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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枫聆心     掌事txt下载     掌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7章 西山听啥

    第227章西山听啥

    “你说听啥?”牙齿都快掉光的一位老婆'>婆柱着拐棍,当墨紫有病的眼神。

    “听——泉”要不是老婆'>婆的眼神镇着她,她想说黄泉的泉,会不会就你知我知大家知了。

    “啊?”老婆'>婆一啊,山那边就连着数声啊啊,好象乌鸦叫。

    “墨哥,我瞧这位婆婆耳背,咱们再往前看看吧。”赞进在墨紫身后耸起浓眉,跟这位问路也太费劲了。

    谁知老婆'>婆立刻凶狠得瞪赞进,毫不客气骂道,“哪来的野小子,不知道尊重老人家,你才耳背”

    墨紫被吼得耳朵疼,僵笑着为赞进说话,“老婆'>婆莫要生气,我兄弟不是故意的,也没什么坏心眼。”

    赞进却哼,“不耳背,怎的跟你问了几遍,你又啥又啊的,不是装聋作哑又是什么?”

    墨紫用手肘顶了赞进一下,对他龇龇牙,“你少说两句,这地方往前走更难碰上人。老婆'>婆只是没听明白,不是听不见。”

    老婆'>婆嘶嘶从牙齿缝里漏笑两声,“还是姑娘聪明懂事,老婆'>子在这座荒山上守了大半辈子,活人没见过几个,只知道听曲听歌,却不知听泉是啥东西。”

    墨紫重重点头,“老婆'>婆,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那是啥东西,就有那么个书呆子朋友,一天到晚不好好说话,咬文嚼字的,我找到他就帮您骂他一顿。”

    “是该骂骂,不好好说话,这不是让听的人难受吗?”。老婆'>婆用拐杖敲地,“泉我不知道怎么听,不过我告诉你,就是走遍整个西山,也找不到一处泉眼子。”

    这话多半不是撒谎,因为墨紫一到西山就觉着不对了。她原本想秋高气爽,正该是出游的好时节,元澄这西山听泉也一定是鸟语花香青山绿水的好地方。谁想和赞进来到山脚下,就见老树盘根,野草粗狂,乱石嶙峋,密林森森,只有一条一人宽的蜿蜒小路,只能弃车步行。走到半山腰,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且越走越荒,看前方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老树把阳光包了密布透风,她就想来错地方了。刚好碰到这个下山的老婆'>婆问路,还算是造化。

    “老婆'>婆,这附近还有叫西山的地方吗?”。也许同名?这座西山两旁都是大山,她在山下的村落就打听过,却是叫别的名。不过,也可能弄错。

    “没了。”老婆'>婆回答,“就这么座小山头,一条路通到顶。”

    “那您今日可曾看过有人上山?”墨紫问完就知道自己这是白问的,老婆'>婆刚说她在山上没见过几个活人。

    活人?

    “有啊,附近村子里的樵夫上来好几个,给我挑了菜,还跟我说了会儿话。像姑娘这样一看就知道是住在城里头的人,我今儿没瞧见一个。”老婆'>婆用拐杖指指墨紫身后,“姑娘还是往回走吧,前头的路更难走,顶上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吃冷风。”

    墨紫看上去,路陡峭,阳光止步不前,暗影重重。

    “这位婆婆,您这么大年纪,为什么不在山下的村子里,要住在半山腰上?还是一个人过日子,又冷清又不方便。”

    墨紫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听到赞进说了这么一段话。

    “我老头在世时就是守林人,我跟老头相依为命这么些年,他走了之后,我对这山林子也有感情,孩子们想接我下山,我不愿意,就接着守了呗。我年纪一大把了,也爱清静。孩子们常来看看我,又有别村的樵夫猎户上山送个吃食说个话什么的,日子挺好过。”老婆'>婆身后就是一栋木屋,看上去年代久远。

    两人对话间,墨紫就有了决定,“老婆'>婆,我还是上山顶瞧瞧去吧。我那朋友虽然是个说话一半的人,却不会骗我的。”

    “去也白去,都跟你说我今天没看到别人了。”老婆'>婆拄着拐棍,转身慢慢往屋里走,“不过,我老头常说,这世上总有些不一般的人,有不同一般的执念,这样的人,往往因此而比别人的收获多一些。去吧,去吧,等姑娘回来,要是老婆'>子还没睡,就跟老婆'>子讲讲山顶上有什么好看的好听的。”

    墨紫一挑眉,望着老婆'>婆的目光沉了沉。如果从刚才起,她心中只觉得这个老人有点异样,现在几乎能肯定此人并非普通山野老婆'>子了。

    “墨哥,这个老太婆不同寻常。”赞进垂头对墨紫轻声说道。

    墨紫看一眼赞进,眸子微弯而赞,“你越来越长进了。”看人也好,处世也好。

    赞进一咧嘴,他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直傻,但身上还有些最纯的特质仍保留完好,“墨哥,我在前头开道,你跟紧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幽暗的密林之中。

    木屋的门缝里,一双锐利的老眼,射出极精明的光,紧盯着那两道背影,直到消失在深处。

    西山顶上,大风哭。因为两边的山要比西山高得多,小小的西山头就成了低谷地,风穿过去时,呼呼鬼嚎。顶也不大,四角十丈八丈长宽,除了一块高兀平板的岩石,周围都长满了大树。

    路已经到了尽头,可是,顶上仍不见元澄。

    “正如那老太婆说的,没什么风景好看,只有吃风。”赞进一说话,风就灌进两口,吹得他抬手遮眼口鼻,“是不是大公子'>写错了?”

    不,元澄是不会写错的。

    西山听泉。用听的,而不是用看的。墨紫一咬唇,突然爬起岩石来。她今日穿了女装,动作幅度不能太大,所以爬得有些辛苦有些拙笨。

    赞进虽然不理解她要干什么,但二话不说,就在她下方护着,等墨紫上了岩石,他才施展轻功,三两纵就落在她面前。

    “墨哥要上岩石,为何不让我带?”多简单,不用她气喘吁吁。

    墨紫睁大眼,然后嘻嘻笑两声,很是懊恼,“哎呀,我忘了。你不早说?”

    “……”赞进张着嘴,眨着眼,十分无辜,想说冤枉。

    墨紫食指竖在嘴前,让他噤声,自己盘腿坐了下来,“赞进,你也帮我听听,除了风声,还有其他什么声音。”

    赞进欸了一声,也盘腿而坐,双手拢在丹田,是发内功之势。

    墨紫不管他,闭上眼,凝神静气,开始听。

    叮——她眼珠子转过,眼睑动。

    咚——她眉毛拢起来,又挑上。

    “这声音我刚才怎么没听见,叮咚叮咚的?”赞进也听到了,睁眼诧异得问。

    “让风声掩过去了,而且我们又只顾找人。”便是武功高,也不能一心几用,反之,方法得当的话,不会武功也能听声辩位?不,她不会。她只能听到声音,辩不出方向。“赞进,声音从哪儿来的?”

    赞进往岩石外边走,啊叫了一声,转头对墨紫说,“这里有路”

    墨紫连忙过去一看,以为应该是悬崖的,竟是一个坡,虽然陡直,下去有难度却没有危险。这个窄坡路正好被挡在大岩石的后面,因此在顶上看不见,必须要爬上来才能发现。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妙然。

    “下去瞧瞧。”墨紫想都不想,抓住窄坡上的草,小心滑了下去。

    赞进见墨紫又没用上自己,好像突然有些明白,凡是她能做到的,不会麻烦他人。马上,对她的敬佩再多一分,却也不说什么,只管努力跟上她的步调,保护她不让意外发生就是。

    下了坡,便入密林。

    小路上,一群乌鸦被赞进叱喝着赶飞的同时,墨紫就看到一座残碑,残碑上有字——

    泉。

    她心念一动,难道这就是西山听泉的正解?

    “墨哥”前头赞进猛止步,声音里惊诧。

    墨紫走上前,看到密林已经到了头,面前一片草地,长得齐膝高,风一吹,绿面掀黄,凹凹凸凸,泛出秋色。

    然而,赞进之所以惊讶,不是因为这草地特别齐整,而是因为那些凸起的土包上竖着一块块石碑,赫然是墓碑。

    墓碑无字,不新,却很干净。

    这时,叮叮咚咚之声已近在耳侧,从草地那面的林子里传来,悦耳却不含音律,且也没什么规则,就好像是随心所欲敲打出来的。叮叮金属音,咚咚擂鼓声。

    “墨哥,这是死了多少人啊,这么多坟?”赞进见墨紫踏上草地,忙又跟好。

    “满门抄斩,连家丁丫环都得掉脑袋,你想会死多少人?”墨紫长叹一口气,这些无字碑,如果所料不错,就是元家人的吧。

    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走在这里都会觉得压抑痛苦,看着这些林立的墓碑,更是油生出一种莫名的恨意,不知仅留的那个人要忍受多大的悲愤?应该享受家人疼爱的年龄,却一下子要背负那么多仇恨。以前看书,时而觉得那些以报仇为一生目标的主人公很傻,但她现在终于彻底理解了,因为灭门是对人性美好一面的毁灭打击,只有幸免遇难的人才有切身体会,旁人很少能真正明白。

    进了林,阳光正好,阴霾顿消。

    林是相思林,树是相思树,豆是相思豆。

    豆儿尚青涩,红期还等在九月的梢上,偷偷瞧。

    第227章西山听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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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白衣非雪

    第228章白衣非雪

    细长得相思叶,在风里簌啦啦地响。

    木香,豆香,叶香,这几种香气,令人心神宁静。

    墨紫转身,看那片竖着墓碑的草地,好像突然平和而清远。

    “这里叫泉冢,取我父亲名中一字。”

    已经是她很熟悉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润,让她觉得宽慰。这人,也许,就如他自己说过的,对报仇不再像以前那样迫切。

    她侧过脸,便看到他。

    白衣胜雪。

    她的记忆中,元澄除了染血的囚衣,再没有穿过非黑色的外衣。黑色,各种各样的黑色,她曾经认为是最接近他的本色。只要看到他的黑衣,她就会警惕会小心,告诉自己,这人温润的只有外表。而且,他大概是能把黑色穿得最华丽的人。

    但,他今日一身白,素白,纯净白。白中绣银线,银线成朵朵大菊,花瓣如钩,散发在衣角,襟边和袖口,色泽与白衣相藏,光泽与日月争辉。

    他高扎髻,戴珍珠发冠,墨眸映着树叶间落下的阳光,让白衣衬到几乎透明的面容,对她轻展微笑。

    原来白色比黑色更适合他,因为他本来就出身在书香门第的最贵之家,自幼的品性高洁不沾尘。

    那瞬间,墨紫想,如果元家没有被人陷害,元澄还是元氏小公子'>,她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结识他。一个庸庸碌碌的小掌事,一个胸怀天下的大才子,怎么可能相遇?

    “元澄……”她本来打算一见面,就西山听泉四个字,先刮他一顿臊脸。如今,没了理由。“为何是无字碑?”

    “不能有字。”元澄捉袖,作了个请势,“你忘了,元氏仍是罪臣。”

    仍是罪臣啊——心里有些感慨,墨紫随他走。

    赞进要跟,眼前一花,出现一个中年人,他神情立刻一正,抱拳恭声乙前辈。

    墨紫看到了,奇怪,问元澄,“那人不就是把赞进点睡点醒的?赞进怎么好像跟他很熟了似的?”

    “上回你被人掐脖子,赞进求我让他跟乙单几天,具体学什么,我没问。”元澄笑道,“乙单说,孺子可教。我没听这人夸过谁,你收了一个宝。”

    “怪不得失踪了几天,又不肯说去了哪儿,回来后整个人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成天拉着警报的一副表情,可我觉得他还是原来那样好一些。”墨紫盯着元澄优雅的脖颈和一丝不苟梳上去的乌发,决定快走两步,并排。

    “他跟着你,难道不是为了保护你?如果做不到,那还是早点舍了好,免得害人害己。”元澄说话老大不客气。

    “听你这么说,难道那个叫乙单的,就能随时为你舍命不成?”墨紫反问他。

    “他未必情愿,不过既然把命卖给了我,为我舍命似乎应该。毕竟,我花了很大一笔钱。”元澄挑眉,眼线轻轻飞起来,还挺得意。

    墨紫斜瞟他,摇摇头,“你还没尝够在南德得到的教训,是不是?钱,买不到一切的。”

    元澄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让她停步,“多谢提醒,你——放心。”

    墨紫轻轻抽回袖子,面色禁不住有些赫然,“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像我们这样的人,自己的事就得自己当心,依赖不了别人。”

    元澄看着空空的掌心,目光落在她眼里,“我以为,墨哥收服人心的本事很大,登高一呼,便有人以死效命。”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墨紫微笑看了回去,“先不说你这话真不真,我可是一点都不想有人为我死。”

    “好说。”元澄将手收回袖子里,再度往林子里走去。

    关于泉冢,墨紫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但又问不出口。元澄离开大周的时候,还是个五岁的孩子,而这些相思树,至少近二十年了,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他后来安排的。碑很干净,草很整齐,林很美丽,可见费了很多心思。难道元家还有人和他一样幸存下来了吗?

    “西山听泉。元澄,你下回再有什么约的,能不能把话说全?要不是我这人有时候倔强,我刚爬到半山,就打算原路返回。这要是放了你鸽子,你可不能怨我。”墨紫别的不好抱怨,这事还是可以说两句的。

    “放我鸽子?是爽约的意思?”这几个字有趣。

    墨紫笑笑,点头说是。

    “你似常用些有意思的说法。”鸽子一放,人就空等了。

    墨紫自然不好说自己是千年后穿回来的,只好假装谦虚,“我觉得形象些,大家好听懂。”

    相思林其实不大,没走一会儿,就看到白布成屏,圈出一个圆。绕过布屏,就见一块平整草地,草比泉冢的矮短,好像铺着一层厚厚的绒毯。草地上放了三张席,席上有虎脚伏案。一桌案上有酒壶酒杯,应该是元澄的座席。

    不过,吸引墨紫目光的,不是这些看似精巧的摆设,而是圆圈中心一面大鼓,以及树上挂着的一只铜铃。想来,叮咚之声就是从这两样东西发出来的。

    “你这是不是就叫用心良苦?”墨紫指指那鼓和那铃,“为了制造出听泉的效果,而且居然不怕别人听见。”让人发现这西山背后埋着一家子叛国贼,他元澄的好运也就到头了。

    “难道你不曾听过西山西风西面鬼?这西山景色荒僻,无寺无庵,山下只有穷村落。莫说背山有风挡了,便真有人听到,也只当是鬼怪,避之不及。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么?一百个里有九十个,根本看都不会看这座荒山一眼。剩下十个里九个到半山就会掉头,还有一个看过山顶,失望而归。”元澄在那张有酒的案前坐下,果然他已经开始独饮了。

    等墨紫一坐定,白屏风后面就出来两个女子,身穿一模一样的鹅黄扶柳裙,莲步轻移,眉间点花,风姿绰约,但相貌十分普通,看过就忘的那种。

    两人一个放酒壶酒杯,一个上点心倒酒,然后一言不发,跪在墨紫身侧。

    墨紫左一眼右一眼,心想,能出现此时此地,应该是可靠的,可这两人看起来实在太普通了,一点特色也没有,元澄对她们的信任又从何而来?

    喝口酒,桃香满溢。再看点心,燕丝碧草。

    “元澄,这些是——”望秋楼的酒,望秋楼的点心。

    “我借花献佛,只不知借的地方可对?”元澄捏起一个点心,仔细瞧了瞧,“我想,你应该喜欢的。”

    墨紫不瞧的,拿起一个就放进嘴巴里,边吃边说,“直说知道望秋楼是裘三娘出钱开的就好。实话,有些东西做得真是好吃,虽然近来别的酒楼也有仿的,却仿不像。不是材料不对,而是做法不对。不过,元澄,如今西山也来了,泉也听了,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我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话要挑这个地方来说?”有鬼的话,他一家子都在当听众。

    “有些时日不见,随便聊聊。”元澄勾起嘴角。他虽然一直浅笑着,但这时的笑有些名堂,说不出的名堂。“我只图这里清静。”

    只图清静?扯吧墨紫也勾勾唇,摆出一副睁眼说瞎话的正经面孔,“元大人眼光真好。”选自个儿家坟头上来聊天。

    “墨哥喜欢就好。”她一叫他元大人,他就叫她墨哥,一点不含糊。

    墨紫深吸口气,深呼口气,“元澄——”

    “敬王府可能已经发现你爬墙的事了。”别来气,他这不是开聊了吗?

    呃?墨紫怔忡间,说话不急不徐,“终于发现了啊那个萧将军,我是说萧少将军,反应还真够慢的。他领兵打仗,是不是喜欢围攻战,耗上一年半载,弄得人疲劳只好投降?”

    元澄手握成管,放在嘴前掩笑,“这位萧少将军没你说得没用。可能是只顾冲锋陷阵的人,对后院起火这样的事就有点迟钝了吧。”

    “后院哪有火?”爬墙叫着火吗?顶多冒烟。

    “总之,你若回去的话,心里有个数。也有可能,一回去,就出不来了。”他要是萧维,会想尽办法不让墨紫从别人家里溜出去,尤其是这个别人家姓元。

    墨紫对这种事的发生早有准备,“不怕,他就算知道我从你家出去,把墙加高了,那我就挖洞。猫有猫洞,鼠有鼠洞。”

    有这么一说吗?元澄失笑,不上墙就钻洞?

    “还有小衣呢。萧家那两位少爷,便是发现我是怎么出去的,也查不出她会武功。最不济,我让她给你通风报信,请你救我逃出生天。”她如今是有很厉害的帮手的。

    “嗯,有道理。”元澄吃一块点心,眉头舒展,吃完补充,“我虽然不会挖洞,拆墙的本事还算擅长。”

    这种就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不用费心思爬墙挖洞,人直接把墙拆了。也是,好歹曾当过大官的,要么不做,做一票那就定要是轰动性的。

    “不过,若萧家把你主子住的园子换地方,那应该拆了墙也什么用。毕竟,元府萧府好像只有一面墙相邻。将你们往正中间一放,敬王府高手不少,通风报信恐怕还未必能行得通。”

    墨紫让这张乌鸦嘴说得头疼了,这个人啊,穿着白衣还是黑的。

    今天第一更。

    第228章白衣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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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养人玩吧

    第229章养人玩吧

    不见赞进,白屏之内只有元澄和跪坐在身边的二女,但墨紫很安心。外面哪怕是惊涛骇浪,只要这个人在,她身上打不到半滴水。

    “还请了谁?”三席坐了两席,墨紫问。

    “反正等着也无趣,你不妨猜猜看。”元澄酒喝得不多,点心吃得也少。那日中秋一个接一个吃月饼的盛况,不复再现。

    “金银。”几乎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

    啪啪啪,三声掌,元澄弯起眼,“是墨哥太能玩猜谜,还是太将那人放在心上?”

    “你我三人不是结拜了吗?大哥小弟都在,中间那个怎么少得了?”虽然这场结拜的过程至今成谜,可无论如何,三人的个性是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的。可以嘴皮子上不认,可以态度上轻忽,但打心里,彼此是可以信任对方的。如果说,泉冢是元澄的一个秘密,那么她可以知道的话,金银也可以知道。她,因此,这般笃定。

    “你猜得是不错,不过他十之**来不了。”元澄瞥着那张空席面,表情里又隐藏了什么。

    “元澄,你……没有好好告诉他具体位置,对不对?”墨紫突然看穿。

    “有,跟告诉你的一样,西山听泉。不过,他没你聪明,所以我猜他可能找不着地方。他又是特别以为自己聪明的人,说不准会爬到更高的山上去。”不邀,名义上就成了和墨紫两人,孤男寡女。邀了,那个傻蛋不开窍,他就能只看令他愉快的桃花面。妙哉。

    墨紫再聪明,也不知道他想得是这个,但说,“你以后约人,真该说说清楚。西山听泉,任谁看过那张贴子,都会以为是一处名胜古迹。”

    “有缘人遇之。”元澄没听进去。

    墨紫无奈摇头。

    相思豆在枝上摇,笑弯了腰。

    “墨紫,我送你一份心意,可好?”元澄对空席可是相当满意,将视线调回来,对着墨紫。还是与她对手,乐此不疲啊

    墨紫眨快几眼,显然有点吃惊,“你不是送过回礼了?说起来,差点忘了谢谢你。亏得你,我赚了一大笔。”

    “多少?”元澄很想知道她所谓的一大笔,是个什么样的数目。

    “三千两。”墨紫提到这事,就有些小兴奋,“宫里给太后祝寿用的喜庆船,有船图还给木料,到期只要交初船,连涂料都不费红萸一文,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三千两就是一大笔?元澄说道,“看你高兴的样子,我本不想说的。那船户部给督造局拨了四千五百两,到你这儿却只有三千两。来你红萸的人是哪个公公?”人不在权位,该知道的,一清二楚。

    “欸?你是说连桂公公污了一千五百两?”三分之一这么狠?墨紫先瞠目,很快双眼恢复正常大小,之后眯起来笑道,“我得了大头,我不抱怨。”

    元澄墨眸微亮,暗赞她的忍性。

    “可户部不是乱来吗?一艘杂耍用的喜庆船就给这么多银子。”可以打成金船了。

    “太后七十大寿,不能怠慢。再说,要是官船场,倒确实要给到这个价。如今水境局势紧张,战事不定就是一触即发,所有官家船场将战船摆在第一优先位,便是太后寿诞也一样。其他的船都得等,等不了的,只能转向民间船场。户部拨银给宫中,向来宁可给多不可给少,到底得罪皇帝身边的人,没有好处。那些公公们,有本事就捞油水,没本事就喝清汤,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都约定俗成的惯例规矩了。”元澄喜欢看这些小贪小念膨胀起来。像他急于要办成一件事的,必须钻空子,空子越多,就越游刃有余。

    “这样的惯例规矩不知会引起多大的灾难。”墨紫轻轻叹息,“不管怎样,你已经回了礼,不用再送。”还心意呢自己贿赂他的时候就挺别扭,轮到他要给自己心意时,她就无比别扭了。

    “一份是回礼,一份是心意,怎能一笔带过?你未免小瞧了我。”元澄却不别扭,还很期待。期待她收到他第一份“心意”时的表现。

    不,她怎敢小瞧他?怕他有什么目的,才真。

    但她早就学会认命,谨慎问道,“是什么?”

    元澄给她看两根手指,“两个——”

    “两个什么?”这回不怪他说话爱一半半,而是她急着想知道。

    “……”元澄的手指一点右一点,“人。”

    “呃?嗯?啊?”连着三个语气词,表示不懂,“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人,两个人。”元澄这时笑得很温润,“送给你养着玩吧。”

    “送给我养着玩?”这人说的是人,又不是小动物,墨紫翻翻眼,摆手拒绝,“别,我连自己都养不起。”

    元澄笑容突然冷了,声音也冷,“不是说主子不要你们,你们活着就没用了这么教出来的?现在该怎么办?”

    墨紫还在云里雾里飞,就听到两声金属磨擦出来的音,近在她耳侧,本能还以为脖子又要遭殃,一个激灵便回了神,左右一看,吓到结巴。

    “你……你们做……做什么?”

    一直跪坐在她身边的两个女子,一人一把匕首,尖顶着她们自己的心脏,两双眼睛黑漆漆望着她,齐声道,“请小姐'>收下奴婢”

    “元澄”墨紫不由大声。

    元澄卷手撑着下巴,一点不着急的样子,对墨紫又笑得温和起来,“你不收,她们就被弃了,留着白吃米吗?”。

    “你这人——”交情还是不错的,骂不出冷血来。

    “跟我无关的。”元澄食指扣桌案,“是她们自幼所受的训练要求。我不过听说有这么一条,看看她们是否真会求死表决心罢了。如今看来,不假。反正,决定在你手里,我可不管。既然是我的心意,我不可能收回来。你不要,我也不要。她们是生是死,我无所谓。”

    “元澄——”墨紫左看看右看看,那两把匕首就好象指着自己的心脏,难以呼吸,“你这叫不负责任。”好吧,她不骂他冷血,但仍想稍微谴责一下。

    “我为何对两个死士负责?她们既然接受了任务,就该对她们自己负责。能跟着你,也许她们可以活久一点,不能跟着你,现在就死了,只怪她们运气不佳。”元澄挑挑眉,完全没有反思。

    这种情形下,不收,就是她不负责任了。她完全相信,她要是说出一个不字,身边立刻多出两具尸体,溅她鲜血满裙。

    “我可以收你们两个,只要以后把这动不动就拔刀对着自己的习惯改了。我也不要死士,我没本事打那些看不顺眼的人,有时候火大了,你们就上去给揍上两拳三脚就行。平时,你们可以在船场里帮忙给大伙煮个饭什么的。”跟就跟着吧,反正她船场里人多得是,不差这两个。

    “不要死士?煮个饭?”元澄这话一出口,两把本来要放下的匕首又回到原位。

    墨紫对元澄瞪眼,老半天,只叹气,“元澄,不收不行,收也不行,你到底想我怎样?不是说心意吗?我收了,你就别管我要她们干什么了。”

    “你错了。”元澄口才从不输墨紫,“我的心意,是送你两个人。人是死士,就得当死士来用。你让她们煮饭,这可不算我的心意。她们俩,一个懂医通毒,一手银针刺穴要人生就生,死就死,另一个剑快人快,一剑一命,轻功带你出入任何地方都容易。”

    “可我已经有了赞进。他的功夫你没见过吗?除了你身边那个乙单,还没有输给过人。”而且,她是绝对可以把自己的命交给赞进保护的。

    “但赞进是男子。你现在的身份,他不能跟进敬王府,要配合你出入的时间,也需要事先传递消息。这两个却可以隐藏在王府的任何角落安身,随时听从你的调遣。她们不需要,也不可以做别的事,因为她们只有一个任务——你。这才是死士的用处。养起来也容易,到吃饭的点,她们自己会轮流找吃的,睡觉也一样。你要是无聊了,可以跟她们说说话,她们虽然不会有自己的意见,附和一下总不会有太大问题。”元澄不达目的不罢休。

    墨紫听上去,快比养狗都方便了,连忙叫停,“可我根本用不到这样的人啊”死士,应该跟着像元澄这样的人,因为做人不够厚道,很多人等着要他的命。哼哼

    “你需要的。”元澄继续扣着桌子。

    “我不需要”管不了那两把匕首了,她要争得是自己的原则。

    “你在望秋楼碰上大求细作的时候起,就需要了。”也许是更早以前,不过,那时他还不知道她是谁。

    “呃?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一拍头,把那两个女子看得呆了呆,“一定是赞进。跟百两千两一样,对你这个大公子'>都有盲目崇拜症。”

    “无论是谁告诉我的,事实是,你很快就会有麻烦。”元澄扣桌面的手收了起来,五指握拢,“你心里很清楚,是不是,宋——墨紫?”

    墨紫立时坐得笔直。

    风吹来,乱了她的发丝,根根纠缠相绕,但她的眼那般明亮,只收阳光在眸色中,金芒四射,无所畏惧。

    今天第二更,也是昨天的补更。

    第229章养人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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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别闹要乖

    第230章别闹要乖

    一书一次的重磅推荐,帮朋友章推一下。

    书名《重生主持人》

    书号:2171503

    作者:云听雨

    简介:重生虽身体缺陷了,但智慧仍在,努力拼搏,改变家人,改变自己的,为自己创造一个新的天地。

    鼓声咚咚,铃声叮叮。

    两道鹅黄的身影,边舞边敲鼓打铃,就像两只翩翩蝴蝶,曼妙不可言。

    墨紫欣赏着两人绝美的舞姿,突然心生疑问,“元澄,这两个人,原本是训练了给你的吧?少字”不但会武,还会舞。

    元澄叫出她的姓氏,了她一块心病,因为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导出自己的身世,如今他既然知道,就不算是刻意隐瞒了。她并没有跟他多说以前的事,只说父兄已不在人世,她想找到唯一的妹妹,过些简单的生活,与大求想找她回去造船的愿望完全没有共鸣。寥寥数语,就像元澄对他在南德的经历也没说多少一样,谁都没有深挖细掘对方过去的意图。两人清楚自己现在要做什么,然后结成同盟,有事时互相帮衬一把。

    “墨紫,我要是有很多死士,就不用你渡我逃出来了。”元澄摇摇头。当初养的那些护卫护院,一出事就全跑了,他又到底年轻,即便已经着手建立影子势力,那时还未成气候,“我元氏虽然惨遭灭族,幸免遇难的,除我之外,还有一个旁支的元姓远亲和一些忠仆,我到大周之后,他们便找上我,我才知道了他们偷偷敛了乱葬岗上的尸身,修成西山泉冢,改名换姓,隐居在此。这二人,就是前段时间的见面礼。可我不喜用女子随身,觉得最适合你不过。”

    隐居在此?墨紫脑中灵光一闪,“难道,山下村子里那些人,就是——”啊——还有那个半山腰上的老婆'>婆。

    “我听澄儿说约了墨姑娘在这儿,本是坚决反对的。元氏遗留下这点血脉和根基实属不易,可不能毁在蠢人手中。”一个声音在白屏外响起。

    已经成为墨紫手下的二女,立刻收鼓收铃,单膝下跪,垂低了头。

    元澄见状,冷然说道,“看来,还得教教你们,谁才是你们如今的主子?你们主子叫你们停舞了么?她让你们下跪了么?不听话的,我可送不出手。起来,继续舞继续敲,除非你们主子开口。”

    二女对墨紫一望,眼中有些惶恐不安,忙起身再舞了起来。

    墨紫在元澄出声教训她们的时候,一言不发。的确,若不分清楚,她收得就不是忠心的死士,而是和叶儿一样的监视者了。她吃过那个苦头,所以,她不心软。

    “澄儿说得对,她们是习惯怕我了,还望墨姑娘别介意。”人从屏风后出来。

    墨紫看清来人,脱口而出,“果然是你。”

    不是半山婆婆,又会是哪一个?虽然这会儿,她不拄拐杖,换了支剑在腰间,一身黑色劲装,四十多的年岁,脸上没那么多皱纹,头发还是乌黑的,但那双眼睛就是老婆'>婆的眼,只不过摇身一变,成了一位雍容的中年妇人。

    “墨姑娘一眼便识穿我,我不信澄儿的话都不行。妇人名皎娘,是澄儿爷爷庶出的弟弟那支,辈分上算是堂姨母。”她对墨紫微笑。

    “皎姨。”墨紫忙站起福身,一家子基本上被灭光了,再分嫡庶就等着一个不剩。“刚才问路若有失礼之处,请皎姨见谅。”

    “是你带的那个小子失礼,与你无关。不过,我也不算骗你,我嫁过人,守了寡,孩子嘛,虽然亲生的早夭,但我带出来的这些,都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样。还有,你问我今日可曾见过有人上山,我说没有,因为澄儿昨晚就来了。”她只是说得巧妙而已。

    墨紫自然不跟某家的长辈计较,点头应是。

    “皎姨在前头可见到我另一位客人?”元澄仍坐着,慢慢吃酒,眼睛不离场中央的舞。

    “不曾,不过我已着人打听,只要在方圆二十里,应该很快就有消息,稍等等吧。”皎姨也不坐,就站在元澄身旁,同样看舞。

    虽说墨紫认为应该嫡庶不分,但这个姨母对侄子的态度似乎还是恭敬了。

    刚说完稍等,没多久,墨紫听到乙单一声什么人。

    有人在外面报,“往东十五里的华家村头树林里,有打斗声,其中一方似乎是公子'>的客人。我已经派了人守在外面,就等这里信号,一发出去便动手相救。”

    墨紫啊了一声。

    “我客人带了多少人?”元澄望着墨紫,轻颔首,让她别急。

    “一对双胞胎少年,还有一个老车夫。对方却有十来个,人数相差悬殊,我看撑不了多久。”报信人答道。

    “那便不急。”元澄终于起身站立,“皎姨,如你所说,元氏重建的这点根基不容易,不到必要,不能暴露于人前。”

    又对墨紫说,“叫上赞进,咱们几个去瞧瞧。希望你二哥能撑得住,可万一过不了这关,让人取了性命,好歹还有你给他抱灵位哭两声,也不算白来世上一遭。”

    墨紫跟着他闷头走,出了相思林,才憋出一句问,“为什么是我抱我哭,不是你?”要她当孝弟前,看看她的性别吧。

    “我像能替他哭的人吗?”。没在背后给那家伙捅一刀,已经是他良心发现。

    墨紫气结,“你不像,我像?”

    “你像。”这是不用争论的事实,

    下山让赞进带着,只听耳边呼呼生风,比上来时容易得多。山下墨紫的马车还在,元澄不邀自入。马车不大,她跟他面对面坐着,膝盖几乎能碰到。她赶他下去,他纹丝不动,看看车窗外,让乙单赞进赶车,不用等其他人。

    这两人功夫太好,把皎姨和墨紫新收的二女远远抛在后面,尚看不到人影。

    乙单喝喝两声,马车便驰了起来。

    “墨紫。”元澄叫她。

    “什么?”墨紫就是嫌挤,而不是不习惯,和他坐一辆马车,已经有些历史了,上可追溯到半年前。

    “皎姨这个人,跟她说话,要留点心眼。”元澄随手拿起一本册子,完全无视墨紫这个马车的主人,自得翻看。

    墨紫很惊讶,“她不是你姨母吗?”。

    “她那么说,我就要信?”元澄刚开始漫不经心,然后坐姿正了,低头看得仔细,“我在南德十几年,她都没来找过我,突然这么认亲,不是古怪?”

    “可是,她没给你看信物凭证之类的?我瞧泉冢和相思林花费了大把心思,不像会冒充你元家人啊。再说,冒充还没洗清冤枉的罪臣,除了图砍头,还能图什么?”人可以撒谎,但木不会撒谎。“那些相思树,确确实实种了近二十年。就算有阴谋,能布置等待这么久吗?”。

    “她有我父亲的传家玉佩,还有我母亲最喜爱的一面铜镜。”对这两样东西,五岁已有些印象,况且带他逃出去的人跟他也提到过。

    “那不就是了。”墨紫看着元澄,有点同情他,一个人复仇的路走得太久太辛苦,连亲人都不敢随便相信。

    “我不知道,只是直觉。”元澄抬头凝视着墨紫,“总之,听我的。还有,那两个死士,拿来当替死鬼无妨,不过,知心话贴己话少讲,也不要一厢情愿当人姐妹'>。”

    “你不信皎姨,为何又收她送的人?还转送给我?你这是自找麻烦,还是给我找麻烦?”一串串问题,一串串冒,完全糊涂了。

    “这叫人尽其用,运筹帷幄。”元澄总有话说的,而且保证说得圆满,“撇开其他不谈,这两人适合留在你身边,关键时候你就多出两条命可以救自己。要知道,重用一个人的能力,并不代表一定需要他的忠心。当跟在你身边的人越多的时候,真正为你的却永远只有那么几个,你只要心明眼亮懂得区分就好了。”

    他,在教她。墨紫垂眼,消化了这堂课。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她这人,属于日久生情的。什么人,什么物,什么地方,处久了,只要不是很恶劣或本质没救,她就会有感情。

    沉默后再看元澄,才发现他在看自己的东西,忙去拿,“元澄,不能看,商业机密。”一急,现代语就脱口而出。

    元澄却拿住了,不还她,“墨紫,别闹。”

    墨紫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这样的话,“元澄,你当我三岁娃娃?”别闹?哈“那是我的东西。”双手齐出。

    “借我看一看。”元澄用手臂挡开,反手便是一握,“你乖一点,我看完就还给你。”

    他握住了她的手,还不让她抽出去。这么反复几次,对面的人便安静了。他更专注在那本册子上。与从前专注的时候不太一样,他的掌中是满的,是暖的,令他不由愉悦。

    “到了。”马车一震,便不再动。

    元澄正好看完,合上册子,抬眼瞧见墨紫面颊即将消失的最后一抹桃红。

    挑眉,温润地笑着,问,“墨紫,你是脸红了?”

    墨紫却仿佛已经调整好心态,油叽叽,笑说,“是啊,刚才用力跟你抢册子,急得别说脸红了,还出汗呢。这册子是葛秋娘待客的记录,有什么好看的?莫非,有特别喜欢的哪一位,你想给她捧场?”

    元澄当然知道她是说笑,刚要顺着调侃两句,却听到车外叱喝之声。

    墨紫也面色一正,赶紧跳下车去了。

    因为重磅推只有三天,明天就没了,所以再推荐另一个朋友的作品,也是重生文。

    书名:幸福原来很简单

    作者:YZMB

    简介:重生也可以很简单的去幸福

    第230章别闹要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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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我自找的

    第231章我自找的

    一个随处可见的樟树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放开我家公子'>”

    墨紫听见千两百两急切的呼声,似乎形势不乐观,立刻皱眉,脚步不由加快。没一会儿,就看到前方有人。地上歪倒六七个,千两百两正合攻一个中年男子,一个花白胡子老头在与另一个花白胡子老头交手,而金银被两个人架着。

    “赞进,你从后面绕过去,趁他们不备,把金大少救下来。”在这种时候,墨紫受过的军人训练就显出威力了,一眼便瞧出最紧急所在。

    赞进一晃,就不见了。

    墨紫看元澄身边一眼,“你的人呢?”

    “影子是不能见光的。”元澄望着金银那边的情形,“你跟我暂时不用出去,再多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等于给对方更多可趁之机。”

    如此看来,乙单是华衣等千牛卫不知道的存在。耳中传来呼喝连连,墨紫沉吟,“也不能光等着。”

    元澄便说,“就得等着,我已交待乙单,他会知道怎么做。”这林子里不是布置下人了么?只要稍加利用。

    两人在树后说话之际,赞进在那边动了手。他的出现显然出乎对方意料之外,抓着金银的人瞬间就倒。

    双胞胎欢呼着,不再有顾忌,放开手脚,立刻占了上风。那对花白胡子老头之间,战局也是一变。

    “啊,那是一两老伯。”墨紫认出来了,其中一个花白胡子老头正是金银的老管家,想不到也是个练家子。

    “百两千两的功夫,是他教出来的。”元澄早看出来了,所以才不心急。不过,似乎与他对手的人功夫也不弱。

    “这年头,自己不会功夫,身边高手如云的人,能横着走路。”像金银,像元澄,她也打算横着走走看。

    “八两才是真正的高手。”元澄淡淡说道,“不过,这种场合还用不到,至少金大少太爱当那个是宝。”

    “八两?”墨紫迅速展开联想,“金银他家的那些人,不会是按一两二两三两这么依次类推来取名的吧?少字”

    “大少好金。他这么取名字,我一点都不奇怪。”虽然乍听好笑,多喊两次,也就习惯。

    墨紫抽面,暗道,她要是被他救了的话,叫几两几两的,干脆不要出门了。

    这时,四面八方传来锣鼓声,有很多声音在喊林子里有强盗,快报官,快救人。

    “原来,这就是你的办法。”倒是实用。不暴露元家这些人,也能惊吓袭击金银的那批人。

    “老臣并无恶意,只想请殿下回我玉陵主持大局啊。”和一两对打的老头喊得痛心疾首。

    树后,墨紫听得一清二楚,当下愣住。看元澄,却发现他神情不变,垂眸靠树,银色的菊花衬得他仿佛天外飞仙,好像对世间俗事冷漠无心一般。

    “我也说了,你认错人。我不是什么殿下,也不是玉陵人,虽说在玉陵开了几间不成器的小铺子,但如今因战乱全都收了。”金银遇劫,老神在在。

    “死贪,到这地步,你还不给我现身,想给我收尸,是不是?”金银抓着赞进,又想起来要补充,“我家的三儿,可不是说你。只有你想着哥哥,还让人来救我。你躲躲好,别让这群饿疯的强盗给伤了,让哥哥心疼。不过,你把那个死贪踹出来,我要找他算账。”

    一个比一个肉麻墨紫禁不住搓搓手臂,“快出去吧,再这么下去,人当我们仨断背。”

    说完,不管元澄,就从树后走出去。

    元澄见对方纠集了人要后退,没有再阻止墨紫。当然,对断背这个词暗暗心里研究,却不像放鸽子这样的好懂。

    赞进一看墨紫露面,带着金银便站到她旁边。

    金银今日一身照样发光,而且完全没有被人袭击后折损光辉,一把金扇子坠琳琅宝石,扇啊扇的,一手就捞住墨紫的胳膊肘,笑得白牙灿烂。

    “我家的三弟弟哟,这么久不见,哥哥我思之如狂。”整个人都快挂上墨紫的肩膀。

    墨紫伸出食指,顶开金银靠近的脑门,“金大少,你是不是让人把骨头打散了?”挣脱,挣脱,用力挣脱。

    “他的骨头不是散,而是软。”元澄嘴角勾斜一抹,盯着金银那只挽着墨紫臂弯里的手,“天生的,没得救。”

    “对,我是天生的,你是后生的。不过,我软不过你。”挽着挽着,气死他金银发动黏功。

    “那是。不管比什么,你总是输啊。”元澄笑了,“你信不信,再不松开手,你就要当独臂人。”

    “哈——你嫉妒?”金银也笑,却是坏的。

    “只觉得你蠢,做什么事都不分时候。你家老将军傻眼了。要不要我来劝劝他,找谁主持大局也不能找你。一个国灭一次,情有可原,一个国灭两次,那就叫活该。”论口才,元澄称第二,墨紫不敢称第一。

    元澄声音且不轻,已经和一两停战的老头撑着圆眼,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游移,神色不太好看。

    墨紫一根根剥开金银的手,“我瞧你们俩都是做事不分时候的人。”大敌当前啊

    “毓殿……殿下……”花胡子老头看金银一副吊儿郎当,哪里还有昔日的模样。要不是之前确定了金银钱庄的东家就是小殿下,他乍见的话,估计也会觉得是认错人了。

    墨紫剥离,独自站立的金银,喉头一动,语调前所未有的冰寒。

    墨紫惊讶转头看着金银,却听耳侧元澄一声低笑,分不清里面是什么样的情绪,好像了然,好像不屑,又好像同情。

    “毓殿下,我知皇上曾对您苛待,可如今国难当前,却不应计较这些。皇上已驾崩,太子被俘,生死不明,若您不出面,谁还能救他?”树林外锣鼓声正围过来,老头急了。

    “且不说玉陵已经破国,便是没破,又与我何干?我早就被那个糟老头赶出皇宫,再同他无关系了。至于太子,哼,自小到大,他和他那厉害的母亲已经害了我多少次。救他?”金银哈哈大笑,“我恨不得他们全死光,你现在叫我救他?你可知,玉陵破国之时,我拍手称快。今日,我放过你们,下次再来烦我,就把命留下吧。现在,给我滚”

    墨紫终于知道怎么和元澄金银结拜的兄弟了。三个人,都有一塌糊涂的烂账要赖,要逃,要遗忘

    她可想不到,金银是玉陵的王子。

    呃?等等毓?楚毓?金银是楚毓?

    墨紫禁不住后退一步,太吃惊了。

    “怎么?等着我请客吃饭?”金银再冷笑,“千两百两,拿张银票给他们。风餐露宿,丧家之犬的日子不好过,好歹老将军是玉陵所剩无几的忠良之辈,冲着此等贤名,我金大少也不能把事做绝。拿了银票,你们这些人分了,也别回什么玉陵了,留在大周重新开始吧。”

    老将军赤目现泪光,连看都不看那银票一眼,一跪又起,“毓殿下,请再为玉陵百姓想想。我等还会再来的。”说声走,那群破衣烂衫的男子纷纷跪过金银,便往树林那头奔去,很快身形就被树木掩盖了。

    “元澄,叫你的人别轻举妄动。”金银望着前方。

    “金大少刚才话说得那么绝,还以为你杀之而后快呢。”元澄面上一片玉色温润,笑着却凉,“原来是纸老虎,一戳就破了。”

    “此老是水疆大将,曾力主我回国,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又对长幼有序极为固执,不能为我所用,但也并非我的敌人,口头吓唬足矣。”金银说着,瞥到墨紫紧盯着他的样子,便又恢复玩世不恭的面孔,“三弟可是突然觉得为兄高大威武?”

    墨紫缓缓问出一句话:“你是楚毓?”

    金银眼睛一亮,笑容欢快,“阿紫妹妹终于想起来了吗?真是让我久等。”

    “哪里让你久等?中秋结拜那晚,你不是自己忍不住招了?”元澄凉凉的声音。

    “元澄,你不是说喝得酩酊大醉,什么都不记得了?”金银吼一嗓子。

    墨紫竖着耳朵,结拜之谜要揭晓?

    “我说的人是墨紫,又不是我自己。不过,你也醉得不清,把你在大求那点事全说出来,就差给墨紫磕头谢恩了。我瞧你这么有诚意,正好墨紫说结拜,就摘了香磕了天地。事后,我瞧你最乐。是不是有个比你更小的,你就不显得那么笨了?不过,我看,咱们三个人,最不聪明的,还是你。”元澄开始往林外走。

    墨紫也不避什么闲,她造船注定多跟男人打交道,拉住元澄的袖子,“我说要结拜?”

    两声是,一声元澄说的,一声金银说的。

    墨紫抱头哀叹。

    金银上前拍她肩膀,“三弟不要难过,人喝醉后,各种各样稀奇的事都有,拉人结拜这种,实属平常。再说,多好啊,一下子多两个照顾你的兄长。”

    一会儿叫她三弟,一会儿叫她妹妹,还不算墨哥,墨紫这些,单是称呼,就混乱一片。他不觉得,她可觉得晕糊。

    偏偏她,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这不是自找的嘛

    今天第一更。

    第231章我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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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蛟龙入水

    第232章蛟龙入水

    墨紫坐在河边上出神。

    离上次西山之约已过了七八日,金银是在上到山顶后找不到他们而打道回府的途中才被截住的。来人是玉陵最后一支反抗军的大将,想把玉陵仅剩的血脉楚毓请回去,让他能振奋人们的士气和信心。

    这是复国或开国的必要步骤,不然没有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没有刘备以皇姓招兵买马了。

    但,金银不领这个情。他的态度毅然决然,对玉陵皇室充满了仇恨。可是,他这种恨意,她是完全能理解的。

    玉陵王像所有的皇帝一样,有三宫六院,嫔妃数十人,被宠幸过的宫女不知凡几,但后宫有一个相当厉害的皇后,出身于玉陵最有权势的高门君家,便是王也不敢得罪。在皇后极其残酷的手腕治下,除了她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外,其他妃子再也没生出过儿子,或者都早夭亡了。

    这样的情形保持到太子十岁那年,波斯使团送给玉陵王一名貌美女子。此女聪明,又通医术,竟求玉陵王帮着瞒下怀孕的消息,偷偷生下一个男婴。这个孩子,就是楚毓。楚毓年少时便十分伶俐讨人喜欢,玉陵王就那么两个儿子,自然很疼他。但好时光没多久,皇后用各种手段迫害母子二人,让玉陵王以为他们对太子居心叵测,眼中又有更年轻的美人,渐渐就疏离了。最后,楚毓的母亲以自己一死,换得皇后保全楚毓性命的承诺。

    楚毓便在十岁丧母的那一天,被送往大求。名义上是学习,却和乌延勒到大周完全两种性质,其实是质子。质子的日子不好过,尤其大求皇族是轻视汉民的高傲骑族,对一个十岁的邻国王子刻意苛待。住的是平民屋,吃的是平民食,随从限在两个,出门只有一辆破马车,而且必须要戴蒙头蒙脸的纱帽。虽然请先生教书,却是偷工减料,更无心让他成才。

    墨紫见到楚毓的时候,他已经在大求六年。那时她十二岁,锋芒逼人,但还没有被禁在宫中,常扮成男孩偷跑出去玩,就这么遇到的。

    无意中听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听着听着,她就出声回他两句,他马上就跑了。她无所谓,过两日又来玩,再碰到他。瞧他遮头该脸的怪样子,她也不惊不奇,只当他内向。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自己玩自己的。

    第三回,他把他的遭遇当成别人的故事说出来,仍以自言自语的形式。她就唠哩唠哩说了一堆,具体是什么话,记不太清,大概是些发奋图强,稳扎稳打,扮猪吃老虎,经济决定政治上层建筑之类的。好像还说打不过躲得起,尽握天下财富时,就不需计较出身地位。世界那么大,找块地方自己建个国都行,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刚开始还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到最后,却问她最快赚钱的方法是什么,她说钱庄,把现代银行的操作跟他说了一大通。

    她那时以为古人很笨很死板,又不懂隐藏一身正气军人热血,比现在率直百倍,就是一个穿越回去后太过自以为是,又把人心美化的傻瓜。楚毓跟她说是故事,她也就当故事听。

    两人并没有再见第四次,因为她和豆绿被父兄送进宫里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由出入了。一年后,她听说玉陵质子回国,从宫人们的描述中才知道那个蒙头脸的少年是楚毓。

    以为是浅缘啊

    墨紫抛出颗石子,投水成花,波纹漾圆。没想到他听她那些胡言乱语,不但开了钱庄,而且改名换姓,彻底抛开了玉陵皇族的过去。

    “墨哥,你在这儿偷懒。”闽松大步过来,青衫撩白袖,黑发汗湿,“龙舟一早下水。昨晚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瞧我这脑袋”墨紫哎呀跳起来,拍屁股灰。

    闽松见状,翻白眼,“你……不是我说,能不能有点姑娘家的矜持?”

    “我一矜持,船就沉了。”造船要拿刀子锯子,还要下水,矜持的话,干得了这种活吗?

    “至少能保持就保持啊,不然看到你这样,谁敢娶你?”这大概是全红萸都很关注的事情。

    “我天性如此,看不惯,就别娶,想娶的就得看得惯。你少操心,赶紧把你未婚妻娶进门要紧。”她有当老姑娘的觉悟,虽然她如今碰到的男子比女子多得多,但只要看到她的职业就退避三舍了吧。

    闽松脸红,不习惯跟人讨论这个话题,“也不用你操心。”

    “我是你顶头上司,关心员工的生活应该的。”墨紫笑得不怀好意,“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成亲?不会是嫌你没出息吧?少字”越混越回去,从日升小开变成红萸工人。

    “没过大匠师的考核之前,我不会为别的事分心。”原来是有很大的决心。

    “那就是年底了。”墨紫记得他提过。

    松想起爷爷交待的事,“你要不要跟我去云州?”

    “云州?”墨紫对这些匠师考核没关心过,“不在上都吗?”。

    “要通过当地考试之后,才能到上都参加御用将作的晋级考。老爷子说了,只要你想,闽家可以为你推荐,直接参加匠师的考核。当然,是以女子的身份。”

    “女子也可以参考吗?”。这倒是新鲜。

    “并没有明文规定说不能,不过百年来也没有女子参加过就是。”但榆爷爷听说了木心楼里摸木的事,连本家爷爷都知道了,很想见见她。闽氏一直以来,对制艺有天分的人十分重视,不论是不是闽姓。

    “看热闹可以,参加就免了。”墨紫想想,年底她应该自由了吧,万一三娘不再让她管红萸,那么和闽氏多走动,说不定能谋个好差事。

    嘻嘻嘿嘿,她一个人边走边在那儿挺没心肝得瞎乐。

    闽松不理解她为何对大匠师的头衔没兴趣,跟她造了两个多月的船,他是越来越觉得她有本事。那左手的功夫,他第一次瞧时,眼都直了。他削一片板,她两片削好;他照宫里给的船图做喜庆船的模子,一晚上粘了一半,她却拿出整艘来,还是拼接式。他甚至觉得,这个女子如果能学他家的九技,说不定可与开山祖爷爷闽珍一比。

    “你这是答应去我家,那我就叫人带信回去了?”本家爷爷最会看人,让他瞧瞧她吧。

    “你们闽氏本家不是在南德?”佛珍斋的总店就在南德皇都里。

    “这几年迁出来了。”南德朝廷**,有点长远目光的商人都会寻找别的栖息地,“如今在云州。”

    墨紫哦一声,也知原因,“迁出来的好。云州临海面江,进可入,退可走,好地方。”

    走进船棚,看到臭鱼三兄弟正围着看龙舟。最后的工序就是下水试船,找不到比他们更好的驾船好手了。

    “墨哥,这龙舟真稀奇。”臭鱼一见她就嚷嚷,“怎么还扣个盖子挖了这么些个洞?”

    “方便固定身体和腿脚的位置,把力量集中在手腕和手臂上。”赛艇的设计原理。

    “听不懂。”臭鱼够坦白。

    “待会儿下水一试便知。”墨紫相信实践出真知的道理。

    “怎么把船弄到水里去?”闲话不再说,闽松问。他不知这船棚除了挡太阳,还有什么功用。“离河面还有段距离,把一号棚的人叫来帮忙抬吧。”

    墨紫哈哈一笑,“不用,咱们几个人够了。”

    龙舟能坐二十人一列狭长的,五个人扛抬是绝对行不通的。闽松本想说不行,但他在这儿学会的,只要墨紫说行,十之**是肯定行的。所以,他等待,等待墨紫进一步的动作。

    “肥虾,开闸放水。水蛇,放五号六号沟。”她果然有计划。

    闽松知道两个大棚中间,墨紫让人从河边修进一条两丈宽的水渠,一直通到大厨房那儿,平时蓄满水,他还以为那是给厨房和菜园子浇水用的。

    肥虾转动墙上的轮盘,一块黝黑的铁板升起,立刻河水就流了进来。然而,棚里没有水漫金山,而是把两条早就建好的沟给填满,又从船棚另一头流回河里出去。

    这样的沟,每个棚都有六条,不宽,半丈,占棚的一边,平时堆工具木头,闽松还以为是储物坑,却没想到用来灌水的。

    “好了,给龙舟架木轮。”木轮,是墨紫设计,厚厚肥肥,有如汽车轮胎大小的工具。

    木轮架在龙舟下,就能推动。照墨紫说的,往五号六号沟一送,木轮便在水上浮了起来,轮上的龙舟自然也就浮着。别说五个人,只要两个人,头尾顾好,可以轻松推入河中。

    闽松心里服气,嘴上找茬,“若是大江船或海船,还能进棚造么?”

    墨紫想了想说,“如果本钱多,也不是不可以建超大棚。不过,没有本钱,就只能在河面上直接造。”

    “河面上?”没听过,很好奇,“如何造法?”

    “不告诉你。”墨紫挑高一条眉毛,嘴角翘起,“闽松,偷师也别那么光明正大。”

    闽松汗颜。

    臭鱼已经上了龙舟,长长的桨挥不开,手忙脚乱,大喊墨哥快来。

    墨紫刚要上去,看到江口那边驶进一条船。

    船上云豹旗飘飘,欲与天比高。

    今天第二更,也是粉270的加更。

    最近网络不好,一到深夜就上不去评论区,所以没法及时管理和回评,请大家原谅。

    感谢亲们对于评论区的踊跃参与,让我一直从中获得了动力。

    谢谢

    第232章蛟龙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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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莫愁莫愁

    第233章莫愁莫愁

    九九重阳,金东峡,赛龙舟。

    永福号挤在各个大小帮的船之间,灰扑扑毫不起眼。不过,有老关臭鱼他们在,自然占到了个好位置,能清晰看到起点,也是终点。

    几十只漆成鲜红色的小舟,各绑着彩缎一头,在平静的大河面上划开宽阔的赛道。赛道两旁小船中船大船层层向外,不过船盟的五条大船停在出发线前,表面上看来气势强劲,可墨紫认为,五条船除了傅天和王坤两船的人较为和善,另三帮的面露得色狠色蔑色,大有一别苗头的架势。这个船盟,内部问题似乎多多。

    在永福号和船盟大船们之间,云豹徐九的大船通体乌黑,船头那只铁打的豹子蓄势待发,船帮子们清一色黑衣红边,背手站在甲板上,成人字形排开,没有人东张西望,也没有人闲话唠嗑,神色自信赳赳,果然代表了船帮最出色的新兴力量,看着就令人振奋。

    墨紫本来是不想来的,可龙舟第一次试水那日,徐九和王坤等人来看,被笑了,导致她心中有口闷气。什么都可以小瞧她,唯独造船,不允许。她倒要看看,今日这龙舟赛,除了微阳,谁能赢

    墨紫今天准备充足来的。在舱里和甲板上放平三四张桌,买了重阳糕花生米烧刀子,堆满桌面,招呼大家围坐着,吃吃喝喝看赛舟。

    这个大家,有坐在舱里趴窗上看的臭鱼三兄弟,有赞进岑一,有闽松卫庆,有丁修牛皋,甚至把丁婶和孩子们也带来了,一起凑热闹。这日,红萸不开工。

    墨紫身后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白衣姑娘,正是元澄送的人。问她们叫什么,却直接请她取。为难半天,最后,一个叫阿好,一个叫阿月。她还说,这是希望两人能给她们三个带来花好月圆的吉祥意。这般用心良苦,只换来两人默默一跪。不过,既然元澄让她留些心眼,她不见得真要执行到底,却也打算看看再说,因此对阿好阿月的无言听之任之。

    突然,永福号后面起骚动,有人喊,“让开,让开,我们是无忧阁的船。”

    “无忧阁的船怎么了?”岑一在那儿剥瓜子,剥了一堆,再一把送进大嘴。

    这位望秋楼里的大护院,初来乍到,似乎还没听过无忧阁的名字,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青楼。”跟他哥俩好的赞进尽兄弟情谊。

    岑一喷口瓜子出来,赞进眼明手快抓起碟子挡了。

    “啥?青楼?我还以为是皇帝呢,叫人让开那理直气壮的劲道。”岑一骂娘,“真是天子脚下,什么新鲜事都有。”

    “改天,让墨哥带你见识见识去。不过,我是觉得没什么有意思的。”赞进好孩子。

    “不去,不去,天下青楼还不是一个样,不如跟赞兄弟你打一架痛快。”岑一只爱舞刀弄棒,鲁莽的性格,却是岑家极孝极好的儿子和大兄,也很讲义气。

    “大兄弟,没去过的地方可不要随便乱说话。”一声娇滴滴,好像有些年纪。

    旁边的小船都让开去,无忧阁精美的画舫慢慢与永福号并排。船头一位美人,约莫二十三四,斜绾紫荆髻,孔雀开屏贴发,一身霞色落云高腰无袖无领坠地裙,披透明织罗粉白纱,轻摇一把画屏小扇,性感无比。

    墨紫看到这个女子,就想无忧阁名满上都,绝不是徒有虚名的,这都瞧见几个美艳不可方物的了,第一美女莫愁还没露过脸呢。所以,望秋楼只能抢无忧阁一些酒水生意。葛秋娘对于男人来说,不够艳不够媚,又不能随便亲近。吃个饭欣赏一下才艺,格调是高,一次两次,也是情趣。不过,好色又爱狎玩的男人,像天上星星那么多,终究只有无忧阁里的姑娘能满足他们。

    “再说,我们喊让开,人就让开,可不是强迫的。好比你们这条——”破船两字荡在嘴边,那女子娇笑着用手帕遮了,“不就没让嘛。”

    卫庆用眼角斜她,对那么媚入骨的笑和声无动于衷,“这是大白天,又不是晚上,姑娘说话不用故作姿态。”

    闽松抬了一眉,小杯喝酒,“说起谁的船破,你们这只才要小心,中看不中用,一阵风就吹散了。”

    岑一郎哈哈笑,“万一无忧阁的姑娘掉进水里也不怕,横竖一喊救命,会跳一江子的人下去,就跟这让船一样。”

    那女子连着让人呛,而且还是男人,十分出乎意料,柳眉一竖,双手叉腰,就想骂人。

    “秀姐,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无忧走出来,依旧雍容明亮的打扮,“我跟你说,那中间最秀气的,就是墨哥。”说罢,对墨紫亲昵一笑。

    秀姐心情仍糟糕着,瞧过来的眼神有些锐利,“一帮不懂事的小子,个个鬼头鬼脑,怜香惜玉都不会,哪有最秀气的?”

    无忧轻拍她的手,“行了,莫小家子气,我让你在外低着些声,偏你爱咋咋呼呼,以为谁都吃这套。如何,碰上钉子了吧?少字墨哥不简单,手下的兄弟又怎会简单?”

    墨紫站起靠前,“姐姐,这话说得太大。我正瞧秀姐姐瞧得出神,心想无忧阁里尽出不一般的美人,不提防这几个兄弟冲撞了秀姐姐,还望见谅。有些日子不见,姐姐近来可好?”

    “托赖,比以前好。”无忧笑着伸出手,“要不要上我的船来坐坐?上回我让你常去我那儿聊天,想你忙得没闲暇,也不好发帖子打扰你。今日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好好说说话。”

    无忧那般客气,墨紫就算想推,也不好意思,只得吩咐赞进他们几句,便上了无忧的船。

    “大半月不见,妹妹身边又多了两位能干的。”无忧看一眼跟在墨紫后面的阿好阿月,“不过,这回好,是姑娘家,合妹妹用。”

    墨紫笑笑,没多言语。随无忧走进画舫,就看到或站或坐着十来位女子,各有特色,却有一个共同点——美。那些女子一见无忧和秀姐进去,纷纷叫妈妈和二妈妈,毕恭毕敬的。

    秀姐皱起眉,问道,“莫愁呢?”

    墨紫一听,来了兴致,要知这个名字她已经耳熟能详,却始终不曾有机会见到本人,只好在脑海里勾勒第一美人的画像。

    “姑娘说身体不舒服,到楼上躺着去了。”一个守在楼梯口的小丫头赶忙回道。

    “无忧,你也太让着她。什么不舒服,不过是搪塞的借口罢了。她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么?阿敏,给我把她叫下来。就说龙舟赛快开始了,别在这时候耍脾气。”秀姐一边沉声吩咐小丫头,一边对墨紫扯半抹笑,这就算是前嫌尽弃了。

    “逼她太紧,她出去板着张脸,倒让人看了不开心。”无忧虽然这么说,面上神情却淡,拉着墨紫坐到窗口去。

    她见墨紫满脸疑问,解释说,“莫愁到岁数给人了,但她还有些心结打不开,所以带她出来凑热闹,顺便找个如意的。这种事,看对眼是最好不过,我不想弄什么价高者得。”

    这个给人,可不是许配嫁人的意思,墨紫听得明白,为莫愁感到唏吁。青楼女子的命运,似乎都要走过这道坎。卖艺不卖身,不可能是一辈子的。无忧这样的妈妈,算是不错了,还帮着珍惜一些。

    大概她笑得不太自然,无忧瞧在眼里,“你是不是想,我很坏?”

    墨紫不及摇头,无忧又说,“莫愁自己提的。哎——受了打击,一下子想不太明白。其实,她还是年轻。有些人,是我们一辈子都期望不到的,她却偏偏有憧憬。如今,我但愿她能碰到个疼惜她一点的,至少不要让她第一夜太难过。”

    墨紫大觉尴尬,没想到有一天会听人谈这样的话题。

    “看我,跟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说这些干什么?你,总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比我都强了不知多少。”无忧招手让丫头们沏茶上茶。

    听见楼梯脚步声,墨紫侧脸一瞧,就看到了正让小丫头搀扶下来的莫愁。

    不施粉黛,肤如雪。双眸含春,唇似樱。巴掌大的小脸,悲戚戚恍了神,苍白清瘦。身姿若柳,不堪一折的脆弱腰肢。

    天下第一美女,原来是我见犹怜,柔弱似水一般的模样。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厚道,但又一次证明,所谓哪里哪里第一美女才女这些称号,都会言过其实。

    莫愁美,很美,论相貌,的确是这里最出众的一个。可萧明柔也美,大气的美,华贵的美。裘三娘也美,艳丽的美,慵懒的美。她的妹妹豆绿更美,出尘的美,动人的美。

    第一,是那些爱拈花惹草男人心目中的排行。他们见不到其他美人,所以莫愁就是最美。

    秀姐开始指挥丫头婆子们搬桌椅,没一会儿就在外头摆好了茶水点心,叫姑娘们出去坐。

    莫愁一个字都没说,怏怏得被扶着走。

    墨紫和无忧最后走到外头,看到十来只龙舟已经在前方,欲劈水而行。

    “久闻船帮重阳龙舟赛精彩万分,难得在上都水域,萧某带着水寨的兄弟们来开开眼,勿怪罪我等无理。”一艘快驶过来的战船,一身银色战袍傲立。

    萧维惊现

    第233章莫愁莫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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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有心无心

    第234章有心无心

    墨紫目光灼灼,面上露出很愉快的笑容。

    无忧正好看在眼里,不由小声调侃道,“莫非妹妹也对上都最俊的少将军有心?”

    “有心?”墨紫喃喃,盯着萧二郎那边,话听了一半,于是答一半,“真是不错啊”

    无忧本是开玩笑,听墨紫说不错,一怔之后,便蹙起远山眉,“妹妹若真把我当姐姐,听我一句劝,那样的人可不是咱们平民老百姓高攀得起的。即便我知道妹妹是罕见的奇女子,可身份上也差太多。萧家虽是外姓王,上受皇帝重用,下受将士爱戴,名声地位比武姓王侯更盛。萧维又为萧家子弟中的翘楚,今后必定继承王爷之位,别说是正妻,便是妾,恐怕都得选名门小姐">。妹妹如此能干,如你劝我一般,何必望那水中月镜中花。要这么看,徐九更适合妹妹些。他不曾娶妻,还未有妾。妹妹嫁他,稍费点心思,他这辈子就只能有你一个。这多好”

    “三三桅,生铁箍,龙骨架,核尖底,这做工——”墨紫摇头又点头,“无可挑剔,虽然战斗力低值,速度马马虎虎,几乎完全无防御。”不过,作为出击的先锋舰,算是当世佼佼了。

    无忧听得云里雾里,“妹妹说什么哪?”

    “大周的战船啊。”能说什么?这不是墨紫第一次看见大周水寨的船,以前在大求皇宫里看过船模,几年后亲身目睹,发现改良了不少,眼睛自然忙碌。她这个人兴趣贫乏,她承认。

    “你不是看萧少将军吗?”。虽说墨紫是开船场的,可这么天神样的人物在眼前,是个女的都会看他吧?少字她也忍不住要暗赞的。

    “看他干吗?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一双耳,难道缺了哪儿?”总给她带来霉运的人,残疾了会不会顺眼一点?

    无忧低头抚额呵笑,“妹妹,姐姐这回更佩服你了。”傅天说,墨紫总有一天也会为她心爱的男子折腰。不,她不会的。只有能为她折腰的男子,才能获得近身的机会。因为,她的心太大了,容纳百川千水。

    墨紫不懂无忧笑从何来,佩服又从何来,但她不问。看那艘挥动着萧字大旗的战船靠到微阳大船边,只奇怪一句,“水寨的人来干什么?”

    “算是惯例。”无忧显然知道一些,“每年重阳龙舟赛,官府总会派人来看看,若附近有水寨大营,就必定是水寨将领。去年在云州举行时,还有将士们划龙舟的。金东峡离萧家水寨两日水路,傅天便让人送去了帖子。没想到,萧维亲自来,这可是大面子。”

    敢情萧二说什么勿怪罪无礼是客气话,墨紫撇撇嘴,扯个干笑,不再看那边官民同乐。

    一声爆竹响,龙舟们窜出了起线,顿时喊声震天,各帮给自己的赛舟嘶叫。

    墨紫看到多数龙舟高头高尾,船身上挂琳琅满目的装饰物。铁甲鳞片,木疙瘩龙头摆尾,吃水那么深。还有夸张的,连划船的汉子都穿高耸的龙鳍衣,艳阳底下,还没出去十米就开始流汗。这些人,究竟是来比速度,还是比谁更像龙样?

    反观微阳的龙舟,通体白,狭细。为了弄个龙型出来,又不影响船速,她还颇费一番精神。用最轻木做成的龙头,尽量低伏在舟前。船身用混入颜色的桐油涂出龙鳞,不能像别人用雕的,为了保持与水的最少阻力。龙尾是入水式,虽然龙舟规定不能有舵和帆,她做的这个是非人工控制的活动尾巴,不算犯规,但能顺应水流并帮助加快转向。

    “小白龙,加油。”墨紫捏着拳,到后来干脆站起来。

    “小白龙?”无忧也是看得紧张,站到墨紫身侧,“还真是呢。虽然一点不凶猛威力,大概像妹妹一样,那么漂亮却绝不柔弱,一定会赢的。”

    而此刻,微阳船上,王坤当着萧维的面,对傅天喋喋不休,“老大,我让你换上备用龙舟,你怎么就不听呢?看看,这些龙舟个个比红萸造得精神。不说这排场架势,又大又宽又结实,划一道浪,就能把小白龙给撞翻了。小白龙,小白龙,一听就是小孩子玩意儿,那是什么奇形怪状啊。完了完了,老大你要赢不了,我更没戏。这回,面子说不定丢光,便是盟首的位子,多半也有人要挑衅。”

    “阿坤,稍安勿躁,不一定输。这几天练下来,划舟的兄弟们说很趁手,而且速度也出乎意料得快。”傅天示意王坤别急。

    萧维在船头往下看那些龙舟,一条细长的白龙正隐隐有冒出之势。仔细瞧,就能发现那条龙舟无论是船体,船桨,还是划船汉子的姿势都很不一样。不知为何,这龙舟引起他一丝熟悉感。

    “我同意傅盟首的话,贵帮的白龙虽细幼,却有破浪驭风之能,好似离弦快箭一般。”萧维眼睛微眯,盯住了越来越快,已经开始将其他船甩开的微阳龙舟,“刚刚王帮主提到红萸,可是我大周船场?”

    “正是。”王坤也看到小白龙领先了,一摸脑袋,嘿了一声,“这墨哥还真不撒谎,说能赢就能赢啊。”

    “什么?”萧维听到他最敏感的名字,“是谁?”

    “墨哥,红萸船场的大掌事。要是输了的话,她船场让我随便砸。”王坤喜形于色,刚刚的担心抛之脑后。

    “看来,不但不能砸,还得请人吃顿好的。”傅天微微一笑,“这回,在无忧阁如何?你还嫌望秋楼无趣。”

    王坤讪笑,“说句实话,望秋楼酒菜一流,别地我还没吃过更好的。不过,徐九好的那口,美人光看不能吃,不适合我老粗。欸?不对,墨哥是女娘,怎么能上无忧阁吃饭?江湖女子逛青楼,我都没听说过,更何况一个大户人家的掌事女娘。”

    “我想墨哥女扮男装,为人大气,应该不介意客随主便去花楼。”傅天和兄弟之间,还是有活跃的一面。严峻的脸一旦融进笑容,就是魅力无边的中年帅叔。

    他这边笑得呵呵,萧维那边头顶面色笼一大片乌云,电光隐隐,要打雷相。

    墨哥?红萸船场?被这个丫头骗了一次又一次,是把他彻底当成傻瓜了吧?少字

    眼里覆着一层寒霜,默默看小白龙漂亮转身,长长的桨就像生了一对羽翼,遥遥领先,划回终点,引得爆竹乱响。水里的龙,如何比得过有翅膀的龙。白龙虽小,却能翱翔九天。微阳船上呼声震耳欲聋,而他脑中浮现过的,是那条核桃船,脚踩的浆。

    那日问船,墨紫不但一问三不知,还理直气壮承认撒谎,声势夺人,好像坚守着谁的秘密,一字都不肯透露。谁料到,她竟成了船场掌事。不用想都知道,裘三娘一定是幕后东家。正如三弟所言,墨紫,是裘三娘手脚。有了她,裘三娘不出门,便能把所有的事办得妥妥当当。

    哼这次,看她还怎么装不知道他想问的事,一定要她给他全部吐实。

    “敢问傅盟首,红萸船场在上都何处?”想到这儿,萧维打算到地方上去堵人。墨紫这大半个月没回过竹林屋,他最清楚不过。

    王坤很积极,掏了墨紫的名片贴出来,给萧维看。

    萧维接过一瞧,不由冷笑,“近来有太学博士流行知舟贴,这个墨掌事倒学得快。”和元大贪官用一样的小名贴,意味着这两人暗中勾结。

    “原来是太学博士带起来的,我说怎么这么雅致。”王坤一点感觉不到萧维沉冷的心思,“我还找了一家名纸铺子,给老大和自己各做了一叠,确实好用。”

    傅天却不像王坤那样迟钝,将萧维的不悦收在眼里,虽不知道原因,但能隐隐感到和红萸有关,便说道,“红萸新开,墨掌事尚年轻,应该不曾和水寨打过交道,少将军若能提携一二,倒是红萸之幸。”

    萧维浓眉一抬,“傅盟首何等江湖好汉,却为小小一个女掌事出面说话。只不知,对方领不领情?”那一个,根本是不分好坏的丫头,爱跟邪人歪道走近。

    傅天不知墨紫和萧维的关系奥妙,一听,觉得这梁子结得不小。老江湖立刻不再多说,等回去告诉无忧,让她给墨紫提个醒。私心里,他是偏红萸的。墨紫为人大方诚恳,做事巾帼之风,看得出是个重情重义的。更何况,无忧喜欢她。

    他只是想不到,还等不到他跟无忧说,王坤就把墨紫所在的位置指出来了,让他不得不苦笑这位兄弟没心眼。

    王坤而且还是大喊一声,“那不是无忧阁的船吗?少将军,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无忧身边那位,正是红萸掌事墨哥。如何,要不要叫上来,给你过过眼?绝对,是个能干人。”

    墨紫要听见这话,说不定会跟王坤决斗。可惜,她还沉浸在小白龙赢了的喜悦之中,脑袋很难得没转过来,去想萧二发现她会造船的后果。

    在萧维眼里,那般飞扬得意的表情,禁不住令他攒紧五指,下意识捉牢

    第234章有心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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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且慢不了

    第235章且慢不了

    雪上加霜这种事,发生概率十之**。

    ——墨紫总结。

    王坤一人瞎积极也就算了,却还有一人非要把萧维的目光吸引过来。

    无忧画舫和永福号上一片喜气洋洋时,就听铮铮两声,大家立刻找声音源头。

    “不好。”本已过来和墨紫无忧吃酒的秀姐面色一变,“是莫愁。”

    无忧没有秀姐的反应大,只是长叹一声,“罢了,这丫头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就是一曲尽心意。”目光流转,落在对面船头身穿银袍软甲的男子身上,“那人毕竟怜惜她,总不致因此翻脸无情。”

    说罢,又看墨紫,“天下女儿若都像你这般潇洒,男人就不会嫌女人烦了。”

    墨紫笑了笑,“姐姐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别瞧我现在这样,也有很多让人烦的时候。再说,我哪里潇洒,分明是个干苦活的,打肿脸充胖子而已。”连温温润润那么聪明的男人都被她惹生气过。

    “潇洒与妹妹的身份无关,看得是心境。虽然妹妹不过替人掌事,照我看,却比你当家的自在。”那个从不露面的红萸当家,说是忙,她却不妨猜是行动受限。以她的阅历,多半是后者。

    兰心蕙质的女子啊。若和裘三娘能见面,定可成为姐妹">花,都是古代少见的事业型女性。不过,也不是没机会,裘三娘要真放弃萧三出来,望秋楼和无忧阁的两位东家自然会面碰面。

    一串流水音,令四周人声稍静。

    有眼力届的,忙嘘吵闹的人,“噤声,噤声,无忧阁莫愁姑娘要弹琴了。”无忧莫愁,琴技冠绝天下,便是凡夫走卒,亦有所耳闻,更何况船帮是极有势力的民间团体,一呼百万人应。

    大河之上,要是隔得远,说话要对方听见,必须用喊的。但,琴声不同,弦动而音远,更幽长清扬。

    墨紫虽然不懂琴,却因听多裘三娘弹琴,大致能分得出好坏。莫愁指尖流出的,比裘三娘的,是更空灵的琴色。可是,让她受不了的是,奏出的曲太悲凉了些。一个音回荡好久,辗转缠绵,怨怼尤人,沉沉不起。若是不甘心,干脆来段急风骤雨,发泄一下情绪也就罢了,偏偏在那儿底里纠结,闷声嗡气,听得人好没意思。她本来很受不了裘三娘那些阳春白雪,如今听了莫愁的,觉得更适合当催眠曲,就是做梦会以悲剧收场。

    当然,这样的琴声,可能跟当事人此刻的心情有关,她不能说人没水平,只是也不能强迫自己欣赏,便在那儿自斟自饮。

    一曲毕,掌声有些稀疏。一河的船帮子,能听懂这古风雅韵的,寥寥无几,因此敷衍过去。倒有一处热烈的,发自鲭帮大船,最起劲,一群人齐声叫好。一个长相不错,看着却不太正经可靠的邪气男子,高喊莫愁姑娘再来一首。

    莫愁没有再弹,而是抱起琴,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向着微阳的船盈盈福身。

    “对了,就此告别才好。其实,真心喜欢莫愁的男子不少,她何苦折磨自己。只要她愿意,我就给她找个老实可靠的,贴嫁妆钱也无所谓,风风光光嫁出去。”无忧以为莫愁想开了。

    秀姐比无忧看得清楚,摇头冷脸,“莫愁让咱们宠坏了。这一行,最怕就是不认现实。她自小以为自己是最好的,便是男人,也得要最好的。卖艺不卖身,还是清白的姑娘家,别人就不会在意她的出处。无忧,她跟从前的你太像了,可她还没你好,挑了那样的男人,连一点希望都不会有。”

    “也是那男人狠心,总说知音知音的,真要托付于他,又不肯要。我都说无名无份在外头安置着,甚至不用惊动家里,他就不松口。秀姐,你别再给莫愁难看脸色了,她这会儿心里比谁都苦。”无忧再叹息。

    墨紫知道,莫愁喜欢的,是萧二。她真的,真的,很好奇,他的桃花怎么能旺到这个地步?或者,像卫六和莫愁这样的美女都喜欢征服这种骄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让他在她们脚下膜拜?依她看,膜拜很遥远,先排队被*。等到虐得褪皮削骨,她们就成了匍匐的人,只能靠互相折磨,度过漫长的岁月。

    望着那低头弯身的背影,脆弱不堪到仿佛一阵轻风就会飘走,墨紫突然叫声不好。

    好字还没说完,无忧和秀姐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就听咚一声,无忧阁的姑娘丫头们尖叫连连。

    莫愁跳水了。

    墨紫想都不想,推开众女,冲到船头,便纵身一跳。

    墨紫一跳,阿好阿月先呆了呆,也跳进河里。与此同时,赞进,老关,闽松,卫庆,丁修,牛皋,还有从舱里跑出来的臭鱼等人,扑通扑通,像一群青蛙扑池塘,连串跳了下去。而微阳船上也跳下一些汉子来。一时水花飞溅,议论四起,把这么件惨事竟弄得热闹了。

    岑一郎原本捧了坛子,脸埋着喝酒,听尖叫,抬起头,就看到众人往河里跳的情形,嘟嚷嚷,“我的娘咧,还真是让我说中了,跳一江子人下去救啊。”说归说,他也打算跳。

    还是丁嫂说船上总得留人帮忙,他才停在船橼边上,来回走。

    萧二的心里,短短瞬间,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个,是看到莫愁跳水的惊讶,冷然,袖手旁观。他因为心软,已经纳进过一个要寻死的,不可能再让同样的手段得逞。第二个阶段,墨紫跳水后的诧异,焦躁,想要当青蛙。但他最终没动,说服自己去救人的已经太多,这场闹剧与他无关,而且墨紫的水性比他好,根本不会有事。

    确实如他所料,墨紫很快就浮出水面,一只手臂箍着莫愁。但他也发现,自己居然担心的只有那一个人,面色就阴暗难看起来。

    墨紫看到这么多人头在水上,不由失笑,“你们是不相信我的水性,还是个个想英雄救美?”

    无忧在船头听见,嗔道,“我的好妹妹,这时候我都快担心死了,你倒有心情说笑。”

    “姐姐放心,救得及时,莫愁姑娘应该没事。”划水往画舫游去,又吩咐赞进他们把莫愁不小心失足落水的话传扬出去。

    等无忧阁的画舫停到河岸边,多数人已经相信了莫愁失足落水的说法,当成一场小小风波而未放在心上。

    墨紫见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好意思久留,一身湿着就想回到紧随的永福号上去,却硬被无忧留住,坚持她换了身干衣服。

    所以,萧维一上来,看到的便是墨紫霓裳盛装的模样。她本来借那些丫环装男装,还有低眉顺目的姿态,将自己出挑的容貌捂了个严严实实,这时却仿佛美玉从石中取了出来,光华夺目。静静站在那儿,不过一个侧面微笑的表情,竟令人感觉贵不可言。

    墨紫。墨紫牡丹。原来,人真如其名,花中之王,王中王。

    “萧少将军”无忧正继续留客,看到萧维,有些诧异。虽说莫愁为了他寻短见,但就她所知,这位可不是容易心软的人。

    墨紫淡淡扫一眼,调过头依旧请辞,“姐姐这会儿事多,我就不打扰了,过阵子一定去看望姐姐。”

    “哦?”无忧见傅天对自己做个眼色,多年默契,她立刻转了语气,“那好,可说定了。知道你忙,去吧。记得回去喝些姜汤,别着了寒气。”

    “且—不是总且慢他吗?也让她尝尝滋味。萧维眼眸紧眯住。

    但,墨紫没停,她拎起裙边,轻轻一跃。

    萧维气笑,“墨哥不是最喜欢对人说且慢,怎得轮到自己,竟是置若罔闻?”

    墨紫回身,裙起涟漪,神色惑然,“萧将军刚才是让我且慢吗?抱歉,我以为是让无忧姐姐等等说话呢。不知将军叫我,所为何事?”

    萧维觉得那一定是她故意装傻,可他挑不出半点错处。总是这样,话说得圆满,事做得圆满,却让人能火冒三丈。

    墨紫瞧他脸色那么不好,就去看他的手要不要再拔剑出来,反正,有一有二,就有三。

    不过,萧维却做出了一件令她出乎意料的事——跳上永福号。

    这下,她脸色不好,冷冷问道,“不请自来,莫非是萧少将军的家教?将军想问墨哥的话,多半还是上回那些。我已经说过不能说不想说了,还有必要再旧话重提么?”

    萧维突然凑近墨紫,高大的身形挡住众人的视线,“你想我们坐下好好说话,还是想我请你到水寨坐坐?你这艘船,虽然改头换面,确定没留下当初那些好买卖的蛛丝马迹?要让我的人搜出点什么的话——”

    墨紫不退不缩,声音很低,气势丝毫不弱,“你见忘,东家不是我,是裘三娘,也是你们萧家人了。你不怕抖出家丑,我一个丫头怕什么?萧少将军此时,该关心关心那个落水的可怜女子,国家大事暂放一下,不会损了你的威名。”多半,是知道她掌红萸了,迟早的事啊

    “……”说是没用的,萧维眼神一凛,动了手,要拉她。但他还没碰到墨紫的衣服,一柄翠绿的剑鞘挡在两人中间。

    是赞进的剑。

    然后,就是墨紫凉薄的声音——

    “我的船上我最大,萧少将军自己下去的好,别再让我叫你滚。”

    第235章且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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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如此说嫁

    第236章如此说嫁

    萧维眼神如刀,对赞进的剑全然无视,跨近墨紫一步,“这是你第二次让我滚。”

    墨紫敛目,无畏直视,“萧少将军没听清我刚才的话吗?我说得是别再让我叫你滚,很客气地请你下船啊。”

    “不用跟我玩这样的把戏。”萧维一摆手,“你是客气还是不客气,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迄今为止,我对你一再忍让,莫非以为我怕了你不成?你倒是够倔,不知你东家是不是跟你一条心?”

    墨紫柳叶眉轻扬,他是要去问裘三娘?不由好笑,一时明眸皓齿。

    “萧少将军要想从我东家那儿问话,请便。”但她并未再咄咄逼人。萧二这人,一直太骄傲,将姿态摆得太高,而对她展现出的市井小人不屑一顾,导致一次次在嘴皮子上吃亏,又刻意不愿正视,再加上裘三娘成了他的弟媳,也许自恃大方让了过去。可她如今女儿身和红萸已经都让他得知,身份上却不自由,还不是把人彻底得罪的时候。

    萧维冷哼一声。他当然会去找裘三娘,因为她根本就铁了心不说实话。

    “萧将军,下船吧。”说话的是臭鱼,浑身湿透也满不在乎,抹把脸,嘻嘻哈哈着,“又不是不知道墨哥的规矩。这船上她说了算,何必自找不痛快?”

    便是不在这船上,她也没少给他不痛快。萧维就是很不明白,究竟为什么,她能这般理直气壮顶撞他一次又一次?而自己又是为什么,容忍她一次又一次?

    “白羽……?”有些犹豫有些期盼,能柔软人心的声音。

    无忧吃惊在问,“莫愁,你怎么出来了?该好好躺着休养才是。”

    墨紫往后退开一步,“萧少将军,请吧。”其实,不要老是误会她嘴皮子刁啊,明明很努力在客气了。

    萧维盯了她好一会儿,猛地转身,回到无忧阁的船上。

    他人一离开,墨紫就请老关开船,几乎是立刻就驶出十丈八丈远。

    王坤再迟钝也瞧着不对,对傅天说,“老大,这两人摆明早认识的,而且有仇。”

    “认识是认识,有仇倒未必。”虽然看着剑拔弩张,是针锋相对,却不是分外眼红。傅天正望见萧维脸上复杂的神色,心中暗忖。

    “莫愁姑娘,我一直以礼待之,不曾有半点唐突之处。我惜姑娘才情,引为知音,仅此而已。姑娘心意,我实在担当不起。并非姑娘不好,而是我没有这样的福分。”萧维站在船橼不动,遥遥说道。

    不待莫愁开口,他转身就对傅天他们一抱拳,“再恭喜今日微阳大胜,只是这龙舟,可否借我带回水寨,不日便还。”

    傅天呵呵笑着点头,“少将军开口,傅天自然不能说不,我请帮里兄弟给你送去便是。”

    萧维本想说不必劳烦,又想到那奇怪的长桨,还有划舟汉子的姿势,他的兵士一时半会儿未必掌握得了,于是点头同意。

    一船向北,一船向南。

    无忧让丫头们扶哭惨了的莫愁进舱,朝两边看了又看,说道,“傅天,萧家这位二郎会不会对墨紫妹妹不利?”

    傅天沉吟,微微一笑,“无忧,我以为你该瞧出来了才对,那位少将军或许就能令墨哥折腰。”

    无忧刚才一点都没听清两人在永福号上的对话,只觉气氛不佳,却不料傅天说出这样的话来,大为吃惊,垂眸细想,连连摇头,“不,我瞧不出墨紫妹妹对他有半点女儿家的心事。不但瞧不出,我还开玩笑问过的。不过,萧维对墨紫,似乎有些奇怪。所以,折腰也是萧维折。”

    “哪有男子为女子折腰的道理呢?”傅天也是典型大丈夫。

    “我本以为不会有,可见了墨紫,我信会有的。”无忧说完,丢下傅天,进去了。

    王坤说话直:“老大,小嫂子最近这是怎么回事,对你不冷不热的?”

    傅天苦笑道:“不知她和墨哥走得太近,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王坤不懂其意,抓抓脑袋,一脸问号,干脆东张西望,突然指着某个方向,大声嚷嚷,“老大,鲭帮鲸帮有船来了。”

    傅天定睛一看,两艘挂着鲭帮鲸帮旗子的快舟,斩出白浪而来。

    “是鲭帮冯十和鲸帮于中。”王坤看清后耸耸鼻子,“都不是啥好鸟。冯十为了帮主之位,据说作孽不少。那姓于的,更一直就是心狠手辣的。这两人在一起,准没好事。”

    船盟虽然是五大船帮建立的,但彼此的关系只在合作互助,不插手各帮内务,所以便是龙神让路的傅天,也无能为力。

    冯十和于中上了船,四人便互相客气一番。

    冯十,也就是莫愁弹琴后,高声叫好,要她再弹一曲的邪气年轻人,抬高声音,“无忧妈妈,刚看到莫愁姑娘不慎落水,在下十分忧心,不知莫愁姑娘是否无恙了?”

    无忧正安抚哭不停的莫愁,听得真切,也不露面,隔着彩珠帘子,回他,“莫愁受了些惊吓,身体无碍。”

    冯十忙说那就好。

    于中呵呵笑,“无忧妈妈,自古美女配英雄,我替莫愁姑娘和我冯兄弟作媒牵线,如何?”

    这话一出,一船人都盯着他。

    莫愁忘了擦泪,垂下眸,睫毛轻颤,手渐渐握成了拳。

    无忧没注意莫愁的变化,向外说,“感激于帮主好意,只是莫愁年纪尚轻,我还舍不得让她嫁人呢。”

    于中笑得就有些阴冷,“无忧妈妈这话就不对了。莫愁姑娘十八芳华,又是卖艺不卖身的好女子,此时不嫁,难道还等千夫枕后才嫁不成?我冯兄弟相貌堂堂,又是鲭帮帮主外孙,家世年龄无一不正好。他对莫愁姑娘一片痴心,自见过后,茶饭不思,求我替他保媒。如此郎才女貌的好事,无忧妈妈应该成全才对。”

    冯十一双细眼邪溜溜往舱里看,“无忧妈妈,冯十真心愿娶莫愁姑娘为平妻,赎身银子由妈妈开,绝无二话。”

    于中紧着冯十的话便说,“无忧妈妈别忙拒绝,不妨听听莫愁姑娘的意思。上回,她和我兄弟见过面,我当时瞧着,可是印象该很不错的。”

    无忧听王坤说过冯十的为人,虽说许莫愁平妻,她也不愿意,正想要怎么拒绝,又能不得罪人。

    谁知,莫愁用哭哑的声音抢在无忧前头,“多谢冯十爷这番心意。只要冯十爷能给妈妈一万两的赎身银子,莫愁愿嫁。”

    无忧今日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因这句话坠落至深渊,急喊,“莫愁,你别胡闹”

    冯十有备而来,立即从怀里数出一万两的银票,往一个傻掉的小丫头手里一塞,“无忧妈妈,接了这银子,莫愁姑娘便是我的人。三日后,我八抬大轿来无忧阁迎娶。告辞”

    于中直说可喜可贺,但也走得快,大概怕人反悔。

    这种事,傅天和王坤也不好说什么,看两艘船来得快去得也快,却听珠帘那头,传来无忧怒极了的声音。

    “莫愁,你可知你选的是什么样的人?那冯十,不过贪恋你的美色,哪有什么真心实意?他家的大妇,你又知是何等人?你虽无父无母,但我一向视你为亲人,自赎也可,我贴嫁妆也可,你就是想在无忧阁呆一辈子,我也养得起就是。何必作践自己?何必呢?”简直太伤心。

    “妈妈,他不要我,我嫁给谁都一样。作践自己?对,作践了,让他为我痛一痛,这辈子我就没白活——”莫愁了无生趣的语气。

    啪——

    那是一记愤怒的耳光。

    哇——

    那是一段绝望的哭声。

    墨紫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那时,她正面对闽松卫庆等人关于萧维的追问,死咬着不松口。

    船入红萸,就赶紧把一个个好奇的打发走,她马上赶往裘三娘那边,想让裘三娘有个心理准备。

    走元府北门,到墙下,发现没有梯子,这才想起来被当成柴烧了,禁不住跳脚,不过怪元澄的话没说出口,就让人截了。

    “小姐'>,怎么了?”阿好问。

    墨紫一转头,忘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很是不习惯,“你们的轻功,有没有好到能带我过墙?”

    阿月不说话,只是挽住墨紫,提气一蹬,上完墙就跳下墙,好不轻松。

    “你们俩找地方藏吧。”墨紫没时间高兴收了两个很实用的高手,匆匆往竹林外走去。走几步回头,墙下已经没了人影。

    日近黄昏,斜阳照着默知居紧闭的大门,不知怎的,十分萧瑟的意味。

    墨紫上前敲门,半天没动静,还以为萧三真把裘三娘给迁走了,有点忐忑不安,一时茫茫然,在投奔隔壁还是继续留守的问题上,开始挣扎纠结。

    卖身契还在裘三娘手上,尽管她如今对自己放羊吃草,也难保突然又化身成喜欢跟自己斗来逗去的精明商人。如果不知会她就投奔邻居,万一被刁难,自己有能力应付,却没时间耗。继续留守,萧二萧三都麻烦,可外头有事,这里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纠结时,但听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谁?”

    抱歉,今天晚了。

    刚回家。

    第236章如此说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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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孤立有援

    第237章孤立有援

    那一声谁,是从未听过的陌生音。

    墨紫这时要掉头走也不现实,回道,“我是墨紫。”

    门开得十分谨慎,一个丫头慢慢张出头来,上上下下打量她,“这位姐姐好面生,不知找谁?”

    啊?墨紫眨眨眼,心想裘三娘真搬了?

    于是,按对方问话的顺序答道,“我找三奶奶。”

    “三奶奶?”小丫头立刻有点警惕的模样,“姐姐是哪儿的?”

    “……默知院的。”什么跟什么?

    “这儿不就是默知院吗?姐姐快别开玩笑。三爷说了,三奶奶身体不适,这段日子需要静养。不管姐姐是哪个院的,就这么回去转达吧。”说着,竟要关门。

    墨紫一只手推住,一张笑脸儿露,“我就是咱们默知居的,你可能新来不知道,在对面看竹林子。”没搬,让萧三禁足了?

    小丫头咦地睁大眼睛,让身给墨紫进来,“竹林子里住了个人,我倒是听红梅姐姐说起过,不过来了大半个月,没瞧见过,还以为是老婆'>婆呢。”

    “我平日里无事不来,这不,米粮吃尽了,想问白荷讨两袋过去,顺便跟奶奶请安。”墨紫走到里面,没看到以前那些小丫头的脸,多了些仆妇婆子。

    那些人一见她,就牢牢盯着。

    她回盯过去,然后才想起来要低眉顺目。在外面一久,心野了,忘记怎么当个丫头。看着青砖地面,她在心里复习大宅子里的规矩。

    一个细眼尖嘴的仆妇上前,指尖就顶小丫头的头,不悦道,“三爷吩咐过奶奶不见客,怎么给放进来了?昨日还夸你懂事,今日就敢忤逆主子,你犯傻还是受了好处?不想挨板子,赶紧把人送出去。”

    小丫头很委屈,“这是对面守竹林子的墨紫姐姐,咱们院里的人,算不得客人。”

    那仆妇一愣,斜睨着墨紫,“守竹林的?我怎么没听三爷提起过?我这边急得人手不够,居然还养着闲人在那边竹林里头。真是,也不知以前管事的是谁。你叫墨紫?赶紧去竹林里收拾收拾,今晚就搬回来,明日便分配你活儿干。”

    墨紫带着笑,微微抬头,瞧见妇人一身深蓝绸裙,穿亮蓝兰花绣比甲,显然是个管事的,浅浅一福,“我守了一夏的林子,院子里的事半点不闻,只觉得好多生面孔。不知这位嫂子怎么称呼?”

    “我夫家姓钟,在老爷身前听差。”妇人环臂一抱,“怪不得你,一个守竹林的,自然不用常来烦主子。因前些日子丫头们疏忽,害三奶奶大病一场,三爷一气之下,把二等三等的,全都打发了别处,重新换机灵能干的来。我是默知院的管事媳妇,今后院里的人手分配听我安排就是。”

    大换血啊白费了裘三娘之前收买人心的工夫。墨紫面上不动,“只不知奶奶身边的大丫头们也换了么?”

    “四个有三个是***陪嫁丫头,还有一个是老夫人'>给的,怎么换也轮不上她们啊。内园,奶奶要静养,三爷又最嫌吵的,你这样的粗使丫头,没事别随便乱闯。”钟媳妇告诫。

    “可以前我每次来,奶奶必要见我说上几句话,缺什么要什么,都是亲自过问的。还请钟嫂子帮我通传一声,看看奶奶要不要见我。不然,万一知道我来却不去请安,怕奶奶生气怪罪,到时挨说的就不止我一个,还可能连累钟嫂子你。”墨紫不想上来就用陪嫁丫头的身份压人,再说,她还是个“被贬”的丫头。

    “你也说是以前了。如今大不同从前,奶奶不爱管这些琐碎的事,都交给我们底下人了。便是王妃娘娘想叫奶奶继续管着府里的事,三爷都回绝了,说三奶奶体弱,一定要好好养上一年半载的。”钟媳妇催促墨紫,“别磨蹭了,等你搬回来,日日在院子里干活,还怕见不到奶奶不成?”

    墨紫听到日日在院子里干活,眉头就皱。体力活得分她愿意干的和不愿意干的,如今这是越混越回去的兆头,必须立场坚定,站着偏不动。

    钟家媳妇有些不耐烦,一把要拧过去。

    “墨紫。”小衣从廊柱后面现了出来。

    紫套取情报结束,轻巧绕过钟家媳妇,走过去,“奶奶在么?”

    “不在能去哪儿?”小衣撇撇嘴。

    连这位话少的都用上反问句,可见裘三娘的火气有多大。墨紫抿嘴笑着,“这才几天,换得面目全非,我还以为走错门了。”

    “欸”钟家媳妇小步快跑赶上,拉住墨紫,“小衣姑娘,这外头的人该我管才对。麻烦你跟奶奶说一声,我把墨紫调回来用,横竖竹林没什么可守的,而咱们这儿还差着几个人。”

    墨紫眸光一闪,看来萧三选了个听话好用的利害角色,是想把裘三娘和她们几个陪嫁丫环完全孤立?

    小衣上前捉住钟家媳妇的腕子,稍用力,这位厉害的管事就疼得叫唤起来,连忙松开墨紫的衣袖。

    墨紫拍小衣一下,示意她手下留情,笑着对钟家媳妇说,“钟嫂子,小衣天生力气大,不是存心的。我知你一心为奶奶着想,不想拿些小事烦她。不过,三爷是你主子,她不也是你主子么?不能厚此薄彼。默知院是内宅,内宅事无大小,就该由女主人管着。你再能干有本事,自说自话,不会有主子喜欢的。当初竹林子是奶奶让我去的,如今要不要我回来,自然要听***意思。钟嫂子若真急需人手,便跟奶奶说。这么大的王府,还会少了丫头吗?”。

    钟家媳妇让墨紫说得哑口无言。

    小衣冷眼瞧着,补上一句,“陪嫁丫头轮不到你管。”

    钟家媳妇这下大吃一惊,“你也是三***陪嫁丫头?”那怎么会守竹林去?

    “钟嫂子莫见怪,我是没不好意思认。一来就得罪人,让奶奶罚了。”墨紫拽拽钟家媳妇的手,表现得很亲昵,“等有机会,咱们吃个酒打个牌唠唠嗑。如今都是一个院子里的,那就是自己人,可不能像今日这般生分。”

    钟家媳妇不由被墨紫的神情带着走,点头说是,看她和小衣进内园去了,暗道这丫头真够伶俐。

    “小衣,姑爷住进来了?”墨紫问。

    小衣歪着脑袋瞧她,“所以才故意听那女人唠叨?”

    “人没有防备心的时候,最容易套话。我看她,应该是听命于姑爷,而非其他人。至少,这点心安。”裘三娘的麻烦,并不是只有萧三郎一个问题,还有金丝的伺机而动。“如果丫头都换了,金丝那边——”本来要用反谍计的。

    “姑爷一个没留,全弄走了。”查金丝老底的事也只能放一边去,“你说,他该不是想和那只金丝雀合伙害小姐'>吧?少字”

    人在行动不自由之后,大脑思想便自由了。小衣就是一例。她本来不爱说话,也不爱动脑,却能想到萧三和金丝勾结,显然是太无聊之下的产物。

    墨紫嘻笑道,“别冤枉了姑爷。他要是和金丝合伙害咱们奶奶,何必弄成这样?摆明不肯放人走。”说着话,她已经进了书房,看到裘三娘打算盘呢。

    裘三娘不生气,不沉脸,挺怡然自得的模样。抬头瞧墨紫一眼,说声来了,便低下头接着对账。

    墨紫知道裘三娘做事的习惯,也不说话,自己倒了杯茶,好久不曾闻到的月季花香,是白荷亲手晒制的,感觉家的味道。

    家的味道?她心中一愣,突起游丝般细密思绪。

    “好喝吗?”。裘三娘翻完一本帐簿,看墨紫端着茶在发呆,“我觉得花香太重,又怕说了白荷没日没夜想怎么把香味去淡,结果还是将就吧。”

    “用花苞好一些。”花茶虽然是墨紫跟白荷说的,但她自己对茶几乎没研究。

    “待会儿你跟白荷说。若是我说,她又多想。”裘三娘嗅嗅她杯中已凉的月季茶,最终一口气喝完,“我瞧她,大概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近来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有时候比我还凶。”

    墨紫笑出声,“奶奶说的是白荷?我这出去才几天,敢情天翻地覆了一回。不过,要说嫁人,白荷都算得上是老姑娘了。”

    裘三娘沉默了好一会儿,起身推开窗,园里那棵树的叶子有些黄有些红,是秋色。等她再转回身来时,面容依旧明艳。

    “你舍得回来了吗?”。她笑容华丽,泛些微嘲意,“我这边一放手,你成了撒腿的兔子,跑得没影了。”

    “我不是在帮东家赚钱么?难道待在这里,还能生出银子来?”墨紫这时以掌事的身份说话,少了很多束缚。当然,丫头的时候,也没怎么被约束就是。

    “你就拿捏着我爱财。我等你交出五千两来,把你的卖身契双手捧上。”几乎,已经是定局了啊。“说吧,什么风将那么忙的墨掌给吹来得?”

    墨紫笑得有点无奈,“我没管住我这张嘴,可能麻烦了。”

    亲们,陡然发现欠更太多啦,偏我还得慢,呜呜——

    三月大家请把粉红投给自己喜爱的,更新又快的作者吧,我要努力先把欠的还清,所以三月份会暂停粉红30票多一更的规矩。

    即使大家不投给我,三月份的双更也不会少的,绝对够我还的。

    不想变成坏账,也不想变成骗子,请亲们谅解。

    等欠更还清,一定会恢复每30粉加更。

    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亲,掌事能在粉红票榜直到今天保持前十五,都是你们的功劳,超级喜欢你们。

    众么

    第237章孤立有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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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丫头凤凰

    第238章丫头凤凰

    “你说萧二郎知道了红萸船场的事。”裘三娘听墨紫讲完大概,没掌握要领,“不过,他又不是船夫,不会做我们生意,船场也是正经的营生,他知道了又怎样?”

    墨紫坐直了,望着裘三娘,为她对船的两眼一抹黑而无语,又不得不说一句,“东家没听清楚吗?我赶他下船,用词有点不客气。”

    “我知道。也不是第一回赶他,而且我看他自己没事找事的,该骂,理他作甚?”要不是墨紫够厉害,换个胆小的,她就没那颗价值贵重的珠子到手,“我还怪道呢,怎么就盯着你不放?当初不知你是姑娘家也还罢了,如今知道了,一点不避嫌。那时,卫六娘死活要跟他,他否认得一门清。我本来还挺信他无辜,这会儿瞧他这样,又多一个为他寻死的,定然是他大大咧咧不懂收敛,让人家误会他有意思,才招惹来的。”

    墨紫浅笑吟吟,“这种事,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咱们是不明白的了。莫愁姑娘说跳河就跳河,有寻死的勇气,却没有放弃的勇气,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人间处处有情郎。”

    裘三娘噗哧笑出来,“错了,错了,天涯何处有萧将,人间处处是野狼吧。”

    两人欢笑一阵。

    红梅白荷进来,见裘三娘和墨紫各坐一处,酌香茶面生愉,其乐无边,被约束的烦闷不由跟着消散,随两人展露欢颜。

    “还是墨紫本事大,一回来,奶奶心情就好了。”红梅换上热茶,“白荷,咱们一定要把墨紫捉住,再不放她一个人自在去。”

    裘三娘乐呵呵,“好,你们试试,把她留住一晚,一人五两银子。不然,你们一人给我五两银子。”

    墨紫不急,定心说道,“别随便跟奶奶赌,你们必输的。这头你们想着拿五两银子,那头奶奶就撵我走。我真要住一晚,奶奶今夜里睡不着,心疼银子。”

    裘三娘啐一口,捞起本帐册,朝墨紫扔过去,“别自以为多了解我似的。我从前小气,那是狼窟里头,今日不知明日事。如今嫁了人,是我的还是我的,夫家的我都有本事能捎走一份,还跟人一两一两得算么?帮我瞧瞧这本帐,有没有错漏。一船子货买了一半,这月底出发,应该赶得及装满。对了,上回我说的话还作数,你要有闲钱,我给你空一个小舱出来,放什么都随便你,我会跟赵亮交待一声。”

    “小舱用不着,我置办不了那么多货。”她私房银子早就突破八两三,不过离千两还早,“白荷,红梅,要不要咱们几个凑一份,赔了也不会太惨,赚了大家分。”

    “可是,完全不知道该置办些什么货。”红梅是活络人。

    白荷到底资格老,说道,“哪需要我们操心,有奶奶和墨紫拿主意,咱凑个份子就是。”

    “那倒也不是。我给开个单子,大家商量后有什么要补什么不要,再来置办。”墨紫起身在架子上拿了个算盘,“今晚我不走,等睡时叫上绿菊小衣再一块儿说。你们明日赢了***十两,记得给我一份,我特意留下来的。”

    “你们听好了,这样的机会一辈子也不会有几次,小本大利。有银子傍身,腰板底气都硬。将来要许人,也是你们挑,不是人家挑你们。我裘三娘的丫头,不做小,不做谁家里的仆妇,要么就嫁真心实意的自在人,要么就是不嫁人也一样活得好。我,没有打算给你们找这府里头的小厮随从,趁你们现在没这心思,先跟你们说清楚。要找,咱找外头的,好的,还得是正妻。”裘三娘头一回说出对丫头们婚事的打算。虽然听上去很强势,其实却是她表达疼惜的一种方式。

    墨紫的立场,是想替裘三娘这样的一番言论大声叫好的。不做小,不做某家里的,要挑自在人,哪一条都是裘三娘要为出身卑微的白荷红梅她们争取最大的幸福。裘三娘当初给她向元澄举过媒,也是奔着他还未娶妻去的。这个性格如火,精明市侩的女子,有极可爱且令人欣赏的地方。

    红梅白荷双双脸红。

    墨紫开她们玩笑,“啊,你们不说话,难道看上了府里的?要我说,小厮随从什么的,确实配不上,不过,王府护卫倒是可以考虑。那个萧旻萧队长,就不错。鹿角巷里跟咱们也待了一个多月。听田大说,他爷爷跟老王爷情同兄弟,曾经是主仆,早放了自由身,一家四代虽然住在萧府里,跟萧姓旁支等同,有产有田有钱,却没有贵族门第的浮夸奢华,挺踏实的人家。萧旻今年十九,未娶妻,没什么小妾通房的,武艺高强,还知书达理,不久也要到军中去,将来武将官职是一定的。”

    裘三娘想起那个敢给她脸色看的萧旻,眼睛一亮,“这个确实不错,你们要是谁相中了,我就网开一面。”不能一棒子全打死。

    红梅连连摇头,“旻少爷什么身份,娶官家小姐">都绰绰有余,哪里是我们能想的?”

    “什么身份?”墨紫不以为然,“他爷爷讲故事,得从吃不饱肚子,穷得讨饭,然后卖身为奴开始说。等你们有了银子,奶奶还了你们卖身契,你们一样能当千金小姐">。出身?是靠自己赚的。”商人地位低微,但商人可以买官买身份。总之,富裕之后,身外物就唾手可得了。

    白荷红梅眼珠子都凸出来了,这是什么说法,闻所未闻。

    裘三娘望了墨紫良久,“虽是惊世骇俗,倒也无错。自古便是帝王将相都有苦出身的,今日之丫头,明日之凤凰,也未必可知。”

    墨紫耸耸肩,惊世骇俗,所以也就姐妹">淘里说说。她从不期望改变这个时代,只想在古人能接受的范围内,最大程度——洗脑因此,她看到红梅白荷头摇得像拨浪鼓,也不觉得遗憾。毕竟,从小接受服侍主人的教育,生长环境又是如此,不可能这么快跳得出去。

    “罢了,你们觉得配不起他,我还觉得他武人一个,不懂情趣。”裘三娘结束这场戏言。

    两大丫头松口气,一个说要准备饭去,一个说要帮忙去,赶紧溜了。

    “没出息。”裘三娘撇撇嘴。

    “慢慢来。”墨紫好整以暇,开始拨算盘珠子。

    “等吃了饭,你去趟维风居。”裘三娘发现墨紫手一抖,就坏笑起来,“怎么?不是你自己跑来跟我说惹了麻烦?与其等人找上门,不如我们大方点,请客吃饭,把话说清楚,从此他当他的水上将军,我们造我们的船,互不相干。”

    墨紫心道,一顿饭就不相干的话,她早自掏腰包了。

    “我虽然对船场所知不多,不过战船只能由官家船场来造,这条行规我还是一清二楚的。你手下船工本事就是大过天,他也不能违背工部的做法。”正气凛然的萧二郎,最重国法吧。裘三娘对这个二伯接触不多,所知不少。

    “话是不错,可他毕竟是官,官官相护,规矩这些,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他若强来,我们也斗不过。”把她偷偷抓起来,严刑拷打,逼她造船,她不是很惨?

    “看来,我这婚事也不算亏。无论如何,冲着我是他弟媳的份上,也不会明面闹翻。而只要他迂回,我们就能躲。”裘三娘嫣然一笑,“我得对三郎好一点了。”

    明晃晃要用美人计?墨紫想代价是不是有点大,说出来却是,“奶奶和三爷最近如何?”

    “不如何。跟你说的一样,得慢慢耗着。”裘三娘纤手滑过流苏发带,“不过,他每次进书房,都看到我打算盘,脸色一日黑过一日,我赌自己不会输。”

    “三爷不怀疑这些帐本哪来的?”墨紫以为是小衣拿进来的。

    “岑二派账房送到院门口,有什么事请示,也能传信进来,似乎是他默许了。”不让她出门,却没有彻底断掉外界联系,这一点让裘三娘不解。

    墨紫也愣了愣,“你是说姑爷仍让你管外头的事?”

    “不知他打什么主意,想到我头疼都不通。”裘三娘拨小金,和墨紫比谁快。

    墨紫呵笑,“姑爷是放不开又舍不得,自相矛盾。他说要给我升等,不让我帮你跑外边,似乎也没跟长辈们说。”

    裘三娘白她一眼,“我瞧他是怕我闹到公婆那儿去,他也只好和离,所以给我点甜头,拖延着想更狠的办法呢。他把外院的人全都换了,调进来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没准就混进几个耳目来,等着给我好看。”

    “都是我身边待惯的人,没有谁的耳目,除了听命于我以外。”萧三突然进了屋,书卷气俊朗的面色中缠着困扰。见到裘三娘,眼睛瞬间发亮,却因为裘三娘不看他,眸光幽暗了下去。

    墨紫不想掺合,拿了账本,夹了算盘,要告退。

    裘三娘却不让,“我们说我们的,你给我把帐查好,万一我记错了,上万两银子的事呢。”

    墨紫在萧三郎凉却的目光中,原位坐了下去。

    灯泡,挺亮。

    第238章丫头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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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灯泡没电

    第239章灯泡没电

    夫妻吵架,观众席上,一人。

    “那可说不定,毕竟有人宠只金丝雀宠上了天,自己身边被安插了人都不知道,又送到我这儿来,正好顺水推舟,再给我下个药什么的。不过,估计这回是一命呜呼的那种,省得我养得挺精神回来,碍她的眼。”裘三娘不瞧萧三,接着刚才的话,拨小金。

    “我……”无话可说,今日心狠手辣的金丝确实是他养出来的,“没有真凭实据,只听一个丫头说,我便是问她错处,她也不会认。可是,我已经让人留意着。她要是只糊涂一次,改了,也是善莫大焉。”

    “别当着我的面护小妾,我最烦听这些。又不是我要害她,搞得她可怜兮兮的,悍妇是我。其实很简单,你跟我和离,我不管你宠谁,为谁说好话,你也不用看我小鸡肚肠,商人市侩。我真心劝你,给不了金丝妻位,至少也帮她争取个侧妻。你今后不娶,她就是你唯一的身边人,便不会有那么多乌漆抹黑的事。万一闹出人命,多糟心。”裘三娘把小金拨得啪啪响,根本不是在算账,而是在制造声势。

    墨紫偷眼一瞧,哇,萧三郎脸色也乌漆抹黑。裘三娘如今这是完全不掩饰真性情了,什么话都敢砸过去啊。

    “想和离,除非我——”萧三咬牙切齿,“死。”

    裘三娘终于看过来,眼底震惊一闪而逝,“哪怕三个人都不好过?”

    “我管别人做什么?”放她自由,他最不好过。

    墨紫再次心理活动:萧三也露本性了。这人,能休掉两老婆'>,怎么可能是吃素的?平日里看着似乎是个书呆子,仔细想,萧家最能惹麻烦的一个,却照样奶奶疼妈妈爱,在上都还顶着大才子的头衔,应该很有两把刷子。琴棋书画这些,他不会跟裘三娘一样,都是修身养性的爱好,其实本质很顽劣吧?少字

    “三郎,你不放我,我就搅得永古斋天翻地覆,弄走金丝,她的一双儿女再不得重视,这样也可?”逼她用狠辣手段么?

    “墨紫。”萧三叫灯泡。

    灯泡装没电。

    “你叫墨紫干什么?”裘三娘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人指手划脚。

    “墨紫。”再接再厉。

    唉——这对夫妻,一定是看她不顺眼。墨紫抬头便摆个笑脸,又觉得会不会让萧三以为自己幸灾乐祸,立刻严肃。

    “你奶奶真做得出这种事?或者只是让我知难而退?”萧三问。

    裘三娘冷笑连连,“墨紫,答他。”

    墨紫清咳,“不被招惹也就罢了,招惹上了,奶奶不是忍气吞声的个性。***生母就是让妾气病早逝,害得奶奶从小不得不跟着父亲行走经商,避免继母迫害,当然最厌恶宅子里这些斗来争去的事。”

    裘三娘瞪她,“第一句就够了,说后面那些作甚?”

    萧三呐呐,“我不曾听闻。”

    “不劳关心。”裘三娘泼冷水,“我可以相安,却绝不喜欢亲近。心眼小,你和她的孩子,我也当不了亲生。她害我,我必定要还她一报。好像你刚才,替她说好话,我就不耐烦。天生眼里容不进沙子,你又何必自找罪受?”

    “你……嫉妒?”萧三眼中出现微弱的光亮。

    “墨紫,告诉他,谁嫉妒了。”轮到裘三娘找灯泡,“我就是这么任性,自私自利,才不顾别人苦衷。”

    “奶奶,你说的,姑爷听得见。”还打算盘对帐?墨紫抚额。

    “墨紫这丫头,当初我就是以救她性命为条件,逼快死的她签了卖身契。这种事我都做得出来,卖妾还不是看我心情好坏?”裘三娘一指墨紫。

    “奶奶,这事不必扯上我。”连白荷绿菊都瞒着,却告诉萧三。裘三娘这是把萧三往外推,还是在往里争取?

    “三娘,你没那么坏,我从你的琴声里听得出来。”性烈如火,是。恶劣无良,不是。“人无完人,你无需刻意夸大自己的不好。而我萧咏,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句话,说得对极了。墨紫暗暗点头。

    “我没那么坏?”裘三娘一手拿起小金,啪啪甩响,“三郎,你可知,金丝的卖身契已经在我手上了啊。”

    萧三怔住。

    墨紫也怔住,她到底是跟内宅的世界脱了节,没想到裘三娘动作那么快,居然拿到了传说中金丝的卖身契。

    “你不信?以为我让你禁足,就无可奈何?我虽然出不去,难道前面那些人还能挡住王妃娘娘和老夫人'>?不过就是哭一哭,说些委屈,暗示这次不是病是中毒。她们多半被你休两个正妻吓怕了,怎么也想保住第三个,干脆就把卖身契给我。虽然,金丝的老子娘在萧家算是有点头脸,虽然,你萧三郎给过狠话。什么话来着?婆婆不肯说,我便来猜猜看。是不是敢卖金丝,你就终身不娶,还是剃头当和尚去?这般情深,为何不干脆些?坚持扶金丝当了正室,也不会出这些个幺蛾子。”裘三娘说着说着,忘了要耗的,烈性子又起。

    “我哪曾说过那些狠话,不过是让娘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不要将卖身契随意给了居心不良的人。我对金丝,从未有过像……”他对她的那种感情,辗转反侧,朝思暮想,心悦难当,心痛难当,“此情非彼情,此深非彼深,是一同长起来的情份。我若弃她,就是没了做人的良心,我若弃子,就是没了做人的品性。这样一个没良心没品性的我,只跟你长相厮守,你能心安否?”

    裘三娘望着他半晌未说话,然后垂眸叹息,“我又何尝不知?”无法两全其美,所以她只能逃。

    萧三郎看着裘三娘落寞的神色,心里不好过,禁不住踏前一步,“三娘,不能就这样么?我跟你,好好过日子。从今以后,我再不会纳偏房。若你想我有番作为,我自会竭尽所能。你喜欢外出,我可以求个外放的官,两人携手游遍大好河山。”

    随着裘三萧三之间情绪的浓暖,墨紫觉得头上光芒万丈,亮到都刺自己的眼了。悄悄站起来想溜,却让差点就此心软的裘三娘警醒。

    “墨紫,帐算完了?”思绪纷乱,只能再避之不谈。

    墨紫看一眼萧三郎,就见他垂头丧气,好不可怜。

    其实萧三郎说得不算错,如果为了讨好裘三娘,而把金丝灭了,这样的他,不值得托付终身。再从裘三娘的角度看,她最介意的是萧三宠妾,而不是萧三有妾,毕竟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极其平常,倒是一夫一妻罕见。这一僵局,怎么走,要看金丝这个人。金丝知错能改,认清形势,安心其位,裘三娘也不会如芒刺在背,用狠辣手腕来对付;金丝非要独霸萧三,萧三又死不放裘三娘,那这三人也许伤到体无完肤,谁都不能全身而退。

    而她,该旁观吗?

    “姑爷,要不要——”墨紫在裘三娘暗示她接茬的目光中硬起头皮,“跟我学打算盘?和弹琴差不多。”开发大脑,有助身心健康。

    萧三郎瞧着算盘,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说道,“好。”

    裘三娘手里的小金,哐——掉在桌面。

    晚饭后,这对夫妻在书房里各做各事。

    绿菊上完茶跑出来,对正准备商量置货的墨紫她们几个说,“了不得,了不得,姑爷在打算盘。平常瞧着斯文貌,对着个算盘咬牙切齿,动不动就问奶奶怎么打。五句里,奶奶能理一句,比之前两人板着脸不知好了多少。”

    白荷近来为了这对夫妻没少求菩萨保佑,听了之后,仿佛看到转机,阿弥陀佛,掌心合十地拜拜。

    红梅抓着墨紫,“是你吧?少字快教教我们,到底用什么法子,让三爷跟奶奶终于缓和些了?”

    墨紫讪笑,“我是让奶奶逼急了那么随口一说,哪知道姑爷还真学。”这算是培养共同兴趣?厉害的不是她,是萧三啊。或者,是裘三娘故意耐着性子,为了红萸?“话说回来,我可并没有帮姑爷的意思。是分是合,我们根本管不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红梅嘻嘻一笑,“也没准。”

    “对了,墨紫,姑爷让你去维风居一趟,说五日后请二爷来吃饭。”绿菊带话。

    “五日后才请,干吗今日就去?天都黑了。”墨紫心想,裘三娘不但记着,还借萧三出面,是用了心思了。

    “这种事哪有当日请的?再说二爷在水寨,得过几天才回来,到时又是应酬多多的,哪顾得上自家里请吃饭。奶奶说,你先去跟绿碧知会一声,人家也能早做安排。”绿菊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包袱,“顺便,把这给红罗姐姐。上回她说我手巧,请我帮她绣套百年好合的花枕花被。”

    “是要正式梳头了吧?少字”红梅推测,“二爷这年忙得在府里也没待几天,拖了够久的。”

    “嗯,该在这月里。红罗说,没准新奶奶年底要进门,不能冲了大喜。”绿菊这么说道。

    “整日里都说二爷的婚姻大事年底就定,已经重阳了,还没见影呢。”红梅摇摇头,“我看,今年不定也悬。”

    墨紫不听她们八卦,接过包袱,传口信去也。

    萧二不在,最好。

    今天第一更。

    第239章灯泡没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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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支美人计

    第240章支美人计

    马车悠哉哉走在田野上,稻子金黄了,农人挥汗如雨,又因丰收而面带喜色。

    “呃?什么意思?”墨紫盯着同车又恢复黑衣款款的元澄。

    元澄从红萸把她带出来的,不过,没给她好消息就是。

    “临时户籍本一时下不来,你得亲自跑一趟。”元澄递给墨紫一封信,“里头是户部尚书大人的亲笔。”

    “户部尚书都允准了,为何下不来?”完全说不通吧?少字

    “新来的主簿大人似乎喜欢照规矩办事,他说临时户籍本需由雇主本人申请,还要带上户本,亲自去说明雇用的理由和期限,而且要有担保人担保。”元澄看着墨紫一脸大惊小怪的模样,笑得兴味盎然,“我那送人好处的一套,也不是什么人都吃的。”

    “一套不行,就换另一套。元大人曾经只手遮天,跑到大周来,弄个户本都不行,是不是太没面子了?”墨紫被他一叫,匆匆忙忙上车,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他就让车夫回城。这会儿,一身的木卷木屑,热得她张手扇风。

    一方白白的帕子递来,她不客气接过,擦额抹发,鼻间嗅进松香味儿,好闻,“有没有扇子?”

    元澄笑望着她,摇摇头。粉脸儿扑红秋水眸灿,粗布裙粗布裤怪模怪样,一双天青色高筒布靴,半撩袖,露出小截藕臂。正如铭年说的,不知怎么给她穿成那么好看的。

    墨紫哎一声,“这种时候,我就突然想起金银的扇子。他遇到那事后,你去瞧过他没有?”

    元澄经她提起,便仿佛那一把把明亮的扇子在面前晃,“没去。没断手没断脚,遇到一群拿他当镇山之宝的人,需我们担心什么?再说,他不在上都,到南德去了。”

    “哦?南德?”虽然没去瞧,他消息照样灵通,墨紫严重怀疑金银身边有他安插的人。

    “我告诉他周文那里还有颗水净珠,他就火烧火燎得去了。”以他的了解,如果不找点什么给这人做,一定会借着墨紫想起小时候的事,趁机接近纠缠。

    “他对这珠子念念不忘,有什么原因吧。”墨紫这样分析。

    “传闻闽珍倾尽十年所成的十颗珠,其中藏有一个秘宝。这个传闻,近些年愈传愈真。你二哥无甚追求,就喜金银珠宝,怎能不执念?”元澄眸墨如夜,星芒点点。

    “秘宝?”墨紫露出难怪的神情,“可我怎么没听闽松提过?”

    “闽氏一直否认,自然不会主动提起。如果真有秘宝,他们几代不惜一切想把珠子收集回去,似乎更说得通。不过,我是不信的。”无稽之谈。秘宝为何不直接留给子孙,要费那么大劲,藏在珠子里?

    “我猜就算有宝贝,也不是金银想的那种值钱东西,可能是一门本事,更糟糕一点,只是家训。”话说,文化遗产就比什么都珍贵。而墨紫和元澄一样,对传闻毫无兴趣。

    “户本已经弄好,不过让管百工的主簿扣下了,不是我没本事,只是没想到。而且,别忘了,我如今是太学博士。”她似乎经常性忘记这一点,他得再三提醒着。

    “这芝麻绿豆大的官,你想当多久?”太学博士啊?万一她倒霉起来,他能帮到何种程度?“不是我嫌你官小,既然是要互帮互助,我怕将来自己真有事时,你不但帮不上,还反遭我连累。”她得罪的,都不是一般人等。

    元澄却老神在在,居然往窗外看秋景,“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当多大的官?”

    墨紫感觉自己好像存了坏心眼,不敢太过份,“好歹四品以上,工部最好,还要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实用。

    “工部啊——”元澄漫不经心,“没办法。”

    墨紫还以为他会说小菜一碟,脸上希冀的神情垮掉,“也是,我天真。这里不是南德,你如今也伸不了那么长的手,自身还难保。”

    “你在激将?”元澄的眼瞳顿敛,回过头来。

    “没有,真心话。若是用用激将法就能无往不利所向披靡,我会先刺激刺激自己。”然后,统帅百万大军,挥师北上,灭掉大求。因为不现实,所以也就是气愤的时候,想想罢了。

    元澄瞧她义愤填膺握着拳头,神情便若有所思,唤她,“墨紫。”

    “嗯?”甩甩脑袋,抛开恶念,微笑向善。

    话到嘴边,改了口,“对鸿图船场的老板曾海,你所知可多?”她进入船业不久,但这行就那么些人,说不定打过交道。

    “为人没什么可称道,用孩子和妇女当劳工,跟人打赌输了又想赖,挺自大,又小气成精。我相信品性决定一个人做事的方式,这人很不怎么样。”墨紫想起一件事,“他和大求的人一桌吃饭,我虽然不清楚他知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他的船场里也有古怪。”

    墨紫说到这儿,望了望元澄,见他听得很专心。上回跟他聊时事也是。他从不因为她是个女子而轻视过她,一次都没有。这让她总能很自在很轻松,而且被尊重。

    “我去他船场取木,误打误撞发现,他的一批枫木居然是空心的。若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看到他的面色变化,她问道,“你为什么问到曾海?”

    元澄沉吟半晌,“有些事,令人在意。经你一说,似乎有点眉目了。墨紫,你可知大求如今最缺什么?”

    “打仗的话,缺粮?”墨紫紧接着又说,“还缺——”

    人异口同声。

    元澄对墨紫欣然而笑,点头赞赏,“不错,就是铁。铁是制造兵器的必须。大周铁矿石丰富,开采精炼之术远在大求之上。曾海先跟大求的人有接触,又积空心木,极有可能是用来装铁。四国一直明令禁止边境矿石和武器的买卖,他却能走水路贩私。”

    “私贩铁,抄家诛族,曾家也算一方巨富,曾海为何要铤而走险,不惜押上一大家子?”只是推测,而墨紫想不通这点。

    “曾海不过是曾家庶出旁支,不受重视,此其一。其二,贩铁利润丰厚,铤而走险者,前赴后继,多他一个不多。墨哥不也当过私贩?”前尘往事,恍然一梦,唯幸遇她,那般真实。

    墨紫笑得嘿嘿,“不过,我没他胆子大,贩得都是些小玩意儿。”她要贩铁,萧二石头这些人一定不会让她见到明天的太阳,因为罪同叛国。“如何,要不要我帮你探探曾海的底?”

    “暂且不要打草惊蛇,我还有别的事要查。”看她一副积极想参与的神色,元澄便说,“要用你时,定不客气。”

    墨紫耸肩,表示没问题,“我穿这样去见那个主簿大人,不要紧吗?不男不女的。”

    只有她会这样说自己,元澄笑在眼里,“甚好。我使的贿赂计没用,美人计或许担得。一会儿记得,多笑笑,说话娇柔些。”

    “美人计?”墨紫面不改色顶回去,“那该找我东家才是。我这一身,能不能进大门都难说。”

    “我虽然当着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这点小事还能办到,一定让你见到那位大人的面,我还给你作担保,也不白费你三百两的心意。”不告诉她,为这临时户本费了他至少五百两的礼钱。其实,让那位新来的主簿大人给扣了,他确实很没面子。

    不提三百两还好,提起这个,墨紫心疼,“要不是办不成这事,你得退我银子。”

    “心意怎么好退,只有落空的。”元澄摇头不答应。

    “这个可以不跟你算,给你家添砖加瓦的大工程,材料费总要给我吧。”她可不可怜?碰到一个两个的,全都比她精明。

    “我跟你的算法不同。你给的心意我本来嫌不够,不过加上你不收钱帮我这次,我觉得就刚好了。”他因此一分钱不会让她“报销”。

    墨紫不抱怨,不是没有意见,而是早有心理准备,又看在他给她介绍一笔生意的份上,算了。

    两人聊着话,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乡野的风景转过去,都城的风景转过来,一个多时辰也就眨眼工夫。

    “大人,将作监到了。”车外突起车夫的声音。

    墨紫这才想到刚刚说了不少外人不能听的话,可又想元澄没那么粗心大意,但还是问了一声,“你的车夫,耳力好不好?”

    元澄还未开口,她就听车夫说道,“耳力好得很,嘴巴严得很,墨哥把心放宽。”

    “如君所言。”元澄笑答。

    对一个车夫称君?墨紫撩帘子下车去,定睛看那车夫。灰发灰胡灰布衣,乍瞧就是个普通老头,仔细瞧——

    还是个普通老头。

    “小老头姓李名砚,是大人府中食客,没啥本事,还好能驾得马车。”持着马鞭,拱手,“常听墨哥之名,很不以为然,想一女娘能有何本事。今日一见一听,果然不凡。”

    墨紫心想,好嘛,连食客都养起来了。

    正打算笑元澄两句,不想温暖的气息已在她身后,贴到她耳边,温润般的话语,仿佛倾诉,仿佛莞尔,“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要是见势不对,就支美人计,千万别让火烧到你身上。”

    墨紫,回头,对这个贪官恶瞪。

    今日第二更,也是1月粉300的加更。

    2月结束了,感谢亲们的喜爱,请继续支持聆子。

    聆子会很努力的。

    众么

    第240章支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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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涛声依旧

    第241章涛声依旧

    将作监司衙。

    带路的小吏摇头晃脑,对元澄挺和气。许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对墨紫非男非女的穿着视而不见。

    墨紫步子端正,眼珠子却左看右看,面对着宽敞方正的庭院,有些感慨,这就是大周的政府机构了啊。

    “魏大人,又烦你带路。”元澄对小吏说道。

    “元大人这话从何讲起?不说您官阶比我高,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只有大人开口问下官姓名,还给我老娘请好大夫抓贵药。”小吏说说就有点激动,“大人用得着下官,下官赴汤蹈火都成,莫说是这等小事。”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元澄淡淡谦和,“若我不知也罢了,知道了又怎能袖手旁观。往大了说,你我也是同僚,都替皇上办差。”

    九品小吏这下受宠若惊,说话结结巴巴,“下官……下官怎敢高攀大人?”

    墨紫耳里听得一字不漏,在那儿独自腹诽,别自作多情,人家用小恩小惠收买你呢。

    “江大人近日可忙?他刚走马上任,想来公务繁多。前几日我来,正逢你休沐,帖子送进去就原封不动递回来,说江大人没空,不见不相干人等。”元澄语气中似有一丝担忧,“若江大人真不方便,我可改日再来,别让魏大人你难为。”

    小吏四下看看,目光在墨紫身上停留一会儿,最后确定她是元澄的亲信,于是压低声音说道,“哪里忙?跟元大人说实话,这位江大人傻哈哈的。初来乍道,不懂得跟上官和同僚们招呼应酬,一有外头的人送礼上门就摆个冷脸,不管三七二十一轰出去。上回对元大人你,不也是极不客气的?”

    墨紫心想,大周官场果然也黑。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倒是不介意。”元澄再提三把火时,状似无心,看身边听得专心的墨紫一眼,唇角勾了起来。

    那小吏见元澄这么一笑,呆了呆,愣了愣,之前只觉得他斯文有礼,相貌却普通,如今才发现这位生得竟是极好。

    “不过是五品的官,放什么火,还三把?”小吏嗤笑一声,“那位多半是外放久了,不知道上都为官的规矩。这里比他大的官多了去,他逞强给谁瞧?便是皇上亲点升上来,考绩也捏在上官手里,是好是坏由别人说了算。他一来就得罪人,以后还怎么混?”

    “刚来不习惯,过段时间就好了。”近墨者黑,元澄相信这位江大人同流合污是迟早的事。

    “正如元大人说的。江大人今一早就让大监叫去说话,回来虽然面色不好看,还是接了您的帖子。我瞧着,是想明白点了,估计今日您的事应该能解决。不说他傻都不行,尚书大人和大监都准了的事,他一个人较什么真?”小吏讨好地笑着,就到了一间大屋子前,“元大人您稍候,我去通报一声。”

    元澄让请。

    墨紫皱皱眉,“我看这人说赴汤蹈火的,全都是敷衍谄媚之辞,完全是收了你的好处,才这般讨好你,关键时候派不上大用场。”

    “小用足矣。”元澄并无所谓的神情,“我记得,你是不信发誓的。”

    墨紫眼内有些漠然,“我是不信。因为究竟能不能实现承诺,不用说的,而用做的。世上,口不对心的人太多。”

    “我也不信。心意若诚,什么话都不必说。心意虚伪,才要发誓,蒙骗自己和别人。说愿意为我赴汤蹈火的,不计其数,一见我落难倒霉就撇清的,也不计其数。官场就是如此,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说话三分心里七分,此时伙伴彼时对手,永远要警醒,莫睡高枕无忧觉。皇帝英明,如此;皇帝不英明,更是如此。”官场多年,二十五岁都不到的元澄,被洗炼得老气横秋。

    “你累不累?”墨紫看着他,就有点不忍心。本来可以像萧三那样当个任性大少爷的吧?少字

    “与其说累,不如说有趣。”元澄对她一笑,右掌向上,缓缓握空了,“至少,以前我是这么觉得的。”现在,没她有趣。

    怪才!她白白不忍心。对方却似乎如鱼得水,大概天生爱兴风作浪?

    “待会儿见到那官儿,我怎么说?”要用求的吗?她就算不愿意,也得为船场里那些没户籍本的船工们考虑。听闽松说,工部定期会派官员到各个船场查户本,没有户本的人要被赶出去之外,船场的主人也会被罚重金。

    元澄张张口,一个字还没说。

    墨紫一摆手,“美人计这种话就不要再重复了,认真点行不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见招拆招。”认真点,可以。

    “元大人,里面请吧。”小吏匆匆跑出来,面上带笑,“江大人心情不错,让我好茶招待。您先进去,下官这就叫人沏壶上等龙井来。”

    元澄微笑谢过,进了大屋子。

    墨紫跟进去一看,正中一排排木架子,放得不是书,而是一本本蓝皮簿子。堂屋两边各有一门,元澄往左走,她也往左。

    门里一间房,正方四边形,跟书房的摆设差不多,还有一张长桌,四张长凳,似乎是待客用的。

    书桌上,一人在埋首翻册,时不时嘟囔些让人听不清的自言自语。

    看上去,一颗头,大得出奇。

    “江大人,元某有礼。”这个主簿,正五品,而元澄是六品,所以要行弯身长揖。

    “嗯大人头也不抬,手中毛笔尖指指长桌。

    墨紫随元澄坐下,等了一刻,姓江的没理人。不由心道,这官挺不会做人的。按理,即便元澄低他一级,也不该这么对待。一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元澄慢条斯理地喝茶,她也捧着茶杯,一口口啜饮。

    小半个时辰后,茶都喝到第三杯,江大人才再开口。

    “元大人,你替人申请的临时户本不合章程,我不能给你。请你通知那船场的东家,让那些人离开。大周户部明文制定,在当地居住一年以上者,有保人,有上税,方能拿临时户本。你这些,我都查过了,大半没有住满一年,虽然有保人,却不曾给大周缴过一文钱的税。户部那边不知是出了纰漏,还是元大人有能耐,可我却不能拿国家的俸禄马虎办差,对不住。”说完,大头终于抬了起来。

    墨紫啊一声。

    面上的胡子好像总是刮不干净,脑袋大眼睛大,鼻孔朝天,扇风耳,一双红艳艳的小嘴巴。

    这么奇特的组合,她是不可能忘记的。那是把她官债的主意偷过去,而开仓放粮的鹿镇县令,也因为这副长相,很不幸与探花郎失之交臂的优秀进士——

    “江涛。”禁不住,叫出他的名字。

    元澄看向她,江涛也看向她。

    “认识的——”元澄语调刚要上去,疑问。

    “菩萨!”江涛一下子站了起来,椅子在他身后乱晃。

    “认识的——”墨紫语调刚要落下,肯定。

    “呃?”她照着江涛指的方向,转头看身后,以为有什么菩萨像佛龛之类的,“菩萨在哪儿?”虽然不知道江官突然这么激动喊菩萨的意义所在,不过有求于人,就得顺毛捋。

    就算是元澄,也要叹口气,有时她聪明得不得了,有时她迟钝得不得了,“我想江大人是说你。你是菩萨。”

    “我是菩萨?”丈二摸不着头脑,墨紫满脸打问号,“我怎么不知道?”泥菩萨吧。过江,自身难保。

    江涛从书桌那头绕过来,快步走到墨紫跟前,上下打量她,“姑娘不是菩萨,也不是神仙?”

    墨紫笑开来,说道,“废话。我要是菩萨神仙,还来这里办事?”

    江涛铜铃眼眨了好几十下,差不多要生风的时候,整个人向后一倒步,“你是人啊。”

    “关于这点,我有证人。”墨紫拉拉坐在身旁看热闹的元澄,“江大人可以问他。有血有肉,挨了刀子不小心就会一命归西,结结实实的凡人。”

    元澄本不想理墨紫这番胡说八道,却看江涛挺一本正经等他开口,失笑之余,点头作证,“江大人,我可以保证,这位姑娘是人。凡人。”这两人什么渊源?墨紫居然成了菩萨?好奇好奇!有趣有趣!

    江涛揪揪他的扇风耳,原地转了两圈,“想不到,想不到。官债之说,竟是出自一个姑娘之口。”

    元澄听到官债二字,神情肃起,轻问墨紫,“鹿镇的官债是你提的?”

    墨紫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认,“是。不过,我也是迫不得已。当时的情况紧急,我想不出别的法子。”

    澄看着她,目光温和,“挺好。”

    “不,不好。”墨紫小声说,“官债若让贪官利用,会搞得一团糟,后患无穷。”就大周如今的官场,还是能免则免。

    “你是说我吗?”。元澄笑了。

    墨紫脑袋嗡嗡,“该不会?你该不会已经打什么主意了吧?少字”

    这时,江涛猛地停住,面朝向墨紫,“墨紫姑娘,请受我江涛一拜,替那些因此而能活下来的玉陵,不,现在是我大周的百姓了,多谢你。”

    江涛,还是那个江涛。心系百姓,赤子之忱。

    可她,要走他的后门哪!怎么弄法?

    月初了,最忙时刻。

    所以,更晚了,不好意思。

    话说,这两天打赏和粉红超多的,是不是知道我明天生日啊?这是我在起点写文后的第二个生日。

    谢谢亲们啦!非常高兴和满足!

    第241章涛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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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231/ 第一时间欣赏掌事最新章节! 作者:清枫聆心所写的《掌事》为转载作品,掌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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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介绍:
她一醒来,莫名其妙当了服侍人的丫环。
不算问题?
她一动刀,雕什么像什么,造什么是什么,
不算稀奇?
她一看木,就知轻重浮沉,能否成舟成船,
不算异能?
好在还有谋生本事两三样,生平无大志,当个掌事,求安居乐业。
低眉顺眼,怎么就越过了主子?
低眉顺眼,怎么就惹来了男人?
低眉顺眼,怎么就......偏不让她清静呢?
已有VIP完结作品《凤家女》《重生打造完美家园》,坑品保证。掌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掌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掌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