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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侧耳听风     病王绝宠毒妃txt下载     病王绝宠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3、他爱她,她不知道

    一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尚书府凶杀案终于告一段落。

    背后始作俑者鉴于是皇室子弟,最后被幽禁了起来。而作为受害者的岳志洲被神奇的查出了借由公职之便贪污之事,并且数目不小。

    朝上查封了尚书府,但因着勤王妃的面子,并没有严厉的处置原尚书府的家眷,只是都贬为了庶民。

    然而,那些已经嫁出去的却是免受了连累,诸如嫁给商府二公子的岳志洲长女,曾经被封为平阳郡主下嫁南王的次女岳云霜,以及如今集权势身份地位荣华于一身的岳楚人。

    岳志洲也被贬为了庶民,且此生不得再迈入皇城一步。相较于其他贪污受贿的朝廷官员,这个惩罚已经很轻了。

    民间亦是议论不停,不过一般的都能接受,毕竟勤王妃的名声摆在那儿,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作为近些日子处在话题上的勤王妃岳楚人,倒很是悠闲。

    不日即将赶赴枝南竹海,她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戚建,一切都由他来做决定,到时谁也不能打扰她。

    此次叮当也随行,不过要提前给她办更重要的事儿,那就是把她和张恪的婚事办了。

    岳楚人与丰延苍提了此事,丰延苍表示这些事他不管,一切岳楚人做决定就成了。

    如此好办,那岳楚人也就当仁不让了,吩咐了府里的管家筹备婚礼事宜,然后她以她的名义送给了他们小两口一座近郊的宅子。

    虽是送了宅子,岳楚人又准备了一些嫁妆,叮当陪伴她这么久,她须得让她风光出嫁。

    这些事宜还在准备当中,阎苏那里却是出了新问题。

    一大早的,岳楚人刚刚睡醒,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准新娘叮当就爬上了楼,“王妃,皇后娘娘来了。”

    瘫在床上,岳楚人慢动作的眨了眨眼,“她自己来的?”

    “嗯,而且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模样。”叮当一边回应着,一边走过来扶岳楚人起来,拿衣服服侍她更衣。

    “心情不好?怎么个不好法儿?”穿衣,岳楚人略显懒散,此时肚子里的小家伙才两个多月,她腹部平坦,而且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生龙活虎,健康的很。

    “这、、、奴婢描述不出来,反正看起来心情不好,好像很忧伤?”想想,叮当找到了合适的词儿。

    “忧伤?这可新鲜了,我去瞧瞧。”穿好了衣服,岳楚人举步走下楼。

    阎苏并没有在屋子里,而是坐在院中的亭子里静坐等着岳楚人,一身华丽雍容,但那温婉的脸上却是笼罩着一抹忧愁。

    慢步走过来,岳楚人笑意盈盈,“怎么了?你一大早的跑到我这里来愁眉苦脸?”

    阎苏扭头看着走过来的人儿,轻轻地叹口气,“想让你帮帮我。”

    挑眉,岳楚人走进亭子,动作相当灵巧的坐在她对面,“我帮你?说说,你遇到什么事儿了,不会和五哥吵架了吧?若是吵架很好办,我给你一剂药,保证日后五哥对你言听计从。”笑眯眯,任何事情在她这里都很轻松。

    阎苏摇头,“不是,皇上才不会无缘无故与我吵架。是、、是我哥。”

    “阎靳?”挑起眉梢,岳楚人拿过叮当送来的茶喝了一口,一边看着她,意思让她接着说。

    阎苏叹口气,“还不是上次那些女子画像的事儿,他生气了。”从她的脸上看得到后悔,她若是真的猜到阎靳有这样的反应,她才不会张罗这些事儿。

    岳楚人眨眨眼,“生气?我还真不知道阎靳也会生气。怎么气的,不至于回信骂你一通吧。”

    “那倒不是。他没有给我回信,是信使回来禀报的。本来信使在等着我哥给回信呢,谁知他生气的从军帐里冲出来,把那些画像甩给了信使,吓得信使腿软的差点起不来。”就是不形容阎靳的模样,阎苏也猜得出来。毕竟那是她亲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她了解的很。

    岳楚人反倒睁大眼睛,略显夸张的叹了一声,“原来阎靳生气是这个样子的,吓着你了吧!活该,我就说过送画像这招不成,直接把人送去效果更好。”

    “那他估计会把人都砍了。我连着送去好几封信,但都被退回来了。”略有幽怨,她也是一片好心。

    岳楚人轻笑着摇头,“那你来找我让我怎么帮?他生气,未必也会听我的劝导。”关键这从来不发脾气的人,若是发起了脾气相当可怕。这亲妹妹都不理会了,怎么可能理会她?

    “若是你说的,他肯定会听。你帮我一次吧,劝劝他,告诉他我不会再给他张罗这些事儿了。”一直以来,阎苏都是温婉大方的模样。此时却因为阎靳生气,而略显委屈,显现出她这个年龄应有的样子。

    岳楚人摇头叹气,“你呀,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怎么样,把人家惹生气了,也死心了吧。”

    “唉,我不会再给他张罗这些事情了。我是真的为他着想,这么多与他年龄相近的人都妻妾好几房,孩子也好几个。只有他孤家寡人的,一想到他要孤寡到老,我这心里就难受。”眼圈泛红,每每想到此,阎苏的心里就很难受。

    看着她,岳楚人也不禁的心情难抑,心底里,她也是希望阎靳幸福的。

    “好,我会给他写信的。你也别愁了,人各有命,或许他会有奇遇也说不定呢。”那么好那么正直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孤独终老。

    阎苏看着她,眼圈泛红的点头,“谢谢你了,楚人。”握住她的手,阎苏同时也希望阎靳能听从岳楚人的劝慰。放下心中的执念,成全自己也成全别人吧。

    拍拍她的手给予安慰,岳楚人心下叹息,该写什么样的信给阎靳呢?她那字上不得台面,不如还是画画儿吧。以前还没认识他的时候通信就是画画儿,反正他也看得懂。

    将阎苏送走,岳楚人走回偏厅,拿起炭笔开始画画儿。

    她的画风一向轻松幽默,此次也不改风格。一共画了两份,也就是两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一个人一直独来独往,身边无伴,一直到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还是一个人,最后嗝屁了,死的很寂寞。

    另一个故事就是两个人了,夫妻俩,由青春年少互相扶持恩爱有加。一直到老了,还能相依相偎,牙齿掉光了也还在一起。待得百年之后,埋在一个棺椁里,长眠地下也不孤单。

    放下炭笔自己又看了看,岳楚人觉得挺好,希望他能明白阎苏的苦心。

    放在信封里,交给叮当让她交给府里的护卫送出去。

    管家负责筹备婚礼的事情,将所有需要的物品都送进了近郊的宅子里。叮当与张恪跑到那里好几趟,每次回来叮当都一脸满足的样子。

    “你觉得还缺什么,跟我说,作为你唯一的主子,你要什么都我满足你。”吃着葡萄,岳楚人笑眯眯的看着满脸幸福的叮当。

    “不缺了,什么都有,王妃,让您费心了。”两只手搅着,其实她从来没想过,日后会有那么一个宽敞的家,还有一个那么满意的夫君。

    “没什么,你跟了我这么久,咱俩可谓是一起从苦难的日子过来的,我荣华富贵,自然也得捎带着你。对了,做喜服的裁缝一会儿可能就过来了,凤冠霞帔,咱都要最好的。”看着叮当出嫁,岳楚人大有嫁女的感慨。

    “谢谢王妃。”抿嘴笑得满足,叮当满心满腹的幸福。

    “待得你们成亲了,咱们就去枝南竹海。在那个地方我养胎,你呢,就当做蜜月了,没人打扰,我也不需要你服侍。”而且她还得去瞧瞧丰兆天。每次想起丰兆天,她都不由自主的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不可谓满身霸气,但最终没有斗过后起之秀。

    “王妃是打算在枝南生产么?”叮当自然觉得好,那地方山明水秀的,而且还很清净。

    “到时再说,反正我是打算把小苍子绑架,谁也甭想把他救走。”这几年来,他们夫妻俩四处奔波,现在终于消停了,他们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你打算绑架我么?”蓦地,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俩人抬头看过去,正好丰延苍举步走进门。

    “王爷。”叮当福了福身,退后几步离开。

    岳楚人笑眯眯的看着他走过来,一边道:“是啊,就是要把你绑架走,怎么,你不配合?”

    一袭白衫,纤尘不染,眼角眉梢皆是浸满柔色的笑,那般惹眼。

    “配合,便是把我绑起来口鼻封住,我也配合。”走到她面前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下,随后在旁边坐下。

    岳楚人轻笑不已,他乖乖配合,让她心情甚好。

    “又在说他们俩婚礼的事儿呢,不是交给管家去办了么,你就别操心了。”温声的说着,漂亮的凤眸注视着她,岳楚人十分喜欢他这个样子,此时满眼只有她。

    微微眯眼享受着,岳楚人点头,“我没管啊,只是问问她还缺什么。我就这么一个丫头,陪我从苦难走过来,自然不能亏待了。”

    “那些苦难你经历过么?我怎么不记得。”丰延苍不赞同,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王府里,他可是没让她受过一点委屈。

    “切,那也不知是谁,我刚来的那几天把我软禁在房间里,吃喝拉撒都不准出门儿。”恨不得啐一口,这些事儿她岳楚人可记得清楚呢。

    “那不是误会么?之后,我可不曾让你受过委屈。”丰延苍很无辜,他一直都很尊敬她的好吧。

    斜睨他一眼,她不领情。

    “要真说患难与共,还得是我和叮当。那几天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生怕我俩死在那屋子里,可怜的。如今可得让她幸福了,往后成亲了也得当家做主。”人家小夫妻的事儿自个儿还没定下来,她这头就给定下来了。

    丰延苍无言,不过随她折腾,这个时候,他可是不敢激怒她。

    “前几日往东疆送信,阎将军可是回信了?”某些事,岳楚人不说,可不代表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清楚着呢。

    摇头,岳楚人不甚在意的看他一眼,“我只是代阎苏劝劝他而已,再说他正在气头上,未必给我回信。只要他能不生气就行了,否则阎苏得一直忧郁。”

    丰延苍淡笑,深邃的眸子却是掠过一丝不快,“娶妻生子人之常情,不如我代为四处打听一下,或许能找到与阎将军匹配的女子。”

    岳楚人挑高了眉尾瞅他,“你可别介,到时候阎靳生气连我这个朋友都不认了。”

    “你很在意?”揪到了她话中的毛病,丰延苍笑着问道,而且笑得很漂亮。

    岳楚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哼了一声,“瞧你那脸色,好像抓到我出轨了似的。我的王爷,你心眼不用这么小吧,只是朋友而已,我没任何想法。”

    丰延苍扯了扯唇角笑笑,她没想法,不代表别人没想法。

    “那么笑是几个意思?我认真的说呢,你好好听着。”抬腿踹他,他嗖的躲开,复又抬手撩了撩袍子的下摆,那动作风骚的很。

    岳楚人实在忍不住想笑,但碍于他此时正在无理由的小心眼,她只能又憋回去。

    “小苍子,你听我说话没?转过来看着我。”单手撑着下巴,岳楚人不眨眼的瞅着他。

    丰延苍看着别处,不予理会。

    唇角弯弯,岳楚人倒是喜欢看他这生气的小模样。

    “小苍子~”拉长了声音,那边依旧不理会。

    转了转眼睛,岳楚人咂咂嘴叹口气,“你若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你呢,在我不理你之前呢,再说最后一句话,你若是不理我,那么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说这句话了。小苍子,我爱你,好爱好爱。”

    大厅一时寂静,岳楚人看着他的侧脸,半晌他都没反应。

    轻叱一声,岳楚人刷的站起身,“行了,从此以后,咱俩谁也不认识谁。”话落,转身欲走。

    蓦地,腰间一紧,下一刻整个人被抱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抿嘴,岳楚人用手肘撞着后面的人,“不是不理我么,还抱我做什么?”

    温热的气息吹袭着耳朵,搔的她痒痒的。

    “再说一遍,我还要听。”温柔的声音如同陈年的酒,醇的醉人。

    “爱你,爱你,爱你,我爱你。”喜欢听,就说给他听,骚包的东西。

    “同勉。”身后的人回以两个字,饱含千万。

    抿嘴笑,岳楚人歪着脖子任他在她的颈窝呼吸。

    “都说女人毛病多,你这男人毛病也不少。和我玩了这么一出耍小脾气,很有意思是不是?”这东西貌似是女人的专利,不过在他们俩身上完全反过来了。

    “嗯,感觉不错,下次再试试。”某个男人很满足,若是岳楚人能再殷勤一点的哄他,那就更好了。

    “骚包。”轻叱,不过眼睛里却都是笑。

    张恪与叮当成亲的日子如期来临,婚礼并没有多盛大,不过却是很热闹。

    府中的护卫,还有张恪的同僚密卫,事情不多的都赶了回来。

    而且丰延绍和阎苏带着小太子丰年潼也十分给面子的来到了勤王府,细数所有已经成亲的密卫护卫,属张恪的婚礼来宾阵容最盛大。

    岳楚人自然是娘家人,出嫁的是她的丫鬟,而且是身边唯一的丫鬟。

    张恪骑着高头大马由近郊的那座日后他们的小窝新房而来,勤王府的大门上也挂着红绸,府门大开,引来了不少百姓看热闹。

    丰延绍与阎苏高坐主座,下侧则是丰延苍与岳楚人。新郎和新娘子叩拜他们,随后相携的退下,在喜乐的乐声中出府,直奔新房。

    满府喜气洋洋,大厅里张灯结彩的,映照着人的脸都沾染上了喜气。

    “将叮当嫁出去了,楚人,你看起来却没那么高兴啊。”阎苏笑看着岳楚人,其实猜得到她的心情。

    “是啊,跟了我这么久,就这样嫁出去了,与嫁女无异啊。”摇摇头,待得她女儿到时出嫁,她估计她是笑不出来。

    几人都笑,丰延绍看着她道:“如此,你们俩可最好不要生女儿,否则这女儿日后难嫁出去。有这样一个岳母,谁也不敢娶。”

    岳楚人不以为意,“那就招个女婿入赘,谁入赘啊,我就把我的财产都给他。”

    “那可会挤破头啊。”一说岳楚人的财产,丰延绍笑起来。

    “那时候就要好好挑选了,挑个万里无一的,对我女儿唯命是从的。”一一盘算好。

    丰延绍摇头,“那可是难挑选,毕竟这世上仅一个老七不是。”

    丰延苍淡笑不予回应,旁边岳楚人略显骄傲的扬起下颌,“说起这个,我还要感谢五哥呢。多亏了当时您一心的给小苍子找媳妇儿,又相中了我,不然这么好一男人落入别人怀里,我得恨得日夜难眠。”

    “终于想到感谢朕了?朕还以为,你早把朕这媒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呢。”这件事之于丰延绍来说,是他这辈子做的最为满意的事情之一。

    岳楚人歪头笑,旁边丰延苍握住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满目柔色。

    “行了,你们夫妻就先别急着恩爱了,明日你们就走了,今儿让我和楚人好好说说话。”阎苏打断那二人秀恩爱。

    “好啊,你们兄弟俩还有什么话要说,就赶紧说说吧。到了枝南,五哥你可不许再找他了。”站起身,岳楚人略威胁的瞅着丰延绍说道。

    丰延绍笑着摇头,“好好,朕谁都惹得起,唯独惹不起你。”

    胜利的笑起来,两个女人并肩离开大厅。

    顺着小路往望月楼的方向走,后面随行着四个宫女,但距离她们尚远。

    “楚人,我是要跟你说声谢谢的,我哥给我回信了。”拉着岳楚人的手,阎苏的眼睛里都是笑,阎靳不和她生气了,笼罩她好几天的忧愁也消散了。

    “哦,他说什么了?”岳楚人看了她一眼,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就是说让我注意身体,督促潼潼学业呗。不过他能给我回信,那就是不生我的气了。”她最了解阎靳。

    “那就好,往后你也别再提起那些他不喜欢听的事儿了,他一个成年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岳楚人教训着她,阎苏倒是都认真的听。

    “其实他也是个糊涂人,认定了什么,就一头扎进去出不来。我是真的希望他能对自己好点儿,别再折磨自己了。”轻叹,这是她心里唯一的伤。

    岳楚人微微拧着眉头,阎苏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儿。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他是不是心里有人了,但实际上又不可能有结果?”猜测着,再盯着阎苏的眼睛,岳楚人觉得她可能猜对了。

    “谁啊?到底怎么回事儿,说给我听听?”停下脚步,岳楚人看着阎苏,晶亮的眼睛一下不眨。

    阎苏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从来不会说自己的事儿。”

    “那倒是,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会把自己心里想法随意说给别人的人。”岳楚人叹口气,真是看不出阎靳会这样呢。

    看着岳楚人也略显忧愁伤脑筋的样子,阎苏暗自摇头。

    “这事儿啊,谁也没办法,只能他自己调节了。这世上有缘无分的太多了,但大多数都会将这份缘记在心里,再接受新的缘分。阎靳啊,就是执拗,跟别人执拗,跟自己也执拗。往后你就时常的写信劝劝他,也别说的那么直白,总有一天他会想明白的。”岳楚人劝着,其实她心里觉得阎靳未必会那么听劝,那人啊,固执的如同他那满身的冷漠。

    阎苏点头,心下却满是无奈,同时也为她哥感到悲伤。这世上最无奈最伤人的事,便是你爱她,她不知道。

    是夜,望月楼里格外清净,少了一个叮当,就好像少了许多人似的。便是往常到了晚上她就休息去了,但知道她就在这楼里。如今知道她没在,空荡了许多。

    靠在床上,岳楚人直视着某一处,眼睛也不眨,看样子正在魂游天外。

    沐浴过后的丰延苍回来,也没惊醒那魂游的人儿。

    漂亮的凤眸蕴藏万千,看她一眼,便差不多猜出她在想什么。

    走到床边坐下,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丰延苍微微摇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可是今儿皇后与你说什么了?”

    回神,岳楚人扭头看着他,几秒后叹口气,“是啊,说阎靳呗。阎苏为他的事儿愁得很,但又无可奈何。”

    丰延苍微笑,调整好姿势,抬手将她揽入怀中,“说来我听听。”

    岳楚人眨眨眼,随后悠悠道;“依阎苏的意思,阎靳应当是心有所属了,只是这事儿根本成不了。但阎靳那性子,一头扎进去就出不来,所以阎苏愁得就是这个。”

    丰延苍慢慢点头,听她说完,开口道:“那你可知道那能让阎将军死心塌地的人是谁?”

    “我哪儿知道?阎苏都不知道呢,我又不是万事通。诶,我身边不就有个万事通嘛,勤王殿下,你知道?”仰头瞅着他,岳楚人眼睛亮晶晶。

    丰延苍轻笑着摇头,“不知。”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撇嘴,岳楚人继续靠在他怀里。

    “别人心里所想的,我哪里会知道。不过,阎将军这事儿确实成不了,早些死心的好。”声音依旧轻柔,语气却有些无情。

    岳楚人叹口气,“是啊,但他太执拗了。苦了自己,也苦了阎苏,想起他的事儿,阎苏就伤心。”

    “你呢?在这儿发呆,莫不是也在伤心?”拨弄她肩头的发丝,丰延苍笑问道。

    “我伤什么心呀,我身边有你,开心都开心不过来呢。”轻哼,她不是伤心,只是觉得阎靳命苦。那么正直的一个人,可惜了,唉!

    “那就不要再想别人了,别人的事儿,我们管不了。”搂紧她,漂亮的凤眸闪过一抹凉薄。

    “嗯。”环抱住他的腰,岳楚人闭上眼睛。她的幸福也得来不易,正因为如此,她才更理解阎靳,希望他最终能得到幸福吧。

    抚摸着她的头发,丰延苍低头轻吻她的发顶,怀抱里的才是真实的,同时也有几分得意和庆幸。

    这世上最庆幸的就是,他爱她,她不知道。最得意的呢,就是他爱她,而她爱我。

164、世世纠缠

    枝南竹海位于大燕西南,皇家别院就建在此,已有两百多个年头了。

    临离开皇城时,岳楚人曾给裴袭夜写了一封信,告诉他照顾丰年非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最好即日送回大燕皇城来。

    裴袭夜能否听她的话不知道,不过岳楚人猜想,他是不会理会的。那人随意惯了,哪会听从她的指挥。

    奔赴枝南,一路都很缓慢,如同游山玩水,一路走一路停。特别这些地方都是岳楚人没来过的,更是相当新奇。

    张恪叮当更是新婚燕尔的,如胶似漆粘腻的分不开,羡煞一众光棍儿。

    愈发接近目的地,山山水水也更多了。这边没有受到战争的侵扰,十分祥和。

    还没有进入竹海,沿途的竹林就很茂盛了,住在这里的百姓不会进入竹海深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皇家有别院在这里。若是擅闯的话,会被当做宵小直接杀死,且官府朝廷不承担一切责任,说白了就是死也白死。

    所以这一路上也没什么人,入眼的就是竹子,空气似乎也渗入了竹子的味道,好闻的不得了。

    “怎么样,这儿的景色你可喜欢?”倚靠着车壁,窗子大开,能够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景色。

    身边倚着的人儿慢慢的眨着眼睛,满目享受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喜欢这里。

    “嗯,好看。有点像我以前居住生活的寨子,气候也很像。”总之一句话,很喜欢。

    纤薄的唇弯着,眉目间荡漾起温和的笑,“喜欢就好,就怕你不喜欢。”

    “没什么不喜欢的,有你在,什么我都喜欢。”看着他,岳楚人笑眯眯的。

    “这话我爱听,再说一次。”抬手摸着她的头,丰延苍一副还想听的模样。

    “只要有你,什么我都喜欢。”如他愿的又说给他听,某人笑得开心。

    身子一歪靠进他怀里,岳楚人不眨眼的看着外面的竹海苍翠,“别院在哪儿啊?”

    “我也没来过,不过我猜想,可能得翻过这座山才行。”慢慢点头,他如是道。

    “猜?好吧,暂且信你。”无语,不过他猜就猜,反正也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车开始进入竹林,这道路明显是专门开辟出来行走车辆的,地面没一根杂草,铺着沙石,一直蔓延进竹海深处。

    后面的马车里传出叮当咯咯的笑声,岳楚人忍不住轻笑,旁边丰延苍的脸上倒是掠过一丝烦躁。

    “你干嘛那样?怎么,看不得别人在你面前秀幸福?”一瞅他那模样,岳楚人就更乐了。

    微微摇头,“只是突然穿插进来别人的声音,我觉得很烦。”平常时,身边的人无他的命令,谁敢乱说话乱笑?

    “是啊,你老大做惯了,别人随意的笑你也看不惯。不过到了地方你就不用烦了,人家蜜月,巴不得离我们远点,人家还嫌我们碍事呢。”撇嘴,这古人骨子里还是个霸权者。

    “是啊,我们碍事。”揽着她,丰延苍叹气,反正每次都能被她说教。

    “瞧你酸的,到时咱俩也打情骂俏,也恶心恶心别人。”歪着身子撞他,岳楚人出得一手好主意。

    “此事怎么能叫恶心?咱们才是正常。”不苟同。

    “你的叫正常,人家的就成了恶心,你这双重标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凌乱,这男人,太霸道。

    “你不喜欢?”垂眸看着她,丰延苍语气略有威胁。

    “喜欢喜欢,你呀,就是做最丑恶的事,我也喜欢。”连连点头,这古人愈发的得寸进尺了。

    进入竹海深处,马车的方向又一转,大致走了两刻钟,一片湖出现在视野当中。

    “到了。”看见那湖,丰延苍开口道。

    趴在他身上的岳楚人立即爬到了窗子边,歪头往前方一看,立即发出轻呼声。

    “漂亮。”一幢竹舍临湖而建,蓝天白云,竹海繁茂,湖水清澈,倒映着岸边的竹舍,漂亮幽静的用言语难以形容。

    竹林深处,依稀的还看到了几座简单的竹舍,那想必是随行的护卫们居住的地方。

    “是不错。”丰延苍亦是满意,这样的环境,可谓与世隔绝,只有他们二人,只是想想就很美好。

    马车停下,两人相携从车中下来,湖水的味道吹面而来,潮湿但很好闻。

    “王妃,这儿真好。”一直被丰延苍瞧不上的两个人也从后面的马车下来了。叮当满面春风,完全是个处在幸福当中的小女人。

    岳楚人点点头,“是啊,在这个地方你们俩随意亲热,只要不吵到别人,没人会打扰你们。”

    叮当瞬间脸红,跟在后面的张恪一听这话就知道岳楚人指的是谁。低头拱手,“属下知罪,下次绝不再犯。”

    “行了,这又不算什么事儿,赶快抱着你家娘子找个距离最远的房子歇着去吧。”岳楚人挥挥手,阻绝丰延苍说话。

    “是。”张恪立即答应,随后扯着叮当离开。

    “行了,我的王爷,陪我去湖边瞧瞧,这水真清澈。”拉着丰延苍往湖边走,这边众护卫整顿行囊,至此,要在这儿住下了,他们的心情也很好。这地方没危险,没多余的事儿,完全的休假。

    “水真好,还有鱼呢。”蹲在湖边儿,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鱼儿,虽是不大,不过若是炖汤来喝,却是没问题。

    “这里的鱼吃竹虫儿,想必肉也很鲜嫩。想吃么?叫他们捞上几条来。”站在她身边,丰延苍温声道。

    “好呀。这林子里有竹笋吧,我也想吃。对了,还有竹筒饭,以前在寨子里,邻居经常做好了送给我吃。”那个时候,她很少自己做饭,通常都是别人送来给她。

    “是不是想念以前的生活了?”她已经数次提起以前的生活了,虽是听起来美好,但没他陪在身边,也未必美好。

    “还成吧,不是有多想念,只是忽然的就想起来了。唉,想也是白想,我猜啊,那个世界可能已经没有我了。我终究是没打破我们一门个个短命的厄运,死在老太婆前面喽。她还得再去找个门人,从头培养,啧啧,可怜。”站起身,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啧啧叹道。

    “你这么一说,还确实挺可怜的。”白白培养了十几年,结果最后成了他的人,他的沾沾得意不是一星半点儿。

    斜睨他,岳楚人轻哼,“猫哭耗子,没诚意。”

    “被你看穿了!走吧,我的王妃,去看看那竹舍,可还缺少什么。”拉着她往竹舍走,顺着湖边,万分安逸。

    进入竹舍,果真与那时送去皇城的图册差不多,一进来便是大厅,一切都以竹子做成,左侧是书房,右侧则是卧室。

    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竹香味儿,好闻的很。

    “这床不错,小苍子快来看。”岳楚人先跑进了卧室,随后就大喊。

    丰延苍轻笑着慢步走进去,床榻很大,白色的纱帐垂坠而下,床上铺着白色的锦被,这颜色都是岳楚人喜欢的。

    点点头,“确实不错,也够宽敞。”

    坐在床上晃荡着腿的岳楚人微微挑起眉,“这话听着不对头,再说一遍。”

    “床够宽敞,我也不用担心夜里被你挤下去了。”撩起袍子坐在她旁边,丰延苍轻笑道。

    “我什么时候挤过你?只不过把腿放在你身上了而已。”摸着丝滑的锦被,岳楚人理由颇多。

    “嗯,你做得对。”丰延苍连连点头,反正不论何时,她都占理。

    身子滑倒,岳楚人直接躺下,丰延苍微微俯身把她的鞋子脱掉,她整个人立即滚进了床铺里。

    “我的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去别院瞧瞧太上皇啊。”许久不见,她可甚是想念啊。

    “明日吧,今儿歇歇,你不累么?”抬手放在她的小腹部,那里紧绷绷的,依稀的能够摸到些微的凸起。

    “也好。”任他摸,岳楚人笑眯眯的。

    “我听听儿子在做什么。”俯下身子,丰延苍贴在她的小腹部静静聆听。岳楚人将手放在他脸上慢慢抚摸,这种生活,她喜欢极了。

    翌日,天气依旧不错,车马早早准备好,两个人嬉闹的吃过了早饭,便坐上了马车启程。

    这里距离皇家别院不算远,小半天儿就能到。马车晃晃悠悠,在里面躺着的岳楚人晃得都要睡着了。

    就在她迷迷糊糊中,一直在她身边的人出了声,“看,咱们到了。”

    睁开眼,顺着他的力道坐起来,一眼看向窗外,岳楚人瞬间精神了。

    竹海深处一座险峰,虽不及她所见过的那些山高,但立在竹海当中依旧显得相当挺拔。

    各色亭台楼阁从上至下的建在那险峰之上,如此高绝的建筑乃一奇观,看的岳楚人都忘记了眨眼。

    “真漂亮。”赞叹,视线渐渐拔高,一条蜿蜒的栈道一直到达峰顶,峰顶矗立着一座亭子,在这里看,仿似碰触到了蓝天。

    “漂亮是漂亮,但,一旦住进去,想下来就难了。”丰延苍淡声道。

    “嗯?”岳楚人扭过头看着他,下一刻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随即笑道:“这话倒是对,住进去了,外面封死,甭想出来了。”也怪不得他们兄弟俩会把丰兆天送到这儿来了,确实是个好地方。

    马车逐渐停下,也看到了守在这儿别院的禁军,他们常年驻扎守在这里,任务也十分艰巨。

    从马车里下来,一眼就看到了进入别院的大门,别具一格,与西方的庄园大门十分相似。

    “见过王爷,见过王妃。”禁军统领走过来,拱手单膝跪地,四周的禁军也随着跪下问安。

    “周将军不必多礼,走吧,与本王汇报一下近日的情况。”白衫风雅,丰延苍牵着岳楚人的手先行走进别院,禁军统领以及一众护卫随行在后。

    “禀报王爷,五日前,宁夫人又病了一场,不过无大碍,吃了些药就好了。但太上皇大发脾气,说皇上给送来的太医不好,是庸医。”禁军统领禀报着,放眼这里,他是最大的官儿,也直接管理着一切。

    丰延苍神色淡然没有回应,旁边岳楚人倒是颇为意外,这丰兆天还真是不消停。

    “就没别的事儿么?诸如,太上皇就没找找别的太妃什么的?”岳楚人十分感兴趣,她倒是想看看,这丰兆天到底绝情到何种地步。

    禁军统领俯首一个劲儿的摇头,“回王妃,太上皇不曾提过。”

    “啧啧,真是绝情啊。”敏太妃为他甘做凶手,陈妃也出家绝了红尘,还有住在深宫里那么一群太妃,他却只守着这疯癫的一人,说是绝情,但又何不是痴情?唉,真矛盾。

    险峰下,修葺着恢弘错落的院落,有些异域风格,但花池水榭亭台楼阁一样不少,这绝对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别院里侍女无数,丰延苍来到,尽数跪地迎接,一眼望去,不下四五百人。有这么多人服侍,其实与皇宫无异,唯一的差别就是,那个时候他还是皇上。

    走进一别致清雅的厅堂,侍女立即送来茶点,皆是这枝南的特产,香味浓郁。

    “王爷,请您清点,这是半年来所有花销的账目。”刚坐下没多久,又一行人走了进来,抱着一摞账本。

    看见那些账本,丰延苍的眉峰就皱了起来,“这么多。”

    四周不敢接话,那禁军统领亦是为难的模样,“启禀王爷,属下们没敢挪用一钱,这里的花销皆是太上皇所用,您看看。”害怕丰延苍怪责他们,禁军统领亲自拿了一本展开给丰延苍看。

    丰延苍接过来,翻看着,眉头皱的越厉害。

    岳楚人翘着腿儿,悠然自得的喝茶,其实她心里明白,他并不是觉得花销多了,只是故意找毛病罢了。

    “有些花销完全是浪费银子,日后他再提出这些无理的要求,直接回绝。”啪的摔开账目,丰延苍的脸绷得厉害。

    下面一众人噗通跪下,连声称是。

    岳楚人几不可微的挑眉,他直白的发脾气还挺吓人的,不由得啧啧叹息,这辈子她是无缘得见他与她发脾气了。

    “来人,把我要送给父皇的礼物呈上来。”放下茶杯,岳楚人扬声道。

    不下一分钟,外面有护卫进来,手上捧着那透明的盒子,里面摆放着赤黄色的龙鳞,闪耀了诸多人的眼。

    “咱们去见见父皇吧,几年了,也不知他是否还是以前那个样子。”站起身,岳楚人眉目弯弯,酒窝浅浅,看起来心情很好。

    丰延苍脸色依旧,站起身,与她一同走出厅堂。

    丰兆天住在庄园深处,顺着精致的围廊慢走,岳楚人开心的环顾四周,丰延苍目不斜视,单单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很吓人。

    绕过一处水榭,终于得见了几年未见的丰兆天。他一袭深色的长袍,站在一精致的院子门口,正注视着朝着他走过去的丰延苍岳楚人两人。

    一瞧见他,岳楚人立即笑起来,“父皇。”

    便是岳楚人目力不行,也清楚的看到丰兆天冷下来的脸,她笑得更开心了。

    “父皇,几年不见,您可是见老了呀。”他两鬓都白了,而且面孔明显苍老,眼角的纹路恍若一条条沟壑。

    “父皇。”走近,丰延苍拱手微微俯身,并没有如同往时那般跪倒在地。

    “哼。”给予两人的第一个音,便是一声冷哼。

    岳楚人笑容满面,“父皇,看见我们不开心么?我可是很惦记您啊,这不,东阳走一遭,我可是把东王临死也要护在怀里的宝贝夺了来,专门送给你的。”挥了挥手,后面护卫走上前,手上捧着那透明的盒子,里面赤黄的龙鳞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略刺眼的光。

    看着那龙鳞,丰兆天微微蹙眉,“不是你这狠毒的丫头要害死我?”开口,便是他老了,被幽禁了,他的声音依旧满带威慑。

    “瞧您这话说的,我就有那么坏?东王可是说,这是龙鳞。我专程的给您送来讨好您,怎么,您不给这个机会?”微微歪头瞅着他,能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到忿恨。他很恨他们,而且还在尽力的想奋起一搏。

    “龙鳞?东王一个已死之人的东西送给我,好心意。”看着那龙鳞,能看出他也很新奇,而且又有点怀疑。

    “唉,父皇果然还在记恨我们。算了,既然父皇不喜欢,那我就把它砸了扔到湖里去算了。”摇摇头,岳楚人颇为‘受伤’。

    “行了,你也别演戏了,我收下了。你们过来,想必就是看看我活的好不好吧?你们也看见了,我活的很好,走吧。”话落,他转身拂袖离开,便是到了这种境地,他也依旧霸气。

    岳楚人唇角弯弯,看着丰兆天走远,叹口气,“身体不错,精神状态也很好,绝对长寿啊。”

    丰延苍一直面无表情,直至丰兆天走远,他也没说过一句话。就是丰兆天的这种态度,让他寒心,所以,做起无情的事儿来才眼睛都不眨一下。

    “别看了,带我在这别院里逛逛吧。那峰顶不错,栈道修的也好,咱们去看看。”握住他的手,他一向都是温热的,但此时,手却有点凉。

    “好,走吧。”垂眸,遮住眼中的凉薄,便是无情他也心中无愧。

    护卫远远的随行在后面,岳楚人与丰延苍慢步的顺着栈道往山上走。这山峰的坡度很陡,但这栈道却异常的结实,而且沿途有很多精致的楼阁,险险的悬在石壁上,看起来好像吹一阵强风,就能把它们都吹倒。

    岳楚人走在前,但不忘扯着他,一步一步,山风习习,十分清幽。

    向下看,就能看得到那围绕山峰而建的别院,错落有致,清雅有加。

    “你说我要是去瞧瞧宁夫人,他能同意不?”岳楚人轻笑着说道,丰兆天对她的警惕很高,估摸着一时半会儿的,他不会去碰触那龙鳞。

    “不会。”简单的回答,如此断定。

    “哈哈,他是担心我害她啊。当初也不知是谁借我之手把她弄疯了,现今又如此宝贝,他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矛盾。说他绝情吧,其实也挺多情的。”这一点来说,他们丰家的男人倒都是很像。

    “多情是假,绝情是真。”丰延苍淡淡开口,那语气颇多讽刺。

    停下脚步,岳楚人转过身看着他,她脚下高出一阶来,她与他能够很轻松的平视。

    “别管他如何,反正事已至此,你们的关系就这样了。若是有下辈子,你们还能做父子的话,再重新改造一下你们的关系,说不定那个时候就父慈子孝了。”其实他和她一样可怜,这辈子就没享受过来自父母的爱。

    “下辈子?下辈子他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便是喝了往生汤,我也一样记得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有多严重只有岳楚人知道。

    “记得他干嘛?你有那份坚毅,还不如记得我。然后下辈子你早早的就找到我,咱俩继续双宿双飞。”笑眯眯,这提议也成功的引起了那沉浸在痛恨中男人的注意。

    “下辈子你还和我在一起?”迈上一阶,张开双臂环住她抱入怀中。

    “嗯。我留恋这红尘,留恋你。我多做坏事儿,成不了神仙,就能一直在这尘世轮回,咱俩就生生世世都纠缠。”这主意真好,她边说着,边笑得眼睛眯成月牙儿。

    “呵呵,若是坏事做了太多,往生成动物怎么办?”抱着她,他轻笑着问道。

    “那好办啊,咱俩来一场人兽恋,哈哈。”自己笑得不行,这主意忒好了。

    忍俊不禁,丰延苍几不可微的摇头,这算什么办法?

    “你呀,有时间就放在我身上,总比你琢磨那些你不喜欢的人好太多。”而且,越琢磨,心情越糟。

    “是,谨遵命令。”点点头,很郑重的回答。

    “乖。”抬手重重的拍他结实的肩膀,她决定了,要生生世世和这个肩膀纠缠不清。

165、丰年非,包满意

    夏走秋来,秋走冬至,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过在这个地方却是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这枝南当真好地域,任外界如何变化,这里始终如一。

    岳楚人的肚子也高高的隆起了,相较于怀着丰年非那时他懒洋洋的状态,这一胎却活泛的很。有时半夜睡得正香,也会被他各种翻身伸胳膊踢腿儿的吵醒。

    也怪不得玉林老和尚说这一胎是个练武的好苗子,确实不消停,这个精神头不去练武都可惜了。

    尽管有些累,不过岳楚人还是很高兴的。她这辈子是甭想拥有那飞来飞去气拔山河的武功了,自己的儿子能够做到,想想就美得慌。

    在这竹海里一直很安静,丰延绍也如约的没有来打扰他们。阎苏倒是给她来了几封信,无不是说丰年潼已开始学习诗词了,尽管说话都不太溜。再就是说说阎靳,她总是给他写信,或是送一些补身体的药材。但阎靳很少给她回信,基本上都是要信使给她带个口信就算了。

    最让岳楚人不爽的是裴袭夜,这厮自岳楚人给他去了那一封信之后,他时隔将近两个月才给她回信。信中各种猖狂,说她肚子里又有一个,还惦记着他儿子做什么?

    大言不惭的德行气得岳楚人不行,他一口一个他儿子,丰年非俨然已经和他们夫妻俩没关系了似的。

    相对比丰延苍十分淡定,毕竟之前他与裴袭夜有过君子协定,而且他心里也清楚,裴袭夜这么做都是故意的。他不想岳楚人忘记他,就专门的与她对着干,这招也很成功的让岳楚人记住了他,尽管是越来越烦他。

    对于裴袭夜,丰延苍很大方的没有计较,因为他很享受裴袭夜那羡慕嫉妒恨的样子,能为他提供不少的乐趣。

    竹海的天气有些微的下降,不过穿上稍厚的衣服就也感受不到了。绵延四下的竹子依旧苍翠,竹香飘荡,在这里住的时间久了,似乎身体里都散发出了竹子的味道。

    湖边,摆着一把用竹子编织的藤椅。藤椅上坐着一人,白衣翩然,在这苍翠中格外显眼。

    他拿着鱼竿在静静的钓鱼,身边的小桶里已钓上来了一条,个头还不小。

    丰延苍从晌午开始坐在这里钓鱼,眼瞅着下午了,第二条还没上来。

    其实要吃鱼也简单,叫人下去捞两条上来就行了。奈何某人心血来潮的说要吃钓上来的,他也只能听令的来钓鱼了。

    其实钓鱼这活儿也不错,修身养性的好方式。

    半晌,竹舍那边有人走了过来,细看,一身宽松的紫色长裙,大腹便便,而且走的相当慢。

    岳楚人是刚睡醒,其实本来她还想再多睡一会儿的,但肚子里的老二不消停,把她吵得怎么躺着都不舒坦,最后只有起来了。

    这老二好像是故意的,她起床了之后,这小子就老实了,再没一点动静,实在让她哭笑不得。

    慢慢的走向丰延苍,他也转过头来看着她,四目相对,两张脸上都绽开了笑。

    “钓到几条了?”开口,嗓音还带着初起的沙哑。

    “一条。”回答,他一边站了起来。

    “有多大?若是够大的话,也够吃了。”走过来,她毫不客气的占据了藤椅,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微微眯起眼睛,看得出,她很舒坦。

    “不急,若是天黑也没鱼儿上钩,就只吃那一条吧。”站着,丰延苍的手很稳,手中的鱼竿一直没怎么晃动。

    “随你,反正我有的吃就行。”岳楚人管不了那么多,西斜的太阳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纤薄的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眉目间尽是安逸。这种生活他很喜欢,若是可以,他希望这辈子都在这里不出去。身边有她相陪,他已别无所求。

    这边丰延苍在享受此时的气氛,不料靠在藤椅上的人儿开始哼起了小调。她没正经的学过唱歌,但模仿起来还算惟妙惟肖,以前总是会在做事时哼唱的甩葱歌,到了她嘴里就多出那么几分搞笑猥琐来。

    身边的人慢慢的皱眉,随着她的哼唱,那眉头皱的就越紧,但某人完全不知,兀自哼唱的开心。

    “你把要上钩的鱼吓跑了。”实在忍不住,丰延苍绝对眼见着几条鱼游走了。

    “嗯?”兴起的哼唱停止,岳楚人挑着眉梢仰头瞅着他,那表情足具威慑。

    “待得晚上,你再折磨我不迟。鱼儿本来都要咬钩了,但听了你的曲儿,尽数被吓跑了。”低头看着她,瞧着她那不满的模样,忍俊不禁。

    “你钓不上来鱼,反倒怪我唱歌不好听。你若是再说我唱的不好听,我可扯高了嗓门开唱了。”这威慑绝对管用,丰延苍的唇角都几不可微的抽搐了下。

    “好听好听,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曲儿,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赶紧夸奖,某个人儿才算是满意。

    眯着眼睛重新靠回藤椅中,每次故意的找茬儿让他哄她说些违心的话,她就很开心。

    “其实这歌儿啊,我都很久没唱了。也没什么特定的词儿,就是哼着调儿玩玩罢了。以前在寨子里,有时会有村民来找我帮忙办事儿,我高兴的时候就一通乱唱,他们就恭维我唱的好听。哈哈,现在想起来真搞笑,其实好听不好听我自己知道。”因为她曾经录下来过,然后自己一听,瞬间斯巴达了。

    “看来,你以前还是个惹不起的魔头。”听着她说那个世界的事儿,丰延苍也听得格外认真。

    “你要这么理解也成,寨子里的村民都叫我岳师父,基本上家家有个头疼脑热大病小病,孩子夜哭不睡觉胳膊脱臼崴了脚踝的都来找我。平时呢,我基本不用自己做饭,时间一到,自动的有人来给我送饭菜。有时候好几家都来送,我一人儿吃一大桌子的菜。”眯着眼睛回想着,其实除了她一人很寂寞外,其余的都不错。

    “听起来很不错,就是不知道,可有人对你有意?”这些事儿,岳楚人可是从来没说过。

    斜睨他一眼,岳楚人轻哼,“我的名声很吓人的,都知道我鼓捣的那点东西,谁敢对我不怀好意?细数我们这一门的那么多门人,有伴侣的不过几十个。不过呢,都死的挺早的,可怜啊。”

    “原来是这样。”轻笑,他很满意。

    “瞧你笑得那德行,在寨子里没有对我有意思的,外面不代表没有啊。有时候去城里的药房送药,就总能碰见几个药剂师对我挤眉弄眼的。不过他们都太秀气了,不是我的菜。”说起这个,此时她也有几分沾沾得意。

    “眼光很高。”没有不高兴,反倒夸赞起她的眼光来了。其实细想,他这一夸奖,又何尝不是夸他本人。

    “那是。”歪头,她也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两人说话间,鱼竿有动静,丰延苍反应很快,手上用劲,鱼竿上扬,鱼线自湖里出来,果然挂着一条大鱼。

    “钓上来了。”岳楚人一喜,瞧着丰延苍把鱼儿拉上来,她也站起了身。

    抓住蹦跳的鱼儿一扯,稳准的扔进了桶里,丰延苍转身蹲在湖边将手上的鱼腥味儿洗掉,这才起身收杆。

    岳楚人站在桶边往里看,两条鱼儿挤在一起,桶都显得狭窄了。

    “这条鱼真大,咱们来的时候,这湖里的鱼儿四五条才够喝一顿汤的,这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都说时间如白驹过隙,果然啊。

    “待得明年,或许就有鱼王了。”收好了鱼竿,丰延苍走过来。

    “好呀,到时做一顿全鱼宴。”看着他拎起桶,她也挎住他另外一条手臂。

    “嗯,随你。”一手拎着桶,一手牵着岳楚人,两个人慢步的走回竹舍。

    夕阳西斜,金色的阳光镀在二人身上,如此安逸。

    时间过得快,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因着即将过年,岳楚人更想要丰年非回来。写了好几封信送到北疆去,结果也没个回音儿,气得岳楚人做梦都在骂裴袭夜。

    肚子更大了,再用不过多久就要生了,丰延苍其实不太赞成丰年非回来。他若是回来了,岳楚人必定得操劳,本来肚子就大,他很担心她会累着。

    但岳楚人管不了那么多,想起丰年非,她就会骂裴袭夜。

    丰延绍派人送来了不少补品吃食等东西,毕竟这里不是皇城,最丰富的物资都在那里,相较起来,这里算得上匮乏。

    叮当新婚几个月,肚子却是没动静,不过岳楚人给她看过,她和张恪也都不急了。这事情,随缘。

    宫里又新送来一些补品,岳楚人坐在藤椅上,叮当蹲在地上整理,主仆俩难得的说说话儿。

    “王妃也不用着急,依奴婢看,北王就是故意让您着急,他肯定会送小世子回来的,毕竟都这么久了。您若是着急了,那就着了他的道儿了。”琢磨裴袭夜,叮当倒是琢磨的挺准。

    哼了哼,提起这个岳楚人就没好脸色,“他最好藏起来,若是让我见到他,把他腿打断。”

    叮当轻笑,“那您的脾气就等着北王来的时候再发也不迟,现在就别较劲了,您肚子里的小世子也会受影响的。”

    岳楚人慢慢的翻了翻眼睛,手却抚上了隆起的肚子。里面的小东西好像感受的到,也动了动的回应她。

    抱起整理好的补品往书房走,刚走到门口时,叮当听见了点动静,步子一转,走向大门口。

    探着脖子往外一看,惊讶出声,“皇上又送东西来了?这不刚送来一堆嘛。”

    “怕他唯一的弟弟委屈了呗。”岳楚人调侃,其实丰延绍送来的大部分东西都是给她的。

    “哎呀,不是,是北王来了!”叮当仔细一看不得了,真的是北王。

    一听,岳楚人刷的站了起来,快步的走到门口看过去,果然。

    一行队伍从竹林远处走来,最前方那匹通身杏黄风骚的马就是裴袭夜的坐骑。就是距离远,她也瞧得见马上的人,正是裴袭夜那厮。

    而且他怀中还坐着一个小人儿,穿着一身和他一样颜色的长袍,头发束在发顶,英挺的小模样不正是丰年非么。

    似乎也忘了刚刚说过,待得裴袭夜来了就打断他的腿,此时的注意力完全被自己的儿子夺走。半年多了,她已有半年多没见到他了,真的长大了。

    护卫陆续的出现,便是一直在卧室休息的丰延苍也走了出来。

    握住岳楚人的手,丰延苍垂眸看着她略显激动的模样,“儿子回来了,你打算一直站在这里看?”

    回神,岳楚人立即摇头,随后扯着丰延苍快速的走了出去。

    队伍行至湖边停下,那匹杏黄色的汗血宝马上,一大一小两个人也下来了。

    丰年非自己会走路,且走的很利落。身上的袍子量身定做,小小的靴子也绝对的上等材料,不是一般的英俊。

    裴袭夜那精致的脸庞上诸多得意,便是瞧见了岳楚人隆起的肚子很不顺眼,但身边有丰年非,他趾高气昂的很。

    “儿子,那是你娘,去吧。”故意很大声的,明显就是让他们瞧瞧,丰年非有多听他的。

    丰年非确实很听话,而且也一点都不认生,听了裴袭夜的话,便举步朝着岳楚人走了过去。

    岳楚人看着他,鼻子隐隐的有些发酸,她的记忆一直停在他还穿着开裆裤刚学会走路那模样,谁知道,大半年过去了,他已经长这么大了。

    “娘。”小小人儿开口,稚嫩却很清晰的话语进入每个人的耳朵。

    “过来。”伸手,岳楚人看着他满目欣慰。

    径直的走向岳楚人,他伸出小手儿,放在了她手里。

    “儿子。”想要抱他,但身体不便,蹲下也不适,只能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丰延苍走至丰年非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漂亮的凤眸中也尽是欣然,看着儿子长大,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两张脸,一大一小,却是有诸多相似之处。岳楚人看着他们俩,不禁笑起来,“这才是父子俩嘛,不像某个人,是个冒牌货。”

    这话声音不小,裴袭夜自是听到。重重冷哼一声,精致的娃娃脸上诸多烦躁。

    丰延苍微笑,看着怀里的儿子,漂亮的凤眸中亦满是欢喜。

    “叮当,送小世子和王妃回去。”将丰年非交给叮当,看着他们三个走回竹舍,丰延苍转身走向裴袭夜。

    “尽管本王不想说,但还是要说一句,多谢北王将他照顾的这么好。”拱手,这句话大部分属真诚。裴袭夜对丰年非如此上心,让他也有些自叹不如,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裴袭夜不领情的敷衍似的拱手回礼,“勤王不必客气,朕所做的与别人也没多大关系,勤王也不用道谢。”

    丰延苍至始至终眉目含笑,风度犹然。相比之下,另某人却是没什么风度可言。

    竹舍中,叮当万分稀罕的抱着丰年非不松手,细细的看他的脸,一边惊喜赞叹,“王妃,小世子长大了好多,还有这头发,好黑啊。”束起的头发余下一掌的长度,束发的是一枚做的精巧的黄金发冠,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这一身行头从上至下,没一件便宜的。

    “把他放下来吧。”坐下,岳楚人随手拿起身边小几上的水果递给他。

    站在了地上,丰年非很稳当的朝着岳楚人走了过去,接过果子一边瞅着岳楚人,“谢谢娘。”

    听他说话,岳楚人不禁的笑起来,“儿子,你是不是都忘记我了?”

    抱着果子,丰年非想了想,俊俏的小脸蛋闪过片刻的迷茫,他还不是很懂大人的话。

    “行了,不说那些了,过来。”拉着他到自己的面前,岳楚人微微俯下身子抚摸他的脸蛋,怎么看都看不够。

    丰年非也听话的任她抚摸,片刻,他眼睛溜溜转,固定在了岳楚人隆起的肚子上了。其实他早就好奇了,为什么别人的肚子都没这样,只有她的会这样?

    岳楚人自然是看到了他在注意自己的肚子,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妈妈的肚子里有个弟弟,你喜不喜欢弟弟?”

    “嗯。”一说弟弟,他倒是懂。摸着她的肚子,一边点头。

    “宝贝儿,无论妈妈再生几个弟弟妹妹,你都是哥哥,都是妈妈的第一个孩子。”看着他,岳楚人忍不住拥住他。

    丰年非倒是也很乖的贴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眨巴着眼睛,眸子黑亮。

    裴袭夜带着丰年非,真是十分的尽心,这一点不止是岳楚人给予了肯定,便是丰延苍也承认。

    一把特制的小型弓箭,丰年非也能像模像样的拉开射出,那姿势相当到位,步子也迈的开,小小年纪,很有力气。

    裴袭夜蹲在他身边看着,精致的眸子里尽是骄傲。待得他独自射出一箭后,他走至丰年非身后握住他的手,两人合力拉开弓箭,随后咻的射出去,远处那在飞在半空的鸟儿瞬间被射出去的箭穿透,扑棱棱几个翻转掉进了湖里。

    一看射中了鸟儿,丰年非开心的蹦起来,裴袭夜松开他的手站起身,偏首看向站在一旁的那夫妻二人,眉目间满是傲慢。

    岳楚人红唇弯弯,“裴钱货,你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我的儿子被你养的这么好,看来我还真得报答你。”

    “报答?以身相许的话,朕也要你。”便是她变成什么模样,他想,他也不会拒绝。

    岳楚人给予一声冷哼,旁边丰延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只是看他那表情,丰延苍就猜得到他脑海里想的是什么。

    “别说那些废话,我会在合适的时机报答你,你就等着吧。”微微眯起眼睛,岳楚人这‘报答’可是想了很久的了。只是现在不方便,待得生下老二寻到机会,绝对让他‘惊喜’。

    裴袭夜半信半疑,他不相信岳楚人会有什么好心,心下细思日后一定得小心些。但他现在根本想不到,他万般小心也是没躲过,便是他当做亲儿子的丰年非,也帮着他娘一起算计了他。

    是夜,一张大床上,两大一小三个人共同躺着,那最小的人儿躺在中间,穿着白色的亵衣亵裤,头发松散开,俊俏的模样就像个小姑娘。

    岳楚人侧身躺着看着他,这孩子真的很乖,就像在肚子里那时候似的,不会随意的乱动。

    “儿子,以后就跟妈妈在一起,不要再去北疆了,行不行?”摸着他的小手儿,满目温柔。

    这样的问题,丰年非理解不了,但眼睛睁得很大,滴溜溜的转着,一看就很机灵的样子。

    “你这些问题他未必能懂,不过看眼下这情势,他未必能离得开裴袭夜。”丰延苍倚靠着床头,唇角含笑的看着丰年非的小脚丫,确实长大了,脚丫子都比以前长大了许多。

    “我知道,而且瞧着裴袭夜那样子,好像这真的是他儿子似的。”略有不满,不过心底里却也欣慰,裴袭夜能将他视如己出,于某些层面,她好像真的很无情。

    “是啊,一口一个父王,我这个爹可有可无。”抬手在丰年非的小脸蛋上刮了一下,惹得小人儿往岳楚人那边挪,躲开他。

    岳楚人轻笑,低头轻吻他的脸颊,他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奶味儿,很好闻。

    丰延苍看着他们俩,漂亮的眸子里荡漾着浅浅的安逸。

    “今儿你说要报答他,是不是那时你曾与我说过的那件事?”下午那时她一说,他就隐约的猜到了。不过,他觉得裴袭夜会恨死她。

    岳楚人挑了挑眉,拨弄着丰年非的小指头一边略显得意的点头,“他那么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一个喜欢呗。整天纠缠着我儿子,他现在年纪小尚可,待得长大了他还要纠缠?那成什么事儿了。所以呀,这份儿大礼我必定要送。”那时去北疆皇宫,曾见过的那个裴袭夜的姬妾就不错。而且貌似,他也蛮宠她的,就她了!这份礼,包满意。

166、要生了

    枝南鲜少的下了一场小雨,下过雨后,气温有些微的下降,不过相比较这个时节的北疆,那可不是舒坦的一星半点儿。

    在北疆生活了半年的丰年非抵抗寒冷也比得上成年人,与叮当嬉闹,围着湖泊长跑,不见他喊累,而且满身都是汗。

    叮当陪着丰年非玩儿,本来是她来做的事儿就落在了丰延苍的肩上。丰延绍送来的补品,需要用心熬制。岳楚人将多少时间以及该注意的事项交代给他,便走出竹舍看着那把叮当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丰年非。瞧着他那生龙活虎的模样,她不禁的唇角弯弯,只要他健健康康,她就别无所求了。

    “小世子,奴婢不行了,咱们歇会儿再跑行不行?”一屁股坐在地上,叮当是实在跑不动了。本来就养的白白胖胖的,自从和张恪成亲后,她就莫名的又肥了不少。这一跑,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瞧着叮当不再追自己,丰年非也停了下来。脸蛋红扑扑的,瞅了叮当一会儿,随后又跑了回去。

    “姨,跑。”拉着叮当的手,他还没跑够呢。

    叮当连连点头,“好好,奴婢再喘几口气。这样,十口吧,喘完了十口,咱们再跑。”

    “嗯。”点点头,虽不见得都理解,但再跑是听懂了。

    站在竹舍前,岳楚人静静的看着,唇角的笑一直不曾褪去过。

    “如何,这儿子本少教的好吧。”蓦地,身后响起裴袭夜得意的声音。

    岳楚人无需回头,就猜得到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幸好没长尾巴,否则会整天的翘到天上去。

    “你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我怎么记得,这孩子好像是我生的。”不爽,岳楚人冷哼的叱道。

    “行,算你一份儿功劳。”他倒是大方的很。

    岳楚人无语,说着说着,反倒没丰延苍什么事儿了。好像生这孩子的事儿,他压根就没参与过似的。

    “裴钱货,你那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视线追逐着丰年非,岳楚人悠悠问道。

    后面,裴袭夜的眸子紧了紧,“谁说本少喜欢孩子了?本少好像不曾说过。”

    岳楚人微微拧眉,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好他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一瞬间,一些东西闪过两个人的眼。

    收回视线,岳楚人叹口气,“今儿我算真正认识你了。”

    裴袭夜笑,梨涡浅浅,眉目间也尽是得意,“怎么,发现本少的不同之处了?你若现在改主意,也来得及哦。”

    “哼,自己美吧。”轻叱,却是没刚刚那么有力度了。

    被斥责,裴袭夜也不生气,精致的脸上挂着笑,任是谁也无法讨厌起这张脸。

    “你那煮夫可有情调?在本少看来,他肯定像个木头吧。”竹舍里的味道不时的飘出来,裴袭夜知道丰延苍在干什么。想想就觉得不忿,似乎什么他都做得好,但他又十分想在他身上寻一样缺点来,那样他会心里平衡很多。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儿你又想知道?说给你听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你确定你要听?”转过半个身子,单手覆在隆起的肚子上。岳楚人挑高了眉尾看着他,丰延苍若是像个木头一样,那丰年非和现在肚子里这个是怎么来的?这无需动脑的事情他非要问,脑子进过水。

    瞄了一眼她的肚子,裴袭夜哼了哼,“在你这个女人看来,他没一个缺点,你这眼神也不怎么样。”他就是要找一个缺点来,不然他不服气。

    “你若是真想找个他的缺点,那我告诉你。很简单啊,肉眼一看就知道,这里放眼望去,只有一个女主人。”伸出一根儿手指头,很清楚很明白的告诉他,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男人,这辈子只有她一个。

    看着她那根手指,裴袭夜的眼里划过一抹讽刺,“就这个?本少也能做到。”

    “是么?那我说,除我之外,他没与任何一个女人亲近过,这一点你能做到么?”微微歪头看着他,岳楚人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亮晶晶的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裴袭夜哽住,唇角的梨涡慢慢的消失,这一点,他确实做不到。

    “裴钱货,这个时候,咱们之间不要再说这些了,因为那明明就是不可能的,你我都知道。有时候,向前看,或许你会发现比与我纠缠更有意思的事情。”心平气和,岳楚人第一次这般主动以这种语气与他说话。

    看着她的脸,裴袭夜面无表情,精致的瞳眸阵阵紧缩,“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与你纠缠更有意思的事情了。”冷冷的说完,他拂袖而去,挺拔的背影满是固执。

    眉峰蹙起,岳楚人长叹口气,原来,他内心里是这般想的。唉!

    “妈妈。”丰年非不知何时跑了回来,抓着她的裙子,正仰头看着她。

    “儿子。”低头看着他,笑容重回脸上。拉着他的手走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将他置在身边,用袖子擦了擦他满额头鼻尖的汗珠,满目温柔。

    “喝水。”简单的说着自己的要求,岳楚人赶紧给他倒水喝。

    “儿子,这样跑累不累?在北疆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束起的头发湿漉漉的,都是汗。

    丰年非理解不了那么多的话,眨着眼睛看着她一边大口的呼吸。

    “你听不懂是么?没关系,长大了就懂了。那不如你跟妈妈说说,你父王、、、、他好不好?”低头看着他,这句话他应当是能听懂。

    “父王,好。”果然听懂了,提起裴袭夜,他自是知道指的是谁。

    笑,岳楚人摸着他的小脸蛋暗暗摇头,“那除了父王还有谁呢?有母后么?”

    眨眨眼,小脑袋摇了摇,没听过母后这俩字儿。

    点点头,岳楚人明白了,北疆那个皇宫里,自始至终也没个女主人。

    “宝贝儿,以后见到了父王的女人,一定要叫母后,知道不?”费力的把他抱起来坐在腿上,岳楚人一字一句很认真的教他。

    丰年非似懂非懂,但很乖巧的点头,就这态度,十分招人喜欢。

    “真乖。”俯身亲亲他的小脸儿,岳楚人要‘帮忙’的想法也愈发的肯定。

    新年到了,裴袭夜也没离开,无需问,他若是走的话,必定会带着丰年非离开。而且这事儿根本没得商量,岳楚人也没打算商量,到时就让他带着走算了。

    这里相较于皇城,年味儿不浓,但却有另外一种滋味儿。放眼四方,皆是翠绿的颜色,护卫又不知从何处弄来了许多开的正艳的花儿,红绿相间,正值新年时,虽有违和,但在岳楚人眼里却相当亲切。

    不枉众护卫坚持不断的往湖里投放竹虫儿,还当真的养出了一条鱼王来。虽不至于那么庞大,但供十几个人吃,完全不成问题。

    宫里派来了御厨,新年的大餐有了着落,从一早,竹林里的厨房就没消停过。一众护卫给打下手,热火朝天的。

    叮当陪着丰年非玩儿,其余的事情她完全不用插手,不过却是瘦了一大圈,眼睛都大了。

    还有两个月就到临产的日子了,拖着一个不消停整日伸胳膊伸腿儿的小家伙岳楚人也很累。吃过了早膳她就又回到床上躺下了,不过又睡不着,肚子里的小东西翻腾的厉害,没办法她就专门趁着他翻腾的时候摸他。若是哪一下摸得准,能够摸得到他的小腿儿,那个时候她就稍稍用力的碰一下他,以做惩罚。

    这样玩儿着也挺有意思,她自己也不时的笑出声,让这小混蛋淘气,待得生下来了,她非得先打他一顿不可。

    快晌午了,岳楚人刚准备起床,就猛的听到外面响起不寻常的声响。下一刻,叮当的惊呼声传来,然后就是哒哒哒的快跑声。

    撑着床坐起身,还没等她完全坐起来,那边叮当就跑了进来,而且怀里还抱着丰年非。

    “王妃不好了,王爷和北王打起来了。”她一副受惊吓的模样,怀中丰年非却相对淡定的多。

    拧眉,“打起来了?”

    “是啊,您要是去看的话也成,不过得离远点。”放下丰年非,叮当蹲下给岳楚人穿鞋。

    “两个人都有病,大过年的怎么打起来了。”穿好了鞋,岳楚人快步的走出去。

    走至门口,果然,湖对面的竹林中,两个人影在飘来荡去。

    岳楚人停在那里,有片刻的失神,因为这场打斗,太漂亮了。

    两个人荡漾在竹子顶端,用自己的力量以及竹子的韧性飘飞,而且交手不停,两方劲力吹得竹叶散落,像是下了一场竹叶雨一样。

    这打斗看起来更像是舞蹈,但比那些编排好的舞蹈要好看的多。

    叮当抱着丰年非站在一旁很急,那些护卫以及北疆的亲兵都站在湖边看着,也不上去帮忙,更是让她心焦。

    摇摇头,岳楚人反倒笑了起来,倚靠着门边,静静地欣赏了起来。

    这二人辗转腾挪,好似身上有丝线吊着似的,甚至有几分诡异的在茂盛的竹子顶端忽上忽下。

    蓦地,又交手至一起,那速度太快,岳楚人都没瞧清楚,俩人就各自分开落了下来。

    不过一会儿,两人分别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两个人都带着笑容。

    叮当瞪大眼睛瞅着那两个走到一起还笑着说话的人,十万分的不理解。

    岳楚人慢步走过去,正好他们二人也从湖对面绕了过来。

    “打这一场可舒坦了二位?”瞅着这俩人是挺舒坦的。

    丰延苍看着她,凤眸含笑,“你都看见了,这一场你看的可好?”

    “嗯,不错不错,二位像成仙了。”给予赞扬,这赞扬发自内心。

    “成仙?你见过黑衣服的神仙?。”裴袭夜冷叱,其实就是故意找毛病。

    岳楚人不理会,迎着丰延苍走过去,随后顺着他抬起的手臂钻入他怀里。

    看着他们俩,裴袭夜觉得十分碍眼,便是刚刚的好心情也消散了。冷哼一声转身走开,瞧见了丰年非,这心情才算好些。

    “你们俩这是正常的切磋?”抱着他的腰,碍于自己的肚子,她两只手都碰不到一起。

    揽着她,丰延苍微微颌首,“闲来无事,切磋一下。”

    “嗯,很俊。刚刚你在天上飘来飘去,像我以前看过的一电影。不过你可比那电影里漂亮多了,你无需用钢丝线吊着,帅。”仰头瞅着他,岳楚人一双眸子晶晶亮。

    抬手在她的鼻尖上点了点,如此夸赞,他喜欢。

    这个新年的气氛比想象中的要好,某个人虽然不时的煞风景,但基本上都在众人无视当中,再加上有丰年非,一切就更加美好了。

    新年过后,裴袭夜也要离开了,自是得带走丰年非,岳楚人也没阻止。

    而且丰年非也很愿意随着裴袭夜,或许在他眼里,裴袭夜才是他最亲近的人。

    如此,裴袭夜也万分得意,不枉他如此尽心的对待他如同己出。

    初五,他们就走了。丰年非那小小的身影骑于高头大庐上,英挺的小模样俊俏的很。

    看着他随着裴袭夜离开,越走越远,岳楚人眼眶泛酸。

    肩上多了一只温热的手,丰延苍轻拍她的肩膀,“别伤心,待得他长大了,就知道,你才是孕育他生他的母亲。”

    撇嘴,岳楚人哼了哼,“谁知道,这小没良心的,气死我了。从昨儿知道要走了,就开心的直蹦跶。”想起来她就生气。

    丰延苍轻笑,揽着她入怀,抚着她的背,“你这心眼可是越来越小了,等到他长大了,每日也如同我似的陪在妻子身边,那你不是会更生气?”

    “我又不是恶婆婆,就是看他一点都不留恋我,我心里不舒服。我怀胎十月那么辛苦,结果我无关紧要。”撅嘴,她就是不舒坦。

    “好好,待得他长大懂事了,你再教训他不迟,毕竟现在,他不懂那么多。”忍俊不禁,其实他还蛮喜欢她这个样子的。

    “哼。”哼了哼,岳楚人紧靠进他怀中。果然啊,这世上能够永远陪着她听她调遣的也只有丰延苍了。

    时间流逝的快,两个月的时间眨眼间过去,岳楚人临产的日子也马上近了。

    不过她却是没什么反应,一切都很正常,闲来无事听听丰延苍说说别院那边的动静,她开心自在的很。

    这段时间没少下雨,竹舍前的湖泊水位也长高了不少,护卫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艘小船,张恪和叮当于下午大家都在休息时,没少驾船谈情。

    岳楚人也十分喜欢那小船,不过丰延苍不许她接近,因为她来到这世界就是走的‘水路’,所以丰延苍担心她再从‘水路’回去。

    虽然这担心挺搞笑的,不过她也听他的,不会坐船到湖中心去,但在湖边儿玩玩还是可以的。

    小船拴在湖边儿,叮当扶着岳楚人坐上去,叮当而后爬上对面,主仆俩在这湖边儿佯装划船,倒是也挺有意思。

    “王妃啊,您说奴婢从成亲到现在这肚子一直没个动静,会不会真的有问题啊?”岳楚人给她看过两次,都说没事儿,但她还是心里惴惴的。

    “没事儿,你们就是没调节好。可能和太没节制也有关,叫张恪别那么卖力。”岳楚人身后放着垫子,她靠着,隆起的肚子显得更大。

    叮当脸红,“王妃~”

    岳楚人笑,逗弄人也挺好玩儿。

    “我说别着急你们俩就别着急,多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多好。你以为怀孕了就舒坦?我整天带着这个大肚子,都要累死了。”悠悠长叹,她一边摇头。特别肚子里这个小东西还总是乱动,更是累的她不行。

    尽管如此,那叮当也羡慕着急,“张恪倒是不怎么急,急的是奴婢。”生儿育女,女人生来的责任。

    “行了,你若真那么着急,那今晚去我那儿拿一瓶药。晚上你俩都吃了,然后再行房,保证中标。”摇摇头,岳楚人妥协了。

    “真的?那谢谢王妃了。”叮当一喜,满眼晶亮。

    岳楚人叹气,这么靠着腰有点酸,撑起身子想换个姿势,结果刚一动,她身子就僵住了。

    看着岳楚人停在那儿不动的样子,叮当不明所以,“王妃,您怎么了?”

    岳楚人慢慢扭头看着她,眸子睁大,脸色也有些发白,“快去叫小苍子来,我要生了。”

    “啊?”叮当一个窜起,小船摇晃。

    岳楚人的身体也随着船摇摆,眉头拧起来,下身又是一热,这下子是真的要生了。

    叮当连滚带爬的上岸,大喊着王爷一边狂奔,这边岳楚人撑着身子不敢动,便是她略微大口的呼吸一下,那热流也会奔涌而出。

    一个白影极快的从竹舍瞬移至湖边,丰延苍跳上小船,力道掌握的极准,船几乎没动。

    “快抱我回去,我可不想在这船上生孩子。”伸手,岳楚人大叫。

    丰延苍弯身抱起她,她下半身的裙子已经湿了,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要生了。

167、逃走

    房间里的人,除却岳楚人外,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叮当站在床边不知所措,丰延苍坐在床头握着岳楚人的手,俊美的脸庞亦是发白。

    在临产前一个月就来到枝南的产婆陆续的进来,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事宜。都是宫里熟谙生产之事的嬷嬷,有她们在,所有人都心里有了些底。

    岳楚人很淡定,静静的躺着,两条腿的腿弯处都垫着垫子,这样能让她舒服些。

    深呼吸,尽量的调节自己,有了生丰年非的经历,她现在一点都不怕。

    蓦地瞟到丰延苍发白的脸色,她不由得笑起来。猛的一笑,下身还有点不适,只得尽力的收回笑,眼睛却还是弯弯的。

    “怎么了,害怕了?不用怕,没事的。”她安慰他,那语气细细听来还有点可笑。

    丰延苍尽力的扬起唇角,紧了紧她的手,“这个时候你还在安慰我,应当我安慰你才是。只是你生丰年之后的模样一直在我眼前晃,我有点害怕。”她满身是血,虚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一回想起来,他真的很害怕。

    岳楚人摇头,“那个时候不是受伤了么,再说又是头胎,自然生的不容易。但这一次会很容易的,你看,我到现在都没怎么疼。而且我感觉的到他在往下坠,很快他就出来了。”

    丰延苍颌首,攥紧她的手,“你若是觉得疼了,就咬我吧,或许这样,你不会那么疼。”

    失笑,岳楚人很平静的呼吸,“我感觉这次不会那么疼,你看,一直到现在我也没痛感。”

    “那最好了。”他担心她会疼,会疼的受不了。

    产婆嬷嬷过来查看了一下宫口开了几寸,惊奇的发现宫口开的很快,而且至今岳楚人没一点痛感。这等事情,实乃造化。

    “王妃,您尽量稳住。此时可觉得饿?若是饿的话,先吃些东西,免得一会儿用不上力气。”产婆站在一边平稳的说道。

    “没事儿。我感觉到了,他马上要出来了,你们快看看,或许应当能看见他的头了。”隐隐的有些疼了,岳楚人调整呼吸,她有一种,只要她一用力,那小东西就会出来的感觉。

    叮当都忘记呼吸了,站在那儿也如同个木头桩子,除了岳楚人的肚子,她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疼了?”看着岳楚人拧眉,丰延苍微微俯身,手与她十指相扣,却发觉这样根本无法替她分担疼痛。

    “没事儿,你不要说话,否则会干扰我的注意力。”闭上眼睛,渐渐感觉痛了,那边产婆嬷嬷也惊喜的喊道,看见头了。

    整个卧室都封闭上了,外面一行护卫守在门口,竹舍外亦是有人守着,竹林里的厨房忙乱成一团,烧水、煲汤。从宫里来的尚史官严阵以待,笔墨纸砚摆放在竹舍外的草地上,就为见证这小世子出生的时刻。

    没人知道过了多久,反正那卧室里没传出一声王妃的痛呼,如此寂静的生孩子,谁也没见过。

    太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将整个竹海都染成了金色。蓦地,一声娃娃的啼哭打破了寂静,那哭声万分洪亮,震得人不禁一个激灵。

    “生了生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间,整个竹舍内外都热闹了起来。

    卧室里,岳楚人满头都是汗,一直压抑着痛呼,待得孩子出来啼哭不止时,她也终于忍不住呼出了声,“好疼啊。”

    “疼么?怎么办,你不是有药么,可要我去取?”擦着她脸上的汗,丰延苍亦是不轻松,他整个后背都湿了。亲眼见证孩子的出世,他实在平静不下来。

    “没事,把孩子抱给我看看。”他还在哭,哭的撕心裂肺的。

    产婆嬷嬷立即把孩子抱过来,丰延苍也没看一眼,只是紧盯着岳楚人的脸,因为她看起来很虚弱。

    小小的娃儿哭声震耳欲聋,由此可见,他的肺活量有多不平凡。

    嬷嬷将简单裹了被子的小娃儿放在床上,岳楚人也终于瞧见了这个刚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小东西,肿肿的皱皱的,又因着大哭整张脸都是红的,头发粘在头皮上,一根根的很长。

    “小苍子你快看,他可真能哭。”她的声音都被他的哭声压下去了。

    丰延苍看了一眼,又动手给她擦脸上的汗,“你先休息,可是要吃些什么?别乱动,躺好了。”

    岳楚人微微拧眉,“你看看他啊。”

    “我看了,很好。”连连挥手要嬷嬷将孩子抱走,他起身拿起被子盖在她身上,脚步有些乱,在床边转了两圈,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的转身走出去。

    瞧着他那模样,岳楚人连皱眉的心情都没有了,这古人是惊慌了,走路顺拐了都没发觉。

    傻愣的叮当自丰延苍离开了才回神,直勾勾的瞅着满头汗脸色发白的岳楚人,叮当慢慢的蹲下,“王妃,你还好么?”

    “好啊,吓着了?”此时此刻,她除了没力气心跳的有点快之外,一切都挺好的。

    叮当慢慢的点点头,可是心却跳个不停,她亲眼瞧见产婆把孩子从岳楚人的身体里拽出来,还有血,直至现在她脑袋里都有些乱。

    “行了,你回去吧。我没事儿,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休息了。”孩子也不哭了,估计是吃上奶水了,这小东西,不愧玉林老和尚说他是个练武的料,真能哭。

    “哦。”叮当有点傻呆呆的转身,随后也离开了卧室。

    产婆嬷嬷给岳楚人整理好,亦是都退下,天色暗了,这卧室也安静了下来。

    腹部阵阵疼痛,便是闭上眼睛也忽视不了。

    脚步声起,门口那儿,丰延苍快步的回来,手上端着托盘,上面的碗里飘荡着热气。

    “王妃,快把汤喝了,喝过了再睡。”走到床边,丰延苍放下托盘一边说着。

    “我睡不着,疼。”睁开眼,屋子里的光线更暗了。

    “还疼?那怎么办?”坐在床边,她又是满头大汗,急忙抬手给她擦。

    “没事儿,挺过去就好了。孩子是不是在喝奶?他都不哭了。”心下还是很惦记,岳楚人睁大眼睛瞅着他。

    “别惦记了,一会儿我要人给送过来。你快喝汤,一会儿就凉了。”亲自托着碗拿勺儿喂她。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但这个时候她若是不保养好身体,留下的伤痛可是一辈子。

    “他真能哭,直到现在我耳朵里都在回响着他的哭声。”喝过了汤,岳楚人眨眼的速度越来越慢,但仍旧不忘那她刚刚生出来的小东西。

    看着她,丰延苍的眉目间隐隐闪过无奈,“好好睡一觉,待得睡醒了,你就看见他了。”卧室里没燃灯火,逐渐的黑暗下来。

    疼痛渐渐褪去,岳楚人也睡得愈发深沉。翌日太阳高照,岳楚人依旧还在沉睡当中。

    卧室安上了挡风的门,大厅里的声音完全吵不到里面,所以大厅里的人也放心的说话放心的笑。

    叮当看着在小床里安睡的小小人儿,不时的笑出声,“小世子,你可知,为了生你,王妃遭了多大的罪啊!流了那么多的血,日后你可一定得孝顺。”

    “叮当,你这个时候说,小世子可听不懂。”说话的是奶娘,这个奶娘性子开朗,长得也很健康,说起话来绝不迟疑。

    叮当笑眯眯,看着小床里睡得踏实的小小人儿,一边叹道:“去年时,大世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也喜欢这样睡觉,不过他可比小世子乖多了,不会哭。”一想起这小世子的哭声,那绝对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

    “小世子力气足身体好,我的孩子就没有这样的。”这奶娘也不是一般人家的,若是细算起来,与皇室还有亲戚关系。

    叮当点点头,“因为王妃吃的好啊,而且她还自己炼了许多药吃,都是对孩子好的。到时姐姐可以向王妃讨要几颗,她一定会给的。”

    “真的么?那太好了,若是可以的话,我还想到时让王妃给我的孩子看看,身体是否无恙。”她也是自从被钦点来做世子奶娘后才吃各种补品的,不过她的孩子没来得及享受多久。

    “只要你开口,王妃肯定会答应的。”叮当自是了解岳楚人。

    两人说话间,外面丰延苍端着托盘走进来,叮当赶紧迎过去准备接过来,丰延苍却摇摇头,绕过她径直的走进卧室。

    待得卧室的门关上,叮当耸了耸肩膀,转过身冲着奶娘吐舌头,“有王爷在啊,我这个奴婢都无事可做了。”

    奶娘也笑,“是啊,王爷这等夫君,世上绝无仅有。”必是上辈子做多了好事,修来这样的福分,今世才与这样的夫君相伴。

    密不透风的卧室中,丰延苍步伐很轻,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这才转身坐在床边。

    “王妃?楚楚?”抬手摸摸她的脸,热乎乎的。

    她没什么反应,丰延苍反倒笑了起来,“别装了,知道你醒了。”

    那闭着眼睛的人忽的睁开眼睛,随后便是一串轻笑,眉目弯弯酒窝浅浅,煞是可爱。

    “你就不能装着被我骗了一回么?真讨厌。”语气不乏几分娇嗔,听的人身子都酥了半边儿。

    抬手轻敲了敲她的额头,丰延苍忍俊不禁,“行,下一回我就装着上当好不好?你能坐起来么?睡了这么久,你肯定饿了。”

    “嗯,扶我起来吧。”睡了一夜,她精神恢复了许多。

    扶着她坐起来,丰延苍又端来汤碗,便是照顾自己,他也不曾这般尽心尽力过。

    岳楚人看着他笑,“能得勤王殿下如此悉心照顾,这辈子别无所求了。”

    “能得王妃为我生儿育女,我也别无所求了。”很利落的回话,像是早就编排好了一样。

    “切,也没见你多喜欢我生的孩子。从昨晚到现在,你一眼都没去看过吧。”接过汤碗,岳楚人一边轻叱道。

    丰延苍也承认,“是啊,他饿了就哭,吃饱了就睡,我也没时间看他。”

    “真的?这孩子,和年非真不一样。”一听孩子,她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丰延苍微微摇头,“哭起来真要命,远在厨房,我都能听得到。”

    岳楚人笑起来,蓦地睁大眼睛,“你一直在厨房?”

    点点头,“嗯,因为我实在睡不着。”

    “谢了,若是有一天你病倒了,我也会这样照顾你的。”心下甜蜜,这种幸福是从内散发出来的。

    “好,我还要你的眼泪。”摸她的脸,丰延苍笑着点头。

    “哼,到时送你几桶,淹死你。”轻叱,却是满眼笑意。

    时间如梭,短暂的一月很快过去,刚生下来的小小人儿也满月了。身体丰满了许多,精气神儿也来了,白日鲜少睡觉,活泛的不得了。

    叮当直感叹,这可比照顾丰年非那时累多了,这小世子吃得多,无论小解大解也很多很快,一时照顾不到,就把被子尿了。花香四溢的湖泊边,竖起的杆子上拴着绳子,上面都是尿湿的被子。

    岳楚人每每看到此景象,都会笑出声,这映着红花绿草的,简直绝了。

    “若是不吹风还好,若是吹风,满处都是怪味儿。”这怪味儿就是从那被子上来的,丰年箐的童子尿味道。

    岳楚人笑不止,“洗过了也有味道,你这儿子太强悍了,味道经久不散。”

    “怪不得玉林师父说他是练武的苗子,这体质,不习武可惜了。”丰延苍亦是赞同,他粗略的摸了一下骨,绝对适合习武。

    点点头,岳楚人唇角弯弯,遥望着蓝天白云,思及丰延苍与两个儿子,以及将来会陪伴他们的一儿一女,她满心皆是欢喜,别无所求了,真的别无所求。

    “小世子,您睡一觉吧。这样整天眨眼睛的看呀看,您不累么?”叮当抱着丰年箐从竹舍里走出来,怀里的小人儿睁着眼睛精神头十分足,那小模样几分像岳楚人又有几分神似丰延苍。

    坐在摇椅上看着叮当抱着小人儿走出来,岳楚人唇角弯弯,一想起这老二整天不睡觉,她就觉得好玩儿。

    丰延苍坐在她身边很安逸,俊美的眉目间荡漾着淡淡的笑意,漂亮的凤眸深邃悠远,但又氲满了欣然。

    “叮当,过来吧。”招招手,那边叮当抱着丰年箐快步走过来。

    “王妃,小世子可真厉害,从一清早醒了到现在,他是没一点困意。”俯身将小人儿放在岳楚人的怀里。

    “是啊,瞧这眼睛,圆溜溜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岳楚人满心欢喜。

    丰延苍微微倾身靠近岳楚人,垂眸看着这才来世上一个月的小娃儿,纤薄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长得像你。”

    “但我瞧着像你啊。”岳楚人蹙眉,越看越像。

    “像我三分,像你七分。”丰延苍如是道。

    “挺会长得,集齐所有优点。”点着他的小鼻尖,岳楚人毫不吝啬的夸赞。

    “在你身上,我也没寻到缺点。希望将来的一儿一女,都能够像你,无一丝缺点。”声线温柔的说着,便是站在一旁的叮当都听得脸红了。

    岳楚人抿嘴笑,“我倒是希望像你,因为在我眼里,你最完美。”

    丰延苍看着她,满目柔色。半晌,他倾身欺近她的脸,岳楚人眸子闪闪,随后也靠近他。

    旁边,叮当立即转身走开。只有那还躺在岳楚人腿上的小娃睁大眼睛看着上方的两个人热切纠缠,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也不知是否看懂了。

    丰延绍派人前来询问他们俩何时回去,毕竟孩子已经生了,他们若再待下去,那可就是一年不还朝了。

    这消息一来,岳楚人连连摇头,“不回去,回去了你就再也甭想这么清闲了。每日忙不完的事儿,我白天根本见不到你。”翘腿坐在藤椅上,岳楚人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丰延苍唇角弯弯,漂亮的凤眸氲满柔色,微笑的看着她兀自转眼睛想主意的模样,喜爱的不得了。

    “可想到什么主意了?一切都凭你做主。”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小几上的茶杯,他满身怡然自得。

    岳楚人眨了眨眼,“不然就说咱俩忙着制造老三呢,什么时候将老四生出来了,咱俩什么时候回去。”这主意虽有点荒诞,不过玉林老和尚的预言在前,估计丰延绍也说不出什么来。

    丰延苍笑出声,抬手敲了她一下,“这是什么主意?被满朝人知道了不羞人么。”

    微微瞪眼,岳楚人不服气,“有什么羞人的,哪个人不是这么来的?你要是觉得没什么说服力,那就说老二不会适应皇城的天气,起码得满周岁才行。到那时候啊,或许我就有老三了。”摸摸自己还有些没恢复好的腹部,一想到她这辈子会做四个孩子的母亲,她骄傲!

    “若是这样说的话,皇兄倒是会准许你与年箐继续在这里,但我或许就得回去了。”结果就是他们二人分居两地。

    拧眉,岳楚人霍的站起身,“我还不信邪了,咱们就逃不出去了。你等着,待我研究出绝好的主意就回来告诉你。”大步的离开,她满身斗志。

    丰延苍稳坐原位风雅悠然,既然如此,那他就等着了。

    围着湖泊绕了好几圈,直到太阳下山,岳楚人这才悠悠的走回竹舍。

    她不想回去,虽说王府很舒适,但又该整日围绕着朝事转悠了。尤其丰延苍,整日不见人,什么时候月上树梢了他才会回来。有时候她坚持不住都睡着了,再看到他时都是第二天了。

    她着实不喜欢这样,不喜欢,极其不喜欢。

    奔波了几年,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好不容易事态平稳了,他们夫妻俩也该过一段悠闲的日子了。

    为大燕为丰家卖命,两个人做的够多了。她因缘巧合下来到这个世界,她认为她就是为丰延苍而来的。她要与他厮守,更要与他快意江湖,所以,让那些乱糟糟的朝事见鬼去吧。

    什么时候他们两人玩够了,再重回朝上帮丰延绍分担分担,否则啊,一切免谈。

    打定主意,岳楚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手,拎着裙子蹬蹬蹬的快步跑进卧室。

    卧室中,某个男人已经换上了中衣靠在床上等着她了,灯火幽幽,某一瞬间他看起来恍若妖魅。

    “亲爱的,我想到好主意了。”一下子扑上去,压的那手执书卷的人也横躺在了床上。

    被压在下,他随手松开书,复而搂住身上的人儿,丰延苍满目微笑,“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微微撑起上身,岳楚人捧着他的脸啾啾的亲了两口,随后道:“既然提前打招呼或者申请什么的都会被他驳回,那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咱抬脚就走,让他找不到咱们行踪。天南海北,咱们到处游历。待得何时累了,咱俩再回去。”

    几不可微的扬眉,丰延苍慢慢的颌首,“你想了一下午,就想出了这个主意?”

    “嗯,怎么,不好?”挑眉,这一挑,气势颇足。

    “不是不好,只是,你确定这样行?”轻轻地拨弄着她散下来的发丝,幽暗的光线下,他的眸子流光溢彩。

    “行,我说行,绝对行,咱们就这么办了。”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胸口,拍的丰延苍不禁咳嗽一声。

    “既然王妃主意已定,那我仅剩的也只有听从了。不过日后若皇兄怪罪,还希望王妃能够挺住。”纤薄的唇角上扬,他轻声淡语,却是幽默的紧,惹得岳楚人大笑。

    “好啊好啊,到时你只需躲在我背后就行了,一切有我,把你的小心肝放在肚子里吧。”在他的心脏处摸了一把,她豪气万丈。

    丰延苍搂着她笑容浅淡,满目柔情。

    由朝上千里迢迢赶来枝南送信的公公在太阳初起之时起床,穿戴好了,由单独给他居住的小竹舍里出来,这视线还未将所有地方都扫遍,惊诧便浮上了脸。

    待得细细看了一遍,大惊失色,这整个竹林里空空荡荡,悄无声息,除却自己的呼吸,再也没一点声音,有那么一瞬,恍若闹鬼了。

    公公愣怔了半晌,随后拔腿便往那勤王勤王妃居住的竹舍奔去,连滚带爬冲进大厅,悄无一人。

    抬眼,视线触及到那大厅正当中的桌案上,一张纸横铺上面。

    公公疾步奔去,一眼就瞧见了那纸上歪歪斜斜的字儿。

    勤王我已带走,若想要人,就别再找我们,否则永不奉还。

    落款处没写名字,却是画着一个别致俏皮的小人儿。细看之下,这小人儿不正是勤王妃么?

    公公思量再三,脑回路总算是连接上了,勤王妃不想回朝,带着勤王逃走了!

    ------题外话------

    这本即将完结,不过要继续写阎靳的归宿。因着勾了完结,之后写的那部分就上不了无线了,总有看无线的妹子说结局写的不清不楚的,其实那是因为没看到番外。

    所以这本暂不勾完结,之后会继续写阎靳,待得交代完阎靳再勾完结二字,望亲们见谅。有喜欢阎靳的,可以每日继续追,因为听风会如同正常更文那样每日不停,直至写完阎靳

168、最后的帮助

    大燕盛世,异常繁盛。与周边列国通商,来来往往,在大燕的各个城池中,都能看到外国人。

    天子脚下,这皇城更是繁华,作为皇权的中心地,这里的生活却不似想象中的那般忙碌,反倒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安逸。

    生活富足,这就是百姓所求,吃穿不愁,那谁也不会多事。

    巍峨的皇宫,宫娥袅袅,行走之时寂静无声,当真好素质。

    百花盛开的御花园亭子中,四个宫娥垂首而立,精致的石桌上,水果点心齐全,香味儿也不时的飘荡,让人不禁口舌生津。

    大约距离亭子五六米之外,一片茶花开的正好,雪白的花瓣儿,透粉的芯蕊,娇艳万分。

    花圃边缘,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姑娘随意的坐在鹅卵石的小路上。她一身粉色的裙子,头发乌黑,容貌俏丽。尤其那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顾盼之间暗藏狡黠。

    太阳当空,阳光炽烈,小姑娘一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满花圃的山茶,好似怎么也看不厌。

    不时,一宫娥碎步走至小姑娘身后,微微弯着身子,小声道:“公主,您在这儿坐了两个时辰了,阳光愈发的烈,您回亭子里避一会儿吧。”

    小姑娘眉眼一横,“不要,我就是要看看这山茶会不会被阳光烤坏。她捏准了说不会,我才不信。”一开口,言辞之间虽是骄纵,但却是灵气十足。尤其眼波流转,更是让人一看之下便心生喜欢,这样的小姑娘,怕是如何也讨厌不起来。

    宫娥略有为难,这是整个皇室唯一的公主,若真是有个闪失,她们怕是都得受罚。

    “行了行了,你快走了,别打扰我。”连连挥手,举止之间尽是不耐烦。别看年纪小小,但气势绝对不差。

    丰语微打定主意一定要看这山茶被阳光烤坏,她就不信岳楚人,每次都摆出一副她什么都掌握在手中的模样,偏偏她那个爹还一个劲儿的附和,她瞧着都满身鸡皮疙瘩。这世上最恶心人的夫妻就是他们俩了,瞧皇帝伯父多正常,与每个伯母都相敬如宾。

    宫娥无法,只得退去,心下思量,是否该取把伞来,给这固执的公主遮遮阳。

    两刻钟后,寂静的御花园外围有说话声传来,不时的带着笑声,语气悠然。听那词句,必是饱读了诗书,满腹才华。

    声音不大,但那小姑娘却是第一时间听到了。水灵灵的眸子一亮,下一刻灵巧的蹦起来,几步窜出去,那步法极快,眨眼间消失在原地。再看时只是一闪,那粉色的影子消失于花丛间。

    御花园边缘的长廊里,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并肩而行。一剑眉星目,五官极其标准,组在一张脸上,英气不凡,每一步都十分稳健,举手投足间透着严谨,看得出,这少年的性子必是一丝不苟。

    另一位则不然,身上华贵的黑袍有些松垮,几分潇洒几分不羁。眉目俊秀,一双凤眸尤为传神,流转间华光溢彩。

    两人虽还是少年模样,但却十分不凡,无论穿着亦或是气质,在这样的年纪中可是少见。

    “非弟的意思是,在那北域更为恣意?不过你这话当我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让义母听见,否则她会生气的。”丰年潼一字一句,几分严肃几分严谨。

    丰年非不甚在意,唇角一直挂着笑,好似怎么也消失不了。

    “大哥不用担心,这话我只与你说过,此处也没旁人,妈妈不会知道的。”双手负后,每一步都那么悠然。

    “哈哈,谁说没人听到?难道我不是人么?”一道清丽的声音由长廊外的桃树林中传了出来,带着一串笑声,好听中又满载得意。

    兄弟俩立即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桃树林,人影一闪,那个子不及他们俩咯吱窝的小人儿出现在树林边,瞧着他们俩笑意盈盈,眼角眉梢尽是狡黠。

    一瞧是她,兄弟俩不同程度的笑起来,“我说小妹,你是老鼠么?自从我回来,已经数次在不同的犄角旮旯里看见你出现了。”丰年非连连摇头,亏得妈妈给她取了那么一个娴静的名字,可惜了。

    丰语微轻哼一声,上前一步抬手扶住长廊的栏杆,下一刻一个漂亮的翻身,痛快的落到了长廊里,站在了两人对面。

    “那又如何?因为我熟谙此地,各处我都熟悉。哪像你啊,常年的不回来一次,我都忘记我还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了。”红红的嘴唇一撅,好看的紧。

    丰年非大笑,“忘了好啊忘了好,老二可跟我说过不下一次,他都要被你烦死了。”

    一听这话,丰语微不乐意了,“少挑拨离间,我和二哥的关系最好了,哪像你,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扬起下巴,骄纵的很。

    丰年潼微微摇头,这世上,他谁都说得过,唯独眼前这小丫头,油盐不进。

    “我没姥姥,更没舅舅,小妹这话说的倒是真。但这些都证明不了老二讨厌你啊?他潜心在护国寺习武,你三天两头的去吵他,你可知很耽误他精进武艺?”低头看着这小丫头,丰年非瞧着她是谁也不像,这丰家就没这样的,便是妈妈不讲理,可也没不讲理到这种程度。

    丰语微眼睛瞪大,小胸脯也因着呼吸加快起伏不断,“你还是大哥呢,大哥就你这样的?潼哥哥,他欺负我,你快帮我修理他。”一把抱住丰年潼的胳膊,丰语微气不过,全身都在扭动。

    丰年潼连连摇头,被这魔头缠上了,可就挣脱不得了。

    “好了,语微不生气,你非哥哥是逗你玩的。箐哥哥最疼的就是你,逸哥哥亦是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不生气了啊。”拍着她的小肩膀,丰年潼这哄法十分见效。

    丰年非站在一边满眼新奇,果真是相处的时日少,瞧瞧,这堂兄都不如他这亲兄近。

    丰语微瞪着眼睛,瞪视丰年非一点都不怕,便是刚刚委屈的跟什么似得,她也毫不畏惧。

    丰年非不甚在意,任她怎样瞪视,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好了,语微不气,你是不是还在玩儿呢?哥哥有事要与你非哥哥商谈,你快去玩儿吧。”丰年潼哄着她,耐心十足。

    丰语微眨眨眼,瞅着丰年非蓦地眼睛一亮,“对了,有件事儿我差点给忘了,这若是让我妈知道我把这事儿给忘了,非得唠叨我不可。丰年非,老妈有交代,你赶紧跪下来听令。”小身板一挺,气势十足。

    丰年非挑眉,身子向后靠在围栏上,“呦呵,这表情语气学的倒是挺像的,你没事儿是不是总缠着德福老公公玩儿来着?”

    “你废什么话?叫你跪下就跪下。这可是头等大事,关乎你日后会不会自由的大事。你还不跪下?”眉眼一横,高人一等的姿态与生俱来。

    丰年非笑着摇头,“你这小丫头想说便说,若是不说的话,我亲自去妈妈那儿问问也没什么不可以,无非多走几步路罢了。你要我跪下,若是被爹知道了,你不怕他打你屁股?”

    一提到丰延苍,丰语微明显愣怔了下,晶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忧虑。

    一瞧她那模样,丰年非笑得更得意了,“小妹,你是说还是不说啊。”

    “行行行,我告诉你。把这个拿着,这是新配出来的,无色无味,保证他再察觉不出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丰语微递给丰年非。

    丰年非扬高了眉尾,“还没死心?这么多年,她都给下了几次了?”虽是如此抱怨,但还是接了过来。

    丰语微哼了哼,“老妈说了,这绝对错不了,亲个嘴儿就能怀上。”

    在场的两个少年无语,这话从这小丫头嘴里说出来不是一星半点的怪。

    “别看我了,这话是老妈说的,我只是复述而已。你这次一定要成功哦,那个北王有了儿子,就不会再让你给做儿子了。平白无故的有两个爹,按照常人肯定觉得太丢人了,不过我却觉得你好像乐在其中啊。”眉眼一转,她瞅着丰年非满眼挑衅。

    丰年非却不被激怒,将那瓷瓶放入怀中,一边站直了身子,“小丫头,这些道理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你这个年纪,应该每日和泥玩儿呢,别总说那些大人才会说的话,不可爱。”抬手,轻轻的在丰语微的小肩膀上拍了一下,随后转身离开。

    他走的潇洒,原地丰语微却是僵住了,通身很快的便麻木了,双腿动弹不得,舌头也麻了,说话都说不出。

    丰年潼恍似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抬手拍拍她的头,也慢步离开。

    丰语微想大声喊丰年潼别走,快救救她,但奈何出不得声音,如同个木偶定在原地。

    丰年非,日后有你好看的!

    无声呐喊,却是谁也听不见。长廊幽静,清风习习,只有她一人僵在这里,动弹不得。

    此两个月后,于一月黑风高夜,再次出现新情况。

    夜里,望月楼里灯火通明,穿着一身白色丝绸睡裙的丰语微抱着双臂在大厅里左一圈右一圈的走。主座那里,一身夜行衣的丰年非大口喝水,大口的喘气,累的不行。

    旁边的椅子上,一个女子端庄的坐着,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墨色的长发散在肩头,与那披风融为一体。她很漂亮,一双水眸尤其动人。但这样貌却问题很大,因为乍一看,这女子长得和岳楚人很像。

    丰语微小小的个子,但那眼神绝对氲满气势,打量着那个女子,秀气的眉头也皱的紧。

    “他们俩都不在,你把她弄来,我怎么给你藏?”半晌,丰语微说话,俏丽的嗓音带着一股子自来天成的傲慢。

    丰年非顺着气儿,他虽是武功不差,但毕竟年纪小,日夜不停的奔波,他稍显稚嫩的脸庞上满是疲累。

    “小妹,你不号称最聪明么,藏个人肯定没问题。你好好琢磨琢磨,找个安全的地儿把月姨藏起来,父王肯定会来找她,我也管不了那许多,在他未消气之前,我绝对不能见他,一切有劳你了。”这次彻底把裴袭夜惹毛了,丰年非连连叹气,都是他那老妈想的好主意,害的他接下来得四处躲藏了。

    丰语微轻哼,上下的看了那女子一遍,“长得倒真是像,你那父王啊,着魔到一定程度了。就是长得像又如何?和老妈可完全是两个人。”瞧她坐在那儿的姿态,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和岳楚人完全不是同一挂。

    女子微微垂眸,似乎她也明白,她只是某个人的替代品。

    丰年非摇头,“这时候说这些做什么?现在要你帮忙,你到底帮是不帮?”

    “我没说不帮啊?藏在皇城肯定不行,你那父王每年都来,各地儿他都熟悉的不得了。要藏啊,就得藏在外地,不如送到箐哥哥那儿?”护国寺高手如云,北王裴袭夜再厉害,也闯不进去。

    “那都是出家人,月姨一个有了身孕的女子,怎么能长住?再想个。”丰年非立即否定,这绝对不行。

    丰语微眼睛一横,“那就送到逸哥哥那儿,叮当阿姨也在,能很好的照顾她。就是路途遥远了些,远在南疆呢。”小身影一转,整个人倚进了圈椅中,别看个头小,但那姿态却比成年人还要有气势。

    丰年非挑了挑眉,随后转头看向那一直没说话的女子,“月姨,远在南疆你看成么?或许父王不容易找到。待得十月后你生产过后,我再亲自送你回北域。”与她说话,丰年非倒是相当客气。

    丰语微在那边翻白眼,暗暗批判北王是个疯子,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长得像岳楚人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非要给打掉做什么?说不准生出来的孩子能与岳楚人一模一样呢,那他不是捡到宝了?

    “一切听从小王爷安排。”女子轻声细语,那声音像蚊子似的,听得丰语微满身不舒服,她十分不喜欢这样的女人,有气无力的。

    “既然月姨答应了,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呢,得抓紧逃跑,所以这事儿就交给聪明绝顶的小妹了。”站起身,那一身夜行衣虽是有些见不得光,但穿在他身上,却愣是多出了几分玉树临风来。

    “行行行,赶紧逃吧。到时候被抓住了可别求我救你哦,我做好人的次数有限,这一生也做不了几件,从此后,我不会再帮你了。”仰着下颌,那小模样却有一股俯瞰众生的气魄。

    丰年非轻笑,拱手,“有劳小妹了,这次算我这个哥哥欠你一份人情,到时你嫁不出去,哥哥我一定给你抓个夫婿来。”

    “哼,我会嫁不出去?你倒是该担心担心自己,小小年纪别总跟那些花蝴蝶似的姑娘玩闹,小心以后举不起来啊。”咬牙切齿,年纪小小的丫头诅咒起人来十分毒辣。

    丰年非眼角抽搐,他这个妹妹,太恶毒了。

    次日,一辆马车在清晨城门刚大开时离开了皇城,前后随行八匹马,马上之人个个劲装,那气势一瞧便不是寻常人。

    马车里,一身水蓝色长裙的丰语微恣意的躺在一侧,对面,那女子依旧端庄的坐着,除却样貌,她真的与岳楚人没一点相似之处。

    丰语微闭着眼,她十分不爱瞧这女子的模样,活脱脱一受气包,看见她不欺负她两下,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车轮轧轧,马蹄踢踏,一路向南,与北方越来越远。

    睡了一觉,丰语微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一眼瞧见对面的女子,她还是那样坐着,好像一下都没动过,不累?

    挑着眉目瞅了她一会儿,丰语微摇摇头,“你一向这样?不言不语像块木头?”

    女子轻轻的眨了下眼睛,“小公主言重了,女子不就应当这样么?”

    “你哪儿的人?你不是北疆人吧!”北疆女人可不是这样的。

    “我是东疆人。”果然。

    丰语微撇撇嘴,“你长得和我老妈挺像的,但仅样貌像而已。相信北王纳你为妃也只是因为你的样貌,平时对你并不怎么好吧?”

    女子垂敛眼眸,“皇上待我很好,衣食无忧仆从无数。”

    “这就是好?你该学学我老妈,将我爹握在手心里,她让他往西,他绝不往东。”虽然她挺看不上她爹那模样的,但不可否认,她老妈很成功啊。

    女子有些微的诧异,“夫君是天,怎可以命令夫君?”

    “看看吧,这就是差别。你若是学学我老妈的话,没准儿北王能对你更好。”丰语微眯眼一笑,闲来无事,改造改造她也不错。

    女子眨着眼,五官虽是明艳,但在她的身上却只能想得到端庄二字。

    “看看你这眼神就不行?我老妈那眼睛可是会说话的。尤其生气骂人的时候,好像随时能吃人。还有这坐姿,若是让她像你这么坐着,她会发疯。看我的。”说着,身子向后一靠,微微歪着头,双眸含水,顾盼之间皆是风情。虽是一个黄毛丫头,但却生出一身的娇媚艳丽来。

    女子看着她,因为愣怔,看起来更像个榆木疙瘩。

    “你看,你这发愣的表情也不行?我老妈发愣的时候一向挑着眉,所以看起来很有气势,比如这样。”说着,略一挑眉,那小模样确实有气势。

    “我老妈还喜欢说脏话,说黄腔也不在话下。她看得上的人那绝对看得上,看不上的人死在她脚边她也不会瞧一眼。她还喜欢钱,我老爹就说她见钱眼开。你呢,好好学学吧,画骨不成画一层皮也是可以的,保证北王一看见你,就不会想着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了。”斜倚着,丰语微侃侃而谈,这世上好似没有她这小丫头不懂的。

    “真的么?”女子半信半疑,看着丰语微,她很迷茫。

    “你看看你这句话就有问题,我老妈她从来不说‘真的么?’,她一向自信,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儿,谁也改变不了。但和夫君在一起的时候,该柔弱也要柔弱,但可不是你这种柔弱啊。别说男人,我看见你这模样都烦。”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女子微微垂眸,心里苦不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看,你无故的又低头,像个鸵鸟。无论何时,都挺胸抬头,便是害怕也要在心里对自己说,所有人都是王八蛋,我怕谁?但看着别人的时候也要笑,尽量笑得善良一些,可眉毛要挑起来,这样会让人觉得你这人深藏不露。”说道理一套又一套,这些她研究的透彻。

    女子抬头,学着丰语微教给她的,虽是还不成,但比刚刚那副鸵鸟的模样好多了。

    “北王对我老妈情根深种,不过这辈子也仅限于想想了。你这大活人还比不过他心里的幻想?努力吧,迟早有一天,你会打败他心里的幻想的。”翘起腿儿,她那模样天不怕地不怕。

    女子思索品味着丰语微的话,半晌,她开口,“那你母亲,也就是勤王妃现在在哪儿?”刚刚丰语微言语一番,她真的很想见见那个女子。能够让皇上那样的人情根深种,必是很不凡的。

    “她啊,带着我老爹逃跑了呗。”丰语微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逃跑?”女子一惊,难道犯了什么错误?

    “你别瞎想啊,我老妈可是谁都不怕的。她逃跑呢,主要是因为我老爹太忙了,她嫌和他相处的时间太少,就把他拐带跑了。兴许几个月,或许一两年的,他们就回来了。”这乃家常便饭。

    女子惊奇,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夫妻?隐隐的,她不禁心生羡慕。若是可以,她也想这样活一回。

    车轮继续向南,那驾车的人样貌周正,一双眼睛尤其精锐。

    听着马车里传出来的说话声,戚峰也有几分忍俊不禁。这丫头虽是说的一套又一套,但总体的描述却还是差了几分。

    她不是用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另一个她。(完)

001 、在下阎靳

    原东阳的半壁江山已成为大燕治下多年,几年来大燕内地人不断的涌进东疆,共同构建战后的东疆,很快的,东疆渐有起色,甚至某些地区已超过原来还是东阳时的经济状态。百姓生活愈发富足,田地农耕发展的越来越好。

    驻守在这一片土地上的是阎字军,且忠域元帅本人驻扎,凡是他走过的地方,事迹都能流传许久。便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传言,也仍旧会有人相信,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忠域元帅那绝对是个传说。

    阎字军的大营有许多,大军规矩严,有犯错的那必是军规处置。相较于紧邻的北域军队,大燕的阎字军绝对称得上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高素质军队。

    位于东疆北部仅与北域一城之隔的关口,这里阎字军尤为多。

    便是在城中,也能看得到穿着正统军装的阎字军,他们一向鲜少说话,出现在城中,那也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行动之间恍若电闪雷鸣,素质极高。

    在这座城中,大部分百姓都见过忠域元帅,因为这里距离北域最近,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这里坐镇。有他在,百姓也万分安心,这种信任是从心内发出来了。他们无需看到忠域元帅做什么,就那四个字,便是信仰。

    距离城池四五里地之外,那就是大营所在之地,放眼望去,数以千计的军帐,大旗随风飘飞,寻常人不敢接近。

    营地中,一身铠甲的费松大步而行,太阳炽烈,他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满头大汗,魁梧的身子恍若一座小山,许久没打理过的胡子满脸都是,看起来更是粗犷。

    他大步的走向主帐,掀开帘子,没了阳光的烤炙,但闷热感却扑面而来。

    “将军,有函报来了。对了,还有我妹子的信。”一说起妹子二字,费松咧嘴笑,本来因着胡子看起来很狰狞,这么一笑就更是没法儿看了。

    桌案后,一身黑色劲装的阎靳正在研究地形图。因着费松进来,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那地图,剑眉星目英俊挺拔,如影随形的冷漠似乎又增了一层,恍若一层堡垒,让人无法亲近。

    费松将手里的两封信都递给了他,阎靳接过,随手将那函报放在一边,他第一个看的,是岳楚人的信。

    取出展开,那终日笼罩冷漠的脸上柔软了几分,费松坐在下面看着阎靳的表情,他也跟着傻笑。他那妹子写信从来不写字儿,都是画画儿,画的那叫一个搞笑。也怪不得将军喜欢与她通信,看见她的信能开心不少。

    一共几张的信纸,上面各种扭曲诙谐的小人儿,生动形象,好看的紧。

    半晌,几张信纸看完,阎靳又给折好,放回了信封里。起身,走至床边的小几上,将这封信放在了一个小箱子里。那里面皆是岳楚人给他的信,现今已经厚厚的一摞了。

    摆放好,这才走回来看那函报,一打开,他的脸就有几分变色。

    费松虽是个糙人,但脸色还是看得出的,不禁问道:“将军,怎么了?”

    阎靳慢慢放下函报,那一双眸子恍若初雪消融,清透却是没什么温度。

    “仙人洞有异象。”开口,那低沉的声音让人不禁的神经绷紧。

    费松一诧,“那仙人洞不是被填上了么?出现什么异象了?莫不是,那神神鬼鬼的家伙回来了?”若真是这般,可得请妹子出马了。纵使他们有千军万马,也是对付不了他啊。

    “不是。我要亲自走一趟,这儿暂时由你坐镇。”起身,他眉峰微蹙,颇为凝重。

    费松也跟着站起来,“将军,不如我与你同去吧。”

    “不用。你顾好这里吧,将士操练,不可耽误一刻。”语气沉敛,便是如费松这等粗犷的汉子,亦是不敢违背。

    下了决定,阎靳马上行动。单枪匹马,于晌午过后离开大营。

    当日傍晚,便有护国寺的高僧匆匆进入营地,直言要求见忠域元帅。

    费松得到禀报从大帐中出来,一见到护国寺的高僧便笑了起来,“师兄,您怎么来了?”

    那高僧行色匆匆,一见费松立即迎过来,“阎将军何在?”

    “将军不在,师兄有重要的事儿?”一诧,费松不解。

    “哎呀,赶快把阎将军找回来,方丈六日前观测,将军有劫难啊。”高僧急忙的将一封信掏出来。

    “什么?”费松一听这话立即紧张起来,接过信件拆开来看。一目十行的扫过,当即大惊失色。

    “快,给我备马。”随意的将信揣进怀里,冲着高僧点点头,便快步的冲了出去。

    仙人洞早在几年前就被填上了,东疆战乱刚平,勤王坐镇于此,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填了仙人洞。

    因此惹得各地道门不满,但勤王暗地冷厉行事,吓得道门之后一直无人敢再言语。

    阎靳对这个地方有着深深的疑惑,原东阳的阴毒天师落入洞中消失不见,岳楚人也对这个地方有着压抑的惧怕。这么多年来他身在东疆,时刻的派人盯着这处,几年过去了,终于出现异象了。

    于夜色暗下来时抵达仙人洞,远远地,那处有着五彩斑斓的光隐隐的从石缝中冒出来,在这黑夜中尤为亮眼。

    站在树林边,阎靳的身影被掩映在夜色当中,远远注视着那泛光的山体,他眉峰愈发蹙的紧。

    记得那时,冒光的只是山顶,现今,整个山体的石缝中都有光冒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看着这仙人洞站在这里,就不禁的想起岳楚人那时惧怕的表情,尽管她在压抑,但他也看得出来。

    思虑片刻,阎靳举步,朝着那尽是怪石嶙峋的山走上去。

    光从石缝里冒出来,阎靳一脚踩上去,挡住了那光,也没有任何异样。

    谨慎的举步,一步步朝着山顶走上去,越向上,他的心底就愈发的有几分不安。

    这种不安感来自心底,但他一向没有这种感觉,这是第一次,让他数次的脚步迟疑。

    天色黑的如同浓墨,唯独这处五彩斑斓。他一步步向上走,身形也愈发的显现出来,挺拔刚毅。

    大约两刻钟,他走近了山顶,那原本填的严丝合缝的洞口都裂开了缝隙,五彩斑斓的光从那石缝中冒出来,垂眸看去,晃得眼花缭乱。

    深深地吸两口气,阎靳弯身去触碰那不知何因碎裂开的石头。那原本从山顶直通山体最中心的洞是由一整块巨石构成的,现今碎裂,着实让他惊讶,到底是怎样的力量,能够将那巨石催裂。

    摸了两下,他随后动手捏住一块已经脱离巨石独立的石头,用力向上一抽,那石块很轻松的被他拿了起来。

    一缕光无阻碍的直射出来,照在了他的身上。

    扔掉石块,阎靳蹲下,微微眯着眼睛顺着这一点缝隙往下看,五彩斑斓的,晃得他看不清。

    动手陆续的搬开其他一些碎裂的容易抽取的石块,同时也看清了下面,原来堵住下方深洞的石头已尽数被腐蚀没了,只剩下上面厚约二十几公分的石头,原来是一个整体,现今也四分五裂,若是来一点外力,这些石头会尽数碎成粉末。

    随着他搬开那些石块,洞中的光也大面积的射出来,映在阎靳的脸上,似乎都把他身上那一层终日围绕的冷漠融化了。

    看着下面,阎靳的眼睛也隐隐的有些疼,但却依稀的看到那下面有些影像在晃动。很快,他来不及抓住,但是他可以确定他确实是看见了,绝不是幻觉。

    具体是什么影像他看不清,越是如此,他就越想看清楚。俯下身子,紧盯着下方眼睛不眨,便是五彩斑斓的光刺眼,他也不动摇。

    渐渐地,他的身子愈发向下,整个上半身几乎已经进入了洞口的范围。

    夜黑如墨,连绵的群山后,一匹快马在平原上狂奔,但便是速度再快,也是来不及了。

    这方石山仙人洞,俯身在洞口的阎靳很明显的身体紧绷了下。但下一刻,他整个人从洞口处大头朝下的掉下去,泛着五彩斑斓光晕的洞口,再无他的身影。

    急速坠落,阎靳伸手欲抓住四周的石壁,但下方的吸力十分强,他根本就无法抵抗。

    坠落无止,明明整个仙人洞深不过五六十米,但他这番坠落却好似差不多有几百米了。

    思及此,阎靳心头咯噔一声,运力于双臂,猛的一探,指尖碰到了石壁。但诡异的事就此发生,他明明第一刻已经摸到了坚硬的石壁,但下一瞬却情势急转,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他触摸到的石壁吸了过去。

    那石壁如此坚硬,这么强的吸力他若是撞上去,非得头破血流不可。他用尽劲力想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根本挣不过那强大的力量,整个人被吸过去,眼见着撞上石壁,他闭上眼。

    然而,如期的疼痛并没有来,只是身子不受控制的倾斜正面朝下,清风吹袭,他能感觉到他正在朝下坠落,但这气味却如此清新,就好像森林的味道、、、

    森林的味道?思及此,阎靳猛的睁开眼,入眼的便是青山绿地,而他,正在急速的朝着那一片绿地扑去。

    运力于四肢,眼见着砸在草地上,阎靳一个翻身,稳准的双脚站立于地。

    脑海里一阵轰鸣,待得眼前的缭乱褪去,阎靳这才认真的打量这个地方,他怎么能从那洞中落到了这山林里呢?

    眉峰微蹙,眸子浮起疑虑,又荡涤着如同冰水般的冷静,环顾四处,蓝天白云天气静好,四周青山连绵,一些植物是他没见过的,这地方到底是哪儿?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他是从这上面掉下来的,可是具体是从哪儿呢?难不成是天上?

    如此一想,他疑虑更重,站在原地环视了许久,他终于迈开了步子。

    细想仙人洞四周的山形,他不确定这是哪里。但以仙人洞为中心,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能走出去。

    简单的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他朝着东南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树木很茂盛,且很热。

    他在这透风性相当差的林子里走了一会儿就热的汗流浃背,林中诸多小动物,有毒的也很多。不过他吃过岳楚人给他的避蛊丸,所以它们根本不搭理他,甚至会讨厌他。闻见了他的气味儿,都匆匆的快速离开。

    脚步稳健,速度也不慢,太阳西斜时,他已翻过了四座山。

    又翻越过一个山头,朝着山下走,在走到半山时,他猛地听到不寻常的声音。

    警惕起来,同时细听,这是什么声音。

    突突突?噔噔噔?都不对,很奇怪。

    满目警醒,他脚下轻踮,划过一道残影,他已消失在原地。

    这山下是一条十分光滑平坦的路,不知铺了什么材料,很光滑似的。

    远远地,那路的尽头,有一怪物正朝着这边而来?

    速度很快,细看之下,是两个很奇怪的轮子在急速转动。那轮子一前一后,转动的几乎看不清。

    而那有着两个轮子的怪物上,居然还坐着一个人。头上戴着奇怪的圆圆的头盔,白色的还会反光。

    伏身站在一棵树的枝桠上,阎靳眸光锐利。紧盯着那怪物发出奇怪的声响愈发接近,他略一思虑,脚下一踮,从树上跃下,残影一晃,下一刻他人已落在了那平坦的路上。

    恣意的骑着摩托的岳楚人享受着清风的吹袭,愈发驶向道路深处,她的速度也愈发加快。

    虽算不上风驰电掣,但她也很满足。

    然而,正在她要加速的时候,前方路上猛的窜出一物来。她下意识的减速,然而这么近的距离已经来不及,她当机立断的一扭车把,摩托拐了个弯儿直接冲向了路边的山上。

    摩托冲上去了几米,火也熄了,然后又倒退着从山上滑下来,她双脚拖地,总算在摩托落在公路上的时候稳住了。

    稳住了摩托,她猛地一扭头,看向那突然冲出来的‘东西’。然而,这一看不要紧,反倒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演员?穿着一身古装,还有那么长的头发,长得帅,这是个男的。

    而且,他还在瞅着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就好像看见了怪物似的。

    切,她还见着怪物了呢。半路上遇到这么个玩意儿,不是演员就是在玩儿什么cosplay的非主流,神经兮兮的,突然从山里蹦出来,吓她一跳。

    俩人就这么互相打量,也不知过去多久,阎靳终于回神。

    “惊扰到姑娘实在抱歉。敢问姑娘,这是何处?”拱手,他声音沉冽,那如影随形的冷漠使得他看起来难以接近,便是拱手作揖,也缺少了那么一分诚意。

    岳楚人一听他说话,果断愣住了,装的还挺像,比那些什么当红小生的演技好多了。不过她没见过这人,或许是个新晋演员。

    “你和你们剧组走失了?不过我还真没听说有哪个剧组来我们这儿取景,你哪个剧组的?”从摩托上下来,她顶着头盔朝着他慢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

    阎靳看着她接近,瞧着她有些奇怪的衣服,视线落在那两条虽是裹在裤子里但曲线匀称的腿上,他瞬间挪开视线,非礼勿视。

    “在下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姑娘只需告诉在下,这是何处?”看着她的脸,阎靳的眸子一片清透,同时又饱含锐利,让人压力颇大。

    “这是锦蓿寨。”告诉他,果然看到他一脸茫然不解。

    “那距离东疆有多远?”或许这是邻国?但邻国的服饰并不是这样的,阎靳很疑惑。

    “东疆?”岳楚人微微扬起眉毛,白皙的鹅蛋脸上都是疑问,她还从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地方。

    “那大燕呢?”阎靳看她的表情,心下愈发不安。

    “更没听说过。”摇摇头,她抱起双臂,重新打量眼前这人,她也心内疑惑重重。瞧着他不像是装的,但什么东疆大燕的,鬼才知道。

    阎靳脑海中那根绷着的弦瞬间断裂,若她说的是真的,那这是哪里?大燕东疆都不存在了、、、、

    岳楚人看着他,好看的眸子秋水荡涤,娇俏弱怜中却自带一股狡黠明艳。

    “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你真的不是演员么?”微微歪头,头盔下的头发铺在她肩膀胸前,七分袖的白色衬衫与那发丝产生极致的反差,显得她的脸格外的白皙。

    阎靳不语,微微垂眸,那俊逸的眉目间有几许迷茫。

    岳楚人微微向后退了几步,清风从他的方向吹过来,有些熟悉的味道掠过鼻端,岳楚人的几不可微的眯了眯眼睛,下一刻抿起唇角,双臂放松下来,垂在身侧的手却是动了动。

    一根针滑进手指里,看着他垂眸的模样,她猛地出手,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他。

    她的速度快,阎靳的速度却更快,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她整个人便被圈在了他的臂膀间,且她手里的银针此时正紧逼她自己的喉咙。

    阎靳眸光冷冽,“说,你到底什么人?谁派来的?”

    尽管被束缚住,岳楚人却是没有一丝惧怕,“我还要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偷,我独家秘制的避蛊丸你怎么会有?而且还吃到了肚子里,你倒是不怕毒死。”

    阎靳眉峰紧蹙,“你独家秘制?这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独家秘制的?”

    “放屁!放眼整个中国,只有我一人会。你那个朋友是谁?说来我听听。”冷叱,岳楚人眼光如刀,朋友?便是老太婆也不会。

    “她叫岳楚人。”说到这三个字,他的声音明显放柔了些。

    “什么?”岳楚人拧起眉头,随后笑起来,“你这小偷偷了东西知道名字却不认识本尊,大言不惭的还说什么朋友?眼下岳楚人就在你面前,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你这个朋友。”

    阎靳一诧,“你说什么?”

    “哼,知道怕了?你说的那个岳楚人就是我,你偷了我的东西还胡乱认朋友,真是好笑。你以为你穿这么一身就能当我朋友?帅哥我见多了,你这种极品倒是第一次碰到。”什么东西,她朋友?呸!

    阎靳手上的劲力松了些,“你说你是岳楚人?可她与你长得没一处相似。”

    “行了你,别再编瞎话了,我没兴趣听你说谎话。我是不是岳楚人,你去锦蓿寨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别说只锦蓿寨一处,便是在市里打听打听,谁人不知我的大名?”冷哼,岳楚人微微眯着眼睛,骗人骗到她头上来了,脑子进水了。

    阎靳慢慢的松开她,岳楚人身子一转从他的禁锢中逃脱,后退几步看着他,他也在紧盯着她。

    把银针放回去,岳楚人动手将头上的头盔拿下来,随手拂了拂长发,傲慢娇艳中却别有一番风情。

    “还在编排假话忽悠我呢?小子,放眼这四处都是我的地盘,你最好老实点,否则,你死了警察也找不到。”微微眯起眼睛,那威胁人的模样在阎靳眼里却如此熟悉。

    满心疑惑,他有些错乱了,细想眼前这个姑娘说话的方式以及表情竟与她有七八分相似。她还叫岳楚人,还知道避蛊丸,说这是独家秘制。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看他不说话,岳楚人转了转眼睛,随后笑道:“你偷了我的东西,又吃进了肚子里,这笔账该怎么算呢?不如,砍掉你一只手如何?”

    阎靳看着她,那顾盼之间的模样,真的很像。

    “你可认识丰延苍?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分别叫做丰年非,丰年箐,丰年逸,丰语微。”盯着她的眼睛,阎靳一字一句的沉声道。

    岳楚人满眼不解,“不认识,甚至,从来没听说过。”

    不知为何,看着她那完全茫然的模样,他心底竟然有一丝快慰,“在下阎靳。”

002、到底是谁

    “严谨?我看你倒是很随便。奉劝你不要继续挡在这路上,你这么个陌生人在这地儿四处晃,可是很危险的。”他吃了避蛊丸她没法对付他,这家伙貌似有点功夫,她也不是对手,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

    后退几步,岳楚人转身朝着自己的摩托走去。天色暗了下来,两侧深山幽静,马路前后无一人,清冷间又有几分瘆人。

    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调整了一下方向,岳楚人笑看着那还站在马路中间瞅着她的人,眨眨眼,“再见。”

    蓦地启动摩托,那边阎靳身子一动,紧盯着那发出声音的怪物,满目警惕。

    不再看他,岳楚人一加油门,摩托刷的冲出去,潇洒的自阎靳身边绝尘而去,发动机的声音在清冷的马路上荡漾出去很远。

    岳楚人不时的从后视镜看那人,距离越来越远,她也愈发的看不清了。唇角上扬,夜风吹面,不是一般的恣意。

    然而,当她转过一个山角时,却由后视镜发现了十分诡异的事情,后面半空中,怎么有人在飞?

    思及此,岳楚人猛的转头看向后面。这一看,大惊失色,那人果然在飞。

    飞?他真的在飞。

    这可不是什么影视剧,就在她身后,越来越近,不及三米。

    他后背上什么措施都没有,就是那样凭空飞的,在空中踏着步子,好似半空中有透明的路一样。

    岳楚人发愣的瞅着阎靳飞,摩托的速度不曾消减,没有了她的控制,那摩托径直的朝着山边的大树冲过去。

    砰!“哎呦。”

    摩托撞在树上,速度快,冲力也很大,岳楚人被甩出去,后背也撞在了树干上,随后啪嗒趴在地上。

    “哎呦,好疼啊。”趴在地上,亏得有头盔,否则非得被地上的石头撞破头。

    半空中,阎靳稳健落下,站在原地迟疑了几秒,随后举步走向岳楚人。

    “你没事吧?”开口,似乎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相较于刚刚要柔和了许多。

    翻身坐起来,岳楚人抬手扶着头盔,一边睁大眼睛瞅着那站在路边的人,“你会飞?”

    阎靳看着她那毫不掩饰的讶异模样,“这是轻功。”

    “轻功?”岳楚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还真他么有轻功啊!

    “在下还有些事要请教,你一会儿再走不迟。”几步走到她面前,一甩袍子前摆蹲下,那动作利落又充满男人味儿。

    岳楚人看着他,因着光线渐渐变暗,她也不得不眯起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紧盯着她,剑眉星目却颇有压势。

    “中国。”准确的告诉他,看这家伙真不像是装的,可根本不可能连中国都不知道吧?莫不是什么精神病之类的。她还真就没接触过精神病人,所以一时半刻的还真是弄不懂。

    果然,阎靳并不知中国是哪个国家。纵观大燕周边列国,根本没有中国这个地方。

    “你当真不知道大燕?”大燕是大国,不管国力亦或是疆域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不会有人连大燕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位大神,你到底是真的傻还是装的?一个正常人是不会身在中国还一个劲儿的问这是哪儿,你说一口中国话,居然还问这是哪儿,您当真该去医院瞧瞧,是不是神经了。”站起身,天色越来越暗,岳楚人也没心思与他磨牙。这人不仅是个小偷,还是个神经病。

    扶起摩托,推到马路上,抬腿骑上去,发动,车灯也刷的亮起来,路边的阎靳身体条件反射的紧绷起来。

    加大油门,岳楚人连头也没回,绝尘而去,那速度可谓风驰电掣。

    一路狂奔回寨子,这个寨子人口不算多,虽是在山里,但绝对算不上闭塞。

    一个个精致的吊脚楼排列在山脚下,间距都很远,而岳楚人的家则距离所有吊脚楼都很远。

    骑着摩托直奔家门,那吊脚楼四周的围墙很高,在外几乎只能看得到吊脚楼的房顶部分。

    她骑着车直接冲向那紧闭的大门,在车接近的时候,紧闭的黑色大门忽的自己向一边撤开,她骑着车毫不减速的直接冲了进去。待得她进去,那大门又缓缓关上了。

    熄火,岳楚人痛快的翻身从摩托上下来,摘下头盔,无意间一瞥,差点被围墙上黑乎乎的影子吓到。

    定睛一看,那站在围墙上的不正是在路上遇到的那个神经病么,他居然就那么站在围墙上,他怎么上去的?

    “阎靳,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你再不收敛,我可报警了。”难不成他还真会飞?

    夜色中,阎靳站在高高的围墙上打量着这院子里的一切,还有那精致的吊脚楼,蓦然的有几分恍惚。

    “喂,你当真等着我报警呢是不是?”拿出手机,开屏解锁,那手机发出的亮光照亮了她的脸,也成功的吸引了阎靳的目光。

    按了几个键,岳楚人将手机放在耳朵上,阎靳更是不眨眼瞅着她怪异的行为,不知她在做什么。

    “派出所么?有人硬闯我家,是个男的,还挺擅长爬墙的,是个会点功夫的,希望你们赶紧过来,否则我可能有危险。”说着,一边看着那边还站在围墙上的人,他没一点害怕的意思,真是奇了。

    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岳楚人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转身走向吊脚楼。

    在外直接有楼梯直通二楼,而她也是住在二楼的,一楼都是她平常时会用得到的东西,门窗紧闭,一般人进不去。

    看着她走上楼梯直奔二楼,站在围墙上的阎靳思虑片刻,随后轻飘飘飞下围墙,也跟着走上了二楼。

    岳楚人走进室内开灯,整个黑乎乎的二楼在瞬间通明一片,刚走至门口的阎靳立即做出反应,抬眼看着房顶的吊灯,脚下迈开随时能够攻击的方位,一手负后,一手则氲满劲力,垂在身侧吹得他的袍子都在动。

    岳楚人自是也看见了他的反应,一时愣住,睁大眼睛瞅着他紧盯着吊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再次疑惑了。

    “你没事吧?这是灯,你没见过?”于宽大的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那宫廷式的吊灯四周亮起红色的光,中间最亮的部分则被关上了。

    那边阎靳果然又是一阵警惕,看的岳楚人拧起眉毛,但嘴角却有些憋笑。

    又按了一下,周边红色的消失了,围绕最中央那一圈又亮起了金色的光,阎靳的步子微微一动,盯着那吊灯眸光锐利。

    “你不会真的没见过这灯吧?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便是再闭塞的小地方,都会知道这是灯吧。

    阎靳垂下眼眸看向那满脸不可思议的人儿,“灯是火烛,不是这个。”

    “火烛?大哥,你生活在哪个年代啊?还火烛?”岳楚人无语,看他那模样,若真是装的,那只能说这人演技太高了。

    “我于隆昭十八年出生,今年二十有七。”依旧是处在紧绷中的状态,阎靳沉冽着声音一字一句说道。

    “隆昭?我还真没听说过隆昭。你二十七,做什么的?”挑着眉尾,岳楚人愈发的混乱,她这小脑瓜混乱的时候少,今儿还是第一次。这人兴绪业是骗人,副业是小偷。

    “我是大燕忠域元帅,统领阎字军兵马五十万。现驻守东疆,保一方安宁。”一字一句,他说的很严肃。

    岳楚人的眼睛以可见的速度睁大,下一刻猛的笑出声,“元帅?兵马五十万?你太入戏了。”身子一歪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的人儿,岳楚人十万分无语。

    阎靳脸颊绷紧,“我所言非虚,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好吧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请问大将军,你不带领你的五十万兵马打天下,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翘起腿,这人啊,估摸着是臆想症。

    “我也不知。我夜探仙人洞,却不慎掉了下去,之后就到了这里。”依旧站在门口,那双眸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清透的恍若融化的雪水。

    “仙人洞?没听说过。不过你既然直接从仙人洞来到了这里,那为何能够先偷了我的避蛊丸吃了,又跑到马路上去截住我?解释解释吧。”一边说着,岳楚人用手指敲击着沙发。

    “我已说过,这避蛊丸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微微蹙眉,提及这个,阎靳绝不退让。

    笑了笑,岳楚人慢慢的打了个响指,猛的,一红色的影子自沙发下飞出去,直奔门口的阎靳。那速度极其快,恍若从枪膛里射出来的子弹。

    然而,阎靳的武功何其不凡,眼见那红色的影子飞过来,他猛的抬手一把抓住,准确的捏住了那小红蛇的七寸。凶猛的小红蛇立即偃旗息鼓,没了精神头。

    岳楚人满目惊讶,他动作快的她都没看清,这人、、、、当真和武侠剧里的高手一样。

    “我没有偷过你的避蛊丸,若再污蔑我,我、、、、”似乎是想说要把她怎么样,但看着她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却咽了下去。

    “好啊,我的避蛊丸都是有数量的,我去看看就知道了。”站起身,岳楚人绕过沙发直奔另一个房间。

    这房子外面是吊脚楼,里面的装修却现代化十足,客厅几近五十平米,而且还有五个房间,不过门都关着,也看不见什么。

    岳楚人直接走进了那房间中,而且在进去后把门也关上了。

    亮堂堂的大厅里没一人,门口的阎靳随手把手里的小红蛇丢掉,迟疑了一下也走了进去。

    一步步的走至沙发前,绕过那全是透明玻璃的茶几,他慢慢坐下。

    那吊灯的遥控器就在身边,拿起看了看,略有小心的按了一个键。

    屋子里的光立即变了,幽幽的蓝色,这颜色很好看,让人会不由自主的放松。

    抬眼看着那硕大的吊灯,阎靳眨眨眼,依旧满眼疑惑不解。

    灯?这到底是由什么做成的,这么神奇?

    就在阎靳研究那吊灯的时候,岳楚人从那房间出来了,慢慢的关上门,岳楚人盯着阎靳,面无表情。

    转头看向她,阎靳满目坦然,“如何?可缺少一颗了?”

    岳楚人走过来,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期间一直看着他,“你说得对,一颗没少。”这事儿稀奇就稀奇在这儿了。一颗没少,但他确实吃了只能出自她手的避蛊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现在我可还是小偷?”君子坦荡荡,他没做过,自不会有害怕。便是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他也不怕。

    “暂时算你不是小偷,你敢让我切脉试试么?”歪头,蓝色的灯光下,岳楚人那弱怜的外形却生出一股妩媚来。

    阎靳伸出手,“有何不可?”

    “痛快。”这一点倒是让岳楚人很诧异。而且这个人一直很坦荡的模样,除非他演技超群,那么他或许真的是个坦荡的人。

    抓住他的手,两指搭在脉门间,微微垂着眼眸,静心切脉。

    阎靳看着她,眼睛里有丝丝的震惊,她的外貌与她没一点相似。但那眼神神情说话的语气,甚至现在切脉的姿势都一个模样,一时间他更错乱了。

    岳楚人的脸慢慢变色,慢慢抬起眼看向阎靳,幽蓝的灯光下,两人四目相对,有那么一刹那,都看入了对方的眼底深处。

    “你可不止吃了我的避蛊丸那么简单,你还吃过只有我会配的灵香固本丸。”慢慢松开手,岳楚人感觉脊背凉风嗖嗖的。灵香固本丸,她一共只炼出过四颗。给老太婆吃了两颗,给一个掉下悬崖的大学生吊命用了一颗,还剩一颗,就放在这客厅里,她在这儿就看得到,它明明好好的摆在那儿呢。

    阎靳的瞳孔微微紧缩,她居然说得上名字,还说只有她会配?

    “但我确实不认识你,我肯定我从来没见过你,你到底是谁?”站起身,岳楚人绷紧了脸,这人到底是谁?

    ------题外话------

    亲们,今儿就更这些了,听风打了一上午的针,耽搁了,以后尽量补上。

003、各种巧合

    铃铃铃。

    一阵闹铃的响声起,岳楚人翻个身,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正要去拿床头的闹钟,结果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

    忽的睁开眼,她一下子坐起来,随手关了闹钟,掀开被子下床几步奔到门边。解锁开门,入眼的客厅里玻璃茶几碎了一地,简直成渣啊。

    愣在门口,岳楚人慢慢抬眼看向那站在旁边有些无辜的人,她慢慢的拧起眉头,“阎靳,你发疯啊。”

    阎靳也是很抱歉,他只是忽的听到一阵响声,就条件反射的跃了起来,谁知踢到了这透明的矮桌,然后就成了这样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摇摇头,他那表情以及声音,真的看不出有多抱歉。

    岳楚人单手叉着腰走过来,薄薄的吊带短裙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手臂肩膀大腿露在外,肌肤洁白,且相当匀称,看起来十分健康。

    “大哥,以后听到声音不要一惊一乍的成么?那是我的闹钟,叫我起床的。”看着满地板的碎玻璃渣,岳楚人无语。

    阎靳还是有些不解,不过那声音着实惊人,没有预兆的响起,连续不停,比道士招鬼的铃声还要吵。

    仔细的看了看满地的碎渣,岳楚人直摇头,“你力气怎么这么大?都碎成渣儿了。”

    穿着长袍劲装的阎靳很违和的站在那里,天亮了,屋子里通明一片,各色现代化的家具,他更是像一尊古董。

    “收拾收拾吧,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了,这一套茶几很多钱的。”拨弄了两下头发,岳楚人头疼的离开,径直走向洗手间。

    看着她的背影,阎靳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碍于非礼勿视,他很快的收回视线,然后开始收拾满地的玻璃渣。

    站在洗手池前,岳楚人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却是想着外面的那个人。

    昨儿问了那么久他到底是谁,他咬定了自己是什么大燕国的大元帅,统领兵马五十万,而且还认识一个岳楚人,掌握各种只有她才会的毒蛊秘术。他们俩是朋友,那个岳楚人赠送他各种药,听起来关系还挺好的。

    岳楚人?

    她这名字很特别,虽说也有重名的可能,但总不能连毒蛊秘术都一样吧?真是够古怪的。

    她昨儿报警也只是吓唬吓唬他,但他貌似对警察是什么并不了解,因为在昨晚临睡觉前她还警告过他。最好老实点,否则警察会抓他的。但他满眼茫然的,警察是个什么东西他不解。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他就是个神经病,尽管这个神经病好像和她有她不知道的关系。二,他说的是真的,他不知是从哪个地方来的,或许是个古人。

    这第二种可能性十分小,什么穿越时空那都是影视剧里的,若真是可以古今来回走动,岂不天下大乱了?

    不过,若他真是个古人,那可值钱了。作为古董卖的话,价值不菲。

    反正现在一切都是个谜团,他到底是从何处来的,他说那个岳楚人到底与她有什么关系都是疑团。他吃了她的避蛊丸,她也没法用**蛊拷问他。他还会功夫,甚至能飞,她也打不过他,很难啊。

    思虑了许久,岳楚人毫无头绪。拧开水龙头洗脸,走一步算一步吧。

    洗漱之后换上休闲的长裤T恤,从房间走出来一边随意的扎起头发,一边瞧着那站在门口看外面的人。穿着长袍束着长发,挺拔的背影笼罩着一层浓厚的冷漠和一丝丝的孤独。

    “喂,你去洗脸吧。我做饭,今儿得中午才能有人来送饭,早上只能我自己做了。”做饭倒是没什么,不过她今早还有事情急着做。

    阎靳转过身,英挺俊美的脸庞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看了岳楚人一会儿,随后走向她。

    “去吧,洗手间在那儿。”指了指洗手间,岳楚人转身走向厨房。

    顺着岳楚人指着的房间走去,所幸门虚掩着,他推开进去,然后就不知该怎么动作了。

    也没有水,怎么洗漱?这些东西都是怎么用的?这镜子,照的人真清楚。

    环视了几圈,阎靳退出来,正好厨房里岳楚人开着门,正要打开冰箱,就瞧见阎靳退了出来。

    “怎么了?”单手扶着冰箱,岳楚人懒散的靠着门边问道。

    阎靳转过身看着她,“我不知水在哪里。”

    眨眨眼,有那么一瞬,岳楚人瞅着他还挺可怜的。

    “好吧,我教你。”走过来,直接扯着他的手臂走进洗手间。

    “这就是洗漱的地方,这是水龙头。拧,拧到一半就行,水是温的。这是香皂,把它打在脸上,洗的干净。然后用这个毛巾,这是干净的哦。若是你要擦护肤水的话,用这个吧,这是我的,不过男的也能用。”一个一个的讲解,阎靳眸光清透认真,视线随着她的手指移动。

    “明白了么?”扭头看向他,这人很高,她也就到他下巴的地方,看着他还得微微仰头。不过从这个角度看,他还挺俊的。

    阎靳点点头,“明白了。”

    “那就行了,洗吧,我要做早饭去了。”甩甩手,岳楚人潇洒离去。

    这边阎靳依据她说的拧开水龙头,果然水流出来了,用手去接,果然是温热的。

    简单的洗漱,之后擦干净脸上的水,又不忘多看了那毛巾一眼,这料子,很特别。

    从洗手间出来,脚步迟疑了一下,随后走向厨房。

    这一夜他没怎么睡,总觉得是在做梦。但眼前这一切告诉他,这根本不是梦,是真的。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会有这么多神奇的东西,还有这个和她如此相似的一个人。

    走到厨房门口,里面的装饰又是让他惊讶了半晌,这里面的东西,没一样是他认识的。

    看着她娴熟又悠闲的弄着什么东西,他看不明白。

    不过那应当是锅吧,但却是没有火。锅直接放在了白色的案板上,然后好像被加热了似的,里面的水在滚。

    岳楚人在煮速冻饺子,一大早的只能吃这些东西了。

    无意一瞥,瞧见了站在门口盯着电磁炉的阎靳,唇角弯起,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愈发有意思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开口,岳楚人歪头看着他。

    阎靳摇摇头,“不知。”

    “你生活的地方,真的还在茹毛饮血?”古代?不可信啊。

    “茹毛饮血?并不是。大燕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文武齐尚,无论国力亦或是百姓的生活,在列国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阎靳严肃的回答,大燕怎么能是茹毛饮血呢。

    岳楚人慢慢点头,“那你这个大元帅,可征战过沙场啊?”

    “自然。”眸光有力,他说的话,很难让人怀疑。

    “这么厉害?”越听越玄乎。水开了,将速冻饺子倒进锅里,熟练悠然的翻动,免得它们粘锅。

    半晌,饺子出锅,岳楚人先吃了一个,随后端着饺子走向厨房一侧的餐桌。

    回来拿筷子和碗,瞧着他还站在那儿,笑起来,“进来吃饭啊,等我请你呢?”

    阎靳愣了一下,这么一说,他确实感觉有些饿了。

    慢步走进来,那餐桌,椅子,都很奇特的模样,不过却挺好看。

    “坐下吃吧,你不用客气,大方一些,我不喜欢矫情的人。”把筷子和碗推到他面前,随后自顾自的吃起来。

    阎靳也拿起筷子,那姿势很正规,便是放在嘴里咀嚼的模样,也比岳楚人要文雅的多,一看就是受过很高等的教育。

    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他,岳楚人慢慢琢磨着。瞧着他这模样真不像是没见过世面没受到过教育的人,但他对所有东西又都是一窍不通,真矛盾啊。

    “阎靳,按你所说,你现在回不去,自己迷糊着更不知回去的路怎么走。我若是把你赶走呢,有点太冷血。我可以收留你,如果可能的话,我帮你找回去的方法。不过呢,适当的你也得拿出一些什么回报我,你同意么?”吃了几个饺子就放下了筷子,拿着水杯,岳楚人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咀嚼的动作一顿,阎靳抬眼,“你要什么?”

    “我要研究你。”很痛快的回话,阎靳微微皱眉,不解。

    “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你和我们中国人有什么不同。更何况,你还会飞,我想知道,你是怎么飞起来的。”很神奇啊。

    眸子微动,两秒过后,阎靳微微颌首,“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快吃吧。你这一身挺别扭的,我家也没男人的衣服,这样吧,我去网上给你买几套,估摸着下午就能送来。”站起身,一边嘟囔着一边离开,虽是娇俏却很匀称健康的身影满是恣意悠然。

    看着她离开,阎靳慢慢收回视线,“网上?”那又是什么?

    不过中午,岳楚人在网上为阎靳订购的衣服果然送来了。市里的一个商场,男女装皆有,以休闲为主打,岳楚人是常客。

    所以来送货的小哥自是与岳楚人很熟,开着一小皮卡,爬高坡越草地相当轻松。

    二楼,阎靳站在门口看着岳楚人在大门那儿与那个短头发的男人熟稔的交谈,看着他的着装,还有那很短的头发,阎靳再次陷入错乱当中,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是这样的么?

    “行了,这十八块的零头你就别收了,每次几个零钱你都要,下回我可不去你家买了。”付钱,岳楚人自动的凑个整给他,也不管他那为难的样子。

    “美女,这是你第一次在我家买男装,你家有男人了?”送货小哥长的秀气,也很瘦,像个竹竿。往常她都是买女装,这次买的是男装,而且买了好几套,这么舍得花钱,估摸着是送给男朋友的。

    “你管那么多?穿好了再去买。行了,我也不留你了,回见。”拎着衣服走回来,她走进大门,那大门缓缓的关上。

    门外的送货小哥在大门即将关上时瞄见了二楼那儿好像站着一个人,不过没看清,只是一瞥,似乎是个长头发的女人。

    拎着衣服上楼,岳楚人唇角挂着笑,“衣服送来了,你试试吧,不合适的话可以换。”

    “你们这里,男人都是这样的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剪那么短,不太合适。

    “是啊,不过也有像你一样留着长发的,但一般都是搞艺术的。”走进客厅,阎靳慢步跟在她身后,琢磨她的话。

    “这里面是裤子,这里是上衣,这个呢,就是内裤袜子,这个大箱子里是鞋,你去那个房间换上吧。”这几个袋子加在一起,可是不便宜。

    接过,阎靳迟疑了一下,随后走向那个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岳楚人几不可微的挑眉,她觉得,他穿上能很好看。

    打开电视,岳楚人靠在沙发上等着,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某个人才从房间里出来。

    岳楚人转眼看过去,倒是吓了一跳,“你怎么光着上身?”不过这身材,真好!

    拿着那件在他看来不伦不类连中衣都算不上的衣服,“我不知怎么穿。”

    看向他手里的白色T恤,岳楚人站起身走过去,“这个季节就穿这个,否则会热死的。看好了,这是正面,这是反面。”拿过来给演示了一下,岳楚人一眼瞄到他肩膀那处盘根错节的疤痕,随即愣住。

    阎靳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肩膀的伤口,不禁又想到了她,这是她给他缝的。

    “这是、、、、那个和我同一个名字的人给你缝的?”抬手,食指指尖触碰那疤痕,这明明就是只有她才能缝出来的针法。

    “是。”稍稍向后退了一下,阎靳拿过她手里的衣服,痛快的穿上。

    白色的T恤,结实的身体被包裹着,看起来相当有味道。

    “真是邪门了,明明只有我会那样走针,你认识的那个人也会,难不成,她曾偷窥过我的大脑?”这事儿邪门到一定程度了,她的后背在冒凉风。

    “那又怎么不会是你偷窥过她?”这个时候,他自是要为她辩解。

    “你在说笑话么?不要乱说你也没弄懂的事儿,惹怒了我,你没好处。”转身离开,岳楚人窝回沙发看电视。

    站在原地半晌,阎靳也慢慢走过去。身上的衣服穿的他有些不适,尽管布料看起来都是好的,但身体的轮廓都显露出来,始终让他觉得很别扭。

    这电视很神奇,阎靳是这样认为的。里面有人,他们在里面说话做事,也不知他们被关在里面痛苦不痛苦。

    或许他们不知道在这外面有人看他们,若是知道的话,他们恐怕会吓到。

    偌大的沙发两人各占据一边,许久,两个人一直都盯着电视没人说话。

    蓦地,岳楚人长舒口气,“阎靳,过两天,你带我去那个你掉下来的地方行不?”

    阎靳眉眼一动,扭头看向她,那英挺的脸庞束起的长发再搭配上他这一身衣服,相当帅。

    只是这个帅哥有点冷漠,便是眸子里隐隐闪动着激动,脸色依旧是淡漠的。

    “好。”他也想再去看看,或许,能回去。

    看着他,岳楚人越来越相信他或许就是个古人,穿越时空跑到这里来了。

    “若是可以的话,咱们想办法找找能送你回去的路,不过你不能太心急,我觉得这个东西,时机很重要。”看着他那略略有些激动以及期待的模样,岳楚人觉得他很想回去。

    “我知道。直至现在,我也没弄懂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过,能够得你收留帮助,不胜感激。”拱手,他这一身着装再做这个动作,万分古怪。

    扬了扬眉毛,岳楚人点点头,“客气了,能遇上你,我也觉得很神奇。不如,你跟我讲讲你那个世界的岳楚人?”她会的她也会,太不可思议了。

    提起这个,阎靳的眸子有片刻的灰暗,“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不过一直有通信,但她写字不好看,画画却很好。画的很与众不同,是用炭笔画的,诙谐幽默。”

    “画画儿?”岳楚人忽的坐直身子,盯着阎靳问道。

    “嗯。”看着她点头,阎靳心头不禁一跳,莫不是她也会?

    “你等着。”扔掉靠垫站起来,快步的奔向自己的卧室。

    不过片刻她走出来,拿着一摞画纸递给他,“是这种么?”

    一眼看到画纸上的画儿,阎靳也惊着了,“你也会?”

    “废话,这简笔画是近代才创作出来的,古人怎么会?太可怕了,你说的那个岳楚人到底是人是鬼。”这次她是真的吓着了,和她太像了。

    阎靳也迷惑,细想起来,她确实在某些地方表现的会很奇怪。她会的那些独特的东西,惧怕仙人洞,她到底有什么秘密?

    两个人一时寂静,各自陷入沉思,却越想越觉得可怕,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004、熟人

    天晴日朗,蓝天白云,空气湿润,这气候不是一般的宜人。

    与青山绿水交融一起的寨子静悄悄的,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的甬长的不见尽头。木制的吊脚楼与山野青翠泥田水田融为一体,若是下雨的时候,这寨子就像印在一幅画里。

    顺着青石板小路往西走,今日要翻山越岭,而且有两个人,也不便骑着她的越野摩托,只得步行了。

    穿着简单的湖绿色休闲套装,背上背着双肩包,身边则是那个古人喽。

    板着一张脸,无处不散发着冷漠,黑色的长裤,上身暗灰色的贴身背心,外面套着休闲样式的纯棉外套,背心紧贴下的腹肌若隐若现,那身材好的不得了。

    再加上一张英俊的脸,简单束在脑后的长发,这人,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让人一再回顾。

    这不么,凡是路遇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得看看他,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看。岳楚人特意的瞧了瞧他的背影,也很帅哦。

    “那日晚上追随你很匆忙,没来得及看这些小楼风景,很好看。”两人走得不算快,阎靳的步伐也很放松,这些寨子的建筑风格和大燕南方某些地区有些相似。

    岳楚人微弯着唇角,听闻此话斜睨了他一眼,“这世外还有你都想象不到的景色呢,若是有机会,我带你瞧瞧去。”这里距离高楼大厦可是很远,若是让这个古人瞧见了,估摸着得吓到,想想就有意思。

    阎靳低头看了她一眼,瞧着她那略有得意的侧脸,如雪般清透的眸子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柔和,“是不是与电视里的差不多?他们虽然被关在电视里,但看起来语言生活等等和你一样。”

    一听他这个关在电视里的言论,岳楚人就忍不住的眉头纠结,“他们不是被关在电视里的大哥,那只是影像而已。喏,用这手机也成的,不然我录你,你也能被关在里面了。”拿出手机晃了晃,阎靳又是微微蹙眉。

    这东西,能说话,他、、、、他有些捉摸不透。

    瞧着他往后躲,岳楚人不厚道的笑出声,“别这样,看起来很怂哦。这里面若是有妖魔鬼怪,那我不早就没命了?这只是新时代的通信工具而已,更方便更快捷。到时也可以送你一个,然后我教你用,千里之外,咱俩也能随意通话。”说的眉飞色舞,岳楚人俨然变身新时代代言人。

    阎靳慢慢点头,其实他还是很好奇的。

    这寨子里的小路拐弯的地方特别多,上下坡亦是很多,俩人拐了个弯儿,又走向下坡路,走下去再过一座桥,就进入马路了。

    正好俩人往坡下走,坡下也有人走上来,是个背筐的当地人,很年轻,穿着T恤宽松的短裤,十分凉快。

    “岳师父,您这是去哪儿啊?哎呀,这是哪位?从来没见过啊。”小年轻和岳楚人相当熟,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二青哥,你这是去哪儿了?大清早的从外面回来,昨晚没在家?当心二嫂让你跪搓衣板哦。”这是她认识了二十几年的朋友了,他娶媳妇儿,她可是掏了不少礼金呢。

    “嘿嘿,这次不会的,我去了市里给她带回来一件裙子,她看见了裙子,就不会生气了。”抖了抖肩膀,示意他的筐里可是装了好东西呢。

    岳楚人无语,“你不会又给你媳妇儿买的地摊货吧?那质量好的也没几个钱,你这人啊,抠门的没救了。”

    嘿嘿一笑,他并不以为意,看来不管是岳楚人还是寨子里的其他人都经常这般训斥他。

    “行了你快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呢。”挥挥手,岳楚人带着阎靳欲走。

    “唉,岳师父,你等一下。”岳楚人从他身边过去,他一伸手拽住了岳楚人的手腕。

    岳楚人扭头瞅着他,那边阎靳眸色一紧,并没有释放过多压力的盯着他,但还是惊得二青立即松了手,有些悻悻的瞅着阎靳。

    回头看了一眼阎靳,岳楚人笑笑,“我们认识二十几年了,从小一起长大,他媳妇儿我也认识,别紧张。”

    阎靳不语,但满身冷漠,冰冷的让人在这大太阳底下都无端的后脊梁一凉。

    “岳师父,你交男朋友了,那看来以后,我可得小心些,你这男朋友,拳头能揍人,我可不禁打。”耸耸肩,他嬉笑道。

    岳楚人轻叱,“少废话,你有话快说,我还有事儿呢。你再没完没了的磨叽,我就去你家告诉你媳妇儿,你给她买的那些衣服裙子都是二三十块钱的地摊货。”眼睛弯弯,本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外貌,但却让人不敢小看。

    “别介啊,你看你又着急了。行行行,我说,最近一段时间,广简寨子里也不知从哪儿又弄来一高人。四处寨子里的人风闻都去瞧过了,听说,确实有真本事。”二青说这个,那是因为,广简寨的几个祖传法师都和岳楚人不对付,他们互相视为敌人。

    一听,岳楚人立即满眼不屑,“又从哪儿弄来的小妖精?让他们闹腾去吧,哪天我不高兴了就去收了他们。”

    二青连连点头,“这么多年了,你和老师父的本领稍稍打听谁人不知?所以,你也别在意。”说着,又要抬手去拍打岳楚人。

    阎靳盯着他的手,二青明明没敢抬眼去看他,但仍旧觉得手一凉,条件反射的收回了手。

    岳楚人饶有兴味的笑,“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你媳妇儿要是指责你,你就报上我,她肯定不责怪你。你拿地摊货糊弄她,她也不会生气。”他以为他媳妇儿是个傻姑娘呢,坏东西瞧不出来?那是他媳妇儿不跟他一般见识。

    “行,改天她做了好菜给你送去。”二青嘿嘿笑,看起来确实很开心。

    岳楚人挥挥手,带着阎靳走下坡,直奔那小桥而去。

    “你干嘛瞪他?他那人总是嬉皮笑脸的,但胆子小的很。他媳妇儿发起脾气来,他都会吓得尿裤子。”走上小桥,桥下流水潺潺,河水相当清澈。

    阎靳眉目严肃,“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噗!好吧好吧,你说的对,大元帅。”岳楚人笑出声,瞧着他面目威严一丝不苟说话的模样她就想笑,实在太逗了。

    “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的仇人?”走下小桥,顺着土路往马路上走。

    “什么仇人啊,这附近的寨子里都有个一两家祖传的法师。这法师做的事情呢就是主持一些红白喜事,但广简寨那一家呢,就偏偏要效仿我。每次都弄出大笑话来,笑掉人大牙。”背着背包走在前,岳楚人轻飘飘的说着。

    阎靳微微颌首,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他们不会为难你吧。”刚刚那男人不是说,请来高人了么。

    “切,遇到你,还真是我第一次没辙。”对付不得啊。

    阎靳唇角微微上扬,这话他喜欢听。

    二人走上马路,顺着马路走了一阵,随后进山。

    上山下河,岳楚人不在话下,走在前,根本不逊色于阎靳。

    阎靳跟在后,看着她那勇往直前的模样,心下又是一阵叹息,她们真的很像。

    便是这爬山的劲头都一模一样,这世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呢?他的脑子再次错乱。

    “这山里,我是一次都不想去。”越过半山,岳楚人抬手擦了擦鼻尖上的汗,一边叹道。

    “为何?”阎靳在后也停下,她身上的味道越过鼻端,有七分和她相似,那是一种草药香,但和别的香味儿还不一样,很特别。

    “因为老太婆就是在这山里捡到的我啊。”所以她对这山实在提不起兴趣。

    “哦?真的?”阎靳一诧,他就是无端的落在这山里的,在他看来这山实在神奇,那她莫不是也是从别处来的?

    “嗯。你不会以为我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哈哈,不会的。”大笑,她若是从天上下来的,那可太神奇了。

    “你那时又不记事,怎么知道不会?”阎靳不同意,反正他觉得,无端出现在这里的人都不是没来由的。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你呀就别多想了。这世上神奇的事儿不会发生那么多次,你是唯一。”还真以为穿越时空想穿就穿呢,哪儿那么容易。

    阎靳不语,但他亲身经历,他认为,神奇的事无所不在,甚至就在身边。

    诸如她、、、、就如此神奇,与面前的这个女子如此相似,她们俩、、、、真的很像。

    翻过两座山,阎靳初落的地方透过丛丛树木进入视线。天气十分好,那山下一片偌大的草地也干干净净的,几处有野花绽放,不是一般的幽静漂亮。

    “你突然间掉落在这里,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走到马路上去的?”按岳楚人的想法,应当在这原地寻找回去的方法才是,怎能到处乱走?

    “我当时以为这是仙人洞附近,推测了一下方向距离,以为能走回大燕的。”往山下走,阎靳一边淡声道。事实证明,他推测错了。

    “哦。不过倒霉的是,你推测错啦。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会儿不如试试往天上跳跳,或许就会把你吸回去了。”没准儿穿越时空就是这么简单。

    “若真那么容易,我还愁什么呢?”阎靳动了动唇角,他还真希望会那么容易。

    “没事没事,只有想得到没有做不到。若是不行的话,改天我给你弄一热气球来,能升的更高,说不准你就回去了。”这个主意好,岳楚人也不禁的笑眯起眼睛。

    “热气球?”阎靳不解。

    “是啊,我们也不会你们古人那些飞来飞去的神奇轻功,只能借助道具了。”要说这功夫真是神奇,她给他切脉都能感受的到他身体里有一股她解释不出来的力量,她形容不出来,但绝对感受得到。

    两人走得很快,逐渐的走出树林,岳楚人一马当先正欲一脚窜出去,不料却被阎靳一把拽了回去。

    “干嘛?”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岳楚人扭头瞅着他,他下颌绷紧,神色警惕。

    “嘘。”示意她不要说话,朝着四周快速环顾了一圈,阎靳揽着她快速的消失在原地。

    岳楚人有片刻的发傻,她就这么被他轻易的带上了树,而且踩在一枝桠上,整个身子轻飘飘的。

    “阎靳,你疯了。”带着她上树干嘛?

    “不要说话,有人来了。”压低了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他就在她身后,而且很轻松的一只手拎着她背后的背包,那感觉就像拎着一只小鸡儿。

    “来了就来了呗,这山又不是我家的,谁都可以来,大惊小怪。”以为古代权贵呢,这片山是我的,平民百姓进来就是死罪。

    “别说话。”刷的抬手点在岳楚人肩头,岳楚人喉咙一哽,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

    瞪眼,脏话冲到喉咙里,可就是发不出音儿来。这个古人,点她穴道、、、、

    岳楚人不说话了,整个林子里都寂静了下来,阎靳很轻易的屏息,凝神细听,好看的眉峰也逐渐的蹙了起来。

    虽口不能言,但眼睛还能用,而且过了一会儿,岳楚人也听到了有人走路的声音。

    循着声音看去,依稀的看得到是个男人,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一身很寻常的衣服,没什么特别的,可能是附近寨子里的村民。

    然而,她却感觉到了身后阎靳的不同,他本来是单手抓着她的背包的,但自从那人出现后,他那只手滑到她肩膀,捏了两下,似乎在暗示她什么。

    不过她说不出话,他又不说话,怎么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人走到那片空地的一个地方停下,低着头看了一会儿,复又抬头看向天空。他抬头的一瞬间,岳楚人猛的看到了他的脸,虽是没看清样貌,但那脸上红色的烧伤痕迹却看得清楚。那么大一片,就像是被蒸熟了似的。

    阎靳双眸如炬,自感知到了有人接近时,他就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有些陌生,但又很熟悉,这是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的,是他,他也来到这儿了。

005、同一个人

    不眨眼的看着那人,岳楚人还真是没见过他,可以肯定不是锦蓿寨的。

    那脸上的烧伤那么严重,看起来也根本就没治疗过的样子,这样的人她还真没听说过。也许是她平时没过多的关注过吧,但此时也不用这么怕和他走个对面,干嘛要躲在树上?

    许久,身后的阎靳动了动,他这边仅仅是轻轻地动了一下,那远处空地上仰头望天的人就有了反应。

    连岳楚人都吓了一跳,只见他径直的看过来,那视线穿透一切阻碍,准确的找到他们俩所在的地方,那般准确,恍若鹰眼。

    就在那人看过来的时候,后面的阎靳就冷冷的哼了一声,一手点在岳楚人的肩膀,随后揽着她自树上轻飘飘的跃了下来。

    站稳,旁边阎靳已经松开她大步走出去了。岳楚人转了转眼睛,随后快速跟上。

    走出树林,阳光迎头笼罩,暖洋洋的。

    看那人也看的更清楚了,帽檐下的脸很恐怖,皮肉纠结红彤彤,尤其眼神很阴暗,像是寄居在土层里见不得太阳的昆虫一样,只是看一眼便心生厌烦。

    “阎将军?哈哈哈,你也来了!”看清了是谁,那人立时大笑出声,声音难听的很,不男不女。

    也不知怎的,岳楚人听那声音感觉很刺耳,不是他声音大,也不是声音难听,而是那笑声好像参杂了别的东西,放大了数倍钻进他的耳朵里。

    “是啊,实在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阎靳开口,声音低沉,却是十分有效的将他那刺耳的笑声压了下去,岳楚人也顿时感觉好了许多。

    “这还要多谢阎将军以及勤王勤王妃等人当日的苦苦相逼啊,否则,我怎会苟活至此。”他狠狠地盯着阎靳,完全一副杀之而后快的恶毒眼神。

    阎靳冷冷的看着他,“你活不了多久了,而且绝对再没有下一次了。”

    “哈哈哈,就凭你?”他大笑三声,随后抬手,手臂伸直,指向阎靳。

    一道黑烟自他袖子里喷出来,像是被鼓风机吹动,直奔阎靳而来。

    这边,阎靳要躲自是能躲得过,然而,身后的人却是快他一步站到了他面前,哗啦撑开一把伞。那伞十分精美,伞面亮黄,在这阳光下十分耀眼。

    黑烟碰撞上伞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黑烟尽数消失。岳楚人转了转伞,随后抬手收伞,一边笑看对面那面目丑陋的人,“你也会这手?跟谁学的?”

    “臭丫头,你也会?”他满目阴戾,恍似马上就能吃了她。

    “笑话,我不会谁会?你还没说呢,你这手跟谁学的?还有,你是哪个寨子的?”迈开步子朝着一边挪,岳楚人歪着头上下打量他,满目稀奇。

    “哼,阎将军,你找保护伞的速度倒是快啊。”盯着岳楚人,他阴阴的讽刺。

    “别说他,说说你啊,你和阎靳是同一个世界的?啧啧,神奇啊,古人集体穿越时空?来个帅的赏心悦目,你这么个丑八怪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别看她长得白白嫩嫩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那似笑非笑挖苦人的本领却是一等一的。而且什么都不怕的模样,脑门上似乎都刻着她天不怕地不怕。

    “阎将军,你真的要借助这未来人之手来结束我们之间的事?”他后退几步,便是他本领超群,但奈何这世界与原来的不同,不管是哪方面,他都准备不全,实在不敢与这个小女子硬碰硬。

    “你当时对付手无寸铁的孕妇时怎么就没想过不公平?”阎靳冷眼,棱角分明的脸庞满是寒霜。

    岳楚人几不可微的扬了扬眉,“你还做过这缺德事儿?看来,你还真不是个好东西。果然啊,相由心生。”

    “哼,看来,今儿咱们势必得分出生死了。”一只脚向前迈开,他分别看了一眼分别置于他左右的两个人,便是他准备不万全,也未必会输给他们。

    “呦呵,你以为在这地方杀人很随意是不是?这可不是你们那个时代,死个人,可是会惊动警察的。现代刑侦手段十分厉害,便是你遗漏现场一根头发,警察也能找得到。那时候,你可是插翅难逃。”岳楚人笑起来,瞧他一副拼死一搏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

    “少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他冷喝一声,随后身影恍若一道光似的消失在原地,待得岳楚人再看清时,他们二人已经打在一起了。

    这种打斗场面,和影视剧里的简直一模一样。岳楚人有几分钟的目瞪口呆,因为她根本就抓不住那两个人的影子,看到的都是虚影,极快的辗转腾挪,那速度,便是快进也追不上啊。

    艳阳高照,岳楚人也鼻尖上尽是汗,眼睛都酸了,盯着那两个人挪移极快的影子,某一诧,倒是能看得清阎靳飞扬的发丝。

    这般打斗,看的岳楚人神思迷乱,地上的花花草草被他们打斗之时的劲风扫碎,漫天飞舞,好看的不得了。

    蓦地,那边有人发出一声闷哼,随后岳楚人便瞧见一道影子冲着她极快的冲过来。

    反应很快的撑开手中的伞,另一只手自身后背包上一抹,随后扔出去一把银针。

    那已冲到她面前的人被伞挡了一道,后又因着银针躲闪,就在这一瞬间,后面的阎靳已经追了过来。

    飞起一脚,踢到那人身上,他身子一转,绕过撑开的伞之后,揽住岳楚人快速后退。

    “快逮住他,让他跑了,下次可就不容易抓到了。”被揽着,岳楚人却着急了,机会难得,他跑了可不行。

    “我受伤了,不宜再战。”耳朵边,阎靳的呼吸有些微的急促。

    “受伤了?那就更不能让他跑了。放开我,你不行我行。”收伞,岳楚人却扒腰间阎靳的手。可这人的手却是比钳子都要硬,怎么也搬不开。

    而那边,那人看着后退的他们,压了压帽檐,随后转身离开,那速度极快,只是几道残影,就消失了。

    “哎呀,他跑了。阎靳,你放开我,我去追他。”跳脚,这人可是不能让他逃了。不仅和阎靳有仇,居然还会毒蛊秘术,留不得。

    “下次再说,我们回去。”阎靳脸色发白,说着,松开了手。

    岳楚人扭过身,一眼看到他发白的脸,“你真受伤了?刚刚那声惨叫是你发出来的?”说着,她抓住他的手,两指搭在他脉门,神色一凛,“内伤。”

    “嗯,快回去吧。”点点头,阎靳看起来有些许无力。

    “行行行,走吧。到时我去请老太婆出山,有她在,必定能抓住他。”回头看看那人消失的地方,岳楚人叹口气,转过头拉着阎靳的手朝着山里走进去。

    被她扯着,阎靳放慢了脚步,慢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胸口的疼痛缓和了许多。

    他武功又精进了不少,以前便十分了得,那日大战,他与勤王费松等及百余人联手依旧死伤无数,今日仅凭他自己,能抵御这许久,便已经是超常了。

    “你们古人打架真是这样打的,真漂亮。就是杀伤力太大,瞧你表面无恙,但却伤的很重。”扯着他,他脉搏跳的极快,她都能感觉的到。

    “嗯,他武功又精进了。我得想个法子,一举擒住他。”阎靳看着脚下,一边调整呼吸,说话时,视线不由转移,最后便移到了两人相扣的手上。

    看见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阎靳有片刻的失神,曾几何时,他和她也是这般扣着手。只是那时,她心里早有别人了。

    “楚楚。”无意识的,他脱口而出。

    “嗯?”前面的人自然的回应,走了几步,慢半拍的扭过头来看他,“我这名字你也知道?莫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岳楚人也有这个小名儿?”

    阎靳看着她,某一瞬,那记忆中的脸与眼前这张脸慢慢重合,居然变成了同一个人。

    心头一惊,他立即甩头,随即也松开了她的手,“没有。”

    岳楚人不甚在意的扬了扬眉毛,“这名字也不算稀奇,叫楚楚的有很多。老太婆也喜欢叫我楚楚,只是她语气不好,不如你叫的好听。”

    阎靳点点头,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流过的一丝不安。

    “行了,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扭捏干嘛?走吧,赶紧回去,我给你治伤。”扯着他,岳楚人继续朝前走,唇角抿起,她心内轻笑不断。依她看来,这阎靳可能是喜欢那个世界的岳楚人。

    啧啧,真是有意思,古人的爱情啊,有意思。

    回到家,岳楚人动手给阎靳熬药,一边打电话给老太婆,但始终没有人接听。

    也不知她去哪儿了,这老太婆,兴许是会哪个老头子去了。

    撇嘴,岳楚人将手机揣进兜里,磁炉上的药也熬得差不多了。

    倒进杯子里,岳楚人端着走出厨房。

    “来吧,阎大将军,干了这一碗药。”阎靳躺在沙发上,那沙发本来很长,他躺在那儿,却将整个沙发都占据了,可见这人的身子有多长。

    “谢谢。”阎靳看了她一眼,随后垂下眼帘,接过杯子,一口气干了下去。

    “再把这几颗吃了。”又递给他几粒白色的药片,他没看她,她也没看他。

    干脆的吃进去,阎靳没说一声苦,甚至连一个难看的表情也没露出来。

    “睡一觉吧,不过你也别再这沙发上睡了,怪难看的,去客房吧。”拿着杯子走开,岳楚人的背影十分漂亮,因着贴身的衣服,更是将那身材勾勒的十分诱人。

    阎靳抬起眼皮看着她直至消失在厨房门口才收回视线,他现在愈发的不敢看她,每每一看,脑海中的两个人影就会重叠在一起变成一个人。这种感觉太可怕,他担心某些事情他会控制不住。

    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最终是要回去的,再说,他心底明白,他心里永远只有她,又怎会再有别人?

    身子向后靠在沙发上,阎靳无声的叹口气,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人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他都记忆深刻。

    但渐渐地,脑海中的那个人竟然变了,居然变成了这个刚刚给他熬药的人儿。

    一惊,他瞬间睁大眼睛,正好厨房那儿,岳楚人走了出来。

    一眼瞧见他睁大眼睛瞅自己的模样,岳楚人也学着他瞪大了眼睛,“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楚。”似乎又是无意识的,他低声唤道。

    岳楚人笑起来,“你是想那个楚楚了吧?阎大将军,睁大眼睛瞧清楚了,我不是你的那个楚楚。”

    阎靳眸子一闪,随即收回视线,那边岳楚人倒是笑不停,“看来,阎大将军爱的还挺深。”虽是觉得古人的爱情也挺有意思的,但被当做替代品,她着实不太爽。尤其他满眼期冀浓情的看着她叫楚楚的时候,不是一般的别扭。

    给老太婆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但翌日,她老人家就来了,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那是一位看起来超有品味的夫人,头发雪白,剪着短发,而且烫的卷儿,十分新潮。

    穿着墨绿色的套装,一双小跟的尖头皮鞋,打眼一瞧这就是从城里来的。

    “老太太,我昨儿给你打了那么多遍电话你都不接,今儿来之前你好歹先通知我一声成不?”接过她的皮包,俩人走上二楼,老太太在刚要迈进大门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看着客厅里多出的那个人,老太太上下审视了一通,随后看向岳楚人,“谈恋爱了?”声音稍显冰凉,这老太太绝不是个热情的人。

    “什么就谈恋爱了?这事儿说来话长,先进来再说。”拉着老太太进来,客厅里阎靳后退几步,随后有礼的拱了拱手。

    一瞧他那手势,老太太更是一诧,坐下,一边转眼看了看岳楚人,“从哪儿来的?”

    “从天上掉下来的。老太太,这是阎靳,是个大元帅。”歪了歪头,岳楚人将一切和盘托出。期间阎靳没开口说一个字儿,但凭岳楚人解释,老太太上下审视他。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眼光都够犀利,而且这老太太绝对要比岳楚人高上一段,单是被她看着,便会让人不自觉的低头。

    半晌,岳楚人解释完毕,一溜烟的走进厨房拿出一罐凉茶来,边喝边走回来道:“所以我叫您老人家来,就是想问问该怎么对付他?对了,阎靳说那人能控制尸体,他可能是个役亡师。”

    老太太一直没什么表示,在岳楚人说出役亡师时,她神色一变,“真的?”

    岳楚人扭头看向阎靳,眸子晶亮,“说说。”

    阎靳面目淡漠,俊朗的五官无不盘踞着冷冷的温度。看了岳楚人一眼,她笑得开心,笑颜如花,让他也不自觉的放柔了脸上的棱角。

    “没错,他曾有一亡灵军队,而且他还能控制死亡了的飞禽攻击人,数目庞大。”不过那时有她在,她都一一化解了。

    “役亡师虽是本领大,但在这个世界他也不敢闹那么大动静,惊动了政府,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么多年,咱们从未害过人性命,你们也别轻举妄动。楚楚啊,你不是认识市里刑侦大队的小江么,这事儿交给他们吧。”老太太靠在沙发上,一字一句有条不紊的说道。

    岳楚人眨眨眼,随后道:“说的容易,但他武功很高的。老太太,你没见过古人的武功所以可能觉得不会有多厉害,但真的很厉害,和影视剧里的一点都不差,飞来飞去,来无影去无踪的,抓住他可没那么容易。”

    老太太恍若看白痴一样看着她,“那你以为现在国家的那些武器制造出来都是用来吃闲饭的?你们不用着急,他要是敢犯事儿,报警抓他就成了。”役亡师啊,能避则避啊。

    岳楚人无语,扭头看向阎靳,“你觉得呢?”

    眸光如炬,阎靳在盯着老太太几秒后微微颌首,“听老夫人的吧。”

    岳楚人嘴角抽搐,“那就听老夫人的喽。”

    老太太面色冷淡的扫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

    老太太并没有走,师徒二人在一楼不知在做什么,阎靳一人独坐二楼,电视开着,他静静地看着。

    神思飞走,仅仅几日,他好似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很久了。明明一切都很陌生,但似乎,他好像适应的很快。现在,这里的任何东西在他看起来都很寻常,对所有事物都如临大敌的感觉早就烟消云散了。

    电视墙下,两只暗红色的蝎子一前进一后退的在斗气,门口那儿还有几只蛾子,这屋子里的边边角角尽是毒物,但他却从未觉得不适。

    某一时,想起那个世界的她,身边似乎也都是这些东西。所以,两个世界的人再次重叠,他已分不出谁是谁了。无论是表面的或是细微的差别,他都找不出了,那两个人,似乎就是同一个。

006、情敌

    时近下午,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从外敲响,伴随着敲门声,还有未熄火的摩托声以及一男一女急切的叫声。

    阎靳几步奔到门口看向大门方向,同时,一楼里的岳楚人也走了出来,快步走向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孩子冲了进来。

    “岳师父,您快给看看,孩子他也不知怎么的就喘不上气了,憋得脸都紫了。”女人三十几岁抱着孩子,旁边的男子也三十多岁的模样,这一番焦急的话就是他说的。

    “喘不上气?”岳楚人伸手去看那女人怀里的孩子,掀开盖在孩子身上的衣服,那孩子也露了出来,大约三四岁的样子。但此时可不止是脸都紫了,而是已经发黑了。

    嘴张的大大的,眼睛瞪大,隐隐的有翻白眼的趋势。

    微微蹙眉,翻找到孩子的手切脉,刚欲说什么,肩上多了一只手。

    “老太太,您看看这孩子?”回头一看是老太太,岳楚人用眼神示意她这不简单。

    老太太点点头,那边男人焦急的看着她们俩,女人抱着孩子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老师父,您快给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见老太太亲自看孩子,男人急忙道。

    老太太摸了摸孩子的天灵盖,复又抬起孩子下颌捏了捏他的喉咙,那翻白眼已经要翻过去的孩子突然开始剧烈喘息。

    “你们来这儿之前,这孩子是不是送到别人那里瞧过?”松开手,老太太恍似没看到那夫妻俩惊喜的表情冷声问道。

    “额?这、、、是的,我们刚从广简寨过来。”男人小声,那边女人抱着孩子一个劲儿的给男人使眼色让他不要说。生怕惹怒了老师父,再不给孩子治病了。

    岳楚人几不可微的扬眉,“那人可是大半张脸都毁容了,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是是,就是他。”男人还算诚实,连连点头答应。

    老太太冷冷的看了那虽然喘气了,但喘气很困难的孩子一眼,“你们走吧,去医院吧。”话落,她转身走回去。

    “老师父,老师父,您别走啊。”男人一看急了,伸手去抓老太太却是抓了个空。

    “行了,她也不是不给你们孩子看。她从不沾手别人看过的人,你们趁早送医院吧,医院各种器械都有,孩子送到那儿准成,快走吧。”推着那夫妻二人走出大门,岳楚人快速退回来,几乎不闻门外那夫妻俩的呼声,大门快速关上,她也快步的走上楼。

    客厅里,老太太坐在沙发上,阎靳站在不远处。

    进来,与阎靳对视了一眼,岳楚人挪开视线径直的走向老太太身边坐下,“接下来怎么办啊?”

    “报警。”老太太悠然自得的给出两个字。

    “你真打算要警察来对付他?”无语,不过却是顺从的摸出手机。

    “他肯定在研究亡灵,但死人又不是到处都是,他现在急需尸体。无论他从哪个渠道获得尸体,那都是犯法的,报警无可厚非。”老太太相当稳当,一字一句独具冷淡却十分有条理。

    岳楚人点点头,斜睨了一眼不动如山的阎靳,随后道:“估摸着警察要上门调查他的话,他肯定会动手,就是不动手也得逃。少有人能淡定对待警察的调查,更何况他一古人。闹大发了,当场击毙他都有可能,就是得看看是他快还是警察的子弹快了。”

    老太太点头,“不管警察能不能制服他,先把他罪名定下来是真。”

    “果然啊,姜还是老的辣。”站起身,岳楚人摇摇头叹道。

    老太太神色不变,那边阎靳却是明白了她们俩所说的话。略微思量,也觉得这方法可行。

    拨通电话,岳楚人走到门口去打,电话一接通,那熟稔的语气使得客厅里的两个人神色都变了变。

    “江大警官,可有空啊,有件事要向政府汇报汇报啊。”话中带笑,听得出和电话那头人的关系是可以随意开玩笑的那种。

    “得了吧,你哪有时间请我吃饭啊,说不准到时放我鸽子,我一人儿多尴尬。”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邀她改天吃饭。

    沙发上,老太太倒是一副很看好的模样。那小江她自是见过,是个难得的心地正直没有歪心思的人,在这个社会上已经不多见了。

    “行了,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吧。我今儿给你打电话真是有事,广简寨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人,到处倒弄尸体,估摸着是邪教分子。”岳楚人拉回正题,邪教是国家的敏感词,一说这个,他们肯定会重视。

    “是啊,鼓动的附近寨子里的人都往那儿跑,我还打算去看看呢,到底折腾什么东西。”

    “行,我知道了,我不去。那你可得当回事儿啊,到时他弄不到尸体,很可能杀人的。”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告诫她不要自己乱闯。

    又说了一阵儿,岳楚人终于刮掉电话,转身,就瞧见屋子里的两个人眼神各异的看着她。

    “完成了,他说马上就向上面汇报,估摸着今晚就能派人来探路。”走回沙发上坐下,她也相当悠然自在。

    老太太很稀奇的脸上带着点点笑意,一边道:“难得有个正直的小伙,生辰八字的阳气也够足,又对你有意思,你考虑考虑吧。”他们这一门,半途夭折的众多,一辈子孤单一人的也众多。到了眼前,所幸她一个老太太活了这么久,但却一直孤独一人。她是不想岳楚人也如同她似的孤独终老,找个合适的伴侣她也放心了。

    岳楚人纠结起眉头,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看了一眼阎靳,没想到他也在看着她,而且是集中所有注意力在盯着她。

    “老太太,你好像在挑宠物似的,阳气足。山头上那孤寡老王头也阳气足,你看他给我当老公行不行?”翘着二郎腿,岳楚人无语道。

    老太太哽住,随后抬手在她脑门上用力的打了一巴掌,“我说的话你最好听,不听话有你好受的。”

    岳楚人不甚在意的摸着脑门笑,“行行行,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还不成么?”随意的转眼睛,却看见阎靳转身走开了。

    夜晚,岳楚人洗过澡从浴室出来,裹着浴袍,拿着毛巾擦拭湿湿的头发一边走向厨房。

    喝了点水,又走出来,却瞄到客房的门是开着的,阎靳不在。

    眸子动了动,随后走向门口,向下一看,院子里果然有个人在站着。灯影朦胧,他挺拔的身体看起来有些孤独,甚至还有点可怜。

    慢动作的擦拭头发,停顿了一会儿,岳楚人也慢步走下楼。

    “想家了?”走到他身边停下,岳楚人歪头看着他。头发一缕一缕的散落在脸颊肩膀上,脸蛋白皙漂亮,一双眸子熠熠闪亮,独具光芒。

    未等转头看她,她沐浴过后的味道便氲满了鼻端。阎靳的眸子动了动,随后转过头来看着她。

    “没有,只是在看,这里的夜空和那里有什么区别。”声音低沉,他每个眼神每个动作每个发音,都充满了男人味儿。

    岳楚人抬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夜空,“那可发现什么区别了?”

    “没有,都是一样的黑。”几不可微的摇头,言辞之间,似乎有些落寞。

    “所以呢?因为一样黑,你觉得留在哪里都无趣。说真的阎靳,你若是回不去的话,怎么办?”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他若是回不去了,她收留他一辈子?

    阎靳看着她,光线朦胧,他却可以看得到她眸子里的他。

    “是啊,回不去的话,怎么办?”半晌,他摇摇头,同样没有答案。

    “只要你放得下你那些功名利禄,在这里也是一样的。”看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岳楚人感觉好似看入了他的灵魂深处。在这个人的内心里,他很孤独,身边众多星芒,却是没有一颗与他同路。

    这种感觉她也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与自己是同走一路了,茫茫无尽头的道路上,她永远都是独自一人。

    “功名利禄?我从未在意过。只是,我唯一的妹妹,她怕是要伤心了。”不过幸好,她已有年潼,还有她一直都站在她背后帮助,她的路不会难走。

    “就是那个皇后?你操心的真多,她都当上皇后了,丈夫孩子锦衣玉食哪样都不缺,你还担心什么?不过你妹妹真是好命,有你这么一个哥哥。”甩了甩头发,被夜风吹得已经半干了。

    阎靳看着她,不自觉的脸庞柔和许多,“你也有老夫人,她对你很好。”

    “你说她?那得看她心情,听她的她自然对我好,不听的话,那可惨了。”细数这么多年,她若有一次不听她的话,那惩罚可是很严厉的。

    阎靳眸色稍稍有变,“那今日她与你说的,你可是会听?”

    “什么?”一愣,岳楚人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要你成亲。”成亲二字脱口,阎靳也不知怎的心头一沉。

    “成亲?这词儿够古老的。当然不会听,她看中了又不代表我看中了,尽管小江人不错,不过不是我的菜。”摇摇头,小江那人做朋友绝对成。

    紧抿的唇角勾勒出了一丝笑,阎靳几不可微的点头,心头似乎某个地方放松了下来。

    诚如岳楚人所预测,昨晚果然有派出所的人先去广简寨探了前路,结果没想到,这几个派出所的小民警太不小心被发现了,莫名其妙的双腿肿的像大象腿,被连夜的送到了医院。

    一大早,天还没彻底亮,岳楚人就被电话吵醒。

    手机铃声很大,虽是隔着房门,但也吵醒了二楼里的其他人。阎靳几乎在岳楚人接起电话的同时从房间里出来了,半晌过后,老太太从另一间客房出来,一大早,她老人家依旧光彩照人。

    对于阎靳这速度,老太太却是是诧异了下,“估摸着出事儿了,很好的开始。”

    阎靳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听得卧室里岳楚人在说话,不过一会儿,房门打开,穿着红色睡裙长发散落的岳楚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看到她,阎靳垂下眼眸,她那个样子,他始终不太敢看。

    老太太倒是很自在,拿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一边道:“是不是出事儿了?”

    “嗯,现在立案了,小江他们刑侦队的已经去广简寨了。”不过估计,前景不光明。

    “嗯,小江给你打电话,是不是也是心里没底啊?”老太太笑,别看年纪大,但似乎也挺喜欢看热闹的。

    “他是问问我,派出所那几个民警我能不能治,一个个腿水肿成了大象腿,送到医院抽水也没用。”窝进沙发里,拿着垫子盖在腿上,岳楚人觉得应当去医院走一趟。

    “你先不能去,他们什么时候解决了他,你再去不迟。”老太太开口,考虑周到。

    点点头,“说的也是。”那就这么定了。

    阎靳慢步走至沙发另一侧,挨近了岳楚人沉声道:“咱们可需前去助阵?他们未必能制得住他。”

    “去瞧瞧也行,但绝不能动手。你要是动手了,他们肯定会盘问你的。你也没身份证,来历成谜,你会有麻烦的。”岳楚人眼睛睁大,很认真的说道。

    “楚楚说的对,阎先生尽量低调一些,在这个世界,太高调很容易出事。”老太太亦是直言。

    换过衣服,二人匆忙的各自喝了一杯牛奶就骑着摩托出发了。

    去往广简寨要顺着马路继续往深处走才行,以这摩托的速度大约半个小时就能到。

    这是第一次坐在摩托上,阎靳初来这里之时,第一个看见的‘怪物’就是这摩托。岳楚人驾驶着相当轻松,他坐在后面却是有些不适,隐隐的还有点晕。

    扶着身前人儿的腰,阎靳垂眸调整呼吸,他要真是晕在摩托上,岳楚人肯定会笑掉大牙。

    随着他两只手都扣在了她腰上,岳楚人也微微斜着眼睛顺着后视镜看他,发现这人闭着眼睛满脸痛苦的表情。

    随即减慢速度,岳楚人盯着后视镜里那慢慢睁开眼睛的人,唇角抿起,“大将军,你不会是晕车了吧?”

    看着面前人儿的后脑勺,阎靳低低的应了一声。

    “这玩意不是和你的战马一样?不然咱们一边狂奔,你一边指挥?驾,吁,之类的口号?”睁大眼睛,这主意搞笑的很。

    阎靳也有几分无语,“没事,我能忍得住。”

    “但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啊。”摩托依旧在慢悠悠的前行,她很安心的顺着后视镜瞅他。

    阎靳眼睛一动,终于也看到了后视镜里岳楚人笑颜如花的脸,原来这两片镜子还有这样的作用。

    “没关系,不碍事。”在镜子里与她对视,阳光明媚,她的眼睛那般晶亮。

    “那大将军可坐稳了。”话落,一冲油门,摩托忽的冲出去。阎靳身子一晃,但很快稳住,扣着她的腰,随着风她的味道也不断的飘过鼻端,这一刻,有几分像是在梦中。

    抵达广简寨,还未进入寨子里,就瞧见桥口那儿停着的四五辆车,寨子里的路边山头上也都是人,不管大人小孩的都跑出来看热闹。

    在小桥的这一头停下摩托车,摘下钥匙,岳楚人与阎靳越过小桥进入了寨子。

    那一排车都是刑侦队的,四周还站着几个年轻人,看见岳楚人都打招呼,他们都是认识的。

    “怎么了?是不是没抓到那人啊?”来了这么多车,他们肯定来了不少人。但此时就这几个守在这儿,估计那些人都去抓人去了。

    “你还真猜对了岳小姐,他跑了。”一样貌略显秀气的警员回话。

    “真跑了?他们去追了?”一诧,岳楚人回头看了一眼阎靳,他面色未变,似乎他早就猜到了。

    “人手不够,队里的人还没到呢。”说着,小警员把烟拿了出来。

    “放回去,队长回来了。”旁边另一警员推了他一把,小警员立即把烟放回了衣服里。

    调转视线看向通往寨子里的青石板小路,两个人正在朝这边来。

    一个明显有了些年纪,穿着夹克戴着棒球棒,旁边的人则十分高,身材结实,利落的短发,扣着墨镜。身上扣着背带式的枪套,一把枪明晃晃的别在腰侧。

    看见了人,岳楚人朝着他挥了挥手,那边的人也一眼看到了她。拿下墨镜,那张脸完整的露了出来,一张很阳光帅气的脸。

    “那就是小江。”岳楚人双臂环胸等着小江走下来,一边向身边的阎靳解释。

    阎靳不语,但站在那处气势却是相当强,最起码,有他所在的地方,周边的人似乎都成了配饰,若是不细看他周遭,很难观察的到还有人。

    “楚人,你也过来了。那人跑了,收留他的白万广一家已经被控制起来了。”绕过车子,小江大步的走过来,他很高,那个头与阎靳不相上下。

    “刚刚听小周他们说了,不过他跑了会很麻烦,你们搜查的时候可要小心点。”他有武功啊,像影视剧里那样,随便拿一片落叶都能杀人啊。

    “没事,他若抵抗,我们可以开枪。”小江笑,牙齿很白,笑起来很好看。

    看他笑,岳楚人也忍不住唇角弯弯,和他比牙齿的话,必输无疑。

    “这位是?”其实还没过来的时候小江就看到阎靳了,虽是笑着,但眼神却独具审视。

    阎靳满目淡漠的任凭小江审视,他轻飘飘的一瞥,气势可要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强。

    “这是阎靳,我家老太太的亲戚。那天我们在山里都见到那个人了,所以他想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看了一眼阎靳,却发现这人满脸冷硬面无表情。

    小江点点头,随后伸手,“你好。”

    阎靳不动,岳楚人扯过他的手和小江握手,一边道:“老太太家的人都这么古怪,你别介意。对了,这寨子里有没有被他害了的人?”

    小江点点头,“有。”

    “唉,早知道我就早点报警了,那时只是以为他是白家从哪儿请来个神棍对付我的,所以我就当成笑话看了。”叹口气,岳楚人颇为遗憾。

    “一会儿人来了,我们就搜山了。这样吧楚人,你先回去,这边事儿了了,我就给你打电话,到时咱们出去吃饭。”抬手拍拍岳楚人的肩膀,不轻不重,却满是熟稔,甚至有些微的暧昧。

    “那也成,你小心点啊。”点点头,岳楚人扭头看了一眼阎靳,随后二人转身离开。

    走出去几步,身后又传来小江的声音,“楚人等等。”

    “嗯?怎么了?”停下脚步回头,那边阎靳也停下了,转过身,目光微冷的看着大步走过来的小江。

    “最近你也没去市里,小敏从澳洲回来特意给你买的礼物还在我那儿呢,今天事儿完了,我就去接你怎么样?”低头看着岳楚人,满眼期待。

    “小敏回来了?怎么都没给我打电话?也好啊,我正好瞧瞧她。”点点头,岳楚人答应。小敏是他的妹妹,和岳楚人的关系一般,并不是什么好朋友之类的。她给她带礼物,倒是稀奇了。

    “那说定了,等我啊。”小江笑,最后又拍了拍她的手臂才离开。

    看着他走远,岳楚人慢慢摇摇头,转过身来,却被阎靳冷冷的眼神震住了。

    无意识的向旁边挪了一步,岳楚人微微睁大眼睛瞅着他,“大将军,你要杀人啊。”

    阎靳什么都没说,转身大步走上小桥,挺拔的背影笼罩着一层阳光都融化不开的寒霜。

    岳楚人无语,也不知道怎么得罪这古人了?不过,真不愧是大将军啊,征战沙场杀人无数,那眼神真他么吓人。

    便是他不说话,也让人完全忽视不了他,这种气势,一时半刻是绝对修练不出来的。

    耸耸肩,岳楚人回头看了一眼站满了人的广简寨,抿起的唇角掠过一丝得意,不管他能不能逃得了,这杀人犯的罪名他是甩不掉了。

007、确定,不许和他联系

    夜色降临,青山掩映在黑夜当中,显得格外安静。

    不止是群山,便是整个寨子也同样陷在悄无声息中,远离群寨拥有高高围墙的小楼也是没任何动静,二楼的电视打开着,电视背景墙上暗金色的灯开着,整个屋子里,仅仅这一点光亮而已。

    靠坐在沙发上,阎靳盯着电视,据说这是电视剧,她说是狗血的婆媳大战。但他至始至终也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只是明白了一些,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相处的。

    现在这个家只有他一个人,老太太早在上午时就离开了,而她、、、、则在傍晚的时候被那个小江接走了。

    脑海里又浮现她临走时的样子,穿着露腿的裙子,长发飘飘,特意打扮过的模样更是妩媚动人。那个小江看着她时那隐藏情意的眼睛,没有一点掩饰。她坐进那车里的时候,他还看到小江扶她的肩膀;所有画面一幕幕的飘过眼前,阎靳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以前,她身边有他人,他看着也只是会感到无力以及一点点抽痛罢了。但现在,她身边明明谁也没有,他却要看着她发展出来一个。

    棱角分明的脸庞随着他越想越多而愈发冷硬,清透的恍若白雪融化之后的冰水一般的眸子倒映着狗血剧情还在继续的电视,可他的心思却已经飞走了。

    又一集电视剧演完,无聊的广告开始,阎靳的身子动了动,结实挺拔的身体在沙发上留下很深的痕迹。

    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凉茶,关上冰箱开启易拉罐,每个步骤都做得像样,这些都是她教给他的。

    倚着冰箱,阎靳扭头顺着厨房的窗子看出去,夜色浓重,虫鸣蛙叫断断续续,但她却没有回来的迹象。

    她走时明明说过今晚会回来的,但现在还没回来。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共处,她还穿的那么、、、暴露。

    愈发烦躁,阎靳慢步走回沙发,坐下片刻,复又起身走向门口。

    楼下院子里漆黑的,大门紧闭,外面也没有人,自从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这么清静。

    电视里,那剧集又开始了,不过他却没什么心情继续看。转身离开门口慢步围着客厅踱步,在走到她卧室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会稍有停顿一下。

    虽随便进入别人的闺房不太好,但他还是想看看她那些画儿,虽然是随笔涂鸦的,但他上次瞥过一眼,真的和她画的一模一样。

    绕了一圈,最后在岳楚人的卧室门口停下,握住门把手,下压,推,房门开了。

    房间里黑漆漆的,但床头那儿却是有个隐隐发红的东西,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块石头。

    具体的说应该是两块石头,但最下面是长在一起的,向上长时逐渐分开成两块,恍若两块半月一样。

    两个合在一起大约他一个拳头大小,只是现在一半是普通的石头,另一半却像是玉石,稍稍有些光线的照射,就会隐隐泛红。

    他不知这是什么东西,或谢是她的收藏,简单的研究了一下,他走向窗边的书桌。旁边支着画架,桌面上散落着已经完成的画纸,各种诙谐幽默的小人儿,每一个都那么眼熟,他看这种画风一点都不陌生。

    看着看着,脑海里的两个人似乎又重合在了一起。这一次,阎靳没有刻意的将那合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只是感受着重叠在一起的两个人,竟然很意外的没有一丝违和,好似天意就是如此。

    而且似乎,他很明显的在思及她时心情相较以前会很不错,或许是因为,在她的生活里没有那个叫丰延苍的人吧。

    不过虽是没有了丰延苍,但却冒出了别的家伙,那个警察。

    稍稍好起来的心情又落了下去,阎靳放下手中的画纸,本就满布冷漠的脸上再次笼罩上一层雪霜。

    深吸口气,刚欲转身,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是那车的声音,难听到了极点,在这黑夜里格外的清晰。

    举步走出房间,顺手关上卧室门,阎靳几步走到门口,与此同时,那车也在门外停下了。

    “谢了,改天再见吧。”不过半分钟,岳楚人的声音响起,听到她的声音,阎靳有些浮躁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那改天再给你打电话,你可不要再说没时间喽?”是小江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大门缓缓打开,他站在二楼也看见了那两个人,随着他看见了,眸色也渐冷。

    小江拥着岳楚人轻轻地抱了一下,岳楚人也没有阻止,还在笑着和他说再见,这样的场景,他以前也曾见过。

    “拜拜,你开车小心点。”挥挥手,岳楚人转身走进大门,随着她走进来,大门也缓缓关上了。

    门外的车子发动,岳楚人踏着楼梯走上来,小江也开着车离开了。

    高跟鞋踢踏踢踏,轻快的踏上二楼,走到门口却吓了一跳。

    “你干嘛不声不响站在这儿?吓我一跳。”差点撞到他身上,岳楚人后退了一步微微仰头瞅着他,屋子里灯光不太亮,他的脸也朦朦胧胧的,不过更帅了。

    垂眸看着她,透过她的领口,依稀的能看到里面的景色。

    下颌紧了紧,阎靳侧开身体,“喝酒了?”

    岳楚人一边迈步进来一边点头,“是啊,喝了一杯。”脱去裙子外的罩衫,大半个后背都露了出来。弯腰动手脱去高跟鞋,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黑夜漫长,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处,你又穿的如此、、、、,往后还是不要这样的好,于名声有损。”看着她那线条健康性感的脊背,阎靳声音沉冽,一字一句道。

    岳楚人拎着高跟鞋扭过身,化了淡妆的脸蛋配上那惊诧又意外的表情很是好看,“大将军,这个世界,男女平等,单独和男人吃吃饭聊聊天,不会嫁不出去的。”

    阎靳眸子闪闪,“是么。”

    “不过谢谢你担心,还有就是,你这话真搞笑。”说完,她笑起来,单手撩开掉落下来的头发,风情无双。

    看着她笑,阎靳唇角微动,迈出一步走上前,岳楚人看着他的动作,笑也渐渐收了起来。

    “怎么了?若是不好笑的话,那我不笑了。”电视的光亮有些微弱,他又背对着电视,在她这个角度看他,某一瞬心头错乱了一拍。

    垂眸看着她,便是他眼睛里什么都没有,那眼神也独具压力。

    电视的声音不断,这边两个人互相看着,好像被点了暂停一样。

    岳楚人看着他,电视的声音渐渐远去,自己心跳的声音逐渐加重,没有意识的,她呼吸也开始变得细微了。

    好半晌,阎靳终于开口,“以后不要穿这么暴露的衣服。”

    有片刻的愣怔,岳楚人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大将军,你不会把我当成那个岳楚人来管教了吧?您可得清醒点,我不是那个岳楚人。你这么帅,总是用这种语气管我,我可是会动心的。我要是对你动心了,你可就别再想着回去了,那个岳楚人你也见不着了,得不偿失哦!”拎着高跟鞋晃了晃身子,岳楚人可爱的说完,随后转身走向卧室。

    看着她离开,阎靳站在原地心跳剧烈,对他动心?这种话,他在那个世界绝对听不到。

    许久,挺拔的身子倚靠向沙发,歪头看向卧室紧闭的门,棱角分明的脸庞柔和了许多,下一刻,抿起的唇角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归心,似乎不再那么强烈了。

    在卧室里换下衣服,岳楚人走出来打算去浴室洗澡。推开门,客厅里电视还开着,但阎靳的人却不见了。

    扭头看向客房的房门,房门是关着的,这么快就睡了?往常,他可是半夜才会回房间的。

    趿拉着拖鞋裹着浴袍一溜烟的奔进浴室,门一关,之后便是落锁的声音。

    电视里在放着广告,画面也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电视墙上的小灯泛着幽幽的光,根本起不到什么照明的作用。

    大约十分钟,一个人影自黑夜中跃下,准确的落在门口。

    阎靳眸色沉冽,环视了一圈客厅,视线随后定在了浴室门上。

    他有片刻的停顿,而后迈步走向浴室。

    就在他还差一步就走到浴室门口时,里面突然响起岳楚人的惊叫声,阎靳反应巨快,一脚飞起,浴室门瞬时粉碎。

    他整个人也随即消失在原地,闪进了水雾朦胧的浴室里。

    接下来,岳楚人的惊叫声再起,之后便是玻璃窗碎裂的哗啦声。

    喷头里的水还在哗哗的往下流,岳楚人全身都是水,头发也是湿湿的,顺着脸往下淌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不过,比这更难以接受的是,她现在被某个人抱在怀里,玻璃窗碎了,小风呼呼的吹进来,吹得她冷的要死。

    阎靳单手扶着窗台,玻璃窗已经碎了,他站在这儿能够清楚的看到外面。目力极强,便是如此黑夜,他也看到了有个影子极快的跳跃出围墙,然后在田野间一阵挪移之后不见了。

    身体的正面抵在他身上,岳楚人一手护着胸口,抬起另一只手抹去脸上的水,“那人是谁啊?”她刚刚绝对是无意间一抬头,就看到浴室上半部分那平时用来通风的窗子贴着一张脸。她眼睛里都是水,也没看清,但那下巴那嘴绝对是人才有的。

    “是他。”阎靳沉声,他刚刚出去就是听到了些动静,但却没有追上。

    “他居然找到这儿来了?不然报警吧?”刑警队有人还在广简寨附近的山上寨子里埋伏呢,只要她报警了,他们肯定会过来。

    “他已经跑了,等到警察来了,他早就跑远了,报警也无用。”微微蹙着眉峰看着浓黑的夜,搜寻不到他的气息,他是跑远了。

    “说不准他什么时候还得杀过来,看来我得准备一下了。”他妈的,居然偷窥她洗澡,也不知他趴在那儿多久了。

    “也好。”阎靳低声回应,随后慢慢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下一刻就愣住了。

    怀里的人儿,是裸着的、、、、、

    他低头看下来,岳楚人也愣了,本来小风吹得她发冷,可却忽然的脸红了。

    猛的抬手,一把遮住阎靳的眼睛,“不许看。”

    阎靳手臂僵硬,他的手就在她的腰臀间,带着水,滑腻柔软。僵硬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动了几下,岳楚人腰板挺得直直,“不许动。”

    “抱歉。”挤出两个字,便是被遮住了眼睛,也听得出阎靳有诸多尴尬和莫名的燥热。

    “抱歉有什么用?又不能把你大脑里的记忆清除。不然你也脱光了让我看看,咱俩就扯平了。”脸颊直至耳朵都是热的,岳楚人尽量用这种语气说话,想让自己不会那么尴尬。

    阎靳无语,被遮着眼睛,她手上的水顺着他的脸滑下来,旁边的莲蓬头还在继续流水,哗啦啦的,听得他更是莫名的燥热。

    “松开我。”她心脏跳的巨快,但同时也感觉到这个抱着她的人也心跳的极快。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儿,这古人又这么帅这么有男人味儿,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会做不好的事儿了。

    很听话,阎靳慢慢的松开了手,露在外的半截手臂肌肉纠结,在松开的时候摩擦过她的肌肤,两个人都僵硬了下。

    “不许睁眼哦,你要看了我,我就把你扒光了拍裸照。”慢慢的挪开遮住他眼睛的手,岳楚人动作极快的窜到一边拿起浴袍裹住自己,又去反手关了莲蓬头,浴室里的水声终于停了。

    “行了睁眼吧,你把这门和玻璃窗都打碎了,收拾收拾,我去楼下拿点东西上来。”看了一眼浴室门,惨烈的不是一星半点,碎的都成渣了。

    睁开眼,阎靳也没有看她,浴室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有些红。

    没听到他回应,岳楚人双臂环胸扭过头看他,一眼看到他不太正常的脸色,忍不住的抿起唇角,晶亮的眼睛浮起邪恶,“还在幻想我的身体呢?”

    阎靳身子一僵,垂下眼帘,“对不起。”道歉,间接的证明岳楚人刚刚说的话正是他心里所想。

    这次轮到岳楚人哽住了,睁着眼睛瞅了他一会儿,“没关系。”三个字脱口而出她就后悔了,这是什么对话?

    阎靳转头看过来,岳楚人莫名的刷的脸红,“别勾引我哦,你这大将军耍流氓倒是一等一的。”垂下眼眸躲避他那颇有压力的视线,岳楚人的脸红的厉害,尤其知道他还在看她。

    “抱歉。”再次道歉,他相当诚实,他确实在心里对她耍流氓了,他做过的事,他都会承认,绝不抵赖。

    斜睨他一眼,岳楚人哼了哼掩饰尴尬,但脸依旧绯红一片,“收敛点,要是我真看上你了,你就走不了了。回不去你的大燕,当不成你的大将军,更看不见你的那个岳楚人了。”

    阎靳神色一动,随后一步走到她面前,低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拉着她快步走出浴室。

    岳楚人愣怔的被他拽出去,直至被他扔在沙发上她才回过神,“发什么疯?”拢了拢浴袍,岳楚人向后缩了缩。

    阎靳在她身边坐下,结实的身体盘踞在她身边就像一座小山,氲满压力的视线盯着她,不过几十秒,就看的岳楚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有话就说,别这样看着我。”挺了挺肩膀,但那浴袍宽大又很厚,她包裹在其中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这么多年,你哪怕是在梦里,也不曾去到过别的世界么?”沉声,他一字一句,这句话,他想问她很久了。

    岳楚人眨眨眼,随后摇摇头,“三年前我病了一场,从那以后,我就是做梦醒来也都忘了,记不住一星半点。没生病以前呢倒是做梦,不过从来没离开过这个世界。”回答着,岳楚人猜想,他或许是在研究她和他那个世界的岳楚人是不是一个人,哈哈,怎么可能?她就是她,独一无二。

    盯着她,他的眼神压力相当足,好似一切事物在他眼皮下都无所遁形。

    “越野摩托,黑车,几十万人民币。”说出这几个字,阎靳盯着她,一动不动。

    岳楚人更迷糊了,“大将军,你脑子进水了。你这些话是从电视里学来的?想学什么问我不就不成了,咱家就有现成的啊。越野摩托,还是黑车,院子里的那个就是,你称为‘怪物’的那个。人民币嘛,我确实攒了不少,不过具体数目,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

    阎靳猛的一掌拍在沙发靠背上,拍的整个沙发都在颤动,岳楚人巴住身边的靠垫瞪大眼睛瞅着他,再他妈大力点,她的沙发就碎了。

    又盯了岳楚人半晌,阎靳突然站起来,岳楚人身子向后仰了仰瞅着他,他却微微弯起了唇角。他这一笑,把岳楚人笑傻了,真他妈好看。

    什么都没说,阎靳转身去收拾碎成渣铺满地的浴室门了,独留岳楚人坐在这儿摸不着头脑。被这个古人弄得,她的脑回路都连接不上了,看着他挺拔结实的身体在那边忙活,岳楚人悄悄地缩回脑袋,脑细胞死了一堆,她也没弄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翌日,太阳高照,岳楚人自早上起来便到一楼去了,在里面应当是很忙,因为她不时的在骂人,阎靳在这二楼听得清清楚楚。

    听着她骂人,阎靳的脸庞一直是柔和的,昨晚他一夜没睡,一是担心那人再来偷袭,二来,他一直在细思着她。

    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巧合,他也相信自己所看见的,将所有的一切都思虑了一遍,他忽然生出几分侥幸来,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才会有这样的际遇?

    在那个世界,他一辈子都不会改变某些事了,但,现在,想要改变的话,他有很多机会。

    楼下传来岳楚人变调的歌声,阎靳的唇畔勾勒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满身的冷漠化去了一层。

    蓦地,岳楚人的卧室里响起音乐声,这首歌阎靳很熟悉,这是岳楚人的手机。

    停顿了几秒,阎靳起身走向她的卧室。

    打开门,一眼看到被扔在床上的手机,走过去,还未拿起来,就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小江!

    一看到这两个字,阎靳眸色微冷,拿起手机来,它依旧在唱歌儿。

    看着那来电显示,阎靳手上运力,手机内部发出细微的咔嚓一声,屏幕也顿时黑了,唱歌声也停止了。

    将手机放回原位,阎靳转身走出卧室。

    晌午,大门被敲响,阎靳直接代为下楼去开门。

    是寨子里的村民来给送饭了,阎靳去接他们也没意外,因为这段时间他们都见过他了,而且送来的饭菜还是两份。

    他把饭菜摆放到厨房的餐桌上,在一楼忙了一上午的岳楚人也上来了,心情很好的哼着歌直接走进洗手间洗手,之后又绕回了卧室。

    站在厨房门口开着冰箱拿水,阎靳一边听着岳楚人的动静。果然,在她进入卧室不过两分钟后就听到了她的呼声,阎靳动作帅气的关上冰箱门,走向餐桌,挺拔的背影上都写着心情好三个字。

    卧室里,岳楚人拿着掀开后盖的手机满眼无语,电池碎成粉末了,随着她掀开后盖刷拉拉的掉了一床,差点迷她眼。

    电池能成粉末?恕她无法想象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便是它爆炸了她都能接受,居然碎成了末儿?

    愣怔了半晌,岳楚人直接肯定这事儿绝对是那个古人干的,除了他谁能那么有本事,隔着手机外壳以及其他零部件只将电池碎成粉,真是,太过分了!

    “阎靳,你又做了一件大好事。”拿着报废的手机无语的走进厨房,他老人家已经正襟危坐的坐在餐桌前,就等着她来开饭呢。

    神色自然的看了一眼岳楚人手里的手机,他淡声道:“响个不停,太吵了。”

    “那你不会叫我接电话么大哥?这个废了我还得去买,跑一趟很麻烦的好不好?”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岳楚人极其无力。

    抬起眼皮看着她,好看的眸子里清楚的倒映着她漂亮的脸蛋,“不许再和他联系了。”

008、就是你

    “你,说的是谁?”看着他的眼睛,岳楚人身子向后彻底靠在椅背上。这人眼神太有压力,就是这么看着她,那两道视线就像两座山。

    “那个小江。”神色淡然,说到小江两个字,亦是淡漠的不得了。

    “你说他啊,我不能再和他有联系了,为什么啊?”这她可是不明白了,十分不明白。

    “因为,我不喜欢。”理由很简单,他说的很辣气壮。

    岳楚人哽住,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许久深吸口气,“大将军,你这样管闲事很不合适啊,关键,你是我什么人这样管我?莫不是,你真的对我有意思?”歪头,眼睛里的笑染上一丝刻意的邪恶,心头却是在打鼓。

    阎靳眸子闪闪,棱角分明的脸上极快的掠过一丝尴尬,“不行么?”

    岳楚人一阵唏嘘,“真的?哇,受宠若惊啊!”站起来,岳楚人夸张的转了一圈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通自己,“我说大将军,你没认错人吧?”

    “没有,就是你,岳楚人。坐下吃饭,菜要凉了。”看了她一眼,他兀自的拿起筷子吃饭,虽是承认了,但承认的十分潇洒,反倒岳楚人觉得自己站在这儿盯着人家好像很急切似的。

    坐下,废了的手机也扔到了一边,现在别说手机坏了,就是她坏了她也说不出什么了。

    安静的吃饭,岳楚人一直没出声,阎靳也没出声,这样安静的吃饭还是第一次。

    吃过了饭,阎靳动手收拾餐盘,放到水池里清洗。岳楚人坐在原位拿着水杯不眨眼的看着他干活,那背影越看越有型,岳楚人不禁的弯起唇角。

    晶亮的眸子转了转,她悄悄的放下水杯,然后站起身,尽量无声的一步一步走向他。

    冲洗餐盘,阎靳的动作不停,也没有看到身后,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身后的人在做什么。抿起的唇角几不可微的动了一下,他什么都没说,亦没有回头。

    悄悄走到他身后,距离不过十几公分;岳楚人咬着嘴唇转着眼睛,思量片刻,她猛地抬起手臂,双手成爪,直奔他腰两侧的肉抓去。

    就在她的手要抓上去的瞬间,面前的人以不可能的速度以及角度转过身,他正面对着她,她的手也抓了上去,而且抓的很准,一下就掐住了他的肉。

    抬头,面色淡然的人也在低头看着她,清透的恍若雪水一般的眸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在看着她,完整的倒映着她。

    有片刻的寂静,下一刻,岳楚人讪笑了下,“真结实。”

    阎靳低头看着她,俊逸的脸庞依旧淡然的,“不要闹,我在干活。”低沉的声音自带一股能让人心头发颤的性感。

    岳楚人不自禁的抖了抖,随后松开手,“大将军,你真看上我了?你可想好了,三心二意的话,你会死的很惨的。”歪头看着他,岳楚人满脸弱怜,但说的话却是让人忽视不得。

    阎靳微愣,下一刻抿起的唇角绽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任凭你处置。”

    “哇。”不受大脑控制的轻呼出声,岳楚人后退了一步,“你认真的?”

    这话他似乎不太喜欢听,看了她一眼,转过身继续干活。

    看着他挺拔结实的后背,岳楚人轻吁口气,转过身静悄悄的走开。

    虽是觉得阎靳不错,不过他喜欢那个岳楚人啊,那根本就不是她,她现在貌似像个替代品?

    思及此,岳楚人轻哼着撇嘴,她可没兴趣当别人的替代品。不然就离她远点,不然就忘了别人,否则,没他好果子吃。

    但,这古人魅力十足不得不承认,拥有现代男人少有的一些东西,而且,真的挺帅的,基因很好,于后代十分有益。

    扯着唇角笑笑,她想的倒是真多。

    继续走下一楼忙活,电话废了的事也忘记了。

    二楼,阎靳将厨房整理干净,虽是常年生活在营地,但家务事他也能做得好。在护国寺学武多年,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对于他来说没什么难处。

    走进洗手间洗手,看到了篮子里岳楚人换下来的衣服,思虑了片刻,他走过去将篮子拿起来,然后根据岳楚人那时洗衣服的步骤,一件一件的扔进了洗衣机里。

    有几件衣服形状很奇怪,不过他却是知道是什么,是她的内衣。

    虽是形状奇怪,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挺好看的,穿在她身上,会更好看。

    找到插头插上电,按下开关,滚筒滚了,阎靳几不可微的点头,成功了。

    趁着空档,又将客厅收拾好,再打算收拾岳楚人卧室的时候,她从楼下上来了。

    一眼瞧到阎靳拎着吸尘器开她房间的门,岳楚人扬起眉毛,“我说这几天我的房间怎么没见灰尘,原来是大将军在给我收拾房间。”几步走过开打开门,笑眯眯的看着他,示意他可以进去打扫了。

    拎着吸尘器进去,阎靳默默做事,做的很精细,而且还很熟练。

    站在门口看着他,不知怎的心里满意极了,这等货色少见极了,居家旅行必备啊。

    任他给收拾卧室,岳楚人转身走向厨房,在路过洗手间时脚步一顿,向后退了两步,扭头看向洗手间,眉毛纠结了下,随后转身走进洗手间。

    看着滚筒洗衣机在滚着的衣服,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衣篮,岳楚人眼睛睁大,转身冲出洗手间直奔卧室门口。

    “大将军,你把我换下来的衣服都扔进洗衣机里了?”看着他,视线掠过他的手,岳楚人一阵尴尬。

    “嗯。”抬头看了她一眼,阎靳继续低头干活,床下的地毯毛茸茸的,吸灰尘也十分不好吸。

    “那里有我内衣和内裤。”而且还是她换下来的,就算没有奇怪的东西,但那也是她穿过的啊。

    “嗯。”又是一声嗯,表明他都看见了。

    被他的态度哽住,岳楚人何其无语,“大将军,这个时候不要惜字如金。你是真的打算追求我是不是?追求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一心一意,否则,别怪我翻脸。”

    她的话说完,阎靳关掉吸尘器,站直了身子看着她,“我一直都一心一意。”

    “你、、、、我说是对我一心一意,我,你懂么?”指着自己,岳楚人正色,鲜少的内外一致认真。

    阎靳点点头,“就是你。”

    “我是谁啊?我不是你那个世界的岳楚人,我这个岳楚人,独一无二,你看清了。”再这么下去,她很可能被他逼疯。

    放下吸尘器,阎靳走近她,冷峻的五官线条柔和许多,无意中,他整个人似乎都有温度了。

    “一直都是你,区别就是,在那里,我没机会了,因为你嫁给了别人,爱着别人。但现在,就像一场梦,我情愿这梦不醒。你,我不想再看着你嫁给别人爱上别人,迟了一步便迟了一辈子的感觉,我不想再来一遍了。”伸手,慢慢的抚摸向她的脸。他一字一句,字字低沉如鼓鸣。听他说话,绝对不会怀疑他在说谎,便是他话中的一个助词,那也绝对诚意十足。

    感受着他的手摸着自己的脸,岳楚人眼睛眨了眨,她能听出他的心痛来,连带着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她日日都做梦,但醒来就不记得梦见的是什么了。每次醒来时大脑就像被清洗了一样,那个时候的心境也相当复杂,她觉得她肯定是在梦里看到了什么,但奈何一点都不记得。

    那个时候的感觉,和现在很像。尤其看着他的眼睛,她能真切的感受到他那重如山的情感,以及深深地压抑。

    “阎靳,忘了她吧。你要是想和我在一起,就忘了她。”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阎靳微愣,忘了?那么多的经历,忘了谈何容易。

    “做不到?如果做不到,就别再肖想我了,我对做别人的替代品没什么兴趣。”冷声,岳楚人打掉他的手转身欲走。

    一把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就把她拽了过来,拥住,“从此后,我不再想过去。”毕竟,所有的过去都是无奈的。细细想来,每个画面都是痛,沉浸过去,他会失去当下,两权相害,他愿意舍弃过去。

    靠在他怀里,岳楚人抿了抿唇角,“今儿这承诺你记住了,若是自相矛盾,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双臂用力,勒的岳楚人有些喘不过气。阎靳却是唇角染笑,柔化了整个脸庞。

    “好,若是违背承诺,任你处置。”心头的一角空缺随着拥抱着她填满了,以前如影随形的无奈与酸楚渐渐远离,这个选择,他做对了!

    来到这里这么久,阎靳是第一次下到一楼来。

    整个一楼一百五六十平米,大半的地方摆放着各种仪器,他不认识这些仪器,单单是看着,便觉得不简单。

    “这些东西不能乱碰,特别是这试管里的,剧毒无比。”走在前,岳楚人穿着简单的衬衫热裤,露出线条匀称的长腿,之于她的身高来说,她的腿确实挺长的,看起来很优美。

    “这些设备,看起来很厉害。”阎靳走在后,挺拔的身体走在那些仪器中间,显得整个空间都狭小了。

    岳楚人忍俊不禁,“不是看起来很厉害,是相当厉害,提取出来的东西纯度很高。”

    阎靳几不可微的点头,这便是这个世界的先进之处,目前他所看到的一切,都让他有一种叹为观止的感慨。

    “我还要做事,你要是不想自己呆着,那就在这儿等我吧。喏,坐到那儿去。”伸手一指,在靠窗的位置有两把懒人沙发,旁边的简易桌子上堆着一摞书。

    “好。”简单的应承,阎靳伸手摸摸她的头,便是这样一个动作,若是细看,阎靳的指尖都带着压抑的激动。

    抿唇,岳楚人看着他走过去,她随后去套上白大褂拢起头发,走至那一排试管前开始忙活。

    其实平时她根本无需提炼这么多有毒的东西,那些从山里找回来的毒物都放在储柜里,这次尽数拿出来用上,为的就是防那个役亡师。

    她还真担心他会弄来两个亡灵来,她手头上没有有效抵御的东西,很容易吃亏。

    特别是昨晚,他居然越过了围墙,墙外的那些简单的陷阱防护对他没有任何效力,所以,她得换一批了,换上效力更强的。

    阎靳坐在那儿静静的看着她忙活,太阳愈发向西落下山头,这屋子了的灯自动就开了,十分亮。

    眸色沉冽,阎靳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岳楚人的身上。她似乎也忙完了,将一排试管放在了一个玻璃箱里,脱掉白大褂,然后几步奔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卧倒。

    阎靳看着她,透澈如雪水的眸子里带着笑,“累了?”

    “是饿了,中午被你吓的没吃饱。”瞅着他,在他这张脸上她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真帅。

    “抱歉。今晚还会有人来送饭吧,多吃些。”伸手,拨开她散落到脸上的发丝。

    岳楚人一把抓住他的手,看了看他的手指,继而笑起来,“大将军,你的手在抖啊!接触我,很激动?”

    阎靳的眼睛很快的闪了一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尽量克制。”

    “谁让你克制了?我理解你,纯情处男大将军。”翻身而起,她身子一转,一屁股坐在他腿上。

    阎靳果然一僵,抬起手不知往哪儿放。

    瞧着他那模样,岳楚人大笑,伸手捏住他下巴抬起来,一边啧啧叹道:“真单纯,显得我如此龌龊猥琐,我都不好意思了。”说是不好意思,但却没看出来她有一点不好意思,反倒邪恶的很。

    抓住她捏着他下巴的手,阎靳微微摇头,“未成亲之前,自是不能做伤你名誉的事。”一字一句很认真,听起来超搞笑。

    岳楚人爆笑,“什么算是伤我名誉?拉拉小手,亲亲小嘴?”

    阎靳略有无奈,“不要说这种话。”因为他开始心跳不稳了。

    “大将军,你真是太可爱了。”笑得不行,岳楚人站起身,算是听他的话不再继续逗弄他了。不过真是太有意思了,这样的男人,在这个世界里可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阎靳只是摇摇头,看着她笑,他面庞柔和,便是从不染笑的眼睛,亦是浸满轻松。

    走出一楼,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正好有人来送饭了,阎靳去接,岳楚人直接上楼去洗漱。

    阎靳出入厨房摆放饭菜,岳楚人抱着电脑窝在沙发里。

    开了电脑,就有消息进来,点开,是小江。

    看到小江,岳楚人才记起自己手机废了的事,怪不得这一个下午这么安静,她手机坏了别人想找她也根本找不到啊。

    看到内容,岳楚人微微拧眉,厨房里,阎靳走出来,正好看到她拧眉的样子。

    “怎么了?”走到她身边坐下,微微歪头就看到了电脑里的内容。

    “在这里他也能联系到你?”声音很低,但是听得出,他不太高兴。

    “先别急着嫉妒好不好?他说今天下午他们在山里搜寻时发现了一具尸体,后来等法医过来的那空档,尸体也不知怎么的不见了。”将电脑转向他,岳楚人看着他道。

    “他开始操控尸体了!”阎靳也面色一沉,但所幸只是一具尸体。

    “现在他麻烦大了,刑警队把这无名尸体也联系到他身上了,接下来会对他下通缉令。”说着,眼睛亮了起来,岳楚人蹦起来,几步窜到卧室去。

    阎靳拿着她的电脑,将邮件从上至下都看了一遍,绷紧的脸颊放松了些。

    “他要是敢来,咱们就拿枪崩了他。用毒蛊的话,到时法医验尸会有点麻烦,不过用枪的话,就完全没问题。”从卧室出来,岳楚人拎着一把猎枪出来。这个寨子里,有那么几家都有枪,这事儿政府都知道,她藏有枪也完全不犯法。

    看着岳楚人手里的东西,阎靳的眼里闪过一抹感兴趣,“这是枪?”在电视里他见过的,在小江的身上也见过,不过他身上的是一把短的。

    “这是猎枪,附近少数民族老乡家里都有,我从他们那儿买来的。不过我没用过,准头也不怎么样,你可以试试,相比你们古人的暗器,应该要快得多。”坐到他身边,岳楚人把猎枪递给他。

    拿过来,阎靳上下的看了看,“怎么用?”

    “我也不会,但是咱们可以在网络里找教程,你学学。”到时她可以用毒蛊困住他,然后阎靳用枪,保证他逃不了。

    “也好,麻烦还是少惹为妙。给我找教程,我学。”点点头,两人计划订成。

009、情浓

    是夜,小楼四周围墙外通明一片,这些灯以前就有,过年过节时会通电打开。

    今日打开,是因为防那个人,灯泡上都涂抹了东西,若是路过那灯光下,人的身上都会被照的金黄一片。

    屋子里开着暗光,显得外面更亮了。

    岳楚人穿着睡裙,倚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长腿搭在一侧,几分性感几分撩人。旁边阎靳在认真的看在电脑里找的教程,对照着里面的讲解,一步一步的研究猎枪。

    电视里的农村剧十分逗,比撒狗血的那些婆媳剧偶像剧好玩多了,岳楚人不时的轻笑,单手摸着下巴,手臂横在胸口,挤压的某些地方隐隐欲露。

    电视里,婆婆大闹村政府,吓得村主任抱头鼠窜,岳楚人笑得不行,整个人都在抖。

    旁边,聚精会神的阎靳终于将视线调离电脑,转头看向岳楚人,小家伙正笑得花枝烂颤。

    抿起的唇角染上一抹笑,看了一眼电视,阎靳微微摇头,“有那么好笑?”

    “太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这家婆媳不和,那家因为钱吵闹,这过日子啊,就是这样。不过,我想咱俩不可能,婆媳问题不存在,钱呢,更不存在。”所以,这样的事儿只能在电视上看看,不过真好笑。

    阎靳几不可微的点头,“细细想来,我一无所有,只能依靠你了。”

    岳楚人扭过头来看着他,猛的伸手勾了一下他的下巴,“我养你。”

    阎靳眸子闪闪,放在腿上的手动了动想要抓她,但最后却没动。

    “大将军,你是不是特想抱着我?”瞄到了他的手,岳楚人嘴角一弯,随后微微倾身凑近他笑眯眯道。

    阎靳一愣,随着她倾身,他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她胸前的风光。很快的转开视线,只看她的脸,但她笑得很邪恶,他这视线没地儿放了。

    一瞧他那模样,岳楚人笑得更开心了,身子一挪,直接靠近他身边,“大将军,其实我也挺想抱抱你的。这么结实,抱着肯定很舒服。”

    用细小的声音说着,昏暗的光线下极具挑逗。阎靳半边身子都麻了,鼻端嗅着她的味道,热血直冲脑门。

    轻声笑,越看他越有意思,岳楚人歪头瞅着他,慢慢的伸手,一点一点搭上他的胸膛。

    阎靳看着她的手,她若是动作快些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紧张。但就是这么慢,而且还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的心就跳的特别快。

    就在岳楚人要摸上的时候,外面猛的响起砰的一声。

    没有提前预告,岳楚人的手猛地抖了一下;阎靳神思一凛,随即起身奔向门口,院墙外灯光所及之处,一个黑影极快的消失。

    阎靳脚下一踮,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速度相当快。

    岳楚人坐在原位愣了几秒,回过神后几步跑到门口,外面没有任何人的影子,灯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

    长舒口气,微微拧着眉头看着远处的黑夜,除了虫鸣蛙叫,什么都听不到。

    大约十五分钟,墙外一道黑影几个跳跃,再眨眼时已跃到了眼前。

    岳楚人身子晃了晃,“看到人了?”

    阎靳摇摇头,“跑了。”伸手,揽着她走回客厅。

    “他肯定受伤了,被那光照到,必定把他烤伤。不过受伤了都能跑的那么快,他确实挺厉害的。”回到沙发上坐下,岳楚人咬着唇瓣叹道。

    在她身边坐下,阎靳眸光幽深,“寻到机会,他势必会再来骚扰。这里,他最大的敌人就是你和我,那些警察,他不了解也不会惧怕。今晚,小心些。”沉声,一字一句,每个字都让人不禁的精神抖擞。

    岳楚人点点头,“我觉得他也是这么想的,特别你和他同来自那个世界,他最大的眼中钉是你。”看着他,岳楚人眼睛晶亮。

    “我不怕,最主要是你,手无缚鸡之力,很容易被他伤着。”看着她,如此娇小,有那么一瞬间阎靳真的很担心她会受伤。

    闻言,岳楚人莞尔一笑,“不是有大将军你呢嘛,我不怕。”

    阎靳唇角微弯,那么不经意的一笑,看的岳楚人轻声叹息,“大将军,你真俊。”

    听到她这话,阎靳微微一愣,不禁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她也是夸赞勤王长得好,勤王会笑着压低了声音告诉她,你喜欢就好。就是他将声音压得极低,他也听到了。他那样的语气,能够感受的到他的幸福与得意,好似她若是喜欢丑八怪,他就会立刻去变成丑八怪,只要她喜欢。

    “你喜欢这样么?”看着她,阎靳低声道。

    “喜欢啊,好看的谁不喜欢?”歪着身子凑近他,岳楚人眨眨眼,暗下来的灯光下,他的脸很快的变红了。

    阎靳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轻易的将她拽了过来。

    岳楚人顺势滑进他怀里,伸手一搂,环住他的腰,各种精壮感袭来,舒服的不禁身子一抖。

    “大将军,你身材真好。”手指捏着他后腰,太结实了,男人就是男人啊,她这个女人没法比。

    阎靳身子微僵,不过却是有些享受她的捏掐,“是么?会不会太硬?”男人的身体和女人的没法比,她如此柔软,好似他只要稍微用些力气,就能把她捏碎了。

    “不会,正好。”靠着他,能清楚的听到他过激的心跳,岳楚人听着,亦是十分享受。

    搂着她,身体所能感受到的地方都是柔软,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他身体都轻飘飘的了。

    “大将军,你回不去那个世界,会不会想啊?”征战沙场立马横刀,单是想想,岳楚人就能想得到他威风的样子。从他的言语眼神中也能看得出他习惯那种生活了,一旦脱离那种生活,他肯定会不习惯。

    “自然想过,虽是战争已过,但大军日日处在弦上。战争的开始没有预兆,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会松懈。”一字一句,回想起几十万大军,阎靳确实有些担心。

    “身处战争当中,你的神经日夜都是紧绷的。这个世界算不上安逸,但绝对比你那个世界要好。大将军,日后安下心来,你会慢慢适应没有战争的日子的。”战争,对于她来说,太遥远了。想象着影视剧中的金戈铁马,她觉得,真正的战争肯定比那要惨烈。他身上的伤她曾见过,那么深那么长,若是有一点纰漏,或许他就活不成了。

    “嗯。”低头,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头发的香味儿萦绕在鼻端,让他心头万分安逸。

    靠着,岳楚人的眼睛愈发的睁不开,最后一点一点完全闭上,呼吸均匀睡过去了。

    抱着她,阎靳不用看,单是听她呼吸,他就知道她睡着了。

    唇角浮起若有似无的笑,低头,怀里的人儿睡得深沉。

    看她睡熟了,阎靳动作很轻的挪动了一下身体,随后横抱起她,起身走向她的卧室。

    卧室里,床头的那块石头发着幽幽的光。阎靳抱着岳楚人走至床边小心的将她放下,一只手臂在她脑下没抽出来,他就那么俯身看着她,眸如清霜,却满含柔色。

    蓦地,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那块石头的光似乎亮了一些。抬眼看过去,果然的,那另一半石头的光比之刚刚刚亮了一些。

    旁边那一块就是普通的石头,因为那块越来越亮,旁边的石头愈发显得暗淡无光。

    看着,阎靳微微皱眉,同时,床上的人发出轻轻的呓语。

    低头看她,岳楚人在笑。

    阎靳也不禁笑笑,柔化了整个脸庞。

    “嗯、、、小苍子、、、、”岳楚人懒散的翻身,同时模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儿来。

    阎靳闻之变色,几乎在她那小苍子三个字儿出口之后,他整个人就僵住了。

    小苍子、、、、这三个字儿无限环绕的在脑海里转,阎靳绷紧了下颌,看着满身慵懒睡得深沉的人儿,一时间他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

    许久,他感觉憋得胸腔欲炸开了,这才恍然自己好久没喘气了。深深的吸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他将手臂从岳楚人的脖子下抽出来,最后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这一夜,对于深入梦中的人来说过去的很快,对于一夜未合眼的人来说,恍若几个春秋。

    睁眼,已是大亮。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岳楚人深深吸了两口气,每天早上起床的心情都是最好的,或许昨晚又是个好梦,只可惜她还是没记住。

    抓了抓头发,然后起床,走至房门口打开门,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

    唇角抿起,岳楚人几步窜过去,趴在沙发椅背上歪头看他,“起的这么早?”

    “起了,饿不饿?”转头看着她,棱角分明的五官因着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还好。你这是一夜没睡?这胡子长得也太快了。”抬手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胡茬儿够硬的,扎手。

    阎靳点点头,“担心他会再来。”

    “困不困?不然你去睡一觉吧。对了,咱家也没有刮胡刀,我去网上订一套,还得买些别的用品。还有,你房间的床单被子什么的舒服不舒服?我再买一套吧。”歪着头看他,头发散落下来,胸口那处风光旖旎,风情无双。

    “你来定吧。昨晚睡的好么?做梦了么?”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动作很轻。

    “睡得很好啊!做梦嘛,做了我也记不住。不过依据我今早起来的心情来看,昨晚应该是做了个好梦。”笑眯眯,看得出,她心情确实很好。

    阎靳点点头,“真的什么都记不住?”

    “是啊,三年前那场大病之后就这样了。我去医院检查过,没任何毛病,老太太、我自己都切过脉,身体没毛病。世上有些事本来就是解释不了的,所以,我也没再追究。”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岳楚人觉得他好像在隐瞒些什么。

    “也好,若是做了噩梦,醒来就忘记了也不错。”看着她,那双眼睛里都是他。看着她眼睛里的自己,阎靳暗暗叹口气,如此他就觉得满意了,毕竟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里都是他,闭上眼睛之后的事儿,他也不计较了。

    “不会是,我昨天睡着之后做什么奇怪的事了吧?我睡觉好像挺老实的。”眨眨眼,岳楚人愈发肯定他是隐瞒了她什么。

    “没有,只是在说梦话。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会忘了你做的什么梦。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忘了。”细细的摸摸她的脸蛋,阎靳低声道。

    “那我说什么了?”凑近他,岳楚人睁大眼睛想知道。

    “你说、、、、大将军,别走。”

    “真的?”岳楚人一愣,随后大笑,“哎呀,想不到我情深至此呢。既然你都听到了,那就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半步。”抬手捧住他的脸,岳楚人用力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阎靳微微闭上眼睛,承接她如此热情,心都化了。

    晌午没到,就有人来给送饭的了。

    阎靳下楼去接,不过一会儿返回来,步伐沉稳带着掩饰不住的轻松。棱角分明的脸染上浓重的柔和,看起来不再冷冽,那环绕周身的淡漠也好似被阳光融化了。

    “嗯,今天肉很多啊。”阎靳端着饭菜从岳楚人面前过去,她没用抬头看,就闻到了味道。

    “是啊,还很辣。”不止辣,还很麻,辣椒麻椒的味道很冲鼻子。

    “够味儿。”岳楚人喜欢,在洗手间洗完手,快步的奔到厨房。

    阎靳动手一样一样的摆出来,随后又去拿餐具,岳楚人坐在椅子上,视线一一从这些菜上掠过,眉毛几不可微的拧了起来。

    “怎么了?”给岳楚人倒了杯水拿过来,看着岳楚人在那儿皱眉的样子,低声问道。

    “这菜有问题。”说着,动手将一盘菜端起来,拿到近前用力的吸了一下,脸色一紧,“真有问题。今儿是谁来送的菜?”

    阎靳面色一凛,“是张固大哥。”

    “完了,快走。”嗖的站起来,岳楚人扯着阎靳快速冲出去。

    顺着青石板路疾走,路遇村民接连与他们打招呼,人太多,阎靳不能用轻功,不过步伐却是比寻常人要快得多。带着岳楚人,极快的奔向张固家。

    张固家的吊脚楼稍显陈旧,不过里面却装修的很好,虽不是岳楚人家那种风格,但也相当现代。

    两人冲进去,阎靳在前,力气十分大,几乎是带着岳楚人破门而入。

    一进去,一眼就看到刚刚去给他们送饭的张固靠坐在大锅旁边的柴火堆上,垂着头,便是他们二人破门而入他都没一点反应。

    岳楚人几步冲过去,抓住他的脉门摸了一下,另一只手指间乍现银光,抬手拍在张固的天灵盖上,张固身子一抖,下一刻恢复呼吸。

    看张固恢复了呼吸,岳楚人起杀奔楼梯,直奔二楼。

    阎靳面色沉凛于一楼查探,眸光如炬,每一处都不放过。

    岳楚人冲上二楼,床上,张固妈和十岁的小栓儿并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冲到床边先拽起小栓儿,几针扎在他头顶,小家伙身体抖动,随即喘了起来。

    放下他去救老太太,岳楚人动作极快,待得老太太恢复了呼吸,这边小栓儿已经睁开眼睛了。

    “岳师父、、、”声音稍稍无力,不过脸色却很快的恢复红润。

    “小栓儿,昨晚是不是有人来过你家?”抱着小栓儿,岳楚人轻声问道。

    “嗯。”点点头,小栓儿回答。

    “还疼么?”抬手把他头上的针拔掉,摸摸他的脸儿,极尽温柔。

    “不疼。岳师父,那个人哪儿去了?”提起那个人,小栓儿明显有些害怕。

    “不见了,没事儿了,别害怕。你要保守秘密,告诉奶奶别和别人说,我会报警的。”老太太岁数大了,大喘气,但眼睛却始终没睁开。

    “嗯。”小栓儿点头,很听话的答应。

    “去多喝点水,给奶奶也拿来些。”摸摸他的头,岳楚人起身下楼。

    楼下,张固已经醒了,头上的针还在,没有岳楚人,他也不敢自己动手。

    “大哥,你感觉怎么样了?”下来,岳楚人看了一眼还在一楼转的阎靳。

    张固坐在柴火堆上,脸色恢复的不如小栓儿快,“好多了,岳师父,昨晚来了一人,再之后就睡觉了,其余的我都不记得了。”

    “没事,你一会儿多喝点水,这事儿先别张扬。这样吧,你挨家走走,通知一下,不要随意接待陌生人。”眼睛看着阎靳,话继续说。

    “行,我知道了。”张固点头,岳楚人说的话,这寨子里的人都很听。

    “大将军,咱们走吧。”过去拉住阎靳的手,他指掌粗糙,极具男人味儿。

    “嗯。”点点头,二人随即离开。

    “他现在极有可能就藏在寨子里,大将军,我想过了,不如咱们把咱家墙外的设备都撤了吧,等着他来。”歪头看着他,阳光下,他的脸俊的没一丝瑕疵。

    “真要如此?”低头看着她,阎靳的眸子透澈的没一点杂质。

    “嗯。大将军,你的眼睛真好看。”看着他的眼睛,岳楚人笑眯眯,真是好看啊。

    阎靳微愣,唇角上扬,“是么?”

    “嗯。”重重点头,最后索性停下,仰头仔细的看,越看越觉得好看。

    阎靳低头任她看,二人个子差距大,一仰头一低头的样子,却极其美好。

    “真帅。”抬手,捧住他的脸,岳楚人踮起脚,冲着他的唇角亲上去。

    阎靳一诧,身子向后躲开,两手固定住她的小脑袋不让她继续凑上来,“有人。”

    转着眼睛斜睨了一下两边,岳楚人莞尔一笑,“那怎么了?我想亲你不行么?”

    “行。”怎么会不行,她想做什么都行。只是,给别人看、、、他多少有些窘迫。但与此同时,脑海里不禁又回想起她与勤王的画面来,他又霎时不觉得窘迫了。

    唇角弯弯,岳楚人改捧为掐,用力的掐了他的脸一把,“我的大将军,你真是太纯了,显得我太猥琐了。走吧,回去再说。”松开他的脸,二人牵手离开。

    这边岳楚人与阎靳计划好,撤了围墙外的设备,等着那人的再次来袭。

    那边山中,刑警队大搜山,带着警犬,几乎将周边的山都搜遍了。寻到了些蛛丝马迹,但都没找到人,便是那日曾发现的尸体也没找到。

    如此邪门的事儿在市里也沸腾了起来,电视台不少人驱车前来,远远地看着马路那边,车一辆一辆的路过,这深山的寨子热闹了起来。

    “平时我鲜少自己动手做饭,但我做的可是特别好吃,今儿等着吃大餐吧。”在厨房忙活,阎靳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开心的模样,他唇角始终带着笑。

    “诶?大将军,你昨晚一夜没睡,今儿就不困?”看着他精神的样子,眼睛都在发光。

    阎靳摇摇头,“习惯了,打仗时,便是几夜不睡也是常事。”

    “我绝对不行,一夜不睡也能坚持,但第二天肯定打蔫儿。”调调料,岳楚人一边悠悠道。

    阎靳眸子浸满轻松,看着她手脚麻利,他很喜欢看她这个样子。

    “帮我把菜筐拿来。”手上占着,岳楚人指使他。

    阎靳也相当听话,走过去将菜筐拿过来。

    “放那儿。”用下巴指挥方向,阎靳将菜筐放在指定位置。

    “我看你喜欢吃清淡的,咱们做两份儿。”歪头看着他眨眨眼,娇俏艳丽。

    阎靳垂眸注视着她,似乎除了她什么都看不到。

    视线从她小巧的耳朵往下看,单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她的柔软。他昨夜抱着她那种感觉,又袭上了心头。

    张开手臂,自她背后抱住她,她整个人都镶嵌进了他的怀里。

    岳楚人的身子微微发僵,抿起唇角笑笑,“大将军,你的怀里真舒服。”

    “可以一直靠着。”低头,看着她白皙的脖子,他的喉结无意识的滑动了下。

    轻笑,岳楚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半转过身子仰头看着他,晶亮的眸子有片刻的涣散,红唇微动,两个字悠悠吐出,“亲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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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王绝宠毒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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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这是穿越了?这个病鬼还是她丈夫?
瞧着他马上嗝屁的样子,她轻巧的动动手,解了他打从娘胎里中的毒,哪想到她是救了一个腹黑鬼,而且这个腹黑鬼长得还挺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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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罗帐内各卧一边。
男人看着自己迅速变黑紫的手臂笑得诱人,”王妃的毒天下无双。”
“那当然。”女人捏着闪闪发亮的银针满眼得意。
“但王妃频频用本王试毒是否该给些报酬?”
“有屁一次放干净。”
“外人都传本王不能人道,不如造个孩子,让天下人都知道,王妃的医术亦是天下无二。”
“主意还成,不过我不付钱。”
“呵呵,本王倒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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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窗紧闭的房间内,一个男子眼神呆滞的坐在床上。
“王妃,这是……”男人从外走进来,见此情景不禁疑惑。
“你不是说东祠国的皇帝野心勃勃要对付我们吗?我送你份大礼,这就是那位野心勃勃的皇帝。”女人懒洋洋的坐在靠椅上悠悠道。
“如此为夫笑纳了!”走到她身边,他笑得惑人。
“客气什么,你是我的,他欺负你就等于欺负我。不把他弄死也得弄残,不然我心里不舒坦。”女人豪情万丈。
“王妃威武。”男人满眼笑意的奉承,女人很是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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