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期待
其实决定教戚建养蛊控蛊岳楚人是经过一番思虑的。
戚建是个能拼搏的人,也必定会很认真。再言,她可能也不会停留在这个世界多久了,传授给戚建一些简单的毒蛊秘术,一来可以在接下来的五年内养腹虫为丰延苍吸毒。二来,岳楚人觉得对付那个太子手下的人轻而易举。
其实也不存在收徒这一说,岳楚人感觉自己还没到能收徒的程度。她这应当算是给以前的岳楚人做功德吧,她占据了她的身体,或许她走了,以前的岳楚人就会回来。
戚建拜她为师,日后也必定会保护她,起码能保证待得这个时代的岳楚人回来不会吃亏。还有就算是回报丰延苍,毕竟她从来到这儿开始,丰延苍一直没有亏待过她,尽管他对她有怀疑,但想来也是人之常情。岳楚人不在意,但不代表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和他走得那么近。
这十几天来岳楚人没再见过丰延苍,很用心的教导戚建取毒制毒,毒蛊不分家,想要养蛊,必须懂毒。
她也是从识毒开始的,吃过各种苦,小时候独自研究,开始时用自己的身体试毒,后来学会了用动物,再后来学会了用人。所以,从教导戚建的第一天开始,她就下手给他下毒。
岳楚人用得毒都是不痛不痒的小毒药,戚建中招之后就会跑到岳楚人的实验房里找解药。但岳楚人的毒药大部分都没有解药,以至于戚建在实验房里总是无意的中了其他的毒,然后弄得满身疮痍半死不活的奔到岳楚人面前。
岳楚人每次都笑得不行,冷嘲热讽一番,趁着戚建还吊着一口气的时候给他施针放毒。当戚建第七次从实验房里出来,浑身抽搐的看着岳楚人笑容满面的给他施针时,他陡然明白过来,岳楚人的毒药根本就没解药。她的解药就是她施针的技巧。
“明白了?还不算笨。”瞧着戚建瘫在地上恍然大悟的神情,岳楚人不吝赞赏。想当年她吃过多少亏,那死老太婆也是如她这般在她感觉快要死了的时候才动手给她解毒。如今终于轮到自己了,这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爽啊。
“明白了,属下这就回去钻研人体穴位。”满身疲惫的从地上站起来,因为每日承受各种毒粉毒雾的折磨,戚建瘦削的身体更瘦了。而且经常通宵钻研毒经,黑眼圈几乎占据了半张脸。随意绑缚在脑后的头发,脏了的衣服,使得他看起来像个走南闯北的游侠。
“嗯,去吧。我要给你的《养蛊指南》差不多快写完了,到时你就自己研究吧。”岳楚人点点头,手里捏着一根几乎用肉眼看不到的毫针背对着戚建在针尖上涂抹着什么。
“是。”戚建不知岳楚人的用意,以为要他自己研究是为了考验他的悟性,所以很痛快的答应然后拖着无力的身体离开。
岳楚人认真的在那根几乎与头发丝一样细的毫针上涂抹着东西,一根涂抹完放下再拿起另外一根,一方棉帕上,放着百十根毫针。过于微小,以至于不仔细看都瞧不见。
昨儿叮当从外回来说有宫里的人来了,据说皇帝的宠妃要过寿辰,叮当说丰延苍肯定会带着她一同入宫。
若是能入宫的话,那她肯定要丰延苍带着她去看花轿,那她也就要走了。所以昨儿连夜把养蛊的入门写了下来打算留给戚建,自然要交代余下五年每年给丰延苍吸毒两次的事儿。
想想她这奇妙的旅行要结束了,不禁觉得神奇。似乎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救丰延苍和戚建的命而来的,不过也不能不算特殊的缘分,所以,她打算给他们留点东西,就是她手上这些淬了剧毒的毫针。绝对是杀人于无形的东西,是她从红环的毒牙里挤出的毒液和蟾蜍王背上硕大的疙瘩里流出的脓液勾兑的,保证够味儿。
“王妃。”温和如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岳楚人的动作顿了下,随后继续,也未回头,不冷不热道:“王爷大人。”
一袭月白长衫的丰延苍步履优雅从容,听到岳楚人对他的称呼时神情微诧,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一边低声道:“这个世上从未有人连名带姓的唤过本王,王妃是第一人,自然也是唯一一人。”好看的凤眸注视着岳楚人粉白的脸颊,唇角含笑。
岳楚人假意笑了笑,“真是荣幸啊,我代表八辈祖宗谢你啊!”
丰延苍果然哽住,半晌,才叹口气,“王妃果然是最特别的。”特别的让他寻不着规律,被挤兑的哑口无言。
最后一根毫针涂抹完毕,岳楚人转过身微微仰头瞅着丰延苍,瞧着他几近完美的脸庞,以及好看的凤眸里荡漾着的温和无害,她想挤兑他的心情也没了。
“来干嘛?有事儿就说,我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尽管表情不多,但比刚刚那明显嘲弄的语气好多了。
丰延苍唇角上扬,“五日后是陈妃娘娘的生辰,皇后娘娘设宴为陈妃娘娘庆贺生辰。以往这种场合本王是不需要参加的,但前几日本王进宫见过父皇,父皇亦知晓本王身体好转。所以昨日派人来传话,要本王与王妃参加晚宴。”
“你前几天进宫了?”岳楚人抓住了重点,眼睛也睁大了几分,有几分咄咄逼人。
丰延苍眸子微动,果然,她在乎的是那个花轿,可那花轿里到底有什么?
“当时紧急,父皇急召,不止是本王,凡是在皇都的皇子王爷都被召进了宫。”丰延苍不疾不徐的解释。
岳楚人慢慢的点点头,虽然想问问那皇帝召他们进宫干嘛,但又觉得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再说,五日后就能进宫了,说不定五天之后她就能回去了。这里本不是她的世界,她也没必要管那么多。
“这个送你了,这针尖上都是剧毒,一根毫针能轻松的让一头牛瞬间毙命。”把棉帕卷起来递给丰延苍,岳楚人眸光柔和。如若她奇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救这个帅哥,那么她想她已经完成了。
丰延苍接过去,过多的关注了一下岳楚人的神色,她那遥远的目光又出现了,就好像她要离开了似的。
岳楚人转开视线看向格外湛蓝的天空,即将离开她心里很轻松,尽管这奇妙的旅行让她觉得很刺激,但她毕竟不属于这里,所以,她期待五天之后尽快到来。
017、入宫
五天的时间匆匆过去,岳楚人也做好了准备,待得今日进入这个时代的皇权基地,她就能回去了。
她编纂的《养蛊指南》已经给了戚建,她认为她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难得心情轻松的任叮当围着她忙活,在脑袋上插了一堆耀眼的饰品。然后又一层一层穿上那繁复笨重的衣服,时近下午,燥热褪去,她却隐隐冒汗。
不过这广袖的长裙虽说拖拉,但确实挺好看的。在影视剧里看过诸多皇后贵妃的扮相雍容高贵,而此时她身上的也丝毫不差。
上好的紫罗兰色绸缎,质地如水,随着动作好像都在发光一样。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孔雀尾的图形,绣工相当精致。
唯一一点不足的是领口是低领的,岳楚人只要微微垂眸,就能看到那两团这段时间快速发育的女性象征,让她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以前穿T恤吊带热裤什么的相当正常,但是她还从来没露过胸好吧,外露‘事业线’,她总觉得有点别扭。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这身体不是她的,尽管她现在在支配,而且思维与身体相当契合,但她可以在心里暗示自己,这身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长发挽起,露出象牙白的脖颈,看起来更是风情无限。盯着镜子里的人,岳楚人在心里暗暗的轻叱,如果以前那个岳楚人能听到她说话,那么她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保养这个身体,她这段日子以来煞费苦心才有如此完美的转变,她若是不珍惜,那可真是太暴敛天物了。
“王妃,可以出发了么?”丰延苍温和的声音从外传来,岳楚人微微挑起眉梢,妩媚妖娆的脸庞立即多了几分凌厉。
“好了,走吧。”深深吸口气,岳楚人朝着房门走,一边在心里冲着这个她居住了许久的房间说拜拜,从此后,一切都只存记忆中了。
走出房门,入眼的便是站在院中的人。他一袭月白滚金边的长袍,同色玉带,墨色的长发以金冠固定头顶,露出俊美的脸庞。
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他恍若遗世**,却偏偏如此温和优雅沾染几分尘世气息。凤眸深邃,荡漾着他独有的如同水波似的涟漪,让人忍不住沉醉。
岳楚人微微眯起眼睛,心下叹息,岳楚人,你找了个不错的老公,若是你能回来,定要抓住才行啊!
看到岳楚人,丰延苍的眉峰几不可微的动了下,不吝用赞赏的视线上下的观赏了一番,随后微微颌首,“王妃很美。”
岳楚人嘴角上扬,颊边酒窝若隐若现,“你也很俊。估摸着我要站在你身边,可能就没人看我了。”夸张的围着丰延苍转了一圈,也不得不赞叹,这人长得真帅。她在电视里见过无数帅哥,还真没有谁能与他媲美的。俩字,完美!
“总是好过以前病恹恹的模样。”丰延苍微笑,任岳楚人上下打量他。
终于看够了,岳楚人在他面前站定,微微仰着头,眉眼弯弯,“我也算不上美,只是好过以前瘦骨嶙峋的样子。”
丰延苍微微垂眸,在他的角度,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能看清楚。多看了两眼,随后动作自然的与岳楚人对视,纤薄的唇角勾起莞尔的弧度,“车马已备好,我们走吧。”
“嗯,走吧。”岳楚人痛快的答应,心下轻松,没在意心头掠过的那一丝丝的遗憾。
两人并肩而行,气场不同却分外和谐。他们或许感觉不到,但在外人看来,当真十分相配,宛如天生。
精致的雕花马车以及七王府的护卫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俩人走出大门,岳楚人在丰延苍的帮助下登上马车,队伍开动,朝着皇宫的方向悠悠行去。
太阳渐渐隐入山头,暮色笼罩大地,马车里的光线也渐渐的暗下来。
岳楚人挺直了脊梁坐着,不过一会儿便有些挺不住了。但今天这头发是特别梳的,岳楚人还真不好意思给弄乱了。
丰延苍坐姿端正,看着岳楚人闭着眼睛不住的摇晃脸上挂着兴味盎然,尽管光线不足,但完全不阻碍他的视线,岳楚人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看得到。
“丰延苍,一会儿进宫你就能带我去看花轿么?”睁开眼睛挪了挪屁股,岳楚人也不假寐了。过了今日就要与这帅哥说byebye了,再听听他的声音吧。
“怕是不行,一会儿我们会在广华门停下,然后便直接去雀台,月亮初升时,晚宴就会开始。不过你别着急,我们可以在晚宴进行到一半儿时再离开,那个时候离开不会有人注意。”隔着昏暗的光线看着岳楚人晶亮的眼睛,丰延苍的语速不疾不徐。
岳楚人点点头,“听你的。不过我在想,我从来也没进过皇宫,一会儿我就装的见不得人一些,免得我再失礼,给你丢脸。”虽然她有心见识见识这古代的达官贵人皇帝老儿,但她自己什么样儿自己清楚。再说今晚就要走了,还是低调一些好,免得半路出岔子。
“好。”丰延苍轻声答应,但却将岳楚人的一切表情都收入了眼中。
晃晃悠悠大约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外面的声音变得不一样了。岳楚人支起耳朵,清楚的听到铁甲相撞之音,眼睛一动,这是到皇宫了。
马车速度极慢前行了一会儿,随后停下,车帘从外挑开,一个穿着青黑色太监袍提着宫灯的公公半个身子出现在车门外,“奴才给七王爷七王妃请安。请七王爷七王妃移驾,由奴才提灯伺候王爷王妃前往雀台。”中性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别扭。
丰延苍先一步下车,岳楚人提着裙子后摆跟着走出去,站在车辕上直起身子,入眼的便是高高的城墙,几乎遮挡住了一切。沉肃中透着一股憋闷,甚至连呼吸都有几分不顺畅。
“不用急,可以一会儿再看。”丰延苍的声音响起,岳楚人才回神。顺着他的手走下马车,这才注意到这马车停在了一个城瓮中。而一直随行的七王府护卫却不在,甚至连驾车的车夫也不在。
整个城瓮中,不下十几辆马车,一些佝偻着身体的太监站在车马旁守着,宫灯幽幽,他们看起来像是幽魂一样。
“护卫不可进入宫门,他们都在宫门外呢。”那提灯的公公弯着腰在前面无声的走着,岳楚人与丰延苍并肩在后慢行。
岳楚人点点头表示明白,离开广华门的城瓮,这才算是进入了皇宫,巍峨的殿宇高耸的廊柱,还有那来来往往一身甲胄的禁军,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不真实。
远处灯火通明,看起来与外面完全两个世界,有高谈阔论和笑声从远处传来,与那些弓腰默声小心翼翼的太监宫女形成强烈的对比。想来能在这宫中还能如此大声说话的必定是王孙贵族了,这种身份尊卑在这里给人的感觉更直观。
“七弟意气风发,看来娶了王妃还能有益身体,本殿也应学学七弟,没准儿还能返老还童呢。”就在岳楚人走神时,一道高昂的男音惊醒了她,顺着发声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一身杏黄色广袖长袍的男子一脸笑意的走过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儒衫男人,其貌不扬,却使得岳楚人眯起了眼睛。
018、保护
“殿下。”丰延苍拱手,姿态优雅。
原来来人便是岳楚人听闻了数次的太子,身材挺拔,样貌英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丝盛气凌人,好似看着所有人都是俯视的状态。
“七弟不必多礼。今儿一看七弟比上次在御书房见着时还要精神许多,七王妃功劳不小啊。”丰延毅高声笑道,纵观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他高声说话高声大笑,却没人敢随意的往这边看。
岳楚人垂眸,按照来时与丰延苍所说,装作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与南王谈判之日不远,殿下何时启程?”丰延苍适时的与丰延毅说起别的,丰延毅也果真将视线从岳楚人的身上移开。想来他也没有过多的兴趣注意岳楚人,一个进了皇宫都手足无措的女人,亦不是岳志洲的嫡女,在政治上来说,丰延苍等于娶了个废物。
“本殿原想前几日便启程,奈何父皇偏要本殿出席今日的晚宴,也只得明日或后日出发了。”丰延毅昂首挺胸,全身都散发着高高在上的气息。
“不能为殿下分忧,本王只得预祝殿下一路顺风了。”丰延苍笑得温和,整个人没有一丝的棱角。
“那本殿就借七弟吉言了。哎,对了,这两位七弟需认识认识。他们俩可是本殿费尽千辛万苦从空山谷请出来的术士。天文地理星象无一不精,更厉害的乃是炼丹之术,比之国师更精练三分。本殿打算一会儿在宴会上献给父皇,日后七弟身体有不适,尽可以找他们。”丰延毅向后看了一眼,那一直站在后面的两个儒衫男人立即上前,四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普通的很。
“草民见过七王爷。”二人动作很大的拱手弯腰,再加上距离丰延苍很近,在大幅度弯腰时几乎撞上了丰延苍。
“啊!”突然间,一直站在丰延苍身边默不作声的岳楚人一声大叫,然后直接扑向丰延苍。一把抱住他的腰,过大的力度撞得丰延苍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
环住岳楚人的肩膀,丰延苍低头看向怀里的人,“王妃,怎么了?”
岳楚人全身的力量都坠在丰延苍的身上,因为背对着丰延毅以及那两个术士,所以她的背影看起来好像很虚弱的样子。
“我腿抽筋儿。”仰起头,岳楚人冲着丰延苍大力度的眨眨眼,然后低头靠在他身上,好像很痛苦的模样。
丰延苍轻吁口气,搂着她一边抬头看向丰延毅,“让殿下见笑了,王妃身子不适,本王先带她去休息。”
丰延毅朗声大笑,似乎很开心,“七弟与王妃当真夫妻情深,本殿就不打扰了。”挥挥手,那两个术士走回他身后站着。
“大哥!七哥!”正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岳楚人依旧抱着丰延苍的腰靠在他身上,可已经听出来人是谁了,不正是曾经在丰延绍的府上被她戏弄过的丰延星么!
“十八啊,你怎么从宫外回来的?”丰延毅倒是颇有大哥的架势。
丰延星从丰延苍身后走过来,同时也看到了他怀里的岳楚人。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和鄙夷,然后径直走向丰延毅,“我下午就出宫了,和商朔在春风楼听曲儿忘了时间。”丰延星与丰延毅解释,语气中有那么一丝不耐烦。
这边岳楚人暗暗的掐着丰延苍的后腰要他赶紧走,丰延苍忍不住蹙眉,她手劲儿很大。
“殿下,十八,一会儿雀台见。”丰延苍温和的说了一声,随后就那么搂着岳楚人从他们身边走开。
丰延星瞅着丰延苍的背影,以及他腰间的那两条手臂忍不住冷哼,亏得那天还那么嚣张,今天进宫了就腿软了,活该!
提灯的太监弓腰走在前方三四米外,四周过往的人也不多,岳楚人松开手,同时跳离丰延苍的怀里。
丰延苍垂眸看着她,唇角勾着一丝笑带着一抹趣味儿,“刚刚怎么了?”
岳楚人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仰头看着他,低声轻叱,“那俩人绝对不是好人,他们弯腰时特意挥动袖子,袖子里藏了毒粉,你若是吸进去,不死也得伤。”
丰延苍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看着岳楚人的笑意更深了,“有王妃在,本王怎会死?”
岳楚人无言,瞪了瞪眼睛随后转过头目视前方,他倒是会托付。不过,她也马上要走了,从此后他是死是活她也管不着了,只能自求多福了。
见她不说话,丰延苍摇摇头,“他招那二人进太子府的当天本王就知道,也知道他们的来历和身份,不过是些小角色。就算会一些用毒炼丹,与王妃相比却差的太远,所以本王也从未想过要小心他们。不过今日他们敢在宫里就下手,也确实让人意外。”他声音很低,可岳楚人却听得清楚。
岳楚人挑眉,虽然她觉得丰延苍有些自大,但他言辞之间把她托的很高,倒是让她有些飘飘然,他这马屁拍的舒服。
“就因为是小角色才更要严防,有道是宁惹君子勿惹小人,那种人能处理就痛快的处理了,若是因为一时疏忽而铸成大错,太得不偿失。”岳楚人觉得趁着他们还未成气候时就斩草除根,若是让小人得了势,那麻烦可就多了。
丰延苍轻笑,俊美的面容煞是好看,恍若暗夜里盛开的黑玫瑰,“王妃言之有理。”
岳楚人哼了哼,“听人劝吃饱饭,我很少说没有营养的话。”这话多多少少有些自吹自擂,不过岳楚人说的辣气壮,听得丰延苍笑不可抑。
只顾着与丰延苍说话,待得抬头看向远方,一片灯火通明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声音也清晰传来,已经到达雀台了。
那提灯的太监也退了下去,两人的脚步放的更慢了。岳楚人不眨眼的看着那奢华的宫殿,精致明亮的宫灯,还有殿前那各色华服玉带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热络的寒暄着。
“人很多,若是不喜喧哗,我们先在那边的亭子里坐一会儿吧。”不知是真的担心岳楚人,还是他不喜欢喧闹的场合,不等岳楚人回应,丰延苍已经先转身走向花草小径深处的四角亭了。
岳楚人跟着他走过去,其实她也不想凑热闹,虽在外面看起来都和乐的很,但暗藏的凶险谁又知道几分。
刚刚就有人敢公然的对丰延苍动手,那人多的地方就更难保证了。不过想想丰延苍也够可怜的,徒有个高贵的身份,却时刻都活在危机之中。这样的人生,倒是不会乏味。
019、宫宴
“七弟,弟妹。”熟悉的声音响起,岳楚人抬头,风度翩翩的丰延绍笑容满面的走过来,身边随行着阎苏。如此近距离观看,她一身雍容气度,看起来很是不凡
“七王,七王妃。”阎苏笑容温婉,冲着他们微微颌首,有礼有度。
“五哥,阎小姐。”丰延苍优雅问候,语气却较之别人多了一份熟稔。
岳楚人点点头,“五哥,阎小姐。”余光注视到周围的人三三两两说着话,却有不少人频频往这边环顾。
“王爷前些日子提起七王的身体痊愈了,如今一看意气风发,七王妃功劳不小。”阎苏如同长辈似的,声音好听,语气轻柔。
丰延绍轻笑,“弟妹现在是七弟的心尖肉,咱们日后再说话,可得好好斟酌斟酌。”他明显在开玩笑,若是以往岳楚人肯定会还嘴。但今儿有重要的大事,岳楚人心不在焉,更没心情挤兑丰延绍。
见岳楚人不还嘴,丰延绍好似也很诧异似的,看了一眼岳楚人,又看向丰延苍,却发现丰延苍正在垂眸盯着岳楚人。俊美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但丰延苍是他的亲弟,只需一眼他就知道丰延苍在探究,琢磨岳楚人的心思。
阎苏美目流转,随后轻笑出声,“七王,七王妃,你们可以回府之后再眉目传情。再继续下去,我们可都要受不了了。”明明她与丰延绍还未成亲,出口的话却好似已经为人妇许久了似的,不过从她嘴里说出来没一点违和。
岳楚人回神,听着了阎苏的话然后扭头看向丰延苍,这厮果然在看着她。灯火幽幽,他的脸俊美无铸,眸子里的神色却看不清。不过岳楚人却知道,那里面绝对没有阎苏所指的劳什子情意绵绵。
动了动眉梢,岳楚人假意的笑笑,用力的掐住丰延苍握着她的手,“五哥才让人羡慕,阎小姐贤良淑德,大气雍容,实乃天下女子榜样。我就不行了,除了是个女的,全身找不到一星半点的优点。自从进了宫,龙气扑面,我都要吓得晕过去了。”她随口胡诌,妖娆妩媚的眉眼间不经意闪过凌厉,哪像被吓着的样子。
丰延绍微笑不语,阎苏眼睛睁大了几分,显然岳楚人与她见过的任何皇家官家女子不一样,没熟悉她的套路,瞬间接不住她的话。
“又兴起了?不过兴起了也得悠着点,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被岳楚人用力的掐着指头丰延苍也面不改色,瞧着岳楚人开始‘胡言乱语’,唇角上扬温声道。
岳楚人暗暗的抽了抽嘴角,若不是他连个屁也不放,她才不说话。
丰延绍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丰延苍,随后两步走到一边。丰延苍也放开了岳楚人的手走过去,不动声色的甩了甩隐在袖袍里的手,估摸着食指被岳楚人掐坏了。
他们俩虽走开,却也不过距离岳楚人和阎苏两米远,此时只剩她们俩面对面,半米距离,各有风姿。
阎苏向前一步牵住岳楚人的手,个头与她相当,如同姐姐似的温柔看着她,一边低声道:“妹妹,王爷与七王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咱们的关系自是要比旁人近。日后,妹妹若是有事我能帮得到,你尽管去将军府找我。哥哥鲜少回来,府中只有我一人与一众奴仆,闲来无事,妹妹亦可去坐坐。”
被人这样突然拉着说话岳楚人有些不习惯,不过想想处在这个社会也就可以理解了。再言丰延绍和丰延苍是亲兄弟,与其他兄弟各自成派,这个阎苏这么跟自己说话倒也在情喇中。
不过她又不是丰延苍的媳妇儿,阎苏与她说这些也是白说。只得笑笑,然后用她自己觉得很真诚的表情点点头,“到时姐姐可别嫌我烦。”
阎苏笑得很温暖,看起来真的像个姐姐一般。她年岁不大,却深谙相交之道,让岳楚人自愧弗如。在这个世界混,没几分心机,估摸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上驾到~”猛的,一声高亢的声音盖过头顶。
岳楚人还在诧异那‘高音’之时,目力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人全部匍匐跪地,视野顿时开阔,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了,寂静的让人万分舒坦。
然而,岳楚人的愣神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快速蹲下,低着头暗暗轻叱,这个社会的人都对皇上驾到这四个字形成条件反射了。听到之后立即跪下,倒显得她很迟钝。
一行人在跪满地的朝臣皇亲前经过,当先一人一身明黄气势不凡,尽管发色斑白年纪不轻,但天生的上位者气息却让人不敢直视。
他便是大燕的帝王丰兆天,二十岁登基,如今在位三十余年,政绩不敢与祖宗相比,但国泰民安,在民间声誉极好。
丰兆天之后,随行的则是一众女眷。风姿各异,衣着华丽,一女年近不惑,明黄凤袍气度雍容,五官清秀但胜在气质,此人便是当今皇后,太子生母。
慢皇后一步的女子一身亮红广袖拖地长裙,酥胸半露媚眼如丝,眼角眉梢皆是风情,这位便是今日的寿星,陈妃娘娘,盛宠不衰,在后宫之中算得上奇迹。
再之后还有五六位风情各异的女子,应当也是后宫嫔妃,不过较之皇后的雍容气度与陈妃的妩媚天成皆有逊色。
“平身吧!今日的晚宴是皇后摆下的,众卿当做家宴,咱们君臣同乐。”
在岳楚人蹲着腿都要僵了的时候,一道气概山河的低沉声音终于响起。四周的人轻呼谢陛下,之后陆续起身然后朝着左侧筵席走去。
岳楚人暗暗嗤之以鼻,周遭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她也被挤得往前行。
手突然被握住,岳楚人扭头,擦肩接踵的人群间,丰延苍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来了。唇角含笑,看起来满身轻松。
瞅着岳楚人不太好的脸色,丰延苍轻笑,“腿疼了?”
“麻了。”岳楚人不看他,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行,踏上台阶才知道筵席原来摆在这边。怪不得刚刚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皇上不来,他们也不敢先跑到这里坐着。
“不着急。一会儿献礼之后本王寻着机会带你离开这儿。”俩人走在后面,看起来都不想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但奈何今日这晚宴非参加不可。
“嗯,尽量快着点。”这劳什子的晚宴忒的没劲,除了跪就是谢。这帮古人也想不出什么娱乐项目来,在这样的气氛下喝酒吃饭,不消化不良才怪。
020、离别话
在远离高处的筵席上坐下,岳楚人稍稍抬头看了一眼那坐在高位上的帝王,慢慢的眨了下眼睛,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最高统治者。果然不凡,那通身的气度就不是三年五年能练成的,二十一世纪那些国家的主席总统首相与这个帝王相比,缺少的就是王气。
他两边坐着七八个女子,左右紧挨着他的那两个一个是皇后,另外一个应当就是陈妃。皇后气质不错,陈妃长得漂亮。
岳楚人打量着,也丝毫没注意皇上在说话,雀台上所有人都在屏息听着。高座下手第一位,较之其他人都高的地方坐着太子丰延毅,他身边还有个年轻的女子,相貌中上,那是太子妃。
就在岳楚人挨个打量的时候,丰延毅第一个起身献礼。献给陈妃的是一颗硕大的珍珠,色泽柔和,一看就是极品。岳楚人的视线立即被那颗珍珠吸引过去,这一颗拿回去卖,坐地就发家啊!
陈妃看起来很满意,妩媚一笑风情无限。
继丰延毅之后,其他皇子王爷公主开始献礼,岳楚人稍稍一愣,然后身子一缩扭头瞅着优雅的如同一幅画似的丰延苍,“你带礼物了?”这一路来他可是空着手的。
丰延苍注视着她随后笑笑,稍稍侧颈,一个精致的楠木盒子从后面送过来,岳楚人回头一看,一个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了。
丰延苍单手接过,“这不就是礼物么?”
“里面是啥?”那太子可是送了那么大一颗珍珠呢。那陈妃只是吃粉,估摸着就能吃两三个月。
丰延苍没回答,握住岳楚人的手站起身,然后走出去。
岳楚人被抓着朝着高位走去,心里倒是很平静。她不知害怕为何物,有的也只是好奇罢了。但这个场合最好不要好奇,她低着头专注的瞅着自己的脚尖。
“延苍携王妃见过父皇,母后。恭祝陈妃娘娘寿诞之喜,这是一对儿紫晶玉镯,希望陈妃娘娘喜欢。”丰延苍的声音温和如风。
“谢谢七王。本宫早就听说七王身体痊愈了,今儿一瞧果真不是假的。皇上,您给七王赐婚,间接的救了七王的命呐!”这说话的是陈妃,这种声音若是说些**的话,是个男人骨头都酥了。
“呵呵,是岳爱卿生了个好女儿。”皇上笑道,身后立即响起一道声音,“臣不敢居功,实乃皇上隆恩浩荡,能嫁七王,是小女的福气。”
低着头的岳楚人眉梢一挑,是那个岳志洲,岳楚人的爹!
“儿臣自要多谢父皇。”丰延苍躬身拱手,丰兆天笑着摆摆手,丰延苍握住岳楚人的手退下。
全程,岳楚人一直都低着头,整个雀台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扫视过。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七王妃见天颜吓傻了,笑过之后便都不以为意。
回到原位坐下,那边仍旧在陆续的献礼。不经意抬头,对面朝臣席间有一中年男人正看着她。岳楚人眉毛一竖,那中年男人立即有些愣怔。
岳楚人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收回视线,眼睛划过正从她眼前走过的丰延星。这小子好像皮痒了似的眼含挑衅的瞅着她,岳楚人权当没看见他,冷然的垂眸,眼观鼻鼻观心。
只是献礼这一道程序就折腾了许久,那陈妃娘娘收了不少的礼。除却皇子王爷公主送的礼品较为高档外,朝臣们送的一般。想来谁也不敢当着皇上的面送千金难求的东西,各自的月俸各自清楚,若谁真的敢拿出稀世玩意儿,被有心人一说可就难解释了。
献礼过后,皇后宣布晚宴开始,这皇后绝对是个有手腕的女人,从始至终一直表现出母仪天下的气度。就算那陈妃倚在丰兆天的身上娇笑,皇后亦是面不改色,着实让人佩服。
这晚宴不止是吃吃喝喝,自然还有唱歌跳舞一类的。舞女身着轻纱,隐约的露出窈窕的身姿,踩踏着曼妙的舞步,赏心悦目。
岳楚人无滋无味的吃着这古代的珍馐美味,说实话,她不觉得有多好吃,还不及七王府的厨子做的家常菜有味道。
听着乐曲,周遭斛筹交错,还当真是君臣同乐。
不记得第几次叹气,旁边的丰延苍终于倾身靠近她说话了,“父皇走了,我们也走吧。”
他身上的气息扑过来,岳楚人吸了吸鼻子,还挺好闻。扭头看向高处,果然,皇上和陈妃都不见了。皇后正在与一个嫔妃说话,看起来这大房和偏房相处的挺不错。
“走吧。”环顾了一圈那些都有些醉眼迷离的中梁砥柱们,岳楚人暗暗呼口气,彻底再见了!
随着丰延苍从筵席中离开,走下雀台,喧嚣的声音抛离身后,远处宫殿巍峨,与雀台是别样的沉肃。
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丰神俊朗温润如玉,优雅中带着飘然,好像从天边飞下来的。在这幽暗的光线中看着他,不染俗世尘烟。
“做什么看着本王?”被盯着许久,丰延苍终于偏首看向岳楚人,凤眸含笑,别样勾魂。
岳楚人摇摇头,收回视线轻声叹气,“看你长得俊呗!”
丰延苍笑出声,纤薄的唇勾勒出的角度万分迷人,“尽管王妃的话没什么诚意,但本王接受。”
“哎呀,没看出来你还挺伶牙俐齿的。过来我瞧瞧,这牙口是不是真那么锋利。”丰延苍接住了她的话茬,让岳楚人稍稍有些不爽,因为以往她说话他都是笑着接受的。
伸手作势要看丰延苍的牙,丰延苍灵巧躲开一边道:“王妃骂人也与众不同,据本王所知,牛马等牲畜才需要看牙齿。”
岳楚人高高的挑起眉梢,幽幽的灯火下,她整个人被镀上一层妖娆魅惑,眉目间风情流转,恍若暗夜灵妖。
“知道的还不少!你这人,说你是小白兔吧,但又很聪明。可说你聪明吧,有时候被人害了还不自知,真是搞不懂你。不过日后你的招子可得放亮点,我是看出来了,这里没一个好人。你这小命儿是我救回来的,可别什么时候又不小心丢了,浪费我的功夫。”朝前走着,岳楚人低声唠叨。她说的是离别的话,可能说出来有些不合适,但又有些担心丰延苍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害了。
丰延苍静静的听着,能听出她话里的关心,可是又听出了些别的东西来。思虑一番又认为不切实际,岳楚人是七王妃,他的王妃。不论她到底有什么秘密,他都会一层层揭开。时间长短不重要,耐心之于他来说用之不竭。
但琢磨着她那些不经意间的眼神,他又有些不确定,好像有些东西他不快点剖开就来不及了。
021、生气
尚使宫处在宫中前殿东南角,宫中朝上各种大小事务所用到的物品都在这里。小到宫灯香炉,大到御辇花轿,全部存放在这里。
尚使公公专门管理这里,手下有几十个小太监供以调用,可以说在整个皇宫里,尚使宫算得上危险系数最小的地域。但这里也算得上最默默无闻的地方,尚使宫级别最高的公公从五品,但知名度却及不上皇上跟前端茶水的小太监。
月至中天,岳楚人随着丰延苍兜兜转转的在宫里来回走,将近走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走到这尚使宫。巍峨的宫门,金色的匾额,因着宫灯不明亮,所以到处蔓延着一股幽怨的气息。不知丰延苍能不能感觉的到,反正岳楚人是觉得这皇宫阴森森的。
“奴才参见七王,七王妃。宫里已经无人了,七王七王妃请。”一个小太监提着宫灯等在宫门前,他们俩走近,他立即迎上来弓着身子压低了声音道。
“嗯。本王与王妃要看看大婚那日王妃所乘的花轿,可还在?”丰延苍步履优雅,声调如风。
“回王爷,在殿里停着呢,奴才带路。”那体型偏瘦的公公提着宫灯在前猫着腰带路,岳楚人环顾四周,这尚使宫不比别处,不燃宫灯,四处都黑漆漆的。
踏着冷硬的大理石砖,三人绕过一座座宫殿,然后在一座同样黑漆漆的大殿前停下。
“王爷王妃,就是这里了。”带路的公公快步迈上台阶推开厚重的门,大门发出吱嘎嘎的声音,好似许久没抹油生锈了似的。
大门打开,借着那公公手里的宫灯发出的光,殿里的情景进入视线,岳楚人眼睛睁大了几分,只见宽阔的大殿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花轿。
红艳艳的颜色,轿顶各色不同的装饰,黄金的珍珠的各种各样,这是用来区分品级的。
由那公公带路,从停放整齐的花轿间穿过,在当中的位置停下,稍稍抬起宫灯,“王爷,这就是王妃曾乘坐的那顶花轿。”
岳楚人一步迈到近前,上下的扫视了一遍,当真奢华。那轿帘上绣着祥云彩雀,垂坠四角的流苏借着灯光泛着光泽,而且轿子很大,估摸着得十几个人才能抬得动。
丰延苍注视着岳楚人的动作,灯火幽暗,那双好看的凤眸也闪烁着让人看不透的流光。
“先出去候着吧。”丰延苍淡淡开口,那边的公公将手里的宫灯放下,随即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密密麻麻的花轿间只剩下二人,岳楚人跨过滑竿,一把掀开轿帘钻了进去。
丰延苍也走过去,跨过滑竿隔着一层轿帘站定,“王妃要做什么?”他可不认为岳楚人大半夜的跑到这里就是为了钻进她当日乘坐的花轿里坐一会儿。
轿子内黑乎乎的,岳楚人却隐隐激动。坐在那里深吸两口气,然后拿出进宫之前准备好的银针,一边笑道:“丰延苍,认识你很高兴,希望咱们有缘下辈子再见。”话落,她捏着银针扎向自己的颈间,身子立时一软,笑犹在唇边,眼睛却闭上了,向后倒下,晕了过去。
在岳楚人的话说完之后丰延苍就一把掀开了轿帘,但入眼的却是岳楚人晕过去的瞬间。有那么一刻他有些愣怔,好看的凤眸也因为过分的惊诧而凝滞。
然而,这愣怔也只是一刹那,下一秒他一把抓住岳楚人的手将她整个拽了出来。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借着幽幽的灯光一看,岳楚人双眼紧闭神色轻松,但确实晕过去了。而且颈间还扎着一根银针闪闪发亮,晕的千真万确,绝不是假的。
“王妃?”拔掉她颈间的银针,丰延苍神色莫测。脑海里回荡着岳楚人刚刚那番话,她的意思似乎在告别。下辈子见?若真是要下辈子见,那她应该扎在自己的死穴上,而不是让自己晕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琢磨了许久,也没弄明白岳楚人究竟要干什么。她依旧软软的躺在他怀里,眉眼间少了那股恣意凌厉,看起来温顺多了。
把她横抱起来,丰延苍面无表情的离开,那俊美的五官渗透着由骨子里散出来的凉薄,背影颀长,那份清冷孤绝比之黑夜更甚。
七王府。
一夜过去,似乎一切都如旧。但是是否变化相信只有身在其中的人能感觉得到。
畅轻阁院中,一袭月白长衫的丰延苍站在铜瓮旁垂眸看着里面的红环蛇耍弄一只硕大的毒蝎子。那毒蝎子通身黑亮,带着毒针的尾巴高昂起,看起来煞是凶悍。
不过红环一点不惧,戏耍的毒蝎子怒不可遏,它好像就愈发的开心。
院门处人影一闪,神出鬼没的詹宁已经站在了丰延苍对面。
“王爷,一切都办好了。”拱手,詹宁一身深色劲装,包裹着充满爆发力的身体,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嗯,下去休息吧。”丰延苍不动声色,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垂着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色彩,其实他心情不错。因为,詹宁已经把岳楚人心心念念惦记的花轿一把火烧了。还有他们大婚那日用到的所有东西,包括这府里的红绸喜字,统统烧毁。他倒是想看看,待得岳楚人醒过来,还要找什么。
“王妃,您醒了?”屋子里传出叮当喜悦的声音,丰延苍神色一动,随即转身走进房间。
床上,岳楚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顶,脸上一片迷茫之色,看起来好像在做梦似的。
丰延苍走进来,叮当低着头退开。
站在床边,丰延苍一眼就看到了岳楚人迷茫发愣的脸,他眸底闪过一丝不确定,“王妃?”
听到丰延苍的声音,岳楚人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挫败。她没回去,真的没回去!
“有哪里不舒服么?”瞧着岳楚人闭眼叹息一副失败的模样,丰延苍唇角扬起笑得有几分得意。在床边坐下,饶有兴味的注视着她,好似岳楚人不痛快他就会很开心。
岳楚人懒得回话,闭着眼睛思虑着哪里出错。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方法不对?可具体的时间地点她又不清楚,难道还真要她捅自己一刀才行?
“若是不想说本王便不问了。还要研究那花轿么?本王派人把花轿抬回来让你仔细研究可好?”明明那花轿已经一把火烧了,此番他却说得很有诚意。
“不用。我要静一静,你走吧。”闭着眼睛,岳楚人烦躁的很,语气也满是不耐烦。
丰延苍不语,周身的气息却是冷了些,连闭眼睛的岳楚人都感觉到了。
半晌,丰延苍起身离开,没再说过一句话。直至他走了许久,岳楚人才睁开眼,长长地舒口气扭头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撇了撇嘴冷哼,他还生气了?切,她还生气呢,难道注定要老死在这儿?
022、别扭
迷迷糊糊的在房间里闷了两天,岳楚人才从失意挫败中清醒过来。或许她是真的回不去了,也或许是时机未到。但无论是哪种情形,她都不想在琢磨,真的很费脑筋。
她的徒弟戚建这两天来过几次,但听闻她心情不好便什么都没说,倒是个聪明讨喜的家伙。要真是赶上她烦躁的时候来吵她,她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天空阴阴的,闷热的空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时近夏末,天气变化无常,估摸着一会儿就得来一场大雨。
穿着一袭浅紫色的长裙,岳楚人双臂环胸在畅轻阁的院子里踱步。院墙下一排的竹笼空了一半儿了,大部分的毒物都被红环蛇和蟾蜍王吃了,那两个东西能吃的很,身上的毒性也大大加强。所以岳楚人也不让它们俩决斗了,两个一块养着。
院子门口出现一个玄色的身影,戚建脚步无声的走到畅轻阁,往院子里一看,瞅见了岳楚人。
“王妃,您今日走出房间了?”以为岳楚人还闷在房间里,所以今日戚建也只是来瞧瞧罢了。
看向戚建,他还是那般瘦削的模样,不过精神不错,本来人长得很帅,再配上他此时一身清爽的气息,看起来像个喜欢纵情山水的侠士。
“嗯,要下雨了,屋子里闷得很。”岳楚人语调有些懒散,她确实没什么精神头。
戚建走进来,在距离岳楚人两三米的地方停下,随后道:“王妃,几日前属下去了一趟城郊,在经常给戚峰供货的采药农那里买回了五只狼蛛。按照《养蛊指南》的方法喂养了两天,但死了两只。剩余的几只虽还活着,但看起来很焦躁。属下这两天过来本想问问王妃,但您心情不畅,属下便没敢打扰。”
岳楚人听着,精致的脸庞神色不变,待得他说完,她动了动眼睛,“没事,任何症状都属正常。你刚刚开始喂养,不可能一次就成功。想要喂养出个王侯将相来,自然得循序渐进才行。”她从四岁开始接触这些随时要命的玩意儿,不知弄死了多少毒物。
戚建点点头,神色认真,随后又道:“王妃,您在《养蛊指南》中写下的爆蛊音属下有不明。那音律属下从未见过,琢磨了许久还是不明白。”说道这个戚建明显有些尴尬。岳楚人说过要他自己研究,他却还来问这些小事儿。
岳楚人看着他有瞬间的不解,下一刻恍然,现代的音符古人哪里能看懂!她还真是笨,古代的音符分什么宫商角徵羽,人家一共才五个音阶,她写了七个,还是用最简单的数字。戚建要是能看懂那才奇怪。
“咳,那个等有时间我亲自教你,先不研究也行。对了,近日来我无事,哪天找上戚峰,咱们去城外的山里转转。”咳了一声,岳楚人稍稍有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若是戚建还问起那些数字是什么意思,那她可真不知怎么回答了。
“好,不过得多带几个人,不然王爷不会同意。”戚建显然很想去,只是碍着这王府里还有个主子呢。
说道丰延苍,岳楚人几不可微的撇了撇嘴,那家伙装上大尾巴狼了,这两天居然一点音没有。他那天早上离开时明显是生气了,没想到气性还挺大。切,岳楚人有些不屑,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可怜巴巴,性子多疑,心眼儿居然还那么小。全身上下除却那一张脸,一点优点都没有!
“你这两天看到你们王爷了?”踱步走到墙边,掀开一竹笼,伸手一捞,把那闷的不得了的红环蛇拿了出来。
戚建跟在后面,一边看着岳楚人手上的红环一边道:“王爷一直在府里。王妃,您和王爷、、、、争吵了?”不止是戚建,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岳楚人闷在房间里不出来,丰延苍闷在书房里不出来,略一寻思,这不就是夫妻吵架么!
岳楚人挑高了眉尾,手上托着红环转过身上下的扫了一遍戚建,“你把自己割了?”
戚建一愣,满眼不解。
岳楚人哼了哼,“按理说你是个公的,怎么舌头那么长?像个女人似的什么都管。”
“属下不敢。惹王妃不快,请王妃责罚。”戚建刷的单膝跪下,反倒把岳楚人吓一跳。
“好了好了,起来吧。日后舌头短点儿,我不喜欢别人议论我。还有,别总是动不动就跪下,做我的徒弟,膝盖那么软怎么行?”托着红环绕开,她可受不了别人跪自己。没那么大的福气,她可是会折寿的。
“是。”戚建起身,心下却有些自责。岳楚人面冷心热,是个好主子。性子与一般女子不同,若真是与丰延苍生气了,也必定是真动怒了。他随口的就问,必定又惹得她心里不痛快。
天空愈发阴沉,终于在晌午过后下起了雨。大雨滂沱,击打的外面轰隆作响。
细小的红环在她的手上爬来爬去,岳楚人倚在床上百无聊赖。这两天叮当把红环喂养的不错,她胆子那么小,能把红环和蟾蜍王照顾好了,倒是让岳楚人很满意。
逗弄着红环,不知不觉的外面的天也暗了下来,不过雨势倒是小了,能听到淅淅沥沥的声音,不再如同瓢泼。
叮当冒着雨从隔壁跑过来,把蜡烛燃起,室内立即亮了些。
瞅着岳楚人坐在床边和手里的蛇玩儿,叮当慢腾腾的走过去,“王妃,您晚膳想吃些什么?”
“随便。”头也不抬,岳楚人和红环玩的认真。
叮当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她猜想岳楚人是和丰延苍闹别扭了,俩人谁也不去见谁,互相也不打听对方的动静。本来她还挺开心的,他们俩前段时间相处的那么好,再努力一点就是真正的夫妻了。结果这才没好几天,就闹掰了。
转身走向房门,在叮当要伸手开门时,砰地一声,房门自外大声的砸开,严青一身雨水焦急的冲了进来。
叮当后退几步,睁大了眼睛瞅着严青,“严护卫,你怎么不敲门就冲进来了?”
严青却未回答叮当的话,带着满身雨水几步奔到岳楚人面前,“王妃,王爷遇刺了。刺客被属下们围住急于逃走,洒下了十几只黑乎乎的虫子。现在王爷被困在书房里出不来,您快去看看。”
023、受伤
冒着绵绵细雨,岳楚人随着严青一路跑到王府书房。书房门口站满了人,却都与敞开的房门保持着一段距离。幽暗的雨幕中,年轻的护卫焦急万分,但都满脸谨慎,不敢随意的上前。
“让开。”岳楚人随手扒拉开围住门口的护卫,跃上台阶就瞧见了书房里的情况。那扇名贵的屏风已经碎了,桌椅也倒了一地,然而更吸引岳楚人视线的是那在房间里脚不沾地辗转腾挪的白色身影。如同以前所看到的武侠剧一般,身体好似被绳子拉住,快速的从这边移到那边,当想要定睛看他的时候,他又刷的移开飘到了别处。
丰延苍如此诡异的身法的确让岳楚人震惊了,她先前知道这些古人有独特的练功方法,能让身体有非常强悍的爆发力,但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达到这种境界。
“王妃,王爷已经受伤了,你看那些虫子还在追着他,快点想办法救王爷。”岳楚人自奔到门口就一动不动,戚峰严青几人焦急的跑上来说道。
岳楚人回神,抬手将从房间出来时拿在手里的紫竹笛放在唇边,尖锐刺耳的声音立即刮刺着大家的耳膜,众人不约而同的退后几步,房间里只见残影不见本尊的丰延苍终于得以停了下来。
轻飘飘的站在一把椅子上,丰延苍的右手捂着左臂,白色的袖子染血,殷红的颜色十分刺目。
从紫竹笛里飘出来的刺耳单音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以看不见其势的状态迅速的切割着那一条条成年人食指长的黑色虫子。它们刚刚追击丰延苍时速度十分之快,恍若长了翅膀一般精准的随着丰延苍转移的方向而转移。能离地跳跃几寸高,攻击力不可小觑。
然而,无论它们有多凶悍,也敌不过岳楚人那简单的几个尖锐刺耳的单音。仅仅吹了数下,那刚刚还势不可挡的虫子便爆开化成一摊黑液,整个书房寂静了下来,只余淅淅沥沥的雨声在黑夜中回荡。
放下笛子,岳楚人掀起眼睫看向站在房间最远处的丰延苍,视线划过他平静的几乎没表情的脸,最后定格在他染血的左臂上。
“你那么苦大仇深的看着我做什么?能死不?”半晌,丰延苍也没开口的打算。岳楚人看着不顺眼,他心眼还真是小,芝麻那么大。过了两天了,还给她摆脸色。今晚要是没有她,他得在这房间飞来飞去直到累死。
丰延苍垂眸,捂着左臂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绕过满地狼藉走到门边。
岳楚人挑着眉尾瞅着他,本来挺生气的吧,可是瞧瞧他那脸色苍白的样子,还可怜兮兮的捂着伤口,她若是再说些刻薄的话,好像会显得她欺负人似的。
“跟我走。”他像个受气包似的站在门边不吱声,岳楚人终是没沉住气,拧着眉毛不耐烦的一把扯住他的右臂,有些粗鲁的拽着他走入雨幕。
书房外享受雨水洗礼的护卫们没一人言语,直至‘威武’的王妃和‘诡异’的王爷离开,他们这才动作打扫凌乱的战场。
拖拽着丰延苍回到畅轻阁,岳楚人先拿毛巾把自己脸上头发上的雨水擦干净,然后快步跑到隔壁药房,不过一会儿又蹬蹬蹬的跑回来。
丰延苍坐在床边,左臂的袖子成了血红色,刚刚在雨里走,身上也湿了。长发一缕一缕的散在肩头,完美的脸庞无一丝表情,雨珠儿顺着脸颊下滑,形成一股与他的气质相反的魅惑弧度。
拿着几瓶药走过来,岳楚人用一副看不上他的嘴脸上下扫视他,他也不吱声,看的岳楚人不知该笑还是气。这个古人居然还跟她生气,想想不禁觉得可笑,偏偏他生气的样子还如此特别,简直稀奇。
“擦擦吧。”直接把她用过的毛巾扔到他脸上,岳楚人嘴角抽抽,对他无话可说。
毛巾掉落在腿上,丰延苍用没受伤的右手拿起来,动作优雅的擦干脸上的雨水,抬起凤眸看向正盯着他忍笑的岳楚人。
“我给你上药,脱衣服。”本来是命令他自己做,但之后看着他笨拙的用右手脱衣服又有些不耐烦,随后走近一步,如同土匪似的三两下就把他的衣服剥掉,只是眨眼之间,丰延苍的上半身便一丝不挂。
他头发还是湿的,搭在他白皙的肩背上形成极强的视觉反差,岳楚人只是稍稍的欣赏了一秒,随后便把视线放在了他受伤的左臂上。
一道几公分长的伤口皮肉外翻,此时还在流着血,染红了他整个左臂。
“伤口很深啊!我若只给你撒些药恢复的会很慢,给你缝几针吧。”看到那伤口岳楚人不禁蹙眉。刚刚瞧他面无表情的还沉浸在生气中,她还以为他只是小伤呢。
也不管丰延苍是否同意,岳楚人兀自的用银针封住了他肩膀处的几处穴位,随后转身走出房间冒雨去药房拿麻药。
丰延苍独坐床边,在岳楚人走出去后神色一缓,垂眸看了一眼流血渐缓的伤口,纤薄的唇微微上扬,其实他倒是挺喜欢看岳楚人为他四处奔波的样子,最起码,他觉得心里很顺畅。
拿着麻药和鱼钩针回来,岳楚人熟练的给他涂麻药,这麻药是她自己配的,效果不算理想,但绝对能让丰延苍感觉不到疼痛。
丰延苍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认真的在他的手臂上忙活,对于她洒下那些药粉之后他整条手臂都麻了有些讶异,甚至后来那鱼钩形状的针一下一下穿过他的皮肉时他都没有一点感觉。
“要杀你的是谁?太子?”那太子要对他动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岳楚人自然第一个想到他。
丰延苍抬起头看着她精致的脸,过近的距离能看得清她浓密的睫毛,“嗯。那日在宫中试图对本王用毒的两个人死了,他怀疑是本王下的手。”其实就是他下的手。
岳楚人蹙眉,“哼,你要是能下手杀了那两个蠢蛋,何不顺带着把太子他老人家也灭了?”她这话嘲讽味儿浓重,虽然丰延苍很多疑,但如今和太子比起来倒是正常的很。最起码丰延苍多疑归多疑,不会做动作,而太子丰延毅则变态的多,怀疑之后便直接下手。
丰延苍唇角上扬,好看的凤眸也染上了笑意,“如今王妃你这样一说,本王倒真是很想灭了他。”
岳楚人低头,用一副‘你终于开窍了’的眼神瞅着他,“这就对了!小苍子,你没白白受伤,脑子里那根筋终于搭在一起了。日后就是要这样,人敬你一尺你敬人一丈。若有谁敢惹你,直接灭了他!”豪气万丈的拍拍他没受伤的右手臂,丰延苍抿唇垂眸,遮住眸子里泛滥的笑意。
024、谈心
黑夜深浓,外面细雨绵绵,灯火幽幽的房间里,岳楚人将纱布一圈一圈的缠在丰延苍已经缝合上过药的伤口上,这是最后一道工序了,一共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成。
她缝合伤口的手艺不咋地,为了他日后不留疤,她可是很认真的一针一针缝上,又涂抹了她独门配制的药粉。等麻药的劲儿过了他可能会感觉有点疼,不过保证他会恢复的很快。
“这条手臂全无感觉会持续多久?”垂眸看着她的动作,丰延苍轻声道。
岳楚人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再过一刻钟药劲儿就过了,这一夜你可能会很疼,不过明天你的伤口就能愈合了。”
丰延苍点点头,“这种能让人肌肉麻痹的药粉倒是不错,日后受伤的人不会再痛苦了。”
岳楚人唇角上扬不乏得意,“配方仅我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丰延苍轻笑,“本王没那个意思,只是想说,身边有王妃,乃本王之幸。”
岳楚人脸上的笑僵了僵,把纱布系上转身走到一边洗手,脑子里却想着她是否该把她的来历告诉他。他那么多疑的性子居然都没问那天在宫里花轿的事,想必也是暗自琢磨了不少。如今他又说这样的话,可能他觉得无论她怎么折腾她都是他媳妇儿,所以也由着她折腾。但事实是她不是他媳妇儿啊,尽管身体是,但思想绝对不是。若她真回不去了,她还真的当他媳妇儿?
岳楚人皱眉,她凭什么要代替别人做丰延苍的媳妇儿?她连恋爱都没谈过,可不要直接就给人当媳妇儿了,而且还是替代别人。
从衣柜里拿出一直挂在里面属于丰延苍的新衣服,走回床边给他披上,岳楚人转身坐在床的另一边,靠着床柱和丰延苍面对面。
“明儿天气若是好的话,我想去城外的深山里转转。这王府高门大院的,但对于今天晚上那几个刺客简直来去自如。我得弄点东西摆设在这王府里,若有下次,让他们来了就走不了。”身上潮湿的衣服已经要干了,岳楚人也不在意。反正现在回不去了,倒不如还继续她的老本行,这里的一切都是原生态,她倒是很满意。
丰延苍也靠着对面的床柱,白色的衣服披在身上,胸前紧致的肌肤若隐若现,再加上那张俊美的脸,某一瞬看着他如同妖孽。
“需要本王与你一同么?”看着岳楚人转着眼睛算计的模样,丰延苍唇角弯弯。
岳楚人拧了拧眉头,然后淡淡道:“算了吧,你受伤就在府里养着吧。把这个给你戴上,再有人用蛊害你,你也无需躲,近不了你的身。”把手腕上一条草色的皮链摘下来,倾身套在了丰延苍的右手腕上。
丰延苍任她动作,凤眸幽深。“那你呢?”
岳楚人眼睛不眨的盯了他几秒,然后撤回身子重新靠在床柱上,“我戴了一个多月了,身上留下味道,自然没事。”
丰延苍点点头,然后不做声的看着她,眼神如同他的气息,温和轻柔。
被他盯着岳楚人也没觉得不自在,俩人静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你武功很高么?我看你那时在书房里飞来飞去的,地心引力完全对你没作用嘛!”
丰延苍听不懂她所说的地心引力是什么,不过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算不上很高,不然也不会被那四个刺客刺中。”
“他们有四个人你仅仅受了一点伤,说起来你应该很厉害。若是一对一的话,你肯定不会输。真没看出来,你还会武功。”关键是没看出来他会那种飞来飞去的武功。那时给他解毒,搭脉时感觉的到他丹田充盈,估摸着也是一直用丹田内那股充盈的气力吊住了命。现在想想,那股气力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内力,运用得当就能飞起来。
丰延苍轻笑,显然对于岳楚人的赞赏感到愉悦,微微歪着头看着她兀自琢磨的神情,他满眼趣味儿。
“诶?这么说起来,给你下毒的是不是皇后啊?她一直那么‘关心’你的身体,那太子还想法儿的要你命,那娘俩儿都不想你活,你的存在给他们带来那么大的影响?”拖鞋盘膝坐在床上,岳楚人捉摸着应该是这么回事儿。
说道这个,丰延苍的眸底划过一丝冰冷,注视着岳楚人清透的眸子,他缓缓摇头,“当年与这事儿有关的人都死了,根本无法确定是否就是皇后。不过若是说本王的存在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影响,本王真的不知道。”真诚的说着,其实到底什么原因,他心里清楚。他的手里可是攥着无数人的命脉,随便拿出一两样来,就能让某些人这辈子无法翻身。
岳楚人撇了撇嘴,这些皇宫内院的勾心斗角她在影视剧里也看过不少,要说皇后和太子对付丰延苍的理由,第一个就是丰延苍可能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可之前丰延苍半死不活的,怎么可能会与太子抢位置?要说有可能的那也是丰延绍,他们该对付丰延绍才是。
“你还真是可怜!”翻了翻眼睛,岳楚人叹道。以前她觉得她活的就挺艰难的,无父无母,和性子奇怪的老太婆相依为命,还整天的摆弄些要人命的玩意儿。但现在想想,以前那些日子其实也挺充实的,老太婆虽然怪,但不会害她。寨子里的人无论大人小孩儿对她又敬又畏,她也没担惊受怕过。
但丰延苍就不同了,在娘胎里时就中毒,好不容易活了二十几年,还天天都有人盼着他死。他不死还有人来‘送’他,估摸着还有下回下下回,这人生当真不乏味。
“算不上可怜,只是时刻都得绷紧了神经罢了。”丰延苍不为所动,他已经习惯了。再言这王府里哪怕是厨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厮丫鬟也个个是高手。可以说这整个王府里除却住在畅轻阁的叮当和岳楚人身无武功外,其余的均是练家子。
岳楚人却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若是有谁日日夜夜的想着要她死,她肯定会先一步把那人弄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能人人相处和美,那就你死我活。
025、不放心
一夜绵绵细雨,新的一天来临,雨势减小,待得天彻底亮了,下了一夜的雨也彻底停了。乌云慢慢散了,早就从天边跳跃出来的太阳也露了脸,照耀着大地,空气清新,一切都被雨水冲刷的万分干净。
从房间里走出来,岳楚人穿着一身很轻便的白色男装,同色的锦靴,长发整齐利落的束在脑后,露出精致的脸庞。
她举手投足间有着她独有的潇洒随性,此番看起来倒有几分男子气息,只不过五官过于阴柔妩媚,看起来难辨雌雄。
阳光过于明亮,岳楚人微微眯起眼睛,身后,昨晚在她房间里睡的丰延苍走了出来,今日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衫,使得他看起来恍若碧水莲池中的清荷。
“若是没什么收获,晚上之前我们就能回来。不过我听说深山里可是有不少宝贝,以前戚峰送来的那些珍稀的药材,都是那些采药农从深山里挖回来的。”岳楚人很开心,这古代原生态的深山里估摸着会有不少的宝贝。
丰延苍与她并肩,垂眸看着她眯起来的晶亮眼睛,温声道:“若真的打算到深山之中,你晚上回不来。快马加鞭从皇城出发,晌午能到达岐连山算是快的。”
岳楚人抱着双臂,扭头看了他一眼,“我不会骑马。”虽说她和动物相处有一套,但是骑马、、、和友好相处没什么关系,遭罪的是屁股。
丰延苍轻笑,阳光下他的脸恍若被镀上了一层金光,“那就坐马车。”
“太慢了。”微微蹙眉,关键是她一两天回不来,这王府再出事儿怎么办?
“那怎么办?”笑看着她,丰延苍饶有兴味。
“若是这几天你都没事,你父皇也不会找你,那我们一起去吧。”关键是,丰延苍若是与她在一起的话,有人要杀他也没那么容易。虽她不会他们那种飞来飞去的武功,某些方面来说她手无缚鸡之力,但她绝对有一百种死法供人选择。
丰延苍唇角上扬,幽深的凤眸倒映出岳楚人认真的脸,“好。”或许出了这王府的大门危险性会大大增加,但他却很想与岳楚人一同进山。
“嗯,那就这么定了。”岳楚人豪爽的拍拍丰延苍的手臂,然后转身走向小院墙边,把今早才被叮当送回去的红环拿出来,又看了一眼另外一个竹笼里体型明显又大了许多的蟾蜍王,随后与丰延苍离开畅轻阁。
俩人慢行刚走到前厅,一身黑色劲装的戚峰从对面走来。
“王爷,王妃。王爷,五王爷来了。”躬身拱手问礼,这才说道他急匆匆过来的原因。
丰延苍神色不变,岳楚人抚着缠绕在她手上的红环一边道:“看来五哥是知道你昨晚遇刺特意来看你的。”
“嗯。”丰延苍点点头,俩人朝着大门的方向走,果然看到一袭淡紫华服的丰延绍从大门外走进来。而且他身后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居然是丰延星。
岳楚人立即挑高了眉尾,现在放眼整个王府也没人敢惹她,她好久也没拿人练手了,正手痒的紧,这就送上门来了一个。
“五哥。”抚着红环,岳楚人与满身儒雅谦和的丰延绍打了声招呼,就绕过他直奔丰延星而去。
丰延绍笑着点点头,多看了她手里的红环蛇一眼,然后走向丰延苍。
“今早密卫来报,昨晚有人刺杀你。七弟,你没事吧?”兄弟俩站在一处,三分相似。
“没事,不过让那四人跑了。撒了一把蛊虫,若不是王妃,本王现在还出不得那书房。”看了一眼左臂,那伤口已经长合了,只是仍旧有些不舒服。
丰延绍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和丰延星大眼瞪小眼的岳楚人,松了口气,随后又微微蹙眉,“他的身边何时有那么多高手的?你昨日派密卫送来的信件本王也看到了,他这次南下,身边高手如云,着实让本王困惑。”
丰延苍神色冷淡,好看的凤眸里更是无一丝温度,“密卫正在调查,你无需过多担心。他离开皇城,正是对我们下手的好时机。你时刻把我给你的毒针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岳楚人那时给他的毒针他转送给了丰延绍。和他比起来,丰延绍遇到的危险更多。
“说起这个本王倒是应该谢谢弟妹,她的毒针很好用。”丰延绍一笑,与丰延苍相似的凤眸藏纳百川。
丰延苍面色缓和了许多,看了一眼正在拿手上的红环吓唬丰延星的岳楚人轻声道:“本王更要谢五哥,一力促成我们的婚事。”
丰延绍抬手拍拍丰延苍的肩膀,“咱们兄弟间无需说这些,若是没有你,我又岂能有今天?”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兄长。
不过相较于丰延绍的感慨颇多,丰延苍神色淡然,脑海里却是思绪翻涌。这些年若是没有丰延绍四处寻药,又去护国寺求玉林住持给他输内力吊命,他又怎能活到今天。
“哈哈哈!”猛的,岳楚人突然大声笑起来。丰延苍与丰延绍同时看过去,只见丰延星坐在地上狼狈的往后退,岳楚人倾身向前伸着一只手不断的靠近丰延星,而且她伸出的那只手上,红环蛇高高的昂起头,吐着蛇信威风凛凛。
站在大门处的护卫对丰延星满眼同情,想在岳楚人手下讨便宜,哪儿那么容易。
丰延星不断的后退,马上要退进花圃里去了,岳楚人笑颜如花的收手,站直了身子抚摸着红环的小脑袋,一边夸奖道:“好宝宝,今儿想吃人肉不?”
丰延星坐在地上脸白如纸,瞪视着得意洋洋的岳楚人满肚子不甘,充满怒意的眼睛闪出杀意,猛的蹦起来,手成爪的朝着岳楚人的脖颈抓去。
那边丰延苍眸色一变,身形恍若一道风,快速的出现在岳楚人身边。同时抓着岳楚人后退,抬起一条腿踹向丰延星。
结果,他的脚刚要碰到丰延星的腰时硬生生停住,旋即快速的收回腿,看着丰延星恍若中邪了似的开始喷嚏连天。
岳楚人眼睛弯弯的抬头看了一眼丰延苍,她倒是挺意外的,丰延苍居然还能为了她踹丰延星,她很满意。
丰延苍低头看了一眼岳楚人,岳楚人送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小苍子,动作很快嘛!”
“再快也不及你。”丰延苍摇摇头,转眼看着对面弯着腰捂嘴捏鼻子用尽一切办法阻止打喷嚏的丰延星眸子划过一丝冷色。他看着丰延星长大,居然都不知道他在何时变得这么狠戾。
“谢谢赞赏。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看也不看丰延星,岳楚人抚摸着红环转身就走。那小子,若是不能弄残他,她非得把他变成个白痴不可。
026、辩论
“七弟,弟妹,一路上小心些。”站在台阶上,丰延绍谦和如斯。
岳楚人冲着丰延绍大方的点点头,然后转头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发难。虽然那马鞍上铺着一层软垫,但那层软垫下就是铁,这马跑出去不用多久,她的屁股估摸着就得碎了。
“上去吧。”看着岳楚人纠结的神色,丰延苍轻笑,用没受伤的右臂挟住她,随后一个轻巧的翻身,下一刻两个人都坐在了马背上。
岳楚人在前侧坐,后面是丰延苍,他单手拉住马缰,垂眸看着身前正在瞅着他的人,温声道:“若是累了,咱们就停下歇息,不急。”
岳楚人动了动嘴角,她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她想问他去骑另外的马不行么?但是刚刚瞬间她便打消了念头,因为这样挺舒坦的。
“五哥,我们走了。”一手托着红环一手抓着丰延苍的长衫,岳楚人冲着丰延绍眉眼弯弯的笑笑,身下的马儿便动了。
丰延绍点点头,注视着他们一行人马离开,这才转头看向靠在大门内侧还在不断打喷嚏的丰延星,摇摇头叹口气,“你七嫂走了,你若是再不追去,直到她回来你这喷嚏不会停下。”
打喷嚏打得头昏耳鸣的丰延星从大门内走出来,守门的七王府护卫同时表示同情。
“五哥、、阿嚏!”这喷嚏平均十秒钟一个,丰延苍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爆了。想起岳楚人,他不禁咬牙切齿,但心里又怕得紧。
丰延绍微微蹙眉退后两步,转头示意了一下等候在一旁的护卫,那护卫动作迅速,不过一分钟牵着一匹马走过来。
“快去追吧,宫里本王自会给你说。”丰延绍也不可能让他这副模样回宫。敏妃胆子那么小,丰延星若是这么回去,非得把敏妃吓出个好歹来。
丰延星一手捂着口鼻,一边冲着丰延绍摆摆手,快速的跳上马,一抖缰绳,马儿瞬即离开原地飞奔出去。
虽听从丰延绍的话去追,但他对岳楚人还是恨啊!找到了机会,他非得好好报复她不可。
一行十数人马顺着寂静的街道朝着皇城北门而去,这是岳楚人第二次如此直观的看这古代的城池,那一栋栋修葺的很结实的房子,还有遥看到他们便躲开的人们,一切都散发着浓重的古味儿。
虽这是皇城,是整个大燕最繁华的地方,但还是有不少的乞丐。他们躺在街角的阴影中,穿的破破烂烂,身边摆着一个破碗,让岳楚人不禁的想到了丐帮。
“小苍子,那些个乞丐是不是武功高手?”张望着,岳楚人一边问道。
听到如此问话,不止丰延苍不解,四周的护卫更是迷糊,与岳楚人相熟的那几个直接的转过头看着她,十分不理解她为何有这话。
“他们若是有武功,也不至于沦落街头讨饭。”垂眸看着身前很想知道答案的岳楚人,丰延苍很耐心的回答。
“这么说,这里没有丐帮啊!”既然他们都会那种飞来飞去的武功,那应该有江湖才对啊。有江湖,自然就有各种各样的门派。
丰延苍失笑,“丐帮?那是什么?大燕有少林寺,尼姑庵,道门,还有一些闲散的修道士。”丐帮?呵呵!
“我孤陋寡闻还不行么?”看着他笑得开心,岳楚人稍稍有些不爽,好像她很无知似的。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确实有一些见不得光朝廷清缴的邪教。多数都是鼓动百姓造反之流,自大燕先祖直至当今,已经清缴过不下百个邪教了。”丰延苍低声说着,好听的声音直接进入她的耳朵。过近的距离,他身上的味道也清晰的钻入鼻腔,很好闻。
岳楚人点点头,果然无论现代还是古代,都有那么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刚刚王妃说的丐帮,名字很有意思。”丰延苍似乎是不想打击岳楚人,轻声道。
岳楚人挑高了眉尾,“乞丐若是运用得当,那也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乞丐遍及每一寸土地,无所不在,同样乞丐这个身份也便宜行事。”她很想说说影视剧中丐帮的形象,但是说多了又不知该如何圆上。
丰延苍很认真的在听她说,马儿踢踏前行,他的视线也凝聚在岳楚人精致的脸上。
“有些道理。不过,要知道自古只有人才不懂知足。你若是保证了一个乞丐衣食住行,他怎么还可能愿意每天臭气熏天的沿街乞讨?遭人白眼受人打骂?”丰延苍似乎很喜欢和她讨论,四周的护卫也都在支楞着耳朵听着。岳楚人能言善辩口舌伶俐他们都知道,似乎也都很乐得看他们俩辩论。
“谁说要你直接就保证他们的衣食住行了?有劳动才有收获,谁干的好就给谁钱。”岳楚人不服气,拧着眉毛仰头瞅着丰延苍。他还真是财大气粗,直接许了人家的衣食住行。
丰延苍低头看着她,两双眸子对视,同穿着男装,在外人看起来有些怪异。
“倒是也有些道理。不过,人多嘴杂,他们本来便大字不识,生活在最底层,成不了什么大事。”笑着摇摇头,丰延苍神色温和。
岳楚人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心里有话说不出。她是怎么想到和这货讨论乞丐的?他一王爷,属于人上人,怎么可能会相信乞丐?真是白费口舌!
“咱们要出城了。”看着岳楚人变脸要生气,丰延苍赶紧转移话题。
岳楚人扭头看向前方,高高的城门进入视线。城墙很高,大约三四层楼那样,城墙上有身披铠甲的兵士站岗巡逻,在这冷兵器的时代,他们就是国家的利器。
有不少的平民百姓小商小贩出城进城,城门那里有兵士在检查身份牒,相当于现代的身份证。岳楚人有些好奇的伸着脖子看,想知道古人的身份证是怎么书写的。
“看什么呢?”瞧着岳楚人有些艰难的抻脖子打量,丰延苍笑容依旧。
“那个!”他们没经过那些盘查直接通过,岳楚人伸手指了指那小兵手里的身份牒。
“有什么好奇的?你又不是没有,待得回府,去书房拿给你看。”丰延苍一手抓着缰绳调转方向,另一只受伤的手臂抬起拦在岳楚人的腰后,免得转弯时她没准备害怕。
“我的身份牒为什么会放在你那儿?”岳楚人遥看着百米之外水势汹涌的护城河,一边漫不经心道。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你说为什么?”丰延苍垂眸看着她,低声笑道。
岳楚人扭头瞅着他,怎么看他笑得有点得意?不就是岳楚人是他媳妇儿,所以才放他那儿嘛,有什么可得意的?
027、本色
太阳过了头顶,岳楚人等一行人马也终于进入了山道。时至夏末,太阳也毒辣的很,行走在山间,树冠枝桠遮住了阳光,却挡不住闷热。就连马儿都有些躁动,更别说娇贵的人了。
岳楚人倒是觉得还成,以前她也总是进入深山老林,有时半个月不出来,待得重见天日时,她都要成原始人了。
在狭窄的山道中走了一个多时辰,前方的人陆续的停了下来,丰延苍也拉住马缰停下。他青衫如风,看起来还受得了这晌午的山中气候。
“王爷,王妃。前方没路了,马匹无法前行,我们只能步行了。”在前开路的护卫回来禀报。这条路其实是附近的采药农经常走的,从这里进山,然后爬过两个山头,才能进入茂密的深山老林。
“那就步行,本来采药也是要一步步走的,见过谁采药还骑马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岳楚人有瞬间的腿软,其实相较于骑马,她还是喜欢步行。
“留下两人照看马匹,其余人随行进山。”丰延苍吩咐,随后翻身下马,姿态优雅。
岳楚人不知从哪里翻出个瓷瓶来递给那护卫,一边道:“每个人都在靴子上撒一点,留守的人,还有马腿上。”
那护卫接过,显然很好奇这是什么药粉,但丰延苍就站在岳楚人身后谁也不敢多问,托着瓷瓶走开,其余人也聚了过去。
“那是什么?”不止护卫们好奇,丰延苍也好奇。
岳楚人抬头看着他,对于他脸上丝毫无汗迹有些惊讶,她鼻尖上都是汗珠,他却还是一身清爽的,莫不是在身上藏冰块了?
“与你手腕上的皮链效用相似,不过只能避开毒物,避不开蛊。”边说着,岳楚人扭头环顾四周,皆是重峦叠嶂的山。在还未进山之时她便瞧出了这岐连山很大,如今人在山中更是能体会的到。所谓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丰延苍凤眸一动,注视着遥望别处的岳楚人温声道:“不知可否有劳王妃多多制作几条这能避开蛊避开毒的链子?每次有危险,冲在最前的都是他们,且跟在本王身边多年,本王不忍看任何一人有意外。”
听了他的话,岳楚人收回视线盯着他,半晌开口道:“要多少?”
丰延苍眼睛不眨,瞳眸深邃的恍若幽潭,“两万。”他手下密卫两万,分布大江南北,每日都在刀口上徘徊。
岳楚人立即拧起了眉头,“为什么要这么多?”王府里的护卫一共不过百个。
丰延苍唇角上扬,“还有五哥。你忘了戚建就是五哥的护卫么?他府上的护卫经常要执行危险的任务,有时会一去不回。”他语调柔缓,却听得岳楚人有点毛骨悚然。这护卫也是个高危职业,一去不回?那有可能是尸骨无存呢!
“那就等回去的吧,两万?我得累死。”略有不爽的冷哼,岳楚人转身朝前走不理会他。护卫们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两人原地留守,其余人背上竹筐,朝着山中进发。
这一行年轻的护卫恍若鬼子进村儿,走在后面的岳楚人和丰延苍前路畅通,甚至地上的草都被踩平了,更别说伸展出来挡路的树枝,尽数被折断,他们在山上开出了另一条道路。
岳楚人有些无语,丰延苍倒是面色不变,似乎还很满意的样子。
“你们要把山平了么?不要纵列走,各自分散开,戚建告诉他们今儿该挖什么样的草药。”快要爬到山顶时岳楚人终于忍不住了,若是这样一路进军到岐连山深处,他们也一无所获。连杂草都被踏平了,连个屁都找不到。
“是。”戚建早就忍不住了,听到岳楚人的命令立即把愣住的护卫分散开,一边讲解什么样子的草药是岳楚人需要的。
“那么着急做什么?我们现在别的不多,时间最多。”丰延苍寸步不离岳楚人左右,看着她不耐烦的脸笑道。
“时间固然多,但任务也很重。小苍子,你要是不打算干活,那就跟在后边看着别碍事。”放开手里的红环,岳楚人如同训斥儿子似的。
丰延苍有几秒钟的无言,但岳楚人已经随着爬出去的红环走开了。摇摇头,他不紧不慢的跟上,当真听从岳楚人的话不打扰她。
跟着红环快速的翻过山头,山的这一面属于背阴,且树冠很茂密,几乎把头顶整个覆盖住,抬头很难看得到天空。再加上气温很高,这山里异常的闷。
红环吱溜溜的爬,蓦地在一处杂草茂密的地方停下,高高的昂起上半身等着岳楚人过去。
“小东西,你果然找到宝贝了。”一会儿岳楚人跟上来,一眼瞧见了杂草当中一株紫色的植物。喜笑颜开,拍拍红环的头,随后从靴子里拿出铁尺蹲在那儿挖了起来。
丰延苍慢步走过来,两边二十米内,差不多间距两米便有一个护卫,简直是呈地毯式搜索。但过去了这么久,除却与岳楚人打交道许久的戚建戚峰两兄弟,没一个有收获的。
“这是什么?”看岳楚人在那儿挖,丰延苍站在一边温声道。他恍若来这深山老林里散步的,清爽闲适的不得了
“这是麻草,单独入药可治疗肺病。但若与柏毛青栽种一处,会让接近它们三米之内的人或物呼吸系统麻痹。所以,这方圆三米之内肯定有柏毛青。戚建,找柏毛青。”一边说着,岳楚人已经把那株麻草挖了出来。根部裹着一团泥土,她托着那株麻草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护卫招招手,待得他走过来,把带着泥土的麻草放在他背着的竹筐里。
“若是这么说我们已经进入它们释放毒气的范围之内了,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这些植物丰延苍没见过,听闻它们的威力更是诧异。周遭不远处的年轻护卫们更是不淡定,这不知不觉的就进入危险之地了。
岳楚人扒拉着铁尺上的泥巴一边笑得眉眼弯弯,“没看到这地上的啮草长得这么茂盛吗?毒气都被它们吸走了。”大自然就是这么奇妙。
丰延苍恍然,四周支楞着耳朵听着的护卫们也松了口气。
“王妃,您看这就是柏毛青吧?”听从岳楚人命令的戚建背着竹筐在山下坡二米外站起了身,手上托着一株只有三寸高的嫩黄色植物展示给岳楚人看,脸上尽是惊喜的笑。
岳楚人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没错,就是它。你们都瞧见麻草和柏毛青的样子了,这附近啮草很多,这两样也必然不少,有多少挖多少。别忘了挖一些啮草混在竹筐里,不然等到出山,咱们都死定了。”气定神闲的大声命令完,岳楚人找寻着红环的影子。可是这才多一会儿,那小东西居然不见了。
“它在那棵树上。”丰延苍适时的开口,伸手指着茂密的树林远处,一棵三人环抱不过来的大树上,细小的红环正欢乐的在上面攀爬。
看到那棵树,岳楚人眼睛一亮,提起袍子下摆快步跑过去。
丰延苍唇角含笑跟过去,结果刚走两步就看到了让他错愕的画面。只见岳楚人动作极快的手脚并用爬上大树,那动作万分熟练,四肢配合得当,比之猴子的速度还要快蹭蹭蹭几下爬到离地两三米的树杈上。
028、教训
身法极快的爬上枝叶茂密的枝叶间,攀着两根不粗的树枝,继续向上,身子掩进了树冠间,站在下面的人很难看得到她的身影。
不止是丰延苍,在周围寻觅着麻草柏毛青的护卫们也都惊诧万分。实在是没想到岳楚人会有这么、、、粗鲁的一面。瞧着她刚刚那几个动作,就好像是常年生活在枝头似的。
爬上树冠的岳楚人也管不了那么多,她也没注意其他人,全身的注意力都在树梢上迎着太阳的几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果子上。
全身的力量均匀的分散在两根稍细的树杈上,岳楚人朝着头顶上的黑色果子伸手。
就在她的手要接触到其中的一颗果子时,一道绿色的细长影子朝着她的手射过来,岳楚人快速的收手,同时对面一道红色的细长影子射过来,精准的一口咬住绿色的细长影子。两个东西在茂密的叶子间翻滚几圈,只见红环死死的咬住一条绿色长蛇的脖子。那绿色的长蛇长约一米,三角形的脑袋,张开的嘴里两颗毒牙正往外滴答着毒液。
岳楚人无心管它们,径自的把那几颗袖珍的果子摘下来,然后手脚并用顺着树干跳下了大树。
丰延苍正站在树下,瞧着岳楚人下来,他伸手扶着她的腰帮了她一把,随后视线被她右手中的几颗果子吸引。
“这是什么?”几乎她每寻到一种东西,他都要问一下。
岳楚人心情很好,眼睛弯弯眉目生花,“当然是好东西,待得回去我加工一下给你吃。”别看这果子小,功效可是非凡。以前她在丛林里找了一个多月才找到两颗,而且被墨赤蛇舔的所剩无几了。
丰延苍唇角上扬,注视着岳楚人的脸,深邃的眸子荡漾着水波。
一道红色的影子从树上射下来准确的落在岳楚人的手臂上,红环扭着身子爬向岳楚人的手,一副馋涎的模样盯着她手里的果子。
“吃了墨赤蛇还不够?这东西可不能给你吃。小畜生,快去找找这山里还有什么宝贝。”拎着红环把它扔出去,随后走向不远处正在挖啮草的戚建。他带着几个空瓷瓶,这东西得放在他那儿。
两人并肩朝着山下走,红环没停下来就说明没有好东西,岳楚人也懒得低头看。
“王妃以前也经常出入深山之中么?”看她刚刚爬树那熟练的动作,没个几年根本练不出来。
岳楚人刚欲回答,又猛的住嘴。扭头挑着眉尾看着他,眼神有些不善,“又想打听我的秘密?”
丰延苍有些冤枉,稍显无奈的摇摇头,“当本王没问过。”
岳楚人上下打量他一通,看起来他也只是随口问问,“其实呢,有些事情我没法儿说。我怕说了吓着你,再言每个人都有点**不是?事情又太过复杂,我现在还不能说给你听。”反常的好脾气的解释了一下,丰延苍唇角含笑的听着,并没有一点不愉。
“懂了。待得王妃你觉得能说的时候再说,本王等着。”等待对于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事儿。
“嗯,这就对了。”岳楚人满意的拍拍他的手臂,心头却掠过一丝迷茫。她或许是真的回不去了,在这个时代度过一生,她有些不敢想象未来。
“王爷,山下留守的人飞鸽传信儿来,十八爷来找我们了。”刚走下这座山头,后面一个护卫跑过来报。
一听丰延星,岳楚人翻着眼睛哼了哼,算他识相,不然连着几天喷嚏不断,他的耳膜保不住。
丰延苍看了一眼没好气的岳楚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护卫退开,他走到岳楚人身边,“若是觉得烦,本王把他打发走了?”也没说要她给丰延星解毒的事儿。
岳楚人扫了一眼满目真诚的丰延苍,冷哼两声,“算了,等他过来吧。他若是残废了,你也不好交代。”
丰延苍轻笑,对岳楚人的话很满意。
俩人在原地等待了不过一刻钟,就听到连天的喷嚏声,还伴着丰延星痛苦的哼声。
岳楚人唇角上扬,捉弄人对她来说简直是享受,特别是丰延星这种眼睛比天高的家伙。
丰延星的身影出现,脚步杂乱踉跄,一只手捂着口鼻,但挡不住喷嚏。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鼻涕也越擦越多,狼狈的哪儿还有贵公子的模样。
看到了岳楚人和丰延苍,他脚步停了下,脚步停了但喷嚏不停,瞅着满眼得意的岳楚人,他已经没力气发怒了。
丰延苍板着脸,看着丰延星步伐不稳的走过来,双手负后冷淡道:“一会儿本王再跟你算账,向你七嫂道歉。”
岳楚人挑着眉梢笑看了一眼丰延苍,暗暗感叹这货装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七嫂、、、阿嚏!我、、、阿嚏!”一共说了三个字,就被喷嚏打断了两次,周围关注着这边的护卫们再次对丰延星涌起无限同情。
“行了少废话,心口不一我听着也没什么意思。只要日后看到我就赶紧绕开,我也懒得理你。”抱着双臂走过去,岳楚人十分看不上他。那双挺好看的眼睛里时刻都装着蔑视一切,特别是在看见她的时候,好像她有多低劣,连给他提鞋都配不上。哼,天知道他在她眼里连街边的流浪狗都比不上。
从腰带的夹缝中取出一个铁制的扁扁盒子,打开,里面整齐的码放着数十根银针。捏起一根抬手准确的扎在丰延星光洁的脑门上。
连天的喷嚏戛然停止,丰延星微微低头看着岳楚人,岳楚人把铁盒子重新放回去,抬头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丰延苍淡淡的看了一眼丰延星,随后走向岳楚人,“天要黑了,你找个地方我们都停下来歇息吧,还有明天,不用着急。”
岳楚人点点头,绕过丰延苍往山上走。
那边,丰延星擦着鼻涕,眼角余光注意到丰延苍走过来,他动作顿了顿,然后抬头看向丰延苍,“七哥,你生气了?”
丰延苍面无表情,衬着暗下来的天色,看起来他整个人冰冷无温。
“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儿我不知道,怂恿着商朔劝商太尉将商家长女嫁给本王做正妃?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停止,不然,下次你很难见得到明天的太阳。”丰延苍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话语也是轻淡的,没有一点重量,可却让他后脊梁发寒。
“七哥,我、、、、、”丰延星想解释,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因为他确实是怂恿商朔了。岳楚人是岳尚书的庶女,对他又那么无礼,他确实想从根本上打击她。商朔的姐姐若真是能嫁给丰延苍,那岳楚人就无条件的得去做侧妃。
丰延苍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步履优雅从容。那轮廓略显清瘦的背影罩着一层凉薄的雾气,碰一下会让人凉到骨子里。
029、开心
夜幕降临,茂密的山林深处一高岗上树木被伐了几棵,露出漫天星辰,还有弯弯的月牙。只需仰头就能瞧得见,耳边听着篝火噼啪夜莺啼叫,好似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年轻的护卫们忙着做晚饭,米菜,简易的锅碗,清水等等都是从王府带来的,一切准备的都很充足。
丰延苍在远处坐着,远离篝火,他的身影有些朦胧,更有几分恍似来自天外。
丰延星围着四周转了好几圈,最后走到丰延苍的不远处坐下,似乎是想和丰延苍说话,但看着丰延苍注视着别处的眼睛,他又有些胆怯。
挨着高岗下坡的一堆篝火旁,岳楚人与戚建正在整理今日的成果。
大部分都是麻草和柏毛青以及啮草,这些是要拿回王府做毒墙的,那些刺客来去自如,岳楚人要把这些当做礼物送给他们。
还有一些普通的能治病养身的药材,岳楚人随手扔到一边,出自她手的东西向来都是带毒的,不带毒她还真就不稀罕。
“以前见过皇上赐给五王的丹药,乃出自国师之手,据说能强身健体延长寿命。不知王妃可能炼制?”瞧着那些不含毒的草药被岳楚人扔到一边,戚建觉得有些可惜。
岳楚人扫了戚建一眼,晶亮的眸子染笑,“我从来不炼制那些玩意儿,你若是有兴趣可以炼啊。不过,若是炼制必须得纯草药,否则会吃死人的。”古人炼丹添加的最多的玩意儿就是朱砂。那东西在炼丹炉里炼来炼去,产生多种对人体有害的化学物质,还不如她的毒来的精妙。
戚建手上的动作顿了下,随后满眼认真的看着岳楚人,“属下请王妃赐教。”
岳楚人索性坐在地上,随后道:“国师炼制丹药是不是需要一些据说是很神奇的土啊水啊,炼出来的丹还五颜六色的?”
戚建点点头,“没错。”皇上赐给五王的那几颗就是,在太阳下能反射出好几种颜色。
“那就对了,都是重金属,对人体没任何好处,长久服用不仅不能延年益寿,很快就会嘎嘣~”歪着脑袋吐出舌头做出个吊死鬼的表情,岳楚人说的轻松,戚建却是变了脸色。
“不知五王有没有服食,属下要尽快告知五王才行。”
“甭着急,吃几颗也死不了。”岳楚人不关心,低头把最后的几株草药放进竹筐里,然后铺盖上一层树叶。
不远处,丰延星听着岳楚人和戚建的谈话,心头有些震惊。但对岳楚人的话又不是那么相信,丹药传承已久,上至千年,几个朝代的帝王都常年吃丹药,传说还有几个帝王羽化成仙了呢。
转眼看向一旁的丰延苍,丰延星眨眨眼睛,“七哥,她、、、七嫂说的是真的么?”若真是这样,那父皇岂不是、、、、、
丰延苍垂下眼帘,俊美的脸上没过多的表情变化,“不可外传。”
丰延星哽了哽,看起来丰延苍是相信岳楚人的话,可是,又为什么叫他不许外传?难道七哥想看着父皇死?
思及此,丰延星的后脊窜起一阵凉风,同时又有点悲凉无奈。那个皇宫,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唉!
就在大家都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时,寂静中猛的响起一道痛苦的呜咽声,所有人立即将视线转向发声处,只见戚建佝偻着身体躺在地上,一旁岳楚人盘膝坐在地上眉眼弯弯,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众人不知怎么回事儿,戚峰以及其他几个护卫立即跑过去,想要看看戚建怎么了。
“别过来。”戚建痛苦的出声阻止,豆大的汗珠儿从脑门上往下淌,一手从腰间摸出卷镇来。手指抽搐的展开,拿出一根银针扎在自己的胸口。
下一刻,他佝偻的身体松了下来,平躺在地上大大的呼了一口气,抬手抹掉脸上的冷汗看向岳楚人,“王妃,这毒比之其他的要烈很多。”岳楚人一扬手之后,他疼的感觉要灵魂脱壳了。
岳楚人笑笑,“有长进。”对戚建很满意,也看出了他一直很刻苦的钻研来着。
戚建坐起身,把胸口的针拔出来,针尖上染着血,“与王妃相比还差得远。”
岳楚人喜欢听这话,转着眼睛瞧见了几米之外围观的众人,扬起唇角冲着戚峰勾勾手,戚峰心下暗自思量可能没什么好事,但还是走了过去。
岳楚人站起来,长叹口气抬手拍了拍戚峰的肩膀,“你哥很刻苦啊。”
在岳楚人的手伸过来时戚峰就想后退,但奈何作为下属他又不能退,紧绷了肌肉等着接下来的痛苦。或许会像戚建刚刚那样疼的不能自已,或许像丰延星那样喷嚏连天,或者满身红疹痒痛难耐。
想了好几种可能发生的事,可是岳楚人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他还没任何感觉。不由得松了口气,刚要说话,一串不可抑制的笑从喉咙里溢出来。
戚峰如同中邪了似的一下子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低沉的声音很好听,如果不看他的话肯定会让人想象一下这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在这么开心的笑。
众人呼啦散开,岳楚人笑不可抑的看向戚建,“快研究研究,这个该怎么解。”
戚建面色严谨,蹲在笑得身体成个虾子的戚峰身边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按压,寻找穴位。
丰延星蹙着浓黑的眉毛,瞧着岳楚人那么嚣张,他实在敢怒不敢言。这些护卫都成了她的玩物了?太不像话,这个样子算什么女人。
身边,丰延苍站起身步履优雅的走向岳楚人,看了一眼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的戚峰几不可微的叹口气,“饿了么?这一天来你只喝了几口水,吃过晚饭歇息吧。”
岳楚人开心至极,“你看戚峰多开心,以后谁总是板着脸笑不出来,我就帮帮忙。哈哈,太好玩儿了。”站在远处的众人一阵唇角抽搐,戚峰那是开心么?
丰延苍无言,却扬起纤薄的唇角展示他的笑,以告知岳楚人他会笑,无需她帮忙。
030、夸奖
一夜过去,当太阳升起时,安宁的深林中猛的响起一道惊天的尖叫,惊得在林间栖息的鸟儿扑棱棱飞走,也惊醒了坐地安眠的年轻护卫们。
众人惊跳而起,当看向那个惊叫的人时无不暗暗摇头,紧张的脸瞬间轻松,警报解除。
岳楚人略显烦躁的蹙眉,动了动身子想转身,手却碰到了温热有弹性的物体。慢慢睁开眼,入眼的便是稀疏的枝叶以及一片湛蓝的天空。
“谁在鬼叫?一大早的要死啊!”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却挡不住其中的怒气,她起床气很重。
“红环蛇爬到了十八的身上,一睁眼吓了他一跳。”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岳楚人扭头,入眼的便是正低头看着她的丰延苍。
一大早的看到美男,似乎怒气消了些。慢慢的眨了下眼睛,岳楚人这才注意到她现在好像躺在他腿上?而刚刚她摸到的温热有弹性就是他的肚子。
忽的坐起身,岳楚人拧着眉毛看着他,丰延苍唇角含笑的任她看,并没有因为她的表情而不悦。
“我半夜爬到你腿上的?”摸摸后颈,不等丰延苍回答她略有嫌弃的撇嘴,“大腿还真硬,我的脖子啊!”硌的生疼。
丰延苍有几分无言,他的腿都麻了,她居然还能说出这话来。
不理会丰延苍,岳楚人转开视线看向别处,昨夜篝火残留的灰烬旁,丰延星正与红环大眼瞪小眼。
他坐在地上,红环就在他对面,高昂起上半身,慢悠悠的吐着舌头,好像在嘲笑丰延星胆小。丰延星眼睛瞪得溜圆,心里狠狠咒骂这个畜生,和它主人一样嚣张。
“啧啧,小畜生,你一大早的捣什么乱?再这么坏心眼,小心遭雷劈。”岳楚人明明骂着红环蛇,可丰延星听起来就是在骂他。不由得咬牙,却什么都不能做。
众人面色各异,相信长耳朵的都听得出来岳楚人在指桑骂槐,但谁也不敢多说话,不然可是会很惨。
“给老娘过来,赶紧爬山找宝贝去,若是你运气好,咱们今儿就能回去了。”站起身晃晃脖子扭扭腰,神清气爽。
红环扭动着妖娆的身子离开,丰延星紧绷的肩膀松下来,他还真怕红环蛇咬他。
“今天能回去?”丰延苍站起身,动作优雅的抖了抖青色的长衫,那布料相当好,他抖动几下过后,被岳楚人压过的地方便恢复了平整,阳光下泛着光波。
“差不多,昨儿挖的那些差不多能围着府里的内墙栽一圈。今天再找些别的,从此后你那七王府就有来无回了。”仰头瞅着丰延苍的脸,岳楚人微微眯着眼睛。这深山里也没什么赏心悦目的事物可看,唯一能欣赏的只有丰延苍这张脸了。
丰延苍轻笑,岳楚人的瞳孔有瞬间的凝滞,脑海中立时升腾起两字儿,妖孽!
“小苍子,你长得真好看!”完全由赞赏的角度脱口而出,周遭众人神色各异,下一刻不约而同的转脸看向别处,而后各自走开打理准备出发。
正打理袍子上灰尘的丰延星撇嘴,无声的骂了句不知羞耻。
丰延苍笑出声,好看的凤眸恍若波光粼粼的水,吸引着人想要更深入的看进去。
岳楚人蹙起眉头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摇摇头叹道:“以后你可别这么笑了,晃得我眼睛都花了。”甚至脑子都有点晕!果然啊,美色害人!
对于岳楚人的用词丰延苍有些不解,“为什么?”
岳楚人无言,“说你太耀眼了呗!”绕过他赶紧离开,这厮,太他妈漂亮了!不做女人可惜了。
丰延苍轻笑的摇摇头,虽他不觉得他这张脸如何,但想到岳楚人刚刚有些发愣的神色,可以确定他或许长得很俊。
俩人的对话没任何暧昧旖旎,可在别人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甚至有几个年轻的都感觉要酸掉牙了。不过却也隐隐的生出几分羡慕来,这大燕,恐怕再没第二个岳楚人这样的女子了。公然夸赞夫君长得俊,而且用的还是那么不通顺但却让人无法不开心的词汇。谁说一定要温柔如水有礼有德的才是好女子?如若身边有一个岳楚人那般的女子,想必一辈子都不会感到乏味。
朝着深山进发,一路上又有不少收获,都是岳楚人喜欢的。戚建想要炼药,所以又收获了不少的草药。蛇,蜈蚣,蜘蛛,山头沙地里藏身的蝎子,甚至还有一头刚成年的黑熊胆,一个上午过去,可谓收获颇丰。
丰延星一直跟着,岳楚人也没再理会他。可能是昨天的警告起到了作用,他距离岳楚人远远地,尽管会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冲她翻白眼,但好在岳楚人没看见,有看见的人也当做没看见。
越过一座山头,重峦叠嶂进入视线,眼前连绵的山脉比之他们走过的那些可要高耸险峻的多。远方还有一处山崖露出灰白的一角,看起来可望不可攀。
“以采药为生的药农会进入那丛林中,经常十天半月才会出山。我们要进去么?”丰延苍遥望远处,双手负后很闲适的模样。
岳楚人两只手上都是泥土,白色的男装也黑一块灰一块,白皙的脸蛋红彤彤,可见这一上午她都没闲着。
“我倒是十分想去看看,那里的宝贝肯定不少。不过咱们带来的十几个竹筐差不多都装满了,食物也不够支撑许多天,回去吧!”关键人太多,好像大扫荡一样。而且这一行人里还有两个不干活的,其中一个时时刻刻跟在她屁股后头问这问那,她打算有机会自己来。
“也好,若是何时想再来,一切都准备充足,本王再陪你来。”丰延苍暗暗松口气,但脸上依旧一派温和如风。
岳楚人撇嘴,扫了一眼全身干干净净好像刚洗过澡似的丰延苍暗暗轻叱,下次可不会带他,这货太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