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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耳雅     诡行天下txt下载     诡行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6 所有小猫上辈子都是折翼的醋坛

    展昭在白玉堂的教授下,划拉了一下午的琴弦,多少还是能弹奏出一首比较完整的曲子了,洋洋得意。

    白玉堂仿佛看到他身后毛茸茸一根猫尾巴晃来晃去,跟五命这会儿的姿势差不多。

    不过展护卫也挺有意思,三抓两抓觉得自己抓住了抚琴的精髓,就有心创作一番,于是开始即兴弹奏。

    这下,可苦了听琴的众人了。

    小四子原本抱着五命坐在剪子背上,原本听白玉堂弹琴听得是如沐春风,这会儿就觉得头晕脑涨了,最后实在受不了,捂着耳朵赶紧就跑了。

    外头包延手里茶杯都洒了,庞煜捂了耳朵惊叹——展护卫敢情是个音痴!

    包拯和吴林毕竟有点儿上年纪了,手部的刺激听着这乱曲听得胸闷气短的,两人不约而同找个地方坐下喘气。

    公孙探头出院子,瞧瞧白玉堂,那样子像是说——你好歹管管你家猫。

    可白玉堂此时只是单手靠在石凳子上,一手轻轻把玩着展昭的头发,瞧着某只弹得高兴的猫儿,面露愉悦。

    展昭一曲终了回头问白玉堂,“怎样?”

    白玉堂很自然地点头,表扬都不带犹豫的,“神曲,了不得。”

    展昭受了鼓舞决定再来一曲,于是公孙也捂着耳朵跑了。

    满院子就剩石头趴在琴下受苦,两只扁扁的耳朵盖住脑门——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等到傍晚赵普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见开封府众人都蔫了,殊不知是叫展护卫魔音贯耳给弄的。

    庞煜拉着小四子还小声说呢,“展护卫又得了个独门绝学,这曲子了不得!上了战场他一抚琴,那抵上几万弓弩手,敌军当时就趴下了!”

    小四子也点头,“白白竟然说好听哦,不可思议。”

    吃了晚饭,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赶往五琴会馆。

    虽然这林泉风是白玉堂故交,但毕竟是贺正那边的人,说白了还是敌人。他既然单独约了白玉堂,展昭自然要跟着,赵普还吩咐了几个影卫跟上。

    影卫们都在五琴会馆较远的地方埋伏,展昭轻功可以说是众人里头最好的。他反正身轻如燕,脚底下又没声音,一般他若是想躲起来,殷候天尊一时半会儿都找不见他,因此估摸着骗过林泉风也是绰绰有余。

    所谓先小人后君子,当然要提防着林泉风使阴招了!所以展昭悄悄埋伏在五琴会馆的屋顶上,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出手帮着白玉堂,以免他吃亏。

    影卫们也准备随时帮忙。

    白玉堂往五琴会馆的方向走,夜里街上还是有不少行人的,众人大多在讨论五命重现和天师捉鬼的事情。可以想见,那么多年都不能出外走动,被困在一个小城镇里头自生自灭,这金棺镇的百姓早就到达了某种极限。一种可称之为蠢蠢欲动的动静,正在悄悄地酝酿着。

    五琴会馆就在金棺镇市集一条不起眼的弄堂里,建得十分雅致,二层小楼。

    白玉堂和展昭在巷子口分开,展昭拽拽白玉堂的头发,“你可打起精神,别喝他的茶水和酒水,公孙给的香囊带身上了么?睡醒没?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啊!”

    白玉堂有些好笑,戳戳他,“你才是,稳住气息,别一会儿炸毛了暴露行踪。”

    展昭眯起眼睛,“我干啥要炸毛?除非那厮调戏你!”

    白玉堂望了望天,见展昭斗志满满的样子像是要去挠人的猫,只得拍了拍他肩膀,“沉住气啊,不然问不出什么事来。”

    展昭皱了皱眉头——那要看情况!

    白玉堂伸手轻轻将展昭的发顺到耳后,凑过去,在耳鬓的地方亲了下,展昭嘴角翘起,摸摸他腮帮子,笑眯眯上了房。

    远处紫影捂着脸,“这两人随时随地……比王爷还不靠谱!”

    赭影叹气。

    白玉堂也心满意足转进巷子,一人在上一人在下,边走还边对瞧呢,看得后头紫影赭影都有些心惊胆战的,展护卫走那么窄一条围墙,可别掉下来。

    到了五琴会馆门口,就听到里头隐隐约约有动听的琴声传出来,展昭听了听,暗自哼哼一声,老子也会!

    白玉堂瞧他那样子忍着笑,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很快,就有个老头打开了门。

    白玉堂看了看那老头,问,“林泉风呢?”

    老头似乎又聋又哑,伸手指了指院中的小楼。

    琴声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白玉堂进入了小院……余光瞥见展昭蹲在墙头猫着,心中也是暗暗心惊。展昭这轻功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而且他蹲守和移动的时候,动作真的十分像猫,是不是这也是他轻功的某种精髓?白玉堂记得天尊当年教他练轻功的时候,就经常让他学猫走路。只可惜白五爷心高气傲,觉得自己是生出来欺负猫的,而不是用来学它,于是没学会这招。

    五琴会馆远处的一个高高屋顶上,为了避免再露马脚的赭影紫影蹲在那头,手里拿着个远镜往楼里窥探。

    四面窗户倒是都开着,二楼桌边,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衫的翩翩公子正在抚琴。两人之前见过了——这就是林泉风。

    “嗯……”赭影忽然托着下巴琢磨了起来,似乎若有所思。

    紫影不解地问他,“赭聪明,你又想到什么了?”

    赭影笑声说了一句,“这林泉风古里古怪的啊。”

    “哪里?”

    “你瞧这小楼的设计和院子的摆设。”

    紫影左右瞧了瞧,微微皱眉,“诶?有些像是陷空岛的摆设啊,还在院子里种白桃儿,跟白玉堂院子里一样的。”

    赭影挑了挑眉,指指牌匾,“你看啊,五琴会馆。天底下什么琴不行,非得五琴。”说着,拿出刀来放在眼前。

    “干嘛你?”紫影不解,“元帅不说了么,不准打草惊蛇。”

    “得了吧,我都瞧出来了展昭能瞧不出来?”赭影撇撇嘴,“展昭别看平日温吞水似的,那要是翻起脸来,打起来那是必然!”

    紫影忽然笑嘻嘻,一脸“有好戏看了”的神情。说实话,赭影也挺期待的,看看展昭吃醋发飙是什么情况。另外……他也有些纳闷,这白玉堂虽然样子好看吧,但那种性格一般人吃不消吧?也许只是误会,总觉得林泉风老谋深算,说不定有什么打算。

    赭影瞧着院中景致眼熟,展昭则是看着更觉熟悉了!

    他在陷空岛出出入入,白玉堂的院子就是他的院子,早就烂熟于心。

    这点儿摆设,除了白桃树还有地上的盆栽以及那些石头雕刻,无不是投白玉堂所好。再看那小楼,展昭心里头就闷堵堵,跟白玉堂自个儿设计那小楼很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之妙,再配上“五琴”这名号。

    展护卫撇嘴——这招蜂引蝶的耗子!

    白玉堂倒是完全没在意,他向来比较迟钝,而且一颗心都在某只猫身上,对于其他自然是视而不见。只是耳朵有些发烫,展昭莫不是在碎碎念什么?白玉堂心说完了,这猫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对发脾气了,虽然没声响,但气息之中有些异样,自己能发觉,估计林泉风那双大耳朵也能听出门道来。

    白玉堂进门前又瞧了一眼墙头,展昭已经“嗖”一声跑没了踪影。

    随着琴声上二楼,白玉堂就看到房门敞开着,许久不见的林泉风按住琴弦一曲终了,抬头看走到门前的白玉堂。

    林泉风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倒是不假也不做作,站起来,“多日不见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跨入门槛进屋。

    林泉风跟个老朋友似的,去一旁倒茶。

    展昭蹲在墙头特意看一眼这林泉风什么长相,看明白后,展护卫的心情又不痛快了几分——小样,长得还不错。

    这林泉风是卢方的拜把兄弟,年岁比白玉堂可是大了几岁。看起来十分儒雅,人也像是清高冷傲的那种款型,似乎不爱说话。

    展昭看完后,翻身上墙,靠在屋顶上屏气凝神,边看着头顶的星空,边听下头的动静。

    “原来包大人已经动身前来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林泉风低声道,“看来这次大宋皇帝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估计过几天就要派出钦差出巡了吧,到时候必定声势浩大,好方便这边探查。”

    白玉堂微微皱眉看着林泉风。

    展昭也眉头微皱——这林泉风果然老谋深算,他们的计策都叫他猜明白了。

    “贺正根基牢固,想要扳倒他可不容易。”林泉风将茶端到白玉堂跟前,请他入座。

    对面对坐了,贺正开始仔细打量白玉堂,“气色不错啊,新婚还好?”

    说话间带着几分似调笑又似打趣的调调,白玉堂一笑,“甚好。”

    屋顶上,展昭撇嘴——个耗子!又想起新婚种种,展护卫忍不住咧开嘴,是挺好!

    林泉风摇了摇头,“你还是老样子,大哥大嫂都好?”

    “都很好,卢珍都会走路了,有空你去岛上做客吧,大哥十分挂念你。”白玉堂低声说着,心中估量,林泉风为什么会跟随贺正?

    “是么。”林泉风也笑,“大哥喜得贵子的时候我也听说了,有事在身一直没去看我那侄子。”

    展昭在屋顶上有些气闷,心说你们倒是快点说正题啊,这孤男寡男的,在一个屋里唠什么家常?想看卢珍去陷空岛不就行了么?想起卢珍,那小家伙也、胖乎乎,虎头虎脑挺有意思的。

    紫影拿着远镜,边问赭影,“似乎没什么机关啊?”

    赭影也点头同意。

    “你怎么会和贺正扯上关系?”白玉堂开门见山,直接问了。

    林泉风笑了笑,“我爹是他的朋友,当年交情甚笃。我爹过世的时候,他接济过我和我娘,算是对我有恩。”

    白玉堂皱眉,知道不好——若说是为了钱财功名都还好说,可这恩惠,对于江湖人来说可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林泉风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贺正这个人十分了不起,你说他是贪赃枉法也好,心术不正也罢,但是的确相当能干聪明,而且此人野心极大心狠手辣,你们想查他,要多费些功夫。”

    白玉堂抬眼看他,“你知道他干过多少坏事么?帮着他可是助纣为虐。”

    林泉风笑了笑,“我并不是帮着他,他既有恩于我,我不过是报恩罢了,他的作为我也不赞成,但拒绝也要想法子。当年徐元直讨了曹操将领出去办事,才逃过赤壁一劫,我不过也学学前人,离成都府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否则我若在他身旁,他若真的到时候大难临头,我也得左右为难一阵,说不定还要违背本心去救他。”

    白玉堂算是明白了,这么说,林泉风也是身不由己,但并不像帮贺正。

    展昭在屋顶上听得清楚,理由算是挺充分,就不知是真是假。

    “那你今天约我来做什么?”白玉堂问。

    “弹琴啊。”林泉风含笑说。

    展昭眼皮子抽了抽,按住脑仁——这林泉风故意把“琴”字念得怪怪的,听起来跟“谈情”似的。

    展昭想到这里就有些上火,但是转念又一想,觉得自己应该压一压火头,说不定是多心了呢?!

    于是,他靠在屋顶上,脑中忽然出现了小四子的形象,他正拽着自己右边的袖子认真说,“喵喵,肯定是你多想了!嫑误会!沉住气。”

    展昭的气头才压下去了些,深呼吸。

    白玉堂皱眉,他倒是没听出别的,就知道这林泉风说笑呢,单刀直入接着问,“你不会插手此事?”

    林泉风笑了笑,摇头,“不会,只是知道你们一定想攻打段家寨。为了安贺正的心,我在段家寨附近准备了好些机关,怕你们误踩。”

    说着,他拿出一张图纸来交给白玉堂,“你看一眼应该就会懂。”

    白玉堂伸手接了,打开看,皱眉……说起来,赵普他们没急着攻山是对的,这机关布置的简直是天衣无缝,若是没这张图纸,真的有可能全军覆没在那儿。

    白玉堂皱眉看林泉风,“你就这样背叛贺正?他不是对你有恩么?”

    林泉风笑了一声,“大意当先吧,更何况是为了帮你,我可不想与你为敌。”

    屋顶上,展护卫胸口更加堵了一点。左边忽然又出现了个小四子,凶巴巴一脸的不忿,撅个嘴拽住他袖子,“喵喵,那个家伙摆明了对白白有意思!”

    展昭就觉得恼仁一抽一抽的疼,心里头就骂——死耗子!沾花惹草。

    白玉堂在屋里都感觉到展昭在屋顶上闹脾气了,但轻功太好一点儿声响都没有,这感觉特别诡异,跟闹鬼了似的。

    远处,赭影拿着远镜看小楼里头,紫影却拿着远镜看展昭的面部表情,还伸手拍赭影,“赭聪明,你看展昭脸上表情可精彩哩!”

    收了图纸,白玉堂盘算着接下去说些什么。

    林泉风却先开了口,“段大山是个蠢材,毫无用处,贺正并不知道我与卢大哥的交情,所以放心让我来看守大门。毕竟,若是想从我这儿安然通过而不弄出动静惊动成都府,几乎是不可能的。”说着,拿出一样东西,“对了,这个给你。”

    白玉堂接过林泉风递过来的一块玉牌。

    “贺正府内,跟皇宫建造相似,他如今就是一方诸侯,与吐蕃联系甚密切,你们要出入他府邸查找线索,用这方便点。”

    白玉堂接了令牌有些不解,“你帮着我们对付贺正,不怕人说你背信弃义?事实上你不必做那么多,不助纣为虐已经足够。”

    展昭也撇嘴——一定有阴谋!

    林泉风却是笑了笑,“不是帮你们,是帮你。”

    展昭就感觉一左一右两个小四子用力扯他。

    一个说,“喵喵忍耐啊!不要管他说什么,大局为重小心被人家发现。”

    另一个却说,“喵喵,这样你都能忍啊?那人对白白有意思哦!”

    对过紫影和赭影早就不记得看白玉堂那头的情况了,都看着展昭。

    白玉堂在屋里都感觉到展昭在屋顶上不知道折腾什么呢,林泉风抬头看了看头顶,白玉堂有些尴尬。

    就听林泉风一笑,凑过来,“还有,有件事情一直想跟你说……”说完,低声在白玉堂耳边说了一段话。

    展昭听不清,不过彻底炸毛——都咬耳根子了,他奶奶滴!左边那个让他去打架的小四子越来越大,右边那个让他别冲动的小四子越来越小。

    展昭正纠结,就听林泉风忽然哈哈大笑,“你家养的猫还真不识逗,我跟逗个背后灵似的,这有趣。”

    白玉堂扶额叹气。

    林泉风坐下,“你嫂子也想你呢,有空去晋城我那儿坐坐,最好能让大哥他们一块儿来,我儿子还想跟你学功夫。”

    白玉堂轻轻点头。

    屋顶上展昭差点没滚下来,左右看看,两个闯祸的小四子都撒腿跑了。

    远处紫影和赭影面面相觑——展昭咋的了?突然就霜打的茄子了?刚刚那股子较劲的气势嘞?

    拿着图纸别过林泉风,白玉堂在拐角看到了一脸讪讪的展昭,上前瞧着他笑。

    白玉堂忍不住伸手捏着展昭下巴晃两晃,“你这笨猫。”

    展昭脸都皱到一起,“你也不早说他已经成亲了。”

    白玉堂失笑,“他跟大哥差不多年纪,自然成亲了。”

    “那么大啦?”展昭睁大了眼睛惊讶状,“长那么嫩呢?”

    白玉堂无奈,搭了他肩膀往回走,“他有意逗你呢,才把小楼院子弄成这样。”

    展昭问他,“你觉得呢?林泉风信不信得过?”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一封信,“临走时他让我交给包大人的。”

    展昭伸手捏了捏,“这么厚?”

    白玉堂点点头,“你猜这是什么?”

    展昭不解摇头。

    “刚刚林泉风小声跟我说的,这是被贺正软禁和关押的人的名单。”白玉堂低沉了声音。

    “哦……”展昭一脸郁闷,“这人,悄悄跟你说话原来是说这个!”

    “你以为?他胡乱说话不过是逗你玩儿,真正让他不惜背叛的原因是这个!”白玉堂指了指那信封,“贺正在成都府山中私设牢狱,将有异心的官员和百姓都拘役。另外,还从四里八乡绑架了几百个孩童,以要挟父母。”

    展昭听得双目圆睁,“有这种事?!简直无法无天!”

    白玉堂点了点头,“贺正如今狗急跳墙,我们必须加快行动,除了要拿下贺正,还要想法子将人质都救出来。”

    展昭点头,和白玉堂快步回去跟包拯回话了。

    包拯等人一听这个也是惊骇不已——这贺正疯了不成?!

    众人一商,议事不宜迟,先由白玉堂和展昭带着影卫按照图纸上山探路,发现图纸无误,赵普便带着三千赵家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攻了段家寨。那段大山还在做梦呢,睡梦中就已经被人五花大绑,关了起来。

    赵家军数万人将整个段家寨都占为己有,变成了一个隐秘的营盘,埋伏于山中,等待下一步行动。

08 五命神猫

    得了段家寨之后,紫影和赭影做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是审讯段大山。

    一般来说吧,骨头够硬的人,都挺有出息的,而没骨头的人,基本都没出息。这段大山是个草包不说,还是个窝囊的胆小鬼。

    紫影一瞪眼刚拿出烙铁一吓唬他,这厮跪地磕头,连他家祖坟在哪儿埋着都说出来了。

    赵普和包拯都在牢房外边听着,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流露出了一丝疑惑。

    段家寨修葺得十分漂亮,这段大山一看就是个十分会享受的人,山寨据说半个月前刚刚翻修过,请了不少名工匠,中了好些奇花异草,地板都用方砖铺了,奢华至极。更缺德的是他还好色,光压寨夫人就十五个,原本据说还都是良家妇女。

    山寨的人都扣押了起来,其他人在别院里商量事情。

    展昭拿着林泉风给白玉堂的名单,发现在名单的末尾,还有几十个名字是用朱砂写的。朱砂写人名,无外乎告诉看的人——这些人已经不幸死了。

    之所以会引起展昭的主意,是这几个名字——似乎都能对上一些著名,但消失了不见踪迹的武林人。

    展昭双眉微皱,正想不通,就感觉有人挨近了,揉自己眉心。展昭原本以为是白玉堂,但瞧见眼前胖胖小小的手,才知道是小四子,转眼看他。

    “喵喵,不可以皱眉头。”小四子说着,双手扒着桌面,坐在展昭身边看名单,“朱砂写名字是已经过世了么?”

    “嗯。”展昭抬起头,才发现众人都不在身边,只剩下几个小孩儿,和剪刀石头……以及趴在桌上打盹的五命。

    吴豆豆过来看了一眼,黯然神伤的样子出现在小脸蛋上,有些不协调。

    展昭摸了摸他脸蛋,“豆豆,这里有你认识的人么?”

    豆豆点了点头,伸手指着一个名字——刘欣。

    “刘欣是很普通的名字哦,会不会认错了?”小四子安慰豆豆。

    豆豆摇了摇头,“他是爹爹的把兄弟,帮着偷账册他也有份的,当年若不是为了救爹爹,他也不会死了……爹爹让我一直记着他。”

    展昭皱眉,“那个刘欣,长什么样子?”

    “很高很壮的!”豆豆认真说,“他平时总拿着棍子,功夫可好了,我一直以为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有他保护爹爹,爹爹一定不会有事,但最后……”

    豆豆低头抹眼泪,五命忽然醒了,凑到豆豆身边,软软的白爪子轻轻按住他胳膊,像是在安慰一般。

    展昭放下名单,问身边箫良,“白玉堂他们呢?”

    “五爷说给你去找点吃的,其他人都去安顿赵家军了。”箫良回话,“五爷说不让打扰你。”

    展昭知道自己刚刚看的专注,可能白玉堂也发现问题了,又问豆豆,“豆豆,刘欣使用的那根棍子,是不是一根黑铁棍子,棍子顶端有个虎头?”

    豆豆惊讶地看着展昭,“展大哥,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刘叔叔啊?”

    展昭脸色更沉了几分。

    “猫儿。”

    这时候,白玉堂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食盒,里头都是吃的,将三个小家伙聚拢到一起让他们吃饭。

    白玉堂拿了一份点心给展昭,边问,“发现没?”

    展昭点头。

    “发现什么了?”

    这时候,公孙提着个药匣子,和包延、庞煜一起走了进来,这几人是去给那些被山贼押在山上的村民检查身体去的。

    展昭让公孙看那一份朱砂色名单,“这里十几个人,各个都是江湖闻名的高手。”

    “高手?”庞煜有些兴趣,过来抱着五命给它喂鱼,边问,“多高的手?”

    展昭一笑,“很高。”

    另一头,小四子正在给石头喂炒面,自己叼着半个包子,仰起脸,“真的么?死了那么多厉害的人?”

    白玉堂将名单又过目了一遍,“奇怪啊……莫非贺正有千军万马可以动用?”

    “这些人都是被暗杀的。”

    这时候,老头吴林走了进来,说了一声。他手里拿着几个馒头,见豆豆已经在吃饭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馒头,苦笑一声,“习惯了,差点忘了这里没人追杀我们。”

    包延皱眉,这一老一少,之前也不知道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这会儿,包拯也回来了,展昭问,“大人,赵普呢?”

    “到营里吃饭去了应该。”公孙没等包拯开口,帮着回了一句。

    众人都有些不解。

    箫良给剪子喂炒饭,帮着答,“师父要和将士们一起吃饭的。”

    “嗯嗯。”小四子晃着腿,“九九说了,兵不吃,将不吃,有饭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仗一起打,这个是规矩。”

    吴林叹气摇头,“只可惜,这样的将太少,这里的兵每年军饷都被占光了,若是吐蕃那边打进来,我怕我们的兵饿得连刀都拿不动。

    公孙赶紧给他递茶,边嘱咐,“老爷子,这话一会儿赵普回来你可别说啊。”

    众人都点头,赵普要被气死的。

    吴林点了点头,见展昭正看着自己,就想起刚才话还没说完,接着说,“这些江湖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就那样死了!“

    “什么?”众人都一愣。

    白玉堂问,“暗器还是毒药?”

    老头连连摇头,“都不是。”

    “那是怎样死掉的啊?”小四子想不明白了。

    “我说出来,你们也许不信。”老头低声说,“是咒语。”

    “咒语?”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异口同声问了起来。

    连包拯都皱了眉头,“真有这种事?”

    公孙想了想,“莫不是……借助了西域妖僧的诡计?”

    吴林点头,“公孙先生也听过西域妖僧一说?”

    “听过。”公孙道,“据说西域一带妖僧都有诡秘咒术,能杀人于无形,还能让人癫狂。”

    吴林皱眉,“我觉得是一种诡计,但是防不胜防倒是真的。”

    “必定是诡计。”包拯忽然开口,“凡这种说能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的,大多是些诡计。”

    “大人有何高见?”公孙好奇。

    “你们想,若是真那么邪性,为何不直接将皇上、我、等等朝中全部官员直接杀死?而为何就杀几个身边人?”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包拯说得很有道理。

    展昭摸了摸下巴,“但是我们此行必须小心,能一下子解决那么多高手,定留着杀手锏呢。”

    “说到杀手锏。”包拯插话,“贺正的确可能深藏不露,只可惜平日与他交情不深,同期的时候也没说多少话……只听传闻,对他太不了解。”

    “大人,问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白玉堂见包拯疑惑,就问。

    “段大山那里线索有限,都是些我们已经掌握的,但对于贺正,段大山也不了解,而且最奇怪的是。既然贺正知道这金棺镇很重要特地派了林泉风来协助看守,为什么要安插一个段大山这样的庸才在这儿呢?他能做些什么?这不添乱么!”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是那么回事。

    到成都府还有一段路,众人先在段家寨安顿过夜……山上的夜晚,自然和平地有些不同。

    展昭和白玉堂在院子里的凉榻上坐着,也没心思看星星了,翻看着手里的名册,都有些唏嘘。

    “想不到这几个高手忽然消失在武林,原来丧命于此,还死了个不明不白。”展昭感慨世事无常。

    “若是能找到尸体就好了。”公孙也点头,“这样能查出凶手。”

    说话间,赵普回来了,可见忙了一天了,回来往凳子上一坐就往公孙怀里钻,“亲亲,老子好久没那么累了,贺一航那家伙还派了邹良那个闷葫芦来,老子说三句他连个屁都不放。”

    公孙将他按在藤椅上,给他捏肩膀,赵普舒服得哼哼。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还没说话,就听到五命忽然“喵”了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转脸看它,只见五命站在院子中间,不停滴转圈。

    起先两人觉得它可能是在追什么虫子,可是五命一直“喵喵”地叫着,似乎非常不安。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五命的叫声越来越大,最后干脆嘶叫了起来,叫声慑人。

    “哇。”赵普托着下巴,“这猫什么毛病,不是春天猫才叫的么?大冬天叫什么?”

    公孙拍了他一下,“春天叫的是母猫,五命是公猫。”

    “这样啊……”赵普抓头。

    五命的叫声引来了吴豆豆。

    “五命,怎么了?”

    豆豆把它抱起来,可五命接着叫,嘴角都流血了。

    “呀!”小四子心疼地凑过来,“它怎么回事?”

    “爷爷!”豆豆看急匆匆赶来的吴林,小脸蛋雪白,“跟那天一样啊!”

    “哪天”白玉堂问。

    吴林此时也脸色苍白,包拯走了出来,“发生什么事?”

    五命还在叫,叫声凄凉令人不安。

    吴林忙解释说,“五命救过我很多次,最危险那次就是山洪来的那天晚上,五命就是用这样的叫声把我们叫醒的。”

    众人面面相觑。

    庞煜抬头四顾,“这里是山顶,应该不会有泥石流或者山洪吧?”

    “这几天都没下雨,天那么冷,不可能的。”公孙摇头。

    这时候,就见五命低着头,对着一个方向叫,众人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就见石头坐在地上,正瞧着吴豆豆怀里的五命,剪子也走了过来,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像是在交流。

    “它们,会不会听得懂?”展昭问。

    小四子摸了摸石头,“石头,五命说了些啥?”

    石头坐在那里,像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回头瞧剪子。剪子低头,开始嗅地面,一直到了墙根的位置,便扯一些地上的草。

    “我就说一股味道。”庞煜过去捡起草来敲,“地上怎么种了那么多艾草?赶蚊子的么?”

    公孙看着墙角的艾草,若有所思,“这种草是夏天才有的,冬天早死绝了,这些是应该从西边炎热的地带挖过来,刚刚种上的,你们看根在土里都没长好。

    扒拉开了艾草,剪子确定地面上刚干净净就剩下泥土了,回头叫石头。

    石头过来嗅了嗅,就开始狠命刨地,剪子也同它一起飞快刨地,随着沙石尘土不断地飞起,众人就发现——五命不叫了!它似乎是安心了一般,很疲劳地趴在豆豆怀里,公孙帮它处理伤口,发现嘴巴都扯裂了,估计它喉咙一定也受了伤,要好好调养。

    没一会儿,石头钻进了洞里,很快出来,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到了赵普身边,给赵普。

    这情况有些奇怪,石头无论捡到什么,都是第一个给小四子的,这次却给了赵普。赵普拿起来一看,脸色大变,“雷火弹!”

    众人大惊——地底竟然埋了火药?!

    赵普立刻吩咐影卫,“让所有人把火熄灭,山寨里不准见明火,今晚月亮挺大,我们就接着月光,所有士兵一起挖地,把雷火弹挖出来!”

    “是。”影卫们也知道非同小可,带着人集体挖地去了。

    今晚上可热闹了,整个段家寨被掘地三尺,挖了个底朝天。

    这边院子里,石头剪子将整个地都刨开,发现了地底的大量雷火弹。

    赵家军这一晚当了一宿的掘子军,等次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众人将雷火弹都聚集到了临时的操场上,堆成小山。

    白玉堂带着一些熟悉雷火弹的老兵拆引信,以免误爆,看着堆得高高小山一样的雷火弹,赵家军众人都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好家伙啊!若不是发现得早,突然一爆炸,所有人都得死。

    白玉堂累得手都软了,练功都没那么累过,展昭将他的胳膊放在腿上,双手帮着按摩,再看看一尘不染的白五爷白衣服上都是黑黑黄黄的火药,也有些哭笑不得。

    赵普盯着那小山看了半晌,问欧阳,“多少?”

    欧阳回答,嗓子都有些哑,“三千颗。”

    赵普冷笑了一声,“够把这山炸平了。”

    包拯皱眉,“贺正果然老谋深算,他安排段大山这草包上这里,是为了让我们夺取段家寨,好来个瓮中捉鳖。又怕太容易攻下山寨会引我们怀疑,所以特意安排了林泉风来。

    庞煜想了想,“那亏得林泉风给了我们图纸,我们提早上来,若是没图纸,真可能中招啊……”

    “对方应该是想我们攻山需要一段时间并且可能闹出大动静,段大山可趁机派人去报告去,然后等我们得了山寨安营于此,贺正再随时随地派人来,把我们、段家寨所有人包括林泉风炸上天去。”赵普冷冷一笑,“果然不毒不狠不丈夫啊,他奶奶的,老子打了半辈子仗,差点拖家带口栽在这山沟沟里。”

    展昭揉着白玉堂的胳膊,小声说,“幸亏你大哥和林泉风有交情。”

    白玉堂失笑,看了看豆豆怀里乖乖趴着的五命,“谢它才对。”

    众人一起回头看五命,一只胖乎乎的小黑猫,温顺地趴在豆豆怀里晃尾巴。再看看那高高一堆雷火弹,差一点就集体做了烤肉串。

    赵普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就听欧阳“嗷”一嗓子将五命抱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这不是猫,是猫菩萨!”

    赵家军全员都点头。

    欧阳举着五命,“加入赵家军吧?给你坐第二把交椅!”

    众将士再次一起点头,赵普抚着额头,公孙无奈地瞧他,“你带出来的兵,打仗是挺厉害,就是性格么……”

    赵普瞧他,“性格怎样?”

    公孙撇撇嘴,“跟你一样,脱线、秀逗!”

    赵普再一次叹气,抬头看,全营几万士兵都跑来要摸一下五命沾沾喜气,吓得五命炸了毛赶紧逃回豆豆怀里。

    展昭捏着白玉堂的胳膊,对一脸享受的白玉堂说,“看吧,天下猫儿最厉害!”

    白玉堂也想笑,接了一句“厉害猫儿耗子逮。”

    展昭忍不住拍了他一记,白玉堂佯装很痛,展昭好笑,白玉堂装流氓都装得很优雅……

    不过,众人始终好奇——五命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为什么如此聪明通灵性?

    赵普让人将雷火弹妥善保管,众人又聚集到了一起商量对策。

    包拯道,“雷火弹不响,贺正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到了。”

    “听林泉风的意思,的确,贺正也没想到我们来得那么快!”展昭问,“大人是不是想将计就计?”

    包拯点头,看赵普,“这些雷火弹,有一天可能还给贺正和那帮外族!”

    公孙拆开一颗正研究呢,边告诉众人,“这些用来做雷火弹的黄纸都是西域纸。”

    “贺正囤积那么多雷火弹,这厮真想造反呐!”庞煜摇头,“而且这人心思也太细了,竟然还在地上铺艾草,去除味道,好让我们没法发现!”

    赵普点头,“他何止想造反。”

    “用西域咒术杀害武林人士,又用西域来的雷火弹。”展昭抱着胳膊,“可见他勾结吐蕃的事情也是真的!我们得尽快想法子,以免到时候大战一起,会血流成河。”

番外 鼠猫定亲直播记(五)中略01 准备就绪

    眼看着定亲酒的良辰吉日是越来越近,开封府众人也忙碌了起来。

    基本,各人都有各人的事情做。

    公孙算账最精明,这次虽然不说是有多铺张,但用度花销还是不少,所有的账目和调度全部由公孙负责,包延就是他的得力助手,两人把每天众人的活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庞煜是对外的,最近有很多人送礼套近乎的,庞煜帮着一一打发走,这次定亲只请自己人,不请外人。

    剩下众人,展白两家的爹娘负责筹备婚礼的一切需要物品,影卫们一半帮忙搬东西,一半帮忙装扮喜堂,开封府全部下人衙役负责扫尘。

    天魔宫一众人等和陷空岛众人布置船。包拯已经准了展昭假期,等到订婚宴结束,展昭会坐船,和白玉堂一起出游。

    第一站北上,去极北映雪宫,到那里住三天;再南下到红殷寨,再住三天;到天尊的百花谷,再住三天;到天魔宫,再住三天;接着就一直南下,到常州府,展昭的老家住三天;再到陷空岛,多住几天;再到逍遥岛住几天;最后……卢方腾出了一座白沙小岛给展昭白玉堂他们,上头已经盖好了房子,那岛子还没命名,等着他俩自个儿取。

    大致行程就这样安排了一下,因此众人忙得双脚不着地,连小四子都整天抱着东西跑来跑去。

    相比起来,展昭和白玉堂倒是比较闲的。

    这一天,一大早起来展昭就觉尘土飞扬,出外一看,只见众人都拿方巾捂着口鼻,院子里鸡毛掸子飞舞,开封府众人正集体扫尘呢。

    白玉堂最怕灰尘,索性退回房里,展昭左右看了看,也想帮忙,被殷兰慈赶了回来,“去去,今天扫尘,开封府、和船上,定亲前最重要一整理次,你俩不准参加。”

    展昭无语,“那我们住哪儿去?”

    “你俩不准参加是不准你俩打扫这几处地方,因为人手够了。”殷兰慈说着,交给白玉堂和展昭两把鸡毛掸子,对门外招招手,“进来。”

    展昭和白玉堂抬眼望出去,就见门外走进四个人来,小四子提着个桶、箫良拿着一堆抹布,殷候和天尊一人拿着一把扫把。

    白玉堂眼皮子挑了挑,“不是吧……”

    “你们的新宅子呢,之前打扫过一次,本来就比较干净,所以你们几个负责新宅打扫。”殷兰慈笑眯眯吩咐。

    外头陆雪儿拿了一个大包袱来,“这是新的被褥,都带去啊,床要铺好。”

    “好。”小四子伸手接住,陆雪儿一松手,“噗”一声,小四子被压在了一叠被子底下。

    “槿儿!”箫良赶紧挖开被褥将小四子救了出来。

    两位娘亲要走,白玉堂忽然开口,“我申请换人!”

    殷兰慈和陆雪儿回头看白玉堂,“换人?”

    白玉堂将鸡毛掸子放下,坐下端着茶杯,“我要白福、包富、庞福和小玉,他们四个一点用都没有。”

    展昭连连点头,“是的。”边说,边伸手一指白玉堂,“随便找个下人,把他也替掉,这耗子懒得都不成样子了,扫尘最不顶用的就是他!”

    殷候和天尊都点头!

    白玉堂一脑袋黑线,有些怨念地看展昭,不过替掉自己也行啊,大不了上太白居喝酒去。

    小四子也挺高兴,凑过去挨着箫良,“小良子,我们去听戏好不好?那天媛媛姐姐说,沈家园子的戏班拍了一出新戏,叫鼠猫天仙配,好好看的!“

    “是么?”

    小四子话一出,开封府一半的人都跑了过来,凑过来问他,“鼠猫天仙配?”

    “嗯呐。”小四子喜滋滋点头,“媛媛姐姐说那日还请进宫里给太后他们演来看,大家看了都说好看!”

    “演的是展大哥和白大哥?”包延好奇。

    “是哦。”

    “哎呀,不如包场吧。”庞煜赶紧让人去定位子,还有说要带家眷一起看的,包延在一旁统计人数。

    “你们哪个都不准去!”殷兰慈和陆雪儿一拍桌子,将众人都撵了出去,回头警告白玉堂和展昭,“定亲有规矩的,一定要把房间整理好,不准有尘土,我过会儿来检查的,给我好好收拾!”说完,还瞪了小四子他们四人一眼,眯着眼睛威胁,“扫尘啊!扫尘!”

    小四子钻到殷候身背后,殷候拿着笤帚撇嘴,“大材小用。”

    很快,众人到了白玉堂和展昭的新宅子门前。

    小四子他们还是头一遭来,进了门一看,就忍不住赞叹“哇……好漂亮的宅子!”

    “包大人真够意思啊。”殷候啧啧两声,“还送你们房子。”

    小四子在屋里转了几圈,“好多小老鼠和小猫!”

    展昭拿着鸡毛掸子走到屋檐下,抬头看着上方漂亮的木椽子,还有结构外露的飞檐,还真是积累了些灰尘啊。

    箫良算是这几个人里最靠谱的,拿来了梯子,拿着抹布爬上去擦窗户。

    小四子带着石头剪子去打水。

    殷候拿着扫把看了看,挑起一边的眉毛,研究该怎么用。

    天尊优雅地坐在石桌边上等茶喝,边环顾四周,“这宅子有些年头了啊,啧啧,竹子和菊花都不错啊,够雅致的。”

    “叫你扫地,谁让你来赏花的。”殷候将他拽起来,给了他一把扫帚。

    “我怎么可能会扫地?!”天尊扭转脸。

    殷候觉着天尊不扫地,自己就要多扫一个人的份了,那怎么行?!就道,“老东西,筋骨老得都动不了了吧?怕闪了腰就直说!”

    “我呸。”天尊不服气,“你跟我半斤八两。”

    “我可跟你不同,我扫地拿手。”说着,殷候还当真扫起地来。

    天尊是个小孩子脾气,见殷候会没理由自己不会,就拿着扫帚学着殷候的样子扫了两下。扫着扫着,天尊觉得还挺好玩的,可以用来写书法,不过扫帚不太好使。

    那一头,小四子提着个木桶晃晃悠悠过来,嘴里哼哼唧唧唱着小歌谣,后边石头剪子跟着,一人叼着一个拖把。

    “小四子。”殷候叫住他,接过了他手里的水桶,又拿了一个拖把,打湿后开始在地上写字。

    “这个有趣!”天尊腾身施展,在地上写起了书法,小四子边看边拍手,“哇,天尊好棒!”

    殷候靠着扫把看着,“还挺得意啊,你一天到晚名人字画,我也没看出什么特别好的来啊,看我的。”

    说完,殷候也抓了拖把,跟天尊比谁的字写得好。

    两人一来一往,院子里的地被擦得锃亮。

    小四子看得直拍手,展昭拿着鸡毛掸子掸灰尘,边说,“这倒是个擦地的好法子。”边说,边回头看白玉堂。

    就见他一派悠闲地坐在石头桌旁边,手里的鸡毛掸子逗着石头,看着热闹。

    “白玉堂!”展昭好久没连名带姓叫白玉堂了,吓了他一跳。

    抬头看他,“猫儿?桂花茶喝不喝?”

    “喝什么茶啊。”展昭伸手指了指他手里的鸡毛掸子,“让你扫尘呢,谁让你喝茶了,起来。”

    白玉堂傻傻看着展昭,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指使过呢,一耸肩,“不会。”

    “不会?扫尘你都不会?”

    “从来没扫过。”

    “不会我教你,你看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白玉堂依然笑得云淡风轻,“要分五谷干嘛?会吃不就行了么?”

    展昭眯起眼睛,拿着鸡毛掸子对他勾了勾,“你来不来?!”

    白玉堂无奈,不过展昭的话有魔力么,白大爷乖乖站了起来,拿着鸡毛掸子跟拿着什么名器似的,慢悠悠走过来,双手一背,抬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下来……赶紧退了一步。

    “啪”一声,一块脏兮兮的抹布落到了白玉堂眼前的地板上。

    白玉堂低头看了看,仰起脸,只见箫良紧着道歉,“啊,白大哥,你别站在那里,我用过的抹布都会丢到那里。”

    白玉堂见的确四周比较危险,就一跃到了展昭身边,拿着鸡毛掸子轻轻拍了拍展昭。

    “不是让你掸我,掸灰尘。”展昭伸手指了指上方的屋檐。

    白玉堂仰起脸看了一眼,觉得也没什么难度,就伸手学着展昭的样子掸了起来。

    刚刚扫了两下,立刻一捂眼睛,“灰……”

    “灰?”展昭回头,就见白玉堂揉眼睛。

    “喂!”展昭赶紧一把抓住他手,“进灰尘了还揉眼啊,跟我过来!“说完,拉着白玉堂到旁边坐下,伸手掰他眼睛。

    白玉堂觉得眼睛睁不开,展昭掰开他眼睛瞧。

    “呼……”展昭对着白玉堂的眼睛吹风,边感慨——睫毛好长!

    “猫儿,口水别吹进去。”

    “那算你便宜。”展昭弄了块干净的湿帕子给他擦眼睛。白玉堂的眼睛立马没事了,就是稍微有点红。

    “还痛不痛了?”

    展昭挨近看。

    “嗯?”白玉堂仰着脸也看他,故意说,“好像还有一点。”

    “还有?”展昭认真盯着白玉堂的眼睛,上边翻翻下边翻翻,拧着身看不清楚,就索性将白玉堂按在藤榻上,自己爬上去看,“躺着别动!”

    白玉堂靠在藤榻上随便展昭看,展昭翻来翻去,“怎么还在痛啊?好奇怪,你是不是长砂眼了?“

    “什么砂眼?”白玉堂伸手去翻展昭的眼睛,“和你的不一样?”

    “好像有一些哦?”展昭边伸手,“小四子,给我那面镜子来。”

    展昭说完了,众人却没了声音,转过脸一看,只见小四子正傻乎乎地看着他们,连一旁殷候和天尊都不说话了,无语地看着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才发现怎么离得那么近啊,再看一下彼此这会儿的处境……展昭赶紧爬起来,尴尬地咳嗽一声。

    白玉堂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衫。

    “眼睛不疼了。”

    良久,白玉堂厚着脸皮说了一声。展昭有些无语地看他,分明就是装的!

    殷候和天尊忍着笑到一旁,继续“书法”拖地,小四子提着小桶去帮小良子扫尘。

    留下展昭“手把手”教白玉堂扫尘。

    “灰尘……”

    白玉堂刚一抬手,又落了灰尘入眼。

    展昭郁闷,这人真是富贵命啊,扫个尘而已,至于扫一下就眼睛进灰?

    “抬着头扫灰尘,怎么可能不进眼睛?!”白玉堂还觉得自己挺有道理。

    “是你笨。”展昭一手托着他的下巴,“扬起一点,再避开一点,看准灰尘的位置!”

    白玉堂一脸佩服地看展昭,“掸灰尘还是练功?”

    折腾了半天,最后的结局还是展护卫忙忙叨叨掸灰尘,而白五爷在一旁优雅地喝茶,继续用鸡毛掸子逗石头。

    忙到傍晚,白玉堂出去一趟买回来晚饭,众人都累趴下了,房子倒是打扫得一尘不染,尤其是地板。

    殷候和天尊不愧内力深厚,地板砖都被磨下一层去,锃亮!

    小四子累得趴在石头背上,箫良给他捏胳膊。

    白玉堂将吃食都拿出来,左右看了看,“展昭呢?”

    殷候指了指后头,道,“在后院呢,刚刚说去洗手。”

    白玉堂就放下东西,到后院找展昭去了。

    此时院子里,展昭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正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看地板砖。

    “猫儿。”白玉堂到了他身后,“找什么?”

    “嗯……有些东西。”

    “什么?”白玉堂略感紧张,“轰天雷?毒药?”

    “哇,白少侠,你怎么这么阴暗啊。”展昭伸手拉他蹲下,和自己一起看。

    “什么东西?”白玉堂蹲下才发现,原来地上刻着一些图画。像是小孩儿刻的,一幅幅的地板砖画都是连着的。画了两个小孩儿,幼年时候青梅竹马在一块儿玩耍的样子,十分开心,他们似乎就生活在这个院子里,整天吵吵闹闹追追打打的。

    于是,两人顺着石砖一直看到了墙边,看着两个小孩儿长大,一个上了学堂,一个出去闯荡江湖,一文一武都很有学问,知道二十多岁两人又回到了开封。最后在一片小树丛前边,画面停了下来。

    “没有了么?”白玉堂皱眉,“好不容易等他俩长大了,就没了?”

    展昭想了想,扒开树丛,就见墙壁上还有一幅画,是一个成亲的场面。

    展昭和白玉堂会心一笑。

    白玉堂伸手搭着展昭肩膀,“猫儿,后天就定亲酒了,你准备好没有?”

    展昭托着侧脸看他,“你呢?”

    白玉堂一挑眉,“我准备好很久了。”

    展昭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多久?”

    “比你久啊。”

    “切,分明最开始都不记得我!”

    “你承认从小就暗恋我?”

    “笨耗子!”

    ……

    作者有话要说:=0=200章了啊,下一篇中略就定亲酒了,鸭梨山大,唯美定亲咋样写捏,纠结~~~

08 夜行者

    众人决定分头行动,先派人深入成都府查探虚实,赵普公孙包括包拯留在山寨里,等待时机。

    而展昭白玉堂则决定先行深入成都府,不过这里遇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两人要变装!

    成都府也有不少江湖人,展昭和白玉堂平日特征太过明显,尤其是白玉堂,一天到晚一身白,长得还那么帅,招摇过市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展昭倒是还好些,只要不穿官服,基本也没人能认出他来。

    首先,两人的兵器包了起来,变成两个布条,其次……给白玉堂换衣服。

    展昭跟公孙借了件书生袍子,白色,显得特别斯文儒雅,穿上后活脱脱一个念书人。

    小四子拍着手,“喵喵好像夫子哦!”

    白玉堂百般无奈,借了赵普一件黑色衣服穿。这一穿上,白五爷黑了一张极俊的脸,浑身不自在,寒丝丝的。

    小四子瞧了一眼,躲到箫良身后,“小良子,白白好吓人!”

    两人去自然不行了,还有庞煜和包延随性,另外,赵普派了紫影赭影两个最机灵的影卫跟随同行,主要是保护庞煜和包延的安全。

    六人连夜下山,赶往成都府。

    赶了一晚上路,次日清晨天亮前悄悄入了成都府,四人轻功都好,庞煜包延被他们随便一带,无声无息跃过了重重关卡,在没引起任何怀疑的情况下进入了成都府。几人先在一家普通的客栈落脚,趁着时候还早,睡了一觉。

    次日晌午左右,众人起床。

    展昭就看到白玉堂在一旁扯衣服,有些想笑,凑过去伸手从后面一搂。

    白玉堂叫他吓了一跳,回头看他,展昭笑眯眯,“不舒服啊?”

    “浑身不自在。”白玉堂有些郁闷,“我最讨厌黑色。”

    “不会啊,挺好看的。”展昭说了一句。

    白玉堂略微愣了愣,忽然觉得好像还真没那么难受了,就回头看展昭,“真的?”

    “嗯。”展昭下巴架在他肩膀上,“挺好看的,穿白穿黑各有各特色。”

    白玉堂感觉好多了,点点头,头一次穿了黑色也觉得浑身舒畅。

    “不难受了吧?”展昭笑嘻嘻问他。

    白玉堂一挑眉,“十分有效。”

    展昭得意地换了衣服,拍拍衣摆,似模似样打开了一把折扇,扇扇风,问白玉堂,“如何?”

    白玉堂觉得果真不错,展昭这一穿,还真像个书生。

    两人收拾妥当出门,庞煜和包延也准备好了,紫影赭影一大早就在城里逛了一圈,回来说了一下基本情况,成都府一切正常,硬要说不妥,那就是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成都府晚上没人上街。

    “为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

    “就是啊,晚上才好玩啊。”庞煜纨绔子弟的本性显露无疑。

    紫影赭影一耸肩,“我下楼,伙计就跟我说,以后晚上别出门,小心丢了性命。”

    “嚯……”庞煜干笑,“晚上还有鬼不成?”

    众人也懒得理会这些,赶紧出门,还有重要事情要做,就是调查那些被抓官员和被绑架的无辜孩童关押在哪里。

    出了客栈,六人往成都府最热闹的街区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街上几乎所有人,看到他们后都纷纷躲避,有些甚至是落荒而逃。

    展昭和白玉堂原本就穿着自己不适应的衣服,很别扭,尤其是白玉堂,感觉身体和衣服都不是自己的,见众人瞧了自己就跑,更是别扭。

    展昭也有些不明白,看看身后,五命没跟来啊!就问紫影和赭影,“你俩刚才出门也这样?还是成都府的人都认得出外乡人?”

    紫影和赭影都摇头,纳闷——没有啊,他俩刚才出来很正常。

    庞煜跑去一旁小摊问价,老板很热情地招呼,包延过去,也没问题,展昭去一个书画摊看书画,老板还对他笑脸相迎,可白玉堂刚一靠近,众人都露出惊恐神色,有的甚至是落荒而逃。

    白玉堂颜色又黑了几分,他随便挑了幅字画问多少钱,老板抖着说,“大人尽管拿去,不收银子。”

    白玉堂莫名其妙,船了黑色莫非跟那修罗阎王相似了?怎么把人吓成这样?

    展昭也觉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之后一路走,众人看着白玉堂就跟在金棺镇看到五命猫似的,都躲得远远的,他若看中什么东西,卖家绝对不敢收钱,他一定要给,卖家就跪下磕头叫他饶命。

    白玉堂心说莫不是这成都府有个狗官跟自己样子差不多,到处欺压百姓?

    展昭对此坚决不相信,白玉堂问他,“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展昭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捏着白玉堂下巴晃他脸,“耗子,你要有自信,这世上不可能有人再长出这样一张脸!”

    白玉堂一脸怨念地看展昭。

    选了成都府闹市最大的一间酒楼,上二楼雅间,“哄”一阵,片刻之内,整个二楼的客人跑得空空荡荡。

    庞煜端着茶杯看了看四周,会过头很认真地说,“我知道了,金棺镇的人怕猫,成都府的怕老鼠!”

    包延踹了他一脚。

    众人等半天没人来上菜,庞煜吼了一嗓子,“他奶奶的,没人啊?!”

    没一会儿,就有个伙计战战兢兢跑了上来,跌跌撞撞到桌边,抖着手问,“大……大人要什么?”

    庞煜瞅瞅他,“你站稳了,抖什么抖啊?”

    伙计悄悄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抬眼看他,吓得他本能伸手一把捂住脖子,“大人……您白天,也出来啊?”

    白玉堂心说老子是绰号叫锦毛鼠但不是真老鼠啊,谁规定白天不能出来只能晚上溜达,就皱眉看了他一眼。

    伙计惊得捂着脖子摇头,“大人,小的胡说八道,大人见谅。”

    展昭觉得他举止怪异,捂着脖子干嘛?

    白玉堂皱眉问他,“你很怕我?”

    “怕……怕啊。”伙计点头,小声问众人要点什么菜。

    庞煜随便点了几个,这会儿众人都没什么心思吃饭了,只奇怪为什么平日在开封府最讨酒楼客栈喜欢的客人白玉堂,到这里却成了人人敬畏的瘟神。

    上菜前,就听到楼道里头有脚步声,还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没一会儿,掌柜的带着几个年少女子走上二楼,一字排开。那些女子吓得瑟瑟发抖,排在那里低着头。

    白玉堂等人都不明白这是做什么。

    展昭问掌柜的,“这些是什么人?”

    掌柜的咽了口唾沫,对白玉堂指了指那些姑娘,“大人……您挑吧。”

    白玉堂更觉奇怪,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大人放心,这些姑娘都是干净的,很新鲜……”

    “放你的屁!”庞煜心说大爷改邪归正好多年了,这成都府的客栈也太不靠谱了,你说带一群窑姐来助酒兴也就算了,竟然送上一批良家妇女来,还有王法没有了?!

    “大人,这几个姑娘都是有家人的,不是娼妓。”伙计说着,拿了一个空酒杯过来,”要不然,我们一人放一点血,别弄死她们,行么?“

    伙计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着颤抖,像是跟白玉堂打商量一般。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良久,“放血?”

    “是啊……”伙计点了点头,盯着白玉堂看起来,良久,忽然注意到白玉堂似乎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伙计就看掌柜的,展柜的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白玉堂,最后大着胆子去看他的手。

    白玉堂见他很害怕似的,索性伸手给他看,“有什么问题?”

    “你指甲不是黑的啊……”掌柜的看了看伙计,众人也都聚拢了过来,掌柜的仗着胆子问白玉堂,“那个,大人不是夜行者?”

    白玉堂一头雾水,“什么夜行者。”

    “呼……”掌柜的这才算长出了一口气,对伙计们说,“他不是夜行者,大家放心,认错人了啊这是。”

    客栈众人可算都松了口气,纷纷各忙各的去了,话也传开,客人没吃完饭的继续吃饭,有说有笑已经刚刚之事抛诸脑后。

    别人能坐到,白玉堂可做不到——这究竟是怎么了?!

    展昭好奇地问掌柜的,“你们说的什么夜行者啊?”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低声问,“几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展昭摇头,“我们到蜀中投亲戚,听说成都府好玩所以来逛逛。”

    “啧,这兵荒马乱的,逛什么呀,几位还是赶紧回去吧。”掌柜的摇头,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展昭和白玉堂,再看看一旁几人,“真的,几位赶紧走吧,都快完蛋了,还玩什么玩儿啊。”

    白玉堂还是对那个什么夜行者的事情耿耿于怀,问掌柜的,“究竟夜行者是个什么?为什么误认我是他?”

    “夜行者是最近兴起来的,貌似是从西边儿很远的地方传进来的一种妖人。”老板找了张凳子坐下,“他们只晚上行动,所以大家都叫他们夜行者,似乎是贺正大人的朋友,总之官府也不敢管他们,横行无忌啊。这些人别的倒也还行,就是喜欢喝人血,这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说着,他张开嘴点着牙齿跟展昭他们比划,“那个牙齿啊……好几寸长呢,跟老虎似的。手上长着利爪,见见的黑色指甲几寸长,硬如铁甲。这些夜行者咬人的时候还有吼声,妈呀老可怕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白玉堂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牙齿,觉得也不尖啊,他的牙是平的,那猫倒是有两颗尖的虎牙,亲嘴的时候发现的。

    展昭瞥了白玉堂一眼,似乎也想到了一样的事情,两人默契地转开脸。

    庞煜指了指白玉堂,追问掌柜的,“那夜行者和我这位朋友有什么相似之处么?”

    “有,那帮夜行者啊,据说永远穿一身黑,身材都很瘦削,但是个子很高,感觉很精悍的样子。长得啊,那一个个无论男女都个顶个的漂亮,皮肤很白很白,黑发。关键啊,平日都冷冰冰的好似冰块一般,不苟言笑也不说话。”

    众人都默默地看了白玉堂一眼,难怪认错了……果然一模一样。

    白玉堂无语地望了望天,真是无妄之灾。

    “那些夜行者有伤害你们么?”展昭好奇地问掌柜的,“不然你们干嘛这么害怕他们?”

    掌柜的低头,“他们刚到的时候,晚上出去的人,有不少被咬死然后吸尽了血的,十分可怕。”

    “怎么不报官?”包延皱眉,“这不是草菅人命的事情么?!”

    “官府不会受理的,知府衙门只通知我们太阳下山后就别出来了,否则出了事情官府可不负责任。”伙计叹气,“最近啊,很多人白天给那些夜行者跑腿,出来找些还没嫁人的姑娘买血,再转手卖个夜行者,都能卖个好价钱。”

    “胡闹!”包延皱眉,“姑娘家血气本来就不旺,怎么能随随便便卖血?!而且你们也不知道卖多少量是好的,万一卖多了,轻则头晕目眩身体亏损,重则命丧黄泉一命呜呼,这不是闹着玩的!”

    伙计无奈地说,“我们知道,可是这样少放一些,起码姑娘还能活着,供给了他们充分的血,才不会发生女孩儿被偷走,捡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具干尸的惨剧。

    “岂有此理!”展昭觉得不可思议。

    伙计走了之后,留下众人都有些无语。

    庞煜低声问包延,“唉,小馒头,你不念了好些书么?听过夜行者没有?”

    包延托着下巴想心思,“这以血为食的,可不就是僵尸么?”

    展昭将白玉堂拉过来,让众人看他的脸,“类似这样的僵尸?”

    众人也都觉得不可信。

    包延忽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对了,我看过一本记载北边部族的书籍,里边提到过一种叫阿瓦尔人的部族,似乎与夜行者有些关系。

    众人都听包延详细说。

    “阿瓦尔族的部落基本分布在匈奴人生活的山谷附近。有一本书上记载,阿瓦尔族曾经发生过一件重大的事情,以至于到了现在,还是西北最神秘的部族之一。”

    众人都静心听包延说。

    “阿尔瓦族据说有一位族长,被一只吸血蝙蝠咬了一口后死去。亲人将他埋葬,却不料他没多久就苏醒,并且爬了出来。爬出来后的长老返老还童,变成了年轻俊美的样子,还拥有无穷尽的力气和本事,唯一缺点就是怕太阳光。从此之后,长老开始只在夜晚活动,白天不出来。不久之后,村上的人开始失踪,等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被吸尽了血。最后众人怀疑长老是妖魔附体,于是将他烧死,但他已经繁衍了后代,从此,阿尔瓦族出现了两种人,一种是白天出现的,叫日行者,一种是晚上出现的,叫夜行者。”包延说完,轻轻一耸肩,“我就听说过这点事情。”

    “阿尔瓦族……”赭影搔了搔头,“那真的很远啊!”

    “为什么贺正会和千里之外的阿瓦尔族有联系?”庞煜托着下巴,“这老头联系吐蕃、联系西夏也就算了,还走那么远?”

    “对了。”包延提醒,“夜行者有一个最大的特点!”

    “什么?”众人都看他。

    “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众人都觉得有些好笑,这不是胡扯么。从始皇帝开始,历代君主就都想拥有长生不老之心,但从来没实现过,更何况返老还童这样荒谬的事情。

    展昭想了良久,轻轻地问了一声,“你们猜,会不会贺正生病了?”

    众人都一愣,皱眉。

    “的确。”白玉堂似乎也察觉了什么,“没发现么,从金棺镇开始,一路到成都府,什么最多?不是客栈酒楼,而是药材铺!”

    “贺正最近太高调太性急,以至于露出了破绽,之前我就觉得有些古怪。”庞煜托着下巴,“苦心经营了那么久,再忍耐一下等准备更充分,就能做到万无一失。那他为何那么早露出破绽?岂不是给了我们机会?!”

    “大家都以为他野心膨胀。”展昭微微一笑,“说不定,是因为他命不久矣,所以做最后挣扎。”

    “猫儿,什么计划?”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晚上咱们都换上黑衣服,假扮成夜行者,混进贺正家里头,瞧瞧那真相去!”

09 深入虎穴

    决定了晚上夜探之后,众人就安心吃饭。

    正吃着,就听楼下一阵叫骂声传来,展昭探头望窗外望,只见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往前跑,后头是客栈里的伙计在追赶。

    “怎么这样啊,那么大人打几个小孩子?!”庞煜站起来看。

    展昭端着饭碗,他眼睛尖,一眼看到小孩儿手里拿着的馒头,忍不住皱眉,“这几个小孩瘦得跟猴儿似的,和小豆豆的情况有些相似,只是豆豆看起来更健康些,别是好几天没吃饭了才出来偷吃。“

    展大侠自然见不得这个,就想追上去,紫影摆摆手,示意他别动,自己去看,若是伙计欺负小孩儿,就直接宰掉。

    展昭是假扮书生,也不想惹人注意。白玉堂按了按他肩膀。紫影下楼悄悄跟过去,到了巷子口,就见几个小孩儿叫伙计堵上了。

    伙计手里一根棒子,嘿嘿乐,“还跑不跑了?”

    几个小孩儿坐在那儿盯着他看。

    紫影脸色一沉,心说好你个店小二啊,看爷打断你的腿。

    正想过去帮忙,却见伙计将木棍放到一旁,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拿出个油纸包来,“来来。”

    那些小孩儿笑嘻嘻就跑过来了,一扑将伙计扑到了,爬了满身,好不亲昵。

    伙计给了他们油纸包,又从腰间掏出两个小包袱给他们,还有一包糖,“琵琶糖,掌柜带回来的时新货,晚上不准吃啊,要烂牙。”

    “谢谢哥哥!”几个小孩儿显然跟伙计很熟悉了,接了东西道谢。伙计送走了他们,边咳嗽一声,捡起棒子好像很生气地往外走,嘴里还骂骂咧咧,“死小孩,不学好,学人偷东西。”

    路边商铺好些路人都骂他,说他刻薄,欺负孩子。

    紫影觉得这伙计人不错,不过施舍小孩子么,伙计的东西看着也不像是偷抢的,大大方方不好么?还能落个好名声,何苦这样多此一举?莫不是,想隐瞒些什么……

    想罢,他就跟着那群小孩儿往前跑。

    小孩儿们跑到了成都府西城郊外的一个破旧小山村。这村子像是已经没人居住了一样,山村背靠着一座大山。小孩儿们一直跑到山里,走了好一段山路才到了一个山洞前,山洞里有几个老弱妇孺在等待。

    紫影微微一挑眉——小孩儿是来给大人送食物的?

    将食物送了进去,几个小孩儿又调头跑了出来。紫影歪个头跟着,就见这帮小孩儿跑到树林子里,脱了乞丐的衣服放在一旁,跳进河里洗了个澡再换上一身干净利索的衣服,跑回城里去了。紫影一挑眉……别看一个两个瘦猴儿似的,原来还都是好人家的小孩儿。

    跟着这些小孩儿挨个回家,发现他们都是些买卖铺子人家的小孩儿。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紫影回到了酒楼,将所见所谓告诉了展昭和白玉堂。

    “这么奇怪?”展昭也觉得事有蹊跷。

    “去问问那伙计就知道了。”白玉堂看了看正走上来加菜的伙计。

    吃了饭后,众人结账佯装离开。

    那伙计到后巷倒东西,就叫人提了衣裳领子,拽到了一处无人之所,堵在墙角。

    “爷爷饶命!”那伙计不分三七二十一先求饶。

    展昭拍了拍他,“伙计,有事情问你。”

    “客官?”那伙计惊讶地看着展昭,不明白刚刚的食客这会儿怎么抓了自己。

    “刚才那些小孩子是什么人?”展昭问。

    那伙计愣了愣,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紧张和戒备,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哦……一群小乞丐而已,经常来偷吃的。”

    “是么?”紫影笑了笑,“那山上住的是什么人啊?”

    伙计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展昭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展昭一挑眉,说了句大侠都会说但是十分雷人的话,“好人。”

    “呵,这世上哪儿还有好人。”伙计愤愤说了一句,一扬脖子,“不过是群心地良善的小孩儿,你们别找他们麻烦,要杀就杀我。”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刚刚瞧着这伙计唯唯诺诺,没成想还是条汉子啊。

    展昭问他,“是否和贺正有关?”

    伙计忍不住皱眉,狐疑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你先回答我们。”展昭不答反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接济山里的人?”

    伙计似乎是若有所思,出了会儿神猴,轻轻撩起袖子。这举动看似不经意,但似乎有很可以。众人就见他胳膊上有一个月牙儿形状的烫伤,一旁还有个古怪符号,似乎是半条龙。包延托着下巴看着,那月牙儿和他爹脑门上的相似,应该不是坏人。

    展昭皱眉想不起来这是个什么符号,赭影和紫影则是蹲下,拉过他手臂仔细看,赭影惊讶地问,“你……你是冯云程旧部?”

    那伙计原本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他们还真认出来了,也十分意外,“你……怎么会知道这伤疤?”

    冯云程是原来蜀中驻军的一个将领,年纪轻轻十分能干,专与吐蕃军马作战,可谓战绩卓著,与赵普也有些交情。只是当年被贺正参奏贪污军饷,判了死罪,后来人就失踪了。有人说他是畏罪潜逃到大理或者吐蕃,也有些又说他已经被人暗害。

    伙计将袖子收口,似乎还是不相信。

    赭影一拽他,“冯云程呢?”

    伙计冷笑一声,“你们觉得我会说么?既然认识我这明月断龙纹,估计也是个当兵的,大宋朝快亡国了,回去好好准备吧。”

    庞煜一挑眉,“不是吧……冯云程真的叛国啦?亏赵普还总给他说好话。”

    “呸!”伙计先狠狠啐了庞煜一口,惊得他赶紧躲展昭身后。

    “将军是被真正卖国求荣的赃官诬陷的!”说到这儿,他又愣了愣,疑惑地问众人,“你们认识赵普?”

    展昭搔搔头,心说这会儿还是赵普的名号好用啊,就对赭影点了点头。

    紫影觉得这伙计应该不是坏人,起码刚刚对那些小孩儿的时候他看见了,于是拿出一块令牌给他看。

    伙计接了令牌一看,惊讶地张大了嘴,“真……真的有彻查的一天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白玉堂见他神情激动,就问,“贺正抓了很多人,你知道么?”

    “当然知道!”伙计点头,“你们带我去见九王爷,将军说了,这世上就两个人还能信得过。”

    众人一挑眉,那其中一个肯定是赵普了,虽然平时看着挺不靠谱的,另一个人是谁呢?

    带着伙计悄悄返回山寨,展昭跟白玉堂说,“我押一个铜板是包大人。”

    白玉堂点头,“我也押一个铜板不是庞太师。”

    展昭斜他一眼,白玉堂坏笑。

    山寨里,果然那伙计见了包拯和赵普嚎啕大哭,说可算遇到救星了,含冤莫白很多年了。

    众人让他坐下,详细说事情的经过。

    原来山里那些是被贺正通缉捉拿的相关人员家属。那些去开封告御状,大部分死在路上的官员家属都躲到了山里,以免被贺正抓取。而他们的孩子都被地方几个仁义乡绅收留,这些孩子一直假扮乞丐,帮着送食物和酒水。这伙计真名叫翁坤,是冯云程部下,十分能干。冯云程隐姓埋名,一直在暗中搜集贺正的罪证,已经有一大堆证据,翁坤告诉了影卫们冯云程所在的地点,并帮着写了封书信,让冯云程看到信后可以来见包拯和赵普,说明当年真相。

    另外,他特地跟展昭白玉堂他们提到了夜行者。

    “这夜行者究竟是什么人?”包拯刚才也听了白玉堂和展昭提起,有些好奇。

    “大人有所不知,贺正原本与吐蕃勾结,还要准备两三年才叛变,可是他缺德事情做得太多现世报了。最近身体不适,据说是得了不治之症!”翁坤告诉众人,“你们想啊,贺正他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事,就是因为那一份野心,如今有野心无奈没性命,得来的好处没命消受怎么行?所以,吐蕃一个巫师给他介绍了夜行者。”

    “这次搞得民不聊生,莫不是跟那夜行者也有些关系?”包拯原先就猜测贺正突然露出马脚必有缘由,看来就是此处了。

    “没错。”翁坤点头,详细跟众人解说,“这种夜行者,过着一种诡异的生活,属性十分的邪恶。但是因为他们不会老,永生不死还不会生病。加之外表年轻俊美,还拥有大过一般人的力气,动作也迅捷。另外,这些夜行者生活放纵,行为随意凶残冷酷。所以一些纨绔子弟,还有高官富绅都很推崇他们的生活。不过这倒是也好,这帮人啊,过了夜行者的生活之后,就只在晚上行走了,每每在家里弄一帮人纵情声色,白天不怎么出来害人,眼不见心不烦。”

    “他们都晚上生活,不见阳光?”白玉堂有些纳闷,“那他们白天干什么?睡觉?”

    “对。”翁坤点头,“还睡在棺材里。”

    “睡在哪里?”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棺材里。”翁坤很认真地又说了一遍,“他们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人了,所以才会把人血当食物,把人当动物、宠物那么对待,十分可怕。”

    “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那样?岂不是成魔了?”包拯问着,看了看展昭。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之前的血魔,会不会是一样的情况?可是病症似乎又和服用了血胆红有所不同。

    “我觉得可能只是一种功夫或者某种药物,不过他们现在每天想着血血血的,都疯魔了。”

    “那真的有效么?”展昭忍不住好奇,“吃了真的不老不死,返老还童?”

    “有点儿用,之前见了一个夜行者,那个脸白得跟死人差不多,但是整个人感觉年轻了十几岁。

    众人都觉神奇或者说妖异,于是还是按照之前的决定,晚上潜入。

    又问了一些关于夜行者的细节,貌似要潜入还要化妆,夜行者都有一点特征,只要外形相似,就很容易混入……据说他们的生活很混乱荒唐。

    白玉堂被公孙带进屋里,按照翁坤的说明,假扮夜行者去了。

    展昭托着下巴在院子里等,手指头逗着桌上的五命,边问包拯,“大人,这么看来,贺正罪证已经确凿,这次动手抓他是最好时机。”

    “不错,只要找到那些被关押的人质,就能将贺正党羽一网打尽。今晚白少侠假扮夜行者潜入他们当中,要多获取些线索,最好是能见到贺正本人。”

    这边正讨论案情,那边小四子他们不知道听豆豆说了什么,都一惊一乍的。

    “被咬一口也会变成夜行者啊?”小四子惊讶地问。

    展昭凑过去听,“小四子,什么被咬一口?”

    “豆豆说,夜行者咬了人之后,人也会变成夜行者。”

    “和血魔好像啊,血魔是中毒。”展昭不无忧虑,好好的别又跟之前的蜃楼扯上关系,到最后就难免要牵扯到展晧。

    正胡思乱想,房门一开,公孙拍着手上的白粉跑出来了,身后跟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白玉堂。

    白玉堂往外一走,众人就感觉一阵凉飕飕。他穿了一身黑,原本就白,这次更是被涂了个面无血色,所谓一白遮三丑,他本来就好看,涂白了之后样子说不出是妖异还是俊美,总之挺好看就是了。

    展昭左看右看怎么看,竟然觉得挺满意的,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一手白面儿。

    公孙赶紧挡住,“别啊,我好费劲才涂上的!”

    赵普在一旁瞧见了,抱着胳膊很怨念地问公孙,“亲亲,你拿什么给他涂的啊?!”

    公孙伸出手,手里抓着把刷子。

    赵普脸色好看了些。

    展昭也凑过去小声问白玉堂,“不是用手抹的吧?”

    白玉堂失笑,“怎么可能。”这一咧嘴。

    展昭皱眉,“你嘴里什么东西?”

    白玉堂忽然一笑,展昭一眼就看到了两颗尖尖的牙齿。

    “哦?”展昭第一次瞧见,凑过去仔细看,“这是家牙齿么?”

    “公孙做的,像不像?”白玉堂凑过去给展昭看。

    “还挺好看的么。”展昭敲了敲,“还挺硬,会不会刮到舌头?”

    白玉堂舌头动了动,对展昭呲牙,“猫儿,咬一口?”

    “嗯。”展昭露出脖子给他咬。

    白玉堂还真不客气,凑过去轻轻咬一口。

    一旁众人都万天,包拯咳嗽,也扭脸——非礼勿视,只有小四子看得津津有味。

    “真像。”翁坤在一旁点头,“和夜行者一模一样。”

    “有一点我搞不明白。”公孙问,“夜行者无论是吃药也好、服毒也罢,怎么会长出两颗尖牙来?

    “血魔也会长牙齿。”众人将之前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都怀疑会不会和圣果之类的有关系。

    “不如我也去吧?”公孙忽然说。

    “你去干什么?”赵普皱眉。

    “说起来,如果带着猎物去,效果会更好的。”翁坤提议。

    “猎物?”白玉堂皱眉,“是指活的人?”

    “据传说他们每天都狂欢的,有时候也会有新人加入。”翁坤说着,一耸肩,“坊间很多关于夜行者的谣传。也会有些特别傻的男孩儿女孩儿好奇他们的生活,被骗去做了猎物,也有说是贡品。”

    “作为贡品,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求?”白玉堂问。

    “嗯,无论男女,一定要漂亮,看起来还要干净……带去貌似会有个仪式,让贡品被吸血变成夜行者。当然了,变成了夜行者后就再不会家,死活家里没人知道。”

    “这样啊,仪式具体要做些什么,是被一个人吸血,还是被所有人?”白玉堂随口问了一句,就见赵普眼皮子直颤。

    “这个我也不知道。”翁坤无奈摇了摇头

    “还蛮有趣的啊。”公孙来了兴致,“我去弄个血袋什么的,装在脖子上!”

    “不行?!”展昭和赵普异口同声。

    赵普一拽公孙,“你想都别想!”

    展昭也瞪了白玉堂一眼,还敢要别人?!

    “我想去弄清楚是什么药物造成的。”公孙认真跟赵普说,“是去做正经事。”

    “你想研究就让他们给你带几只活的回来!”赵普坚决不让。

    “不如我去装猎物吧。”展昭指指自己,问白玉堂,“你带着我去呗,反正有危险我能自保,突发状况还能照应你。”

    展昭说完,一旁小四子揉着五命嘀咕了一句,“喵喵是怕白白去沾花惹草……”

    “嘘。”箫良赶紧捂住小四子的嘴巴。

    小四子眨眨眼,展昭尴尬,“别瞎说。”

    白玉堂也搔头。

    “也好,就白少侠和展护卫一起去,继续请赭影紫影二位影卫接应。而九王爷……还是与本府在这里等冯云程将军,咱们双管齐下。”包拯见公孙还是对夜行者很在意,就嘱咐展昭,“展护卫,记得,尽量抓一个夜行者回来。”

    展昭点头,和白玉堂一起,带着紫影赭影折回成都府。

    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白玉堂打开窗户往外望了望,整条街上静悄悄声息皆无,一点灯光都没有。

    紫影皱眉,“真的闹鬼不成啊。”

    四人熄了灯,悄悄上屋顶,俯瞰成都府的各条大街,就见远处最宽敞的一条街上,有一些黑色的人影在动……动作奇快。

    “就是那个吧。”白玉堂背着手看着。

    紫影和赭影分散开,白玉堂一拽展昭,“带你去了,你可护好自己的脖子。”

    “嗯!”展昭一脸兴奋,白玉堂无力望了望天,“猫儿,你是被我抓去要吃掉的!”

    “嗯!”展昭接着点头。

    白玉堂咳嗽了一声,“不是那个吃,是真吃。”

    展昭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过来,恶狠狠一脚踹过去,白玉堂躲开,伸手捏着展昭鼻子,“你倒是害怕点啊!”

    展护卫傻眼了,盯着白玉堂看着,“害怕?”

    “嗯!”白玉堂鼓动他,“你显得害怕点,很害怕!”

    展昭憋得一张脸通红了也没想起要怎样装得很害怕,才想起来自己从小到大号称展大胆,没有害怕过。

    白玉堂见他还是笑眯眯的,有些无语,这不等于告诉别人——我有问题,快来查我么?!

    想了半晌,白玉堂想起来了,通常害怕的人眼睛都会瞪大,这猫这么大眼睛,瞪起来可能有些效果。

    “猫儿。”白玉堂伸手在展昭眼前打了个响指,“瞪眼!”

    展昭瞪眼。

    白玉堂摸着下巴端详——果真有些效果啊。

    “再瞪一点!”

    展昭努力,再瞪大一点。

    白玉堂觉得好玩儿,忍着笑,“再大一点!”

    展昭用力瞪大,现在的样子跟个努力要装成青蛙的猫似的。

    展昭觉得好累,眼睛瞪得太大凉风嗖嗖往里灌,都喘不上气来了,再看白玉堂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就知道他使坏呢。展昭赶紧闭了眼,揉着眼皮,“累死我了!”

    白玉堂摇头,“笨猫,连假装害怕都不会。”

    “呵。”展昭回头瞧他,“白五爷,你装个害怕给我瞧瞧!”

    话一出口,白玉堂愣在那里,随即皱眉认真地想了想,也没装出来。他索性一拉展昭的手腕子,“算了,你就笑眯眯吧。”

    展昭放松,跟着白玉堂跃上半空。

    白玉堂望天,“你不会武功啊,比我飞得还高?!”

    展昭真气一松直接往下掉。

    白玉堂一惊,赶紧落地稳稳接住,磨着牙看展昭。

    正想往前走,就感觉身后有动静。

    白玉堂和展昭相互使了个眼色,一闪身……展昭被白玉堂带到了墙边,回头看,就见刚才的位置,有一个正伸着利爪像是要袭击他们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缓缓回过头,展昭就是一皱眉,只见他也一张白脸……嘴唇倒是血红。展昭这才发觉,也许是白玉堂太好看了或者他太熟悉了,完全觉察不出不妥来,可这个人,黑夜之中,还真叫人不寒而栗。

    那人惊讶于白玉堂的动作之快,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看,“好快……你不是本地人,还是说,是血王?”

    白玉堂腹诽了一句——什么血王,他家的猫倒是爱吃毛血旺。

    这时候,旁边又过来了两个黑衣人,走到刚刚说话的人身边,“有新人?”

    那人点了点头,问白玉堂,“来参加聚会?”

    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把将展昭拉到身边。

    三人对视了一眼,微笑,“这贡品可是上乘。”

    “走吧,带你去见血王。”三人转身带着白玉堂和展昭,去参加那所谓的聚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送Q图一张,更晚鸟~~~

10 血王

    白玉堂拉着展昭,随着三个古怪的黑衣人,也就是传说中的夜行者一起,穿过长长的大街,去参加所谓的夜行者聚会。

    这一路上,又加入了很多别的夜行者,好些人都带着所谓的猎物,有男有女,不过很多夜行者都好奇地看着展昭,而好多猎物都盯着白玉堂。眼中都有一股奇怪的一位——馋。

    白玉堂有些警惕地拉着展昭,心说早知道不带他来了,叫人盯着一会儿可别不小心被咬到。

    展昭则是四顾,觉得纳闷——这帮男孩儿女孩儿年纪轻轻神志看着也清醒,怎么就不害怕呢?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是要抓去被吃掉的?不想想家中父母亲朋可能会担心?

    “唉,你该不会,是原血吧?”

    这时候,一个夜行者凑上来问白玉堂。

    白玉堂当然不懂什么圆血扁血,不过蒙人他倒是拿手,而且他习惯都没什么表情,可谓处变不惊的好榜样,淡淡回问了一句,“你呢?”

    “呵呵。”那人笑了一声,顺便瞟了展昭一眼,“我当然不是原血的了,是重血的,据我所知除了血王,没有原血的。”

    展昭瞧着白玉堂,看他怎么回答。

    白玉堂则是冷冷一笑,转眼看了看那个夜行者,下意识地将展昭换到另一边,离他远一点,“你们那里,有几个血王?”

    “血王当然只有一个了。”那夜行者又靠近了一些,双眼还是盯着展昭。

    白玉堂微微皱眉,注意到那夜行者的脖颈后方有一个伤痕,看来是两个血洞,日子应该还不久。

    白玉堂眯起眼睛,“谁把你变成夜行者的?”

    “我是三重血,我的主人是血王改造的。”那人说起这些似乎还挺自豪。终于,他有些忍不住了,低声问白玉堂,“你从哪里找来的贡品?我那三个跟你交换怎么样?”

    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搂展昭,警告那夜行者,“别打他主意,不然我可拔光你的牙。”

    展昭也有些警惕地看着那夜行者,心说你离我远点,不然拔光你的牙!

    那夜行者后退了一步,觉得白玉堂冷冰冰感觉又很尊贵,会不会真的也是血王等级的?

    略一虚张声势就吓走了那人,展昭和白玉堂意识到——所谓的夜行者,似乎等级森严,而用来衡量地位的标准,就是多少重血!

    众人一路走,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展昭和白玉堂都万万没想到的地方——贺府!

    聚会竟然就在贺正的府邸开,这可真让展昭白玉堂吃惊。

    屋顶上,紫影问赭影,“这贺正大晚上的在府里搞这个还明目张胆啊,他真是快翘辫子了不成?”

    赭影也笑了一声,“你想啊,苦心经营,到快成功了却发现自己快死了,难怪疯了,相信什么吸血能永生。”

    白玉堂和展昭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进入贺府。

    门前站着几个侍卫,吆喝着,“所有贡品都要搜身。”

    展昭皱了皱鼻子,一个侍卫走过来,还没碰着他,白玉堂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众人都惊骇地看着这边的骚乱,有几个侍卫都抽刀走了上来。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露出尖尖的牙齿,样子显得冷酷又妖异,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从来没见过这人。

    忽然,就见白玉堂一伸手,五指在空中缓缓握拢,一个士兵就感觉有人抓着他的衣领将他举了起来,惊吓过度大叫救命。

    众人也惊骇不已,都怀疑白玉堂是什么高级别的夜行者,或者是纯血统,竟然有这种本事。

    展昭站在一旁腹诽——白玉堂的几门绝技用来唬人和装神弄鬼最好用了。

    一甩手,白玉堂将那侍卫甩到了地上,顺便扫视了惊慌的人群一眼,“世上可并非只有一个血王。”

    展昭在后头用手指头轻轻戳白玉堂的背,像是说——玉堂,淡定啊,

    白玉堂回头看他一眼——与其等待还不如主动出击。反正你也听到了,血王就一个,只要证明我比他强,再骗那贺正老子已经活了一千年了,看他信谁!

    展昭就见白玉堂对着自己挑眉头,忍着笑在他背上画圈圈——不要逗我笑!

    众人纷纷进了屋子,进门的时候,每人都领到一件斗篷。夜行者领到的是黑色的斗篷,贡品们领到的是红色的斗篷。

    随着众人穿上斗篷戴上帽子,展昭和白玉堂低着头走进大殿,才发现这大殿十分宽敞,而且四周石质结构,插着火把,有些昏暗。

    很多夜行者和猎物站在那里,围成一个圈,中间一个高台,高台上站着一个穿着深红色长斗篷的男子。脸面看不清楚,只看到斗篷没遮住的白色鼻子,鼻梁高挺。

    展昭仔细看那人的样貌,觉得正常人的鼻子不应该这么高吧?好似长相有些与众不同。想罢,又下意识去看了一眼白玉堂的鼻子——挺得分外好看!展昭边看,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白玉堂抓着他胳膊,让他老实些,带他混入了人群之中,换了好几个位置。

    台子正中间的那个古怪男子正在吟诵着什么经文一般,叽里咕噜也听不清楚,正念得起劲,就见那个侍卫走上前,贴着他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话没说完,就被那人一把抓住胸膛抬手扔了出去。

    展昭看了看他扔人的手劲,觉得他力气好大。

    那人猛地一把掀开了头上的斗篷帽子,竟然露出了一头金色卷起长发来,台下众人都不起巨额地惊呼了一声。

    那人抬眼张望,淡蓝色的眼睛落在了刚刚守卫所指的地方,脸上神色可形容为暴怒。

    只是守卫没注意到,展昭和白玉堂早就换了位置,在那里站着的是另外两个人。

    那金发男子猛地仰起脸,张开嘴,发出了一阵类似响尾蛇抖动尾巴、或者老猫嘶吼的叫声,带着重重的鼻音,听着像是野兽在叫一般。

    白玉堂跟展昭更觉纳闷——声音很怪,类似野兽,这方面和血魔比较接近,但血魔可比他粗鲁多了,又有打不同,究竟和蜃楼有没有关系?

    正想着,那人忽然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一个低着头的夜行者,也就是站在刚刚白玉堂他们所在位置的人。

    那人身边带着一个女孩儿做贡品,见人凶神恶煞地扑过来,而且双脚没着地,跟个蝙蝠似的飞来,惊吓过度,大叫了起来,其他夜行者也都散开。

    那人一把拖住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年轻夜行者,扯开他斗篷,就张嘴要咬他的脖颈。

    展昭皱眉——连累无辜了。

    白玉堂手一抖,轻轻一弹——一枚墨玉飞蝗石飞出,射向那金发男子露在外边的尖牙。

    “当”一声,那金发男子一捂嘴,发出一声怪叫,退到了一旁,四外张望,捂着嘴的手指缝里流出了血来。

    “血王!”

    他身后有几个夜行者忍不住叫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对视了一眼——原来这个就是血王。

    展昭捏着白玉堂一根指头轻轻拽了拽,示意——他比你像啊!

    白玉堂倒是有别的心思。金发碧眼的人他以前也见过,西域很多这种人,还有波斯以及远在西北的外族。

    血王一摆手,露出了被墨玉飞蝗石砸到的嘴。嘴里,牙齿没掉,但是嘴唇被磕破了,一个大口子,正在流血。

    众人就闻到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

    展昭和白玉堂又暗暗皱眉——这和血魔又不太一样。血魔不只有血腥味还有尸臭味,这个只有很新鲜的血液味道,就是有些浓。

    “嘶……”

    那血王又路着牙齿发出了一声低吼,随即,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他嘴角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复原了。那伤口,一般来说上了药,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结痂,全好得两三个月吧,还可能留下疤痕。可展昭和白玉堂看到的则是那血王嘴角的伤口瞬间痊愈了,他伸手将嘴角血迹抹去,竟然完好如初,完全没有被袭击的痕迹。

    白玉堂皱眉——这算什么功夫?

    展昭也讶异。

    这时,那个侍卫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眼尖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伸手一指,告诉血王,“是他们!在那儿。”

    血王一转眼,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

    白玉堂抬手,轻轻掀开斗篷的帽子,和那血王对视。

    血王脸上原本凶恶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狐疑地看着白玉堂,鼻子微微地动了动,似乎在嗅闻什么味道,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白玉堂。

    展昭心说还好这里不少“贡品”,希望他不会闻出来白玉堂其实是个人。

    “血王,他说他也是原血的血王!”刚刚在路上跟白玉堂说话的那人,悄悄告诉了金发血王,似乎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他一直盯着展昭呢,就想血王能将白玉堂收拾了,他好得了贡品。

    白玉堂抬手一摆……那人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这一下,四外的夜行者也纷纷后退,对白玉堂另眼相看。

    血王抬眼,上下打量白玉堂,冷声问,“你是从哪儿来的?”

    白玉堂回了一句,“西海。”

    “海上?”血王沉吟,“海上……哪里?”

    “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白玉堂淡淡一笑,露出牙尖来,“你主人以前生活的地方。”

    金发血王瞬间睁大了眼睛,不确定地看着白玉堂。

    展昭暗暗佩服,这耗子最近越来越机灵了,想探探他的来历和蜃楼有没有关系,就胡乱编造了个模棱两可的话题出来,让人自己往套里钻。另外,展昭也有些沮丧,担心什么来什么。这血王——看来真跟蜃楼有关系,就是不知道他这种超强的能力是哪儿来的。什么伤口都能痊愈,那岂不是不死之身?

    众人见血王迟疑,就也信以为真。虽然白玉堂外表没有金发碧眼那么唬人,但那股子里偷出来与众不同的阴寒之气,还是很能让人信服的。血王也有主人……莫非血王也不是纯血统?

    这边正在对峙,就听后头有传话的声音来,“贺大人驾到。”

    那调门拉得挺长,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想到了那一声——皇上驾到。两人暗中摇摇头,贺正看来,真是个利欲熏心的。

    那些血族立刻停止了围观和争斗,连血王也最后看了白玉堂一眼,戴上斗篷帽子,跑到前边去,带着众人一起给贺正行礼。

    白玉堂和展昭站在后边,略微低头,双眼却是打量着贺正的情况。

    贺正在一个随从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在前方的一张宝椅上就坐。

    展昭就见那张椅子是五彩斑斓珠光宝气,身边白玉堂凑过来低声说,“传说中的天宝椅。”

    展昭挑挑眉——古董宝贝么?很值钱?

    白玉堂点头,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古代帝王之物,集天地所有宝贝于一身,象征坐拥天下财富。”

    展昭暗暗冷笑——好个司马昭之心啊,那点野心都坐在屁股底下了。在看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袍子上用银丝线绣着江山万里——看来这贺正既要财宝又要江山!

    只是野心和他此时的状况不太相符。

    展昭和白玉堂不会看病,都看出贺正那样子病入膏肓了。

    他年岁还不算太大,实际上跟包大人应该是差不多的。只是包大人平日严以律己,保持得相当好,一看就精神奕奕人也体面。这贺正可不同了,不知道是不是补药吃多了,头发乌黑、双眼精光四射,却是一副痨病鬼的身板儿,胸口薄的都不到几寸厚。

    贺正坐下后,开始微微喘气。

    白玉堂皱眉——说话都要先喘一会儿,他们这次真的有必要对贺正动手么?他这样子不过三四天可能就病死了啊!

    贺正喘匀了气,转脸看血王,“血王,找到极品之血了没有啊?”

    血王摇了摇头,“今日贡品很多,还未开始。”

    贺正点头,“本座今日感觉比往日乏累,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赶紧给本座提一提神,再开始找极品血。”

    “是!”血王点头,随便找了个丫鬟,“你,过来!”

    丫鬟惊得直往后退,却被两个侍卫押了过去。

    展昭一皱眉,心说光天化日的你们想干什么?

    “大人饶命啊!”那丫鬟原本战战兢兢在一旁端着茶盘伺候,没想到被抓来了,赶紧求饶。

    “怕什么。”血王瞪了她一眼,“不过取你一碗血,又不是要你命!”说完,抽出匕首在她胳膊上划了一道,开始往杯子里放血。”

    放了满满一碗后,那丫鬟推开。血王恭恭敬敬将血水端到贺正眼前。贺正赶紧端起来,咕嘟咕嘟就喝。

    在场所有夜行者都咽唾沫,唯独白玉堂在打恶心。展昭深谙他性子,这举动若不是在暗探,平日叫他看见,这白耗子不是掀桌估计就已经找个地方吐去了。

    展昭伸手轻轻抚白玉堂的背——忍一忍啊。

    白玉堂就觉背痒痒,心也痒痒,正享受,却感觉展昭的手不动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只见展昭惊讶地盯着前方的贺正。

    白玉堂也看过去,只见贺正将血碗放下后,整个人立刻容光焕发。虽然还是形同枯槁,但精神状态和刚刚完全不同,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开始吧。”贺正深吸一口气,吩咐血王。

    血王点了点头,指着前方的台子,对台下的夜行者们说,“聚会开始,将你们的贡品,挨个献上来吧!”

11 欲擒故纵

    白玉堂和展昭都没想到原来“聚会”还要展示贡品,怎么展示他俩自然不知道。

    另外,白玉堂见那血王一直打量自己,似乎有什么很在意的事情,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玉堂暗暗抓着展昭的手,似乎有些担心。

    展昭倒是很稳当,轻轻一拍他——没什么问题,看别人怎么做,咱们也怎么做不就行了。

    这会儿,有一个夜行者就将自己的“贡品”推上了中间的台子“展示”。

    走上台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还懵懵懂懂的,却是一脸的兴奋。展昭见他站在台上,将帽子拿掉的时候还有些傻气,忍不住皱眉——这是谁家的小孩儿呢?看着细皮嫩肉穿着体面,可见家里应该条件不错,家里大人肯定也宠爱,怎么就上这儿来寻死来?!

    白玉堂轻轻拉着展昭,跟他使眼色,让他忍一忍,这时候只能顾全大局了。

    贺正看了一眼那少年,就转过脸问血王,“是不是他?”

    血王摇了摇头,示意不是。

    那个将贡品献上的夜行者显然表现得很沮丧,带着那“贡品”退到了一旁。

    接下来换另外一个,同样的,血王一个一个地辨认过来。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像是问,“他按照什么标准来确定哪个是什么极品呢?”

    白玉堂摇头,更好奇的是,找出所谓的极品,要干嘛?

    最后大家的贡品都展示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白玉堂身边的展昭。

    此时,贺正已经有些意兴阑珊了,可能刚刚喝的那几口血效力也过去了,整个人精神萎靡。

    最后,血王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白玉堂的身上。他身边的展昭还是披着红色的斗篷低着头。

    血王对白玉堂微微一挑眉,示意——该你了。

    白玉堂有些舍不得把展昭送上台叫人看,虽然他家的猫在开封府的时候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参观。

    展昭轻轻按了按白玉堂的手背,安慰——不用在意,咱又不是长得不能见人。

    展昭大大方方就走上了台子,伸手撩开帽子,朝血王和贺正看。

    贺正眼露惊讶之色,除了赞叹展昭相貌出众外,更让他在意的是——这年轻人温文儒雅,与之前被带来的那些懵懂少年似乎有些区别。

    而此时,白玉堂则是注意到了血王的眼神,他看起来像是兴奋极了,盯着展昭亮两都放光。

    白玉堂倒是熟悉这种神情,血王那么兴奋也不像是出于某种**或者看上他家的猫了……而是,有那么点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更像是一个人在找寻某样东西,苦寻不得,终于发现的时候,那种激动。

    贺正转过脸,看到血王神色也是微微吃了一惊,就问,“血王?”

    “哦,大人。”血王靠近,在贺正耳边说了几句。

    贺正点了点头,伸手一指展昭,“你留下,其他人,可以尽情地去后院玩耍了。”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都一脸羡慕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三三两两走出房门,往院子里去了。展昭有些担心地往外看,心说这些年轻人不会笨到真的出去被人咬吧?

    他正看着,四面的门窗却都关上了。

    贺正笑了笑,问展昭,“叫什么名字?”

    展昭愣了那么一下,心说,哎呀!忘记取假名了,怔愣间,被白玉堂抓着手从台子上拉了下来,帮着回答了一句,“白家茂”

    “哦……”贺正点了点头,又看向白玉堂,大概也看出他气度不凡来了,“这位夜行者,未曾谋面。”说着,边抬头看血王。

    血王也看了白玉堂一眼,像是在想如何介绍,就听白玉堂低声道,“在下尺茂术。”

    展昭眼皮子抽了抽,刚刚那个白家猫也就算了,这回连吃猫鼠都出来了,这耗子上房揭瓦了都!

    “听起来,并非是汉人?”贺正好奇地问白玉堂,“来自何方?”

    白玉堂背着手笑了笑,“我只是路过此处,听到血王在此,想来会会老朋友,没想到碰到了个假冒的……”

    贺正一愣,那血王也有些尴尬,一指白玉堂,“唉,休要信口雌黄!”

    贺正此人生性多疑,一听白玉堂的话,就略有些怀疑这血王的真伪,不过介绍人明明说这人是真的血王……莫非是那位高人骗了自己?

    “大人!”血王赶紧拱手,对贺正道,“在下的确是如假包换的血王,这人信口开河,十分可疑。”

    贺正不愧是老狐狸,只是笑了笑,点头问展昭,“这位小兄弟,为何眼睛是金色的?”

    展昭一笑,“天生的。”

    白玉堂心中思量,如果和蜃楼有关,那一定事关八眸。展昭是最少见的一种金色眸子,和展晧相同,会不会……其中有某种关联?

    想到这里,白玉堂一笑,问血王,“怎么,还见过其他金眸么?”

    血王此时的脸色,让展昭暗暗揪心,果然和展晧有关系么?莫不是展晧也在这里?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对——如果他认识展晧,为什么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大人。”血王低声告诉贺正,“这便是极品的血源,此人的血可以解除你的一切疑难杂症。”

    贺正脸色微微一变,惊喜交加,“当真?!”

    血王点头。

    他胡说八道,白玉堂可是翻脸了——要用展昭的血去喂那痨病鬼大贪官大奸臣?做梦!拿毒药喂他还差不多。

    说着,白玉堂就对展昭挑眉头,像是说——猫儿,咱们索性把他抓回去,这里也没什么难度。

    展昭还是不主张太冲动,多套出一些线索为佳,这贺正身背后还有不少秘密,最好是能留在他身边!

    两人靠眼神当然不能说那么多话,但展昭的眼神足以让跟他心有灵犀的白玉堂明白他有什么意图,于是冷笑了一声,看血王,“你说谎,想把至宝变成害人的毒药,你是何居心?”

    血王一愣,贺正也有些不解地看了看白玉堂,“尺先生何出此言?”

    白玉堂伸手一指展昭,“金色的眸子能够看到世人看不到的东西,但血液并无治病功效,所以我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却从未曾伤害。这世上能治百病的血根本不存在,连用来续命都只是暂时的,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拖延时间。真正的好法子,是找神医医治。”

    “胡说!”金发血王双眼一瞪,看着白玉堂,“是你见识浅薄,我等夜行族都是通过吸血做到不老不死!”

    “对啊。”贺正也附和,“我已经遍寻天下名医,但所有郎中都说我已无药可救,唯独吸血能让我觉得舒服些。”

    白玉堂摇了摇头,“大人,这不过是个诡计而已。”

    “诡计?”贺正看身边血王。

    血王此时为难,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对白玉堂有些忌惮。展昭从他的神情看得出来,他不过是颗被人操纵的棋子,在这里的作用只是蛊惑贺正,知道的应该有限。此时,他可能误把白玉堂当成了什么厉害角色,所以犹豫不决。

    白玉堂抬手,拿过刚才贺正用来饮血的那个空碗,伸手操起桌面上的一个茶壶。

    众人的双眼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移动,展昭则是注意到,白玉堂拿着碗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往碗里放了一颗小药丸,无人发现。

    白玉堂若无其事将茶水倒入碗中,将碗递过去给贺正,低声道,“这一碗茶里,我放了神药,你一饮,保准你精神百倍!”

    “真的?”贺正惊喜,端着碗就要喝,血王赶紧拦住,“大人,小心他下毒!”

    白玉堂摇头,“这里可是龙潭虎穴一般,我下毒对我有什么好处?还是你怕被人戳穿了戏法?”

    “我……”血王无言以对。

    贺正轻轻摆手,“无妨,试一试。”

    白玉堂和展昭默契地对视——看来贺正真的是病得快疯了,病急乱投医。

    果然,贺正捧着碗将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其实这水里,白玉堂放入的是他大嫂给他的灵药,药名就叫“续命丹”。这药并不针对什么病症,里头只是些大补的东西,有吊命提神的功效。闵秀秀将这药给白玉堂,为的是让他拿着以备不测。比方说身中剧毒或者某人命不久矣,想拖一拖时间,就用这个!药效大概能持续三四个时辰。但是这药吃了之后,必须在药效过掉之前吃解药或者及时医治,否则将会加重病情,需要持续服用。

    白玉堂的想法是——管他呢,反正这贺正老儿不是什么好鸟,死了就死了呗。

    贺正吃了这灵药,立马觉得一股热气在五脏六腑间穿梭,仿佛将之前积累的病痛全部洗清了,那种舒畅让他忽然感觉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贺正激动得看着众人,“灵!灵药啊!太神奇了!”

    血王不相信,拿过空碗去一看,皱眉——闻起来无色无味,根本就是正常的茶水啊?也就狐疑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施施然一笑,问贺正“大人,舒服了吧?”

    “舒服!”贺正伸出大拇指对白玉堂点头,“阁下,神人啊!这究竟是什么灵药?”

    白玉堂却是一摇头,“大人,其实我根本没给你吃药。”

    “什么?”贺正惊诧,血王也一愣。

    “那是我的神力所致,真正的夜行者,都有异于常人的能力。”白玉堂开始瞎掰,“可惜大人遇到我太晚了,若是能早点遇到,也不至于被奸人所误,导致成为低等血族,无法见天日。”

    展昭在后头听着,就见贺正一张脸都白了,无奈地搔搔下巴——这耗子忒能编了!平时可真没发现。

    贺正已经相信了一大半了,一想到自己是低等血族,忍不住问白玉堂,“何谓低等?”

    白玉堂指了指上空,“低等的就是只能晚上出去,高等的,就是白天黑夜都能出去。”

    贺正一听此言,气得双眼都有些暴突——是啊!他为了续命,把自己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只能跟野兽一样,天黑了才出来。万一他的病治好了,山珍海味他吃不上,只能喝恶心的人血,还要整天不见天日,那他苦苦求得江山,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此处,他猛地站了起来,怒视身边的血王,“原来你是沽名钓誉之徒。”

    血王此时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摇着头争辩,“我不是,大人你听我说,没有血族是能在白天生活的。”

    “我就能啊。”白玉堂一笑,给他来了个火上浇油,“我不只能在白天行动自如,还拥有长生不老之能,不老不死之身,更有神力……”说着,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扬。

    血王手中的碗就到了自己手里,白玉堂又将手轻轻一挥,变戏法一般,那只坚硬的瓷碗,竟然灰飞烟灭。

    血王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他连连摇头,“不可能……”

    贺正怒不可遏,不过知道这会儿发火也没用,回头问白玉堂更要紧的,“这位高人,是否我的病已经好了?”

    白玉堂遗憾摇头,“还未根治,我都说了,你需要神医治疗,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我认识不少有神鬼莫测机变的高人。”

    “哦!”贺正喜上眉梢,想了想,又问,“那……我还能重见天日么?”

    白玉堂迟疑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能,不过要花费些时日,还要人力物力……”

    “这些都好办!”贺正大手一挥,“阁下可在府中暂住,我必好好款待,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到时候必定是重重有赏!”

    白玉堂似乎有些为难,“我只是路过而已,看不惯他冒充夜行者,还要赶路,并无常住打算。”

    展昭在后头等得无聊,就悄悄用手指头戳白玉堂的背——好奸诈啊耗子!欲擒故纵啊耗子!

    白玉堂忍着笑伸手到身后,握着他的手轻轻搓了搓,两人手心相贴,传递彼此手中温度,只觉有趣。

    贺正好一番劝,还下了血本,挽留白玉堂。

    白玉堂显得兴趣缺缺,贺正便让人拿出了大量金银财宝,白玉堂也没跟他客气,似乎留下办事只是为了赚点钱。白玉堂很不给面子地狮子大开口,贺正一一答应,展昭心说这耗子越来越精明了,贺正这种人,你不要钱他反而害怕,你越贪心,他越觉得你好控制。

    白玉堂将血王挤掉,来了个取而代之,血王可有些不乐意了,他还想跟贺正辩解,贺正只是安抚了他几句,就将他打发了。

    血王愤愤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转身离去。

    当夜,贺正邀请白玉堂和展昭住下,两人说也不着急,回客栈收拾收拾,过几天再来。

    贺正干着急也没辙,只好拜托白玉堂一定要尽快来。

    白玉堂拉着展昭,轻轻松松出了贺正的府门,后院里,还是歌舞喧天,展昭很在意那些无知少男少女们会一时冲动,误了终身。

    出得们,就见紫影赭影扛着个黑布大袋子,在屋顶对二人招手。

    白玉堂轻轻一拍展昭肩膀,安慰,“猫儿,不用担心,看来他们抓到活的夜行者了,带回去给公孙研究研究,若是种病,都能治好!”

    展昭点头,和白玉堂往回走,走了一阵子,就感觉身后有人。

    拐弯的时候,展昭暗中看了眼,黑暗的街道上,那一头金发和一张白面还挺明显的——展昭一眼认出,跟着他们的正是血王。

    白玉堂暗笑了一声,忽然停下脚步,一把将展昭按在了身边的墙壁上,惊了展昭一跳。

    展昭戳戳他鼻子,“干嘛?”

    白玉堂一笑,露出尖尖两颗牙齿,“咬一口?”

    展昭配合地仰起脸露出脖子来,白玉堂凑上去,一口咬住。他当然不会用力咬了,与其说咬,不如说在亲。展昭就觉脖子上痒痒的,余光望向走到巷子口的血王,就见他一脸的惊讶。

    这时,赭影落到了他身后,一把敲晕了,抽出绳子五花大绑,再把嘴巴封上装进麻袋,和紫影一起继续往回走。

    展昭推了推白玉堂,“咬够没?完事儿了!”

    “嗯?”白玉堂觉得好玩,有些舍不得撒嘴,展昭一动,他又不小心一用力。

    “啊!”展昭一惊,白玉堂也一惊,抬头看……真的咬出了两个小洞,殷红的血渗了出来。白玉堂尴尬,公孙也太实诚了,这牙齿倒是别磨那么尖啊。

    “是不是咬开了?!”展昭看不见伤口,郁闷地问白玉堂,见他不回答,就要伸手摸,白玉堂一把抓住他手,“唉,别忙。”

    “疼啊,还凉飕飕的。”展昭瞪他,“给上点药,不然两个洞……”

    白玉堂笑了,“只是擦伤。”说着,凑过去将血舔干净,“别浪费。”

    展昭张大了嘴,一张脸通红。

    白玉堂则是笑着看已经“止血”的伤口,对展昭道,“味道还不错的。”

    展昭斜了他一眼,觉得自己有些牙痒。

    白玉堂见他磨牙,知道不好,这猫要报复了,撒腿就跑。

    展昭在后头追,“别跑!给我也咬一口!”

    ……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明天更~

12 神秘幕后人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客栈,假意睡下,再从后窗户悄悄溜回了山寨里。

    两人赶了一路可算累坏了,刚进山寨院子,展昭一眼瞅见了迷迷糊糊被公孙拉着出门上茅房的小四子。

    白玉堂一张白脸凑到他眼前,成功吓得小四子觉都醒了,睁大了眼睛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公孙和赵普都无语地看着笑得开心的展昭和白玉堂——这白玉堂跟展昭待一块儿都学坏了,这不没谱的事儿么。

    众人集中到了包拯的书房里,展昭就说了贺正的病情。

    “病入膏肓喝了血能精神百倍?”公孙摸着下巴想着这是一种什么疾病,头一回听说。又听说续命丹药吃了让那贺正很受用,他略略给算了算,摇头,“按照病情来看,这厮估计活不过三个月了!”

    “那我们不如等吧?”庞煜给出馊主意,“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反正这会儿白玉堂都到他身边了,给他吃毒药呗!他死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众人都看了看庞煜,他这主意虽然损了些,但也不能说不对,对付什么人就用什么法子么!

    包拯问公孙,“公孙先生,当务之急,有什么药能让贺正续命的么?”

    公孙有些为难,“大人,病情需要诊治一下才知道如何下手,不然我怕一不小心毒死他或者真的将他救活了,那就弄巧成拙了。”

    “那可不行啊!”赵普赶忙摆手,“让他多活几天,我看看吐蕃那些人跟他合谋来着,顺便教训他们一顿。”

    白玉堂想了想,“他什么病情……也许问一个人会有线索。“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有数——血王!

    这次被紫影和赭影带来的夜行者总共有两人,一人是那倒霉的血王,另一人则是之前盯着展昭想跟白玉堂交换贡品的夜行者,叫沈庆。

    沈庆都吓傻了,连连说和自己没关系,他是地方一个官员家的公子,贪图好玩儿才入了夜行者之列,想变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也不难为他,关起来以待后用。

    血王可受了苦了,叫人五花大绑还堵着嘴,一路颠簸来到这里。

    他愤懑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大概也知道,这两人绝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来历简单的。

    包拯正襟危坐,让公孙看看这血王究竟是人还是鬼。

    公孙给血王把了把脉,发觉一切正常,分明就是个人,那尖尖的牙齿是从哪儿来的?公孙要看他的牙,以免他发疯咬到人,紫影和赭影找了个东西撑着他的嘴巴。

    公孙用跟竹签敲了几下,硬邦邦的,牙根也连载一起,是他本人的牙齿没错,就越发好奇起来,他问血王,“你这牙齿怎么长出来的啊?”

    血王一直动弹,摇着头很难过的样子。

    包拯让众人拿掉了他嘴里的支撑,叫他开口说话。

    “你们是什么人?混入成都府有何居心?”血王盯着众人看,最后目光落到了包拯身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你该不会……是包拯?”

    包拯一挑眉,“本府问你才对,你是哪里人士?为何入中原妖言惑众,害人不浅?”

    “上哪儿是我的自由!”血王一扭脸,“那些年轻人对成为夜行者趋之若鹜,又不是我逼他们的。”

    紫影见他挺得瑟,有些来气,“喂,你老实点,信不信我绑你在院子里叫你晒太阳?”

    还真别说,紫影随口威胁了一句,戳中了血王的软肋,他还真的就害怕了,紧张地看着众人。

    公孙皱眉,“你真的怕太阳晒?不如明早晒一晒,看看有什么变化。“

    “不行!”血王的惊恐也出乎众人意料,只见他连连摇头,“会死人的,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不用害我吧!”

    赵普冷笑了一声,“无冤无仇是不假……可你死有余辜也是真呐。”

    “不错!”众人都点头,配合起来一起吓唬他,“明日正午时分带你来院子里好好晒一下。”

    “你们想知道什么?”血王的气焰立刻消失了,一脸哀求,“我也是受人指使替人办事的,你们冤有头债有主,不要找我!”

    包拯一拍桌子,拿出惯有的威严来,“还不从实说?!”

    血王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为难,“我说了,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么?”

    “保证不让你晒太阳总行了吧!”赭影不耐烦地催促他。

    “不止是不晒太阳的问题,还有……还有不被人害死!”

    白玉堂见他心有余悸,似乎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就问“你天赋异禀,伤口能在瞬息间痊愈,怕什么?”

    “不是伤口的问题,伤口能愈合又怎么样,脑袋搬家了或者被活活烧死了,也好不来!你们以为贺正身边没有人么?!”血王叹气,“他身边有很多能人,他以为是为他所用,其实自己被人利用了却不知道。我们不过是小角色,也没什么居心野望,不值当的卖命。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便是了,但是你们别杀我。”

    赵普点头,看包拯,那意思是——包相,赶紧问吧,这家是个脓包。

    “听你刚才所言,那贺正并非是主谋?”包拯沉着脸问话,和赵普配合着连唬带吓,往外套话。

    “他只是被人利用而已,但他自己不清楚,以为已经大功告成,就连他的病……”

    “他的病如何?”众人追问。

    “他的病是因为中毒造成的。”血王倒还真的如数告知,边说,还边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此时正坐在桌边,腿上是刚刚吓了一跳的小四子,此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见血王看着自己,展昭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就追问了一句,“那个人,是否也是我这样的金色眼珠?”

    众人也都皱眉,又是展晧么?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但也无踪无迹。

    血王犹豫了片刻,无奈点点头,“是。”

    展昭的脸色无奈沉了下来——展晧!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有一样的金色眼珠呢?这人之前种种所谓都有一个目的,原本以为他是想要恢复蜃楼报仇雪恨,但如今看来,似乎并没那么简单。

    “他人在哪里?”白玉堂问血王。

    血王摇摇头,“我就见过他一次,是因为风大人对他很尊敬,所以我怀疑他是什么大人物。”

    “风大人?”众人摸不着头脑,怎么又出来一个人?

    “他好似叫风听水。”血王看了看众人,“是贺正的一个军师,来历不明,但很有本事。他与贺正关系微妙,贺正这么多疑,但对他却十分信任。风听水此人十分聪明,文武双全而且深藏不露,最可怕的是……他会使用咒术!”

    众人都默默对视了一眼,想到了之前豆豆提起的,那些反对贺正的人,都死得离奇,可能也是源于一种咒术。

    “他不只能杀人,还能控制别人的想法,此人十分危险!”血王摇头,“其实他让贺正染上病灶,引入夜行者,就是为了拖住!贺正白天无法行事,只能躲在棺材里,他们就有时间进行计划,至于他们在干什么,现在没人知道,因为大部分人都已经变成我这样的夜行者了。”

    “你们若是晒了太阳,会怎么样?”白玉堂好奇问了一句。

    “灰飞烟灭,浑身燃烧而死,我说真的,真不是与你说笑。”

    众人听着他的话,都将信将疑,什么毒药,能让人这样受罪?

    公孙从血王和那被俘获的夜行者身上都取出了一些血,发现都快不是血了,而是一种浓稠的状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公孙拿着药,和包延拽着半梦半醒的小四子,一起去后头做研究。

    留下众人详细问血王询问风听水是什么来头,以及他的目的,最主要的是,那些人质被关押在哪里。

    “具体我不知道,但是人质分为两块,这个我知道。”血王告诉众人,年轻力壮的一大批,被带去建造什么建筑了,因为在大山里且守卫森严,所以没人见过。而小孩儿则特别被重视,带走干嘛去了倒是不知道。不过应该没死,因为风听水每日都需要大量的食物,似乎还挺疼爱那些孩子。

    众人听着都新鲜,那怪人莫不是想孩子想疯了,绑架一大群去养?

    “这么多人,都乖乖听话?”展昭不解,“有些还是武将,如何控制得了?”

    “风听水会用咒术控制他们的,这一点他最擅长。”血王说完,显出一副见过鬼怕黑的神情,“我原本只是西北边儿来的一个旅者,半途被风听水绑架了,他用一种毒虫咬了我,我就变成了这般样子。他让我尽量将成都府的权贵都变成夜行者,维持贺正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只要能拖过三个月就道阿公告称了,到时候会给我赏赐。我偶尔一次看到他和一个金眸男子说话。看得出来,风听水很怕他,处处听命行事。之所以搞夜行者聚会,还要展示贡品,是因为风听水命令我要找一些眼睛颜色和一般人不同的人。”

    “具体哪种颜色?”展昭等人都知道,每一种颜色代表不同的部族,知道对方具体是在找哪一种颜色的眼睛?大概就可以猜到对方的意图。

    “都可以!”血王的回答却叫人吃惊。

    “你是说,他们找的是所有眼睛有不同的人,并没有什么挑剔?”白玉堂皱眉问了一遍,血王点头称是。

    展昭的眉头皱了起来——展晧究竟是打了什么主意呢?

    包拯将血王和那夜行族都留下,关入牢中,等待公孙他们连夜研究血液推测病因,寻求医治的方法。展昭和白玉堂原本打算连夜赶回客栈,次日进入贺正府中打探消息,却被包拯拦住。

    包拯告诉二人,“贺正现在比你们着急,你俩要慢!他是个老狐狸,你们越是上心,他越是疑心!”

    二人点头,按照包拯说的,在山寨里先睡上一觉,明天再进城溜达溜达,反正天快亮了,贺正这会儿得钻棺材了。

    回到房中,展昭就觉筋骨酸,趴在床上摇头,“唉,好好的一个案子,又扯到我大哥头上了。”

    白玉堂拿了块皂角洗着脸上的白面,洗了好几遍了,还在洗,边回答展昭,“有线索也比没线索好些,正好看看你大哥什么打算。”

    展昭托着下巴仰起脸看他,“玉堂,别洗了,皮都搓掉了,这么好看一张脸,搓破了多叫人心疼呀。”

    白玉堂听展昭又嘴上占便宜,有些想笑,不过这会儿他没空回嘴,因为脸上太不舒服了,“还是白色的,公孙不知道弄的什么粉,都洗不掉。”

    展昭打了个哈欠,“你天生就那么白,再洗也洗不成包大人那样。”

    白玉堂回头瞧了他一眼,愣了愣。

    “干啥?”展昭见他模样像是见着什么新奇事物了,很是有趣。

    “猫儿?”白玉堂皱眉,是不是光线的缘故?还是自己眼花?他拿着油灯走到了展昭跟前,盯着他眼睛仔细看。

    “怎么了?”展昭也惊诧,“眼睛又变色了啊?”边问,边拿出床头的铜镜来瞧。

    “铜镜能照出什么来。”白玉堂拿开镜子,凑过去,跟他眼睛盯着眼睛仔细看,“嗯……今晚上貌似比哪天都金啊,怎么回事?”

    “还会深浅变化?”展昭纳闷呢,揉揉眼,“不过眼皮子重,很久没那么困倦了。”

    “困倦?我还以为你高兴呢。你一兴奋眼睛颜色才会稍微变化点。”白玉堂说着,压低声音在展昭耳边提醒,“那晚上就贼亮贼亮的。”

    展昭听着先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哪个晚上时,伸手一把掐住白玉堂,“死耗子。”

    白玉堂顺势钻进被窝里,“贼猫,这会儿又亮了!”说着,熄了灯一拉被子。

    “你脸真的没洗干净啊。”展昭窝在被子里,端着白玉堂的下巴,用手指轻轻搓了搓他耳朵前边的发根,“还沾了些白粉,跟白头发了似的。”

    白玉堂不说话了,盯着展昭看半天,“猫儿……”

    “嗯?”

    “你能看见?”

    展昭眨眨眼,才想起来,他俩都钻进被子里了,灯也熄了……也对啊!自己怎么看出来那么清晰?就跟白昼似的。

    白玉堂仔细对着展昭的眼睛,“猫儿,晚上有光亮,之前还没有的,这回真成夜猫子了不成!”

    “我刚刚有碰到什么东西么?”展昭也疑惑,“我也觉得比之前看得更清楚了些,会不会很怪啊?”

    白玉堂仔细想了想,“刚刚在贺正的宅子里,你没吃任何东西,该不会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想到这里,白玉堂掀开被子。

    “玉堂?你去哪儿?”展昭就见白玉堂披了衣服一头冲出去,赶紧做起来。

    白玉堂冲到院门口,跟急匆匆跑进院子的小四子撞了个满怀。当然了,小四子只能撞到白玉堂的腿。

    “白白!”小四子揉着鼻头,身后石头剪子跟着一串。

    “你还不睡?你爹在后院么?”白玉堂将他从腿上拽下来,转身要接着跑,就听小四子说,“爹爹说,你们可能中毒了,要多喝水!”

    白玉堂停下脚步,看小四子。

    这时候,展昭也走了出来,与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中毒?

    没过多久,众人都聚集在了院子里,公孙拿着两个瓢,桌上放着两大桶水,见展昭和白玉堂来了,就将瓢递上去,“喝水!这两桶统统喝光!”

    白玉堂和展昭瞧了瞧水桶,看着都饱了。尤其是白玉堂,让他喝那么多水还不如直接淹死他。

    公孙将一些药粉和刚刚拿走的血水放到桌上,道,“贺正之所以病了治不好、人被吸血了之后会变成血族,就是因为毒药就下在贺正宅子里,而且到处都是!”

    “烛火和油灯么?”白玉堂想到了江湖人比较少用到的一种下毒方法,将毒药涂在墙里或者洒在土里,还有放入蜡烛灯火之中,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人就会慢慢中毒。这法子神不知鬼不觉!

    公孙点头,“进了宅子的人都中毒了,特别是身上有创伤的,比方说被牙齿咬出来的血洞。”

    展昭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瞧白玉堂,白玉堂有些不好意思,莫不是自己害展昭中毒了?

    “你俩的伤不是在贺正府里弄的,所以中毒不深。但是人眼睛、嘴和鼻子还是很容易被四周围的毒药伤害到的。”公孙说着,点了点展昭,“一般人眼睛中毒了也会变色,但不如你明显,你看你,都快成火眼金睛了。”

    “这么说,那些血族、贺正,都长期在药物之中待者,所以才中毒!”赵普冷笑,“什么夜行者,吸血续命,不过是幌子!在毒药环境之下,就算不吸血只是给自己划一刀,也会变成夜行者!”

    “没错!”公孙点头,告诉白玉堂和展昭“解药我会先研制,让你们不至于中毒,不过还是要多喝水,将沉积在体内的毒素冲刷干净!”说完,他调头走了,留下众人监督展昭和白玉堂河水。

    当晚,白玉堂和展昭在院子里灌了一肚子水,直到展昭那一双猫儿眼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才被放回房间休息。

    “原来喝水比练功更累。”白玉堂觉得现在看见水就想吐,躺在床上休息。

    展昭靠在他身边,拍了拍他肚皮,凑过去听有没有水声,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他。

    展昭躺好了,瞧瞧枕边的白玉堂,嘟囔了一句,“你还挺细心的啊,眼睛一变色就发现了。”

    白玉堂转身看他,“那要看对谁了,通常我都很粗心!”

    展昭一笑,白玉堂这甜言蜜语已经开始说得不着痕迹了,伸手一拽被子蒙头,顺便将身边白耗子拽过来搂住当抱枕。两人决定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再去收拾那贺正老儿。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抱歉筒子们,原本应该更番外的,但是鼠猫定亲夜写得不太满意,修改了几次后决定重写,先更一章正文在这里,大家耐心等一下,番外最晚明天会更上来滴~~还有筒子们嫑熬夜等文,每次看到乃们说一两点滴等偶压力山大哇,早点睡,反正第二天可以看到滴==

番外 鼠猫定亲直播记(六)中略02 定亲礼

    开封府向来是个森罗殿一样的地方,这几天却是喜气盈门,连包大人那张平日黑惯了的脸,都黑里透红,与众不同。

    众人一个个喜气忙得不亦乐乎,唯独展昭白玉堂两人很闲。

    眼看着到了成亲前一天了,开封府里众人都忙疯了,小丫鬟们跑前跑后双脚不着地。

    展昭睡了个懒觉爬起来,发现身边没人。

    伸着懒腰往外走,展昭觉得自己这两天是不是稍微胖了点啊,伸手掐了一把胳膊,自言自语,“唉,整天无所事事,不胖才怪了。”

    走到院子里,展护卫抽剑准备练两招,刚刚宝剑出鞘,就听到院子上方传来了“喵呜”一嗓子。

    展昭愣了愣,抬头循声望去,就见在墙头,蹲着一只漂亮的白猫。

    这白猫也不知道是迷路了还是怎样,优雅地坐在围墙上舔着前爪,边微微眯着双目看展昭,嘴里发出好听的“喵呜”声音。

    展昭跟它对视了片刻,勾手指,“啧啧啧”

    引了它两下,原本以为这小白猫会转身就逃,但奇怪的是它非但没逃走,反而纵身一跃。

    展昭伸手接了,惊讶地看着那猫,心中感慨,好标致的白猫,体型匀称五官绝美,应该还是只波斯猫,中原不会有这么大的猫吧。

    “喵~”白猫又叫了一声,蹭着展昭的胳膊亲昵状。

    “好乖啊,你是谁家的猫?”展昭捧着白猫到桌边坐下,发现这白猫的左边前腿上,系着一段红绳编的链子。

    展昭愣了愣,抬起猫爪子仔细看,这红头绳他认识,因为编的手法很特别。这是前天小四子拿来给他和白玉堂的。这两人都是大男人,也没什么兴致戴首饰之类,因此小四子特地让小玉她们编了两根红头绳的手链给两人,还特地打了两个桃花节。

    展昭下意识地伸手看了看自己手腕的红绳,又去看那只白猫……果然一样的!

    将那只猫抱了起来左右端详。只见那猫一脸的高傲,瞧着展昭的样子挺神气的,那神情举止,展昭下意识叫了一声,“玉堂?”

    果然,就听有人回了一句,“猫儿……”

    展昭到抽了一口冷气,捧着猫,又叫了一声,“白玉堂?”

    “干嘛,猫儿?”那猫张张嘴,回了他一句。

    展昭抱着猫转身就跑,心说——了不得了,白玉堂怎么变成白猫了?!

    等展昭急匆匆冲出去,隔壁房间里,白玉堂走出来,他昨晚上让石头剪子蹭了好久,于是一晚都觉得自己身上是不是有虱子?浑身痒痒。清早起来就去洗澡了,刚刚泡了个澡舒服点,就听到隔壁展昭叫自己,就答应了两声,穿上衣服赶紧走出来。

    可他出来后左右看了看,院子里空的,没人。

    白玉堂有些纳闷——怎么回事?自己的幻觉么?

    转了个身进屋,发现展昭似乎已经起了,而且今天被子都没叠,什么事那么着急?

    白五爷打着哈欠帮着叠被子,伸手一抖……咕噜噜,被子里滚出来了一只漂亮的黑猫。

    白玉堂盯着那猫看了起来。

    那小黑猫也仰着脸看白玉堂,此时它睡眼惺忪的,貌似是让白玉堂一抖被子给吵醒的。

    白玉堂看了它良久,记得开封府除去他家展昭外总共还有两只猫,一直大虎一只小虎,都是虎纹的小黄猫啊。什么时候跑出了这样一只小黑猫来?

    正疑惑,那黑猫慵懒地叫了一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白玉堂皱眉,只见小黑猫的手腕子上绕着一个红色的绳圈儿,上边打着桃花节,怎么看怎么眼熟!

    白玉堂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子上前几天小四子送的那个红绳儿,另一个应该绑在展昭手腕上才是啊,怎么上这儿来了?

    正纳闷,就见那小黑猫打了个哈欠走过来,抬起软软的肉垫扒着白玉堂的腿,仰着脸看他。那神情,笑眯眯翘着唇的样子,白玉堂哭笑不得,“猫儿,你现原形了?”

    “喵……玉堂。”

    白玉堂一愣。

    “猫儿?!”他举起黑猫盯着看,只见黑猫嘴一张,“玉堂,真的是你……”

    “呵……”白玉堂倒抽了一口冷气,抱着黑猫转身就跑出门,心说了不得了,展小猫真的现原形了不成?!

    白玉堂刚走,展昭托着小白猫从后窗户回到了屋子里。

    他刚刚搂着白猫跑出几步,觉得自己脑子有病,怎么可能?!白玉堂要变也是变成白老鼠,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变成什么白猫?

    于是又叫了那白猫一声……说起来也巧,展昭叫那一声的时候,正好是白玉堂叫了一声猫儿之后,于是两人一声“猫儿”和一声“玉堂”连在一起了,就好似一问一答,别提多合拍了。

    展昭挠头不相信,带着猫决定回屋好好找找。

    懒得走路翻后窗户,正巧让屏风挡住了,白玉堂前脚走,他就后脚进来了。

    展昭站在屋子里发呆——不会吧?!真是白猫在说话?

    此时,白玉堂正好跑到了院子后头刚才展昭所站的地方,对着展昭屋子的后窗户,因为被屏风挡住了,看不到屋子里的情况。展大人房里的床边围了一圈屏风,还都是实木的屏风,阻挡着着门窗——不为别的,主要开封府扒门缝和窗缝的人实在太多了。

    白玉堂跑到院中,也冷静下来了,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洗了头出来吹个风吹傻了,展昭虽然叫猫,他可不是猫妖转世,什么现原形不现原形的,莫名其妙。

    站在院子里,白玉堂捧着猫看了起来,“猫儿,真的是你?”

    展昭正在屋子里发呆呢,一听那小白猫叫了自己一声,也战战兢兢地捧起来,“嗯,你叫我啊?”

    白玉堂震惊了,捧着那猫,“展昭,展小猫!你真的是展小猫?!”

    “白玉堂,白耗子!天呐!”

    窗外,白玉堂捧着猫说不上话来。

    窗内,展昭捧着猫惊得张大了嘴。

    半晌,展昭问,“怎么回事啊?!”

    白玉堂皱眉,“我怎么知道,一大早醒过来我去洗了个澡,回来就……”

    “洗澡?!”展昭眉间拧了个疙瘩,莫不是洗澡的时候水有问题还是碰着水鬼了?!

    就小声问了一句,“碰着水鬼了。”

    白玉堂也脸色凝重,“碰到水鬼了?”

    展昭皱眉,“果然!”

    “那要怎么办?”白玉堂着急,“今晚就要排场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要不去问问公孙先生……啊,别!说不定包大人更有办法。”

    只是展昭说到公孙先生四个字,白玉堂已经赶紧捧着猫跑了,展昭捧着小白猫,匆匆找包大人去了。

    后院,忙得热火朝天的。

    白玉堂小心翼翼抱着猫到了后头,四处寻找。

    他娘正招呼人布置喜堂和摆桌子呢,见白玉堂进来,赶紧往外撵他,“你来干嘛,定亲酒之前不准进喜堂,外头玩儿去!”

    白玉堂无奈,也不好说穿,只好问他娘,“公孙呢,有没有看到?”

    正趴在屋顶绑红绸子的小良子举手,“先生和槿儿上太白居定喜宴的菜去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揣着黑猫就出门了。

    陆雪儿看他跑得飞快,有些不解,“玉堂干嘛揣个黑猫?他不是最怕把有毛的东西放到怀里么,怕有虱子。”

    殷兰慈端着两坛子酒过来,“说起来,那黑猫是哪儿来的,挺好看的啊。”

    “是公主的。”

    小玉提着一篮子花瓣走进来,“那天一个波斯使节进宫进贡了两只漂亮的猫,公主一眼盯上了,还叫我给编了两个红绳镯子呢,说看着特别像展大人和白五爷。”

    陆雪儿和殷兰慈对视了一眼——考虑自家的儿子都被对方的儿子拐走了,是不是应该养个什么来填补一下。

    展昭冲到了包拯的书房,一进门就见血光冲天,惊得他赶紧退了出来,仔细一看原来不是,只是满屋子都是红色的东西,红毯子、红绸子、红绳子、红布头、红纸。

    展昭张望了一下,“这是干嘛呢?”

    “展大哥,你挪开点儿,别挡着路啊。”包延赶展昭,“今天开封府里都要铺上红毯子,一会儿太后皇上他们都要来祝贺,还有今晚起大庆三天,红毯得铺到门口呢,没地方放,我爹这儿暂时当库房。”

    庞煜也摆手,让展昭上外头玩儿去。

    展昭看了看左右,也顾不得其他了,“包大人在哪儿呢?”

    “大人上八王府借椅子去了。”小包福抱着一大捆红绳经过,“虽然不请外人,但过客人还是坐不下,太师府的椅子都借来了,还差八把,大人跟八王爷借去了。”

    “哦。”展昭转身跑了。

    庞煜边拿着账目划勾,边问包延,“展昭干嘛抱个白猫?他家猫不是黄色的么?”

    包延也不解。

    “那是公主的猫吧,一只叫小白一只叫小昭。”包福笑嘻嘻回答,“都是波斯进贡的猫,那天公主找小玉编红头绳儿,还是从我这儿拿的绳子呢。”

    众人都点头,心说展昭爱屋及乌爱白玉堂也及了白猫了吧,不然干嘛抱着只白猫不撒手?

    街上,众人就看到白玉堂抱着一只黑猫,骑着白云帆飞奔向太白居。

    没片刻,又看到展昭抱着只白猫,骑着枣多多直奔八王府。

    开封府众人还纳闷呢,心说大好日子就在眼前了,这二位还在忙啊?!

    最纳闷的是白云帆和枣多多。它俩原本胸口都挂了红绸子准备也成亲呢,正粘在一起吃草,白云帆就阿让白玉堂拉走了,没一会儿枣多多也被展昭拽走了。

    白云帆边跑边给白玉堂吃白眼——烦不烦你,打扰我谈恋爱!

    枣多多也边跑边郁闷——展昭不晓得又多管什么闲事去了,定亲都不消停。

    太白居里头,公孙拿着长长的酒席菜单,小四子趴在桌面儿上一条条对下来,“爹爹,少个八宝桂圆饭哦。”

    “哦。”公孙赶紧拿笔补上,“要河蟹还是海蟹啊?”

    小四子皱个鼻头,“嫑河蟹,壳好硬。”

    公孙点头记录,就听到房门“嘭”一声,白玉堂破门而入。

    趁机跟出来休息的赵普原本正在一旁的榻上睡大觉呢,这几天吵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刚眯了会儿,就被惊得跳了起来。

    三人傻看着破门而入的白玉堂,就见他急的脸都变色了。

    白玉堂进屋,拿着那黑猫对着小四子和公孙,“猫儿,你跟他们说!”

    ……

    赵普沉默了一会儿,翻了个身淡定地继续睡,心说白玉堂那小子别看平日冷冰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敢情还不如自己呐。自己跟公孙成亲那会儿是有些神情恍惚甚至产生幻觉,但这还只是顿定亲酒,他就开始有幻觉了,日后成亲还得了?

    公孙和小四子盯着那只黑猫,随后又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看那猫,心说你倒是说啊,找公孙这主意可是你出的!

    那黑猫无辜地看了看公孙又看了看小四子,它似乎认识小四子,轻轻一晃尾巴。

    “呀,小昭啊!”小四子总跟赵媛她们在一块儿玩,当然认识这黑猫了,赶紧伸手抱过去,揉脑袋。

    白玉堂惊讶地问小四子,“小四子,你也知道这事情?”

    小四子狐疑地抱着猫看白玉堂,有些不解,“知道什么?”

    公孙冷静地对白玉堂钩钩手指,“伸手。”

    白玉堂下意识伸手,公孙三指按着他脉搏听了一会儿,点头,“没病。”

    白玉堂无奈,“这猫……”

    “媛媛姐姐的么,她到开封府去啦?”小四子捏着猫爪子问小黑猫,“小白呢?就你在呀?”

    小黑猫喵了一声,窝进小四子怀里决定将早上没睡醒的觉补齐。

    白玉堂尴尬地站在那里,“呃……”

    公孙伸手一拍他肩膀,“白兄,你们虽然是定亲,但是这架势和成亲也差不多了,你紧张也能理解啊,赵普那会儿都尿急呢,据说上战场都没有那样紧张过!”

    赵普“哄”一声从藤榻上滚了下来,他的形象啊!

    小四子抱着猫问白玉堂,“白白,你今天要好好休息哦!明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摆酒席和迎客人了,还有啊,和喵喵定亲的衣裳穿过没?定亲信物准备好没?”

    白玉堂张了张嘴,看了看那白猫,想起他俩最近这阵子收礼太频繁了,差点忘记了,还没给展昭送过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白玉堂一阵风似地走了。

    小四子和公孙面面相觑——白玉堂究竟来干什么的?送个猫么?

    小黑猫喵呜一声,低头舔手腕上的红头绳。

    另一头,八王府里头,包拯、八王爷、柴王妃、王丞相、庞太师、太后、太妃、庞妃抱着小香香都在。最近朝中无事,又加上大办喜事,众人都坐在一起唠嗑。

    包拯去借椅子,正好坐着一起聊,也省的回去给众人添乱。

    说起包拯这几日,也不怎么好过。他要办公吧,整个开封府吵翻了天,幸亏也没啥大案子要处理。想帮把手吧,包大人一拿起扫帚,十几个人冲过来抢夺,都说这活儿不是他干的,左右无事,只好来这里休息,也可谓偷的浮生半日闲吧。

    只是这一众原本谈兴甚高的朝中大员和皇亲国戚,此时都不解地看着展昭。

    只见展昭抱着个小白猫对着包拯说,“大人,你看啊,玉堂,你跟大人说!”

    ……

    包拯沉默良久,伸手拍展昭,“展护卫,你要好好休息啊,不要胡思乱想,也别太紧张,不过是个平常事儿。”

    众人都点头,安慰展昭叫他别紧张。

    庞妃好奇地问,“这不是媛媛养的小白么?还有那只小黑猫呢?”

    展昭张嘴,“小白……”

    小香香似乎认识那白猫,笑着拍小手,那小白猫就轻轻巧巧地跑了过去,在香香身边坐下舔爪子。

    展昭愣在那里,自己好似……出什么洋相了。

    “展护卫,来,坐下一起吃点心?”柴王妃见展昭似乎神情恍惚,知道他可能紧张,毕竟是人生头等大事。拉着他坐了,边问,“马上就定情了啊,都准备好了没?”

    “哦……”展昭心说都准备好了吧?虽然他也没怎么准备,都是大家帮准备的。

    “都准备好了。”包拯笑着点头,边问展昭,“衣服试过了没?记得送信物不要太大,衣裳搁不下。”

    展昭微微一愣——对啊!定亲也是定情,白玉堂出手阔绰,成亲当晚必定会给自己礼物。不说礼物价值几何,但毕竟是一份心意!若是自己到时候两手空空,岂不是显得对他不重视?!

    展昭暗骂自己糊涂。

    于是,展护卫嚯地站了起来,对众人一拱手,转身就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太后摸着手中小白猫的背毛,不解地问,“展护卫跑来做什么?送个猫?”

    白猫趴下,舒舒服服地晒太阳

    白玉堂出了门,苦恼——给展昭送什么呢?送东西不在乎钱,自己有的是钱展昭也不缺钱,今天日子特殊,一定要送一样有纪念意义的!最好展昭能随时带在身上,又不会遗失或者损坏。边想边走,拐过弯一抬头……白玉堂挑嘴微笑,有了!

    展昭出了门,困扰——给白玉堂送什么呢?他有的是钱,喜欢什么会自己买,而且那位大少爷什么都不缺。今天日子特殊,一定要送一样特别珍贵的,最好能让白玉堂随时待在身上,不会遗失损坏,又不破坏他贵公子形象。想着想着走上大街,一抬头……展昭翘起嘴角笑,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久等,这章很长,分定亲礼、定亲酒、定亲夜三章==+

13 真棺与真猫

    展昭和白玉堂睡了个好觉,又和包大人详细研究了此行进入贺正府邸暗探的方法,以及两人要扮演的角色。【虾米文学.xiamiwenxue.]【虾米文学.xiamiwenxue.]这次他们主要有两件事情做,第一,找到关押人质的地点。第二,查风听水此人的背景,最好能查出他背后的秘密。第三,顺带调查一下展晧的行踪。

    紫影回来说,贺正果然是十分着急,今天一大早就派了不少人出来寻找白玉堂和展昭的踪迹,可见是做吐蕃鼠做得太久了,想出来见太阳。

    公孙给白玉堂准备了一些药物,都是给贺正续命的,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是给他俩自己吃的药。他俩要长期在贺正府邸待着,可能随时会受到毒药威胁,就需要服用药物避免中毒。另外,公孙还嘱咐他俩,按时回山寨,他给把脉,检查是否中毒。

    两人准备妥当后,换衣裳去了成都府。两人尽量低调地到了贺正的府门前,果然,早早就有人在等候了,将二人迎进屋内,贺正在那里等待已久。

    且说贺正的书房,四周都用厚厚的黑布包裹着,窗户门口挡得是严严实实,大冬天的屋子里十分闷热,喘口气都费劲,也难为他在里头住。

    贺正早就等不及了,见二人终于来了,就问有没有法子医治好自己,让自己可以白天出来走动,这日夜颠倒的日子实在没发过了。

    白玉堂根据公孙教给他的步骤,像模像样给贺正还把了把脉,皱眉,“嗯,那夜行者是个半吊子,非但没把你的病治好,还叫你中了毒了!”

    “什么?!”贺正恼羞成怒,命人去找血王来,可血王此时正在段家寨的地牢里和段大山做邻居呢,哪儿找得到人。贺正以为他被戳穿了伎俩,畏罪潜逃了,更加生气。

    贺正皱着眉,对给自己介绍血王的得力助手风听水,也有了些想法——听水平日都挺靠谱的啊,怎么介绍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给自己认识?

    “那能不能医治?”贺正忧心地问白玉堂。

    “倒是也能。”白玉堂点了点头,“我得准备些药,需要些时间。”说完,就起身准备走了。

    “唉,尺先生!”贺正赶紧拦住,“我这夜行者的病若是能医治,那我本身的病呢?”

    白玉堂微微一愣,看着贺正,按照包拯事先教给自己的,来了个疑兵之计,让他疑神疑鬼“你没病啊。”

    “什么?”贺正一愣,皱眉看着他,“我……没病?”

    “对啊。”白玉堂点头,“若不是中毒,你应该还好好的,你年纪也不大正值壮年。”

    贺正的眉头皱了起来,“可是我分明多方找人医治,那些郎中都说我病入膏肓,我也不舒服的很……”

    “这是夜行者的早期症状。”白玉堂轻描淡写地回答,“也称为血毒症。最开始是浑身不舒服,显现出僵死之状,饮过第一次血后,就如同上瘾一般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才成为夜行者。”

    贺正站在书房正中央,双眼乱转,显然是已经生了疑心出来,至于他怀疑的是谁,他自己清楚,是风听水,还是这刚刚见面没多久的夜行者……

    白玉堂和展昭交换了一个眼色,大概也看出贺正疑心重来了,套用包大人教给他们的法子,越是不在乎,就越可信!越是在乎,就越可疑。于是两人又要告辞离去,像是准备去逛街。

    贺正却挽留二人吃饭,边假装随意地试探,“二位高人,怎么会来成都府?”

    白玉堂淡淡一笑,“有些事情去西边办,路过,不方便说。”

    “哦。”贺正点头,“那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白玉堂叹了口气,“若不是在这里耽搁了,我们过两天就离开了。”

    贺正笑了笑,“我这病,可是要拜托尺先生了,花多少银子不重要,只要能治好。”

    白玉堂点头,“大人放心便可,我既然收了你的银子,自然会尽心尽力。”

    “好好。”贺正点头,这时,就听外头有个下人禀报,“大人,风先生来了。”

    “哦……”贺正犹豫了那么一下,似乎是纳闷风听水为何这个时候前来。【虾米文学.xiamiwenxue.]【虾米文学.xiamiwenxue.]

    而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心中欢喜——可算来了!等的就是你风听水。两人迫不及待想见见这风听水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号人物。

    所谓欲擒故纵,白玉堂见贺正很为难的样子,就道,“若是贺大人有公事要处理,我们还是回避吧。”

    “不用不用,我正好也给你们引荐引荐。”贺正笑着对属下点头,“请风先生近来。”

    片刻的功夫,门帘一挑,一个三十来岁,样貌斯文儒雅的书生走了进来。

    乍一见此人,展昭吓了一跳,为什么?因为觉得他有些眼熟……展昭记性不错,就觉着自己应该不认识这样一个人,起码叫不出名字来,那为何会觉得眼熟呢?

    白玉堂也微微皱眉,这人别是曾经见过,或者有过一面之缘他们不记得了,而他若是记得他俩可糟糕了,别刚来就戳穿了身份。

    白玉堂下意识地想了想退路,一会儿若是有变,可掀了屋顶,叫这不敢见天日的贺正方寸大乱,他们好趁机逃走。

    那风听水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也略微愣了愣,但他又回过头,对贺正行礼,“大人,我听说血王不见了。”

    “唉,那个血王!”贺正说起来有气,就数落了血王两声,边给风听水引荐白玉堂和展昭,“多亏了这位迟先生。”

    风听水回头,看了白玉堂和展昭一眼,微微一笑,拱手,“幸会。”

    展昭和白玉堂略微松了口气,看他的神色也看不出有认出他俩的征兆,就含含糊糊跟他打了招呼。

    风听说听了贺正说血王给他下毒,也挺气愤,说派人去捉拿他。说完,边又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显然,有什么秘密的话要跟贺正说。

    贺正心中领会,让下人带展昭和白玉堂去别院住下,好好招待。

    两人临出门的时候,就听风听水低声告诉贺正,“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派了庞吉和包拯微服出巡,到蜀中来……可能是那批告状的人到了。”

    ……

    展昭和白玉堂不便多听,不过算算日子,的确庞太师该出动了。而且这次除了庞太师,随行还跟着一辆空马车,假意包拯在里头。毕竟,如果只有庞太师这出了名的草包独自来蜀中,会惹人怀疑。赵祯想的十分周到,包拯一出马,自然显得更加可信。

    放下风听水和贺正秘密商量不提。

    展昭跟白玉堂一起入了别院,等四外无人的时候,展昭悄悄问白玉堂,“唉玉堂,你觉不觉的在哪儿见过那风听水?”

    白玉堂原本以为就自己有这感觉,没想到展昭也有,便深深皱眉,“的确!我也觉得这人眼熟,猫儿,你记不得在哪儿见过了?”

    展昭皱眉,有些困扰地摇了摇头,“我有时候糊涂了,你不是记性好么,不记得见过这么个人?”

    白玉堂摇头,“我只觉得他眼熟,可能像某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

    “而且应该是很久没见到的人了。”展昭托着下巴想心思,“没理由我想不起来,你也想不起来。”

    “他似乎也没认出我们。”白玉堂安慰展昭,“别想了,可能人有相似。”

    “嗯。”展昭低头,“我基本不在蜀中走动,所以应该是你先认识的人,然后我才认识,蜀中的江湖人,唐门?”

    展昭还没然后完,白玉堂的眉头就皱到了一起。

    展昭见白玉堂突然安静下来,猜到估计他想起什么来了,就问,“你脸色不太好看啊,想到什么了?”

    白玉堂轻轻地“啧”了一声。展昭吃惊不已,白玉堂虽然长得挺细致一人,其实没心没肺的,竟然让他担心了,莫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道,“想起个人,不敢肯定是不是他,不过长得实在是像!”

    展昭皱眉,“谁啊?爽快点说,我认不认识的?”

    白玉堂点头,“还记得唐青松这个人么?”

    展昭微微一愣,立马想了起来,“唐门那个唐青松?就是之前在逍遥岛和沈颜联手拐走你那个?”

    白玉堂听着“拐走”两字怪刺耳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你还记得那人?”

    “当然记得了,之前叫他给跑了,这回别让我逮到他,饶不了他!”展昭生完气,坐下来想心思,“被你这么一说,那个风听水,和唐青松感觉好像,只是年纪似乎大了些,而且……感觉怪怪的。”

    “两人这么相似,那人年纪似乎比唐青松还大了些,会不会是兄弟俩?”白玉堂若有所思,“唐门的人为什么会掺和到贺正这边来?”

    “唐门别的不多,就是兄弟姐妹多,你是不是都认识?”展昭有些担心,“别你不记得他他记得你。”

    话没说完,两人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看来是有人走过来。

    两人立刻收了声,假意坐在花园之中喝茶赏花。

    门口传来了说话声,没一会儿就走进了两个人来,走在前边的是风听水,后边那个……

    白玉堂和展昭一看,好不尴尬……所谓说曹操曹操到,只见那位走在风听水身后的,正是唐青松。

    唐青松原本跟着风听水晃悠进来,还说呢,“找了这么多天还没找见,指不定在哪儿呢,我都快蹲出毛病来了。”

    拐过弯走进院子,一眼也看到了两人。

    唐青松愣了……他张了张嘴,白玉堂和展昭一皱眉。

    “咳咳。”唐青松赶紧咳嗽一声,望向一旁,“这天真热。”

    风听水一脸狐疑地看他,“这么冷的天,还热?你刚才不还说冷么?”

    展昭和白玉堂很紧张,心说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就偏偏在这里遇上唐青松了呢?

    风听水给众人引荐了一下后十分客气地对展昭和白玉堂道,“大人吩咐了,二位初来乍到要好好招待,我有事在身不能久待,所以让青松陪着你们。若是想去哪里游玩,吩咐他便是,他地方很熟。”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心中知晓,说得好听些是向导,说白了,其实是监视,当然了……不知道是贺正的主意,还是这位风听水的主意。

    随便客气了几句,风听水就告辞离去了,留下唐青松对着白玉堂和展昭大眼瞪小眼,半晌,唐青松抽了口冷气,转身就想跑。

    白玉堂一个纵身挡住了他去路。

    唐青松回头一步,展昭一把拽住他衣领子,快速将他踹进了屋子里,随后,两人紧跟进去,“嘭”一声关掉了房门。

    “唉唉!”唐青松赶紧摆手,“冷静啊!太不够意思了吧,我都没戳穿你们。”

    白玉堂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来就是蜀地的人啊……我问你俩怎么千里迢迢从开封到这儿才是。”唐青松还耍贫嘴,边打量白玉堂,“这么打扮还挺像回事,难怪贺正相信你是夜行者。”

    “你之后还是和我大哥有联络?”展昭最在意的还是展晧的事情,没空跟这唐青松扯些有的没的。

    唐青松微微一耸肩,“没办法啊……谁叫我上了贼船,想下来就难了。”

    “风听水和你什么关系?”白玉堂皱眉问他。

    唐青松笑了笑,“哦,我兄弟,不过不是一个娘生的,她娘不是唐门中人,姓风。我被赶出唐门后就去投奔了他,也是他带我见的展晧。”

    “我大哥现在人在何处?”展昭一听可算有展晧的消息了,心情立马紧张起来,“他安插你们在贺正身边,想做些什么?”

    “你大哥估计在吐蕃呢。”唐青松嘿嘿一乐,“我们还能干吗,找东西呗。”

    “找什么?”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问,心中则是在意,展晧为何会在吐蕃?

    唐青松点了点两人,“多日不见,你俩越来越有默契了,也对,现在是一家人了么。唉,果真开封那头已经得着消息了,没想到动作那么快。你们来查贺正那老小子了吧?这人黑啊,赶紧铲除这蛀虫。不过这事情与我无关,总之啊,你们查你们的,我们办我们的事,井水不犯河水。”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展昭挑起嘴角,“唐青松,你们找什么?”

    “这不能告诉你们。”唐青松一笑,就觉得后脖颈子直冒凉气,回头一看,就见白玉堂阴森森的,显然还在记恨之前的仇怨,说不定就手起刀落宰了自己。

    唐青松下意识就咽了口唾沫。

    展昭重重地“啪啪啪”拍了两下他肩膀,唐青松惊出一身冷汗来,“呐,展大人,咱们真井水不犯河水。”

    “贺正为非作歹,你们没插手?”

    “当然没有啦!”唐青松撇嘴,“他作恶多端,什么坏事都是他干的,我们可没帮忙,在他身边不过是听你大哥吩咐,找样要紧的东西。”

    白玉堂和展昭一起看他,“找什么?”

    “我不能说啊……”话没说完,白玉堂一抬袖子,明晃晃寒气逼人的刀刃架在了他脖子上,“这样呢?”

    唐青松叫苦不迭,“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说!”展昭不依不饶。

    唐青松叹了口气,“唉,算了算了,我不过混口饭吃,你们可记得今日欠我个人情,以后若是兄弟我有什么危难,你俩可帮忙啊!”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一挑眉头,回他一句,“谁是你兄弟!”

    唐青松嘴咧得老大,不愧是定过亲的人,真默契!

    “不妨告诉你们,我要找的是金棺和五命猫。”

    唐青松的话出口,展昭和白玉堂愣住了,同样的想法是——那岂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唐青松大概也看出了他俩的心思,干笑两声,“不是那个金棺镇和那只黑猫,说的是真的金棺和五命猫!”

    “金棺是金子打造的棺材?”展昭追问。

    “嗯,上古神器之一,似乎是某个妖王的棺椁,金子打造不说,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唐青松一笑,“而至于那五命猫么,麻烦些。”

    展昭皱眉,想起之前他大哥寻的几样东西,丧魂珠、招魂铃、都与起死回生的传说有些联系,如今又找起了金棺,大哥是要复活什么人么?

    “五命猫是什么?”白玉堂问唐青松。

    “这东西是最烦人的了!”唐青松摇头,“金棺我们大致知道在哪儿,在成都府西边的深山里头,已经派人去挖掘了。而那五命猫,没人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是真的活生生一只猫呢,还是就是个摆设,或者什么玩器。”

    “要它有什么用?”

    “那你们问我真的有些为难我了。”唐青松很是无奈,“我不过是个小角色。”

    “少罗嗦!”白玉堂眼色一寒,莫名想到之前死了的梅姨,就有些杀意流露。惊得唐青松汗毛直竖,忍不住说,“多日没见,脾气越来越坏啊。”

    展昭点头,“他最近很暴躁,我劝你不要惹他!老实交代。”

    唐青松左右看看,这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一唱一和的,自己也有些招架不住,而且白玉堂这人没准,别针动手宰了自己,就回答,“行了,说说也无妨……你们听没听过,棺材里不能进猫,否则撞尸了会诈尸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盯着他看。

    展昭忍不住笑,“唐青松,你糊弄谁呢。”

    “我说真的!”唐青松无奈解释,“我听我大哥提起过,那五命猫呢,是一旦进入了乱葬坑,坑里的怨灵死鬼,都要活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听他说得半真半假,虽然有些怀疑,但更纳闷展晧找这些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些被贺正绑架的人呢?”展昭看着唐青松。

    “都进山找金棺去了。”贺正回了一句,“至于小孩子,你大哥带走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展昭问他,“他带那么多小孩儿要干嘛?”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唐青松摇了摇头,“不过我大哥负责给调运食物,说明小孩儿还活得好好的,而至于展晧要用他们来做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

    见展昭和白玉堂脸色难看,唐青松不忘加一句,“不过展晧不是个没品的人,那些小孩子不会吃苦的,放心。”

    展昭和白玉堂心情稍稍宽松了些,胸中疑问却更甚——展晧,他究竟想干什么?

14 魍魉山

    入贺正府中查探可谓是“惊喜”不断,除了久未露面的展晧又出现了,还抓住了个活的唐青松。

    这唐青松原本也跟展昭白玉堂无什么嫌隙,当年虽然交过手,这人是个混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是个混日子的。一见二人要动武,唐青松赶紧就招了。

    “真金棺和真猫。”展昭皱着眉头,“这玩意儿还有真假……这么说真的在山里?那是座什么山”

    “嗯,叫黄梁山,形状像个枕头……我觉得像两个馒头。”唐青松笑嘻嘻说完,“唉,你们可别说我说的,咱们各顾各自的。”

    “大哥要这些东西究竟干嘛?”展昭皱眉追问,“他要复活什么人?”

    唐青松实在是无奈,对着展昭和白玉堂拱手作揖,“两位大侠啊,我真的不能说!”

    展昭见问不出来,就看了看白玉堂,那意思像是说再问问,还有没有什么没说出来的?

    白玉堂心领神会,冷冷看唐青松,“以免你胡说八道,先割了你舌头怎样?”

    唐青松赶紧捂住嘴惊讶地看白玉堂,“不是吧,咱俩好歹关系不错……”

    话没说完,脑袋叫展昭敲了一下,“胡说什么你?宰了你信不信?”

    唐青松睁大了眼睛看展昭,“哎呀,才年把时间没见,你怎么变那么暴戾?”

    展昭冷冷瞧他,看得唐青松缩脖子。世人都说展昭温文儒雅,不巧的是唐青松遇见展昭那会儿,正是他救白玉堂那会儿,这人,生气起来可不比白玉堂好对付。

    “你俩也真算蛇蝎美人了啊,我那么善良一人。”唐青松啧啧两声,“放心吧,把你俩的事情供出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么,我是傻子么?才不会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还是有些怀疑。

    “放心,我就混口饭吃,没事比有事强,你们爱怎么查怎么查,我继续上街和花酒去。”说完,笑嘻嘻问两人,“你俩去不去?”

    展昭和白玉堂没说话,唐青松就准备溜达出门,没想到刚抬腿就被展昭白玉堂从后头按住了,他苦哈哈看着两人,“两位大侠,你们饶命啊,我真不知道……”

    “别想糊弄过去。”展昭不依不饶,“金棺和五命猫,再说详细些!”

    唐青松无语地看着展昭,白玉堂想了想,“你们怎么发现金棺的?”

    “唉!”唐青松最后无奈地一甩手,“行了,都告诉你们,那金棺是古代有记载的,就在蜀中某座山里。我们要找就必须大动作,贺正在这里霸占着,做事情不引起他怀疑几乎不可能,所以才弄病了他……那些人都被我大哥风听水给下了**阵,往山里找棺材去了,还没找见呢。至于那只猫,连展晧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偏偏那么巧,这里也有关于五命猫的传说,就这样了,其他我真的人微权轻不知道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见问得差不多了,也不再逼唐青松,那架势再逼就把人逼疯了。

    唐青松赶紧溜,临走还来了一句,“那什么,白五,沈颜可也在蜀中呢,人做梦都想着你。”

    白玉堂皱眉,就感觉身后展昭周身一阵阴森森的寒意飘出来,唐青松幸灾乐祸地跑了。

    展昭斜眼看白玉堂,白玉堂伸手摸了摸头,很镇定也很迷茫地问展昭,“猫儿,沈颜是谁?”

    展昭泄气,“狡猾耗子!”

    白玉堂见展昭没生气,赶紧换个话题,“猫儿,下一步怎么办?查金棺还是五命猫?”

    展昭想了想,“我想先找大人商量下。”

    白玉堂点头,就和展昭一起离开了贺正府。两人佯装逛铺子,也没人跟踪他们,就七拐八拐离开了成都府……赶往山寨。

    路上,展昭注意到沿途似乎有了一些改变。

    “玉堂。”展昭拉了拉白玉堂,“貌似关卡增加了!”

    白玉堂和展昭一起走的是林间小路,的确发现官道似乎戒严了一般,沿途检查的人也多了,好多人都被要求改道。

    “贺正下手挺快,看来是提防钦差来袭。”白玉堂皱眉,“我始终有些想不通,如果展晧只是为了找东西,安排风听水到贺正身边应该有很长时间了吧?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

    “而且大哥他此时人在吐蕃,贺正还传出和吐蕃皇族勾结之类的谣言。”展昭摇头,“唉,希望大哥别再折腾了,娘现在都快担心死了。”

    白玉堂嘴角微微翘起,凑过来,“咱娘啊……”

    展昭瞧着他乐,“那是!定亲那会儿,你不一口一个娘叫得开心么。”

    白玉堂笑着摇头,莫名多了对爹妈还多了一大帮天魔宫的长辈,感觉十分微妙。

    两人边说笑,边以极快的轻功往前走,在一处驿站附近,两人被一些人马吸引了注意。

    这是个岔路口,一条是北边来的路,一条是西北边来的。北边的前后半里地都封死了,来往车辆行人不准通过。而西北边的岔路上,有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走来。砖红色的长袍和黄色的高帽子,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主意。

    “喇嘛?”展昭纳闷,“哪里来这么多喇嘛?”

    “猫儿,看后头的大轿子。”白玉堂伸手一指长长的队伍后头,就见喇嘛身后还跟着几个穿异域服装的棕发大汉,扛着一定明黄色的轿子。在岔路口就有一个关卡,那里守着的分明就是贺正的人。那些人客客气气地让队伍通过了关卡,礼数周全,似乎是在迎接。

    “原来一路严守不让行人通过,是为了给这帮人让路啊。”展昭摸着下巴打量,用肩膀轻轻一碰白玉堂,“你懂不懂吐蕃的轿子有什么区别?”

    “嗯……”白玉堂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估计和我们那儿差不多。”

    “差不多?”展昭好奇。

    “嗯,就猪肉馅,要不然韭菜鸡蛋?”

    展昭愣了愣,听着挺纳闷,一下子明白过来白玉堂耍贫呢,瞪他,“不是饺子,轿子!”

    白玉堂看着他笑。

    展昭就觉得跟他眼对眼就挪不开了,两人在林子里对视,良久,就听到一阵轻轻的叹息,后头有人戳他俩,猛回头……紫影一脸无语地点着前方的岔道口,“看呀!”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紫影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长长的队伍拐上了主路,那顶轿子也到了近处。透过微微有些透明的黄色幔帐往里看,就见轿子里头坐着个大胖子。论体型,正经胖!

    展昭和白玉堂知道紫影赭影他们跟随赵普南征北战,见过不少吐蕃人,说不定认识,就回头问两人,“谁啊?”

    果然,紫影一把拽过身后赭影,“赭聪明,瞧那大胖子眼熟不?”

    赭影皱眉点了点头,“大饼将军,没错,就是他!”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问,“什么大饼将军?”

    紫影嘿嘿直乐,“你俩不认识他,这人叫达并,官阶相当于吐蕃的大将军,号称力大无穷。当年打仗那会儿叫王爷狠狠抽了一通嘴巴子,这会儿还没消肿呢。”

    赭影也忍不住笑,笑完了正经下来,“不过这人在吐蕃地位挺高,且握有兵权,至于他为什么上这儿来……那可就两说了。”

    白玉堂和展昭理解了一下他俩的话,就问,“也就是说作为贺正一样的官员,是不能跟他来往的,是吧?”

    “那当然啊!”紫影和赭影异口同声,“这属于通敌叛国,直接咔嚓!”

    展昭和白玉堂就觉得跟着这吐蕃大将军,可能会得着些什么消息。

    “你俩也听不懂吐蕃话,我们跟去就行了。”赭影怕两人跟踪不成又调起情来,到时候心无旁骛可别叫人发现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从两人眼里看出了那么些鄙视来,都有点尴尬。

    紫影和赭影随着那吐蕃将军去暗探了,展昭和白玉堂继续往回走,到了山寨里,就见人马越发多了,原来是邹良带着人到了,欧阳正在山寨前头跟他打趣。

    邹良是个闷蛋,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站在门口听欧阳说十二三句,他来个“嗯”,景象挺好笑。

    “这么快回来了?”

    这时,公孙正走到门口,手里拿着配药的笸箩,身后跟着小四子和箫良。公孙告诉两人“赵普还没回来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脚上公孙一起去寻包拯。到了屋内,两人就亟不可待地将事情跟包拯说了。

    “真的金棺?”包拯皱着眉头,可见也是第一回听说,“能起死回生之效,还有能让死人复活的怪猫?”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我们准备来问一问,然后上山里看看去。如果唐青松说的是真的,那就找到一半人质了,可还有孩子没找见。”

    “那座山……”

    这时候,一直在一旁跟包拯讲地形的吴老头走了过来,问众人,“可是叫魍魉山?”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貌似是叫黄梁山,说是形状像个枕头。”

    “啧。”老吴一个劲摆手,“黄梁山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说法,真正是叫魍魉山,那地方可去不得。”

    众人见老吴心急火燎的样子,包拯问,“老爷子,那地方有什么问题?”

    “蜀中一带什么都少,就是山多雾气重。”老头找了个地方坐下,认真告诉包拯,“在众多山力,有一座特别诡异,这山形状的确像是个瓷枕,山前有一块巨石。石头上刻着几个字——魍魉之地,活人免入。”

    众人听着都邪性得慌——魍魉之地?还活人免入!

    公孙坐着皱眉,“魍魉就是妖魔鬼怪,是说那地方是个妖魔鬼怪出没的地方?”

    老吴点了点头,“蜀中一带猎人非常多,唯独那地方,没有人敢进去,因为进去的就没人出来,当然了,这魍魉山,大多老人才知道,年轻人有很多没听过这说法。”

    “因为地势难走所以容易迷路么?”展昭和白玉堂猜,蜀中山高林密,关键容易起雾,一旦遇到大雾,在林子里迷路很正常,也未必就要装神弄鬼。

    老头笑着摇头,“唉……此事说来话长,也幸亏今日九王爷不在,不然可能不爱听。”

    包拯大概猜到可能是前朝那点儿事,笑得也坦然,“老爷子,但说无妨。”

    老头点了点头,“还记得郭威么?”

    众人都笑了,庞煜帮着答,“周太祖郭威么,自然知道。”

    “当年郭威手下可有两个十分受赏识之人,这两人,后来也都当了皇帝。”老爷子话锋一转,“只可惜命运各异。”

    公孙点头,“世宗柴荣和太祖。”

    “这当年侧翻残唐的时候,他们几兄弟起兵那会儿说好的,江山大家轮着坐,你几年我几年。只是这世上唯独江山社稷和美人不能与人平分,于是一场厮杀……周亡宋兴。但柴荣实际是郭威的世侄。郭威的天雄军虽然没落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人马不愿弃周顺宋。于是他们辗转来到了南边,遁入了蜀中山林之地。”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头,“的确,当年兵荒马乱,很多兵士走失。不过一想到柴氏后人,两人又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闹了开封一阵子的四叶教,会不会其中有何关联?”

    “天雄军当年名噪一时。”公孙跟赵普久了,知道些战事,“这些军马曾经屠城掠地,相当凶恶残暴,不过跟魍魉山有什么关系?”

    “当年天雄军有个大将,叫伯梓,骁勇善战但是过分残暴。他到了蜀中之后,就想做一方诸侯,没想到后来朝中派兵马来战他,于是他就想躲进山里做山大王。地方官员忌惮他武功高强又凶蛮,想要大事化小,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可苦了地方百姓。”

    包拯皱眉,“我也听过伯梓这名字,他曾经以好战成名,杀人几百里是一步夺一头,因嗜杀被世人唾弃,光被他所屠的城池就有十座以上。”

    “不错。我也是当年听父辈们说过他的事情,”老吴接着跟众人讲,“他因为作恶多端,所以蜀中百姓都怕他,也觉得让这样一个人留在蜀中是一祸患,迟早出事。当时,他找了几位向导,询问他们哪里的地形最好、最适合占山。那些向导出于私心,就给他介绍了这座黄梁山,说此山易守难攻,是不二之选。伯梓十分高兴,让将士们抢劫了足够一年吃的粮草,进入山里。只是他们却中了向导的计,这山地势极度险要,不熟悉路的人,进去就出不来了。而且还常常下雨阴冷潮湿,根本无法居住。那上千的兵马,进去之后就神秘地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很多人都说他们带的粮食被雨水和露水泡了两天都发芽了,无法食用,这山里又没有野兽可以捕猎,蛇虫太多,很多人得了怪病。最后连同伯梓在内,都被困死在了深山里头。”

    “没想到伯梓下场如此凄惨……也可谓报应不爽。”包拯轻轻摇头,“那最后为何改名黄梁为魍魉,读错了么?”

    “非也啊包大人。”老头苦笑不止,“那帮暴徒进了山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最后都化为厉鬼了。曾经有人在山下,隐约看到山上有一队兵马操练,那都是悬在半空之中,面貌死鬼青面獠牙,狰狞可怖。那山里有些珍贵草药,也曾有胆大的人进去采药,可惜一旦走进去,那就万万出不来咯。”

    “所以在山前巨石上刻字,为免误入么?”展昭点头,“难怪要用被巫术迷惑了心智的人进山找金棺了。”

    “那石头还在?”白玉堂疑惑,“唐青松并未提起。”

    “已经不在了。”老吴摇头,“几十年前,一夜雷电交加,一个惊雷劈下来,石头碎成了几半,山上也着了山火烧光大片。对了,当年有人传言说山里可能有金矿,据说山火烧过之后,黑漆漆的林子里,有什么东西,金光闪耀,只是没闪两天又消失了。众人因为忌惮山上魂魄,所以不敢进去寻找。那山石还在山前的,年深日久已经埋入泥土之中,四周围长满枯草,现在成了一个小山坡。”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了然,难怪唐青松没有提起,可能谁都没发现吧。

    “我儿也曾经跟我说起过魍魉山。”老爷子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他原本不太信鬼神之说,但是那次,我记得他很反常,问了很多关于我小时候听过的魍魉山的传说。还详细问了那些魂魄长相穿着。”

    “他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老头摇了摇头,“没,他只是心事重重,连说奇怪。”

    众人心中都泛起一丝好奇——这魍魉山里头,藏着什么秘密?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更加疑信——展晧派人去魍魉山寻东西,为的是金棺,那老爷子口中火后出现的金光,是否就是那传说中的金棺?

    “老爷子,猫的事情,你听过么?”展昭和白玉堂接着问。

    老头摇摇头,“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我家五命,这名字是我胡乱取的,而且他若再救我一命,就改名叫四命了,所以真正的五命猫是什么,我是闻所未闻。”

    众人没有头绪,展昭和白玉堂眼看着天就快黑了,为免贺正起疑心,便赶回成都府。

    一路上走,发现关卡都撤了。

    “果然是为了那大饼将军而设的关卡。”展昭冷笑一声,“贺正还算有些顾忌,没明目张胆地约见他。”

    刚走进大门,白玉堂一眼就看到隔壁的院门口站着几个喇嘛。

    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回到了自己屋里,然后佯装休息,从后窗户溜出,到了贺正的书房附近。

    紫影和赭影正在假山后头生闷气。

    展昭和白玉堂过去问,“你俩调查到什么没?”

    紫影撇嘴,“都怪那贺正的怪病!房间窗户都堵得严严实实,连屋顶都两层,我和赭聪明都快累死了,也没听着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也哭笑不得,因祸得福么?

    没一会儿,贺正书房的门开了,吐蕃大将在贺正的陪同下缓缓走向院门。此事太阳落山,天也黑了,贺正大摇大摆往外走,跟那吐蕃大将客气,“今晚,万方居,我请将军好好喝一顿。”

    “哈哈……”那大胖子挺着肚子直乐,肥肉一晃一晃的“贺大人,太客气了。”

    这大将军汉话说得还行,展昭和白玉堂能听明白。

    “那宝贝,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贺正好脾气地问,“听说赵祯已经起了疑心,派出钦差来查我了。那庞太师还好应付,这包拯可太厉害,而且,我怕到时候带兵来的,就是九王爷……”

    “嘶!”

    贺正话没说完,那大胖子将军本能地一缩脖子,那样子听着赵普的名字做点儿病。他摆着手,还拔了拔胸脯,“赵……赵普算什么!”

    白玉堂和展昭觉得挺可乐,这人说起赵普差点咬到舌头。紫影和赭影都撇嘴,过几天让你瞧见活人,看你尿裤子不!

    “只要那宝贝一到,什么赵普包拯,就算是千军万马……也叫他们全都完蛋!”

    “呵呵!”贺正笑着点头,“那是最好,最好啊!”

    等人出了门,留下展昭等人面面相觑——什么宝贝这么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扫瑞~~前阵子耳朵出了点毛病,更新很慢。病已经好了,明天就七夕了,中略的两个番外都会更好~~=3=,久等鸟~

番外 鼠猫定亲直播记(七+八)中略 情定此生

    展昭一眼看到了前方的铺子,跑了进去,挑来挑去,最终选定了一样东西,心满意足往外走。【虾米文学.xiamiwenxue.]【虾米文学.xiamiwenxue.]

    白玉堂一眼看到了前方的铺子,急急走了进去,挑来挑去,最终选定了一样东西,也心满意足往回走。

    拐过街道,白玉堂远远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前方走过,他微微一愣——那不是展昭么!

    一想到他家猫儿没变成小黑猫,白玉堂也自嘲般地笑了笑,摇头,就想追上去。

    可是展昭此时手上拿着个盒子,走上了一座小桥,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站在桥上发起呆来,看着手里的一个锦盒,看着有心事。

    白玉堂疑惑,脚步也停了下来,看着桥上的展昭,有些好奇,展昭在想什么?如今开封府热闹得不行,展昭脸上怎么会有些落寞的神情?

    白玉堂就站在原地发起呆来,只见展昭将锦盒拿起来,托在手里看着。

    白玉堂有些意外,这锦盒样子挺特别,从来没见展昭拿出来过……莫不是什么秘密物品?

    正想着,展昭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下桥离去了。

    白玉堂心中疑惑,猫儿为何叹气?这几日,分明是笑的开心,莫不是心中有事,只是强颜欢笑?心乱如麻,白玉堂最后也值得心事重重地抬脚往前走。

    刚才展昭在干什么呢?其实,展护卫刚刚买了个礼物给白玉堂,买好了走到桥上,想起些和他认识的往事,忽然就有些感慨。又开始为难这个礼物怎么送给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莫名想到了那白耗子算是被自己这事儿精卷进了江湖庙堂的大漩涡之中,今后更是和自己绑得死死的不得脱身了,展昭还是有些愧疚。

    发了一阵子呆,展昭感觉有些饿。毕竟一大早没吃东西就跑出来,早上还受了虚惊一场,于是跑去太白居的雅间,准备好好吃一顿。他原本兴匆匆的,想着能不能找到一大早就失踪了的白玉堂,结果没发现人,不过想想可能他也会来了,于是就靠窗坐下,要了点心边吃边看风景。

    说来也巧,一眼,展昭看到了刚刚自己站着的那座桥,只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缓缓地走上了桥面,站在自己刚才站的地方发呆。

    展昭叼着点心托着下巴,盯着白玉堂发呆,见他没变成小白猫,也松了口气,含笑继续吃点心。

    只是看了一会儿,展昭微微有些愣神……为什么?因为白玉堂神情怪怪的,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焦虑。

    展昭微微蹙眉——这白耗子焦虑什么呢?貌似是在担心,心事重重的!

    其实此时白玉堂在想什么呢?他在想展昭在想什么,为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摆弄着手里的锦盒,白玉堂想,怎么送这样东西比较好,那猫会不会不喜欢?还是说,展昭那别扭性子,对这次的成亲还有些迟疑?

    就这样,展昭担心着白玉堂在担心什么,白玉堂担心着展昭在担心什么,两人一直迟疑到了晌午,都心事重重的。最后,莫名有一种不确定和惶恐涌上心头——为什么一大早就不见人了呢?!

    展昭心里一凸,那耗子莫非想逃婚?!

    白玉堂心中一凛,这猫不会又打退堂鼓了吧?!

    展昭低下头,盘子里的点心都没味道了,再抬头——白玉堂已经不在桥上了。

    展昭叹了口气也没食欲了,放下点心钱,急匆匆往回赶,玉堂应该不会逃婚或者不辞而别的吧?他分明很想成亲的,还是说之前自己一直拖拖沓沓,拖得他有些不确定了?

    白玉堂茫然地往回走,心中也是十分担忧,展昭会逃婚么?那只猫一直很怕成亲之类的,而且喜欢胡思乱想,可别又出了什么岔子!

    两人就这样心事重重地跑回了开封府,一头扎进府门,跟对面人碰了个满怀。

    白玉堂抬头看,撞上来的可不就是展昭么。

    “呃……”

    两人莫名尴尬地对视。

    这一阵尴尬很快影响到了彼此,察觉到了这种异样后,两人更不安起来。

    展昭心说,白玉堂干嘛那么僵硬,莫非真的有心事?

    白玉堂则是想,这猫一脸的尴尬,不会真有什么打算吧?

    “咳。”两人又对视咳嗽了一声,彼此笑了笑,尴尬和僵硬还在持续,展昭有些在意地问白玉堂,“你去哪儿啦?”

    白玉堂总不能说自己以为展昭现原形变成猫妖了吧,就支支吾吾说了句,“哦,没,出去走走。”随后,又很在意地问展昭,“你去哪儿了?”

    展昭摸摸头,也回答,“出去走走。”

    门口两个守门的衙役面面相觑,心说——这二位今儿个又是唱哪出呢?

    两人一起往里走,刚踏进大门,就听到小四子和箫良的笑声传出来。走过长长的回廊,只看到院子中央铺了一张大大的红毯。石头和剪子都趴在上头,小四子和箫良正追着一黑一白两只小猫儿玩呢,公孙等人显然第一波已经忙完了,围在一起吃饭。

    殷兰慈眼尖,看到白玉堂和展昭了,就招手,“回来啦,吃饭了么?”

    陆雪儿叼着个银勺拿两人打趣,“你俩可算回来了,都快派人去找了,还当你们逃婚了呢!”

    “谁逃婚?!”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随即对视了一眼。【虾米文学.xiamiwenxue.]【虾米文学.xiamiwenxue.]

    展昭见白玉堂似乎有些心虚,白玉堂见展昭貌似有点气短,该不会……真的想逃婚?!

    于是,两人站在院子里对视。气氛古怪,正在吃饭的众人面面相觑,公孙抓住小四子给他喂饭,边问展昭和白玉堂,“怎么了?”

    “没啊……”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摇头。

    赵普托着下巴,“不像没的意思啊,你俩啥情况?”

    “就是!”徐庆粗着个嗓门吆喝,“呐!这会儿就是定亲不是成亲,那什么想反悔还来得及啊,不然你俩也没谁休了谁的……哎呀。”话没说完,叫三嫂狠狠一脚踩住脚趾,“胡说什么你!”

    其他几人也拿筷子指他。

    展昭下意识地看白玉堂,想确定一下他是否想悔婚。

    而白玉堂则是下意识地看展昭,想看看他是不是想悔婚。两人彼此对视,这一下就犹豫了,展昭误会了,白玉堂听到悔婚的时候犹豫了啊。白玉堂也误会了,展昭是不是刚刚有些犹豫?莫非……

    于是,两个平日极度粗线条缺心眼的人,在今天这个大好日子里,极度细腻敏感多起了心眼来。

    “嗯,我回去睡会儿。”展昭急急往后走,白玉堂也跟着走,“我也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小四子嚼着个四喜丸子不解地问一旁吃叉烧包的箫良,“小良子,喵喵和白白怎么咯?”

    箫良也不解地摇头,“不知道啊,感觉好怪异!”

    众人都憋了一脑袋疑问,包拯端着碗问庞吉,“唉,胖子,你成亲次数最多,什么情况?”

    “咳咳。”庞太师让米粒儿给呛住了,瞪了包拯一眼,“你这黑子啊,想呛死我是不是……这还看不出来么,他俩明显就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众人都凑过来问。

    “没什么情况,情况好着呢。”庞太师摆摆手示意众人别往心里去,“婚前紧张么,没事,这会儿折腾折腾,一会儿说明白了就蜜里调油了。”

    众人听了个迷迷糊糊。

    天尊和殷候自顾自在一旁吃饭,吃完饭他俩还接着杀完那盘残局呢!

    放下两人不提,且说回了院子的展昭和白玉堂。

    走回房里,就看到院子里、院墙上、自己的屋子里、床头、所有的门上、墙上、桌椅板凳上都贴满了大红的囍字,还有红蜡烛、红被子。

    展昭看得哭笑不得,白玉堂就更加别扭了,感觉自己跟翻进西瓜瓤儿里了似的,“这谁折腾的,真不如咱那儿。”

    展昭听到白玉堂脱口而出的那句“咱那儿”,心头产生了一丝特别的感觉。之前他们一人一半银子,将小屋的房钱还给了包拯,就当是他们自己买的宅子,还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按照自己喜欢的法子精心布置。

    展昭一想到这里——若是白玉堂不想成亲,他不会做这些事,这耗子从来没为哪件事如此费心过。

    白玉堂也有同样的想法——展昭这辈子可能都没花那么多心思做过一件这么无聊的事情,自己当然也一样了。布置家、扫尘……不为别的,只为了那家是“咱们”的。

    两人都意识到,要再加把劲,这回一定要下决心把事情给办了,不能再拖了!

    想罢白玉堂将藏在袖兜里的锦盒拿了出来,回头,就见展昭莫名瞪着眼睛虎视眈眈盯着自己,手上也拿着个锦盒,就是刚刚他在桥上发呆时拿着的那个。

    展昭也瞅见白玉堂手里的锦盒了,眯起眼睛——这耗子,买啥了?

    白玉堂撩袍子坐下,将锦盒塞进展昭手里,问了一句,“那什么,吉时就快到了,你可不准悔婚!”

    白玉堂这次不是问展昭想不想悔婚,而是告诉他不准悔婚,这件事情不纵容这猫了,不然拖下去无止尽。

    展昭眨眨眼,接过盒子,想了想——莫不是那耗子在愁的不是他想悔婚,而是怕自己会悔婚?展昭脸上的僵硬立马消失了,换做了笑容,将自己手里那个锦盒塞进他手里了,“谁悔婚了,给你买定情信物去了。”

    白玉堂微微一愣,接了展昭塞到手里的盒子,有些傻眼,盯着他看。

    展昭笑眯眯打开盒子一看,里头有个白玉的指环,指环上头白银镂空包了一圈,嘴角又翘起了几分,“嗯,果然有眼光!”

    白玉堂也打开盒子,里头也有个白玉的指环,也用白银包了一圈边,只是两个指环白银包边的花式有所不同。

    展昭试了试,指环套在右手中指上刚刚好,正想戴,白玉堂抢过去,帮他戴在左手的中指上,补了一句,“左边离心近一点,再说了,男左女右。”

    就瞄了白玉堂一眼,也拿过指环,帮白玉堂待在了左手的中指上。

    两只手往一块儿一放,白玉堂甚是满意——嗯!这样往外一走别人就知道这只猫有主了!

    展昭也甚是满意,用指环套住这耗子,让人知道这耗子有主!

    两人瞧着戒指就缓缓凑到一起去了,正想一吻结束这一天的提心吊胆,却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乱响,随即有人破门而入。

    两人一抬头,门被踹开。

    只见殷兰慈和陆雪儿跑了进来,身后跟着捧着两个托盘的小四子和箫良。

    “啧,你俩还亲热呢,留着晚上慢慢来不行啊,吉时快到了还不换衣服!”

    展昭和白玉堂一惊——今晚?

    “不然你们以为哪天?!”殷兰慈吼了一嗓子,“还不换衣服!”

    展昭和白玉堂就纳闷,心说明明记得是明晚啊!莫不是记错日子了?糊里糊涂被拉起来换衣服。

    其实,刚刚他俩进屋了,门口包拯他们可嘀咕开了。

    庞太师说什么患得患失,包拯说他胡说八道,两人都快成连体了,还患得患失个什么劲儿啊!可又一想,徐庆一拍桌子,“糟了,这俩不是又有幺蛾子要打退堂鼓了吧?”

    “什么?”殷兰慈一蹦三尺高,“我可准备了这一个多月了,他俩敢说不定亲了我可宰了他俩!”

    陆雪儿也点头,伸手戳殷兰慈,“这次撑你!”

    闵秀秀转念一想,“不如这样,先下手为强,迟则生变,咱们赶紧把这亲给定了!”

    赵普正喝茶呢,一听,哭笑不得地抬头,“不至于吧,就一晚……”

    可他话还没说完,小四子和箫良已经跑去后院拿来了成亲当晚要换的衣服,凑到了殷兰慈和陆雪儿的跟前。

    公孙一指展昭和白玉堂的院子,“没错,迟则生变,赶紧办了得了!”

    最后包拯一拍板,“放炮!”

    于是……开封府大门前爆竹喧天,整个开封府的人都被闹了个措手不及。

    众人还都问呢,“怎么了这是?包大人是准备大办三天还是怎么的?这不明天才定亲么?”

    皇宫里头也听着信了,赵祯就见开封的夜空中那是华彩绽放,仰着脸站在院子里,问庞妃,“爱妃,这是怎么了?”

    庞妃抱着小香香指着烟花看,也摇头“不知道啊,不明天才定亲么?”

    正疑惑,南宫纪进来回禀,说包大人那儿来信了,说什么……

    “什么”赵祯和庞妃一起看他。

    “说……迟则生变,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想反悔,没门!”

    庞妃和赵祯面面相觑,赵祯笑着摇头,“这开封府还真够热闹的。”

    ……

    展昭和白玉堂迷迷糊糊被套上了两身新人喜服。

    也别说,殷兰慈和陆雪儿真没少花费心思,白玉堂和展昭的衣服红色的,但极雅致,一点也不俗艳,两人穿上潇洒中透着喜庆,不难看。

    小四子和箫良做喜童,提着两个花篮跟在后头,展昭和白玉堂几乎被殷兰慈和陆雪儿押着往前走,生怕两人跑了似的。而这一对新人往前走的时候脑袋还空空的,手里摸索着自己手指头上那枚指环,忽然觉得——是不是幸福来得太快?!脸上也不禁笑容满满。

    最忙的是开封府一帮下人,本想着下午好好睡一觉,等着明天估计天不亮就得起了,厨房大娘吃了饭都躺下了,一听——什么?!今儿个就成礼了?骂着娘就爬起来了,说这帮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啊。

    小玉凑上来说怕展大人和白五爷反悔啊,又跟上次似的打个马虎眼跑掉……

    厨房大娘一听,拿了勺子擀面杖,找了开封府一帮大厨都下灶房给做定亲宴去了,太白居的人也紧着往这儿送,开封府鸡飞狗跳,门口好些人围观,小四子和箫良欢欢喜喜发红包。

    公孙抓了把花瓣扔啊扔,扔得赵普眼珠子都红了,抓了人就直接扛走了,小四子发完红包回来——爹爹和九九不见了!

    正厅里头,更是喜气盈盈。

    几位家长和前辈都按着辈分坐好。

    展昭和白玉堂过去行礼。白玉堂大概这辈子都没跪得那么开心过的,只是这亲戚也太多了点。

    殷候和天尊当然首当其冲了。

    两人给二老行礼。

    殷候点了点头,掏出一样东西给白玉堂,权当见面礼。

    白玉堂心说殷候送的,什么好玩意?低头瞧了瞧,看着是不是一条腰带啊还是什么东西?软趴趴的。

    伸手轻轻一抽,白玉堂双眼一亮——原来腰带里有把薄入蝉翼的刀,这可是传说中真正的蝉翼刀啊!白玉堂心说果然殷候和天尊大不同啊,自家师父只会买假货。

    一旁殷兰慈用胳膊肘捅捅展天行,“唉唉,爹了不得了,花那么大本钱!”

    展天行一笑,“可见他对玉堂很是满意。”

    天尊见殷候得意洋洋的,撇嘴,也拿出样东西来给展昭,“来,拿着。”

    展昭接在手里,心说是假的兰亭序啊、还是假的五牛图?可低头一看,展昭张了张嘴,就见是一把十分短的玉剑,短小得只能做匕首或者配饰用。可这东西糊弄一下别人行,展昭可是行家。这是江湖至宝,也是上古名器,别看那么小,一旦拔出鞘,就会抽出一根四尺长的宝剑来,削铜断铁,不比白玉堂手里的蝉翼刀差乃是蝉翼剑里的上上之品,赶紧也道谢。

    白玉堂挑挑眉——呦,老头还有点儿真东西啊!

    陆雪儿捅捅白夏,“师父够大方的啊!”

    白夏哭笑不得,“我预感,俩老头又开始较劲了!”

    果然,殷候又摸出一样东西来给白玉堂。

    白玉堂伸手接了,惊出一身汗来——前朝大才子李白用过的八宝紫檀香盒。

    天尊也不示弱,拿出个卷轴塞给展昭。

    展昭接了,张大嘴——颜真卿的墨宝,这看着是真的啊……

    幸好周围的人都比较理智,在二位老头将自己家产都掏空做见面礼之前,被两家的徒子徒孙给拦住了。

    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又去给两家的爹娘行礼。

    如今,多了一对爹娘了,展昭原本嘴也甜,那一声娘一声爹叫得颇有架势,了的陆雪儿和白夏哈哈大笑。

    白玉堂今儿个也可能是真开心了,这爹和娘叫得不含糊,殷兰慈和展天行满意得都不行了,怎么看怎么顺溜。

    之后,天魔宫的群老、陷空岛的哥哥嫂嫂、还有主人没了踪影就剩下紫影和赭影尴尬地给众人作揖的九王府众人,庞太师一家,包延、王朝马汉等等开封府所有人以及远道而来的皇宫里的朋友。当然了,少不得给包拯行大礼。

    最后,还有小四子作为小媒人,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接了展昭和白玉堂的道谢。

    定亲仪式自然比不得成亲拜堂那样的隆重大场面,只是亲人太多,这一说一乐又一闹,就闹了整整一个下午,眼看着天就黑了,院子里的酒席可就上桌了。

    庞煜喝多了两杯还跟包延一起跟众人逗乐,庞太师和包拯接着吵嘴,殷兰慈跟陆雪儿吵着谁娶媳妇儿谁招女婿的问题,一时间院子里吵翻了天。

    白玉堂的任务就是跟人拼酒,和以免别人把展昭灌醉。

    他是这样想的,反正他千杯不醉,先把众人都灌趴下,免得晚上都去打扰他和展昭的定亲夜。

    只不过大家都喝高了,就个白夏跟白玉堂拼酒毫不示弱,殷兰慈和陆雪儿在一旁眯着眼睛等啊等,等着天快些黑。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心领神会。

    当夜,开封府众人喝得东倒西歪,有些干脆直接睡桌子底下了,院子里就剩下殷候和天尊还边喝酒边下棋。

    展昭悄悄拉过小四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小四子虽然不太明白,不过还是和箫良一起点点头,照办去了。如今小四子一桩心事了,而且收到了好多谢礼哦,够他以后娶小良子了!

    随后,展昭和白玉堂回院子。

    殷兰慈和陆雪儿佯装不胜酒力,让展天行和白夏扶着进屋,可一转眼就溜去展昭和白玉堂的院子,准备听墙角。

    可到了门口,就见里头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见。

    两人侧着耳朵听,似乎听到什么东西“扑腾”的声音,是被子?奇怪,怎么还有吱吱叫的声音?

    而此时的屋子里,是洗好澡准备睡觉的箫良和小四子。

    石头和剪子刚才在地上的毛绒毯子上打滚,折腾出那种声响,而小四子则是钻进被子纳闷——喵喵和白白将房间让给了他们,那他俩准备上哪儿睡去呢?

    ……

    此时的开封府,烟火声停下了,天空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硝味道,带着某种节庆的喜气。

    开封的百姓今日一天都饶有兴致地在谈论那场定亲宴,聊累了,也就趁着这美好夜色,都睡下了。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自己的那所小院里,穿过漂亮的庭院进了屋子,点上一根囍烛,在暖暖的灯光下,有两个白玉杯。

    白玉堂挖出埋了很久的一坛子好酒,倒满了两个白玉被子,和展昭喝交杯。

    “不是成亲才喝交杯的么?”展昭笑着问他,却是伸手去拿了杯子。

    “定了自然也就成了!”白玉堂拿了杯子跟他双手环绕,“难道你定了还想不成?猫儿,可不准反悔。”

    展昭喝了酒,对他笑,“你才是,不准反悔。”

    静夜之中月色撩人,小院考究又古朴的青石路面上洒了满地的月光,银灰闪烁,说不出的动人。

    一阵单单的酒香在唇齿见流转,不亚于这月色的动人。

    透过小屋纯白的窗户纸,就看到暖暖的灯光里头有两抹好看的剪影。剪影渐渐靠拢,交错,或分或合,带着一股浅浅的暖意,莫名的缠绵。

    夜风吹过树梢,落叶乘着风,凌乱地飞过屋前,经过窗棱时浅浅一瞥,似乎连树叶都带着羞涩之感,长夜如水般,无比温柔顺遂。

    屋中的囍烛渐渐燃尽,床帘也落下,遮住一室的氤氲暧昧。直到红烛彻底熄灭,眼前人那双含着绵长爱意的双眼还是印在了心里,夜色落幕,爱意却未止。

    心跳带着淡淡的疲惫和餍足,用落在耳边的温情软语安抚好,慢慢长夜,情人相依,数年的思念,几年的妄想,终于是落到了实处,满满的欢喜从门缝之中流出,让人不舍窥探打扰。

    那一夜,未说誓言,全因彼此就是最重的那句誓言,最想到达的终点。

    作者有话要说:==+关灯盖被,河蟹无比,某人很有自觉地捂着被筒子们打肿的脸爬走……七夕快乐~~~~

15 截棺

    展昭和白玉堂在贺正府中看到了吐蕃来的大将军,得知贺正正在等待什么东西,是从吐蕃运来的。【]【]而那件所谓的“宝贝”,是可以轻易将赵普和包拯都置于死地的。若说要对付包大人,那还好说,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对付赵普,岂不是能一下子对付数十万大军?

    等贺正走了,展昭拉着白玉堂回到了房间,“那么厉害?神兵还是军马?”

    “不像是说人或兵马。”白玉堂放下刀,想了想,“莫不是什么兵刃?就好似红九娘手中的天魔伞之类,可以直接干掉数百人的东西?”

    “嗯……”展昭也感为难,究竟是什么呢?

    “王爷刚才让灰影捎来信了。”赭影给二人传话,“说是地形都摸清楚了,人马也到齐,可以发兵夜袭贺正府,轻而易举地将人抓了。”

    “那么着急?”展昭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也对,若是让贺正好过来更麻烦,而且他与吐蕃勾结情况不明。”

    “嗯,王爷一定有理由,情况紧急,他让我们赶紧。”赭影告诉展昭和白玉堂,“分头行动。”

    白玉堂点头。

    “我们还得想法子将那大饼抓住。”紫影对展昭和白玉堂道,“谁知道他们弄来的什么鬼东西?万一真有杀伤力呢?一起拿到。”

    众人都觉得打仗还是听赵普的吧,正讨论着,白玉堂轻轻地“嘘”了一声。

    展昭也听到了,似乎有人进了院子,而且鬼鬼祟祟的。

    紫影和赭影赶紧闪到了屏风后头隐藏。

    展昭闪到门口,突然一开门……

    “唉!”有人喊了一嗓子,显然刚才正趴在门口准备偷听,可展昭猛地一开门,他一个踉跄就跌了进来,白玉堂拿刀轻轻一拍他,按住了他肩头一看。

    展昭皱眉,“唐青松?”

    “唉,白老五,松开松开,痛死了!”

    来者正是唐青松,他指着白玉堂的刀,摆手,“我是来告密的喂!撒手撒手。”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白玉堂收回了刀,唐青松轻轻揉着肩膀,“下手太狠了,五爷。”

    展昭不解地问,“告什么密?”

    唐青松看看两人,“我知道,你们迟早得了结了贺正,也会去找展晧。我呢,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想跟你没做个交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换你没一个承诺,怎么样?”

    展昭皱眉,这唐青松还挺精明的,两头都讨一面免死金牌,到时候明哲保身,怎么都不会丢了小命。

    白玉堂见他又要谈生意,微微挑眉,“那要看你给的消息值不值你这条命。”

    “嘿嘿。”唐青松笑得颇得意,“绝对值!难道你们不想知道知道,展晧究竟在哪儿?”

    展昭和白玉堂脸色都一变。

    展昭追问,“在哪儿?”

    唐青松笑着看两人,那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

    展昭点头,“我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们的都是真的,能找到展晧,我保证留你的命。”

    唐青松又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欣然点头。

    “好了!”唐青松轻轻一拍手,“你俩是人物,一言九鼎,既然答应我了,我绝对相信。”

    “展晧在哪儿?”展昭迫不及待问,一想到马上就有展晧的下落,他就想赶紧知道了地点,马上直接找去,问问他究竟想干嘛,看看他到底在干吗!

    “吐蕃恶魔城。”

    “恶魔城……”白玉堂从来没听过这个地名,别说他和展昭就连屏风后精通塞外地理的紫影和赭影也有些犯迷糊——吐蕃有恶魔城这个地方么?

    “具体方位在哪里?”白玉堂皱眉。【]【]

    “不知道。”唐青松理直气壮回了一句,气得展昭和白玉堂就想直接宰了他。

    “别急!”唐青松摆手,“这恶魔城是我听风听水和展晧谈话的时候知道的,金棺和五命猫都要送到恶魔城,在吐蕃西北边的沙漠里。要知道具体在哪儿,你们知不知道这儿来了个吐蕃草包大将军?”

    展昭和白玉堂关心则乱,唐青松倒是一语提醒梦中人了,可以抓那大饼将军问一问。

    “大哥在那里做什么?”

    唐青松迟疑了一会儿,“那些小孩子养得白白胖胖活泼可爱的,都送去恶魔城了,沿途很小心,还有人教他们念书。”

    “大哥要小孩子干嘛?”展昭好紧张,他之前一直维持对展晧的某种信任,可如果他伤害那些无辜的小孩子……展昭真不想到时候要跟展晧搞得你死我活,那他爹娘岂不是要痛苦死?

    唐青松的秘密就是一个“恶魔城”。这也能换他一条命了,展昭和白玉堂不再多说什么,直叫他自己小心。

    唐青松眨眨眼,“好人做到底,再附加一条吧,金棺找到了。”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惊。屏风后头紫影和赭影也着急了,要通知赵普赶紧拦截!一定要把金棺留在大宋!

    “他们今晚就起程运往吐蕃了,就用那些被控制的人。”唐青松一耸肩,“大哥也担心你们会治好贺正或者迟则生变,现在既然都找到金棺了,所以赶紧撤。”

    “那你呢?”

    “我留下继续找猫啊!”唐青松也想笑。

    “那吐蕃大饼将军和贺正什么关系?”展昭问唐青松,“你没有参与其中?”

    “这倒是没有。”唐青松摇摇头,“贺正通敌卖国,无非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那这次大饼来干嘛你也不知道?”

    唐青松坦率摇头。

    展昭和白玉堂没接着往下问,既然他不熟悉那吐蕃将军,应该也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东西。

    “我话说完了,你们保重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展昭无语摆手,让他快别套近乎了。

    “你为什么帮我们?”白玉堂问出了众人心中都有的疑惑,唐青松就算找个地方躲起来,到最后也可以明哲保身,为什么要透露那么多?

    唐青松一笑,转身出门,临走对白玉堂眨眨眼,“你说呢?”

    白玉堂皱眉,身后展昭身上又寒气犯懒,白玉堂摸着下巴一脸疑惑,“啧,他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呢。”

    展昭叹气。

    紫影已经报信去了,留下赭影,告诉二人,“王爷再派兵拦截金棺恐怕要时间,不如……”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我们先去!”

    众人就分头行动了。

    展昭和白玉堂去后山拦截风听水他们,刚出门,就看到了拿着一把响箭的灰影。

    “贺正呢?”展昭问他。

    灰影道,“哦,陪着大饼花天酒地去了,一会儿邹良和欧阳会分头夺这两处,包大人会直接带人去衙门,元帅抓贺正和大饼去。”

    展昭就要往后山赶。

    还没走得,白玉堂拽了展昭袖子一把,“等等猫儿!”

    展昭不明所以,回过头,只见白玉堂奔房间里去了,关门一顿折腾。没一会儿,他跑了出来。

    又恢复了白衣翩翩佳公子的样子,一张干净脸,牙齿也拿掉了。

    “嗯!这个顺眼!”展昭满意地点头。

    “我穿着那身浑身不得劲。”白玉堂拿上刀,和展昭纵身一跃出了屋子,往山林的方向赶去。

    路上无话,两人上了房檐就发现远处已经有黑压压人马聚拢,可见是赵普的大军到了。

    “好安静。”白玉堂忍不住感慨,“几万大军,还真能无声无息地发起袭击。”

    “当兵也挺好哦?”展昭微微一笑,指了指另外一侧,“那里也不差。”

    白玉堂顺着展昭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在远处山林腹地的一条山沟里有一队人马走出来。那些人排着长长的队伍,悄无声息往城外走。若不是为首一匹马上有人举着个灯笼,还真发现不了。

    “人不少。”白玉堂想仔细看看那个为首的人是不是风听水。

    “你看。”展昭指着在队伍后方出现的一辆巨大马车给白玉堂看,“里边会不会是金棺?”

    “大了点吧,这么大个棺材?”白玉堂眯着眼睛让展昭看,“猫儿,山腰是不是也有人?”

    展昭眼尖啊,盯着看了一会儿,“有人,原来是疑兵之计。”

    “不如我们先放大部队过去?”展昭提议“步行走得慢,赵普的兵马一会儿估计就能追上。”

    “然后?”白玉堂淡笑,“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万一不是疑兵之计呢?”

    “要不要赌一把?”展昭问,“放这队人马出城,追另外一队。”

    “赌什么?”白玉堂笑,“你的不就是我的,你还是我的呢。”

    展昭嘴角翘了翘,一时无语了,是没啥好赌的。

    此时,城门口一阵骚乱,展昭胳膊一碰白玉堂,“好快!进城了,分散了。”

    “好久没看见赵普带兵打仗了。”白玉堂说着,忽然站起来,“猫儿,看来还真是押对了。”

    展昭回过头,只见果然,大批人马过去后,又有一辆马车从山上下来,往反方向去。

    展昭就要追。

    “等一下。”白玉堂拉住他。

    “你怀疑还有疑兵之计?”展昭回头。

    “不是。”白玉堂略略一摇头,“还记不记得豆豆和吴老头说过的?”

    展昭愣了愣,立马想到……之前豆豆说过,贺正身边有能人,能瞬间取高手的首级。

    “除了风听水之外,可能还有埋伏。”白玉堂用刀柄轻轻敲了敲展昭的肩膀,“先提个醒,猫儿,小心啊。”

    展昭原本有些着急,不过听了白玉堂的提醒,的确该小心才是。

    两人施展轻功快速追了上去,没有贸贸然靠近,而是紧随在附近,一人一边跟着。

    原先展昭和白玉堂还觉得纳闷呢,刚才就奇怪,怎么这马车跑得那么快?

    可如今一看,吓了展昭和白玉堂一跳。因为拉着那辆大马车的马实在也太大了……或者说不是马么?

    黑灯瞎火的,两匹巨兽还有通红的双眼。

    白玉堂一抬手,墨玉飞蝗石甩了出去,直中那拉着马车两匹巨兽的脑门。

    两人就听到了一声古怪的嘶叫,两匹巨兽如同马失前蹄一样的一个前倾摔了出去。白玉堂则是微微皱眉……这东西真不是马!

    那马车一下子也倒了,“嘭”一声,一个用黑色布匹包裹的大箱子摔了出来,似乎很沉重,一下子砸到了地上,激起尘土飞扬,感觉箱子十分沉重。

    同时,马车里飞出了两个黑衣人来。

    展昭和白玉堂落到路中挡住去路,与落到眼前的两人对峙。借着月色分辨,其中一个是风听水,而另外一个……则是让展昭和白玉堂生生地吃了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还是继续写,都别吵了,我没仔细写H,之前说要详细写番外,让筒子们觉得可能会详细写H,所以期望很高。还有人说我之前写小四子不要吃河蟹是暗示要详细写……我没那意思,还有一句“河蟹壳硬”呢,是无奈。

    写河蟹确是有风险,有人写但多数人不写,这也是人之常情,选择权在作者,关灯盖被的作者也不在少数。至于误会承诺,我是说不清楚了,不喜争吵,爱之深才会恨之切,理解的,所以筒子们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篇番外的确改了好几天,我还真是详细写了一版H,但是写了大半写不下去了,就是原先要更后来没更说很不满意的那天。非但感觉不出爱还觉得很诡异。几种写法比较下来,我选择了只写气氛,多些想象,这是作者的选择,文章只能听作者的。

    这篇文的风格一直是温馨、真情,小暧昧,起码我自己一直这么觉得。筒子们想看H的心我理解,看不到想咬人的心情我也理解。

    昨天早上看到留言有些生气,不过想想也就这样呗,隔着网线,谁也不了解谁,多说无益。

    故事还很长,番外也还有后略(ps,你们骂人也骂得太着急了,我后头还有三篇后略呢),当然也是暧昧向,总体清水,千万不要期望太高==,木有期望木有失望是真理,以后我什么话都不说。顺便说一下,河蟹不散我一直都会写清水(虽然一贯也没什么肉),鼠猫同人我也会一直写下去,探案温馨小暧昧,一直这文风。

    有筒子说文章长流水账,这见仁见智,我比较爱写大长篇,本身也话痨,不太喜欢生离死别感情冲突特激烈的桥段,这是个人风格问题,我每篇文都是这么写的。你们把看文当消遣,我也把写文当消遣,鼠猫暧昧来暧昧去,破破案过过小日子,轻松简单,是繁忙工作之余的一种享受。我自己也看文,每篇文章基本都有雷点有萌点,自己取舍自由,我有时看自己写的文还被雷得嗷嗷叫呢,这种事情就算吵翻天,其实也没多大意义。

    至于质量、速度,我只能说每一篇、每一天,我都尽力在写,可能今天这心情,写出来这感觉,明天换个心情,写出来就另一种感觉。我一直都说自己是业余写作业余画画专业买萌的。筒子们要理解很容易,开个文档每天写三千字坚持一个礼拜,也就明白了。人是活的,活人不可能写出一成不变的文章来。至于写出来读者看了高不高兴喜不喜欢,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任何一个作者能决定的。

    错别字我会改,有时候一懒就拖着,于是越积越多,也的确太不认真,我道歉,抓紧改正。

    最后还是那句话,爱看滴筒子们继续往下看,不爱看滴也就别看了呗。吵架真没必要,一腔热血用这儿干嘛?特别是那些怕我看不见留言特地写信来骂人的……汗,不至于。

    话说回来,这次有些事情挺叫我哭笑不得的,还有人用我的解释套用到铁道部,拿不爱看别看和怕不安全就别坐火车相提并论……那什么,太无语了。铁路出轨要死人的,不坐火车要影响生活生产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哪个作者能跟铁道部比OTZ,春运时拿我的书能当票回家么?!==。(说句不相干的,那几位说这话的筒子还说什么笑而不语。我也曾调侃铁道部,当时一个长辈就来了句,你知道每年修铁路死多少人么?有一只蛀虫还有千万只蜜蜂呢,你说段子觉得自己好聪明好过瘾的时候,才是在消费灾难。年轻人要有敬畏之心,别把无知当光荣,别把起哄当成就。当然这是题外话,我又话痨了。)

    吵闹没营养,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你们照常我也照常,这事我以后就不再解释了。

    以上。

16 万魔卷宗

    双方看清彼此面貌后都是忍不住皱眉。【]【]

    白玉堂和展昭的注意力很快从风听水身上移开了,因为站在他身边的,是个面具人。这人是不是曾经见过,展昭和白玉堂都不确定了,但是这张面具却是十分熟悉,而且还是在不久前就见过。

    那日捉拿吴不恶的时候,逃走了一个面具男子。

    白玉堂脸色微变的缘由就是——这人对展昭曾经有明显的敌意,甚至想要置他于死地,还想杀殷候。

    风听水显然认出了展昭,但白玉堂的落差还是让他有些意外,正想说句什么,身边那面具人忽然微微一抬手,阻止了风听水,示意——走!

    风听水看着地上的黑布箱子,似乎犹豫不决,但见那面具人伸手摸向胸口。

    展昭和白玉堂都打了个愣神……因为刚才还有些犹豫的风听水,一看那面具人抬手,转身就走。两人就预感到那面具人会从怀中拿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

    就听那他忽然笑了一声,嗓音似乎刻意压低了些,“展昭,棺材留给你吧,好好享用。”说完,抬手一甩,抛出了一样什么东西……纵身后退。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去一挡身边人,怕是有暗器。同时……就看到一团白色的古怪烟雾从地面腾升而起。

    原本两人以为是某种毒烟,可升腾起来之后,却似乎是个人影。

    白玉堂微微一皱眉,感觉展昭猛地一压他肩膀,“小心!”

    白玉堂下意识地一低头,有寒光往头上划过,他余光就瞥见了一个人影正偷袭。白玉堂可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心中疑惑,什么人轻功那么高强,闪到身后偷袭,自己都没发觉?

    顺势回手就一刀扫过去,白玉堂明明看到自己经砍到了身边人,可下手却没感觉,疑惑……忽然……那人就像是团烟雾一样被砍成两节,同时,手上还是拿着刀进攻,似乎完全没有受伤——这根本不是个人啊!

    白玉堂一挑眉,回身退开一步。

    身后展昭也退到了跟前,两人背靠背站着,才看清楚围攻的人。原来四边站着四个拿刀的武士,两白两黑,看起来有那么点黑白双煞的意思。

    展昭和白玉堂仔细一看,可算明白为什么有股子神出鬼没的感觉了,这根本就不是人啊……轻飘飘如同一个烟人,或者说得更邪乎点,是一道灵魂?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是相信怪力乱神的人,但眼见为实啊,难免觉得诡异。

    那四个烟人连面目表情都似乎是一样的,合力攻击展昭和白玉堂,关键这些烟雾来无影去无踪。

    白玉堂和展昭武功再好,也没法阻挡一些虚无票面的非实体,刀剑挥上去就像是砍在空虚之中相仿,没处下手。偏偏这四人手上的兵器还是利刃,所到之处都带着阵阵剑风、刀风。

    展昭正皱眉,白玉堂说了声,“猫儿,上去。”

    展昭与白玉堂有默契,知道那耗子铁定想到了什么,纵身一跃上了半空。只见白玉堂抬手横扫数刀,用内力催起了一阵劲风。

    “呼”几阵大风扫过,只见那些烟雾三晃两晃,就被吹散了。

    展昭落下,和白玉堂依旧背靠背站着,警惕地四外望。良久……四周平静了下来,那烟雾也彻底散了,四个武士再没有出现。

    除了地上一个黑色大箱子之外,也没别的什么了。刚才的风听水、面具人以及那两匹古怪巨兽,统统消失不见。

    白玉堂抬手给展昭看了看,就见他袖子还被划开了些。两人默默对视一眼,行走江湖那么久,还是头一次吃这种亏。

    沉默半晌,展昭问白玉堂,“以前见过没?”

    白玉堂摇头,“从未见过。”

    展昭也不再多说,这事情既然跟展晧扯上了关系,有多古怪都已经不奇怪了,于是回头看那棺材。

    白玉堂就站在他身后,“风听水他们,这么轻易就走了?”

    “这箱子那么沉,就算想搬走他俩估计也不够力气了……”展昭皱伸手去轻轻敲了敲那箱子,果然……黑布之后是坚硬的金属质感。

    “我们也弄不回去。”展昭仰起脸看天色,夜晚还静悄悄的,并没有响箭,看来赵普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只好等影卫来支援。

    白玉堂拿出匕首,轻轻划开了一些黑布,借着月色,就看到下头是有些像黄铜质地的东西。

    白玉堂用匕首柄轻轻敲击了一下,回头告诉展昭,“猫儿,鎏金的,很古旧。”

    “那应该就是金棺了?”展昭也走到他身边,顺手靠着他肩膀趴着看,“上边的图案缝隙里还有泥,显然刚刚出土。”

    白玉堂侧耳,也伸手轻轻敲了敲,里头有空空荡荡的回声传来。

    “空的啊。”展昭就有些起疑,“风听水他们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会不会拿走了什么东西?”

    “虽然说要找金棺,但金棺里头是不是空的,这可从来没人知道!”白玉堂也觉得有些遗憾,“可惜被人逃走了。【]【]”

    ……

    这时,来路上传来了马蹄声。

    就见灰影带着一队人马来了。白玉堂和展昭让他们将金棺想法子运回去,他俩则是往前追出了一段路。

    只可惜追了老远,已经不见风听水他们的踪迹,只得作罢。

    “情况怎么样?”白玉堂问正指挥人将棺材搬上马车的灰影。

    “贺正的府邸、衙门和军营都已经占上了,王爷找到了贺正和大饼喝花酒的地方,估计这会儿也快抓着人了。”

    “大人。”

    这时,一个士兵回头问灰影,“箱子太沉了,马儿拉不动。”

    灰影皱眉,让人加马匹、换大马车。折腾了半天,总共用了十六匹马,二十多个士兵在后面推,才将金棺运走。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疑惑——那两匹似马的巨兽究竟是什么东西?跑得还那么快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边往回走,两人边询问灰影有没有见过。

    灰影倒是吃了一惊,“黑色的大马还是红眼睛?”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灰影仔细想了想,“还真是没见过,会不会是牦牛?”

    “那玩意儿不会跑那么快吧?”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不像,摇头的动作很一致。

    “野驴?”

    展昭和白玉堂接着摇头。

    “马熊?”

    展昭和白玉堂一听这名儿,心说马熊马熊,那是不是跟熊一样强壮的马?异口同声回答,“这个有可能啊!”

    “真是马熊?”灰影睁大了眼睛问,“拿狗熊拉马车?”

    “你不说马熊么?”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挑刺儿,刚才还马熊呢,瞬间便狗熊了!

    “马熊是一种叫法,其实还是和大黑熊长得相似。”灰影摇了摇头,“我觉得玄,那狗熊不太可能听人的吧,而且它也不可能跑很久。”

    展昭和白玉堂什么都没猜着,只是捡了口大棺材,众人一起回了城。

    再进成都府,情况可就不同了。

    赵普的兵马动作迅速,兵不血刃地就占了贺正府,各大地方官员的宅邸都有人马入住了,所有官员都是从被窝里被请出来的,一起集中到了贺正府中,包拯也带着众人来了。

    此时,赵普没在,展昭和白玉堂一问,听说带着人上酒楼堵贺正去了,两人也赶紧赶去。

    这会儿,赵普带着紫影和赭影到了酒楼门前。

    这是个喝花酒的地方,那些窑姐儿们原本还挺高兴,赵普虽然平日流氓了些,但好歹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的,往里一走,窑姐儿们就要往上靠。

    可哗啦啦一下子,进来了几百官兵。

    众人都惊得一愣。

    有些要喊,赵普吩咐紫影,“谁敢出声就宰。”

    这一句话,众人把到了嘴边的喊声都吞回去了。

    赵普让老鸨带他去找贺正。据说贺正和大饼刚才在二楼喝花酒,这会儿已经挑了两个窑姐,上不同屋子休息去了。

    赵普冷笑了一声,带着人上楼,踹开门先抓住了贺正。

    贺正此时正将一个窑姐绑了准备吸血,他那夜魔症还没好,没有血饿得慌,白玉堂给他的续命丹药也是药效有限。

    贺正曾经见过赵普一眼,这一打照面,暗道一声不好,知道被暗算了,这叫大势已去。

    赵普让人抓了他,五花大绑后重兵押解送到开封府去给包拯。

    隔壁房里,达并并不知情,还风流快活呢,听到有人敲门,喊了嗓子,“谁啊?给老子滚。”

    可话没说完,就听到“嘭”一声,赵普推门进来,打了个照面,他可乐了,“嚯,许久没见又富态了啊。”

    达并一听这调门,再抬头一看,嗓子眼里不自觉“嗷”了一声,吓得腿都软了。

    赵普命人将他也抓了,一起押回包拯那儿。

    出了门,正好碰上展昭他们。

    双方一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烟?”赵普觉得新鲜,又参观了一下白玉堂那被割破的袖子,眉头就皱了起来,“几个人?”

    “一下子冒出来四个。”

    赵普点点头,示意两人别再告诉更多人。

    展昭和白玉堂自然知晓其中利害。这烟无踪无迹,而且没有弱点。他俩内力深厚可以用内劲驱散烟雾,普通士兵则是不可能。这是四个武士,万一千军万马对千军万马,那就有些麻烦了。这是动摇军心的事情,在没搞清楚之前还是不亦说出去。

    展昭见那大饼被绑着,蔫头耷脑跟着走,紫影在一旁逗他,“唉,大饼。”

    大饼可惨了,笑得一脸苦相看着众人。

    展昭也往后退,问他,“你们要运什么东西来?”

    大饼脸色微微变了变,环顾一下众人,佯装不解地问了一句,“运什么?”

    “你答应运来给贺正的东西啊。”展昭知道他装糊涂,帮着提醒。

    “没……”

    “不说?”白玉堂冷笑了一声,“看你肥头大耳的,能剃下不少肉来。”

    大饼嚷嚷着喊前头的赵普,“唉!赵普,我好歹是吐蕃皇亲,你……你不怕打仗啊?!”

    赵普回头看了他一眼,咧开嘴笑,“你说我怕不怕?”

    身边众人都一脸无语地看着那饭桶将军,心说赵普这阵子想战场都想疯了,你若是给他机会,让他动手他还不乐死?!

    大饼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紫影拿出匕首来要先割了他耳朵,他就嚷嚷开了,说什么都说,不过不能杀他。

    众人将他送进了贺正府邸的书房,贺正已经被押在那里,眼前放着一堆账册,还有他贪污来的金银也都从地窖挖了出来,家中妻妾和随从纷纷反咬一口,将他平日恶行说出,以免殃及自己。

    包拯看着昔日同僚如今落魄,还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只余叹息。

    随着达并被抓,贺正通敌卖国的罪名也算是坐实了。

    达并路上被吓唬过了,于是知无不言,将所有事情一并说出,他跟贺正如何勾结不提,包拯追问他,要运来的是个什么宝贝?

    达并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而是一尊泥雕的老猫。

    众人最近对棺材和猫都特别敏感,一听是猫,都提起了几分兴趣。

    包拯讯问贺正“那猫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你说它能对付千军万马?”

    贺正也没再反抗,现在只求能保住性命了,挺配合地回答,“那是以前刚入蜀地时听说的一件事情。”

    原来贺正刚刚掌管成都府的时候,受到了不少山贼流寇困扰。他派出了大批人马镇压山贼,耗时十年余。一次,他抓住了一个山贼,那山贼为了自保,说告诉他一个大秘密。

    相传百年前,蜀地曾经也是盗贼风起,这期间出过一件事情。那时有一个山大王,在打劫一支商旅的时候,无意中抓到了一个百来岁的巫师。

    那巫师告诉他,他懂得使用一样宝贝,如果不杀他,那就能帮他打败这里所有的山贼,一统蜀地。

    山贼觉得也不妨一试,就留了他一条性命命。那巫师拿出了一尊泥胎大猫,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法式,大猫闭着的双眼忽然就睁开了。

    同时,猫儿眼看到的地方瞬间一片血海……它眼睛所看到范围内的所有人统统身首异处。

    没多久,山贼已经成了蜀中一带的霸主。只是人心不足,山贼又想当皇帝,老巫师劝他不要太贪,不肯帮他。最后他逼迫巫师教自己使用泥猫的方法,巫师不愿意,他便起了杀心。最后巫师觉得此人留在世上必定为祸天下,于是吟诵咒语,当时猫的眼睛就睁开了……于是整个山寨的山贼死了几乎大半,留下几个逃走的,其中一个,就是这个告密山贼的先辈。

    当时流传下来对此猫的描述是,半人高的一尊泥猫,十分古朴,蹲坐着,双眼紧闭脸对正前方,最奇怪的是,它身后长着五条尾巴。

    猫、夺人性命,再加上五条尾巴,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五命猫十分相似,也触动了展昭等人的心思,会不会这便是唐青松他们苦寻不见的五命猫呢?

    贺正老实告诉包拯,“都怪夜王害我,让我以为性命不保才会疏于管控,让那些告密者到了开封。做人总要自保,我记得当年山贼告诉我,那巫师是一个西域喇嘛的打扮,所以我就怀疑那猫会不会在吐蕃。”说着,他看了看达并。

    达并哭丧着脸,“那猫我见过,就在雪山边的一个小寺庙里头放着。那是雪山神物,也没人知道它是什么,只当做神物那么拜祭。贺大人跟我偶然提起,他既然肯花大价钱买,那我就派人去弄来运到这里了,若是真有神力,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众人都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之前大家的猜测都是什么黑猫撞了尸体引起诈尸,已经觉得十分可怕,可如今一听更邪乎了,好家伙,看一眼就死一片啊?!

    这时,派去追另一队逃亡人马的黑影和白影回来了,跟赵普禀报,“王爷,我们截下来了,人都跟木头似的,公孙先生正在诊断,孩子没找到,另外,马车上还发现了些东西!”

    众人赶紧跟出去。

    只见在院子里听着一辆大马车。几百个被贺正绑架的囚犯呆呆地站成几排,双眼无神完全没有意识。公孙一个个给他们把脉,“都只是中了简单的毒,可以解!”

    “这是什么?”

    赵普让人打开马车,发现里头藏得既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假棺材,而是一捆一捆的竹简,斑斑驳驳还有不少泥土在上边。

    “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众人将那些竹简都从车上搬下来。包延就拿起一卷翻开看,皱眉,“空的啊。”

    公孙和包拯也走了过来,众人一卷一卷打开,发现真的都是空的竹简,很多很多。

    “谁那么无聊啊,把空竹简埋在地下。”

    “有字啊……”

    众人都一愣,回头看,说话的是展昭。

    白玉堂皱眉,“猫儿,你看得见?”

    “嗯。”展昭接过一卷竹简打开,“分明写着字啊,不过看不懂是什么,像是古字。”

    众人不约而同想起,只有展昭看得见,大家都看不见的情况似曾相识。

    白玉堂想了想,伸手拉过展昭,摸他腰。

    “喂!”展昭赶紧抓住他手,瞪他——干嘛你!

    再看四周围的其他人,咳嗽一声,纷纷望天。

    “那块琉璃石!”白玉堂一脸认真,显然不是想这会儿玩些什么,问展昭,“还记不记得曾经有快琉璃还是玉石,透过它可以看到图纸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都想起来曾经貌似是有这么个茬儿,只是当时的那块玉石在哪儿呢?

    “在这里。”

    众人正找,小四子坐在石头背上,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块琉璃石来递给展昭,“是不是这个?”

    “是啊!”展昭接过。

    赵普好奇地凑过去看小四子鼓鼓囊囊的小荷包,“里头藏着什么宝贝啊?”

    小四子赶紧将小荷包藏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眯眯。

    那玉佩还是老样子,上头有图,众人都看不见,唯独展昭能看见,将玉佩放到了竹简之上,隐隐约约似乎是能看到一些笔画。

    “看不太清楚,不过能看到一点。”公孙和包延都认真瞧着。

    包拯命人将灯点得再亮些,众人一起看。

    公孙皱眉,“胖胖的字体,不像是古时候的文字。”

    “我觉得有些眼熟。”展昭不用玉佩也能看的最清楚,包拯就给了他笔,让他将一枚竹简上的字迹描一下。

    展昭一笔一划地描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画好了,给众人看。

    “像是之前在五坟村找到的那种竹排,还记不记得?”白玉堂还是记性很好,问众人,“就那画着鸟的木板。”

    众人自然已经想起来了,和前朝复辟以及四叶教都有关系,只是看似相似,又似乎不完全一样,十分怪异。

    “包延。”包拯先问自己儿子,“能看懂么?”

    包延有些羞愧地摇了摇头,问,“爹,儿才疏学浅学业未精,看不懂。”

    包拯点点头,沉默了半晌,十分认真地说,“我也没看懂。”

    众人都有些无语,包大人还有心思说笑了。随后,所有人都本能地看向博学多才的公孙。只是公孙将竹简颠来倒去看了良久,放弃一般摇头,“看不懂。”

    这回,众人可都哑然了,满满一大车的卷宗,既然是写在竹简上的,那自然是古时留下来的。风听水他们想运走,表示也很重要……上边写的究竟是什么?

    展昭等人问贺正和达并,他俩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竹简。一时间众人都为难了起来,最后包拯只得命人将卷宗小心收藏好,一并运回开封府。

    余下的就是追查那些失踪孩童的下落。对于风听水的所作所为,贺正是一概不知,身边家奴也都不清楚。

    最后展昭他们只得用唐青松给的线索,问达并,“吐蕃有一个恶魔城么?”

    一句话,达并仰起脸来看了看众人,“恶魔城?”

    众人都有些泄气,这位吐蕃将军都没听说过啊……别是中了唐青松的什么计。

    “是万魔城吧?”

    就在大家都不抱希望的时候,达并却是问了一句。

    “万魔城?”白玉堂问他,“是什么地方?”

    “传说中邪灵聚集之地,也是埋葬万魔卷宗的宝地。”达并回答,“密宗的古老经卷里头有记载。”

    “万魔卷宗,是什么东西?”公孙最爱,却从未听过这书名。

    “万魔卷宗不是书也不是经卷,而是一万幅锁着恶魔怨灵的卷轴。”达并回忆着,“我听传道师讲过,曾经轮回之门裂开了一个口子,有妖魔万名从裂口逃出。当年护法神集结了万名得道高僧日夜诵经施法,才将这些怨灵收复。只可惜轮回之门已经关上了,所以就将怨灵封印在了卷轴中,埋于及天地灵气的宝地,说是万年之后怨气消亡,卷轴就会化为灰土。那地方就叫万魔之城,具体位置,只知道是在雪山,就连最年长的高僧,也不知道它在哪儿,可一旦动了这宝地……”

    “会怎样?”众人都问。

    “传说应该是会日月倒转的。”达并想了想,“人世会落下,地狱会升起,从此邪魔临世……不过也说了,只是传说。”

    虽然是个很玄乎的传说,但听者有心,再加上此事和展晧有牵连,众人不免心中存疑。

    白玉堂多了个心眼,抽出一张展晧的画像给达并看,问,“见没见过这个人?”

    “当然啦!”达并看了一眼,“师么。”

    “什么?!”展昭惊讶,“他是汉人!”

    “谁说的?”达并却不认同,“这是我们天授的师啊,讲道传佛法,是我们的神护法,万魔城的事情就是他告诉我们的!”

    众人都不觉心中一凛……不祥预感!

17 白梅示情,猞猁非猫

    这次抓住了贺正和达并,得到了很多线索。

    让展昭最高兴也最担心的是——终于得知了展晧的下落他仔仔细细地问了达并关于展晧的全部消息,如果展晧是吐蕃真正的**师,那还真是拿他没什么办法。展昭就动了想去吐蕃找他的心思。

    包拯忙着审理贺正的案子,那猫据说今天就能到,众人都在焦急等待。

    晌午还没到,在院子里描了半天竹简的展昭打了个哈欠,揉揉酸痛的脖子“好困,我果然不适合干这些。”

    小四子在一旁帮着卷竹简,卷得手都酸了,“喵喵,好闷。”

    “我也闷啊。”展昭无奈,“可是大家都看不到竹简上的字,我迟早得描一遍,只可惜描出来了也看不懂上面的字。”

    “这个竹简好脏哦,之前都埋在地里么?”小四子摸了摸竹简粗糙的表面。

    “可能是吧。”展昭也顺势摸了一下,“埋在地里怎么就没烂呢?”

    “好多字是重复的哦!”小四子拿着几卷已经描好的卷轴看了起来。

    “我也发现了。”展昭认真点头,“写来写去,发现有些字出现很多遍。”

    “会不会是之乎者也?”小四子猜着那些符号,正这时,悠悠扬扬地有什么东西飘了下来,正落在竹简上——是一朵漂亮的白梅。

    展昭伸手捡起那朵白色的梅花,花是重瓣的十分精致,莫名就想起了那个人。

    小四子仰起脸,“怎么会飘进来的啊?附近都没有梅花。”

    展昭微微挑起嘴角,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该吃饭了吧?箫良可能已经练完功了。”

    “对哦!”小四子蹦下来,“我去找小良子吃饭,喵喵你也要去吃饭啊!”

    展昭自从听说了展晧的事情后一直心情不佳,小四子有些担心他,嘱咐他要吃饭。

    “嗯。”展昭点点头,小四子就带着石头剪子跑了。

    展昭看着手掌上的那朵梅花发呆,单手托着下巴笑。

    这时候,就听有人问,“下午,有空没?”

    展昭嘴角又挑起了几分,轻轻卷起手中的卷轴,“有事情做啊。”

    “事情总是做不完的,对吧?”

    “那不做事情,去干什么呢?”

    “比如说,这里的山上,有个温泉,知道么?”

    “温泉不稀奇啊,陷空岛也有温泉。”

    “这个温泉,在一个叫白梅山庄的地方,听说过没?”

    “哦?”

    “山上下雪了,有趣吧?”

    “嗯。”

    “还有白梅酒,想喝么?”

    展昭仰起脸,就见院墙上一个白衣人潇潇洒洒地坐在那里,逆这明媚的阳光问他,“白梅树下泡温泉,喝白梅酒,一起去吧?”

    展昭笑了,将卷轴收起来放进库房锁上,和白玉堂一起出门了。

    “大家都在忙,我们这样子跑出去,有些没良心。”展昭出得贺正府,就见大批人马进进出出忙得厉害。

    “泡个温泉、喝杯酒吃个饭,一个时辰也就够了。”白玉堂背着手拿着银刀慢慢往前走,“不要总是做事,要休息。”

    展昭跟他肩并肩,走在成都府的街道上。

    虽说贺正被法办的事情已经传了出来,但街上百姓也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倒是各个脸上都笑意盈盈的,可见对他也有不少不满。

    展昭仰起脸看看天色,之前一直阴沉,今日竟难得地放晴了,碧蓝的天空许久未见了,异常亲切,开始怀念开封总是明朗的天空。

    “只看重一件事的结果就是看不见很多其他重要的事情。”展昭忽然开口,低低的声音说,“我记得十六岁那年,我受了一次伤,回到老家养伤。当时爹娘都没在,老管家也回家去了,是大哥在照顾我。他要算账,又要顾着买卖,每天还似乎总在我身边晃悠。”

    白玉堂静静走在他身边,也不插嘴,只听他细细说一些过去的事情。都说真正怀旧的人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一想过去,而不太愿意对别人说起,因为过去的就表示无法再回去,于是说起来,往往是叫人伤感的……就好似现在。

    “我当时躺在大宅院子的藤榻上,大哥坐在石桌边算账,算一会儿,就会仰起脸来看一看天,有时候甚至一看就是半个时辰,就那样发呆。”

    “为什么?”白玉堂有些不明白。

    “他总是说,他不能去很远的地方,但是每次看到很远的天,就感觉自己已经去了很远很远一样……”展昭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当时我没多想,但是现在想起来,他在说很远很远的时候,那种眼神似乎已经告诉我,有一天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白玉堂仰起脸也看向天空,“也许,他对谁都很冷淡,是有原因的。”

    “嗯?”展昭转脸看他。

    “反正迟早要离开,又何必与人太过亲近?”白玉堂已经能闻到随着山风而下的清淡白梅香味,“我好似能理解这种感觉。”

    “是哦,你通常也对人很冷淡,为什么呢?”展昭很感兴趣地问他。

    白玉堂耸耸肩,“每个人想法不同,有的人可能觉得来人世走一遭不易,应该找些志趣相投的人好好处一处,也不枉费这一世。可有的人却觉得不过是一世而已,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越多留恋就越不洒脱,还不如自由自在的好。”

    “那你是哪一种?”展昭往他身边又靠了靠,伸手摘下沾在他发中的一片梅花瓣。

    “不管是哪一种。”白玉堂伸手指了指前方巨大的山门,以及写着“白梅山庄”的牌匾,“没人可以独自一人自始至终走下去,在他一生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是例外,是他想要留住的。”

    展昭笑了,穿过高高的山门,眼前出现了漫山遍野的白梅。

    “为什么那么多白梅?”

    “这是一个奇人种的,那人叫薛白梅。”白玉堂回答,“我有个朋友家财万贯,可惜身体不好,郎中说他不到二十岁就会死,他十六岁那年开始种梅,种了四年,二十岁刚过就死了,留下这万梅之园。”

    展昭觉得此人奇怪,“还有四年的性命,为何不做些别的,而是在这里种梅花呢?”

    白玉堂微微一耸肩,“我以前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什么道理?”

    “他只说,很多事并非做了就有结果,也并非当下就会明白,很多年后再看吧。”白玉堂说着轻轻拉了展昭一把,“上边冷,结冰了,小心打滑!”

    “嗯。”展昭脚步稍稍放轻了些,此时,半山的冰雪半山梅,梅花落下跟落雪相仿,一片雪白非但不惨淡,反而十分美好,还有些莫名的兴兴之感。

    “没了他的莫名其妙,也就不会有这一片梅林了,是吧。人有时候也该冒点儿傻气,或者执着一回,不是很多人能懂。”展昭轻点头,就看到白玉堂笑得欣慰,也跟着笑,暗暗摇头,这耗子,可谓用心良苦。

    再往上走一阵子,雪就化了,已经可以感觉到温泉的热气。

    “真暖和。”展昭换好衣服的时候,就见白玉堂已经从一棵梅花树下将一坛酒挖了出来。

    两人泡在温泉里,手端着酒碟赏着梅花。

    落下的花瓣漂浮在雅致的酒碟上边,展昭明白了白玉堂干嘛要拿酒碟而不是酒杯喝酒了,也知道为什么这酒叫白梅酒了。落梅漂浮在酒水之上,给酒的香醇添上一些落梅的味道……酒随了景,就越发醉人。

    “你大哥也就是执着了一回,或者冒了傻气了,不是谁都能控制。”白玉堂放下杯子,转脸看展昭。目光穿过氤氲的水汽落在他脸侧,伸手过去轻轻碰触,安抚一般,“就跟我那朋友舍命种梅花似的,结局要到最后才会知道。”

    展昭轻轻按住他的手背,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也不嫌累,我当你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去了,原来是执着地冒傻气去了。”

    白玉堂微微一愣。

    展昭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山谷,“那山谷前几天我们还经过了,根本没看到那么多梅花。”

    “咳咳。”白玉堂干咳了两声,“梅花开得快么!”

    “你当我不知道啊,这些梅花分明是从别处运过来的,你昨夜跟赵普借了三千赵家军帮忙,今晨山上下雪的。”展昭笑问他,“据说成都府的一个村庄叫梅村,专卖梅花树,你买了多少造这白梅山庄啊?”

    白玉堂被揭穿了,只好老实交代,“五千棵。”

    “花多少银子?!”展昭佯装翻脸。

    白玉堂讪讪地摸了摸脸颊,“钱不是问题……”

    “谁说的。”展昭瞪了他一眼,往水里沉了沉,温暖的泉水没过下巴,一双眼睛看着白玉堂,“花多少银子?”

    白玉堂也沉下来了些,“一万两。”

    “一万两?!”展昭恶狠狠盯着他看,“败家子!”

    “这山庄一直能让人来啊,也不算浪费……”

    展昭笑着摇头,“你千辛万苦造了这美景,又编了你好友的故事,想跟我说什么呀?”

    白玉堂看了看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想让你开心啊,而且这也不算是骗人。”

    “嗯?”

    “我以前和师父住在山谷,山两边每年都有很多海棠树,不过相比起海棠春天开花,漫山遍野的红,我更喜欢白梅冬天开花,漫山遍野的白。”

    展昭深吸了口气,“的确值得,以后梅花越长越好,我们可以再来的。”

    “那你放心了没有?”白玉堂帮他将肩头的黑发轻轻抚到耳后,“我们成亲那会儿说好了,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我不像你不高兴,无论是为了谁,你大哥也不行。”

    说话间,一阵山风过,满天的梅花被风卷了就跟大雪一样飞舞了起来。

    “这一万两花得值啊玉堂。”展昭看着这绝景笑得开怀,将酒碟中的酒饮尽。

    白玉堂手环过去,轻轻扶着他肩,低声问,“那不生气?”

    “怎会生气?”

    “那你究竟从什么时候看出破绽来的?”白玉堂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觉得自己也算做得天衣无缝了,怎么这猫这么精明。

    “那白梅山庄几个字分明就是你的耗子体!”展昭靠近一些,单手环住他脖颈,手指轻轻戳了戳他肩,“还有,谁会取个薛白梅这样俗气的名字,就你这个懒人。”

    白玉堂失笑,微合双目在他发顶轻轻一吻,“猫儿。”

    “嗯?”

    “白头到老的时候,也要一起来。”

    “嗯,一定。”

    “说定了。”

    “玉堂。”

    “嗯?”

    “没……想叫而已。”

    等下午众人再见展昭和白玉堂回来的时候,就见两人气色上佳,特别是展昭。昨晚审问了达并之后展昭就魂不守舍愁眉苦脸外加心不在焉的,可如今看起来,状态还是和原先一样好。包拯舒心地笑了笑,白玉堂的确遵守了他当日拜堂时候和殷候的约定,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展昭开开心心的。

    公孙拍着正睡午觉的小四子,低声问赵普,“白玉堂很有办法啊。”

    赵普干笑了两声,他倒是听几个侍卫说了,白玉堂也算真花心思,转念一想,凑过去问公孙,“亲亲,你喜欢什么花?”

    公孙眯着眼睛,“冬虫夏草什么的……”

    赵普嘴角抽了抽,“再呢?选样别的。”

    “灵芝啊什么的。”

    赵普右眼皮又开始跳了。

    “人参?”

    “花!”赵普望天,他家书呆子就是个药箱子,一点不可爱!

    公孙皱眉想了想,双眼亮晶晶回答,“冰山雪莲啊之类的!”

    赵普抚着额头,一撇嘴,“算了,送你一山头仙人球得了。”

    “什么?”公孙没听明白。

    “没。”赵普立马换上笑脸掐着公孙的腮帮子轻轻捏了一下,“说你有品味!”

    “那是。”公孙得以,继续拍小四子,小四子睡觉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动一下,公孙笑着指给赵普看,“长个呢!”

    赵普也忍不住笑起来,起身,他小声问赭影,“什么情况下能弄到一山头的冰山雪莲?”

    赭影皱眉看了他半天,“元帅,弄一山头韭菜花比较实际。”

    赵普眯起眼。

    赭影赶忙闭嘴,“我去找紫影研究下……”

    等众人都到院中落座,庞煜欢欢喜喜跑进来,“我爹来了。”

    “那么快啊?”包拯也有些意外。

    “东西也到了。”同时,包延进来说,“从吐蕃来的,已经被扣下了,刚到门口!”

    众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传说中的五命猫,那能一眼“看死”敌人千军万马的神兵利器,赵普让人赶紧拉进来。

    等庞太师的轿子停到贺正府门口时,正看见众人将一个箱子抬进来。

    他还纳闷呢,跟着进屋,许久没见庞煜和开封府众人了,特别是好几日没跟包黑子斗嘴,他还有些不自在了,进门就嚷嚷,“黑子,手脚真利索啊!贺正老小子呢?”

    刚到院子里,就见满院子的东西。

    一个黑布包裹的大箱子,形状像是棺材。

    一辆大马车,带着锁的,桌上有一些卷宗,奇怪这次做文书的不是公孙,而是展昭拿着笔。

    另外,众人都看着院子中间那刚刚搬进来的箱子,没太多人在意他。

    庞吉纳闷,到了包拯身边,“唉,黑子,你们折腾什么呢?抓到贺正了还不送回开封去?皇上那头可担着心了。”

    包拯示意他别忙,赵普先吩咐人,“开箱子!”

    影卫们将箱子撬开,从里头搬出一尊猫的泥像来。比众人想象之中的都要小一些,但猫的形态却是栩栩如生。

    一只挺健壮的泥猫,比一般家猫要大,形体更像豹子。眼上蒙着一圈皮套,钉得很紧,皮子干了之后会自动收紧,紧紧地箍着猫儿眼,这猫估计想睁眼都睁不开。猫的身后,果然有五根尾巴,均匀地分布着,可是每一根的高度却是不同,形态也各异。

    “呦,古董啊?”庞太师好奇地凑上来仔细看,“这像是秦汉以前的工艺,这宝贝价值连城啊黑子。”

    众人都知道庞太师对古董宝贝很有研究,秦汉之前?

    “年代那么久了么?”众人都问他。

    “还是五根尾巴啊!”庞太师摸着下巴发呆,“这么不吉利的东西还有人做?该不会是哪个坟头挖出来的吧?”

    包拯惊讶地看庞吉,“你知道它的来历?是什么猫?”

    庞吉见众人忽然刷拉一下望向自己,也有些茫然,半晌才说,“猫?这形状,分明不是猫啊。”

    “那是什么东西?”白玉堂也不解。

    “这是猞猁狲啊!”庞太师好笑地看着白玉堂,“你养猫养傻了?猫和猞猁都分不出来?!”

    白玉堂一愣,包大人也一愣,众人都盯着那泥猫又看了起来——的确!此猫头大,而且有一圈颈猫,分明是猞猁。

    “猞猁多生于高寒之所,也是邪兽的一种,十分不吉利。”包拯命人将猫放回箱中,准备回去再研究。

    庞太师听了大致的案情,又对那口金棺感兴趣了起来,“这也是宝贝啊?老包,贺正他贪了不少吧?”

    “是啊,你要引以为戒!”包拯回了他一句,边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然人头不保啊!”

    惊得庞吉一缩脖子。

    众人将棺材抬下来,打开黑色的包布,就见金棺之上的花纹竟然是一副有内容的画卷。

    画上画的是两方兵马的征战,一方手中只拿着盾牌,一方手中只拿着兵刃。

    “这可有趣,一方死守,一方强攻。”赵普蹲在棺材前看着,边伸手指,“看,拿盾牌的人都长了一张猞猁脸,可是没尾巴,而拿着兵刃的人身后都长着五根尾巴,脑袋却是正常人的模样!”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哪个年代的征战场面,甚至那诡异古怪的画风,究竟是出自哪个朝代?

    庞煜提议,“开棺看看吧?”

    众人都看包拯。

    包拯微微点了点头,紫影和赭影他们就去开棺。

    由于是金棺,棺材盖不是钉住的,但严丝合缝很难开启,众人费了半天力气总算打开了。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金闪闪的棺材盖子打开。

    众人往里一看……都惊得一皱眉——原来这金棺,并不是空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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