳舞向来不善表达,淡定地嗯哼了一声:“没有。”
“真的?”修长的手指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俊美无双的脸贴得她越发近了,神色温柔而缱绻,眼眸绝美而深邃,他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一点都不想我么?我可是整日都心心念念着舞儿呢。本王巴巴地赶回来见舞儿,还没入宫复命,却得了舞儿这句话,真是戳本王的心窝子啊!”
他竟然对她说出这样的情话来,欧阳舞一时傻眼,都不知道如何回应了。
她望着他含情脉脉的双目,慢慢地低垂下去,接着做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的动作,张开双臂紧紧地环住了夜重华的颈项。微踮起脚尖,狠狠地吻上了那张微凉的唇。
夜重华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中露出了一丝诧异,他的舞儿居然这般主动吻他,一颗心强劲有力地跳动起来,他抱欧阳舞用力抱在怀中,似要将她揉入骨髓一般。
柔软的舌轻易地跳开她的唇,长驱直入。
他那压抑的思念如同滔天海水朝她袭来,几乎将她湮灭。
夜重华的呼吸逐渐急促,表情带着迷醉,突然便将她娇小的她抱入怀中,朝卧房走去。
此刻,娇妻在怀,他压抑不住,也不想压抑……
衣袂翻飞,一室春色。
小别胜新婚。
昨夜被夜重华缠得紧了,次日,欧阳舞身体酸软,早上醒得比较晚,她半睁眼眸,习惯性地想要钻入夜重华的怀中,却是扑了个空。
欧阳舞微微眯眼,外边日头都老高了,晒得满室明亮。夜重华已经不在床上,正坐在桌前,背对着她似是认真的在写些什么。
欧阳舞眨了眨眼睛,好奇心顿起,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连鞋子也不穿,便偷偷摸摸的来到夜重华的身后,伸长了脖子仔细的瞧着。
夜重华唇角微抿,拿起手中的请帖往后一敲,便敲在了欧阳舞的脑袋上。
欧阳舞抓住头上的请帖,好奇的展开来,便见上面写着:为聊表谢意,请容七皇子过府一叙。
“帮我送去给容随云。”夜重华见欧阳舞一脸诧异,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啊?”欧阳舞有些不可思议,微微皱眉,夜重华居然要请容随云到府中一叙。她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庞,恨不得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之前他不是还恨他恨得要杀人么,这不是开玩笑么?
夜重华看着欧阳舞挑眉:“怎么?不敢吗?”
欧阳舞迟疑了一下,道:“才不是什么敢不敢的问题,只是想着你是否又在想法子对付他!”
夜重华的面上出现一抹恼色,伸手挑过欧阳舞的下巴,在她的唇角流连了半晌,轻声道:“你只要担心我就够了,再这般担心其他什么阿猫阿狗的,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欧阳舞恨不得对面前这个男子踹上两脚,怎地这般小气!
她不知他又有什么阴谋,不过见他心情很好的样子,也没反驳,将请帖收好,只道自己用完早膳便去请容随云。
如今容随云的身子在欧阳舞的调理下是越发好了,容光焕发的样子。再则这段时间总是能够见到欧阳舞,心情也是很好。
欧阳舞来到容随云的别院之后,照例诊脉之后,点了点头:“如今病情已经稳定了,再用几副药剂便可以痊愈了,以后只要不劳心伤神,便不会再复发了。”
“都是小五医术了得。”容随云温润清雅地笑起来,如沐春风。
欧阳舞此时从怀中掏出一份请帖递给他,容随云接过一看,眼梢里都是喜色,二话便说便应了下来。
欧阳舞回去之后,卫林便看到容随云痴迷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唇边清淡的笑容一直未曾消失。他见到容随云这般,心中很是为他高兴,只是又产生了一丝犹疑,便不由小声道:“主子,这样会不会……”
容随云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心情愉悦,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去稍稍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去宁王府。”容随云淡淡吩咐,卫林不忍扫了他的兴味,便忍住了刚才的话语,只眼神中还含着一丝担忧。
容随云换了身华丽的青色软袍,软袍由南海冰蚕制成,衣袖上用银线绣着清浅的竹叶,腰部上系着一枚精致的玉扣。
卫林心中不由嘀咕,主子向来随意,从未如此穿着华丽,想到这里,不免又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来宁王府,第一次来到欧阳舞的生活中,容随云的心情有微微的激动,还有隐隐的期待。
容随云一下马车,便有宁王府的人候着,一见容随云来了,便迎了上来,将容随云和卫林两人往大厅的方向引去。
容随云走在幽静的院子中,离得大厅静了,便听到了耳中却隐约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别搂着我,光天化日之下像什么样子?你离我远一点!”
“你是我的王妃,我不搂着你我搂着谁。”慵懒傲慢的声音。
“你再不放开我生气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不介意你生气给我看。”
此刻声音嘎然而止,下人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卫林担心的看着容随云。
容随云的脚底一缓,来时的好心情烟消云散,他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卫林不由的唤道:“主子?”
容随云回过神来,并不理会卫林,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容随云一跨进前厅,便见到夜重华正搂着欧阳舞一脸挑衅地看着他,一副这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的架势。
夜重华看不惯容随云很久,这次便是他引了他来,然后逼着他走的!
他在与他示威。
夜重华突然归来,他并不知晓。
可怜他居然还以为那份请帖是舞儿带给他的,容随云的眼眸黯淡,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受伤。
背对着容随云的欧阳舞感觉到一丝异样,便从夜重华的怀中挣脱,回头便见容随云正站在门口,心中有些尴尬,笑着打了招呼道:“容七,你来了啊。”
容随云浅浅地笑着,竭力压住自己心中的苦涩。面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子,她的一瞥一笑都不属于他,甚至她的笑容都不是因为他。
那份苦涩在心中逐渐扩散,不是他的,永远都不会是他的。
夜重华松开欧阳舞,站了起来,淡定地回视着容随云,眼中却是闪过一抹不悦,开口道:“容七皇子,可否移驾书房密谈,本王有些事想与你商量一番。”
容随云微微颔首,便遣走了卫林,与夜重华去了书房,留下欧阳舞独自一人茫然地坐在原地。
欧阳舞一人坐在桌上,眉头微皱: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好上了?还要密谈?
想起刚才奇怪的气氛,欧阳舞放心不下,放下碗筷,便也跟了上去。
欧阳舞到了书房门外,听见门里面传来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却什么都听不清楚。
门内,气氛却是剑拔弩张。
夜重华凉凉地看了一眼容随云:“别以为你帮了本王,帮了本王的王妃,就觉得有机会,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容随云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道:“我帮小五只是我愿意,与你无关。”
夜重华看着容随云这一幅悠闲的模样,不由怒从心起。
之前他去办案,远在他乡,知道欧阳舞陷入困境,便反击了回去。他令人从夜非熙的府中偷了证据出来,利用自己的情报网收集了消息,又令人模仿了夜非熙的笔迹写出了那封信,这一切之所以会这么顺利,便是因着容随云在的缘故。
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他借用了容随云的势力。
可,这并不代表,他会将舞儿拱手相让!
“我不允许你喜欢舞儿!”夜重华那双如鹰隼般的冷眸带着浓浓的戾气。
“我喜欢谁与你无关。”容随云双眉一挑,话语淡淡地。
许是两人都过于激动,门外的欧阳舞听见了门内的争执声,心内便不由的疑惑了起来。远远的看见丫鬟端着茶水过来,便冲她招了招手。
那丫鬟急忙走到欧阳舞跟前,道:“王妃。”
欧阳舞嘘了一声,接过丫鬟手中的托盘,道:“我来吧。”
转身便推开书房的门,往里面走了进去。
欧阳舞推门进来,便见到两个人满脸的笑容,像是久别的朋友碰面。
他们谈笑宴宴,仿佛一直都很友好,很默契,从来没有什么间隙。
欧阳舞似想从两人的脸上看到什么蛛丝马迹,可她在两人的脸上徘徊半晌,却是什么都没发现,心中不由越发疑惑起来。
“来给你们添些茶水。”欧阳舞见两人都看着她,笑了笑便将托盘放在一旁,替两人续了茶。
夜重华抓住欧阳舞的手,道:“这些事情让下人们做就好了。”
欧阳舞站了片刻,便退了出来。
欧阳舞刚将书房的房门关上,挂在夜重华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无踪,一时之间书房内的气压再度变低。
欧阳舞又等了片刻,便见两人从书房里出来,脸上都带着浅笑,仿佛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
真是奇怪,刚才她分明又听到他们的争执声。
“上酒菜!”夜重华慵懒地开口吩咐道。
早已准备好的酒菜很快便上了来,一排下人托着托盘鱼贯而入,精致的美食很快就将桌子摆满了。
夜重华搂着欧阳舞入座,容随云坐在两人的对面,卫林站在身侧。
刚一入座,夜重华便将自己的杯子斟满,冲着容随云道:“容七皇子,本王敬你一杯。”
卫林刚想说:主子不能喝酒。
话还未出声,便见到容随云已经端起杯子,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接着两人就一杯杯地喝了起来,言行中倒是颇有几分默契。
欧阳舞略略怀疑地看了一眼夜重华,生怕他又要做出什么事来。不过夜重华倒是没有特别的举动,倒是挺热情,不停地劝着容随云多用点,用喝点。
容随云多喝了几杯,苍白的面孔上升起两片红云。
此刻,夜重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容随云,面带笑容,容随云看着他这般,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听到夜重华道:“七皇子,你家父皇可想你了!”
容随云迟疑地接过夜重华递给他的心,却在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的瞬间变了脸色。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出现了浓浓的错愕与愤怒:他为了逼走他,居然动用了他父皇的关系!
容随云猛的抬头看向夜重华,却见夜重华一脸地悠闲淡然,他起身替自己和他都倒了杯酒,动作行云流水。
他修长的手指执起酒杯,朝他敬酒道:“这杯酒就当做本王替七皇子践行了!”
“啊?容七要走了?”欧阳舞有些诧异地望着容随云,不过心中想到的却是,若是他不是病了,他早就回南风国了。
夜重华心情甚好,掩了唇边的笑意:“南风国皇帝给七皇子选了皇妃,听说是给十分貌美的女子,现在催着七皇子快些回去呢。”
夜重华看着容随云十分难看的脸色,心中越发舒爽,又道:“南风国路途遥远,到时候本王和王妃便不去了,定是会给你送一份厚礼的。”
“想必马上便有大喜了。”欧阳舞心中虽然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容随云那般温润的人,心里却是极为容随云高兴的,“容七你在西陵也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如今身体大好,也是该早些赶回去了!”
容随云眼眸黯淡,唇边泛起了苦笑,他慢慢地将酒水喝了下去。
夜重华见他喝了这杯践行酒,知道他终于要离开,又道:“望七皇子一定保重身体!”这样他便再也不会麻烦舞儿了!
容随云只是看着欧阳舞,她待他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她救他也不过是出于她的善心,她对他没有半分留恋。
他温柔的眸子如玉,望着欧阳舞一字一顿道:“小五,你一定要过的幸福。”
不知不觉中,容随云离去已有几日,其中最为想念他的便是太后了,这个外孙这么多年才见了这么一次,还没相处多久,他便有要事离去了。
想念之余,太后便将欧阳舞召入宫中,与她聊聊天。
这日,太后突然又想起了容随云,不由道:“随云回去了,哎,他是安雅唯一的骨血……”
欧阳舞见太后伤感,便笑着道:“皇祖母说什么呢,随云这是回去纳妃呢,这是好事才对呀。”
太后顿时脸上开心起来,笑着道:“对对,下次他来的时候就可以带着他的王妃来了,这孩子,老大不小了,确实该讨媳妇了。”
欧阳舞点头称是,唇角微弯,祝他早些娶妻生子才好。
太后如今是越发喜欢欧阳舞,她毕竟孤独寂寞,欧阳舞这个丫头伶俐,不知道哪里来听来的笑话,总是能逗得她开心,偶尔她还带了满记的甜品来,最近满记推出来一款奥尔良蜜翅,她很喜欢吃。
看着欧阳舞脸色红润的模样,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招了拉着欧阳舞的手道:“舞儿,你和非白成婚也有段时间了,也是时候有个孩子了!”
欧阳舞见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况且还是孩子的问题,一时便有些错愕。
太后见欧阳舞不悦,笑道:“你看着孩子,还不好意思呢。”
正说话间,太后身边的嬷嬷端了两杯参茶上前,放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拿了一杯,另一杯便是给欧阳舞准备的。
欧阳舞谢过太后,刚端起参茶,放在唇边,刚抿了一口,便觉得有些恶心,捂着嘴巴不由的干呕起来。
太后急忙放下手中的参茶,拍着欧阳舞的背,直问道:“怎么了?”
欧阳舞自知失仪,忙向太后娘娘告罪。
太后看着欧阳舞的反应,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激动地站了起来,抓着欧阳舞的手,道:“舞儿,莫不是……莫不是有了?”
欧阳舞自是明白太后说的意思,眼睛睁得极大,不会这么快吧。
“舞儿,你懂医,不如替自己看看。”太后一刻也等不及,脸上很是激动。
欧阳舞的另外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搭在自己的脉上,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口中却还是道:“舞儿自己看不准呢!”
太后一听,便马上冲着外面道:“来人,来人,传太医。”
太医来的极快,正是先前为皇上诊治的王太医。
王太医一到,太后便马上道:“快,快来给舞儿看看。”
王太医见太后神色焦急,以为出了什么事,再看那是欧阳舞,便马上上前,半跪在欧阳舞的身体,搭在她的脉上替她诊脉,片刻后脸上神色亦是明朗,满含笑意对太后和欧阳舞道:“恭喜王妃,恭喜太后,宁王妃确实是有孕了!”
太后方才还担忧此时,如今自己的心愿被证实,不由抚掌大笑:“舞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想必很快哀家便能抱上曾孙了。”
太后转念一想,想必非白此刻还不知道此事,她马上吩咐道:“快,快去传宁王入宫。”
夜重华一听太后宣他入宫,且跟欧阳舞有关,便马上赶了过来。
一踏入芳华殿,便见欧阳舞坐在椅上,王太医亦在场,便不由的慌了神,大跨步走到欧阳舞面前,紧张道:“舞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欧阳舞看着夜重华,此时心中复杂,一时之间到不知道怎么与他说这件事。
夜非白看欧阳舞神话话都不说,再见太后高深莫测地看着他,心骤然跳了一拍:“究竟是怎么了?”
王太医见到夜非白这副紧张的神色,忙上前跪在他的面前道:“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
夜重华一愣,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神色有半刻的呆滞,呆呆地望着王太医,接着又转头看欧阳舞,想从她的脸上得到确认。
欧阳舞对上夜重华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点了点头,夜重华粉色的唇一点点地翘起,脸上出现了狂喜的神色。
他伸出的双手戴着一丝颤抖,想要抱欧阳舞,又不敢使劲的抱,想要摸摸欧阳的肚子,却也不敢,怕伤了腹中的孩儿!
欧阳舞看着夜重华难得的不知所措又极其兴奋的样子,心中最后一丝不安都放下来了,此时,似乎没有什么比他的笑容更重要。
欧阳舞深深地吸一口气:“重华,你应该是得偿所愿了。”
夜重华一把抓着欧阳舞的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他真的很高兴!
他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106章 特殊待遇
欧阳舞腹中怀着的可是皇长孙呢!
太后一想到这里,激动得不行。高兴之余,便将自己珍藏了许多年的好些宝物赏赐给了欧阳舞。
又从宫里挑了几个手脚伶俐的粗壮嬷嬷将欧阳舞住的地方守护起来。
如此所见,太后对欧阳舞的喜爱程度可想而知。
太后令欧阳舞待在宁王府内养胎,源源不断地补品送进去,还吩咐好宁王府的下人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王妃,不许怠慢,更不许王妃做一些神的事,于是欧阳舞再也踏不进厨房、书房半步。
欧阳舞半卧在房间中的软榻上,如今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腹中有了孩儿,来得太快,她几乎都没准备好。
如今怀孕之后又是这个不许,那个不行,简直跟坐牢一样。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如今这一切,与她预想的都不一样了呢。
宁王妃怀有身孕这个消息很快便如插了翅膀一般,飞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高兴的有之,不屑的有之,愤怒的自然也有。
钟粹宫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皇后自夜娆被圈禁后,反而清醒了些,不再似之前那般疯疯癫癫。只是如今一双儿女均已被圈禁,心思忧虑,病情反复,一直缠绵病榻,消沉的很。
此刻,紫苑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将药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小声道:“皇后娘娘,喝药了。”
皇后脸色苍白,微闭着眼睛躺在厚厚的床铺中,整个人显得越发憔悴不堪。紫苑从小便跟在皇后身边,望着皇后此刻的样子,一时之间心内有些复杂。
皇后听到动静,微微张开了眼,往日里精光潋滟的眸子,此时暗淡无光。
“娘娘,该喝药了。”紫苑重复了一句,弯身将皇后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皇后如今身体虚弱,连坐起来都十分吃力。
紫苑拿了两个柔软的枕头放在皇后的背后,让她坐得舒服一些,紫苑拿了药碗,一勺勺吹凉了细心地喂给皇后。
皇后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喝药,只觉得嘴巴里发苦,眉头也紧紧皱起来。喝了药之后,她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那边有什么情况没有?”
她所指的那边,自然是指欧阳舞几人。
“娘娘,奴婢听说,宁王妃似是怀孕了。”紫苑犹豫的看着皇后娘娘,终究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想了想继续道:“皇上和太后都很高兴,赏赐了许多东西。”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一双眸子猛地睁开,瞪得老大,透着凌厉,竟似是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一般。
皇后只觉心头沉寂了许久的火气顿起,恨不得去掐死欧阳舞这个贱人!
她的一双儿女都是被她害的,才落得那般境地,而她,居然怀孕了!居然得了那么多的宠爱与尊荣,凭什么?
皇后的唇角灰白,气得直抖,放在身侧的手不自主的捏紧,几乎要将红色锦被上的珍贵绸缎给撕碎了!
皇后动气厉害了,禁不住眼前一黑,又是陷入了黑暗中。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紫苑惊慌起来,忙派人请了太医过来,皇后娘娘又昏迷过去了。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似皇后这般,巴不得欧阳舞的孩子不要出生才好。自四皇子被圈禁后,夜重华的地位已是今非昔比,朝中想要巴结他的自是大有人在。
欧阳舞怀有身孕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一时之间,欧阳舞成了整个城中最炙手可热的女人,好些达官显贵都想着要讨好夜重华不如从他的王妃入手,便都令自己的夫人带着珍贵的礼物来宁王府道贺。
只不过,也不是任何都能进得了宁王府,见得了欧阳舞的。
欧阳舞怀孕初期,需要安心养胎,夜重华列了名单,只要不是名单上的人,便全让守门的侍卫找了借口将一干人等都打发了去。
不过虽然大多数却都被挡了出去,每日里仍有许多人在门口求见。
所以,连王若曦带着慕容相过来,也见不到欧阳舞的面。
还是竹绿偷偷来禀报道:“王妃,慕容夫人过来见您,不过,被王爷挡在外面了。”
欧阳舞不由地抚住额头,夜重华也真是的……
简直是过度保护了!
王若曦进来,就见到欧阳舞正半靠在榻上,竹绿在一旁哄着她吃东西。欧阳舞用手挡在面前:“竹绿饶了我吧,我真吃不下了。”
“王妃,您早膳才用了半碗呢。”竹绿一脸无耐,“这碗补品是王爷特地让厨房给您做的,让奴婢一定要看着您吃完。”
欧阳舞如今闻得这些味道就难受,摆了摆手:“倒了倒了!”
“王爷还说了,如今您腹中怀着小世子,即便是您不吃,小世子也是要吃的。”
欧阳舞忍不住无语地腹诽道: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小世子,不是个小郡主呢。
欧阳舞一转头就见到王若曦领了慕容相进来了,如今的王若曦,一看便是今非昔比了,如今的她,衣着虽不是奢华,却能看出精致,脸上亦是化了些许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更甚从前,清丽婉约。如今她手头宽裕,给欧阳舞买了许多的礼物和补品,她一见到欧阳舞拒绝用餐,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舞儿都是当娘的人了,怎地这么任性?”
欧阳舞忍不住跟她吐苦水,不是她任性,是自从她怀孕之后,夜重华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往她肚子里塞,让她补补身体。她一再重申自己懂得医术,这样乱补对身体不好,夜重华居然一句也听不进去,只要有好的东西,照样献到她的面前来。
王若曦闻言掩嘴一笑:“王爷宠你宠得紧呢。”
欧阳舞半靠在软榻之上,气色却是极好,肤如凝脂,白嫩的几乎能捏出水来,双颊上带着粉色,头发随意地铺在软榻上,随意搭在一旁的手上戴着个红宝石镯子,流光溢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王若曦看了一眼,不由道:“这个镯子又是太后赏的?”
欧阳舞忍不住笑道,其他不说,宫中倒是不停地有赏赐东西下来,难得地有合眼缘得便带上了,夜重华也说她有眼光,这个镯子很衬她白皙的肤色。
欧阳舞笑道:“若曦是来笑话我的不成?”
“怎会?女人呢就是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王若曦温婉地笑起来,极其舒心,“你身为王妃,早些生个孩子就多有了一份依靠,我真替你开心。”
欧阳舞望着王若曦那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容,一时间心内亦是感动,回握住王若曦的手,轻点了点头。
王若曦毕竟是过来人,虽知道欧阳舞懂医,也忍不住与她分享了一些孕中需要注意的地方。
欧阳舞毕竟是有孕在身,王若曦不多打扰,小坐片刻便离去,并告诉她,如今满记生意红火,她只管安心养胎,不必担心。
王若曦前脚刚走,安阳王后脚便来了。
安阳王妃还在养胎期间,身子重,自是不便亲自来看欧阳舞的,得知这消息确实很高兴,便让安阳王马上带了礼物亲自上门来看欧阳舞。
欧阳舞得知安阳王来了,便出了房间,到前厅时便见夜重华正陪着安阳王在喝茶。
安阳王一见欧阳舞出来,便是满面的笑容,看起来自是十分高兴:“太好了,这真是件大喜事!”
欧阳舞笑着唤了声:“叔父。”
“你怎么出来了?”夜重华看着欧阳舞出来,生怕她有什么闪失般,紧张地将她扶过来坐在椅子上。
欧阳舞看着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往上翻了个白眼,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安阳王抿了口茶:“心儿一听说舞儿怀孕了,便开心的跟什么似的,若不是现在身子重了,她必是要亲自来看你的。”
“叔父替舞儿谢谢婶婶了,舞儿身子极好,让她无需担心,倒是婶婶,这些日子还是要注意着身子呢。”欧阳舞笑着应道。
安阳王连连点头,又与两人说了几句,便嘱咐欧阳舞好好休养,便也告辞了。
夜重华又扶着欧阳舞回去躺着,欧阳舞看着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觉得无奈,一把抓住夜重华的手,认真道:“重华,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谈什么?”夜重华微微挑眉,一双眸子饱含宠溺的笑意,他忍不住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
“我不过怀孕初期,只需与往常一样便好,你不要整日这般紧张兮兮的。孕妇需要适当的散步,也不能大补,不能整日里……”
夜重华看了欧阳舞一眼:“舞儿,你饿了没?我让竹绿给你端些吃食过来。”
有没有搞错?欧阳舞恨不得咬死他!
却说此时,小诺刚练完字回来,想要去寻欧阳舞,他已好几日未见着欧阳舞了。
不远处有两个丫鬟走过,正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小诺耳尖,在听到两人说的话时不由的脚步一顿。
“王爷这几日可是高兴极了,王妃终于有孕了呢。”
“可不是,我可从未见王爷这般笑过呢。”
两人说笑着,不由的话题一转,其中一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起来小诺少爷恐怕是要失宠了吧。”
小诺面色一凝,脊背僵硬。
“毕竟不是亲生的啊,怎么比得上自己的孩子。”
丫头们匆匆走过,说话声越来越远,后面的话小诺听不清楚,一张小脸皆是失落,姐姐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宝宝,不要他了吗?
似乎自从宁王哥哥回来之后,他都见不上姐姐一面,宁王哥哥不让姐姐见他,是因为开始厌恶他了么。
小诺手中的字帖掉在了地上,那是他这几日的字帖,本是准备拿去给欧阳舞看的,可此时,他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一张脸上一点喜色也无,看着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一转身,不再去寻欧阳舞,而是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他闷闷的走在花园中,径自走向了假山后面,这还是上次和慕容相躲迷藏时候发现的地方。
他就那般静静的坐在那里,扁着嘴巴几乎要哭出来。
小诺不自主的将头埋在自己的怀中,仿佛这样就再也听不到外面过来道喜的那些人,这样就可以忘记他的舞儿姐姐有了小宝宝的事实。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下了很大的雨,他躲在后山的假山洞中,呆呆的看着下的很大的雨,想着雨停了再出去吧,反正现在也没有人关心他了。
大雨却似与他开玩笑一般,一直下一直下,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渐渐的,雨声中似是夹杂了一些叫喊,那喊声愈来愈近,小诺渐渐的听清,那是府中的下人在寻他,一声声的小诺少爷传来。
小诺少爷?
他们都不要他了,他还是少爷吗?
雨水夹杂着的喊声愈来愈响,可小诺却是未听到一般,只依旧那般呆呆的坐着,磅礴的大雨将他的衣服下摆溅的点点的泥渍,他却是恍若未知般。
下人们的叫喊声渐渐远去,耳旁只有淅沥沥的雨声。
“小诺,小诺。”声音中满是焦急,这是本应在休息的欧阳舞的声音。
小诺呆愣的神色中顿时出现一丝希冀,姐姐出来找他了?姐姐没有不要他?
小诺一手撑地,刚想起身回应,便见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小诺顺着那双腿往上看,只见夜重华正脸色阴暗的站在他的面前,注视着他。
小诺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声:“宁王哥哥。”
夜重华看着小诺那小小的头顶,半蹲下身子来,声音中似乎咬牙切齿,有些恨恨地味道:“你这个调皮的家伙,干嘛不应?”
小诺低着头,身体往里面缩了缩,却是不说话。
夜重华等了片刻,见小诺仍旧不说话,便索性一手抓住的他的衣领,一把将他当小鸡一样提起来便往外走,小诺直觉的想挣扎,却听夜重华道:“你再动就揍你了。”
小诺眼圈一红,扁了扁嘴巴,乖乖的任夜重华提着他出去了。
“夜重华,不许你这样捉着他。”
本在前头寻着的欧阳舞一转头便见夜重华拎着小诺从假山后面出了来,便喝了一声,有些抱怨地疾步走过来。
夜重华一见她走来,便将手中的小诺放在低上,往前走了几步,忙将她扶住,口中急切道:“你小心一些,地滑。”
欧阳舞却是上前,一只手牵住小诺,柔声问道:“小诺,你怎么了?怎么躲到这儿来了?”
小诺抬眼看了欧阳舞一眼,便马上低下脑袋,依旧闷着不说话。
欧阳舞回头疑惑的看了眼夜重华,眼中的意味便是: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夜重华无奈的上前,伸手大力地揉了揉小诺的脑袋:“说,怎么了?”
小诺的眼眶有些湿润,终于开口说道:“你们会不会把我送走?你们有了自己的小宝宝以后是不是都不会理我了?”
夜重华有些哭笑不得,他不否认刚开始确实很讨厌这个小孩子,可是,这么久的日子相处以来,他也渐渐的喜欢上这个可爱懂事乖巧的小孩子了。
手不自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开口道:“要是你再这么任性,躲起来吓唬人,我可就马上把你扔出来了!”
小诺这下眼泪都在眼睛中打转,开始想着以后的凄苦日子了,一张脸上时泫然欲泣的神色。
欧阳舞瞪了一眼夜重华:“不许你吓唬他。”
欧阳舞摸了摸小诺的脸蛋,神色很是温柔:“怎么会呢,以后等到小宝宝出生了,还要小诺你带他玩呢。”
“真的吗?”
小诺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又暗了下去:“那为什么最近总是见不到姐姐了。”
自夜重华回来之后,他每日都腻着自己,欧阳舞这下还真不知道怎么与小诺解释。
夜重华咳了一声:“因为……最近你姐姐要好好调理身子。”
“哦。”小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过刚才担忧的神色已然不见,他们不是不要他,那就好了。
小诺的眼睛不由的盯住欧阳舞的肚子,那里面有一个小宝宝,以后他要带着他玩。
欧阳舞看着小诺的脸上现出了只有孩童才有的天真神色,她牵着小诺的手往回走:“下次不许再这么淘气了,知道不知道?姐姐要担心的呢。”
“嗯!”小诺重重地点头。
太后对欧阳舞的日常起居极为关注,本就派了人来照顾欧阳舞的起居,可近两日发现欧阳舞吃坏了肚子。
嬷嬷来禀报太后说欧阳舞病了,太后吓得不行,马上派人彻查此事,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夜重华给欧阳舞吃多了油腻的食物,气得把夜重华叫过去训了一顿!
夜重华也是懊恼得不行。
接着便下了懿旨,令嬷嬷在芳华殿中收拾了一个房间,将欧阳舞召进宫中。
这样一来,她便能究竟照顾欧阳舞,而且还能与欧阳舞说说话,太后对于自己这个计划很是满意。
欧阳舞也觉得每日被夜重华看着像在坐牢一般,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当下就带着些衣服,带着竹绿搬到了芳华殿。
自然,夜重华就更郁闷了。
107章 他生气了
自欧阳舞被太后接进了芳华殿之后,宁王府也寂静了许多。
夜重华独自守着他们的寝室,竟是觉得夜里睡不好,饭也吃不香,他的五儿不在他的身边,他竟觉得日子都难捱起来。
甚至连脾气都暴躁了起来,下人们小心伺候,生怕踩到了地雷。
欧阳舞住到芳华殿之后,太后身边的嬷嬷稳重,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欧阳舞最近发现自己越来越嗜睡,吃了晚饭之后,便觉得困乏得很,稍微与太后说了些话,便回房间休息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夜半醒过来,便觉得有些口渴,恍若睁开了眼,想要叫竹绿到点水喝。却突然耳旁传来淡淡的呼吸声,鼻尖弥漫着淡淡的琼花香味。
欧阳舞此刻还有些不清醒,有些不敢相信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个温暖的身体。欧阳舞半睁开眼睛,外边的月光透进来,照在身旁这个人的脸上,俊美的轮廓,紧闭的双眼,高挺的鼻子,微薄的唇,他似乎也睡过去了,呼吸淡淡的。
仿佛是感觉到别人的注视,夜重华的眼睛也慢慢地睁开,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又带着丝丝性感:“怎么醒了?”
“口渴。”欧阳舞小声说了一句,便见到夜重华快速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喝。
温热的水入口,顿时便觉得舒服了许多。欧阳舞重新躺了下来,夜重华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嗅着她头发上的清香。
欧阳舞心想还只是分开一天呢,夜重华怎么就寻来了:“你怎么来了?”
夜重华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想你了。”
心里头莫名地渗透着甜意,又有些喜悦,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似乎越发感性了。头上的呼吸渐渐沉稳,欧阳舞再次陷入了梦田中。
夜重华这一夜睡的极好,似乎抱着他的五儿睡觉,即便是睡梦中唇边都会渗出一丝笑容来。
次日两人睡到很迟,才刚要出门,便发现太后站在门口,绷着张脸看着夜重华。
欧阳舞硬着头皮唤了声:“皇祖母。”
太后却是紧盯着夜重华,额上青筋暴跳,即便是感情再好,如今舞儿怀有身孕,他怎么还这般胡来,都追到宫里来了。想着便开口道:“非白,你就这般不放心将舞儿放在哀家这里?”
夜重华看着太后的怒容,只能道:“孙儿不敢。”
“不敢就早点回去,你的舞儿哀家会帮你照顾好。”太后一点面子也不给,下了逐客令。
之前舞儿放在他身边,看他都做了什么,还让舞儿吃坏了肚子。
夜重华无法,看了欧阳舞一眼,转身便离了芳华殿。
太后看着夜重华离开的模样,脸上绷着的样子缓和了些,拉着欧阳舞的手:“舞儿,如今你初次怀胎,要珍惜自个儿。别什么都由着他,知道不?”
欧阳舞倒是听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垂下脸去,眼观鼻,鼻观心。
耳根子微微地红了起来。
“什么?欧阳舞这个贱人现在进宫了?”皇后挣扎着坐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
她是恨极了欧阳舞,之前她在宁王府内养胎,且不说她如今的手伸不到宁王府那儿去,便是可以,宁王府也被守得像个铁桶一般,自是一点办法也无,只能在心里恨。
不想如今她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了,皇后的脸上很是狠戾,既然到宫里来了,还怕找不到机会整治她?
只是……得需要助力才行。
皇后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夜非卿。
“去召五皇子过来!”皇后精致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恼怒,朝一旁的紫苑道。
“是。”紫苑恭敬的回了声,便退了下去。
夜非卿很快便过了来,隔着帘子朝着病床上的皇后唤道:“皇后娘娘,不知找非卿来所谓何事?”
帘内传来淡淡的咳嗽声,皇后略显虚弱的声音传来:“非卿,母后有要事与你商量,你先坐吧,紫苑,上茶。”
夜非卿谢过后便径自走向一旁的椅子上,紫苑上前给他斟了一杯茶。
夜非卿一手轻轻端起茶杯,一手拿起杯盖掀掉茶沫,动作优雅的喝起茶来,脸上无一丝好奇之色。
欧阳舞进宫了,皇后此时找他,什么事他是心知肚明。
皇后透过帘子看到夜非卿这般淡然的模样,心里有些没底,顿了会儿开口道:“非卿,你可知道,欧阳舞进宫了?”
夜非卿脸上似是讶异,道:“哦?何时进的宫?”
“太后昨日宣她进的宫,如今便宿在芳华殿!”皇后的话中带着一丝愤恨。
夜非卿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道:“太后对她倒是极其关心。”
“可不是!”皇后的脸上尽是愤懑,若不是太后对她那般上心,她也不必这般束手束脚。
夜非卿的脸上清清淡淡,仿佛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关心,皇后隔着帘子望着夜非卿的脸,道:“非卿,你也知道,非熙如今被圈禁只是一时的,皇上总有一日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有朝一日,等皇上明白了,便能出来了。”
夜非卿神色惋惜,附和道:“非卿也知四哥是被冤枉,奈何没有办法营救。”
皇后看夜非卿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他心里的想法,无法便只能继续道:“而非白便是这条路上最大的障碍,非熙如今自是无法,若非卿此时能助他一臂之力,待他日非熙出来了,那袭不尽的荣华富贵对你来说便是唾手可得。”
皇后说完这番话便紧盯着夜非卿,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心动。
夜非卿感受到皇后的目光,不由的笑道:“皇后娘娘太看得起非卿了,二哥的能力,非卿自认比不上。”
自然也没办法帮你消除夜重华了。
皇后之前从非熙那儿也是知道一些,非卿是他的人,否则之前非卿也不会献计救非熙了,如今听他这话却也不与他兜圈子:“要对付夜重华,便是从对付欧阳舞开始,欧阳舞这个女人邪得很,如今太后对她又是看重,很难对付,非卿,你可有办法?”
夜非卿也没说是否有办法,只是浅浅地笑着,温润淡雅:“皇后娘娘何必如此如临大敌,怀有身孕的女人最怕的便是有个不小心,那孩子可就没有了。”
皇后望着他脸上清浅的笑容,马上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突然笑了起来:“非卿说得正是。”
夜非卿端起茶杯,只是细细的品着茶,似是刚才那番话并不是他说的一般。
夜重华被太后赶走后,欧阳舞陪着太后用完早膳,便决定去后院里逛逛,太后的后院里种了不少精致的花草,欧阳舞看着心情甚好,便多逛了一会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此处是在太后的院中,守卫很是森严,欧阳舞也少了几分警觉。
竹绿陪着欧阳舞慢慢的逛着,时不时地拿帕子擦拭欧阳舞额头的汗水:“王妃,您累了么?不如我们回去吧?”
欧阳舞摇头,自怀孕以来,被夜重华保护的太好,倒是很少这般走动了。在古代生孩子若是一个不好,便是要命的事,如今多走动可是利于以后顺产呢!
两人这般逛着,却突闻一声猫叫,尚未回过神来,便见草丛中突然串出一只黑猫,猛的伸出利爪朝欧阳舞扑来。
欧阳舞一时没有准备,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旁的竹绿也是尖叫了一声,拉着欧阳舞便不断的往后退去。
两人均未发现,一个人影在她们背后一闪而过。
竹绿拉着欧阳舞往后退,却突然脚底一滑,不敢连累欧阳舞下意识地松了手,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后倒去。
欧阳舞被竹绿倒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堪堪站稳身体,眼角不由地一瞥,便发现后面不知被谁洒了油。
欧阳舞转过头,发现方才的那只黑猫正冲着她扑过来,脚步下意识地一挪,却又踩在了几颗圆润的珠子上,身体一个不稳,眼见着就要摔倒——
手往周围一抓,什么都抓不住。
竹绿摔得太厉害了,整个人根本就站不起来,只是吓得尖叫:“王妃!”
欧阳舞禁不住脸上一白,马上就要扑倒在地。
一个身影快如闪电地冲过来,将欧阳舞紧紧地护在怀中,就势转了一圈,这才停住。
夜重华将欧阳舞小心地禁锢在怀里,脸上带着浓浓的戾气,一脚将那扑来的黑猫踢走,一声凄惨的猫叫声响起,那黑猫远远的被踢落在地,抽搐着四肢,过了会儿,不动了。
夜重华此刻心中波涛汹涌,若是他没有因为不放心而回来,若是他刚才出手晚了一步,若是舞儿摔在了地上,若是……
他根本不敢想下去,只觉得脊背上都是冰冷的汗水。
刚才的那一瞬,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被那声凄惨的猫叫引来的嬷嬷看到这一幕,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见到夜重华将欧阳舞护着,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她马上便将此时禀报给太后,太后越听面色越是难看,亦是吓的不行,她的芳华殿怎么会有黑猫出现,舞儿在她的院中差点出事?
她急急地赶出来,便见到夜重华抱着欧阳舞,面色不善,看了太后只冷着声音道:“皇祖母,舞儿不便留着这里。”
夜重华不等太后反应,抱着欧阳舞便往外走去。
太后面色一变,却也无可奈何,她将欧阳舞带到宫里来,便是就近照顾,这才没过多久,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此刻她根本开不了口说将她留下来这些话。
欧阳舞刚才着实被吓到了,此时安然无事,也渐渐镇定过来。
见夜重华这般抱着她出去,便直说自己要下去,不过此刻夜重华深黑色的冷眸如寒潭般幽冷,鼻梁高挺下,淡粉色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他的脸色阴暗得吓人,强劲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句都不说。
“我真的没事了,真的。”欧阳舞见他脸色僵硬,知道他吓得不轻,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脸庞,开口安抚他,“没事了啊。”
“以后你哪儿都不要去,我会派人将你看得牢牢的。”夜重华不为所动,只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太后站在院子中,眼中出现了许久不见的狠戾,今日之事,必要彻查,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在她的眼皮底下伤害舞儿?
太后的人不查则已,一查便马上查出了端倪,皇后宫中早上有丫鬟捉了只猫回来,想必就是死在她芳华殿后院的这只猫吧!
纵然太后的人再厉害,这事却是一点都查不到五皇子夜非卿身上,五皇子做事干净狡猾,竟是丝毫没有留下半丝痕迹。
皇后素来针对欧阳舞,太后立马便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太后脸上尽是怒气,对着一旁的嬷嬷道:“把皇后叫过来!”
“皇后……似是病了。”嬷嬷迟疑道,此时去叫皇后会不会不好。
“那就把她给我架过来!”太后此时怒气正盛,今日不处置了皇后,这口气便吞不下去了。
太后传召,皇后自是不能不来,太后的人自然也不会真的架了皇后过来,仍旧是对她恭敬有加。
过了片刻,皇后便在紫苑的搀扶下过来了,一踏入芳华殿,还未行礼,便听太后一声暴吼。
“跪下!”太后不怒自威,胸前起起伏伏,显是生气至极。
皇后似是早有准备,跪在了地上,抬起头来看着太后。
“不知臣妾做错了何事?”皇后面色苍白,即便是上了妆,仍旧看得出来她面色憔悴。
“哼,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哀家真是想不到,你的心肠居然如此歹毒,舞儿腹中的孩子差点丧命!”
差点?那就是还没成功?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随即掩了下去。
“母后误会臣妾了,臣妾一直在钟粹宫养病,常常都昏睡着,几乎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呢。”皇后淡定地回答道。
太后冷声道:“不知什么事情?要哀家将人证物证摆在你眼前你才肯认?哀家不拿出证据,已是全了你皇后的面子,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便废了你皇后之位!”
皇后见危及她的皇后之位,这才慌了神,抬头看着太后,恳切道:“母后,臣妾确实不知啊。”
太后见皇后这般狡辩,亦是气的厉害:“问问你宫中的丫鬟,那只猫哪儿去了。”
这话一出,皇后却道:“猫儿狗的不通人性,偶尔跑得远了也是有可能的。臣妾久久缠绵病榻,哪里有什么精力侍弄猫狗什么的,想必是哪个宫人寂寞了便养了只猫。母后,不知道这只猫与舞儿又有什么关系?”
“还敢狡辩!”太后冷笑一声,道:“蛇蝎妇人!从今日起到舞儿的孩子出世之日,你便呆在钟粹宫不要出来了,也不许你见任何人。”
皇后不可置信的抬头,跌坐在地上,心头惊惧不已,太后为了欧阳舞把她禁足了?
她堂堂一国之后,居然比不上一个东晋国来的野丫头。
一时间,皇后的心头惊怒交加,本就不适的身子,此时便愈觉得支撑不住,往后一倒,便昏倒在了地上。
太后只冷眼看着,道:“送皇后回去。”
紫苑在一旁也是瑟瑟发抖,太后居然生了这么大的气,将皇后娘娘禁足了!她不敢多言,匆忙行了个礼,便扶着昏迷的皇后回去。
太后教训了一顿皇后之后,心中还是后怕不已,她特地将欧阳舞请进宫就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可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若是之前夜重华没有及时赶来,舞儿的孩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知舞儿现在如何了,她刚才都没有看清楚舞儿。
越想越不放心,太后便吩咐准备马车,亲自出了宫,往宁王府行去。
如今,只有她亲自见了欧阳舞,才能放心。
欧阳舞被夜重华抱着回了宁王府,没过多久,便听外面道太后来了,便急忙起身。
却见太后走了进来,欧阳舞想要起身,被太后制止了。
太后见欧阳舞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便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一颗提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
夜重华此刻就坐在欧阳舞的旁边,对太后即不行礼也不问候,仿佛只是将她当成一个隐形人。
太后看着夜重华,道:“非白,这次是哀家不是……现在你要好好照顾舞儿!”
夜重华心里还有气,对太后的话并不理睬,欧阳舞见状,觉得气氛有丝尴尬,便忍不住笑起来:“重华,这事与皇祖母无关,你可别生皇祖母的气。”
太后对今日之事,心里抱着一丝愧疚,当下倒是明理,握着欧阳舞的手笑道:“无妨,看到非白这么紧张你,哀家就放心了。”
夜重华依旧不语,紧绷着张脸。
欧阳舞唇角含笑,无奈地朝太后笑了笑。
------题外话------
终于……。把时间调到正常了,希望以后能正常
108章 温馨之后
西陵国似乎是没有秋天的,炎热过去,天气便骤然冷了起来。
自从欧阳舞上次在芳华殿发生那样的事之后,夜重华将欧阳舞保护得越发好了,只要有空便亲自守着她,若是没空,便让侍卫紧跟在侧,更别提让她去别的地方住。
偶尔太后召见,夜重华也都以各种借口回掉。
欧阳舞清亮的眼中不由地闪过些无奈:“你幼稚不幼稚,还与自己的皇祖母怄气?”
夜重华的眼眸含笑,闪过一抹狡黠,粉色的薄唇抿起一丝笑意:“必须要对皇祖母生气,否则依她的脾气,怎么肯让你回来?”
欧阳舞越发无语了,往后一仰,靠在软榻上,微闭起双眼,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
夜重华自欧阳舞怀孕之后,心情一直都好得不得了,此时他就坐在软榻旁捏捏她的脸:“无论你在谁那儿,不是我亲自保护你,我都不放心的,你可知道,我从未那样惶恐过。”
夜重华轻轻地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语气越发轻柔:“我的五儿啊,你哪儿都不许走,乖乖陪在本王的身边。”
欧阳舞忍不住伸出手半搂住他:“重华,太后那边……”
“无碍,皇祖母只不过是寂寞了,我已经让姚儿多去陪陪她便是。”
夜重华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舞儿,你饿了没有?”
欧阳舞如今一听到夜重华说这句话,便觉得胃里难受,先前她就是被夜重华逼着吃这个吃那个才逃到宫里去的。她自从宫里回来之后,夜重华虽不会整日里逼着她吃东西,可是夜重华还是会时不时地问她,你饿了没有?你想吃什么?
许是孕吐的反应上来,这段时间都吃不下东西。今早更是严重,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如今才刚好些了,夜重华居然又想让她吃东西。
“竹绿说你早上什么都还没吃,你先吃些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不想吃,吃了会吐。”欧阳舞连连摆手,似是怕夜重华又要逼她,急得将薄被拉过来搭在自己的脸上。
夜重华看她这副样子,脸上露出焦急,一把将她脸上的被子掀开:“怎么当娘了,脾气却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可是身子还有不舒服?我马上去叫太医。”
说着便动作迅速的想要出门。
欧阳舞急忙伸手拉住夜重华,为了安他的心,不由道:“不必的,我自己喝些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夜重华此时却已完全忘了欧阳舞本身就是神医,只看着她面色恹恹地,神色更是心疼,他握了握欧阳舞的手,心急道:“舞儿,你先休息会儿,我马上令人去请太医来。”
王太医很快就赶过来了,因为着急,走得有些气喘。夜重华甚至嫌他走得慢,眉头微皱:“王太医,你快给舞儿看看,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欧阳舞不由抚额:夜重华这样也未免大惊小怪了,她真的是什么事都没有的。
王太医顺了顺气,便给欧阳舞诊了脉,又是问了些近况,这才道:“无妨,孕吐是孕期的正常现象,过段时间便不会了。”
夜重华却紧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认同。
欧阳舞笑着对王太医道:“王太医辛苦了,舞儿明白的。”
夜重华自是不肯,他怎么肯眼睁睁地看着欧阳舞受苦呢,他一把将王太医提了起来,眼眸幽暗,带了丝狰狞:“王太医,你必须给我想办法,别说什么无妨无妨的!”
欧阳舞看着夜重华气势汹汹的样子,再看王太医那张吓白了的脸,忙抓住他的衣袖:“重华,你别闹了!”
夜重华略略松开王太医的衣襟,王太医便忙拿着药箱告辞了。可怜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向来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可偏偏就是怕极了宁王,每次他对上他这样的眼神,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欧阳舞看着王太医被吓跑了,忍不住瞪了一眼夜重华,又吩咐站在门口的竹绿道:“竹绿,你去送送王太医。”
“是。”竹绿应了声便跟了出去。
欧阳舞扯了扯夜重华的袖子:“你这般会吓到别人的,以后王太医见到你必定躲得远远的。”
夜重华无视欧阳舞的打趣,还是有些担忧地看着欧阳舞:“那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欧阳舞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纵然她医术了得,这孕吐却也是没有法子可解。她倒是有一剂药,或许有些人有效,而对她却是半点效果也无。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里面装的是空间里的泉水,慢慢地喝了几口。这几日她都是靠喝这个才吃些东西,却根本也不能根治,心中也懊恼极了。
夜重华令竹绿给欧阳舞炖了些燕窝,可能是泉水起了作用,欧阳舞便用了小半碗,由夜重华陪着她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便又睡过去了。
夜重华坐在床旁,凝视着欧阳舞那张肤色透明,美如白玉的脸庞,她的眉之间散发出淡淡的安娴与静谧。
忍不住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满是疼惜的轻吻。
夜重华因为有公事在身,便急急地出门了,出门之前还特地嘱咐了一番竹绿与照顾欧阳舞的几个丫头。
殊不知夜重华每日与她们吩咐各种事宜,她们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不过这几个丫头每日都会将夜重华说过的话牢牢地记在耳中,否则王爷若是不高兴起来她们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小诺见夜重华的衣袍消失在门口,便偷偷地跑去见欧阳舞。
这段时日,听说欧阳舞身体不适,整日里窝在床上,夜重华担心他吵到了欧阳舞,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让她去见欧阳舞了。
小诺心里担心,便想着偷偷过去看一眼欧阳舞也是好的。
欧阳舞浅眠,听到有个蹑脚蹑手的声音,便马上警觉地睁开了眼。
见到是小诺,不由的笑了起来:“小诺,你来了啊。”
先前,小诺还听到他们说欧阳舞在睡觉,如今发现她醒了,低垂着脑袋,一副懊恼的样子:“姐姐,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不会。”
“姐姐,你怀着小宝宝是不是很辛苦?”小诺一听到欧阳舞说不会,又高兴起来,有些好奇地看向欧阳舞还未隆起的肚子问道。
“还好。”欧阳舞这般说着,心里却是有些苦恼。
前些日子她还根本都察觉到这个孩子的到来,如今各种反应上来,便知道怀着孩子的辛苦了,想着还有漫长的日子以及古代简陋的生产条件,心里便不由忐忑,万一她有个好歹,难道给自己破腹产么?
想到这里,欧阳舞的脸上不经意地出现了一丝恐慌。
小诺那双清澈的眼睛担忧地望着欧阳舞,软软的小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姐姐,肚子里的小娃娃一定会很乖,不会欺负他的娘亲的。”
欧阳舞握着他柔软的小手:“以后小娃娃一定要和小诺一样乖。”
小诺也听下人们说了,说欧阳舞这几日都吃不下东西,不由:“姐姐想吃点什么东西?今日满记送来的披萨饼和牛排好吃极了,姐姐要吃么?”
不是很想吃。
欧阳舞被小诺这么一问,脑子中竟想到了另外一些菜,她不由地呢喃道:“我想吃酸菜鱼,想吃香辣龙虾……”
她的脑子中不由的浮现了一大碗酸菜鱼,一片片鲜嫩滑爽的鱼片,可口的酸菜,还有那一只只火红的龙虾,放入口中那种麻麻辣辣的感觉。
欧阳舞一想便有些不可收拾,便不由地啧了啧嘴巴,她好想吃啊!忍不住了啊!
孕妇真是神奇的生物!
居然连克制力都变得弱了!
可是,这些又辣又酸的东西,孕妇不宜多吃吧。
欧阳舞有些懊恼刚才为什么要想到这些了。现在口里生津,那么美味的东西自从来到古代就再也没吃过,如今越想越想吃。
脑子里尽是这两道菜。小诺看到欧阳舞此时一脸纠结的模样,心中更是担心的,不由小声问道:“姐姐,你怎了么?”
欧阳舞长叹一口气,却突然听到小麒麟在自己的脑海里蹦跶,他发出了银铃般的欢快笑声。
欧阳舞的脑子中慢慢的浮现了一幅画面,却见一个小桶中养着好几只肥美鲜嫩的龙虾,还是一条很大的鲑鱼。
小麒麟从远处蹦跶着过来,挥舞着两只胖乎乎的手臂:“主人,这是我刚才钓的一些鱼和龙虾哦,是不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刚才听你说要吃哦,来来,都给你。”
“我很棒吧,有没有,一点都没有给小青吃,嘿嘿。”
欧阳舞一脸无语,小麒麟现在都拿什么东西喂养海东青啊,亏得它还都不挑食。
小麒麟一幅献宝的神情,看起来很是可爱。
“呃……”欧阳舞看着桶中那看着很是健康的鱼和龙虾,有些犹豫。
“放心啦,都是温泉里养着的,很干净的哦。还有这些辣椒也是空间里种的,我每天都照料着的,有点甜甜的,少吃一点点,不会有影响宝宝的哦。”小麒麟拍着胸脯保证着。
欧阳舞本来就想吃,被小麒麟打消了顾虑,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从床上爬了起来,拉着小诺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小诺,姐姐带你去厨房!我们去做好吃的。”
小诺去忙拉着她的手,拽住她不让她走,急忙道:“不行,哥哥说你想要吃什么吩咐下人就好了,不能自己动手。”
“我不自己动手,我找竹绿!”欧阳舞一刻都已等不及,说完这句话便拉着小诺走出了房间。
自上次欧阳舞吃坏肚子之后,夜重华给她吃得十分清淡,口味重一些的都不给她吃,更别提什么油腻的东西,欧阳舞有些无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夜重华有时候……挺霸道的。
基于夜重华下了命令,厨房的下人便不敢给欧阳舞做重口味的吃食,如此,便只能让竹绿给她做,竹绿一边做,欧阳舞在一边看着,时不时的吩咐她该放哪些东西。
竹绿都有些手忙脚乱,王妃这做菜的技艺都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还有这个称为龙虾的东西,她还是从未见过呢!
她在欧阳舞的指点下将鱼肉片成片,龙虾处理好,做完了两道菜时已是满头大汗。
而欧阳舞闻着这些香味,心中欢畅极了,一旁的小诺也是垂涎三尺。
欧阳舞还是有些担心,便不敢放太多的辣椒,自然竹绿也是不敢的,否则王爷回来定然会要了她的皮的。
为了饱腹,欧阳舞又便往里面放了许多的粉丝,想必吸收了龙虾的酱汁之后,味道会更鲜美呢。
看着眼前摆着的看起来便能分泌中口水的酸菜鱼,还有热气腾腾的香辣龙虾,欧阳舞顿时便觉有了食欲,拉着小诺坐下,自己取了筷子便吃起来。
欧阳舞还没尝上几口,突然见到前面多了个阴影,不自主的抬头便见夜重华正阴着脸站在眼前,漆黑倨傲的眼眸带着几分恼色。
夜重华一办完公事,便忙着赶了回来。
一回来却见欧阳舞并不在房间,找了一圈才找到她,居然是躲在这里吃东西。
再看她面前放着的两大盘东西,一眼望去,全都是红彤彤的辣椒,伸手便将那两盘端走了,眯起浅浅的凤眸,带着几分责备:“这是什么?”
欧阳舞还在品味口中那美妙的滋味,如今愣愣地拿着手中凌空的筷子,看见夜重华凶凶的样子,丝毫不惧,眼睛直看着夜重华手中端着的那盘香辣龙虾。
夜重华见她不知悔改,怒从心气,脸色沉得越发黑了,开口便是道:“你不知道这些东西吃不得么?还想向上次那般吃坏肚子?”
欧阳舞不吭声,看他说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拿起一个小碗,就着他的手,挑了碗龙虾粉丝,夹起来递到夜重华面前:“这个不一样,你尝尝看,很好吃的。”
夜重华本还想继续责罚,却见她能吃得下东西,心里又是一松。再见欧阳舞这般柔顺的模样,还有责备的话便都停在了口中。
他瞪着她,她笑着回视他,一副你要是不吃我就继续端着的架势。夜重华忍不住心软了,从她手中接过粉丝,不过尝了一口,竟觉得这种味道十分好吃,特别是这种汤汁十分美味,虽然有些辣,却带着丝丝的甜,辣得爽口。
他又用筷子夹了一块龙虾,这种东西他以前没有吃过,入口只觉得鲜美无比。
欧阳舞看着夜重华的表情,便知他认同这东西好吃了,脸上笑容荡开来,一双眼眸顾盼生辉,她想要从他的手中将龙虾抢回来。
却见夜重华径直端着龙虾坐到了小诺的身旁与他分食起来。
小诺一心扑在美食上,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碗一碗地接着吃,唇边翘起好看的微笑。这个孩子无论吃到多么美味的食物,动作都十分优雅,吃相很好,眼睛亮亮的,一副对食物感恩得样子。
欧阳舞发现自己完全被排斥了,明明提供素材的是自己,提供技术的是自己!无耻啊!
这一大一小两人,呼啦啦的吃的很是开心,再看自己手中的空碗,便不由的气闷了起来。
将手中的空碗嘭的放到桌上,气鼓鼓的道:“早知道就不生了!”
小诺又夹了一片龙虾放入口中,听着欧阳舞这般说,便不由的瞪眼道:“不行,姐姐你刚才说还有一种叫做小龙虾的更美味。以后我还要带着小娃娃吃小龙虾的!”
夜重华拿筷子的手不停,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你敢?!”
欧阳舞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两个食盆里的食物在减少,不由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走过去坐在夜重华的身旁,别扭道:“其实,偶尔吃一点没有关系的,真的!”
夜重华看惯了欧阳舞对她爱理不理的模样,如今见她扮柔弱的,鼓着脸得模样,脸上的冰雪一下子就融化了。
一张冷漠的脸再也绷不住,笑了出来。
他接过欧阳舞手中的空碗,给她盛了一小碗粉丝,加了几片鲜嫩的鱼片,又拿了白水来冲刷了几块龙虾上的辣油,才放到了欧阳舞的面前。
即便是如此,欧阳舞也觉得很满足了。
端着碗开始吃了起来。
她这段时间都未如今这般欢畅地进食了,夜重华见她吃得香,唇畔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待她吃完时,鼻尖上都冒着汗。
夜重华忍不住从她袖口拉住帕子替她擦去脸上的汗:“虽然好吃,也别总是吃,若是做得再清淡些倒是可以。”
“是。”欧阳舞忍不住点头,突然瞥了他一眼,“你还说呢,这次吃得最多的是谁?我知道了,下次再做的时候,我一定不会瞒着你的。”
“那下次吃小龙虾?”
欧阳舞唇角一撇,噗嗤了一声,她倒是准备将现代的那套美食慢慢地都带过来,以后夏天一边啃小龙虾一边喝啤酒可是最爽了!
许是吃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次吃完后欧阳舞竟然意外的没有吐,一时间心情特别的好。
接下去的这几日,欧阳舞想要吃什么便令夜重华给她做什么,能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孕吐倒是渐渐好了许多。
欧阳舞觉得奇怪,连夜重华都笑了起来,摸了摸欧阳舞的肚子道:“这个小鬼头,肯定是个挑嘴的!”
这些与孩子有关的事慢慢说多了,欧阳舞对这个孩子也慢慢期待起来了,。宁王府内一派祥和,只是这西陵却并不是如此。
冬日的严寒逼近,若是平日里储存的粮食不够,这个冬天便很难度过了。
而这个现象最为严重的莫过于漠北,一阵风雪刮过,便刮来了漠北一带的难民,这些个难民食物短缺,各个被逼成了饿狼,便一路烧杀掠夺朝着西陵汹涌了过来,形势很是凶猛。
漠北一带的官员八百里加急,将这情况写到了奏折中禀报到了皇上这里。
皇上一看龙颜大怒,一众官员七嘴八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传言皇上当众便拂袖而去。
夜重华这几日的神色也有些郁郁,只是他不主动说,欧阳舞便也不主动问。
如今他并不想让她烦心呢,
最近天气渐渐冷了,即便是房间里烧了暖炭,欧阳舞仍觉得手脚发凉,便不由地想念着想带的空调与地暖,幸好夜重华身子温热,每日抱着他睡便很快就能暖起来。
这日,夜重华依旧搂着欧阳舞入睡,不想,半夜便有人将门敲响,在外面小声唤道:“王爷,皇上急召。”
夜重华这几日为漠北的事烦忧,睡眠不太好,一听到敲门声便已警醒了来,听见这话便拿了外衫,套了便出了被窝。
欧阳舞迷蒙着双眼,半睡半醒之间,不由自主地拉着夜重华的袖子,有些担心的问道:“有什么事么?”
夜重华回头,安抚的笑了笑,道:“无事,你继续睡,我去去就回。”
说着低下身子,将欧阳舞身上的被子仔细的捻好,便转身出了门去。
听着关门声,身旁暖炉般的怀抱不在了,欧阳舞顿时清醒了不少,有些空空落落的。
今夜特别地黑,睁着眼睛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连带着几乎没有什么睡意。
欧阳舞醒了大半会,又朦胧地睡了过去,直到天开始朦朦泛亮,才传来了开门声,夹杂着一股冷气。
高大的身影进来后,很快地将门关上,重新添了些炭,褪去一身湿气的外袍。
做完这一切,夜重华才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来。
躺下时才发现欧阳舞双眼睁开,有些歉意地摸了摸她的脸,道:“将你吵醒了?”
欧阳舞侧过身子,靠着微微的光就看到他的眉头紧皱着,忍不住伸出手来抚平他的眉头:“怎么了?”
这半夜急召,欧阳舞已是隐约猜到是什么事。
果然,夜重华犹豫了下,便开口道:“三年前我曾与漠北一战,漠北士兵不堪,被我军逼退,如今倒是又卷土重来了,更是无恶不作,想必要又要打一场战了。”
欧阳舞听着,心里已是明了。她迟疑着道:“那,你要上战场吗?”
夜重华低头看着欧阳舞脸上略略含着的愁容,不由的伸手揽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小声说道:“你且放心,暂时还不用,赵将军不是废物。”
欧阳舞心中暗暗希望着这场战事能够尽早结束,最好能够不打这场战,无论如何对那边的百姓都是有影响得。
只是心里仍旧莫名地不安,她总觉得这件事,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只是谁也想不到的是——
西陵**事向来强大,这次竟然被漠北的游民打得节节败退,甚至死伤严重。
七日后,兵败消息传来,朝廷喧哗,皇上震怒。
谁也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
败仗消息传来的当日,皇上便急召了各位军机重臣还有夜重华,夜非卿等皇子,决议的最后结果,自是有西陵战神之称的夜重华亲自出战。
欧阳舞并不意外,夜重华的战神之名并不是浪得虚名,如今国家战事需要,他必要披上盔甲,杀敌上阵。
夜重华素来有战神只美名,不过打战毕竟是件极其危险的事。
欧阳舞心里除了不舍便是有些惶恐不安,纵然夜重华是西陵的战神,可在这古时候,打战是如此残酷,都是拿命去拼的,任何的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夜重华这些日子都在宫中吗,欧阳舞心绪不宁,更是睡不好。
好不容易打了个盹,却是被噩梦惊醒,梦中一片荒芜草地上,夜重华被箭刺伤,一身的血迹,惊恐异常。
梦中的欧阳舞,尖叫出声,声音却堵在嗓子口,怎么也叫不出来,只是眼泪拼命往下掉。
夜重华刚回来,突然间欧阳舞睡得极不安稳,手不停地挥舞着,张着嘴想要叫什么,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空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她的脸:“舞儿怎么了?做噩梦了?”
欧阳舞睁开眼睛,看到夜重华安然无恙地坐在床头,一张俊美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关切,心中竟涌现起一丝想哭的冲动。
她都搞不清楚是不是怀孕之后,人越发感性了。
她紧紧地抓住夜重华的手,一双眼睛凝望着他,却是什么也不说。
夜重华感受到欧阳舞手上的力道,眼露疑惑,不由道:“这是怎么了?”
欧阳舞定了定心神,她知道,此行夜重华不得不去,那么就不要在他去之前分了他的心,便深吸口气,笑了笑,道:“没事,刚才睡的有些不适罢了。”
此行去的较急,整理好行装便要出发,夜重华又是被召进宫中商议战事了,欧阳舞不放心,便自己动手给夜重华收拾起行礼来。
因着是去打战,行礼倒不是太多,欧阳舞整齐的分类整理好,又给他准备了一些压缩饼干,虽然味道不好了一些,却也轻便易饱。
她又重新检查了一番,心里才放松一些。
欧阳舞如今的身子不比从前,稍微收拾了一下完便觉得有些乏了,转身想要替自己倒杯茶水。
却不想,拿起茶杯的手一个不小心,那杯子便砰地掉到了地上,茶水洒了满地,杯子四分五裂。
欧阳舞看着地上的碎片,不自主的弯下身子来想要捡碎片,却在刚触到碎片时手猛的缩了回来,一看,已是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迹往外冒。
欧阳舞忍不住嘶了一声。
竹绿恰巧在此时走了进来,一看到地上的碎片,还有欧阳舞手上的血迹,便不由惊慌的喊道:“王妃,小心!”
欧阳舞愣愣的看着手上的伤口,心里禁不住怦怦直跳,忍不住打起鼓来,心中的不安越加的扩散了开来。
竹绿急急地找了大夫替欧阳舞包扎,一边忍不住道:“这种小事让奴婢来就好了,王妃怎么可以自己动手呢!”
欧阳舞只觉得心跳跳得越发快了,那种不好的预感朝她席卷而来。
夜重华从宫中出来时,看到便是欧阳舞包扎着的手指,脸上顿时紧张起来,道:“怎么伤的?”
欧阳舞道:“没事的,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密封的瓶子,里面是空间的泉水,还浸泡着白曼陀罗——魔鬼丛林中拿出来的不死之药。
夜重华接过,便听欧阳舞继续道:“你定要随时带着它,必要时它能救你的性命。”欧阳舞在心中祈祷,最好都不要用到它才是,定定的看了夜重华一会儿,欧阳舞的声音渐渐转低,道:“你要平平安安回来。”
一双清明的眸子给人一种澄净的感觉,从外面漏进来的冷风吹拂过她的秀发,显得越发温婉洒脱。
“这是自然,你和孩子都在等我。”夜重华黑浓的眉微微挑起,眼中是浓浓的自信,他张手将欧阳舞抱在怀中,“你等我回来。”
“嗯。”
“这段日子,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是,请一定要珍重。”
夜重华从宫中出来时,随行的军队便已整装待发,欧阳舞亲自送了夜重华到府门口,看着夜重华离去的背影,心头那一丝丝的不安萦绕不去。
转眼,夜重华已离去好几日,自从夜重华离去之后,欧阳舞每日里都想着夜重华,总是担心他,甚至是有些心神恍惚。
只有收到夜重华的信笺时,欧阳舞的心才会稍微安定一些。
夜重华为了不让欧阳舞担心,只要有空便会给欧阳舞带来一封信,可能是太忙的缘故,有时候有简短的几个字,有时候是随手摘得一朵野花。
欧阳舞看着这些个信笺,心情就会好不少,偶尔也会会心一笑。
欧阳舞忧思过虑,孕吐这个毛病倒是好了,只是每日里吃的不多,肚子渐渐显形。
脸上倒是消受了许多,太后偶尔见她一次,便是心疼得很,只见她的巴掌小脸在雪白大氅的映射下,显得越发小巧,一双眼睛越发显得大了,
她便不由心疼的叮嘱着:“舞儿你勿要担心,等过年的时候,非白一定会回来的。”
欧阳舞便笑着应了。
她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小腹:“娃娃,你爹很快就要回来了吧。”
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想必这场战打得极其艰难。
------题外话------
名字取不出。
109章 狡诈莲花
太后对欧阳舞极为关心,如今夜重华不在,欧阳舞整日这般闷在宁王府便生怕将她给闷坏了。
再三思索,仍旧不放心,便将欧阳舞接到了宫中来,将她保护得无微不至。
欧阳舞每日待在宁王府总觉得处处都是夜重华的影子,对越发思念,也更是心绪不宁。
如今住在宫里,倒是能够更快地知道前线的情况,便答应了下来。
待欧阳舞到了芳华殿时,太后满迎了上去,满脸的笑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欧阳舞特别对她的味,对她很是喜欢。
只是她越发瘦了,这点她可一点也不喜欢呢。太后拉着欧阳舞的手,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脸,不由的有些心疼道:“舞儿,怎么瘦成这样了?你可要好好珍惜自个儿的身子,就算不为自己,也为腹中的孩儿想想。”
欧阳舞唇角含笑,她能看得出来,太后是真的在关心自己,便不由的点了点头,口中道:“是,舞儿谨记。”
不过这几日睡得委实不太好,每日夜里睡到半夜都会不自主的睁开眼睛,然后睁眼便是天亮,一点睡意也无。
太后微微笑着,看着欧阳舞微微隆起的腹部,眼中露出慈爱的关怀,想了想,想起了她另外一个怀着身孕的孙媳,笑道:“敏萱的孩子也快生了,她身子比较弱,不知现下身子如何了呢。”
欧阳舞想起好久不见的三皇妃赵敏萱,便微笑起来:“那等舞儿妥当了,便去看看敏萱吧。”
她很是喜欢这个曾经果敢的将门之后,之前还都有去看看她,只是如今自己事多,又见她那边有太医照料着,便也疏忽了。
两人正说笑着,贴身的杨嬷嬷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脸色并不好看,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欧阳舞一眼,顾忌着她的肚子,便附在太后的耳旁说了几句。
欧阳舞好奇地看着杨嬷嬷,却见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嬷嬷退到一旁之后,太后重重地叹一口气,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欧阳舞见状,忍不住道:“皇祖母,发生什么事儿了?”
太后看着欧阳舞,亦是有些顾忌,犹豫了会儿,才道:“敏萱刚才生了。”
欧阳舞心中顿时一喜,可望着太后发黑的神色,心里咯噔了一下。
“可是,生的是个死胎。”太后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三皇子至今还无子嗣,终于等到赵敏萱怀孕生子,却是出了这样的事。
欧阳舞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纵然这段时间她自顾不暇,没有时间去看赵敏萱,可之前她时常给赵敏萱诊过脉,腹中的孩儿健康的很。她又照着她的安胎方子调理,怎么可能生出死胎。
除非是有人动了手脚。
欧阳舞着急,根本放心不下,急急地站了起来:“皇祖母,舞儿想去看看敏萱。”
太后本是不肯的:“舞儿,这种事你是要避讳的。”
“舞儿身为医者,并无这种忌讳。敏萱如今身子弱,我替给她看看才好,免得她想不开。”
太后叹了一口气,便派了人跟着欧阳舞去了三皇子府,而自己便拿着念珠念起经来。三皇子府。
今日天色灰蒙蒙的,一如三皇子府的气氛,低沉而阴霾。
夜非离此时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又失落又低迷又气愤!
他的孩子本来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可他的正妃却突然腹痛难耐,因为早产,急急地唤来稳婆还有太医,在他的紧张和期待中,却被告知,他的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
当他看到襁褓中的孩子面色灰白,毫无呼吸,几乎要晕死过去!
他所期待的孩子,他期待了这么久的孩子,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没了?
此时,他的脑子里不由的浮现了赵敏萱才刚生产完时,脸色苍白仍旧虚弱地喊着:“有人动了我的饮食!”
“来人,去把厨房的人都带上来!”夜非离一张清俊的脸此刻涨得通红,“并彻查此事!”
很快地,厨房里的几个下人都被带过来跪在夜非离的面前。
赵敏萱中午用过的那碗羹汤还没用完,太医检验了一番对夜非离道:“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被人加了少量的海棠花。”
“什么?”夜非离不可置信地望向太医,赵敏萱对海棠花过敏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她一闻海棠花便会头晕抽搐。
海棠花无毒味道又淡,被研磨成粉,若是少量地加在饮食当中自然不会被人发现,所以这次这次敏萱早产并产下死胎,与海棠花有关?
他甚至还让敏萱多吃一些!
他的眼神闪过一抹愧疚,这么说……是谁想要害死敏萱?!
欧阳舞赶到的时候,便见到夜非离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双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他的面前跪着好几个下人,他大声呵斥着:“说,究竟是谁让你们害三皇妃的?”
跪在他面前的一番人不住地颤颤发抖,都道:“小的没有,没有要害三皇妃啊!”
夜非离道:“那碗羹汤到底是谁做的?”
“是奴婢……”为首的厨娘结结巴巴地说道,身体颤抖得厉害。
夜非离不由来气,用力地踢了她一脚:“贱婢,三皇妃是吃了你做的膳食才会这样,是不是你在里面放了海棠花,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厨娘对着三皇子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饶命啊,三皇子!奴婢怎么会害皇妃……对了,做完羹汤的时候,管事的嬷嬷叫小的出去,想必歹人就是在那个时候下了海棠花的!奴婢是被诬陷的啊!”
厨娘拼命地磕着头,额头都磕出血来。
欧阳舞的眼眸深邃得可怕,刚想问什么,却听一个女子哭泣的声音,转头一看,便见到画着精致妆容的柳氏站在夜非离的身侧,一双小鹿般单纯的眼睛哭得红红的,晶莹的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她指着地上的下人,声音又带着几分凄厉刺耳:“王爷啊,一定要彻查此事啊,都是这些下人的不是,竟白白连累了姐姐腹中的孩儿!”
明明是柔弱的声音,脸庞上带着一丝狰狞。
她白如瓷器的脸庞上满是泪痕,将妆容哭得一道道的,如此可怜娇弱的模样,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没了孩子的是她才是。
夜非离看到柳氏哭成这般,眼底浮现出疼惜的神色。
将差点哭得背过去的柳氏抱在怀中,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接着又高声道:“来人,马上彻查此事!把这些人都关起来!”
厨娘继续磕头:“饶命啊,饶命,三皇子,饶命啊!”
几个护卫马上进了来,把厨娘关押了起来。
欧阳舞双眉紧紧皱起,这事,可不仅仅只是这么简单,只是如今她不好插手别人家的家事。她眼眸凌厉,不由地望向了一眼那哭倒在夜非离怀中的柳氏。
她用帕子擦拭着自己的眼泪,满脸哀戚地说着:“姐姐怎么这么命苦啊,好好的孩子居然一生下来就夭折了,姐姐她可要怎么办才好啊……”
她一张柔软的脸色苍白,哭得梨花带雨的,夜非离本在怒火中,也不由的被她哭的稍稍冷静了下来,看她一副可怜的模样,便将她搂在怀里,小声地安慰着:“好了好了,别哭坏了身子。”
柳氏将头埋进夜非离的胸前,看似可怜的模样,实则掩去了唇角的一抹得逞,她记恨赵敏萱肚子里的孩子多时,却苦于没有办法除掉这个孩子。
自从知道赵氏对海棠花过敏后,便一直寻着方法对付她。不论是做香包其他,都一直没有机会。
她想了很久便买通了厨房的厨娘,将磨碎的海棠花放进去。
因着膳食的汤味很是浓郁,掩盖了海棠花原本的味道,又因为无毒,即便是顿顿小心银针也不会变色的。
这些海棠花瓣的效果很好,赵氏才吃了几次便与今日发作,腹痛不止,而生产出来的自然是个死婴。
她已承诺给她丰厚的银子,厨娘无论如何也不会供出自己的,因为很快地,她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再无第二人知晓,其他的厨子即便是再审问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
越想柳氏越是得意,终于,她除去了她最为忌惮的赵氏腹中的孩儿,今后,她便更是荣宠不断了。想的入神的柳氏,只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不由的抬头,便见欧阳舞正倚在门口,看着她的眼神冰冷。
“宁王妃,你来看姐姐来了吗?”柳氏用帕子捂了捂自己的眼泪,“姐姐真是可怜极了呢。”
夜非离这才注意到早已来了的欧阳舞,便见欧阳舞神色淡淡,一双眼眸没有任何的感情,她缓缓道:“我来看看敏萱。”
欧阳舞只觉得每次来到三皇子府都能看到这朵小白莲花唱戏,心中有几分不快,她心中有预感,只怕是这件事也与柳氏有关。
欧阳舞走进屋内,便见赵敏萱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睛紧闭,似是昏迷过去了,苍白的脸上却带着两行泪痕,还有一丝丝的愤恨。她的双手握拳紧紧地拽着,指甲都深深地陷入肉中,她在不甘!
欧阳舞望着赵敏萱的样子,不由十分心疼。
把这样坚强的女子逼到如今这副地步,她是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啊!
她不自主的坐在赵敏萱的床边,将她的手慢慢地展开,替她把了把脉,不由的叹了口气,身子倒是无大碍。
只是,那孩儿,她一直照看过来的,居然最后便这般没了……
欧阳舞并没有等赵敏萱醒来,便准备先行回宫,却没想到走的时候,听到厨娘已经上吊了消息!
欧阳舞刚离开没多久,赵敏萱便醒了来,一醒来,便觉腹部疼痛,全身无力,几乎起不了身!
一旁的丫头小声道:“三皇妃,白嬷嬷被打死了!”
“什么?”赵敏萱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白嬷嬷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是厨房的管事,照顾着她的饮食,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丫头将前后事情一说:“三皇子说因为白嬷嬷,才……”
赵敏萱此刻一想起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白嬷嬷被打死,又一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孩儿,一生下来便没有了呼吸,只觉一股怒气上涌,将她仅有的狼都烧没了!
一定是柳氏那个贱人动了手脚,害死了她的孩儿,又害死了白嬷嬷。
赵敏萱竭尽力气,挣扎着起身,下了床,抓起一旁桌子上她平日里用来做针线的剪刀,便扶着桌子门栏跌跌撞撞的出了屋去。
一出房门,便见夜非离和柳氏都在外厅,柳氏正靠在夜非离的怀中,嘤嘤的哭泣着:“姐姐好可怜,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
“老天怎么能如此对待姐姐呢……”
“呜呜呜呜,非白,你说姐姐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怎么办呢?”
夜非离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味地哄着她,看着这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又想着自己早夭的孩儿,赵敏萱只觉得那股火从她的脚底开始,将她全身每一处都给点着了,她朝着柳氏冲了过去,口中喊着:“贱人,还我孩子来!”
柳氏一抬头,看见的便是赵敏萱拿着剪子向她冲了过来,面色发白,整个人都往夜非离的怀里缩,似是吓得不得了,她哭得十分凄婉:“姐姐,姐姐您这是怎么了?”
夜非离面上亦是一惊,下意识的一把拉住赵敏萱,道:“敏萱,你怎么回事?”
赵敏萱脸色扭曲,使劲挣扎,却是身子虚弱,挣脱不开,便道:“是她,是这个贱人,害了我的孩子啊!一定是她动的手脚!还害死了白嬷嬷!”
夜非离惊讶的回头看向柳氏,却见柳氏哭的很是委屈,一张小脸上尽是泪痕:“王爷,姐姐本就是恨毒了我,认为您多爱我一些,如今思子成病,定是把一切罪都定在我的头上……”
赵敏萱最见不得的便是柳氏这般柔弱的样子,平日里还能忍了,如今却是怒气更盛,一手指着她道:“你给我闭嘴!别假惺惺的,我的孩子就是被你害的!今日我定是要让你给我的孩子偿命!”
“够了!”夜非离怒不可遏,一把将赵氏推了出去:“身体不好就好好在床上躺着,出来发什么疯?”
他怎么相信,平日里善良的柳氏会干出这种事情。
她那么脆弱,那么善良,赵氏丢了孩子,她哭成了这般模样,哭得他的心都觉得碎了。
如今他只觉得赵敏萱无理取闹,或许是疯了。
赵敏萱本就身子虚弱,刚才是靠着一股怒气强撑着,如今被夜非离大力的甩在了冰冷的地上。
外面下着凄沥沥的雨,地上湿润冰凉,赵敏萱想要爬起来,可是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庞,她四肢无力,整个人趴在地上。
柳氏尖叫着冲上去:“姐姐,是我不好吗,我不该惹您生气,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呀?”
柳氏只觉得前面这个女人好讨厌,好想杀了她,可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她只觉得好冷……
好冷……
欧阳舞回去之后,与太后说了赵敏萱的情况后,便是闷闷地不说话,心底一直觉得哪里很不舒服一般。
太后看着欧阳舞这幅模样,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要让她去了。
欧阳舞坐下才没多久,嬷嬷便又焦急的走了进来,这回也不顾着欧阳舞了,直接道:“三皇妃出事了!”
欧阳舞不由的将身子直起,道:“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也不知,太医只说三皇子妃命在旦夕。”嬷嬷回道。
“什么?”欧阳舞又惊又怒,“怎么回事?”
心中却是想着,莫非白莲花又将主意打到了赵敏萱的头上,她便是这么亟不可待么?!待欧阳舞赶到时,赵氏正昏迷着躺在床上,看起来极为虚弱。
欧阳舞紧走两步来到床边,替赵敏萱把脉后,神色稍稍松了些,生产刚完。还在坐月子,既然又吹风又是寒气入体,才会这般,若是不及时诊治,怕真是要出事。
欧阳舞拿出泉水,给赵敏萱喝了些驱寒,这才吩咐下人去端了姜汤,喂着赵敏萱喝下后,赵敏萱这才幽幽地醒了过来。欧阳舞望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里担忧,又命人照着她的方子去煎药。
欧阳舞见她毫无生气,一双眸子没有半分神采,似乎对生活毫无丝毫留恋,不由的握紧她的手,道:“敏萱,你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赵敏萱干干地咧了咧,眼眸之中仿佛有个漩涡将她的生命都吞噬一般,她的声音很是机械:“我只想杀了那个贱人,令她与我陪葬!我的孩子分明就是她害死的,我的孩子一直这么健康,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呢?”
“你知道我对这个孩子倾注了多大的心血?我不在乎它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女孩子,我只是想让它陪着我啊……可他就这样没了,舞儿,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痛苦?”
欧阳舞心里亦是明白,只是没有证据,根本就动不了这朵小百花,心下便有些无奈,只低声道:“孩子……总会有的。”
“我每次都期盼着,然后又失望,如今我是不想再想了。”赵敏萱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再想也是奢望。”
欧阳舞望着她的眼光,想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觉得两眼一黑,一手扶住脑袋,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赵敏萱观察到欧阳舞的不对劲,纵然她再无生趣,可欧阳舞这个真正关心她的人她还是在乎的。
“你怎么了,舞儿?”赵敏萱关切地看着她。
欧阳舞晃了晃脑子,有些疲累地闭了闭眼,觉得好了些,便挥了挥手,道:“我没事。”
望着赵敏萱眼中的关切,以及那毫无生念的眼神,心中有些害怕,不由道:“敏萱,你陪着我去皇祖母那儿住几日吧,也好让我帮你调理身子。”
如今的三皇子府,赵敏萱是厌恶至极。
欧阳舞提出的这个想法之后,赵敏萱便应了下来。
夜非离本不肯,堂堂三皇子妃刚生产完就要住到别的地方,这简直传出来就是丢他三皇子府的脸!
欧阳舞根本就不让他拒绝,只说赵敏萱身子虚弱,她要就近照顾,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夜非离听着是太后的意思,也只能无奈答应了。
太后的芳华殿向来是不允许外人住着的,若不是欧阳舞的缘故,赵敏萱也没机会住到这里来。赵敏萱在太后这边被照顾得很好,又因为欧阳舞的调养和陪伴下,身体渐渐的好了起来,只是整日里满面愁容。
赵敏萱的孩子没了,夜非离却是有些痛心的,那也是他的孩子,这些日子来,便过得有些不是滋味,只是还未等他从丧子之痛中抽离出来,一个喜讯便冲散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痛心。
柳氏怀孕了,在太医证实了这个消息之后,高兴得无以复加。连日来的忧愁被这消息冲散的了无踪迹,脸上尽是喜悦。
他不由的想起了欧阳舞,她如今便住在芳华殿,不如去让她给柳氏把把脉,顺便将这喜讯告诉太后。
这想法才刚冒出来,夜非离便马上行动了起来,带上柳氏便往宫中行去。
下了马车,夜非离牵着柳氏走在前往芳华殿的路上,眼看着芳华殿就在眼前,柳氏却是拉了拉夜非离的袖子,夜非离回头,便见柳氏一眼的忧伤,正皱着好看的眉头。
便不由的问道:“怎么了?”
柳氏犹豫着道:“宁王妃似是对我不喜呢,若是看不起我这个侧妃,不给我诊脉怎么办?”
夜非离摸了摸她的鼻子,笑道:“她不敢!她一个东晋国过来和亲的丞相之女,凭什么看不起你,看不起那便是看不起本王!”
夜非离一脸的傲慢,顿了顿继续道:“如今你怀了身孕,她若不替你诊治,我就让皇祖母责罚她。”
柳氏听完便在他的身边娇娇地笑着,灿烂若花:“非离,你对我可真好。”
她能够叫他的名字,这可是她的殊荣呢。
109章 狡诈莲花
太后对欧阳舞极为关心,如今夜重华不在,欧阳舞整日这般闷在宁王府便生怕将她给闷坏了。
再三思索,仍旧不放心,便将欧阳舞接到了宫中来,将她保护得无微不至。
欧阳舞每日待在宁王府总觉得处处都是夜重华的影子,对越发思念,也更是心绪不宁。
如今住在宫里,倒是能够更快地知道前线的情况,便答应了下来。
待欧阳舞到了芳华殿时,太后满迎了上去,满脸的笑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欧阳舞特别对她的味,对她很是喜欢。
只是她越发瘦了,这点她可一点也不喜欢呢。太后拉着欧阳舞的手,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脸,不由的有些心疼道:“舞儿,怎么瘦成这样了?你可要好好珍惜自个儿的身子,就算不为自己,也为腹中的孩儿想想。”
欧阳舞唇角含笑,她能看得出来,太后是真的在关心自己,便不由的点了点头,口中道:“是,舞儿谨记。”
不过这几日睡得委实不太好,每日夜里睡到半夜都会不自主的睁开眼睛,然后睁眼便是天亮,一点睡意也无。
太后微微笑着,看着欧阳舞微微隆起的腹部,眼中露出慈爱的关怀,想了想,想起了她另外一个怀着身孕的孙媳,笑道:“敏萱的孩子也快生了,她身子比较弱,不知现下身子如何了呢。”
欧阳舞想起好久不见的三皇妃赵敏萱,便微笑起来:“那等舞儿妥当了,便去看看敏萱吧。”
她很是喜欢这个曾经果敢的将门之后,之前还都有去看看她,只是如今自己事多,又见她那边有太医照料着,便也疏忽了。
两人正说笑着,贴身的杨嬷嬷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脸色并不好看,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欧阳舞一眼,顾忌着她的肚子,便附在太后的耳旁说了几句。
欧阳舞好奇地看着杨嬷嬷,却见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嬷嬷退到一旁之后,太后重重地叹一口气,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欧阳舞见状,忍不住道:“皇祖母,发生什么事儿了?”
太后看着欧阳舞,亦是有些顾忌,犹豫了会儿,才道:“敏萱刚才生了。”
欧阳舞心中顿时一喜,可望着太后发黑的神色,心里咯噔了一下。
“可是,生的是个死胎。”太后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三皇子至今还无子嗣,终于等到赵敏萱怀孕生子,却是出了这样的事。
欧阳舞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纵然这段时间她自顾不暇,没有时间去看赵敏萱,可之前她时常给赵敏萱诊过脉,腹中的孩儿健康的很。她又照着她的安胎方子调理,怎么可能生出死胎。
除非是有人动了手脚。
欧阳舞着急,根本放心不下,急急地站了起来:“皇祖母,舞儿想去看看敏萱。”
太后本是不肯的:“舞儿,这种事你是要避讳的。”
“舞儿身为医者,并无这种忌讳。敏萱如今身子弱,我替给她看看才好,免得她想不开。”
太后叹了一口气,便派了人跟着欧阳舞去了三皇子府,而自己便拿着念珠念起经来。三皇子府。
今日天色灰蒙蒙的,一如三皇子府的气氛,低沉而阴霾。
夜非离此时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又失落又低迷又气愤!
他的孩子本来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可他的正妃却突然腹痛难耐,因为早产,急急地唤来稳婆还有太医,在他的紧张和期待中,却被告知,他的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
当他看到襁褓中的孩子面色灰白,毫无呼吸,几乎要晕死过去!
他所期待的孩子,他期待了这么久的孩子,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没了?
此时,他的脑子里不由的浮现了赵敏萱才刚生产完时,脸色苍白仍旧虚弱地喊着:“有人动了我的饮食!”
“来人,去把厨房的人都带上来!”夜非离一张清俊的脸此刻涨得通红,“并彻查此事!”
很快地,厨房里的几个下人都被带过来跪在夜非离的面前。
赵敏萱中午用过的那碗羹汤还没用完,太医检验了一番对夜非离道:“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被人加了少量的海棠花。”
“什么?”夜非离不可置信地望向太医,赵敏萱对海棠花过敏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她一闻海棠花便会头晕抽搐。
海棠花无毒味道又淡,被研磨成粉,若是少量地加在饮食当中自然不会被人发现,所以这次这次敏萱早产并产下死胎,与海棠花有关?
他甚至还让敏萱多吃一些!
他的眼神闪过一抹愧疚,这么说……是谁想要害死敏萱?!
欧阳舞赶到的时候,便见到夜非离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双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他的面前跪着好几个下人,他大声呵斥着:“说,究竟是谁让你们害三皇妃的?”
跪在他面前的一番人不住地颤颤发抖,都道:“小的没有,没有要害三皇妃啊!”
夜非离道:“那碗羹汤到底是谁做的?”
“是奴婢……”为首的厨娘结结巴巴地说道,身体颤抖得厉害。
夜非离不由来气,用力地踢了她一脚:“贱婢,三皇妃是吃了你做的膳食才会这样,是不是你在里面放了海棠花,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厨娘对着三皇子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饶命啊,三皇子!奴婢怎么会害皇妃……对了,做完羹汤的时候,管事的嬷嬷叫小的出去,想必歹人就是在那个时候下了海棠花的!奴婢是被诬陷的啊!”
厨娘拼命地磕着头,额头都磕出血来。
欧阳舞的眼眸深邃得可怕,刚想问什么,却听一个女子哭泣的声音,转头一看,便见到画着精致妆容的柳氏站在夜非离的身侧,一双小鹿般单纯的眼睛哭得红红的,晶莹的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她指着地上的下人,声音又带着几分凄厉刺耳:“王爷啊,一定要彻查此事啊,都是这些下人的不是,竟白白连累了姐姐腹中的孩儿!”
明明是柔弱的声音,脸庞上带着一丝狰狞。
她白如瓷器的脸庞上满是泪痕,将妆容哭得一道道的,如此可怜娇弱的模样,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没了孩子的是她才是。
夜非离看到柳氏哭成这般,眼底浮现出疼惜的神色。
将差点哭得背过去的柳氏抱在怀中,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接着又高声道:“来人,马上彻查此事!把这些人都关起来!”
厨娘继续磕头:“饶命啊,饶命,三皇子,饶命啊!”
几个护卫马上进了来,把厨娘关押了起来。
欧阳舞双眉紧紧皱起,这事,可不仅仅只是这么简单,只是如今她不好插手别人家的家事。她眼眸凌厉,不由地望向了一眼那哭倒在夜非离怀中的柳氏。
她用帕子擦拭着自己的眼泪,满脸哀戚地说着:“姐姐怎么这么命苦啊,好好的孩子居然一生下来就夭折了,姐姐她可要怎么办才好啊……”
她一张柔软的脸色苍白,哭得梨花带雨的,夜非离本在怒火中,也不由的被她哭的稍稍冷静了下来,看她一副可怜的模样,便将她搂在怀里,小声地安慰着:“好了好了,别哭坏了身子。”
柳氏将头埋进夜非离的胸前,看似可怜的模样,实则掩去了唇角的一抹得逞,她记恨赵敏萱肚子里的孩子多时,却苦于没有办法除掉这个孩子。
自从知道赵氏对海棠花过敏后,便一直寻着方法对付她。不论是做香包其他,都一直没有机会。
她想了很久便买通了厨房的厨娘,将磨碎的海棠花放进去。
因着膳食的汤味很是浓郁,掩盖了海棠花原本的味道,又因为无毒,即便是顿顿小心银针也不会变色的。
这些海棠花瓣的效果很好,赵氏才吃了几次便与今日发作,腹痛不止,而生产出来的自然是个死婴。
她已承诺给她丰厚的银子,厨娘无论如何也不会供出自己的,因为很快地,她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再无第二人知晓,其他的厨子即便是再审问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
越想柳氏越是得意,终于,她除去了她最为忌惮的赵氏腹中的孩儿,今后,她便更是荣宠不断了。想的入神的柳氏,只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不由的抬头,便见欧阳舞正倚在门口,看着她的眼神冰冷。
“宁王妃,你来看姐姐来了吗?”柳氏用帕子捂了捂自己的眼泪,“姐姐真是可怜极了呢。”
夜非离这才注意到早已来了的欧阳舞,便见欧阳舞神色淡淡,一双眼眸没有任何的感情,她缓缓道:“我来看看敏萱。”
欧阳舞只觉得每次来到三皇子府都能看到这朵小白莲花唱戏,心中有几分不快,她心中有预感,只怕是这件事也与柳氏有关。
欧阳舞走进屋内,便见赵敏萱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睛紧闭,似是昏迷过去了,苍白的脸上却带着两行泪痕,还有一丝丝的愤恨。她的双手握拳紧紧地拽着,指甲都深深地陷入肉中,她在不甘!
欧阳舞望着赵敏萱的样子,不由十分心疼。
把这样坚强的女子逼到如今这副地步,她是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啊!
她不自主的坐在赵敏萱的床边,将她的手慢慢地展开,替她把了把脉,不由的叹了口气,身子倒是无大碍。
只是,那孩儿,她一直照看过来的,居然最后便这般没了……
欧阳舞并没有等赵敏萱醒来,便准备先行回宫,却没想到走的时候,听到厨娘已经上吊了消息!
欧阳舞刚离开没多久,赵敏萱便醒了来,一醒来,便觉腹部疼痛,全身无力,几乎起不了身!
一旁的丫头小声道:“三皇妃,白嬷嬷被打死了!”
“什么?”赵敏萱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白嬷嬷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是厨房的管事,照顾着她的饮食,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丫头将前后事情一说:“三皇子说因为白嬷嬷,才……”
赵敏萱此刻一想起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白嬷嬷被打死,又一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孩儿,一生下来便没有了呼吸,只觉一股怒气上涌,将她仅有的狼都烧没了!
一定是柳氏那个贱人动了手脚,害死了她的孩儿,又害死了白嬷嬷。
赵敏萱竭尽力气,挣扎着起身,下了床,抓起一旁桌子上她平日里用来做针线的剪刀,便扶着桌子门栏跌跌撞撞的出了屋去。
一出房门,便见夜非离和柳氏都在外厅,柳氏正靠在夜非离的怀中,嘤嘤的哭泣着:“姐姐好可怜,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
“老天怎么能如此对待姐姐呢……”
“呜呜呜呜,非白,你说姐姐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怎么办呢?”
夜非离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味地哄着她,看着这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又想着自己早夭的孩儿,赵敏萱只觉得那股火从她的脚底开始,将她全身每一处都给点着了,她朝着柳氏冲了过去,口中喊着:“贱人,还我孩子来!”
柳氏一抬头,看见的便是赵敏萱拿着剪子向她冲了过来,面色发白,整个人都往夜非离的怀里缩,似是吓得不得了,她哭得十分凄婉:“姐姐,姐姐您这是怎么了?”
夜非离面上亦是一惊,下意识的一把拉住赵敏萱,道:“敏萱,你怎么回事?”
赵敏萱脸色扭曲,使劲挣扎,却是身子虚弱,挣脱不开,便道:“是她,是这个贱人,害了我的孩子啊!一定是她动的手脚!还害死了白嬷嬷!”
夜非离惊讶的回头看向柳氏,却见柳氏哭的很是委屈,一张小脸上尽是泪痕:“王爷,姐姐本就是恨毒了我,认为您多爱我一些,如今思子成病,定是把一切罪都定在我的头上……”
赵敏萱最见不得的便是柳氏这般柔弱的样子,平日里还能忍了,如今却是怒气更盛,一手指着她道:“你给我闭嘴!别假惺惺的,我的孩子就是被你害的!今日我定是要让你给我的孩子偿命!”
“够了!”夜非离怒不可遏,一把将赵氏推了出去:“身体不好就好好在床上躺着,出来发什么疯?”
他怎么相信,平日里善良的柳氏会干出这种事情。
她那么脆弱,那么善良,赵氏丢了孩子,她哭成了这般模样,哭得他的心都觉得碎了。
如今他只觉得赵敏萱无理取闹,或许是疯了。
赵敏萱本就身子虚弱,刚才是靠着一股怒气强撑着,如今被夜非离大力的甩在了冰冷的地上。
外面下着凄沥沥的雨,地上湿润冰凉,赵敏萱想要爬起来,可是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庞,她四肢无力,整个人趴在地上。
柳氏尖叫着冲上去:“姐姐,是我不好吗,我不该惹您生气,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呀?”
柳氏只觉得前面这个女人好讨厌,好想杀了她,可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她只觉得好冷……
好冷……
欧阳舞回去之后,与太后说了赵敏萱的情况后,便是闷闷地不说话,心底一直觉得哪里很不舒服一般。
太后看着欧阳舞这幅模样,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要让她去了。
欧阳舞坐下才没多久,嬷嬷便又焦急的走了进来,这回也不顾着欧阳舞了,直接道:“三皇妃出事了!”
欧阳舞不由的将身子直起,道:“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也不知,太医只说三皇子妃命在旦夕。”嬷嬷回道。
“什么?”欧阳舞又惊又怒,“怎么回事?”
心中却是想着,莫非白莲花又将主意打到了赵敏萱的头上,她便是这么亟不可待么?!待欧阳舞赶到时,赵氏正昏迷着躺在床上,看起来极为虚弱。
欧阳舞紧走两步来到床边,替赵敏萱把脉后,神色稍稍松了些,生产刚完。还在坐月子,既然又吹风又是寒气入体,才会这般,若是不及时诊治,怕真是要出事。
欧阳舞拿出泉水,给赵敏萱喝了些驱寒,这才吩咐下人去端了姜汤,喂着赵敏萱喝下后,赵敏萱这才幽幽地醒了过来。欧阳舞望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里担忧,又命人照着她的方子去煎药。
欧阳舞见她毫无生气,一双眸子没有半分神采,似乎对生活毫无丝毫留恋,不由的握紧她的手,道:“敏萱,你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赵敏萱干干地咧了咧,眼眸之中仿佛有个漩涡将她的生命都吞噬一般,她的声音很是机械:“我只想杀了那个贱人,令她与我陪葬!我的孩子分明就是她害死的,我的孩子一直这么健康,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呢?”
“你知道我对这个孩子倾注了多大的心血?我不在乎它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女孩子,我只是想让它陪着我啊……可他就这样没了,舞儿,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痛苦?”
欧阳舞心里亦是明白,只是没有证据,根本就动不了这朵小百花,心下便有些无奈,只低声道:“孩子……总会有的。”
“我每次都期盼着,然后又失望,如今我是不想再想了。”赵敏萱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再想也是奢望。”
欧阳舞望着她的眼光,想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觉得两眼一黑,一手扶住脑袋,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赵敏萱观察到欧阳舞的不对劲,纵然她再无生趣,可欧阳舞这个真正关心她的人她还是在乎的。
“你怎么了,舞儿?”赵敏萱关切地看着她。
欧阳舞晃了晃脑子,有些疲累地闭了闭眼,觉得好了些,便挥了挥手,道:“我没事。”
望着赵敏萱眼中的关切,以及那毫无生念的眼神,心中有些害怕,不由道:“敏萱,你陪着我去皇祖母那儿住几日吧,也好让我帮你调理身子。”
如今的三皇子府,赵敏萱是厌恶至极。
欧阳舞提出的这个想法之后,赵敏萱便应了下来。
夜非离本不肯,堂堂三皇子妃刚生产完就要住到别的地方,这简直传出来就是丢他三皇子府的脸!
欧阳舞根本就不让他拒绝,只说赵敏萱身子虚弱,她要就近照顾,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夜非离听着是太后的意思,也只能无奈答应了。
太后的芳华殿向来是不允许外人住着的,若不是欧阳舞的缘故,赵敏萱也没机会住到这里来。赵敏萱在太后这边被照顾得很好,又因为欧阳舞的调养和陪伴下,身体渐渐的好了起来,只是整日里满面愁容。
赵敏萱的孩子没了,夜非离却是有些痛心的,那也是他的孩子,这些日子来,便过得有些不是滋味,只是还未等他从丧子之痛中抽离出来,一个喜讯便冲散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痛心。
柳氏怀孕了,在太医证实了这个消息之后,高兴得无以复加。连日来的忧愁被这消息冲散的了无踪迹,脸上尽是喜悦。
他不由的想起了欧阳舞,她如今便住在芳华殿,不如去让她给柳氏把把脉,顺便将这喜讯告诉太后。
这想法才刚冒出来,夜非离便马上行动了起来,带上柳氏便往宫中行去。
下了马车,夜非离牵着柳氏走在前往芳华殿的路上,眼看着芳华殿就在眼前,柳氏却是拉了拉夜非离的袖子,夜非离回头,便见柳氏一眼的忧伤,正皱着好看的眉头。
便不由的问道:“怎么了?”
柳氏犹豫着道:“宁王妃似是对我不喜呢,若是看不起我这个侧妃,不给我诊脉怎么办?”
夜非离摸了摸她的鼻子,笑道:“她不敢!她一个东晋国过来和亲的丞相之女,凭什么看不起你,看不起那便是看不起本王!”
夜非离一脸的傲慢,顿了顿继续道:“如今你怀了身孕,她若不替你诊治,我就让皇祖母责罚她。”
柳氏听完便在他的身边娇娇地笑着,灿烂若花:“非离,你对我可真好。”
她能够叫他的名字,这可是她的殊荣呢。
110章 安阳喜事
夜非离和柳氏还未进芳华殿,太后便是一脸阴沉的坐在殿上,旁边的嬷嬷正复述着她刚才听来的话,愈讲太后的脸色便越是阴沉。
待那嬷嬷说完,太后带着护指的手重重地拍在桌上,猛地喝了一声:“真是混账东西!”
说出这般可笑的话,居然还想让舞儿给他们把脉?
就在此刻,夜非离便领着柳氏进了来,一见太后,便领着柳氏给太后行了礼,柳氏一脸的娇弱,声音轻柔:“皇祖母。”
太后的神色淡淡,恹恹地抬了抬手:“起吧。”
夜非离满脸喜色,柳氏若扶风弱柳依偎在他的身边,神色恭恭敬敬,温婉动人,夜非离爱怜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柳氏,又抬头看向太后,恨不得将柳氏怀孕的消息昭告天下。他对太后大声道:“皇祖母,非离今日是来告诉您一个喜讯的。”
柳氏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地垂下眸子,夜非离道:“柳侧妃她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夜非离脸上掩不住的喜悦,之前得知敏萱怀孕时太后心情甚好,他本以为如今太后听见这个消息定然会很高兴。
至少会在敏萱出了这样的事之后,会得到些安慰。
可,他期待的事都没有发生。
太后紧绷着一张脸,庄严而肃穆,丝毫没有半分喜色,甚至比起之前脸色更难看了一些,太后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柳氏,也没有听到任何话。
她看了柳氏一眼,眼波流转,看了一眼自己的茶杯:“哀家有些渴了呢。”
在一旁伺候的嬷嬷丝毫未动,柳氏马上便明白了,朝太后施了礼:“皇祖母,贱妾替您倒茶吧。”
太后也不说话,柳氏迈着莲步朝她走去,脸上舒展着温柔的笑意,一派和煦贤淑,她动作轻缓,提起瓷白的茶壶替太后斟茶,然后双手恭敬地将茶杯举起来递过去:“皇祖母请用茶。”
太后伸手要接,那茶杯却掉落在地上,滚落的茶水洒了满地,杯子四分五裂,冰冷的声音从太后的口中吐出:“放肆!”
柳氏脸上出现惶恐,忙在一旁跪了下来:“皇祖母饶命!”
夜非离忙上前了一步,心中却暗暗想着柳氏这么这般不小心,皇祖母向来威严,断断不允许小辈出现这样的错误,他神色紧张道:“皇祖母,柔儿是不小心的!”
“错了就是错了!”太后面色郁结,沉这脸道,“这套茶具是哀家最喜欢的茶具,你居然将她摔碎了?怎地这么笨手笨脚的!”
柳氏微咬着柔美的唇畔,晶莹剔透的眼泪浮上眼眶,要哭不哭的样子十分可怜,夜非离心里一软,忙赔笑道:“皇祖母……柔儿……”
太后就瞧不得这种样子,冷笑道:“都说柳氏在你身边伺候时温柔可人,怎地到了哀家的芳华殿就这般,莫非是以为自己怀有身孕,便不将哀家放在眼里?”
太后眼睛一瞥看着柳氏身上穿着江南的蜀锦绸缎,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蜀锦向来珍贵,每年进贡到宫里来也没多少,夜非离有幸得到一匹便赏给了柳氏,她冷声道:“敏萱刚没了孩子,你一个侧妃竟也不穿得素雅些,竟然这般招摇,当真是没有教养!”
柳氏只能将太后的话受着,身体剧烈地受着。
欧阳舞在后殿看着,忍不住笑出来,太后训起人来还真有一套本事的。柳氏跪在冰冷的地上,被太后骂得根本回不了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一旁的夜非离也不敢再与太后求情,脸上神色难看。
太后眼睛瞥了一眼夜非离,叹气道:“敏萱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你还是多顾着些敏萱,毕竟她才是正妃!如今她身子虚弱,你对她多上点心才是。”
“是。”夜非离想起赵敏萱,也觉得方才有些得意忘形,一时有些语塞,尴尬的应道。
“敏萱待你一心一意,如今你却对她不问不管,若是传出去,实在令人寒心!”
夜非离又回答了一声是,心里头产生了些愧疚感,忍不住往殿内看了一眼,却根本没有看到敏萱的影子,心中不由想到,敏萱是不是存心躲着自己,心里便更不是滋味。
太后与夜非离说了好会儿话,见柳氏跪得几乎直不起腰了,只说是自己身子乏了,便拂袖离进屋了。夜非离这才敢将柳氏扶起来,柳氏一被他扶起来,就扑到他的怀里抽噎起来。
夜非离低声呵斥了一句:“还在皇祖母的寝宫,你这般算是什么,对皇祖母不满么?”
“柔儿不敢!”柳氏忙擦拭了眼泪与夜非离出来,到了殿门口,柳氏才想到了什么,悄悄的拉了拉夜非离的袖子,小声着又带了几分撒娇:“非离,你为什么不叫宁王妃给我诊脉?不是说好了的嘛!”
“好了,你消停一些。”夜非离正沉浸在刚才太后的话中,便有些烦躁的打断道。
柳氏一时愣住,再不敢多言。
太后进了后殿,便见到欧阳舞捂着嘴笑,上前拉住太后的手道:“皇祖母,您可真厉害。”
“哀家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什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哀家见得多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本就没什么本事,却偏偏有一张口蜜腹剑的嘴,若是不还以颜色,她便会得寸进尺。”
她明明是看着欧阳舞,又仿佛是说给赵敏萱听的。她此时站在一旁,估计是听到柳氏怀了孩子,低垂着头,脊背僵硬地挺立着,听到这句话之后,她是一脸地若有所思。
欧阳舞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知道她心里难过,她刚失去了孩子,她的丈夫却马上为另外一个女人怀孕而欣喜若狂,甚至从进入宫殿之后,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她一句。
欧阳舞朝着太后道:“只怕这次,她会有所消停。”
“那到未必,如今她有夜非离的宠爱,又有孩子这张王牌,只怕还会变本加厉。”太后缓缓道,“这样的女人最可怕,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懂得争取。她娘家没有什么本事,她身份又低微,可她竟也做到了侧妃这个位置,若是她的孩子出生了,仗着夜非离的宠爱,只怕她的地位……”
此时,敏萱抬起头来,一双温柔的眼中竟是带着凉意凉凉:“我真傻,真的。”
“敏萱……”
眼泪从她的眼眶中一滴滴地落下来:“我把一颗心都放在他的身上,但是我得到了什么?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赵敏萱如今身子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欧阳舞给她开的方子很好,虽然月子还没有坐足,气色倒也不错。她似是下定了决心,便要告辞回去。欧阳舞还要说点什么,却听到赵敏萱道:“毕竟总要回去的,再不回去,岂不便宜了那个女人?她会哭会闹,非离宠爱她,只怕我再不回去,什么东西都守不住了。”
欧阳舞一怔,看着有些陌生的赵敏萱,心里倒是有几分欣慰,太后也是点了点头,并不强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给我的,我都要一一还给她!”
欧阳舞望着赵敏萱坚毅的脸庞,也是有几分赞同的,没有谁一辈子被人保护,若是自己不强大起来,怎么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呢。
赵敏萱离开芳华殿之后,欧阳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转头就看到太后在朝她招手:“舞儿,你过来。”
“是。”欧阳舞缓缓朝太后走去,便见到太后极其郑重地将一串念珠递给欧阳舞,“这是我特地求来,你带在身上,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欧阳舞知道太后是怕她出意外,心中感动,忙双手接过,谢了太后。
在宫中,孩子被害这样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舞儿又一次次地陷入困境,她心中惶恐:“舞儿的孩子平平安安出生,就是对哀家最好的谢礼了。”
赵敏萱离去之后,欧阳舞又进入了之前的状态,每日都在等着夜重华回来,可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月,这段期间里欧阳舞都没有收到夜重华的信笺,心里不觉越发忧心,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夜夜做噩梦,可被惊醒之后却又记不清梦了什么,只觉得心跳加速,有种闷闷的感觉。
太后送她的念珠就放在床头,她从来不信这个,此时却也忍不住将念珠放在掌心中,双手合十,保佑夜重华在漠北一切顺利。
黑暗中,念珠不知道勾住了什么,绳子勾断,念珠一颗颗滚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欧阳舞听着那轻响,面色发白,一夜未眠到天亮。
欧阳舞次日早早地便醒过来了,令竹绿酒将念珠系好,并不要声张,却发现竹绿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手发抖似乎有些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过的缘故,她没有胃口吃早餐。
好不容易被竹绿劝着吃了两口,便见到杨嬷嬷急冲冲地跑了过来,脸色十分不好:“王妃,王妃!不好了!”
“怎么了?”欧阳舞以为是夜重华出事了,脸色顿时一变。
“是安阳王妃,安阳王妃难产了!”
“什么?”
“宫中的太医几乎都被请过去了,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王妃如今凶险得很……”杨嬷嬷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喘气喘得厉害,后面的话几乎说不出口。
闷在胸口的气稍微顺了一些,安阳王妃难产,其实这并不是意料之外,安阳王妃本就年纪大了,且是第一胎,又是双生子,本来生产就可能不顺,只是她近日心思都放在了夜重华身上,便没有想到这点。
“我这便过去。”欧阳舞急忙让人准备马车,匆匆往安阳王府赶去,太后也急的不行,执意要跟过去。
太后在马车上,忧心忡忡,对欧阳舞道:“舞儿,本来心儿生孩子不该叫你过去,应当避忌一些,如今形势危急,也没有办法。之前姚儿说过你接生过四生子,如今没有你,还真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在欧阳舞的认知中,并没有产房不干净一说,迎接新生命本来就是件喜事:“舞儿明白的。”
待欧阳舞赶到时,安阳王已在房间外面急的团团转,因为着急眼中还有星星点点的泪迹,他双手合十朝天祭拜着,低低地说着好些话,想必如今只要母子平安,让他怎么样都是肯的。
所有的下人都屏着呼吸不敢说话,一个个都在祈祷着,府邸内弥漫着浓浓的紧张气氛。
而屋内传来安阳王妃一阵阵凄惨的声音,令人忍不住心惊胆战,还有稳婆不住地喊话:“王妃,你再忍一忍,用点力!”
安阳王转身时一看到欧阳舞,急忙迎了上来,声音中都带着哭腔:“舞儿,心儿她……心儿她……”
欧阳舞没时间回答他,忙往房内走去。产房门口站着一堆太医,还在商量着对策,一个个面色发白。
皇上已经发话,若是他们不能让王妃顺利产下孩子,就要他们的性命!可是王妃怀了双生子,很难这般顺产下来,一时之间束手无策,都不知道怎么办。
此时王太医也在,看到欧阳舞过来,脸上焦虑神色缓和了一些,在他的认知中,欧阳舞医术了得。
待欧阳舞到了房内,一看躺在床上的安阳王妃,她面色有些泛白,呼吸微弱,躺在床上似是使不出劲,可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做母亲的本能,她还是不断地调整呼吸,不断地用力,耗尽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气,哪怕痛得死去活来也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殊不知她盼这个孩子盼了多久,至少她不能令王爷无后啊!
稳婆在一旁急的很,记得不得了,实在是太凶险了,若是这么下去,安阳王妃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欧阳舞净了手,大致查探了一番,再这么拖下去,安王妃吃苦不说,肯定要连累了性命。如今顺产已是不能,再迟怕是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她果断地决定用剖腹产。
她冷静地吩咐道:“出去准备热水,要快!”
稳婆抬头一看,见是一个怀着身孕的貌美少妇,便不由的迟疑了下。
欧阳舞一个眼神扫来,稳婆便是心下一颤,便听到外边的安阳王吼道:“一切都听舞儿的,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稳婆听了忙出去准备了。
安阳王妃看是欧阳舞,额头的发丝都已经被汗水打湿,眼神中透露着焦急,口中直喊:“一定要保孩子,孩子……”
欧阳舞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放心,你和孩子会没事的。”
安阳王妃仿佛已经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听到欧阳舞这句话之后,意识渐渐涣散了。
欧阳舞将手术要用的用具都拿出,准备齐全。
接着便动手给安阳王妃注射了麻醉剂。
昨夜睡不好,又没吃早餐,欧阳舞此时有些精神不济,不过她还是用力稳住心神,安心手术。
半刻钟之后,第一个孩子从她的腹中出来之后,是个健康的男孩,声音嘹亮。
外边听到哭声,外面的安阳王心中一喜,他终于有孩子了。不过心底的某个隐没的角落又在担心着是不是都是闺女。之前李恭不是都嘲笑着他生不出儿子,他家的王妃生产,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外边打赌他孩子的性别呢,听人说,今日他还在附近打听消息,看他笑话呢!
就在此时稳婆抢着将孩子抱了出来,笑着恭喜道:“恭喜王爷,是个男孩!”
安阳王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脸因为激动涨红了起来,此刻他高兴地要蹦起来,他大声嚷嚷道:“这是我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哈哈哈,我终于有儿子了!”
这下,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可没话说了吧!
“赏,大大地赏!阖府每个人赏五两!不,十两!”
太后摸了摸孩子的脸,朗声地说了一句:“赏!”
片刻之后,腹中还有一个孩子又被端了出来,欧阳舞将孩子稍微清理一下小心地放在安阳王妃的身侧,还是个男孩。当稳婆把这个孩子抱过来给安阳王时,安阳王仰声大笑起来,这个孩子看看,那个孩子看看,刚出生的孩子都是红红的脸,皱巴巴地像个小老头,可他竟觉得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孩子。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好的运气。他半生无子,如今一下子得了两个男孩,他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当下便抱着两个孩子,跪在地上朝天重重地磕了两个头:“上天待我不薄啊!”
欧阳舞一下子接生了两个健康漂亮的孩子,唇边不由出现微笑,脑子又有些昏沉,她忙摇了摇头定住了心神。
强撑着身子给安阳王妃做好缝合手术,此刻只觉得自己几乎直不起腰来,扶着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半刻才缓过劲来。
安阳王妃明明是打了麻醉,大脑感受不到疼痛,身体似乎能够感觉得到,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往下落。此时药效未过,她还闭着眼睛,欧阳舞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很快地几个丫鬟便推开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直等在外面的安阳王。
他抱着两个男婴,沉浸在喜悦之中,可一回头,见欧阳舞苍白着脸坐在椅上,便是一惊,急忙道:“舞儿,舞你怎么了?”
欧阳舞摆了摆手,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她扶着腰站了起来:“不碍事,只是有些累了而已,我先行回去休息。”
“好,好!”
她示意竹绿过来扶起她,屋内有些血腥的气味让欧阳舞有些不适,忍不住想要呕吐令她扶着她离去。
此时她几乎是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竹绿的身上,脚步发虚,胸口也闷闷的,她忍不住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跳得特别快——
就在欧阳舞刚出了安阳王府,突然听到身后的尖叫声:“不好了,王妃大出血了……”
欧阳舞不再逗留,连忙让竹绿带着她回去,安阳王抱着两个孩子站在一旁,神色呆滞,脸色苍白。
前朝便有个王妃因为产后大出血,当下便不治身亡,如今他的一颗心又喜又悲,整个人都傻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太后听说后,吓得几乎要晕过去:“舞儿,舞儿,你要救救心儿。”
“太后请放心,舞儿必当竭尽全力,救治婶婶。”
又是三个小时的手术,终于把安阳王妃救治过来,欧阳舞此刻整个人面色苍白,站都站不稳。
安阳王当下便让欧阳舞在安阳府下住下,派了太医替她诊治,太医道:“王妃是忧思过虑,又因为方才劳累过度,并无大碍,只要好好休息便是。”
欧阳舞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沉沉睡过去。
太后也松了一口气,派了几个人照料欧阳舞后,回宫时又去了广佛寺烧香还愿。
安阳王喜得双生子的消息很快地便在都城中传开,所有的人都津津乐道此事,都说安阳王是铁树,开不了花,没人传宗接代,如今竟然一下子得了两个孩子,简直是不可思议,宁王妃可真是神医啊!
这个消息传到宫里之后,皇上也是激动得不得了赏赐了不少的稀世珍宝,整个安阳府都沉浸在喜事之中!
也有部分人嫉妒而不高兴,特别是李恭本打定今日上门好好羞辱一番,得知这个结果,当下气得不行,回去砸了好些东西!
欧阳舞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一日,醒过来时,倒觉得精神了很多,来看了看安阳王妃又看了看这对双胞男婴,看到他们一切都好,便安心回芳华殿了。
宫女见欧阳舞过来,刚想禀报,欧阳舞笑道:“不必了,皇祖母想必还在休息呢。”
欧阳舞走进去之后,却听到隐隐听到:“……接到奏章……三千里加急……情报……非白重伤……”
欧阳舞很久才反应过来,心中重重地咯噔了一下,非白……重伤?!
她的腿脚一软,若不是竹绿扶着,她整个人几乎都跌了过去。
“舞儿!”太后先看到欧阳舞,便见到她脸上毫无血色,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惊恐而努力睁大。
欧阳舞青着脸看向皇上,一字一顿道,“父皇?非白怎么了?”
皇上也憔悴了许多,脸上也带着焦急,欧阳舞久久都没有从他的口中听到答案,转身就快步地往御书房走去。
“舞儿,担心孩子!”太后看着欧阳舞这般冲动的样子,脸色都吓青了,忙令身旁的婆婆跟过去,“务必将宁王妃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欧阳舞毕竟有武功底子在,行走如风,竹绿赶都赶不上。
欧阳舞丝毫不相信非白会重伤,怎么会?
他是西陵的战神,他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欧阳舞漆黑的美眸中是浓浓的不相信,满满的都是不相信,双手紧紧地握成拳,使劲地发着颤。
她突然觉得腹部绞痛,手按在腹部,她用力地吸了几口气才忍住这股难耐,她终于站在御书房门口。御书房门口有人把守着,见到欧阳舞这副要闯进去的样子,想要挡又怕伤害了她的肚子。
欧阳舞不枉不顾地拨开他们的剑冲了进去,拿到了桌上的那份奏折:……宁王殿下重伤,昏迷不醒,离奇失踪……
欧阳舞足足看了三次,脑子一空,便晕了过去!
“王妃,王妃!”竹绿匆匆赶来,看到欧阳舞昏迷过去,心直直地往下沉。
欧阳舞幽幽转醒,就发现竹绿垂头站在一旁眼睛哭得红红的,她看到欧阳舞醒了,抽噎道:“王妃,你终于醒了,奴婢都吓死了,幸好太医说您无事。”
欧阳舞不说话,一双眼眸望着漠北的方向,此刻却发现门口守了好些人,原来是太后怕她冲动,便将她看守起来,根本不允许她出宫半步。
她如今怀着重华的孩子,太后猜知她的想法,定然不可能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可,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漠北的,她不知道那边的形势,不知道夜重华如今如何,又怎么安心地在宫中呆下去。
不过宫中把手重重,太后又怕她做傻事,将她看得紧,她可得想办法才是。
欧阳舞起身去了正殿跪在太后的面前:“皇祖母,舞儿要去广佛寺上香,祈祷重华早日归来。”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忍不住上前拉住欧阳舞的手,迟疑着道:“舞儿,你的身子……”
“舞儿并无大碍。”欧阳舞抢过太后的话,“如今重华生死未仆,下落未明,舞儿唯有祈求上天保佑重华一路平安归来。”
太后不忍直视欧阳舞眼中希冀的光芒,如今形势凶猛,夜重华昏迷数日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此刻她并不想拂了她的意。叹了口气,道:“也好,皇祖母这便陪你一起去吧。”
欧阳舞点了点头:“谢皇祖母,舞儿回去准备一下。”
太后看着欧阳舞削弱的背影,心里微疼还有些不忍,方才在舞儿面前装淡定,如今眼圈是慢慢地红了,若是重华真的出了事,她可怎么办才好……
欧阳舞回了房,坐在梳妆桌前,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竹绿上前,欧阳舞道:“准备一下,我们去广佛寺。”
太后带着欧阳舞还有一干下人去了广佛寺时,本来香火很是鼎盛的广佛寺如今团团围了护卫,因着太后要来,宫中早早的便派出了护卫,将一干的人等先遣了出去。
欧阳舞下了马车,在竹绿的搀扶下站好,太后在杨嬷嬷的搀扶下走过来,看着香烛缭绕的广佛寺,缓缓的拾级而上。
广佛寺的主持早已等在寺门前,见太后与欧阳舞上来,便上前双手合十道:“广亮见过太后娘娘,宁王妃。”
“住持免礼。”太后微笑着虚扶一把。
“哀家今日与宁王妃一起想来替前方战事祈福,还请广亮大师安排下吧。”
“太后娘娘与宁王妃稍等,广亮这便去安排。”
太后点了点头,广亮便先行去准备。
欧阳舞环视了下四周,今日的护卫守卫的倒是森严,便是这寺门口,就守了好几层的护卫。
太后拉着欧阳舞在寺中慢慢的转了下,不过片刻,广亮住持便赶了过来,道:“太后娘娘,宁王妃,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开始了。”
太后点了点头,带着欧阳舞跟着广亮往大殿走去。
大殿中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桌上摆着几个香坛,广亮手持长香站在一侧,待太后走上来,便将手上的长香递给太后和随后来的欧阳舞,两人均是手持长香,对着天空的方向虔诚的拜了拜,将手中的香插到了香坛中。
太后抬头便见欧阳舞的脸色有些不好,担心道:“舞儿,可是乏了?”
欧阳舞淡笑,道:“许是真的乏了,广亮大师,可有禅房可以歇息?”
广亮急忙吩咐小和尚带着欧阳舞下去歇息,太后亦觉得有些累了,广亮便亲自带着太后一起去了禅房。
欧阳舞到了禅房,谢过小和尚后,便对着几个丫鬟道:“我有些乏了,竹绿留下伺候,其余的人下去吧。”
“是,王妃。”几个丫鬟盈盈一拜,便退了出去。
“王妃,快些歇息吧。”竹绿说着便上前仔细整理床上的被褥,欧阳舞站在她的身后,干净利落地朝着竹绿的后颈一击,竹绿便昏了过去。
欧阳舞快速地将竹绿身上的衣服拖下来换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打扮作她,又将她抬到床上去,将她伪装成自己睡着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欧阳舞小心地开了了一条门缝,环视四周之后,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便低着头迅速地往往寺门口走去。
守在寺门口的护卫正神情警戒的看着四周,太后与宁王妃的安危都系在他们身上。
护卫的首领在门口巡视,一回头便见寺门口正跨出一个女子,这女子微微低着头,正往门口走来。
欧阳舞低着头,感觉越来越近的护卫,脚下的脚步微微的放慢,果然,刚刚走到门口,眼前便出现了一把带鞘的刀。
“要出去做什么?”首领伸出手,拦住过来的女子,出声问道。
欧阳舞将头低的更低了些,道:“王妃想要山下曹记的梅花糕,令奴婢去买来。”
首领上下打量着欧阳舞,眼神中尽是疑惑,这是欧阳舞身旁的奴婢吧。
“太后吩咐,任何人不能随意的进出寺庙,你回去吧。”
欧阳舞唇角微抿,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诮,道:“王妃如今怀着身孕,就是想要吃梅花糕,她若是吃不到喜欢的食物,心情定然会不好,到时候你担待的起么?”
“可是太后……”
“太后对王妃很是喜爱,自是会顾着我们王妃的,你这般拦着,就不怕太后怪罪?”欧阳舞声声威逼,直说的首领哑口无言。
首领手中的刀不自觉的放下,心下已是有些犹豫,太后对宁王妃的喜爱自是众所周知,若真是得罪了宁王妃,结果怕是……
欧阳舞从低垂的眼中看见眼前的刀已经放下,便放缓了声调,继续道:“奴婢只是下山去买点心,很快便会回来。”
首领的脸上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快去快回吧。”
欧阳舞的唇角浮现一丝笑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台阶,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她步履轻巧,丝毫看不出一丝异样,就这般,慢慢的走出了护卫的视线。欧阳舞心中暗道,幸好肚子看起来还不明显,否则怎么会逃脱得这般顺利。
欧阳舞此刻抬起头来,便见眼前是山间蜿蜒的小路。
此刻欧阳舞心中着急夜重华,若是再迟一些,只怕他真的出事。
欧阳舞此刻从空间中拿出了一辆红黑的摩托车,欧阳舞的裙下早已穿了条长裤,跨上摩托,头戴盔帽,一脚踩下油门,摩托车便沿着小路冲了出去。
欧阳舞只想尽快赶到漠北一带,便将摩托骑的飞快,身后的发丝被吹得凌乱,衣袂飞扬。
待眼前的道路宽阔起来时,便收起了摩托车,从空间中取出储放已久的法拉利。
毕竟摩托车的速度怎么比得上她跑车的速度?
她一手拉开车门,一个侧身坐了进去,脚下的油门一踩,火红色的法拉利便如闪电般飞了出去。
就在欧阳舞赶往漠北的路上时,等了欧阳舞许久的太后终于发现不对,将欧阳舞之前所在的禅房的门撞开,走到床上一看,躺在床上的哪是欧阳舞,这分明是她身边的那个丫鬟,竹绿。
竹绿被这动静惊醒,睁眼迷茫的看着大家,看清楚自己身上只着了亵衣时不由的一惊,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舞儿去哪了?”太后问道。
竹绿这才回过神来,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在整理床铺时只觉脑后一疼,接着便晕过去了,王妃,王妃哪去了?”
竹绿抬头茫然的看着四周,看不见欧阳舞的身影,便不由的焦急起来。
正在此时,门口的护卫觉得不对,亦来禀报太后,说是一个丫鬟约是一个时辰前出去买点心至今未回。
事到如今,太后心中已是明了。
欧阳舞做的这些事情,都只为能逃出去,去看找重华……
太后的脸上满是心疼,口中不由的道:“这个傻孩子,怎么会这么倔!”
111章 夫妻重逢
欧阳舞从寺庙逃出时已过午时,她之前开着摩托车,后来换成法拉利,行驶速度极快,因为她有一个油库,所以也不怕什么时候会没有油,开得倒是极其放心。
不过,她实在是太高估了古代的路况,开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发现官道坑坑洼洼的,无奈只能舍弃法拉利里舒适的座椅,还有空调,怀了孩子之后,她可是越发怕冷了。她只能再度将法拉利收入空间,骑上摩托车,她的摩托车性能很好,又轻巧得多,开起来这种路倒是适合。她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个想法,等她这次带着重华回来,就想办法修几条水泥路,方便自己行车。
一心放在赶路上的欧阳舞没有注意到渐渐暗下的天色,只是如今欧阳舞的身体,已不比之前,纵然她能坚持着一直到漠北,可她腹中的孩儿可受不了。
欧阳舞长时间骑在摩托车上,路又颠簸不平,渐渐地感觉到身子疲乏,她想她需要休息。
在天色全黑之时,她恰好路过了一个小镇,便收了摩托,下车往镇中走去。
晚上的小镇很是冷清,只有几家灯火亮着,欧阳舞到了一个略显简陋的客栈门前,昏黄的烛火照在门板上,带着几分温暖的味道。
掌柜的坐在桌后打着盹,欧阳舞上前,敲了敲桌子,那掌柜的猛的惊醒,看到面前站着一位貌美的年轻女子,穿着都是上好的材质,想必是个有钱人家的姑娘,当下便打起精神,露出欢喜的笑容:“姑娘,有何吩咐。”
欧阳舞神色有些疲惫,看着掌柜的道:“要一间上房。”
说完便拿了定碎银放在桌上,掌柜的看到银子才回过神来,热情的招呼道:“好,好,姑娘请跟我来。”
所谓的上房,也不过是干净整洁了些,毕竟能在这样偏僻的小镇找到落脚的地方也不错了。掌柜的领了欧阳舞去了房间后,又给欧阳舞端来了热汤热饭,欧阳舞并没有胃口,却还是强撑着吃了小半碗饭。
外面的夜色很浓,狂风呼呼地吹着窗纸,仿佛下一刻风就要漏进来一般。欧阳舞躺在床上,盖着略有些霉味的棉被,脑中思索着接下来的形成。若是像今日这般白日里骑着摩托或是开着法拉利,未免过于招摇,迟早会引人注意,那以后便只能是白日里歇息,夜里赶路了,这般也能顾着些腹中的孩子。
欧阳舞此刻心中又想起夜重华,心里盼着夜重华定要安然无事,疲惫使得欧阳舞渐渐睡去。而此刻从宫中出发了几路人马,均是三千里加急,往漠北的方向散了开来。
太后看着外面全黑的夜色,愁眉紧锁,着了亵衣坐在桌前。
杨嬷嬷担心的上前劝道:“太后娘娘,早些歇息吧。”
太后叹了口气,道:“也不知舞儿一个人如今怎样了,这孩子,真是太倔了。”
“太后娘娘,您已派了人出去拦截,宁王妃毕竟只是一介女子,指不定明日便能拦住了呢。”杨嬷嬷宽慰道。
太后自白日里发现欧阳舞走了后,便马上召集了人马,往漠北去的几路上均派了人拦截,拦截的人均是马歇人不歇,三千里加急,火速的赶路中,但愿能在路上截下欧阳舞。
太后想到这稍稍宽慰了些,夜重华如今生死未卜,若是舞儿再出个什么事,那她腹中的孩儿可就……
她决不能看着夜重华绝后!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抹坚毅的光芒。
城门在天黑之前都会关闭,所以欧阳舞特地起了大早,准备清晨就出去。未料到太后派出来的人马很是得力,不过一个夜晚,便已经城门已封,所有进出的人都得经过盘查。
欧阳舞遥遥地感觉不对,眉头微皱,退至一旁,拉住一个路过的妇人:“这位大姐,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妇人见欧阳舞如此貌美柔弱的一个女子,便好心的道:“听说是哪家小姐走丢了,这附近的几个镇的城门都被封了呢,只要是女子,想要进出,都要被盘查呢,喏,你看,他们手里都拿着画像呢!”
这种小镇上能发生这种事实属稀奇,欧阳舞看着他们的着装打扮,似是真的这么回事。
妇人说着目光不由的在欧阳舞身上打转,欧阳舞身上的那股气质实在不是一般人家,大嫂愈看脸上愈是狐疑起来。
欧阳舞轻笑,一脸淡定:“原来是这么回事呢,看着这么多的护卫,怪吓人的。哎呀,不和你多说了,我爹爹还在前面等我呢。”
大嫂眼中的疑惑散去,既然是与爹爹在一起,那么便不是走散的小姐了。
许是接到的命令很是重要,那些个盘查的护卫很是严苛,一个个对照着,只要是长的有些个神似的都会被拦下来,真是小心至极。
欧阳舞快速地躲到小巷当中,看着城门的方向紧皱了双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皇祖母的动作太快了,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已经追了过来,看来只能是晚上再行动了。
掌柜的见欧阳舞回来,忙殷勤地问欧阳舞要吃什么,在他的眼睛欧阳舞出手大方,是财神爷呢!
“替我到对面端碗阳春面吧,让他们多加两个荷包蛋。”
“好的,等下马上就送到姑娘的房间来!”
欧阳舞正要抬脚往楼上走去,突然觉得一道目光似是紧随着她,不由顺着这道视线不冷不热地忘了过去,便见客栈的堂下坐着一名年轻男子。
这名男子相貌尚可,穿着富贵,可欧阳舞看到他之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个人神色轻佻,给人一种纨绔子弟的感觉。
确实,这人算是个歪瓜裂枣,他是这镇中县官的王师爷家的二公子,他爹很受县官的重用,他便借着他爹的名义在这镇上狐假虎威,平日里调戏良家妇女,收受保护费等行为是做惯了的。
他今日不过是过来小坐,蹭些茶水的,见着欧阳舞如此角色貌美的女子,魂儿都已经被勾了一半,一双色迷迷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目不转睛。如今见到欧阳舞朝他看来,好看的眉头轻蹙,一双杏眼带着薄怒,他的心都酥了半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欧阳舞神色不悦,想起镇中此时盘查的紧,也不能在这里引人注意。
想到这里,欧阳舞便转回头,往楼上走去。
只是她才没走几步,便听身后那名男子发出轻佻的声音道:“哎,那个美人儿,先别走呀!”
欧阳舞只作没听到,缓缓的走上楼梯。此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那带着下流猥琐的声音几乎贴到了她的耳旁:“美人儿,爷叫你呢,陪爷玩玩呀。”
一柄扇子轻轻的挑起欧阳舞的下巴,那张猥琐的脸庞几欲贴上来。
欧阳舞眼眸微眯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中迸发出若千年寒冰的眼神。
王二近距离地望着欧阳舞,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砰砰砰地跳动着,心中暗叹,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子,简直是太美了!
一声带着嘲弄的轻嗤从欧阳舞的口中溢出,修长的指尖将托着下巴的扇子推开。
欧阳舞的眼中弥漫出一股令人心惊的摄人光芒,带着一种极浓的杀意,语气柔了几分:“公子想要做什么?”
王二回过神来,喜不自禁:“自然是陪爷喝酒,或是……”
欧阳舞也不看他,转身便往楼上得方向走去,王二忍不住跟着她上前。他就是这个小镇里的天皇老子,他想要的女人从来还没有人反抗过呢!这个女人如此貌美,他可一定要弄到手!
欧阳舞的唇畔边勾起一抹令人心惊的微笑和冷酷的嗜血之色。
王二此时却浑然未觉,仿若嗅到欧阳舞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心里更是美滋滋的,只想着等下一亲美人芳泽。
掌柜此刻端着碗加了荷包蛋的阳春便过来,看到这个场面,眼中闪过一抹惋惜。不过他也无能为力,王二经常在他的店中徘徊,这样的事不是一件两件了,自是有他爹给他罩着,他就是这儿的土霸王,没有人能够忤逆他。
欧阳舞推开门,便径自走了进去,随意地做到桌边,拿起扣着的茶杯,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
王二一进房门便马上将房门关上,从里反锁,脸上荡出了下流的笑容。
回头,看着欧阳舞手握着茶杯,安静地看着他,在他看起来,这么柔顺的女子怎么能挣脱得了他的纠缠,他忍不住搓了搓手,便马上扑上去,口中道:“美人,爷来了!”
就在此时,将手中斟满茶水的茶杯离了欧阳舞的手狠狠地砸在了王二的额头上,欧阳舞一个闪身便避开了王二的怀抱。
“哎哟!”王二脸上尽是茶水,茶水滚烫似是被烫出了水泡,扑了个空,额头又疼,他忍不住捂向头,便发现血水不断地顺着脸流下来,当下便暴怒起来,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般对待他,他咬牙切齿,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狠狠地瞪着欧阳舞:“贱人,敢拿茶水泼爷,活的不耐烦了?爷马上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说着又是朝欧阳舞扑来,欧阳舞眼中冷意更甚,待王二到了跟前,脚下一使劲,一个横扫便将王二扫在了地上。
欧阳舞一手拿起凳子,猛的往下一砸便砸在了王二的身上,一脚踏在凳子上,底下被砸的头晕的王二哎哎叫着,欧阳舞的眼中是浓浓的肃杀之意,她提起茶壶,道:“公子火气太旺,要灭灭火才行。”
手中的茶壶倾斜,壶中有些滚烫的茶水便缓缓的倾泄而出。
不偏不倚,都倒在了王二的裤裆处。
一声声杀猪般的嚎叫声从欧阳舞的房中传出,掌柜的摇了摇头,心中更是着急的不行。
待欧阳舞手中的一壶茶水用完,地上的王二像一只死猪般躺着,双腿不住的抖动着。
脚下一挑,将压在王二身上的凳子踢落在地,欧阳舞蹲下身子,道:“怎么,还热么?”
王二害怕的摇了摇头,欧阳舞却似未见一般,伸手将王二身上的腰带一扯,这本是很**的动作,可当王二对上欧阳舞那侵入骨头般冰冷寒意,浑身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你,你要干什么?”
“自然是做你想做的事儿!”欧阳舞凉凉一笑,看在王二的眼里,即便有着倾城美貌,可这个女人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太可怕了!
她将王二的衣裳一掀,王二的胸膛便露在了空气中,欧阳舞伸手从桌上拎过茶壶,王二眼中便现惊恐,不顾下身的疼痛,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极度害怕的他忘了,那茶壶已是空的。
一从地上爬起来,王二便想朝门口跑去,欧阳舞却一个侧身拦在了他跟前,王二便急忙转身,欧阳舞伸手一扯,便扯下了他身上的衣物。
王二刚想往前跑,却发现有什么东西卷住自己,接着自己便腾空而起!一个天翻地转,好疼!原来欧阳舞用他的腰带卷住他,将他摔倒窗户外面去了!
不过是二楼,倒死不了人的,这般登徒浪子,竟然要占她的便宜?!
简直是自找死路!
欧阳舞走至窗前,微微低头,便见王二光着上身,下身尽湿,一只脚瘸着往后面一直走着,边走便回头看向欧阳舞这边,见欧阳舞站在窗前望着他,便加快了脚步,却是跌倒在了地上,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滚带爬的爬了几步,又是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欧阳舞将窗户一关,不理地上杂乱的凳子,径自走到床边,晚上要行动,那白日里便要好好歇息了。
楼下掌柜的却一直好奇的注意着楼上房中的动静,见毫无声响,便愈是好奇。
待晚上只欧阳舞独自一人出了房门,不见王二,脸上的神色便不能只用吃惊来形容了。
白日里歇息了的欧阳舞,待天色暗了下来,便退了房,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纵然白日里盘查的再厉害,晚上的城门还是紧闭的,只留了两个守城的卫士。
欧阳舞远远的便见那两人在打盹,可要似无人般走出去还是有些困难的,如今的欧阳舞以一敌二还是有些吃力的。
怎样才能从这城门出去,而不被人发现呢?
飞出去!
别人可能做不到,欧阳舞却定是可以,因为她有万鹰之神——海东青!
欧阳舞一召唤,海东青便出了来,如今的海东青身子已跟成年海东青无异,只是体力上还不如成年的海东青。
海东青一出来,便低着脑袋蹭了蹭欧阳舞,如今的它,站着已有欧阳舞一般高了。
欧阳舞伸手摸了摸海东青的脑袋,道:“小青,带我出城。”
海东青似是能听懂一般,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响,动了动脑袋,然后转过身,伏低了身子,欧阳舞坐到了海东青的背上,轻拍了拍海东青。
海东青的翅膀张开,微微扇了扇,适应了背上的重量后,翅膀扇的越发用力起来,几下后,身子便慢慢的腾空,欧阳舞伸手环住海东青的脖子。
海东青一起飞便轻松了起来,带着欧阳舞越飞越高,许是它许久没这般飞过了,飞的很是畅快。
欧阳舞微微探头,底下的城门缓缓地往后退,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就这般顺利地出了城门。
守城的护卫只觉一阵阴影从头上经过,猛的惊醒,抬头,却看不见任何东西,晃了晃脑袋,只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海东青的体力不能支撑太久,所以不能长时间飞行,且欧阳舞还想留着它等之后碰到类似的情况时再召唤,一过了城门外,欧阳舞便示意海东青降了下来。
海东青似是不愿,却还是磨蹭着停在了地上。
欧阳舞从它的身子上缓缓的滑落,海东青像小时候那样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欧阳舞的手臂,欧阳舞心中一暖,忍不住朝着海东青笑了笑。
然后再次将海东青收入了空间。
夜色漆黑,月亮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唯有几颗星星冷冷地挂在天际,冷风呼呼地刮着,将树叶吹得哗哗响动,周围没有人,越发显得黑夜寂寥。
不过这倒跟欧阳舞之前想的要夜间赶路的想法不谋而合,刚想拿出那红黑的摩托,便听旁边的草丛中一阵响动。
“谁?”欧阳舞的声音凌厉。
扑通一声,从一旁的灌木丛中走出了一个人,接着又从草丛中走出了十来个人,站在最中间的赫然便是早上被她打跑了的王二,他的脸上缠着纱布,看起来十分可笑。
王二的脚始终一瘸一拐的,早上被欧阳舞打跑了后便是怀恨在心,见欧阳舞不是本镇上的,便带着几个平日里一起混的,守在城门口,她总是要出来的,却不想,一直等到天黑还没等到,几人躲在一旁竟是睡过去了。
刚才被欧阳舞一喝,这才惊醒过来,见正是打了自己的欧阳舞,一群人便出了来。
王二一挥手,几个人便将欧阳舞团团围住,一脸的愤怒,道:“贱人,打了爷便想跑?爷几个晚上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几人见欧阳舞的美貌,心里都是痒痒,想着等下可以为所欲为,脸上便都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王二经过早上一事,自是不能了,可看到欺负他的人被人凌乱,倒是开心的很呢!他倒是要看看,谁在欺辱了他之后,还能活得好的!
欧阳舞冷眼看着围了一圈的几人,唇角绽出一丝嗜血的笑容。
这个人既然对她穷追不舍,她也没有必要与他们客气。她欧阳舞向来是有仇报仇的呢,如今她赶着去见夜重华,谁挡了她的路,那么便对不起了!
她现在不想浪费时间,伸手从怀中掏手出一些粉末,这是欧阳舞前段时日研制的新药,可以说是毒药,中了此毒者,轻则疯疯癫癫,重则似植物人一般,半死不活。
这是前段时日欧阳舞担心夜重华时研制的,想着或许以后会派上用场。
欧阳舞如今怀有身孕,与这几人对打是不能的,想着便伸出紧握着药粉的手,看着几人道:“你们若谁能先猜中我手中的东西,我会先从了谁,如何?”
围着的几人神色马上动了起来,这小娘子实在貌美,谁都想第一个。
王二却道:“别听这贱人胡说,她可厉害着呢!”
欧阳舞却接着笑道:“我区区一介弱女子,能奈何得了你们?”
几人均是同意欧阳舞的说法,不赞同的瞥了眼王二,眼中尽是鄙视。
“如何,你们猜还是不猜?”欧阳舞继续问道。
“猜,老子先来!”其中一人马上接道。
其余的人不肯了,一时间几人争吵起来。
欧阳舞将手抬高了些,道:“你们站的那么远,不妨过来闻闻这气味,也好猜的准些。”
几人便都凑得近了,本是围着欧阳舞的圈子,不知不觉便都凑到了欧阳舞的手边,就连一旁的王二都凑了过来。
见几人认真的闻着,欧阳舞神色一闪,手心一开,便将手中的粉末一圈散了过去。这几个人一时不查,药粉被吸入口中,顿时一阵的咳嗽声响起。
欧阳舞往后退了几步,几人咳嗽个不停,冲着欧阳舞便想过来,可委实咳的太过厉害,不由地捂住了肚子弓着身子用力咳了起来。
欧阳舞就这般静静的看着,沉浸在黑暗中的脸色散发着鬼魅般的光芒:“多行不义必自毙!”
几人咳着咳着有些不对劲起来,其中的一人猛的笑了起来,其余的几人俱是神情有些痴癫,呵呵的笑做一团。
药发挥药力了。
几人痴痴傻傻的笑做一团,互相扯着头发。
欧阳舞不再理会几人,从空间中取出摩托,跨上后飞驰出去,她已耽搁了太多时间,必须要快些,再快些……昏暗的光线下,夜重华的双眼紧紧地闭拢,长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阴影,更显得他的面色苍白无比,他薄凉的唇偏带着紫青色,这是中毒的迹象。
他的上半身**,胸口处受了伤,包着厚厚的纱布,就在十日之前,这里插着一根淬了毒的箭。
据大夫的话,夜重华中了毒箭之后没有及时治疗,如今还能留下性命已是奇迹。
“不要给我说废话!你们必须治好他!”
云殇站在一旁,脸色发青,看着本是张狂而冷漠的夜重华,如今却像一个活死人,毫无声息,他可是西陵国的战神啊,若之前不是为了救自己,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受伤!
云殇的桃花眼中带着浓浓的痛苦,连日来他都没有睡好,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上多了几缕白发,仿若一夜苍老!
战战兢兢站着的这几名大夫都是他昨日连夜高价招过来的,他们仔细看了很久,才结结巴巴道:“云大人,这种毒药我们根本不识得,是无药可解啊……”
“你们敢再说一句试试?”云殇的脸上卷起狂风暴雨,带着一种强烈的怒气,一双眼睛瞪得极大,仿佛能够射出凌厉的刀。
几个大夫忍不住发抖得更厉害了,齐齐的跪在了地上,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钻到地底下。
“庸医,庸医!你们若是救不了宁王殿下,你们就跟着陪葬!”
云殇气得脸色发白,心底又有一抹惶恐在无尽地扩大,将他的狼都要蚕食掉。
夜重华是不败的神话,他怎么可以有事?
士兵已经折损了不少,他又出了这样的事,主将不再,仿佛就没有了主心骨。
云殇心里头一下子没有了主意,抬头看了一眼隐在角落里的小刀,这个之前一直陪伴在夜重华身旁经历了风风雨雨从未畏惧过的杀手,他的神色总是冷漠无波,此刻脸上也带着一丝惊恐。
小刀从角落里闪身而出,猛的从身上拔出长剑,指向这几个大夫的脖子,一字一顿道:“想死是吗?”
几个大夫吓得匍匐在地,告饶道:“不要啊,小的们真的是无能无力啊。”
几人的讨饶声更是让云殇心烦意乱,狠狠的瞥了几人一眼。
“小刀,放他们走!”他知道他们确实已经尽力了。
听着这般无用的答复,云殇的脑子中不由的浮现出了一个人,那个如今西陵的神医。
云殇不自主的想着,如果欧阳舞这个时候在就好了。
随即晃了晃脑袋,苦笑着,她如今怀着身孕,又怎么能让她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万一,她知道了,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云殇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刀,你好好看着夜二,我再出去看看能不能运气好碰上个神医。”
欧阳舞白日里歇息,晚上便骑上摩托狂奔,若是遇到山峦或者大河,或是城门时便令海东青背着她飞过去,待到了草原,地野宽阔后,便换了法拉利,速度更是快了起来。
本是十日有余的路程,仅仅五日,欧阳舞便已进了漠北一带。
打听到夜重华军营所在之地,欧阳舞只换了声衣裳,便往军营处走去。
因着夜重华的重伤,此时的军营士气有些低迷,军营门口的士兵们正低着头站着,眼睛一瞥,却见一女子缓缓朝这边走来。
到了跟前,才见这女子穿着一件白色的雪狐大氅,毛色纯白得没有一丝杂色,雪狐大氅里面隐隐露出浅蓝色的裙裾,用蓝色丝线绣着漂亮的孔雀翎羽。
这名女子五官精致,宛若蝶翼的睫毛下,眼睛若黑珍珠般清澈安然,她的目光沉稳大方,浅浅站立,样子优雅婉约。
把守的士兵打量着这名女子,心里有些讶异,这女子一看便是身份高贵,怎会出现在这里?想着便要上前将她拦在面前,却见她从怀中掏出宁王妃的腰牌,放在士兵面前,出示了她的身份,接着便问道:“宁王寻到了么?”
看守的士兵却是迟疑,并不回答她,他不相信,堂堂宁王妃怎么会跑到这般凶险的地方?且传闻宁王妃已经怀有身孕,而京城离这里几千里路,即便是快马加鞭,日夜不停,也要七日,这里遥远的距离,她竟然孤身前来?
面前女子貌美,又来得蹊跷,身后甚至连辆马车都没有。
士兵的眼中渐渐露出疑惑来,莫不是哪里来的奸细?是来刺探消息的?
欧阳舞见他神色便知他不信,转念一想,便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从怀中拿出之前皇上赏赐的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可是伪造不了的呢,这几个士兵也是有眼力的,马上便认出是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
接过欧阳舞手中的免死金牌,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花纹,神色将信将疑。
即便如此,他们仍旧不敢直接放行,如今宁王重伤,若是让敌国的奸细混入,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这女子来的时间太过可疑,换言之,他们仍旧不信宁王妃居然会独自前来!
面前的女子开口就问宁王是否寻到,可这个消息传到京城也并不久,宁王妃莫非是飞过来的么,这也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冷风夹着风雪吹过,吹起欧阳舞乌亮的发丝,有雪花轻轻扬扬地落在她的头顶上。
欧阳舞的鼻尖冻得发红,双手不自觉的搓了搓,心中暗暗无奈,真是冻死了。
她目光越发沉稳,淡淡道:“这样吧,你叫个王爷身边贴身的人过来……”
话未说完,欧阳舞的目光越过士兵,远远地看到有一名穿着铠甲的男人朝这边过来,他低垂着眸子,有些垂头丧气、心烦意乱的样子。
欧阳舞的眼睛却是一亮,那人可不就是——云殇!
云殇仿佛也有预感一般,抬起头来,视线往这边望来,迷茫的脸上慢慢露出了诧异、不可置信,还有惊喜。
他愣在原地,用力地眨了眨眼,这才回过神来,抬脚便朝欧阳舞跑了过来,见几个士兵拦着欧阳舞,握起拳头对着把手的几个士兵就是一拳:“混账东西,宁王妃来了竟然还拦在外面,不想活了?”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眼中的讶异溢出,这个女子,竟然,真的是宁王妃!
“嫂子……你竟然来了!”云殇欢喜异常,欧阳舞来了,那么,夜二便有救了!
想着马上接着道:“夜二很不好,嫂子,你快去看看他。”
“重华找回来了?”欧阳舞脸上一喜,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我领着队去找了他三日才终于在一个密闭的山洞里找到他。”云殇的声音有些低落,说下一句话的时候,欧阳舞的整颗心又提了起来,“只不过很不好。”
说话间,云殇带着欧阳舞就往夜重华的帐营走去。
欧阳舞走到夜重华的帐营门口,脚步却有些踟蹰,那么久没见到他,又想他,又怕见到他。
云殇撩开了帐子,欧阳舞就见到夜重华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十分憔悴,人也削瘦了很多,欧阳舞看着他这般,再不踟蹰,紧走几步,走到了夜重华的床前,忍不住想要落下眼泪。
云殇看着欧阳舞这般难过,便愈发的自责起来。
“嫂子,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夜二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这样。”
欧阳舞抬眼看了眼云殇,发现他竟也与先前不一样了,一张脸黑了很多,再无往日里的阳光之色,两鬓的头发竟还白了一些,也不忍责罚他,只是道:“云殇,你也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
云殇却不愿离去,只站在一旁看着。
角落里的小刀沏了一壶暖茶递给欧阳舞,本是冷静的神色此时焦急中夹杂着一丝期待:“王爷中了毒箭,之后消失三日,请了好些大夫,都束手无策,王妃,您赶紧看看吧。”
欧阳舞半跪在一旁,云殇忙拿了软垫让她靠得舒服一些,欧阳舞伸出手,搭上夜重华的手,静静的把脉,心下已经了然,中了这么阴险的毒箭,夜重华还能存活至今,实属不易。
她缓缓地喘了口气,心中万幸,当日夜重华带了不死之药和温泉水,这才能护他一命。
欧阳舞从空间里又拿出些温泉水给夜重华喝下,然后动手替他针灸去毒血。
一针一针,很漫长的治疗,她却丝毫不觉得累,还能让她看见夜重华,还能让她为他救治,这便已是万幸。
等最后一根针从他的身上拔下时,欧阳舞的手轻抚上他的面颊,指腹温柔地抚过他的眉,眼,鼻,声音很轻很轻:“重华,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们的宝宝还等着喊你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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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章 夺回帅印
欧阳舞替夜重华针灸诊疗第一次后,并没有半点醒过来的迹象。
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唇上的紫色虽仿佛褪去了一些,却依旧没有一丝生气。
欧阳舞又替他的胸口换了药,伤口已经结疤,看起来恢复不错。可望着那狰狞的疤痕,指尖微颤抖,心里一阵刺痛。
许是这些日子身子更重了,刚替夜重华换完药,欧阳舞便觉得有些困了,看了看昏睡中的夜重华,便躺在他的身侧休息。
之前,云殇已令人在夜重华的旁边堂了床铺。欧阳舞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夜重华的手,他的手掌冰凉,也削瘦了许多,几乎能看得清楚手背上面浅蓝色的青筋。
他很久未能进食,每日里只不过是被喂了一些水和药,再这么下去,他的身体肯定受不了,想着,欧阳舞起身空间里拿出挂水,给夜重华输起营养液来。
接下去的两日,欧阳舞都在夜重华的身旁照顾,替他翻身,替他擦背,凡事亲力亲为,云殇几乎都为她腹里的孩子担忧,欧阳舞却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如今你们还要关心前方的战事,这里就由我来吧。”
她用了不少的方案替夜重华诊治,给他注射解毒针,喂解毒丸,给他泡澡去毒。
她自己研制的药,她很有信心,五日之后,再次替夜重华把脉,发现他体内的毒素都解了,可——
心里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
他仍旧没有醒过来!
欧阳舞找不到任何原因,怎么会这样子?当下便抽了血样拿到空间里化验,当化验结果出来之后,欧阳舞几乎都要崩溃了!
各项指标都正常,她找不到任何原因!
如今的夜重华就像一个植物人一般躺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话,连呼吸也是安静的。她面对各种疑难杂症都是自信满满的,可这是第一次,面对着自己的丈夫,她的脑袋几乎空白,淡定的眸子中出现了惶恐和不安,她第一次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自她来到军营之后,经历了狂喜、心疼、欣喜、惊恐,如今只剩下迷茫。她呆呆地坐在一旁,小声地呢喃着:“重华,为什么你还不醒过来?”
云殇端着食物过来,欧阳舞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云殇有些期待地问道:“嫂子,夜二现在没事了吧,很快便会醒过来了对不对?”
欧阳舞低垂着头,也不看他,只是点了点头,握着筷子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变得泛白,她现在不敢将真相告诉他,夜重华不能倒下,也不能倒下!
不,她一定会找出方法令夜重华醒过来的。
然而,事情却远不止这样。
当日晚上,夜重华毫无预兆地发起了高烧,浑身都泛着红,唇色干涸,有一丝丝细细的裂纹。
欧阳舞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给他施针、打退烧针一直折腾到大半夜,却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她一项项地排查过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从不落泪的她心中焦急,眼泪汹涌地落下来,她不停地摇晃着夜重华:“怎么样你才会醒过来,怎么样你才会醒过来?重华——”
云殇本一直都期待着夜重华醒过来,突然掀开营帐走进来见到欧阳舞这个样子,面色也是发白。
夜重华的脸色明明好看了许多,从欧阳舞这里知道,毒素也已经清除干净,伤口也好了一些了。他愣愣地站在帐营内,望着欧阳舞的样子,胸口弥漫出绝望的味道。
他相信欧阳舞的医术的……若是连她都救不活,要么就是病入膏肓,要么……
“总不会是诅咒吧?”
云殇无意识地念叨出来,欧阳舞突然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来看云殇,她略略皱眉:“你是说诅咒?”
“我倒是想起来北漠的军师精通五行之术,是个巫术了得……”云殇想到这里,目光落在夜重华的身上,急急上前,“怎么回事?”
欧阳舞一见也是吓了一跳,他身上的烧突然退下去了,可是身子冰冷得很,冻得瑟瑟发抖。
欧阳舞忙令云殇拿了几床棉被来将夜重华的身子按住。
如此折腾了一夜,夜重华的额头上脸上都是冷汗,欧阳舞也确信了一件事,既然夜重华身上没有病,那么便是被人诅咒了!
她现在要尽快找出诅咒他的那个人,把夜重华救回来才是!
欧阳舞的脑中急速的转着,想着该怎么去找那个下诅咒的人,
就在此刻,突然传来了一件刺耳的叫声,是海东青!
海东青在外飞行了几日,对外面便很是好奇,欧阳舞来了军营后便放它自由,让它在外面飞了几日,这是回来了。
欧阳舞走出营帐一看,发现海东青就在外边,隐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它见到欧阳舞之后,一双眼睛亮亮的,似是很是兴奋。
欧阳舞心中有些烦躁,却还是上前,伸手摸了摸海东青的脑袋,道:“回来了?”
海东青发出了咕咕的声音,讨好地将头蹭到欧阳舞的手旁,嘴尖蹭了蹭欧阳舞的手心。
欧阳舞低头,便见手心多了一颗透明的菱角分明的晶石,纵然在这黑暗中依旧散发着漂亮的色彩。她不由的脸色有些诧异,看着海东青,道:“送我的?”
海东青又是蹭了蹭欧阳舞,咕咕地叫了一声。确实是个很漂亮的东西。不过如今欧阳舞心系夜重华,没有功夫欣赏,摸了摸它的脑袋便道:“谢谢你,你自己先去玩吧。”
海东青见欧阳舞这般淡淡地,咕了一声,不由地低下了头。
欧阳舞叹了口气,转身就想往里面走去,却听脑海中小麒麟兴奋的叫道:“啊啊,主人,是水晶之心,是水晶之心,我吸了能量就可以出来了!”
看着手心中还在闪闪发光的水晶,欧阳舞的神色有些微妙:“这个?水晶之心?”
“嗯嗯,对,这个就是水晶之心,主人,我可以出来了哦!”小麒麟忙不迭的点头,一脸的兴奋地在空间里转圈圈。
欧阳舞将水晶之心放进空间,小麒麟一接过,便觉一阵奇异的光芒乍现,那光芒越来越亮,直看得欧阳舞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待再睁开眼睛时,便见眼前多了个白白嫩嫩,粉雕玉砌般的小人儿,冲着欧阳舞咯咯咯的笑:“主人,我出来了哦!”
说着便环住欧阳舞不住的打转。
欧阳舞被绕的有些晕,若是换了平日里,她定是很高兴的。可如今想起夜重华的事,心里担忧得很,竟无半丝开心之意,只觉得被小麒麟吵得头疼。
一把拉住还在围着她打转的小麒麟,道:“小麒麟,你自个儿去一旁玩着,我还有事。”
说着便要将小麒麟放到海东青的身侧,自己便想离开。
却在转身时,听到小麒麟委屈的声音,柔软的小手拉住她的:“主人,我能帮忙的,我能替你找到下诅咒的那个人!”
欧阳舞脚下一顿,不可置信地转身看着可怜兮兮的小麒麟,眼中流露出喜色,额上不由的青筋暴跳,怒道:“你不早说!”
小麒麟对了对手指,神色更是委屈,低着脑袋,可怜道:“我说了啊,可是你根本没理我啊……”
欧阳舞想到,许是自己刚才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小麒麟说什么吧。
回过神来的欧阳舞一把拉起小麒麟,将它放在海东青的背上,温柔地拍了拍它的脑袋道:“那还不快去找!”
“一定一定要帮我找到!拜托了小麒麟!”
直到海东青背着小麒麟飞远,欧阳舞还能看到小麒麟回头看过来的那哀怨的眼神,不安了许久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
小麒麟的能力她是相信的,若它说能,那定是有希望的。
轻舒了一口气,欧阳舞转身进了帐篷。夜重华昏迷不醒,最高兴的莫过于军中的监军孙公公了。
他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亲信,也是皇上亲自委任的监军,拥有在打战中击鼓召集将领的权利。只不过虽身为监军,一切大权都被牢牢地掌握在夜重华的手中。
夜重华身为皇上受宠的二皇子,又是西陵战神,只要有他在,他这个监军不过是形如虚设,根本就没有实质的权利。
纵然军中有些人信服他,却更信服夜重华,有些将领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背地里都说是他没根的东西,这股窝囊气他是受了很久了!
如今夜重华昏迷后,这些权利便自然便落到了孙公公手中,一直屈居第二的他顿时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他微扬起脸庞,仔细地摩挲着面前的帅印,眼中闪过一抹报复的光芒。
若是仔细说起来,夜重华昏迷这件事还有他的功劳了,若不是他,西陵的战神又怎么会倒下。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失望,他怎么还能吊着一口气,不过能能做到这个地步,五皇子也已经很满意了!
他精明的眼中流露出得意的笑意,宁王殿下昏迷了这么久想必也是醒不过来了,接下去他拿着帅印便可以随意遣动这军中的任何一个人了,再不用像之前那般顾忌。
那些对他不尊敬又看不起他的人,他可要一个个整治过来了!他替自己倒了香茗,缓缓端起,翘起了兰花指,茶水入口,清冽可口。
就在此时,帐外便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道:“监军大人,不好了!敌方又来叫嚣了!”
孙公公皱起眉头,心中又隐隐地带着些兴奋:来了最好,看他如何借助着这次树立自己在军中的威信!
他将帅印仔细收好,掀开帘帐,猛地往外走去,扬起脖子一脸高傲道:“那些个宵小鼠辈,待杂家去收拾他们!”
他率先走过去,径自往烽火台的方向走去,报信的将士急忙跟在后面。
待到了烽火台一看,云殇为首的几个将领早已在等在那里,等候决议。
孙公公一直被夜重华压着底下,他向来恨夜重华入骨,连带着堆他的手下也厌恶起来。如今夜重华不再,他更是不将云殇放在眼里,看都不看他一眼。
其他几个将领看到匆匆赶来的孙公公,脸上均是一喜,夜重华昏迷,他们的主心骨没了。
如今能拿主意的便只有孙公公这个监军大人了。
“孙公公,你看,这帮人又在叫嚣,真是可恶!”说话的是邵勇,这名将领与夜非卿也是有些沾亲带故的。此人有些小聪明,不过性格鲁莽,夜重华向来对他不喜。
因此邵勇在夜重华的打压下,一直没有带军打战的机会,心中郁郁不得志许久,如今军权落入了孙公公的手中,之前又得信,孙公公也是五皇子的人,便忙不迭的巴结。
“待杂家上去看看,再与你等商议。”孙公公说完便朝着烽火台走去,爬上了烽火台便将远处的状况收在眼底。
说起来,云殇对孙公公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几日夜重华昏迷不信,他夺了军权,将军中搞得乌烟瘴气的,将夜重华这边的亲信撤下来了几个,提了几个他的自己人。
只是如今他才是监军,军令如山,他不能公然违抗,也不能说什么,所有的怨气都只能忍在心里。他向来觉得自己是淡定之人,也只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就要被逼疯了。
云殇望着远方上前挑衅的人,约有两三百人的样子,都在远处口中不停的叫骂着:“西陵的都这么没种吗?连脸都不敢出来露一个!”
“还说西陵的战神,我看是瘟神才对!呸!”
“一般不敢应战的龟孙子!”
一声声的叫骂声此起彼伏,直听的这边的将领满脸的怒色,就连云殇脸上都有些恼怒起来。
孙公公看了会儿,从烽火台上下来,邵勇急忙上前,道:“孙公公,他们欺人太甚了,真以为我西陵无人吗?”
孙公公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些无能鼠辈,只会这般叫嚣罢了。”孙公公满脸的鄙视。
他作为监军多年,在战场上见过的情况也已属多,这些个叫骂还激不起他的愤怒,况且对方骂的是夜重华,与他何干?
他心中本来也认为什么西陵的战神还不都是运气和人吹出来的!等这次过后,他也会成为西陵的战神!
不想才这般想着,就又听到对方继续道:“还有那个不男不女的公公,什么监军大人,不过就是个吃白饭的!”
孙公公的脸色顿时一沉,手指握拳,紧紧地拽住!他最恨别人说他不男不女!
邵勇看见他神色不对,马上露出一脸的愤怒,道:“孙公公,这些人实在太不像话了!公公,请下令让末将率军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身旁的几个人亦是附和,道:“对,公公,一定要将他们杀了才行!”
一时间群情激昂。
云殇及身边的几人脸色却是极其难看,云殇忙道:“公公,万万不可,这是个陷阱!宁王先前吩咐过,若是这些人继续来叫嚣,万不可冲上前去。”
“那便由着他们欺负到我们头上来,我们就像是缩头乌龟一般待着?你待的住你便待着,老子就要挫挫他们的锐气!”邵勇的眼睛都红了,他等这次表现机会也是等了很久了!
夜重华,又是夜重华!孙公公的眼中出现了怒火,他就是昏迷着,还能掌管军中事物不成?
如今,只有他才能有这个决定权!
“哼,云将军过于担心了,就这么几人,又有何惧?”孙公公看着云殇的眼中尽是鄙视,仿佛鄙视了他就能鄙视了夜重华一般。
云殇想要再说,便听孙公公继续道:“邵将军听令,马上率三千人马,出去迎战,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孙公公此时十分激动,之前夜重华吃了败战,如今他若是打赢了这场战,未来可有各种赏赐与皇上的恩宠等着他,他即便是个太监,也要坐最上等的太监!
底下的人听着孙公公如此激动,也都马上欢呼起来,叫声冲天!
云殇看着这般状况,知他无力改变,他刚到军中不久,自比不上孙公公作为监军的信服程度,更何况如今他掌握了帅印!
脸色渐渐阴沉,云殇眼中怒气满溢,一转身便往夜重华的帐中走去,再不理会身后的人。
几个夜重华手下的将领见云殇走了,便也跟着都各自的散去了。
孙公公看着云殇的背影,眼中很是得意,如今,他们能耐他何?等打完这场胜战,看他不整死他!
欧阳舞坐在夜重华的床边,听着外面的吵闹,秀眉不经意间微微皱起。
此时,抬眼便见云殇气冲冲的掀帐进来,闷不吭声的坐到一旁的矮榻上,端起一杯茶,猛的灌了一口。
“外面发生了何事?”欧阳舞不由的问道。
云殇脸色不见好,口中道:“那狗屁的监军,根本什么都不懂,便对战事指指点点,这种情况怎么能出去迎战?!”
云殇替自己倒了茶,一口灌下,显然是气的不轻:“真是气死了,这个不男不女的太监!”
“如今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欧阳舞一直守在夜重华身边,刚才的情况她并不知晓。
云殇顺了顺气,将之前孙公公的所作所为慢慢道来,然后才道:“敌方刚才在外边挑衅,不过激将了几句,孙公公便派了邵勇率三千士兵出去迎战了。”
“对方多少人?”欧阳舞轻挑双眉,问道。
“约是三百人的模样。”云殇一说出这话也觉有些不对,先前只是因着夜重华的吩咐,如今也知这其中必定有异。
派三百人来打战?那岂不过于可笑了。
“来人!”云殇马上叫道,话音刚落,帐外便进来一个士兵,云殇立即道:“你马上去前面盯着,我要知道前面发生的任何事情。”
“是,云将军。”话音一落,便已转身出去。
这个帐篷里外守着的都是夜重华的亲信,云殇极为放心。
欧阳舞刚才问他便是存着这心思,见云殇已经反应过来,微微一笑,也是坐到一边去,等着前方的消息。
“真是个草包,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懂!还称什么监军!”云殇气得口不择言。
欧阳舞却是想法不同,那孙公公她之前亦是知道的,是个聪明也有才华的,若不是这般皇上也不会委以重任。
想必此时是被**冲昏了头脑,便想着在夜重华昏迷的时候钻空子。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士兵便回了来,脸上的神色凝重,道:“邵将军率三千士兵出去迎战,可那些个人只是一边叫骂一边后退,并不正面出击,邵将军很是气恼,便一直跟了过去,然后……”
“然后怎么?”云殇一听整个人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据拼死跑回来的士兵道,他们被引入了一个峡谷,对方突然冲出来五千人马,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邵将军被生擒,三千人马被杀的杀,降的降,其余的都不知所踪了。”
云殇一手猛的拍桌,神色很是恼怒,三千士兵便这么白白折损了。
欧阳舞头脑很是清醒,马上道:“孙公公那边如今准备如何?”
“孙公公似是想要派杨将军前去救助。”那士兵回道。
“你下去吧,继续去前面打听。”云殇道。
那士兵应了声是,便又转身出去了。
“邵勇此人为人如何?”欧阳舞看着云殇道。
云殇一想起邵勇便又是恼怒,道:“倒是有些谋略,只不过做事十分鲁莽,夜二之前一直不喜,并不让他出战的。”
这般,那么舍了便舍了吧。
欧阳舞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不过片刻,便又传来前方节节败退的消息,云殇直气的脸色发青,只一味的道:“都是那个蠢货,什么监军,就是蠢货!”
欧阳舞的脸色亦是深沉起来,若是再这般下去,只会让士兵做无谓的折损,以后再想掰回来,怕是难了。
“帅印在孙公公手上?”欧阳舞抬眼道。
“是,就是因为帅印在他手上,他才会这么胡来!”云殇双手握成拳头,眼睛几欲喷出火来,此时的他已经气得不行。
“那,是不是帅印不在他手上了,他就不能这样了?”欧阳舞眼眸中露出一抹森冷,唇边翘起了一丝浅笑,看着云殇道。
云殇的脸上闪过一抹讶异,随即道:“可他毕竟是监军……”
“那如果监军病了,卧床不起了呢?”欧阳舞似是不经意道。
云殇的脸色明朗起来,道:“那么,自然是谁执掌帅印,谁便可做主了。”
欧阳舞抬眼,唇角含笑,起身整了整衣裳,道:“走吧。”
说完便往帐外走去,她倒想见识见识,那个孙公公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几分才干,如今他这般鲁莽,迟早将这些士兵折损完。
云殇随着欧阳舞走了出去,不知为何,心里藏着隐隐的兴奋。
待欧阳舞和云殇两人到了议事的帐篷中时,便见孙公公正和几个将领商讨着战事,打眼一看,并没有夜重华手下的人。
几人看见欧阳舞均是没看见一般,孙公公的脸色更是傲慢,看了眼欧阳舞,漫不经心道:“宁王妃不好好照顾宁王,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云殇脸色一变,刚想开口,便被欧阳舞眼神示意制止了。
欧阳舞看了看孙公公那傲慢的嘴脸,心下已是了然。
这人,纵然有几分才干,性子却极是傲慢,成不了大事。
欧阳舞唇角微微的浮起一丝笑容,柔婉地开口道:“王爷刚才已经转醒,让我来请孙公公过去一议。”
欧阳舞此话一出,几人的脸色俱是一变,孙公公的面色一变,身体有些发颤,心跳也快了几拍,不可置信般道:“宁王,醒了?”
“自是,刚刚转醒,便听见了刚才的战事,很是忧心,便想请孙公公过去一起商讨下。”欧阳舞脸色温和,开口道。
孙公公的心下却极是不满,勉强压下难看的脸色,道:“宁王刚刚醒来,想必还虚弱的很,这些事就不牢他操心了,本监军自是会处理妥当的。”
云殇听了脸上布满了怒气,看着欧阳舞,只要她一示意,便会立刻开口。
其余的几人都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在欧阳舞的面前却不敢应和。
却见欧阳舞不紧不慢的走了几步,看着孙公公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王爷是此次的主帅,而孙公公你,是监军吧?”
孙公公脸色顿时一变,噎的说不出话来,没错,夜重华昏迷的时候,他还可以暂代主帅一职,如今夜重华已经醒了,他若是再霸着不放,那便有夺权的嫌疑了。
坐着的几人均是不敢吭声,这宁王妃看似柔柔弱弱,说出的话却是一语中的,听的人不由的心底发寒。
“呵呵,王妃说笑了,杂家这就去看看王爷有何吩咐。”嘴角生硬的扯出笑容,孙公公咬牙切齿的说道。
说完便甩下几人,绷着一张脸径自出了帐篷。
欧阳舞唇角含笑,转身便跟着离去,走前冲着云殇打了个眼色。
孙公公脚步匆忙,待走近夜重华的帐篷后,一眼便瞧见夜重华还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马上一变,转身便想离开。
却不想一转身,便见欧阳舞正含笑站在自己的身后,只是笑的不似先前那般温和,眼中很是冰冷,笑的有几分嗜血。
脚下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孙公公指着欧阳舞尖声道:“你,你想干嘛!”
欧阳舞道:“孙公公这么厉害,猜不到吗?”
“你,你别乱来,杂家是皇上亲派的监军,不能出事的!”话虽这么说,孙公公的心中却不由的打起鼓来。
眼前看似温柔的女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凌冽气质实在让人胆寒。
“监军操劳军中事物,身体不适,抱恙昏迷,或是抱恙丧命,有何不可?”欧阳舞似是漫不经心道。
孙公公却是听的脸色发白,侧着移了几步便想往门口跑去。
欧阳舞朝着云殇递了个颜色,云殇会意过来,手中握起一根黑色的长棍狠狠地朝孙公公砸了过去!
他像干这件事很久了,只是军令压在他的头上,如今有欧阳舞撑腰,竟觉得自己胆子都壮了很多。
孙公公失去意识的最后一个感觉便是,自己的后颈时似是被电了下,浑身麻木。
欧阳舞冷眼看着地上昏迷的孙公公,抬起头来便发现云殇把玩着手里的电棍:“嫂子,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用。”
“好了,你现在便去做你该做的事!”
如今躺在地上的这个人,在夜重华醒来之前,可不能让他在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么,放置他最好的地方,便是——空间。
欧阳舞想着便将孙公公捆绑了起来扔进了空间的角落里。
一切收拾妥当,便见云殇掀开帐篷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匣子。
看了看四周,云殇的眼中闪现疑惑,道:“孙公公呢?”
欧阳舞笑了笑,道:“自是去他该去的地方了,你那边处置妥当了?”
云殇点了点头,将那黑色的匣子放在桌上,道:“这里面是帅印,放的倒是极好。”
这是他在孙公公的帐篷中找了许久找到的,开了两把锁才发现里面是帅印,说着便将匣子打开,便见那帅印正便放在中间。
欧阳舞的眼神闪烁,与云殇相视一笑。
第二日,军中便传出,监军孙公公重病,卧床不起,由云殇云将军暂代军职,处理军中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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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章 抢夺粮草
关了孙公公,云殇顺利掌管了帅印,欧阳舞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重华的东西,她可不允许别人染指。不过云殇在军事谋略方面并不擅长,便下意识地询问欧阳舞的意见,听欧阳舞分析得头头是道,紧绷的心不由一松:“嫂子不仅是个神医,还是个军师呢。”
欧阳舞回头看了一眼还昏迷中的夜重华,眼眸淡定无波,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来:“我只是暂时替重华撑一撑罢了。”
两人正在探讨着接下来的行军对策,忽然听见帐外急切的声音:“报!云大人,我们的粮仓走火了!”
云殇与欧阳舞的面色一变,心中都是咯噔了一下,粮仓走火?!
云殇急忙起身往外走去,等赶到粮草储放处时,只见此处火光冲天,将周围的人照得满脸通红,周围的士兵都焦急得不行,拼命地救火,可火势实在凶猛,一时也救不下来。
欧阳舞也赶了过来,见状脸色不由一沉!
这样的火势,粮草根本抢救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烧毁。士兵们没有了粮食,便会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若是军心大乱,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愈加猛烈的大火,欧阳舞的眼中越发幽暗,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神色,这样的大火,怎么会突然燃起来,必是有所蹊跷的。
云殇气得几乎要骂粗话,看到欧阳舞朝他递眼色,脸色一沉,朝方才来报的人道:“可查明了,是如何起的火?”
那士兵期期艾艾道:“还……没有。”
云殇双手紧握住拳,一张清俊的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粮草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实在是太清楚了!
待扑灭了火后,清点了剩余的粮草,欧阳舞与云殇一听,脸色便愈加难看起来。
剩余的粮草最多只能让全军撑五天!
即便马上让后勤部队送来粮草,那也需半月有余!
欧阳舞静静的坐在桌边,云殇着急的在帐中踱步,对着欧阳舞道:“肯定是地方派来的奸细干的,想要断了我们的粮草,真是卑鄙无耻!”
欧阳舞眉目一凝,漂亮的眼睛中闪过一抹阴暗。粮草被烧,这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她空间的食物多得是,只不过他们可不能白白地被烧了粮食!
而她没想到的是,事情远不止如此。
粮草被烧并不是最坏的结果。
到了次日,北漠便又派了人出来叫嚣,这次的内容让西陵的军队军心大动。
“你们西陵还是趁早投降吧,你们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们天师法力无边,洞悉上天的旨意!你们西陵大限将至,上天已经派人将你们的粮草都烧了!”
“就是,你们还派了什么狗屁战神,如今昏迷不醒,还打什么战啊?”
“哈哈哈,还是早点滚蛋,回家抱老婆孩子吧。”
北漠的不停地叫嚣着,不停地讥笑着,嘲讽着:“西陵气数已尽,如今上天令我们北漠讨伐西陵,你们还是快点束手就擒吧!”
云殇此刻面色十分难看,桃花眼中带着浓浓的阴戾:“兄弟们,休要听他们胡言乱语!”
可心中却是越来越沉,想必军中已经混入奸细,居然能这么快熟知军中要事。
西陵的士兵们本来知道粮食被烧已经慌乱不堪,如今一听到这些话,不由的骚动起来。西陵本来国事强大,可这次来到漠北之后,节节败退,折损了那么多士兵,如今连战神都倒下了,莫非真的如这个天师所说,西陵气数已尽,上天已经抛弃他们西陵?
一时之间军心晃动,士兵的斗智有些匮乏。
云殇不停地说些激励的话:“漠北这些狗贼,有种就战场上见,别来唧唧歪歪的!”
“兄弟们,我们要打起精神!休要听他们妖言惑众,他们只是为了削弱我们的斗智!”
流言给了西陵士兵一定的冲击力,这一番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云大人,如今我们粮草被烧,已经成不了几日,难道我们就这样等死吗?”
“是啊,是啊,宁王殿下昏迷不醒,之前孙公公带兵又折损了那么多的人马——我们接下去也是凶多吉少的吧。”
云殇此时头疼不已,以前夜重华总是站在他的前头运筹帷幄,而如今一切压力都背在他的身上。面对如此困境,他觉得压力很大,甚至觉得无能为力,脑子就要爆炸了!
如今这个形式若是出兵,必定是要吃败战的。
云殇不敢轻举万动,便回到营帐中寻了欧阳舞,希望从她这里听取一些有用的谋略。
想必是漠北的军师如今忙着散播谣言动乱军心,没有空给夜重华施法,这半天来夜重华稳定了很多,并没有再度发烧或发寒,这令欧阳舞不由地安定了一些。
前方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欧阳舞的耳中,双眉微挑,这个北漠天师想必还是有几把刷子,竟会装神弄鬼,弄这些下九流的伎俩,可也就是这个伎俩才真正要命。
先是诅咒夜重华导致他昏迷不醒,诱惑孙公公折损士兵,接着又派人烧了粮草,接着借着上天之名讨伐西陵,惹得士气低落,军心动荡,他们便能一举歼灭了。
欧阳舞此刻见到云殇急匆匆地赶来,额头上都是汗水,眉宇之间都是焦虑,不等他开口便缓缓开口道:“别急。”
她的唇角不由微微抿起,淡淡地瞥了云殇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自信。她是二十一世纪来的特工,以前什么样的任务没有接过,论部署,她的本事也是一流的,她的眼神极其淡,仿佛没有感情,只有嗜杀,还有一丝隐隐的兴奋,这是战斗的前奏!
“我们军中有漠北的奸细,想必会借着此时继续散播流言,你如今要做的就是从这批人中先确定奸细,关押。”
“是!”
“然后,从亲信中挑选出一百可信得人,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云殇眼睛一亮:“嫂子的计划是?”
云殇听说欧阳舞亲自带兵,脸色都白了:“嫂子,我带着他们去好了。如今你怀有身孕,怎好……”
云殇不敢说的是,夜重华如今昏迷不醒,欧阳舞腹中的是他唯一的孩儿。
欧阳舞很淡定,唇边笑容坚毅:“我不去,怕这事情就不成了。”
这夜天色漆黑无比,这样的夜色是最适合偷袭的。
欧阳舞将士兵分成了五个小分队,每个分队都给布置了秘密任务。而欧阳舞便带着其中二十人从高坡带着小型降落伞直接降落,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北漠的军营中,快速地收掉了手中的降落伞。
这几个士兵都是精心训练,伸手领命,动作极为迅速,他们悄无声息地出现,干净利落地处理了几个漠北的士兵,换上了他们的衣服,以方便行动自如。
欧阳舞欧阳舞身着黑色的劲装,显得整个人愈发的娇小精练起来,她突然瞧见远处有个小小的身影,可不就是小麒麟。此时她与那二十名士兵分头行动,一个闪身便到了小麒麟的身旁:“可有消息?”
小麒麟一个闪身跳入欧阳舞的空间,声音支支吾吾:“主人,人家没能量了,一时半会地晕过去了……”
欧阳舞恨不得有一种冲动,将他从空间里拉出来凌迟一百遍!
小麒麟,你有没有搞错,关键的时候总是掉链子!
“主人,你是不是在找粮仓,在这边。”小麒麟在空间喝了些泉水,整个人精神起来了,摇头晃脑地指着一个方向,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北漠的军营守卫森林,幸好小麒麟之前在这里转了一圈时间,如今对这里的路段倒是了如指掌。
粮仓前面有好些人把手着,不过不着急!
欧阳舞隐藏在角落中,不过半刻,便听到了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看来她带出来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呢,各处营帐都开始燃烧起来。
一时之间,便听到军营中发出嘈杂的声音,大部分的人都去救火了,粮仓前只剩下两名士兵。
欧阳舞一个闪身,如猫般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干净利落地劈晕了两人。
她从空间里拿出万能钥匙,将仓门打开,望着里面的粮草,唇边弯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不过一瞬间的事,里面的粮草便都到了她的空间中。
这些粮草充足,只要她带回去,西陵的粮草问题便可解决了,接下去——
面临饥寒交迫的便是北漠的士兵了。
此刻,欧阳舞直接从空间中掏出手榴弹,投向粮仓,粮仓很快便被点燃,轰地一声,发出一声爆炸声之后,坍塌了!
之前,欧阳舞便与精兵商量过,听到巨响便马上撤离,到后面的山上集合,他们被她分成一个一个分队,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并严格守秘。
此刻,北漠的军营中一时间嘈乱起来,四处火光渐现,士兵们救火的救火,突然有士兵尖叫起来:“不好了,不好了——”
“粮草被烧了!”
欧阳舞倒是不着急离开,根据小麒麟的指示来到那天师的营帐之中,根据小麒麟的说法,天师也是真的有些法力的,不知在门口贴了什么咒,作为小麒麟这种非人类,竟硬是靠近不了他,反而是差点被他的符咒震晕了。
“主人,此人姓曹,是个十分阴险狡诈的人,看起来还倒真有点本事,你可要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
欧阳舞本来就是为了过来抢军粮的,也想着顺手杀了曹天师,这样的话夜重华便不会再受制于他的诅咒,很快便能醒过来了!
四处莫名燃起的火让北漠的军中大乱,天师本在睡觉,被这叫声惊醒,拉起外衫便往帐外跑去。
待天师急急忙忙的拉开帐篷时,眼前便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面前的女子捂着半张脸,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可他知道这是一双很漂亮而睿智的眼睛,眼眸淡定无波,带着一抹凌厉。
曹天师脸色一惊,随即很镇定下来,眉头紧紧皱起:“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一个冰凉的黑洞指向他的脑袋,他并不知道她手里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可那双眼睛中迸发出来的冰冷与嗜血令他害怕,他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一步,心中惶恐而不安,北漠的军营守卫森严,这个女子是如何逃过大家的视线,不声不响地进来的。
欧阳舞冷笑了一声:“曹天师,不是能和上天沟通么?怎么,算不出么?”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曹天师似是吓得,当下就跪在了地上,朝着欧阳舞连连磕头。
欧阳舞的脸上闪现了一抹嗤笑,这天师居然是这般贪生怕死之人。
慌乱之中,曹天师的手不由的抓起地上的沙子猛的一甩,便甩在了欧阳舞的脸上。
欧阳舞虽然带着黑布,却因着没想到曹天师会来这一出,没有防范,便不自主的伸手掩了下面部。
此刻,周围的火势越来越猛,到处奔走的士兵也多起来,曹天师趁着欧阳舞挡脸得时刻,连滚带爬,边爬边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奸细!”
欧阳舞微微眯眼睛,举起装了消声器的手枪,朝着他的头部开了一枪。却未料到此刻曹天师突然踩到一颗石子,整个人都朝前面跌了过去,趴在了地上。那颗子弹打入曹天师的面前,深深地刺入土中,溅起尘埃,他吓得脸都白了,居然有这样厉害的东西。
远处的人朝这边跑来,欧阳舞没有再多的时间,再次举枪,眯眼瞄准曹天师,只要杀了他,夜重华很快便醒了!
曹天师仿佛有感应一般,大叫道:“我要是死了,他也不能活!”
欧阳舞心念一动,这一枪生生打偏,打在了曹天师的肩膀上。她眉头一皱,北漠那边的士兵已经走近,她不能再做逗留,直接上前用枪砸了他的脑袋,将他打晕了收入空间,海东青就在此刻盘旋在低空中,欧阳舞坐上了它的背上。
她想起空间中的曹天师,有些不甘心,不过随即消纵即逝,他已经被她抓住了!
虽然今天错失良机,她总还有机会的。
“奸细在那里,奸细在那里,快射箭,快射箭!”
有士兵发现欧阳舞的踪影,火箭朝着欧阳舞射来,欧阳舞轻轻地拍了拍海东青的脑袋,海东青的速度快速闪电,躲过这些火箭,欧阳舞就在此时从随身空间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筒子,这可是现代化的热武器呢,火箭筒嗖地一下,笔直地射向对方,发出强烈的火光和巨响,连续射了几个之后,北漠的士兵便再不敢上前,只在远处徘徊,眼中尽是惊恐。
欧阳舞虽然在军营耽搁了大半天,却是第一个到达山上的,她将空间中的粮草放出来
其他士兵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此时天黑,等到他们看到欧阳舞面前的这些粮草时,一个个都长大了嘴巴。
欧阳舞为了不令人起疑,只道:“我暗中派人送来粮食,已经送到。你们进退有度,处事谨慎,我一定会让云大人好好记上你们一笔。”
等欧阳舞回到西陵的军营时,云殇早已在军营门口焦急的等了多时,见欧阳舞带着众人回来,猛的松了口气。
欧阳舞此时倒觉得有些累了,脚步也迟缓了一下,而身后的一百人也都慢了下来,整齐地跟在她的身后。欧阳舞倒是觉得这一百名精兵十分不错,不得不说夜重华部下的士兵素质真高,接下去的日子,她倒可以将他们像现代化军队那般训练了。
当云殇看到这些精兵身后那一车车的粮草时候,不由兴奋地高声道:“我们的粮食到了,我们的粮食到了!”
其他士兵一知道这些粮食是从地方的军营中抢到手的,当下士气大振,连夜欢呼起来!
欧阳舞回头望一眼,一名精兵便按照之前欧阳舞教他的话说道:“北漠军师可是妖言惑众,迷惑我们!他们根本就没有与上天交流的本事,上天要惩罚的是他们,今晚他们的营帐全部失了火,我们这才有机会得手的!”
“西陵必胜!”不知道是哪个士兵先叫起来的。
接下去便有许多士兵尖声叫道:“西陵必胜,西陵必胜!”
欧阳舞面带笑意往站内走去,只是见到躺在床上的夜重华,眼神不由地暗淡了下来,云殇迫不及待地问道:“见到天师了吗?”
欧阳舞有些累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道:“只可惜没有杀了曹天师,军中可有人懂得巫蛊之术?”
欧阳舞皱眉:“本来我想直接杀了草军师,不过我又怕若是杀了他,重华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看了看床上的夜重华,欧阳舞的眉头皱得更深。
她不懂得这些,如今当真是无力。
第二日,欧阳舞特意散播谣言传入了北漠:“西陵的粮草失而复得,北漠的天师假传上天旨意受到惩罚,已经消失无踪,上天撒下了天火……”
一时之间,西陵军心坚毅,北漠军心摇动,曹天师突然消失了!
这样更是令北漠的士兵相信了这个事实,又想起那一夜,那让他们无比恐惧武器,再加上粮食短缺,已经没有心智再去作战了。
------题外话------
今天本来要多更的哎,太累了,接下去三天假期,小白会尽量滴~
114章 重华清醒
夜重华日复一日地睡着,如同一个植物人一般,欧阳舞看着他越发透明的脸庞,心里刺疼。
他这样的男子怎么能这般躺着,他应该做属于他的事情!
想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如今正在自己的空间里面绑着,欧阳舞的神色不由的阴霾起来,她眼眸一眯,便将曹天师一把从空间里扔了出来,曹天师这一夜都觉得迷迷糊糊的,还没有昏迷够被便一股大力丢在了地上,疼得他不由地哎哟了一声,特别是肩膀手上处的巨疼让他又不由哎呀哎呀起来。
等到他抬起头来,便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瞳孔如乌黑泽润的玛瑙,散发出一股清冷的寒光,冷冽逼人,带着一股子阴戾。
这分明就是那个差点杀了自己的女子!
这要貌美的女子,脸上竟然会出现这样冰冷而危险的表情。曹天师有些畏缩地卷成一团,连哼唧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整个身体瑟瑟发抖,他想起她昨晚对着他的那个黑洞,那里面蹦出来的东西令他那么疼!
欧阳舞玉指纤纤,朝床上指夜重华,冷声道:“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曹天师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夜重华,眼中一抹得意稍纵即逝,眼珠子一转,神情讶异,道:“哟,这不是宁王殿下么,这是出了什么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少给我惺惺作态,若不是受了你的诅咒,他怎么会昏迷不醒?!”欧阳舞眼睁睁地看着夜重华这段时间受苦,都拜前面这个人所赐,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从来没有一件事让她如此的束手无策过。
她一步跨前,伸手便甩了曹天师一巴掌,力气之大,曹天师的半张脸都被她打歪了,一张脸红肿不堪。曹天师捂着自己的脸颊,哭丧着脸:“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姑娘你莫是找错人了?”
曹天师现在都恨不得掐死自己,昨晚为了保命,说了那么一句话,如今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对。
欧阳舞气极,巴掌大的小脸紧绷起来,紧接着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她的力气并不重,可踢得却是要害。
曹天师只觉胸口剧痛,顿时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疼得死去活来,口中连连求饶:“别打,别打,我说,我说……”
欧阳舞唇角一勾,眼中流露出杀意,她一字一顿道:“曹天师,你若不说出方法,我有一百种方法将你折磨得死去活来,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曹天师昨夜本就被欧阳舞吓到了,刚才那装模作样只是在看到夜重华昏迷时一时得意,被欧阳舞这般一吓,如今更是怕得要死,却是吞吞吐吐道:“我我……现在我也没有办法。”
话一说完,抬头一见欧阳舞眼中迸发出冰冷的杀意,那个可怖的黑洞再次对上他的脑袋,心中一惊,再不敢说谎,急忙道:“解除诅咒的东西放在我的床底下!”
欧阳舞眼中阴霾尽显,耐性几乎被他磨光,枪口紧紧地贴在他的额头上,声音如同鬼魅般恐怖:“你信不信,我马上送你下地狱?”
床底下?漠北军营?欧阳舞显然不信。
曹天师浑身都战栗起来,死亡的气息朝他越靠越近,他还不想死了啊!他的心中暗暗叫苦,其实他也不愿意做这种事情,即便伤了别人,也要赔上自己的阴德,伤人伤己,如今甚至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此时他是再后悔不过,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还有他的心恐惧到了极点。
他一开口便扯得嘴角生疼,曹天师神情恳切道,眼中还有眼泪:“姑娘,我说的句句属实,真的没有骗你,若是有所欺瞒,必定是……天打五雷轰。”
欧阳舞看着曹天师这副模样,心中的疑虑犹在,却也是信了几分。
只是曹天师素来狡猾,若要她全盘相信,那是不能的,如此,那么……
欧阳舞身手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颜色漆黑,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她伸手捏住曹天师的下颚,微一用力,他的嘴巴便不受控制的一开,欧阳舞顺势将药丸扔进了他的口中,托着他下颚的手一抬,看着他道:“这是我自己研制的毒药,每十二个时辰便要服用一颗解药,否则你很快就要化成一滩血水。若是让我发现你在说谎……”
欧阳舞凉凉地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凉意,那冰冷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曹天师的心里去,曹天师想起自己若是变成一滩血水,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
欧阳舞一将手放开,他便拼命的抠嘴巴,想要把那毒药吐出来,可那药早已经融化在他的口中被他吞咽下去了。
努力了很久始终没有将毒药吐出来,曹天师颓然的跌坐在了地上,双眼无神。
欧阳舞已等不及,将曹天师捆绑了后便派人看守起来,自己换了身夜行衣,将海东青召唤了出来。
海东青看到欧阳舞便十分兴奋,咕咕地叫了两声,欧阳舞拍了拍它,爬上它的背,海东青便低鸣一声,带着她飞了出去。
海东青的飞行速度极快,欧阳舞便出现在了漠北的军营中。
有了上次的打探,欧阳舞轻易地便到了曹天师的住所。曹天师失踪,他的帐营前并无人把手,欧阳舞一个闪身便探了进去。
欧阳舞很快就摸到了曹天师的床底下,从床底摸出一个贴着符咒的黄色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个布偶娃娃,上面贴着夜重华的八字,那上面被扎满了无数的针,还有各种惨不忍怒的酷刑道具。
令人触目惊心。
欧阳舞的手略略地有些发抖,精致的脸上露出浓浓的阴郁!
夜重华的生辰八字,西陵皇子的生辰八字,怎么会流露出来,流露到敌军的手中。
夜色宁谧,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唯有不远处的篝火燃烧着。
欧阳舞本欲离开,突然一只白鸽飞了过来,正欲起飞的海东青似想要上前抓住,欧阳舞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它便安静了下来。
欧阳舞又稍微逗留了一下,她的耳朵极其灵敏,突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声音:“报,将军,是五皇子的信。”
欧阳舞的眼眸半眯,眉头紧紧蹙起,五皇子?
她听说过,漠北仅有四个皇子,哪里来的五皇子?
她直觉地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利用黑夜隐藏着自己,如猫一般隐到了首领将军的营帐旁边,屏住了呼吸。
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十座城池倒是个很好的筹码,难为五皇子舍得。”
“那么将军答应了?”
“自然,五皇子倒是个爽利的人,这笔买卖十分划算!”
士兵声音中带着迟疑:“不过如今西陵宁王还没有死……”
“那不过是迟早的事,如今曹天师也消失无踪,想必也没有人救得了他了!孙公公可不就是五皇子的人,到时候控制了西陵军,一切不就都好谈了吗?”
欧阳舞抓取着这些信息,略略皱眉,将它们慢慢地联系起来,脑子闪过很多片段,一件件一桩桩,它们口中说的五皇子莫非就是夜非卿?
自从她第一次见到夜非卿时,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他能够轻易地揣摩别人的喜好,所以太后和皇上都很喜欢他。他游学回来,温润如玉,为人淡雅如菊,仿佛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夺,总是一副淡淡地与世无争的样子,这应该都是假象!
对了!自他来了之后,夜非熙仿佛变了个人,一脱之前蠢笨的手段,变得有头脑起来,竟然会拿军情机密来陷害她。若是她的反应不够快,她可是差点还落在夜非熙的手中,后来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莫非都是与他有关。
可从头到尾,他没有露出半分证据,也没有留下半分八名,她甚至也没有怀疑到他头上,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心机之深,十分可怕。
这次夜重华受险,也是因为军情泄露的缘故,想必也是他在其中搞得鬼……孙公公若是他的人,在这次的泄密军情中,又占了几分?
一双隐藏在黑衣之中的眼睛,带着一抹嗜血与狠戾,既然探听到了这样的情报,她也应该离开就是。
她还来不及离开,里面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谁在外面?!”
首领将军掀开帘帐走了出来,朝着欧阳舞的方向走来。欧阳舞将自己与黑衣融成一体,整个一动不动地躲在他的身后,眼眸一闪,很好,竟然用背对着他!她一个闪身从他身后站出来,用刀刺入他的脖子。
“将军!”这个过程不过是几秒的时间,此刻在里面的士兵唤了一声,也出来了,却听到将军的声音淡淡地传来,“马上派人搜查曹天师的下落,只怕他是逃跑了!”
士兵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将军何出此意?”
“曹天师贪生怕死,若是落入西陵军中,只怕会泄露我们的秘密!”
“是!”
说这番话的便是欧阳舞,她此刻便站在首领将军地的前面,支撑着他的尸体,令他站的笔直,又从空间里拿出了变声器,说了上面的这些话。
等到刚才那个人领命走了,欧阳舞便闪身进了帐内,搜寻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机密,只有桌子上留着一封信。
果真是夜非卿的笔记:十座城池换宁王的性命!
夜非卿不仅要夜重华的命,他要争得还有皇位。
此地不能再多做逗留,将军的尸体很快便会被发现,到时候她可就逃不了了。欧阳舞以最快的坐到海东青的身上,海东青的身影如闪电一般,很快带着欧阳舞离开。
等到欧阳舞回到了西陵的帐营中,便将从曹天师帐篷中的东西递给曹天师,声音严厉道:“快!”
曹天师捧着盒子,舔了舔唇,有些紧张道:“我会尽力……”
欧阳舞手握着枪指着他太阳穴,笑容温柔至极:“曹天师,我要一个时间。”
“七天,七天……不不,五天……五天……三天……”曹天师看着欧阳舞那越来越冷的神色,跪了下来,悲戚道,“真不能再快了,否则我吃不消。”
欧阳舞握着枪朝一旁的杯子开了枪,杯子顿时四分五裂被炸成碎片,她优雅地吹了吹枪头的烟,漫不经心道:“我这个人没有耐性,若是三天之后宁王殿下还是不能醒来,那么我就只能送你去地狱了!”
她的话语冰冷,没有一丝温度,那漆黑的眼眸之中仿佛将光芒蚕食光。
欧阳舞给曹天师喂了毒药,并不怕他耍什么花招,不过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欧阳舞做得还是很擅长的,她从空间里拿出一个珍贵的玉石放在他的面前:“只要你救了宁王,我给你的要比漠北给你的多得多。”
欧阳舞看到了曹天师眼中的贪婪,还有吞咽口水的动作,唇边不由泛起一股笑意。
有弱点的人,更容易控制呢!
曹天师救治夜重华的命,欧阳舞却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最迟明日晌午,漠北定会发现首领已死,恐怕是回冲来复仇,她不能坐以待毙。
果然,第二日清晨,外面便响起了冲天的喊声,欧阳舞早已一身劲装,站在帐外。
云殇急急的赶来,看到欧阳舞便急忙道:“嫂子,漠北率了大军来袭,说是首领被我们杀害,要替首领报仇!”
欧阳舞的神色了然,道:“对方约有多少人?”
“看样子约有两万人,真是该死,之前被他们所谓的难民转移了视线。”云殇的脸色很是着急,不由恨声道,“他们用难民迷惑我们,根本就是对我们虎视眈眈许久了。”
欧阳舞继续道:“我们还有多少人可以作战?”
这话一说,云殇便更是恼怒了起来,道:“自从来了漠北后,便是节节败退,前些日子被孙公公胡乱指挥,更是折损了不少兵力,如今剩下的,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万五了!”
一万五?够了。
欧阳舞的双眼微眯,指尖轻轻地扣着,已是计上心来。
如今夜重华正在被解除诅咒中,曹天师又是个狡诈的主,军营中断不能出事,若是这边混乱,那么夜重华便危险了!
“重华手下的五千人给我,再加五千人,统共一万,马上召集起来,我要领兵出战!”欧阳舞神色凌然,这般道。
云殇却是脸色急变,道:“嫂子,这怎么行,对方可是有两万人啊,你带着一万人,要怎么敌得过!不行,要出战也应该是我出战!”
“重华需要人守着,军营需要人守着,留下五千人给你,帮我守好重华。再则如今敌方帐营主帅已死,粮草被断,相信我,一万人,够了!”
欧阳舞似在说着一件很不以为然的事情,云殇的面色却是凝重,他知道,说不定对方不只两万人,即便欧阳舞引走了部分人,仍有可能还有后续部队打上门来,所以,让他留守,其实任务也很重。
云殇很是犹豫,外面的喊杀声却更是响亮了起来,欧阳舞果断道:“快去召集一万人,我要马上出发!”
云殇也知不可再拖,便抬头看着欧阳舞道:“好,嫂子,你,一定要保重!”
欧阳舞点了点头,云殇便转身迅速的去召集人马。
云殇的速度极快,约是一刻钟的时间,一万人马便已是整齐的列在下面,欧阳舞站在前方,穿着盔甲道:“兄弟们,我今天要带你们打一场艰辛的战,愿意不愿意!”
“愿意!”朗天的应答声。
本来宁王妃身为女人,他们根本是不服的,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子统帅三军,这不是笑话么?可,就在前日,就是这么个弱小的女子,领着他们抢夺了敌方的粮草,她有勇有谋,令他们见证了奇迹。
“好,一万人十个营,营长出列!”欧阳舞脸上一股的大义凌然,道。
整齐的十个人刷一下便出了列,欧阳舞继续道:“只要是我下的命令,你们要第一时间率领自己的营执行,若是慢了一步,便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可是明白?”
“属下明白!”十个人整齐的答道。
欧阳舞的眼中坚定,道:“十个营跟着我,马上出发!”
“是!”震天的喊声响起。
安一烈是漠北如今新任命的将领,如今正率领着两万人马冲往西陵军营的路上,脸上是滔天的愤怒。首领离奇死亡,手法极其狠辣,。
那日夜袭漠北,烧毁粮草,甚至放了危险的武器,如今首领突然被杀,定是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首领的仇,他一定要报!
安一烈带领着他的军队往前狂奔着,今早后勤已经将粮食补足,动荡的军心被安抚,眼看着西陵的军营就在眼前,眼中散发着滔天怒意。
就在此刻,前方却跑来了一匹马,马上正是自己派出打探消息的将士,不由的吁的一声勒住了马,两万军队整理的列在了空地上。
待那将士跑到跟前,马上下马道:“安将军,西陵已将大部队撤离,正往赫蓝山的方向行去!”
“什么?跑了?”安一烈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当机立断,安一烈道:“一万五随我去追,五千人垫后,驾!”
说完便驾着自己的马狂奔了出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跑了,决不能!
欧阳舞为首的一万人行军极为迅速,夜重华的那五千部下这些日子被欧阳舞训练的极为能耐,对欧阳舞的话更是很是服从。
这一路并不是如往常那般过来,欧阳舞下令,一会儿人背人,一会儿又是自己走,令人捉摸不透,纵然这般,也才过了半个时辰,便已行到了赫蓝山下。
欧阳舞脚下一停,整个军队便停了下来。
欧阳舞此时转身看着十个营长,下了命令道:“一到八营随我上山,九十两营垫后,引开敌军,从山半腰过,到了前面下山后那边已有人候着,听从那里的人指挥,在八个营继续往高处上的时候,九十两营点燃浓烟,阻碍漠北追兵,并抹去痕迹,明白了没有?”
“明白!”十个营的士兵答道,九十两个营手中拿着欧阳舞出发时让他们拿着的许多易燃之物。
命令下完,欧阳舞便带着八个营出发了。
欧阳舞带着八个营上山之后,下面还留着两个营开始点火。
欧阳舞之前特地研究了今天的风向,才有了如今这个决定,火顺着风向往后吹去,等到浓烟放完,此刻两个营便将所有的痕迹都清理掉,然后开始往前跑去。
漠北的士兵已经快追上来了,此时却不得不放慢速度,安一烈的神色犹疑,他怕中了埋伏,这一路追来,西陵军队的人数不定,时多时少,那少了的人干什么去了?这情况很不寻常,怕是设了圈套。
安一烈的犹疑了,这也是欧阳舞需要的,这样便能给自己一定的时间。
安一烈如今一边自我怀疑,一边又不想丧失这样的机会,他开始安慰自己,他的决策是对的,用该往前追。可就在安一烈命令队伍往前追击的时候,前面却飘来了滚滚的浓烟,顺风吹来的浓烟叫人害怕。
这样的烟不仅仅熏了眼睛,几乎迷糊了他们的视线,还令人难以呼吸!
“前进,加快速度,冲过去!”安一烈红着眼睛命令。
他很想往回跑,却又担心在跑的时候被人借着烟雾追击!若是对方做好了准备,而自己的军队被熏得眼睛几乎都看不清楚,到时候即便自己人再多,也被他们给歼灭了!
他军事素质高,向来沉稳,此刻心中也有些焦虑,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冲杀过去,只要到了那边就好了,按照他的判断来说,根绝烟雾判断的出来,如今离他们的距离并不是太远,现在只能硬撑着。
一万五千人的队伍在他的命令下往前面冲过去,浓烟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个个呛得受不了,眼睛被熏得红彤彤的,几乎睁不开,也有聪明的人直接用沾湿的布料蒙住了自己的脸,不过等到过了浓烟之后,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
此刻又有将士再次来报:“将军,前方发现了对方的痕迹。从痕迹来看,对方离开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走得十分匆忙。”
安一烈冷声道:“给我追,注意查看周围情况,以免中埋伏。”
“将军,前面的脚印似乎只有两千人的,还有些人找不到了!”将士担忧地说道。
“继续追!”安一烈眉头微沉,想必是西陵的主力军早就跑远了吧,只留下了后面的人放烟处理痕迹,必须追上去,否则等再下场雪只怕什么痕迹都没了!
就在这一万五千漠北人沿着痕迹去追两千人的时候,高山上面,高起的山坡中有一支队伍逆向而行,全速前进。
每个人面上罩着防备器具,艰辛的走在陡峭的坡上。
下面是那追击的一万五千人,欧阳舞便率着这八千人没事人一样前进着,士兵的心中隐隐兴奋,这感觉太刺激了!
待到了地方,欧阳舞命令所有的人趴下,伏在山坡下,而在山坡的另一面的路上,安一烈正带着一万五的士兵追着前面那两千人。
欧阳舞给几个营长发了望远镜,他们用望远镜亲眼看着漠北的部队在下面穿过去,只觉得那距离太近了,当时吓了一身的冷汗,但结果确实非常神奇,他们没有被发现。
对方的将士离这里最近的时候仅仅有几十步的距离,自己这边的人那时全趴在地上,丝毫不敢动作。
等到漠北的大部队过去之后,后面竟然是粮草押运队伍。
欧阳舞心中暗想,还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漠北的粮草被自己抢空才这么短的时日,居然又已补充了,看来漠北的实力不能小觑。
看着那一车车的粮草,欧阳舞的眼中意味不明。押送粮草的便是被安一烈留下的五千人,这五千人的行事极为小心,他们知道押送粮草的重要性,也知道一旦他们出了事,前方作战的士兵便危险了。
一万人打五千人,正合欧阳舞的心意。八个营的士兵紧张的趴在地上,现在还不能被他们发现,便各个紧闭了呼吸。
那五千人走的很是小心,一边走,一边为了探测是不是有埋伏的军队,便不住的向四周射一些箭矢。
连射了好多箭,都没有问题,最后一箭却是直直的向趴着的一个士兵射来,眼看便要射中那士兵的脑袋。
欧阳舞的眼神一闪,那士兵却极为冷静,只稍稍偏了偏头,那箭矢刚好擦过他的脸,射进了泥土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那士兵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欧阳舞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见射出的箭都没事,底下的部队便放心的往前行着。欧阳舞紧盯着他们,等他们一到自己的正下方,便开口道:“听我的命令,一到三营先动手,四五营弓箭准备,六营火箭筒准备,七营手榴弹,八营留守。”
命令一下完,欧阳舞便从怀中拿出一只手枪,稍稍起身,对着底下的部队,眼神微眯。“杀!”
“啪!”命令的枪声一发出,所有潜伏的士兵便猛的站了起来,杀声冲天。
看着这突然的变故,漠北的部队反应不过来。只见一大群西陵的将士冲着自己冲了下来,脸上尽是杀意。
一二三营的士兵首当其冲,四五营的在后面猛的射箭,六营的士兵冲到离他们还有二十米的地方停下,不住的冲着粮草射着火箭,七营的人一手拿着火线,一手拿着手榴弹,不住的往人群中扔。
一二三营的人并没有直接面对面,在离对方只有五六米的地方停下,不住的用袖箭射着对方。漠北的军队反应不及,待反应过来时,大部分人已倒在了地上,各个更是奋力的想要逃脱,却逃不出各式武器的攻击。除去守在欧阳舞身边的一千人,那七千人打五千人,却因着现代化的武器,只用了半个多时辰便已都解决了。
那些粮草正起着火,火势越来越迅猛。
五千人全歼,而欧阳舞这边却只有少数的一百不到的人丧命,迅速的调整好队伍,欧阳舞一声令下,便又是带着他们往先前两千人的方向行去。
安一烈在不经意间回头,便看见后面浓烟滚滚,可他不敢回去,不知是西陵军队故布疑阵,还是后面的粮草队伍出了事。
在没有确定之前,他不能贸然行动。
待派出去的将士看到押送粮草的五千人全部死在地上,血腥之气冲鼻时,只觉满脸的愕然。
等到将士将这消息迅速的禀告了安一烈,安一烈站着的身子摇摇欲坠,这怎么可能?
那么说,西陵的主力在后面。
之前想着那两千人疲于逃跑,并不能放过他们,只派出五千人定是绰绰有余。
想着便令五千人继续追击,自己率着一万人回了刚才的地方。
可当他赶到时,眼前的景象即便是他也感到了不可思议,所有的粮草尽被烧毁,且西陵的主力部队早已不见踪影。
更为恐怖的是,派出去追击两千人的那五千人,又受到了西陵主力部队的袭击,尽数全灭。
一下子便折损了一万人,安一烈再不敢轻举妄动。
能将五千人在短时间内尽数全灭,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真的只有一万不到吗?
如今自己已经只剩下一万人,若是与他们正面相碰,可还有胜利的机会?
安一烈的脸上顿时难看起来,本以为率两万人定能获胜,如今,却是进退两难。
剩下的一万人惶恐不安,照着这个速度下去,怕是很快他们也要丧命了吧。
一时间军心大动,安一烈见这战再不可能打下去,便果断的下令道:“撤!”
他的脸上的神情却是极其难看,这仇,今日是报不了了!
且粮草被烧,若是此时再正面冲击,那是必败无疑!
安一烈不甘的带着剩余的精神不济的一万人撤离了赫蓝山。
欧阳舞得知了后,稍稍的松了口气,她不怕再打,可是她腹中的孩子可受不了,当下便带了没有什么折损的士兵快速的往军营处赶去。
经过这一战,她所带领的这一万人对她是彻底的服气了,对这个宁王妃是打心底里的崇拜。
她所提供的这些武器,都是一击致命的,若是可以大批量用在军事上,那么,西陵便是无敌的了……
待欧阳舞带着所有的士兵回来疲惫的回到军营时,云殇正焦急的等在军营门口,看见云殇和军营无恙,欧阳舞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带了云殇跟前,便急急的问道:“重华怎么样了?”云殇看着虽然有些疲惫但是大体上无恙的欧阳舞,松了口气,道:“那狗贼天师还在念念有词,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不过我派已经人看着,先出来看看你们回来了没。”
欧阳舞点了点头,道:“我无事,放心。”
说完便往夜重华的帐篷走去,云殇看着欧阳舞身后几乎毫无损伤的大军,一时间愕然非常,待反应过来时,便急急的跟了上去。曹天师一只的有些虚脱地倒在一旁,一抬头便看到正好掀开帐篷进来的欧阳舞,惊恐的眼中带
着一抹亮光:“宁王妃,解药……”
欧阳舞刚带领着士兵打了一场胜仗,整个人感觉十分疲累,毕竟如今她不是一个人,可她的心里此时满心惦记着的都是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
此时夜重华的脸上都是汗水,唇色依旧苍白如故,她的心不由一沉,一张脸上张扬着浓浓的阴郁,她转头看了一眼倒在一旁的曹天师,莫非他在骗她?
心里所有的兴奋都慢慢瓦解,因为担心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她觉得有必要好好整治曹天师的命了!手中一把匕首弹出,正要朝曹天师走过去。
一直冰凉的手拉住她的手,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极低却带着沙哑:“舞儿?”
欧阳舞的身形猛的顿住,有些迟疑地慢慢转过身去,看见夜重华的眼睛正缓缓睁开,唇边带着带着一抹极淡的笑意,漆黑的眼中恍若星芒点点。
他似乎想要抬起双手,却又无力地垂下,极轻的声音似是在呢喃:“我是在做梦吗,怎么见到了你?”
欧阳舞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他说完这句话就又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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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快乐~
115章 凯旋而归
看到夜重华醒过来,欧阳舞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喜色,只是看到夜重华再度昏睡过去,心中又是一惊,眼眸骤然一缩。她收了匕首,伸手握住夜重华的手,他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
欧阳舞转过头来,狠狠地盯住曹天师,眼眸微眯,带着一种阴毒的杀气:“这是怎么回事?”
云殇推门进来听到夜重华的声音先是一喜,接着见夜重华再度昏睡过去,又是一慌,当下一把拎起曹天师,将他扔在了夜重华的床榻边,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眼中带着疾风暴雨。
曹天师此刻已是回过神来,急忙道:“宁王殿下只是刚醒来太累了,睡一觉就能醒了,真的!”
欧阳舞脸色不定,一双眼睛充满了阴霾。曹天师被欧阳舞这般看着,心里不住发毛,他就在不久之前才知道这位就是宁王妃,心中更是惊恐,之前还以为欧阳舞是什么女杀手,如今知道她是王妃之后哪里还敢掉以轻心。
如今他的命拿捏在她的手中,可不敢出什么幺蛾子,忙解释道:“宁王妃,宁王身上的诅咒小人已经解了,真的!我发誓!那些东西也都已经毁了!”
欧阳舞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夜重华的脸色,脸色不再如先前那般苍白,甚至多了丝血色,呼吸也是平稳了许多。心下便信了几分,隐隐还有些宽慰,欧阳舞回头示意云殇,道:“把他带下去,看好了,如果重华还有什么事就唯他是问!”
云殇自然明白,抓起战战兢兢的曹天师,便将他拖了出去。
欧阳舞在夜重华的床边坐了许久,贪婪着望着他这张俊美无双的脸,自她听到夜重华重伤的消息之后,她的心一直都紧紧地揪着,如今知道他安好,心也慢慢放下来。
她的手指掠过他浓黑的眉,高挺的鼻,即便是如今昏睡中,他的脸上仍旧透露着高贵而不可一世的傲气,她的手指触碰到他柔软的唇,有了温热的温度,那薄凉得唇微微上扬,有些嚣张的味道。
欧阳舞突然觉得自己累极,竟觉得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似乎很久都没睡好觉了,她缓缓侧身在他的身旁躺下,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琼花香味,便慢慢地沉睡过去了。
云殇处理了曹天师,中途进来过一次,见欧阳舞依偎着夜重华睡得正香甜,便悄悄的退了出来。
他本来是好奇欧阳舞是怎么打赢这场战争的,可问那些士兵竟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王妃是个十分有谋略的女子,竟用三千士兵将漠北的三万士兵打得落花流水,再次提起这次胜仗,士兵们都是士气高涨。
不过如今云殇也见怪不怪了,一开始,他在东晋国看到欧阳舞时,只觉得她是个有点小聪明、与众不同的女子,后来才知道,她医术精湛,能治太医束手无策的病症,甚至敢开膛破肚治疗不治之症,胆识过人。如今更是知道她还能运筹帷幄,懂得调兵遣将,连他都自愧不如。夜重华能得到这样的奇女子,可真是他的幸运,云殇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他如今觉得,夜重华眼光极其独特,能一眼就认定了这个女子。
夜重华醒来时,头还有些沉,他抬手抚住自己的额头,只知道自己睡了很久。他醒来时下意识眨了眨眼,接着便看到他的五儿静静地躺在他的身侧,身体缩成一团依偎在他的身旁,她的双手握着他的手,握得那么紧。她乌黑的长发随意地铺成开来,白皙的肌肤细致如美瓷,她的睡眼安静,眉头却轻轻皱着。
夜重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抚平她的眉头,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抚着她的脸庞,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几分,心中有微微的涩,微微的甜。
她温暖的气息近在咫尺,指尖尽是她柔软的触感,这段昏迷的日子,他总是隐约觉得她在他的身旁,可眼睛总是睁不开来。之前醒来的那一刻,他以为这是梦!
他的小五儿,这个傻瓜,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这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军营中。
随意脸上又出现了担忧,手指慢慢地移了下来,放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上,一张英俊的脸上出现了浓浓的紧张,她都是带着这样的身子,从京城赶过来的么?
欧阳舞似是翻了个身,夜重华怕自己吵醒了她,忙缩回了手,见着她再度沉沉地睡过去,望着她的睡颜,心里疼得不行。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下了床,替她捻好棉被,俯身在她的脸上印上了一个亲吻。
接下来,他再不会让她担心,一定会保护她!
欧阳舞醒过来时,脑子还有些昏沉,不由自主地往身旁一摸,便发现什么都没有,整个人一惊,张开惺忪的双眼,便发现夜重华就坐在她的旁边,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温柔,唇边泛起笑意:“舞儿,你醒了?”
他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尖上点了点:“你可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睡了这么久?”欧阳舞坐了起来,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这次应该是睡够了,就在这个时候,她整个人都被夜重华抱在怀里,他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缱绻,“我都听他们说了,这些天你做了这么多事……”
她的胸膛贴着他的胸膛,她仿佛听得到他的心脏砰砰砰地跳着,还有他的身子在微微地颤,她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你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
欧阳舞也不说话,双手紧紧地抱着他,洁白的手指在他身后握紧,她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肩膀上:“我才害怕呢,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怎么会?我喝了你给我的不死药。”
欧阳舞想到这里,才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过去给他:“我上次在漠北帐营里听到的,是夜非卿想要你的命!”
夜重华眼眸中有一抹杀意一闪而过,接过欧阳舞手中的信封,拿出来之后,眉头微皱:“一张空白的纸?”
“啊?怎么回事?”欧阳舞夺过他的手中的纸,之前她明明是看见了的,这封信期间又没离开过她,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空白的纸张,莫非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颜料?接着欧阳舞想尽了任何办法,无论是火烤,还是沾水,都没办法将原来的字显现出来。
本来她还准备将这张写有夜非卿的字的纸作为证据呈现给皇上,如今倒是不能了呢,望着欧阳舞略略懊恼的神色,夜重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不想了,饿了吧?”
欧阳舞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抚了抚腹部,就算她不饿,腹中的孩儿却是不能不顾的。
夜重华立马起身,往帐外走去,过了片刻便端了精致的几个小菜和白粥过来,小心的放在欧阳舞的面前,他坐在她的身旁一口一口地喂给她,欧阳舞有些抗议,想要抢过他手中的勺子:“不用,我自己来。”
夜重华执意不肯,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温柔:“我只想对我的小五好一些,也不可以吗?”
“唔……”欧阳舞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拒绝,想起以前他闹别扭总是耍赖让她喂他,如今还真的觉得有违和感呢。
欧阳舞用了小碗粥,倒觉得整个人也有气力了,想要起身走走,夜重华却坚持要求她继续休息:“舞儿,你竟然能够以三千人马赶跑漠北三万人马?”
欧阳舞垂着眼眸淡定地说了一声:“是。”
夜重华之前也听其他士兵说了,只是听着他们激动地说了很多,却怎么也听不到点子上:“怎么做到的?”
欧阳舞唇角一勾,她用了好些现代的武器,轻松地赢了这场战,但是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还得了么?她拥有这么强大的武器,这后半身她还能安生,皇上能不对她忌惮?
于是,她便让小麒麟在那些士兵的脑子中植入了幻像,那么见过现代武器的事,他们很快便能忘记掉。
若不是迫不得已,她自然是不会拿这些出来的。
欧阳舞唇边带着笑意,抓着夜重华的领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不告诉你!”
夜重华瞪了她一眼:“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又用了什么奇巧淫技了。”
欧阳舞连连点头:“是啊,我很聪明吧!”
欧阳舞见夜重华紧紧地盯着她看,心中不由地一阵发虚,她要不要和他分享空间的事。想到这里,欧阳舞忍不住拍自己几掌,显然陷入感情的女人都不狼,连她这样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女子,也不例外。
欧阳舞眼神闪烁了一下,转移了话题:“重华,你现在留在这里陪我,没有事吗?”
夜重华突然笑起来,笑意浅浅若三月樱花瓣灿烂:“我担心你的身体,不想你在我身边,可我又想着你,希望你陪在我身旁。”
欧阳舞看着他,那双淡漠疏离的眼中充满了他对她的感情,认真而诚挚:“若没有看到你一切安好,我怎么敢离开?”
夜重华听到云殇说欧阳舞为他担忧为他伤神为他哭,心竟然止不住地发颤,即便是如今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坐在他的面前,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后怕。
她一个孕妇,坐这么危险的事,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我现在很好,吃饱睡饱,精神好。嗯,我腹中的宝宝也很好呢,你感受一下。”欧阳舞看着夜重华担忧的神色,忍不住将他的手拉过来覆在自己的腹部上,“对吧?”
夜重华俯过身去,薄凉的唇贴在欧阳舞略带笑意的唇上,他温柔地在她的唇边摩挲着。他真的是好久没有见到他的五儿,他很想很想她,他含住她柔软的唇畔,轻轻地吻着她的唇,柔柔地舔舐着,她的长睫微煽动着刷这他的眼睑,撩拨得他的心里都痒痒的,他舌头长驱直入,忍不住蹂躏她的唇瓣,将她吻的窒息。
这个吻温柔而又热烈,终于离开时,看着她红肿发亮的唇,心中不由地越发难耐,他自控的坐得离她远了一些,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吃了她。
欧阳舞看到夜重华坐得那么远,眼眸幽暗,带着情~欲,一时玩心大起,抱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脖颈,一口一口地啃噬出一个个草莓,她听到夜重华粗重的喘息声,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腰上想要抱紧她又想推开她,内心估计是又矛盾又挣扎。
欧阳舞心中暗笑,又淡定地缩了回来,盖上棉被,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我睡了。”
夜重华看着她突然抽离,一脸淡定地模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突然好想掐她脖子!
看着欧阳舞再度睡过去之后,夜重华不舍地望了她一眼,便出了帐篷,他昏迷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还有好多事在等着他。
上次因为军情泄密,他着了人的道,落入了别人的陷阱,他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大亏,如今军中的奸细被他连根拔起,接下去便轮到漠北了,谁也逃不掉!
如今夜重华已经醒了,主帅自然还是他,云殇亦觉得松了一口气。
夜重华脸色阴沉的坐在主将的位置上,下面依次坐着云殇,及他手下的一些得力干将。
对这些人,夜重华再了解不过,明天,他便要让这些人发挥他们最大的能力。
夜重华与部下们正激烈的讨论着作战的计划,丝毫不觉外面的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
欧阳舞再度醒过来时,外边的天色已是全黑了,见夜重华不见,便起身整了整衣裳,出了帐篷。与士兵打听后才知道夜重华正在主帐内商讨战事,便往主帐的方向走去。
夜重华明日的作战计划基本已经定型,众将士亦是松了口气。战神不愧是战神,果然,这布阵的方法,他们闻所未闻,一时脸上均是钦佩之色。
只不过漠北人数多,而这边的人搂援迟迟未到,不由地有些担心。
夜重华正说话间,一抬头便见欧阳舞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本人商谈作战计划时,欧阳舞不便进来,不过如今大家都对欧阳舞刮目相看,并不在乎。夜重华一见到欧阳舞,脸色便缓和了下来,对着几人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准备。”
几人很识相的便站了起来,只云殇在出去的时候冲着欧阳舞挤眉弄眼,夜重华醒了,他也有心思打闹了。
欧阳舞回了云殇一个笑脸,与云殇擦身而过,朝夜重华走来。
待几人出了去,夜重华将欧阳舞拉到自己的身侧,环在怀中,道:“怎么起来了?”
欧阳舞应了声,道:“睡饱了。”
想了想继续道:“明日可是要出战?”
夜重华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声音中透着一股冰冷,道:“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欧阳舞双眼微眯,伸手抱住了夜重华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道:“我有一个计策,或许可以省力许多。”
夜重华低头,看见欧阳舞脸色一闪而过的狡黠,淡淡露出一笑。
当天晚上,漠北的军营主帐外一只人形高的鹰静静的隐在角落里,尖尖的嘴中调了一个黑色的方形物体。
等帐内的人结束谈话后,那只鹰迅速的消失在了帐外,很快飞回了西陵的帐营中。
夜重华此时手中拿着一个方形的物体,脸上略感新奇。
欧阳舞咧唇一笑,将拿黑色方形物体上的一个按钮一按:“哎,我们家乡啊,就是有许多奇巧淫技呢,这是西陵学不来的。”
夜重华倒是对她时不时地拿出什么东西并不感到诧异了,只是当他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时候,还是忍不住眼角微跳:“明日攻打西陵,派两万人攻击,一万驻守,弓箭手在前,骑兵居中,步兵垫后……”
那物体中的声音还在继续,夜重华眼中好奇之色渐浓,再看正挨在欧阳舞旁边一副求表扬模样的海东青,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它的脑袋,唇边露出笑意:“原来小青都被你养得这么好了!”
“那自然!”欧阳舞有些小小的得意。
刚才录音笔中发出的声音便是漠北明日的战争部署。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正当,可,如今夜重华便是想要吃了他们的心都有,只想将他们碎尸万段才好。
两万人?好,就让你这两万人有来无回!
第二日,天刚刚泛白,外面便响起了震天的杀声,夜重华早已点兵站在阵前,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英姿飒爽,黑曜石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越发地明亮,带着一种睥睨万物的神采,士兵铠甲和武器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夜重华看着对面冲杀过来的漠北士兵,唇角微勾带着嚣张和嗜血的笑容。
如今西陵只剩两万士兵,夜重华带着一万五上阵杀敌,五千留守,这一万五中只有三千是他自己的精兵,其余的便是普通的士兵。
一万五对两万,人数上虽然落了下风,可如今西陵的士兵们却是个个斗志昂扬,因为带领他们的是他们的战神——夜重华!
夜重华就那么笔直坐在马上立在阵前,脸上神情肃杀,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只要有夜重华的地方,每个士兵都觉得必定能打胜战,他们一个个兴奋着,手举武器,精神抖擞。
对方的部署,果然如昨日夜重华在那录音笔中听到的一般,漠北先锋部队是两路弓箭手,冲杀到了近处,便停下,形成一股人墙,随着安一烈的喊声一起,便齐齐的射了出来。
夜重华依旧立在阵前,只大喝一声:“盾牌准备!”
立在夜重华身后的一排士兵便整齐的将盾牌挡在身前,嘭的一声落地声震的人耳朵直响。
这是欧阳舞参了空间的材料特制的盾牌,坚不可摧,普通的弓箭根本无法射穿。
如雨般的箭矢扑面而来,夜重华的身上仿佛有一个极其强大的保护圈,弓箭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只随手挥剑,便将那射在周身的箭矢挡了下来,射在盾牌上的箭矢飞矢之势顿消,嘭的掉在地上。
一阵阵的叮叮声犹如八音盒一般,奏着激昂的乐曲!
安一烈今日看到夜重华带兵出来,单看对方的架势便觉得输人一筹。前一战输得一派涂地,死伤不少,还有部分士兵因为被吓到了,连夜逃窜,他们元气还没有恢复,一大早便见到战神带着人马冲了过来。
夜重华前一次便是被他所伤,那淬了毒的弓箭射入他的身体,本是无药可解的,竟还能活下来,并再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恢复,他还真是坚不可摧!
安一烈如今看着这情形,心里一急,弓箭手攻击重在三箭,若是三箭无效,那便不能再费时间。
他的眼眸如鹰般冰冷,冲着前方打了个手势,弓箭手齐齐收箭,往后退了下来。
随着弓箭手的后退,列在后面的骑兵大喊着“杀啊”便冲了上去。
安一烈看着夜重华这边都是步兵,并无骑兵,心里顿时自信满满,很是得意,骑兵对步兵那就是屠杀!
什么战神,只怕也是浪得虚名吧。
只不过夜重华却毫无着急之色,随着对方这边震天的喊杀声,和疾驰而来的骑兵,他却只出来了两队纵列,从阵型的最边上奔驰而去,看样子要与己方交错而过。
安一烈眼眸一闪,夜非白,你这是料定自己必胜么,居然如此轻敌,还真是找死!
可才没过一会儿,安一烈的脸上便被不可置信所代替,这,不可能!
他那特意训练的骑兵居然跟那两列纵队交错而过时,坐下的马纷纷发出了嘶嚎的声音,接着居然马腿尽断,残肢乱飞,鲜血四溅。
一时之间一片惨叫声传来。
马儿受惊,座上的骑兵纷纷跌落在地,一时间乱成一团。
那两列纵队手中拿着东西!拿着异常锋利的丝线般的东西!
安一烈面色发白,额头上有冰冷的汗水落下来,怎么回事?
夜非白怎么知道自己要用骑兵?怎么会备这些东西?
安一烈还没想好,便被夜重华的一声命令惊醒!
夜重华看着对方嘈乱的阵势,眼眸一闪,大喝道:“冲!”
身后的士兵如演练过一般,口中大喊着“冲啊!”
一边猛的冲了出去,队伍强劲有力,有条不紊地冲出去,丝毫不减散乱。冲出去的士兵很快地便形一个尖尖的三角,一与敌方接触便开始厮杀,他们此刻斗志昂扬,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完全打压了对方的气势。
可怜那被摔在地上尚未回神的骑兵,如同萝卜般被切过去,哀嚎声顿时震天。
安一烈此刻马上反应过来,迅速地调兵遣将,马上喊道:“快,步兵冲上去!”
被震惊了的步兵被这一喊震醒,散乱的冲了上去。
夜重华的部队如一把锋利的尖刀,进退有度,将漠北的军队冲的四分五裂,再无整齐的模样,长矛而出,朝着漠北的士兵袭来。
不仅如此,夜重华的部队将对方冲散后自己并没有散,依旧如一柄尖锐的刀直冲而入,待到了中间,便渐渐分散开,慢慢的围成了一个六边形,每个角上个一千人,六边形的中间是夜重华的三千精兵,夜重华立在最中。
这如同一个坚固的城堡,易守难攻,边上的六千人各自杀敌却又互相联合,若是有漏网之鱼便会被里面的三千精兵灭掉。
这三千精兵能力极强,属于机动兵,看那个角上有危险,便去相助。
夜重华冷眼站在里面,眼神森冷,望着周围的形式,张弛有度地指挥着,他的旁边停着的便是那海东青。
此刻,海东青嗷的一声一飞冲天,在战场上方徘徊,或高空飞翔,或低空盘旋,飞势之猛,非一般士兵可挡。
海东青被喂养得很好,作为万鹰之神,极其聪明。它在空中观察着形式,若是哪里不对,海东青便会在上方飞翔,精兵便会上前相助。
海东青便如那战斗卫星一般,给夜重华这边的士兵定位,一时间敌军溃不成军。
安一烈站在战场后方看的眼睛都发了红,那只碍事的鹰他很想将它射下来,可是连射几次都不中。
他也认出了那是万鹰之神海东青,眼中的怒火更盛,几乎要喷出来。再看夜重华步的阵,他自小饱读兵书,熟悉调兵布阵,却从未见过这种阵法,坚不可摧,他这边的士兵一个个冲上去仿佛都是自赴黄泉的,看着尤为恐怖。
如今他们还真是进退两难。
正在沉思,忽闻一声尖锐的叫声,抬头便见上方突然飞下来一道影子,冲着自己直面而来,不自主的伸手一挡,噗的一声闷响,手上刺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啄向自己,再看一眼手上便发现被叨了个大洞,血哧的一下就喷了出来。
安一烈忍着剧痛,另一只收紧紧地捂住伤口,飞下来的正是一直在天空中徘徊的海东青,一击一过,便又是飞了上去。
安一烈在下面恨的咬牙切齿,若是他此刻有翅膀早就飞上去将这只海东青碎尸万段了!
可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海东青急速飞向夜重华,在他的身边落地,冲着安一烈在的地方叫的大声。
夜重华会意,脚下一垫,飞起轻轻落在海东青的背上,海东青嗷一声便冲上天飞了出去,直直的往安一烈的地方飞去。
战场中的漠北军队已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安一烈刚吩咐后援部队急速前来支援,并且想要暂时撤退时,便又见海东青飞了过来,而它的背上,正站着一个现在在他眼中如死神一般的人物——夜非白!
夜重华被海东青背着急速而来,黑色的铠甲在阳光底下散发出冰冷的光芒,他的一张面容俊美无双,却带着罗刹的神态——令人心生惶恐。
安一烈急忙将身边的将士们推了前去,驾着马便想逃跑,他不该这么做,可如今他要是对上夜重华,那便是死路一条。
夜重华眼神阴冷,手中的长剑配合着海东青的攻势一挥便将那挡在前面的将士砍翻在地。
安一烈策马狂奔,想要逃离,可主将一逃,便注定这将是一场败仗,并且败的屈辱。
想起这个,安一烈硬生生的勒住了马缰。
他怎么可以辱没军人这个词,他的一双眼睛熬得赤红,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难道他的大限真的降至?
他不甘心!
夜重华已从海东青的背上轻飞而下,海东青还小,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却也可以看出它对战斗的兴奋。
夜重华下来后,海东青并未离去,而是一直在上空低空盘旋,配合着夜重华的战斗。
安一烈策马回身,夜重华一个旋身,便直冲着安一烈而来,那尖锐的长矛也对着他的身子而来。而一旁的海东青疾驰而下,尖锐的嘴啄在了马皮上,一声嘶鸣声响起,坐下的马儿受惊,安一烈险险避开夜重华的攻击,跌落在地。
刚刚跌落在地的安一烈只觉头昏眼花,手上先前被海东青啄了的地方疼痛难忍,还未回过神,便觉一柄冰凉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喉头。
夜重华冷冷的将剑指向安一烈,剑尖直抵喉咙。
冷汗从安一烈的额头冒出,脸色苍白如雪,心沉落谷底。
这一仗,漠北完败。
主将被俘,本就溃不成军的漠北士兵更是没了斗志,如一盘散沙,或投降,或被杀,一时间血腥漫天。
这一仗,前后不过三个时辰,便已落的如此下场。
将安一烈捆绑好交给随后赶来的云殇,夜重华率领部队直捣漠北军营,那守营的一万士兵没了主将,毫无抵抗之力,全部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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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章修bug,不过不影响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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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章 气势压人
漠北战败,主将被俘,无奈之下只能派人过来谈判,令两兵停战和解。
漠北派出的使臣是魏东辰,此人持重老成,为人十分谨慎,平日里并不显山露水。如今漠北由他来谈判,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般的人见到夜重华怕都是矮了半截,对谈判来说着实不利。
漠北经此一役损失惨重,这些年来辛苦隐藏的实力功亏一篑,如今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实力才对。
若不是之前得了情报,他们也不会这般掉以轻心,本以为胜利在望,却没有想到输得如此一败涂地。
两名主将,一位离奇死亡,一位被活活生擒。其余的部队早就撤回来了,他们实在是消耗不起了,粮草被烧,冬日里冬雪覆盖,连挖点野菜充饥都不可能。
魏东辰打着和解的旗号来,很快便被带到了夜重华面前。
这是魏东辰第一次见到夜重华,之间面前的男人明眸皓齿,清俊艳逸,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透着淡淡冷漠与疏离。他的下巴线条如贵族般据傲冰冷,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令人忍不住朝他下拜叩首,臣服于他。
魏东辰心中不禁想到,不愧是战神,名声在外,气势上便压人一筹。
只不过魏东辰在漠北也是位高权重,向来被人奉承惯了,心里也是十分高傲的。他见夜重华并没有对他礼待有加,心中不由带着些怒气,面色桀骜道:“不知宁王如何才肯放了我军主将?”
夜重华双手放在双膝上,微扬下巴,看了魏东辰一眼,唇角似是含着一丝讽笑,模棱两可道:“这便要看漠北的诚意了。”
魏东辰来之前,已与漠北皇帝夸口,会将损失降低到最少。
“我们漠北愿奉上十万两白银,算是此次的赔罪了,如何?这已是我们漠北最大的退让!”魏东辰的脖颈高昂,似是很了不得一般。
夜重华摸着精致的下巴,寒光在眼中流转,就这么点诚意。薄薄的唇微微一抿,淡漠的眼眸中透出一抹阴冷:“本王愿再给魏大人一些时间考虑,待你们拿出了和解的诚意,再谈不迟,来人,送魏大人出去。”
一声令下,帐外的士兵便进来对魏东辰做了个请的动作。魏东辰气极,一拂袖便哼的一声离开了。
外边有士兵讨论着:“听说这个魏大人是漠北的一个大官,是漠北皇帝的亲表弟?”
“听说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所以看起来很嚣张呢!”
“明明是打了败仗,还竟然敢用这样的态度。”
“说起来才十万银两就想打发我们?我们战神已经醒了,还有一个厉害的宁王妃,我们不惧怕打战呀。”
“就是就是,我们再冲上去打呀!”年轻的士兵们,身上带着热血,经过两场胜战,甚至擒抓了对方的主将,如今各个都是斗志昂扬,信心满满的,云殇正好经过,听到他们在谈这个,忍不住在他们的头上都敲了一把,“都在说什么呢?”
士兵们一下子就站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云大人!”
云殇进了营帐就看到夜重华脸上并不悦:“夜二,怎么了?”
夜重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在想如何坑他们一把。”
云殇:……
就在此刻,欧阳舞便掀开帘帐进来,她方才也听到外面士兵说过的话:“漠北派使臣过来了,谈得如何?”
夜重华见欧阳舞过来,眼中的坚冰便慢慢地融化了,他伸手将欧阳舞招了招手,将她揽了过来,令她坐在身侧。
云殇在一旁看着朝着夜重华眨了眨眼,夜重华不由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面色露出讥樊色:“战败之国,居然如此嚣张!”
欧阳舞眼中含笑:“听说那个魏大人是个十分拧巴的人,做事十分迂腐顽固,自然你的态度又是强势的,不如……”欧阳舞神色意味不明:“让我与他谈判,可好?”
“嗯?”夜重华略略有些好奇,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扣着桌子,随即抬头看了欧阳舞一眼,她的脸上狡黠的笑容。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浮现:“好。”
他的舞儿巾帼不让须眉,他相信她可以做的很好。
魏东辰在夜重华这碰了壁,气冲冲地便回去。可是如今主将还在对方手上,这个主将还是他的亲小舅子,再说漠北毕竟是战败国。
他如今代表着漠北前来何解,被漠北皇帝委以重任,必定要顺利地完成这个任务。
次日,魏东辰收了脸上的冷傲,再一次出现在西陵的军营内,而这次却没有直接见到夜重华,而是被带到了一个空着的帐篷内,奉上茶后便留了他一人。
魏东辰等了许久,心中的那套计划已经在心中咀嚼了两遍,他准备再加一些条件,可是待到茶水都凉了,人还没有出现。
魏东辰心中动气,双手握成拳,西陵居然如此怠慢。
可他才刚起身,便见帐篷被掀开,走进来一个女人,容颜绝色的女人。她那双黑珍珠般的眼晴清澈而安然,泰然自若。她缓缓朝他走来,举止谦和大方,修长的玉颈白如美瓷,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
欧阳舞抬头,便见魏东辰正盯着自己看,便笑了笑,道:“魏大人怎么不坐?”
魏东辰看着眼前这个妩媚柔弱的女子,目光不由的放在了她隆起的腹部上。
“魏大人?”欧阳舞轻唤一声,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又高声道,“你们怎么能怠慢了魏大人,替他加些茶水。”
“是。”外面很快便有一个士兵上前来替魏东辰续了茶。
魏东辰竭力忍着胸口压抑着怒气,不满道:“怎么不见宁王?”
欧阳舞径自走到了椅子旁,优雅地坐下,又带着些漫不经心,一旁伺候的士兵也替她奉上一杯热茶。
欧阳舞将热茶捧在手心,淡淡道:“王爷今日公事繁忙,谈判事宜便由我来负责。”
公事繁忙?胡说八道!
魏东辰几乎要气疯了,下面的手攥成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宁王不参加谈判也就算了,竟然派一名女子与他谈判?
魏东辰的心里怒火滔天,他代表着一个国家与他们谈判,可对方……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儿,这是彻彻底底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魏东辰不由怒道:“怎么,西陵如今连个正经的人都找不出来了?要一个女子来谈判?真是笑话!”魏东辰出言讽刺,要他和一个女子谈判,那是绝不可能!
欧阳舞掀开茶盖,轻轻的抿了一口,热热的茶驱走了不少的寒气,舒服的吁了一口气,盖上茶盖,这才抬眼,看着魏东辰道:“魏大人可听说过赫蓝山一役?”
赫蓝山?魏东辰的脑子里不由的想起,赫蓝山一役,安一烈带领三万人马却折损一半有余,折损在对方的三千人马手中。
这本就已不可思议,更不可置信的是,对方的将领是一名女子!
魏东辰的眼睛慢慢的睁大,指着欧阳舞道:“是你?”
欧阳舞轻轻浅浅的笑着,笑容不置可否。
这笑容却在魏东辰的眼中变了味儿,若那场战役正是她带领的,那么,眼前这个怀有身孕的女子,不输与任何一个男子!
魏东辰心下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刚才的位置坐下,看着欧阳舞道:“还是昨日那句话,放了我们的主将,停兵和解。”
欧阳舞淡淡道:“你们北漠主动侵犯我们西陵边境,在这一带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我们这一代的百姓被骚扰得无法安心过日子,甚至一些糊口的庄稼也因为你们遭了破坏。为期几个月的打战,我们西陵又折损了不少士兵。不过既然魏大人带着诚意上门来,我便先开出条件,这样你也好拿注意,你看如何?”
魏东辰鼻翼间呼出重重的声音,什么令他们折损了不少士兵,明明是他们北漠死伤更多!
魏东辰本来对欧阳舞前来谈判,就十分不满,如今听到他这些话,心中又怒,果然女人就是女人,喜欢扭曲事实,无理取闹!
不过既然人家提出来了,先说就先说吧。魏东辰看了欧阳舞一眼,示意她先开口。
欧阳舞放下茶杯,慢慢道:“这笔账的数目也实在是太大了,不过如今魏大人有如此诚意,那么我便退一步。漠北拿出二十万白银,五万石的大米,还需每年向西陵朝廷进贡羊毛……”
魏东辰还未听欧阳舞将话说完:“岂有此理!”
对于北漠来说,欧阳舞说的这个条件也自然能够轻松拿出来,只是他的目的不是这般,自然是干净利落地拒绝了这个要求。
欧阳舞的话还没说话,便已经被魏东辰打断,也不恼,脸上反倒浮现起盈盈笑意。
魏东辰气的胸前不断的起伏,盯着欧阳舞眼中能冒出火来。
大漠在北方也是一方霸主,西陵还真是欺人太甚,派了一个女人出来狮子大开口,居然提出这么多要求,真是岂有此理!
魏东辰气的站了起来,继续道:“收回你们这些痴心妄想,我漠北不可能答应你们这样的条件!”
欧阳舞看着魏东辰那一脸不爽的表情,不以为意,面上浅浅一笑,说出的话却不由的让魏东辰打了个寒颤。
“哦?既然魏大人这么说了,那我们便没有什么号谈的,到时候我们就战场上见罢。西陵的援兵马上就到,到时候我们可就带着三十万兵卤杀入你们北漠的都城门下屠尽你们漠北。”
说话间,欧阳舞已经起身,她的脸上仍旧是笑容清浅,可说出来的话却令魏东辰浑身一震。
欧阳舞看着魏东辰的神色,笑了笑:“刚才我的话还未完,我们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不过除了上述说的条件外,漠北还要割让十座城池。”
魏东辰想着欧阳舞的话,身体都站不稳了!她这是要求他们割地赔款呢!她三千兵马便能破他们三万兵马,若是真的三十万大军压城而来,他们漠北很快便会被踏成平地了吧。
欧阳舞笑似是惋惜又似兴奋,道:“我就说了,城池这种东西,还是自己攻打的好,割让的多没意思,传令下去,全军戒备,等缓军明日到了,便攻打漠北!”
说这话时,欧阳舞的脸色便显出了肃杀之色,眼中的嗜血让人不能直视,这样一个冷酷的女子!
魏东辰看到此时的欧阳舞神色坚毅,一张绝美的容颜上散发着冷绝之意,魏东辰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夜重华本就是战神,如今身边又多了这么一名女子,更是如虎添翼。他不能让漠北亡国,犹豫再三,还是只能答应她的要求。
他之前也不过是想仗着漠北也是泱泱大国,腰板挺硬一些之不能能将条件谈的好些,不想欧阳舞如今这般威胁,他到没有了主意,欧阳舞仿佛是一刻也不想等,转身就要出门,魏东辰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且慢,我……同意。”
魏东辰说得咬牙切齿:“十日之内便将东西送到西陵!你们西陵也不能反悔,马上停战,撤兵。”
“那是自然。”欧阳舞转身,唇角含笑,道:“不过口说无凭。”
随即从一旁取过早已立好的一张字据,一式两份,双方按了手印。
欧阳舞道:“如今字据在手,若是漠北不履行上面的条约,可就别怪我们率领三十万大军踏平北漠了。”
魏东辰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欧阳舞一字一顿道:“我说到做到!”
魏东辰离去之后,外面是一片欢呼,早就有士兵将方才的谈话传了出去!
“哎,听说当初宁王殿下用六座城池迎娶了宁王妃,还真是值得!”
“那是自然,宁王妃一下子就跟漠北要了十座城池呢!”
“宁王妃太厉害了!到时候我们就带着三十万兵卤杀入你们的都城屠尽你们漠北!”
“要是我,我也怕啊!”
“想想就刺激啊!”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云殇听到这些话之后,忍不住敲了敲这些士兵的脑袋:“你们这些兔崽子,收敛点!”
云殇也忍不住想,夜重华娶了欧阳舞,还真是……赚大了,当初那些觉得他不值用六座城池迎娶欧阳舞的人,如今只怕各个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吧。
欧阳舞顺利完成谈判,倒觉得自己是坐得久了,不由地站了起来揉了揉腰,心里暗叹,这身子真是越来越重了,才这么会儿,就有些乏了呢。
夜重华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欧阳舞这般慵懒的模样,不由的上前,从背后环住她,双手替她揉起腰来,力度正适合。
欧阳舞将全身的重量倚在夜重华身上,双眼微眯,似是极为享受般。
微微仰头,正好看到夜重华坚毅的下巴,不由的微微一笑,双手抱住他的腰身:“你觉得这样的条件如何?”
夜重华吻上她的唇,含糊道:“我的王妃可真是宝,做得好极了。”
漠北此次倒是守信,五日后魏东辰便带来了一应物品,二十万白银,三万石大米,包括十座城池的地契。
欧阳舞看到这些战利品,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打了胜战,漠北大军已经开始撤回了到了大漠,想必他们很快便也能回去了。
欧阳舞不由的开始想念家中的小诺,还有太后娘娘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么跑出来,皇祖母还会不会担心她呢。
想着耳边便多了一道热切的呼吸,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舞儿,我们可以回去了。”
欧阳舞侧过脸,夜重华英俊的脸庞便就在她的面前,欧阳舞点了点头:“好!”
夜重华看着欧阳舞,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道:“明日我们便要回去了,你来这里这么久,我还从没有带你出来走走。这里的风景不错,要不要去看看风景?”
自从来了这边后,欧阳舞的心便一直悬着,夜重华昏迷不醒,大军逼境,一刻都没有放松过,她可从没有想过出去玩的想法。
此刻,听到夜重华的提议,欧阳舞心里便有了几分兴致,且她还有另外个想法,便笑着应了声好。
夜重华给欧阳舞穿上了厚厚的外袍,这才拉着她往帐外走去。
出了帐篷,便见大家正忙着收拾行李,打了胜仗,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
夜重华牵着欧阳舞往营外走去,另一只手牵着他的爱马,打算等走得累了,便骑马。
欧阳舞却道:“不用带着它了,我们走走吧。”
夜重华看着欧阳舞,见她脸上兴趣正浓,便点了点头,将那马给一旁的士兵牵走,便与欧阳舞两人走了出去。
冬日的北方别有一番风味,夜重华带着欧阳舞往西南方向走去,那里有一个很是壮观的湖泊,景色很美。
两人这般牵着慢慢的走。
夜重华的脸上布满了温柔的笑意,这副模样若是令漠北的人见了,定是要吃惊的。
约是走了半个时辰,还未到那湖泊,夜重华有些后悔了,应该带着那马匹来的。
欧阳舞却是唇角一抿,拉起夜重华,道:“给你看样东西。”
夜重华看着欧阳舞那狡黠的神色,心里不由的好奇起来。
待夜重华看到欧阳舞那火红色的法拉利时,看着造型奇特,眉头不由的紧紧皱起,脸色惊讶:“这是什么?”
“你口中的奇巧淫技呀。”欧阳舞将车门打开,把夜重华推进了副驾驶上,然后自己坐到驾驶位上,开火,放下手刹,踩下油门,跑车便飞快地行了出去,两旁的风景不停地往身后掠过,柔软的位置坐着十分舒适。
本来很远的距离,一下子就到了跟前。
夜重华眼中最初的好奇很快被兴奋所取代,这样的速度比骑马还要快,而且坐着十分稳妥,舒服。
“我试试。”男人天生就是冒险的生物,夜重华过了片刻便跃跃试试地想要开车,欧阳舞一个刹车将车子停在一旁,低头将开车的诀窍教给他。
夜重华嗯了一声,绷紧了脸坐上跑车的驾驶位,看起来似乎透着些许紧张。
刚开始的一段路开的有些不稳,不过他很快便上手了,在宽广毫无人烟的草地上跑了一圈,脸上因为兴奋有微微地红。
在欧阳舞的指导下,夜重华将车停好,两人这才下了车。
夜重华此刻已经淡定下来,不过仍旧掩盖不了他眼中的笑意,欧阳舞微微笑着,再看眼前宽广的结了冰的白茫茫一片的湖泊,夕阳西下,灿烂的光芒将冰湖照耀得五光十色。
欧阳舞拉着夜重华的手,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夜重华宠溺的帮欧阳舞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发丝,陪着她慢慢的往湖泊边上走去。
两人才走出没有多远,身后停着的火红色法拉利旁边出现了个粉雕玉砌的小孩儿,一脸闷闷的道:“哼,自己去玩,还要我来把车收好!”
话音刚落,小孩儿和跑车便一起不见了。
夜重华和欧阳舞两人围着湖泊转了一圈,感受着这空旷华美的环境,一时觉得心境开阔了不少。
看着天色不早,两人便缓缓的往回走着,欧阳舞揉了揉有些累了的腿,道:“我走不动了。”
夜重华眼睛晶亮,看了看四周,那辆火红色的跑车早已不见,不由疑惑的看着欧阳舞。
欧阳舞咧唇朝他一笑,道:“怎么,我走不动了,你不准备背我回去?”
“好。”夜重华迎风一笑,微扬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骄傲,“我的女人自然要背。”
趴在夜重华的背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脖颈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琼花味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这般吧。
风光无限好,情缱绻,心微动。
夜重华走的极慢,感受到身后这名女子对他的依赖,俊美无双的脸上,笑意渐渐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