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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随云仙人     大明仙人txt下载     大明仙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七章 了尘寻仇佛道难,鱼龙白衣红尘间

    了尘带着小太子离开没几天,茅山掌门便在自己的静室内羽化而去。

    偏偏就在茅山掌门羽化的前几天,有一个道人便带着一个小孩子前来拜访过,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谁也不知道那个道人是谁,反正他们离开之后,掌门便犹如被抽调了灵魂一般,交待了遗言之后,便闭门不出,直到羽化而去。

    当茅山掌门羽化的消息传回了江西龙虎山,张真人微微一叹,没有表示,也没有评价!

    随着道人一家家名山的拜访,无论佛道两家都免不了一场塌天之祸,一位位声誉正隆的名道高僧坐化圆寂,那个带着小孩子的道人成了佛道两家最恐怖的存在。

    却没有一家敢有半点抗拒之意,无论普通弟子如何群情汹汹,山上的长老和掌门都是不置一词。其中的隐情注定了耐人寻味,但佛道两家的高层却是有志一同的选择隐瞒。

    没有人敢泄露道人的来历,也没有人敢说一句事情的起因。甚至连文书上都不会有只言片语,一切的真相也随着时光的流走,随着朝廷纷乱的平息,渐渐被埋进了回忆里。

    几个月后,一僧一道在长江边上投水而死,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官府草草地收尸之后,却不妨佛道两门都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

    长江上一艘小船顺水而下,江面上一艘艘小船往来,渔歌四起。一个道人陪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子坐在船舱里,小孩子手指着四周渔船上一只只水鸟问道:“师公,看他们要把鸟儿勒死,我看见他们往鸟儿脖子上捆绳子了,我们救救那些鸟儿吧!他们好可怜!“

    道人看了看,轻声地回答道:“没有人想勒死鸟儿,只是不让他们吃鱼罢了。”

    “为什么不让鸟儿吃鱼”小孩子不解地问道。

    “那些是鱼鹰,也叫鸬鹚,北方可没有,这是渔家养来捕鱼的。给鸟儿脖子上套上稻草,是为了让鱼鹰不把捕到的鱼儿吃到肚子里面去,不然吃饱了的鱼鹰就不会再抓鱼了”了尘指着不远处的小船解释道。

    果然,了尘话音刚落,水面上一只鱼鹰便高高地扬起了脑袋,渔船飞速地划了过去,将鱼鹰带上了小船,挤出了鱼鹰喉咙里的鲜鱼之后,解开了鱼鹰脖子上的稻草,赏给了鱼鹰一小块鱼肉之后,又将再次给鱼鹰系上了稻草之后,再次赶下的小船。

    “师公,你不是说鱼鹰吃饱了,就不会再抓鱼了吗?为什么渔夫会喂给它小鱼吃?”小家伙扭过头来,蒲扇着亮晶晶地大眼睛问道。

    “如果鱼鹰抓到了鱼之后,不给奖励的话,下次鱼鹰就不会听话去抓鱼了啊!”道长笑了笑之后,冲着远处的渔家喊道:“渔家,可有大一点的鱼卖?“

    渔家一听有生意上门,哪有没鱼卖的?赶忙把船靠了过来,小家伙也第一次看清了鱼鹰的长相,还好奇地想去摸一摸,却不防被凶悍的鱼鹰狠狠地瞪了一眼,赶忙收回了白白嫩嫩地小手,还心有余悸地将小手藏到了背后,那副心有余悸地样子,惹得了尘和渔家都是哈哈一笑。

    小家伙知道自己师公和渔家在笑自己了,小脸涨得通红,再次伸出了小手,闪电似地神了出去,摸了摸鱼鹰湿漉漉地翅膀,这才炫耀似地回头看了一眼了尘,好像在说:“看师公,我摸到了啊!我才不怕呢!”

    小船上的道士和小孩子,正是了尘和大明的小太子殿下,出了皇宫了小太子第一次可以看见了江南的情景,自然新奇得不得了,待在小船上一刻不肯消停,小船顺水而下,两岸看不尽地风景,小太子也有问不完地为什么。

    船到南京,了尘便带这小太子弃舟登岸,连船都不要了。南京面朝长江,自古金陵繁华地,自然大别于其他的风景,这里有六朝金粉的繁华,自然也有贫民窟的穷困,有文人雅士的高歌唱吟,更有也有狐城社鼠的勾当。

    了尘特意在城里买了一个不大的院子住了下来,每日里只是带着小太子到处闲逛,看一看芸芸众生,看一看百姓的生活。

    大隐隐于市,到了南京的了尘也换下了一身道袍,跟一个普通市民一样,试着去融入南京的世事繁华之中。

    了尘并不怎么拘束小太子的行动,反正无论小太子如何东跑西跑,总是逃不过了尘的神识。小孩子果然容易交朋友,小太子没几天就跟隔壁的几个小孩子混熟了。

    小太子学会了自己花钱,自己买根商贩讨价还价。当小太子抱着一大堆小孩子玩意找了尘献宝的时候,了尘很欣慰地笑了笑。

    至少小太子以后不会再成为一个鸡蛋四两银子的“明君”了吧!

    能住到一个巷子里的,其实身份都差不多,这条巷子住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小商贩,和一些手艺人。没有太穷的,自然也没有大富的,真正有钱的,不会住到这里来,哪怕本是巷子里的人发财之后,也会主动搬到更好的地方去。

    小太子最要好的朋友是一个叫赵高中的,父亲却是个杀猪卖肉的,长得高高壮壮,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比小太子也大不了一岁,却高了整整一个头。不过他家老子却显然不希望儿子长大了也杀猪卖肉,准备长大了送进了学堂读书,所以才会起个名字叫高中,差点没把周围的邻居笑死!

    儿子是自己家的好,屠夫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每天里起早贪黑地收猪,杀猪就为了给儿子多攒点家当,以后小孩子进学,可不是个小负担。却不想自家的儿子早就混成了巷子里的孩子王,手下还有一个小太子给他当小兵。

    小太子显然也不认为叫别人大哥有什么不对,每天玩的不亦乐乎!跟着巷子里的一大群孩子天天冲锋陷阵,野到没边了。从前在皇宫里除了宫女太监,哪儿有这么多玩伴啊?

    了尘带着小太子一住就是好几个月,跟隔壁邻居都混熟了,小太子也天天往外跑,被太阳嗮得漆黑,却也壮实了好多。

    一个快乐的童年比什么都重要,至少了尘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有一天,巷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哭声,了尘匆匆地带着小太子走进了隔壁赵家的家门。

    小民的悲哀第一次**裸地展现在了小太子的面前。。。

    赵高中的屠夫老子起早贪黑地收猪,钱赚了不少,却也终于惹到了一帮子青皮混混。

    赵高中的老子本来就是个杀猪的,杀气十足,长得也身高体壮的。当一帮子青皮混混诬赖他偷猪,将他打的头破血流想要讹诈的时候,忍不可忍地赵屠夫终于失手,砍伤了一个混混!

    衙门里的差役出奇地来得飞快,将赵屠夫铁链子一套就带回了衙门,说是要过堂,少不得蹲大狱,然后挨板子发配流放!

    邻居们哀声叹气,却只能同情而已!都是平民百姓,谁又能帮得了谁?

    赵家的天塌了!小太子也失去了自己的带头大哥。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赵高中哪儿还有心思玩耍?

    赵家的好容易积累的一点钱财哗啦啦地像流水一般地洒了出去,终于到了不得不卖掉房子的地步。

    小太子很讲义气地拿出了临走时祖母拿给他的南海大珍珠,准备帮自己小伙伴一把,却被了尘发现,没收了珍珠,换成了一小锭碎银子。

    小太子小归小,却并不傻。拿着银子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师公老半天,见了尘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便只能泱泱地讲这块小银子给小伙伴送去了。

    小太子回来的时候,好半响不理自己的师公。了尘笑了笑却并不在意。

    赵家的房子还没卖出去,赵屠夫却马上就要过堂了。

    了尘带了小太子跟着街坊一起去听审,再见到的是一场悲情地嚎啕大哭!

    生不进衙门,死不如地狱。古今中外,好像衙门从来就没有干净过。

    一场草草收场的审判,双方各有过错,赵屠夫却被判了赔偿银子一百两银子,收监一年。

    不多不少,刚好是现在赵家卖掉房子后的财产数。

    邻居们愤愤不平,什么样的伤情要一百两银子,都够买几条性命了!

    但老爷是这么判的,一群老百姓还能翻天不成?

    了尘冷冷一笑,带着小太子离开衙门。

    小太子不明所以,却被了尘“嘘!“地一声,禁住了声音。了尘带着小太子隐身来到了衙门的差役房内,看到的是那个大堂里伤得很重的混混没事人一样,在跟着一帮子衙役分钱。

    小太子恍然大悟地差点冲过去,却被了尘一手拉回之后,迅速离开了府衙。

    了尘为什么住进哪个胡同,不就是看见了赵屠夫脸上的黑气,和破财的面相。

    官场黑,吏更黑!

    赵家终于卖掉了房子,搬到了城外西的贫民窟内,一个城市的小康之家就这样消失了,大明却多了一户并无稳定的贫民。

    “师公!你为什么不帮帮他们?“小太子终于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这是你父亲和你的责任,却不是我的责任啊!“小太子不懂,了尘也不解释。现在的小太子还是在太小,等长大了自然能够想明白!

    当天晚上,了尘一封手书丢进了南京御史的家中。至于结果如何?了尘不相信这个御史真有这么大狗胆!

    以后的日子,小太子还是会经常偷偷地跑去贫民窟里看望赵高中,贫民窟里,赵高中却没有昔日的笑颜和活泼,小小年纪,他也要开始为了家里的生存努力了。

    小太子终于彻底底失去了这个玩伴。

    了尘见小太子泱泱不乐,干脆也卖掉了房子,搬到了城北的富贵之地。

    这里是南京最富有的地段,往来的无不是富甲一方的人物。

    了尘买下一处商人的别院,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商人卖出的产业。

    饶是小太子住惯了皇宫,也不能不对着这处宅子里布置摆设大为惊奇。

    以前祖母总是告诉小太子,皇宫才是全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却不想南京城内也有这样的富贵之所。

    当然富贵了,这个别院可是曾经南京最大的盐商别院。盐商可是大明最有钱的人了。皇宫虽然富贵,却是几百年的老房子了,维修妆点一下,御史们都要死要活,朝廷也一直缺钱,哪儿比得上盐商那么能享受?

    了尘谎称四川来的蜀锦商人,又买下了这么大一块产业。做老板的并不亲自谈生意,那是掌柜们地干活!

    老板只要会花钱,就是自己了人了!

    了尘带着小太子开始一掷千金,把钱不当钱地开始挥霍之后,很快打进了富商们的圈子。

    然后小太子见识了皇宫里闻所未闻的豪奢。

    金银如土,珠玉如泥,种种奇闻,简直闻所未闻。见过一碗鱼羹需要几百条鱼的吗?见过一碗鸭掌,需要几百只鸭子的吗?不但小太子惊讶到了,连了尘都大开眼界。

    “师公,你说赵家有钱,所以才招来别人觊觎,为什么他们那么有钱,却没人觊觎他们?“小太子问道。

    “因为他们和朝中大臣有关系,有些是他们的幕后老板,有些干脆就是他们的子侄,他们有钱,可以给朝廷的官员上供,给可以给衙门的差役打赏,谁敢动他们?“了尘解释道。

    “我敢,我父皇也敢!“小太子不服气地道。

    “不,你父皇也不敢!你也不敢,”了尘笑着摇了摇头道,浑然在意小家伙生气的样子,将头转向了南边。

    小家伙还小,还不知道这群真正富人背后的恐怖,也不知道不与民争利的厉害啊!

    北方怕旱,南方怕涝。雨季很快来了,小太子或许应该见见什么才是真正的苦难!

    无论哪个朝代,好像一直都把水旱之灾当成了头等大事,大明一样,年年拨出大量的钱财修堤,却年年闹灾,只是灾情大小罢了。

    六月梅雨,哗啦啦的大雨一连下了一天一夜。长江水明显变黄,滚滚的江水也开始了一年一度的飞快上涨。

    小太子第一次见识到了洪水的威力,脸色有点发白地在江堤上站了半天。

    几天之后,附近州县的第一波灾民到达了南京的城下。

    几乎一夜之间,南京就多了好多乞丐,买儿卖女哭声震天。

    他们是从洪水里逃出来了,除了一条命,什么也没剩下。

    了尘带着小太子去城外施粥。

    其实每次遇到灾荒的时候,城内的富户为了名声也好,为了面子也好,都会施点粥表示一下的。花费不大,却也赚个好名声。真正一毛不拔地家伙很难再圈子里混下去。老百姓会戳脊梁骨,其余的士绅也会看不起儿疏远他的。

    了尘买宅子的同时,自然也买下了不少奴仆。其实施粥的话,大抵都是奴仆来干,主人只要端起粥勺意思一下让人知道谁在做好事就行。

    了尘把机会让给了跃跃欲试的小太子。

    只是有善心的地方,却并不一定祥和。几个一身华贵的老女人带着一大帮子打手走进了灾民堆里。

    每次水灾,既是灾民苦难的日子,也自然会是一些人发财的好机会!

    人牙子,老鸨子第一个登场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施粥行善风波起,太子善心救女童

    “哥哥,能给我一碗吗?我饿”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突然从人群的队伍外插了进来,担起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破碗,央求地对着小太子道。

    枯黄枯黄的头发,干瘦干瘦地小脸,唯有一双大眼睛还算明亮,一身破破烂烂满是黄色泥巴的小褂子,也不知道多久没人缝补过了,赤着一双小脚可怜巴巴地模样。

    小太子突然顿了顿,刚准备先给小女孩盛粥的时候,人群里顿时吵嚷了起来。

    小女孩没有排队,显然坏了规矩!

    跟让小太子惊愕地是排在最前面的一个汉子一手就将小女孩退得老远老远的,一只破碗都不知道摔倒哪里去了。

    小女孩被推得跌坐在了地上,却也不哭,只是流着眼泪爬起来四处开始寻找自己的破碗。

    “岂有此理,欺负一个可怜的小孩子!”小太子刹那间气的脸色通红,“噹”地一声将粥勺扔进了锅里道:“你们欺负一个小孩子,我家不施粥了。都给我滚!”

    小少爷一声令下,周围的仆人果然开始准备驱散人群收起粥摊,人群中顿时一阵哗然,小太子却不管不顾地跑向了还在寻找自己破碗地小女孩道:“别找了,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别碰他,她是个丧门星,谁挨着,谁倒霉!“和府中家丁推推嚷嚷地灾民们,显然惹不起小太子这位明显的大少爷,却把所有的愤怒对准了这个小女孩,不惜坏人声誉地诋毁或者叫警告到。

    原本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了尘听了眉头一皱,是不是“丧门星”还有比他更权威的人吗?这灾民信誓旦旦地显然是认识这个小女孩的,为何会对她的态度如此恶劣。

    在城外这一大片空地,施粥的人家很多。人群也不过舍不得排了半天的位置罢了,一看了尘他们是真的不准备施粥了,这才骂骂咧咧地去另找队伍了。

    了尘吩咐了管家一声,走向了正安慰小女孩的太子。

    小女孩子哭哭啼啼地估计也就五六岁吧!长得也比小太子高一些,只是太瘦弱了,一阵风都能吹到似得,小丫头嘴巴甜才喊小太子哥哥的!可小太子明显当真了,还真的像一个哥哥似得,拿出一方洁白的锦帕帮小丫头擦起了眼泪,安慰起了“小妹妹”。笨手笨脚地看得了尘一阵眼酸。

    要不是这小家伙注定了这辈子不愁妹子,真怀疑这么下去,以后能不能找到老婆啊!

    老管家很有眼色地盛来了一大碗稀粥,上面还加了一些盐。

    小姑娘也不知道饿了多久了,现在还是喝点粥得好,吃别的东西反而容易出事。

    小太子倒是展现了皇家难得地慈悲之心,一点都不嫌弃小孩子脏兮兮地地给她搽干净了脸。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小女孩开始大口大口地喝粥。

    了尘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女孩无依无靠了,为什么会有人嫌弃她是丧门星了。

    父母缘浅啊!

    或许,小女孩又是一个孤儿了吧!可她怎么活到今天的?

    不过小太子算捡到宝了,从眉眼上看,这小女孩竟然还是个美人胚子。父母缘浅,并不一定就是丧门星,而且小女孩子的父母也不是小女孩克死的啊!

    相反,这女孩面向不错,虽然早年坎坷,却旺夫宜家,只是不知道这小女孩有没有凤凰來仪之命啊!

    这小家伙无意之中,找到了尘和太子面前来,谁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福缘?

    人太小,气场未足,心火未定,不仔细看看,是很难看得出命格到底如何的。皇后或者妃子而已,又不是武则天那样的女主,紫薇星照,气势冲天,老远就能看得见。

    了尘这头很没良地胡想瞎想,实在是人生无聊了些,把小太子救助小孤女当成了肥皂剧来编排了。小太子他爹朱厚照被后世编排了一个游龙戏凤的故事,只是现在不知道会不是以后落在小太子脑袋上啊?

    文人向来没什么节操的!

    其实小太子纯粹只是恻隐之心罢了,根本也没在乎人家好不好看。也还没考虑讨老婆那么遥远的事情。

    “老爷,这个小女孩怎么办?“老管家走了过来问道。

    实在是了尘盯着小女孩的时间长了些,让人以为了尘准备给小少爷找个小丫鬟什么。这小女孩一看就是灾民,父母都可能不在了,正好带回家去,连买人的钱都不用花。

    了尘回过神来,立刻就知道了什么意思。

    “我们家不缺丫鬟,但小少爷少个玩伴,有个小姑娘陪陪她一段时间也好,反正他父母不在了,留在这里不是饿死,就是得被人牙子卖掉。好好养育一番,至于以后,看小少爷的意思吧!反正不是丫鬟就好。但这也要问下人家意愿啊!”了尘可没那么卑鄙,趁人之危,占这种便宜。

    “能陪小少爷玩,十辈子求不来的福气,哪有不愿意的?“老管家对了尘的话很不以为然道。”

    “人家已经够可怜了,府上不缺丫鬟,别再打着主意了”了尘知道老管家一片好意,但真没想把小丫鬟带府上去做丫鬟。

    了尘虽然不会和小太子在南京待太久,这这宅子和仆人还在,了尘留下一笔钱财之后,托官府照看一下,量府里的奴才也不敢奴大欺主,到时候,连宅子一起送给她当嫁妆也行。

    “啊!不当丫鬟,当小姐不成?“老管家有点糊涂了。

    “当小姐又有何不可?就当给小少爷找个姐姐带着玩也好”了尘就当帮太子做善事了,积点德也好。

    小女孩看着喝粥地气势不小,其实肚子小得可怜,一碗粥才喝了大半,剩下的怎么也喝不下去了。可怜巴巴地盯着剩下的稀粥,别扭到不行。

    显然小女孩饿怕了,并不想浪费一点点食物,却有心无力之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估计也不好意思问能不能打包带走吧!

    这头了尘和老管家还在考虑小丫头的未来的时候,一个老鸨子却在一个中年汉子的带领下带着一大群打手走到了了尘这头来了。

    了尘皱起了眉头,还没猜猜老鸨子跑自己这边来干什么,老鸨子先把目光盯住了还在和粥碗较劲的小丫头。

    更有意思地老鸨子竟然还饶有兴致地盯着小太子看了好一会儿。

    不得不说,明太祖长得很欠缺,但一百多年来,经过好多代美女无私地基因改良,现在老朱家的颜值都不错了。小太子的父亲是个帅哥,母亲也是大美人。小太子长大了也肯定长得不错。

    老鸨子做这一行的,眼光倒是很毒。一个小孩子长大了,能大抵长成什么样子,老鸨子们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扬州瘦马怎么来的,不都是趁着灾荒,在灾民卖掉的小女孩中寻找。瘦马的确价格不菲,但培养起来成本也高得吓人。

    那就是在当官家小姐在培养,花费小不到哪儿去。若是不确定未来,老鸨子们会赔死的。

    了尘当然知道老鸨子在打什么主意,只是心中冷笑:当今太子也是你们能打主意的。无论是家后台是谁,不族灭都不行!

    了尘诚心看戏,那中年汉子却指向了小丫头道:“老妈妈,这个就是我说的小女孩,吃了我家好几年的饭,本来还想养大点,现在不招灾了吗?这小丫头母亲可是个美人,小丫头长大了肯定也不赖,你看看,虽然干瘦了点,可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啊!”

    小丫头终于从粥碗里吧眼睛拔了出来,一看见哪个中年汉子,立刻脸色一白,马上躲到了小太子的背后开始瑟瑟发抖。

    老鸨子倒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地道:“还行,那带回去了,你等会去如意楼拿钱签卖身契就行了”

    老鸨子一个眼神,两个打手立刻就准备上前来抓丫头,小丫头立刻吓得大哭起来。好在这里还有了尘府上的家丁在呢,岂能让小少爷吃亏,立刻拿起家伙就挡在了两个小家伙的前面。

    老鸨子身上披金挂玉的,显然也是南京城里有名的“妈妈”了,这种人消息灵通,眼光很毒。显然了尘这一家是他们没见过的,当然也肯定不是他们惹不起的那几家人之一。一看有人竟然敢阻拦,立刻示意后面的打手都上去,浑然不在乎得罪了尘这么一家人了。

    开青楼楚馆的的确是八面玲珑不得罪人,但也看人下碟。谁叫了尘这里没有打出哪个府上的招牌来?要知道权贵之家,或者稍微有点权力的人家,那个不是大大的招牌亮着?

    老鸨子当然只当了尘是那家外面来的富户做点善事罢了!

    老鸨子带的人多,了尘这边带的家丁也不少。要知道施粥是需要维持秩序的,人少了可管不过来。

    小太子很是机灵地拉着小女孩就在家丁的保护下,想着了尘这边跑过来了。

    在小太子的眼里,世界上最厉害的就是自己师公了。

    因为父皇母后这么说,皇祖母也这么说,而且师公还会飞,会法术,当然不会怕眼前这些人了。

    所以有事找师公就对了!

    了尘很满意小太子的举动,小太子虽然还小,但显然很聪明,也很镇定。更有慈悲之心。倒是有一代明君的潜质啊!

    “这位大官人,这小丫头可不是你们府上的吧!我身边的可是小丫头的养父,已经卖给我们如意楼了,若是大官人不交出来,不怕我们到官府告你们拐带人口吗?“老鸨子见自己这边占不了便宜,小丫头竟然还跟着那个小男孩跑到了了尘这边,自然就找上了了尘这个能做主的了。

    老鸨子这是在威胁了尘啊!亮出了如意楼的招牌,显然就是在告诉了尘,自己背景是对方惹不起的,提起官府和该带人口的罪名,就是在警告了尘庇护小女孩的后果。

    可偏偏了尘却根本不知道如意楼是个什么东西,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至于官府,了尘也从不会在意,况且官府不就是小太子家开的吗?

    了尘很诚实地答道:“如意楼?什么东西,没听过!拐带人口,好大的罪名,你可别随口胡说。诬陷一样要反坐的”

    了尘很老实的回答,却差点没把老鸨子气晕过去。

    显然了尘这是不准备给如意楼面子了啊!

    这南京城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愣头青,如意楼都没听过?分明是故意的。

    城外灾民不少,买儿卖女的也不少,显然如意楼选人还是很挑的,不像别的人牙子,男孩女孩,甚至成年人都买。毕竟他们是买卖下人的。而一些老鸨子却专买女孩。

    但人生父母心,为了活下去,少数灾民们或许愿意卖掉儿女,换双方都能活下去,但愿意卖给老鸨子的很少。

    为奴为仆还有赎身的一天,一旦进了老鸨子手里,哪怕买回来,一辈子也完了啊!

    但是老鸨子出价高,也不是没有利欲熏心,黑心肝的父母愿意为了钱吧女儿推进火坑的。

    了尘不想多看这样的场面,自然也无意久留这是非之地。吩咐了老管家一声,带走家丁就准备回府了。

    小女孩显然是认为跟着了尘他们比较安全,竟然乖乖滴跟着小太子走。

    无论是不是本能,小女孩的选择都算对了。

    但老鸨子显然不是这么甘心的,一声喝令之后,打手们竟然冲过来准备强抢。

    了尘府上的家丁和青楼的打手也就这么在城外开始了一场颇有声势的群架。

    了尘这边人多一点,而且还有煮粥的家伙什,老鸨子那边的打手却显然是打惯了架的。了尘这边竟然抵挡不住!

    了尘眼看这边形势不妙,嘴唇微微张了张,右手一弹,了尘这边的家丁便突然感觉到一阵神灵附体一般,刹那间气力无穷,几下就把老鸨子这边的打手三下两下揍番在了地上。惊得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眼珠子掉了一地。连了尘自己的家丁都呆住了。

    对手怎么突然这么弱了啊?

    不是老鸨子的家丁弱了,而是了尘的家丁突然变强了。

    见大局已定,了尘哈哈一笑,不屑地瞄了老鸨子一眼,带着两个小家伙,坐上马车,带着家丁扬长而去。后面的老鸨子气白了脸,狠狠地发狠威胁道:“不管你们是哪个府上的,都得给我等着!”(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怜香惜玉小太子,茶楼仕子评时政

    北京城里权贵满街走,大户不如狗。其实南京城里也差不多。南京作为大明的陪都,北京有的南京一样有,比如三省六部,比如各级衙门,除了少一个皇帝,规格跟北京差不多。

    了尘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老鸨子会有如此大的口气,能让自己好看。但秦淮河上每一家青楼的背后要没有权贵在后面是根本开不下去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权贵是谁?成色几分罢了!

    回到了府中之后,了尘直接让侍女带着小丫头下去收拾打扮了,倒是小太子有点依依不舍地想跟着去,马上就被了尘一把抓了回来。

    小家伙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小丫头了吧!可你才三岁多,能不能不要这么彪悍?

    其实是了尘自己想多了,小丫头和小太子之间不过是一种同龄玩伴的感觉罢了,这么一丁点大,哪儿来的男女之分?小太子把小丫头当妹妹。小丫头把小太子当一个好心的施主罢了。

    没过多久,侍女就带着小丫头焕然一新地出现在了了尘和朱载墲(小太子名字)面前,没想到脏兮兮的小丫头洗干净了,换了一声衣服之后,除了瘦得跟柴禾似得,倒是长得真不错。特别是那双眼睛好看极了,美人胚子初见雏形。不出意外的话,长大后肯定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美女一枚。

    不能不说小太子朱载墲运气的确很好!

    小丫头第一次穿上这么好看的衣服,有点小心翼翼地,走路都带着小心。看见朱载墲却很是高兴,眼睛都刹那间地亮了起来,小步飞快地提起襦裙跑到了朱载墲的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哥哥,这衣服是借给我穿的吗?”

    朱载墲听得小美女嫩酥酥的声音,小脸都涨得通红了。可能当时小丫头脏兮兮地没感觉,这会变漂亮了,朱载墲终于知道含羞了,重重地点了点头结结巴巴地道:“当,当然,都是给你的,不,不用还”

    太子殿下很没出息的样子,简直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谢谢你,小哥哥,你真好!“小丫头倒是会哄人,几句话就被少不更事的朱载墲哄得晕晕乎乎地找不到了北了。很是豪气地道”这不算什么,反正有我在,你以后想吃什么有什么,想穿什么有什么,跟你说,我家的房子可大了,还有好多。。”

    小丫头亮晶晶地眼睛在放光,朱载墲也是越说越起劲。

    了尘终于看不下去了。就怕朱载墲一不小心说不了不该说的话,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立刻就将兴奋地朱载墲拉回了现实里,小丫头吓了一跳,立刻躲进了朱载墲的背后,怯生生地看着了尘,好像了尘会吃人一般。

    了尘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这个小丫头不简单啊!小小年纪竟然就有了心计,自己把她带到府里来,跟小太子朱载墲在一起时是对还是错?

    小太子觉得了尘是在笑话他了,满脸涨红不依地跑到了了尘身边扯着了尘的衣袖拖长了口音叫道:“师公!”

    了尘哑然失笑,看了看小孩子撒娇地小太子道:“别摇了,你师公的衣袖都快被你拽下来了,你要收留人家就收留人家吧!这家里你最大。”

    小太子高兴了,甜甜地跟了尘说了声:“谢谢师公!”,却立马又跑到了小丫头那里去献殷勤了,三岁看老,这家伙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典型!

    然而小丫头却是在怯怯地看着了尘。

    小丫头很羡慕小太子朱载墲,是那种真心地羡慕。小太子却什么都知道,只是在那里围着小丫头傻乐。

    了尘心中一软,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聪明一点也是为生活所迫,若不是不早早地学会这点,或许她连现在这点丁点大都长不到吧?

    这也只是个可怜的孤儿啊!自己竟然还担心她的心计,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丫头,你叫什么,今年几岁,家里还有亲人在吗?”了尘尽量和蔼地问道。却不问还好,一问小丫头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了尘措手不及,剧本不对啊!顿时摸了摸鼻子,好不尴尬。

    小丫头不按常理出牌,了尘第一次吓哭了小孩子,第一次奶爸光环失去了效果。小丫头根本不卖了尘的账,哭的厉害,也哭得心酸。

    只有了尘知道小丫头为什么哭!所以才好不尴尬里狼狈而逃,很不负责地留下小太子在那里想尽办法安慰自己的“小妹妹”。

    离开前厅之后,来到院子里,发现老管家竟然也在,看见了尘出来马上迎了过来,面带几色地道:“老爷,有几个衙门的差役上门了,说我们家拐带人口,要请老爷您明日去衙门过堂呢!”

    也就是衙差们一看了尘他们就不是普通人家,所以才这般客气吧!这个世界能住得起这般宅院的那个会是普通的人家,有钱就有权,有权了一定能有权,虽然商人不是官,却也不是小小衙差们惹得起的。你换普通人家试试?

    只是了尘没想到那个老鸨子还真的告到衙门里面去了,估计这几个衙差也就是试探而已。摸一摸了尘府上的底细,看看后台够不够硬,是出一口恶气还是忍下这口恶气,就看了尘的反应了。

    所以说嘛!能在风月场上混出头的,有几个是没脑子的?

    只是了尘却没心情和一个老鸨子玩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皱着眉头对老管家道:“管家,你还是把那几个衙差先打发回去,本老爷自会给他们老爷一个交代”。

    老管家点了点头离开了。几个衙差是小事,还不至于让老管家高看一眼。特权到处都有,几个衙差也不会这么没眼色的。

    果然,老管家不过一会儿就转回来回禀了:“老爷,几个衙差已经打发回去了,小的给他们每人打发了是十两银子。只是他们说,可能这事情有点麻烦,所以还要大老爷早点解决的好”

    了尘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了尘想了想,随即从身上摸出来一张帖子道:“老管家,麻烦你将这帖子亲自送到镇守太监府,跟他说,以后救灾施粥,官府少拖拖拉拉,别以为别人猜不到,这是给那些想发财的人留时间。从明天起,官府马上开始救灾,严禁秦楼妓馆再在灾民里买卖人口,太缺德了”。

    了尘说话的时候颜色俱厉,把老管家下了一大跳,接了了尘的帖子面色有点古怪加为难,却到底没说出口,毕竟自家老爷什么来历,老管家也是两眼一抹黑。只是常年的管家生涯,让他哪怕有再多的疑问,也会去不择不扣地区执行。

    了尘看着老管家离去的背影,知道老管家心事。却没有多做解释。

    南京镇守太监在南京城里可是声威赫赫的存在,几乎就是南京的土霸王,了尘的语气和说话的内容让老管家有点荒唐的感觉了。

    但有些事情,可以猜,但千万还是不要说出来得好。

    了尘还想和小太子安安静静在南京呆上些时日,也的确需要有个人出面解决麻烦。小太子还太小了,要看一看官场的黑暗面,也实在早了点。

    天快黑的时候,老管家才一脸古怪地回来了,还带来了一大堆的礼物,并恭恭敬敬地交上了一张回帖道:“镇守太监杜公公说,想找个时候前来拜访,想问下老爷您什么时候有空。”

    了尘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回复说,让他不用担心,好好给办差就行了,不用到这里来了,省的惹来麻烦”

    南京的镇守太监跑一个商人家里来拜访,以后了尘他们还有安宁日子过才有鬼了呢?

    官场就是一个上级压下级,以大欺小的存在。第二天早上,一队官兵气势汹汹地查封了如意楼,并且南京的常平仓破天荒地提前开启,开始在城外大规模赈济灾民。

    更奇怪的是,衙门竟然不合常理地发令禁止青楼楚馆趁着灾荒买卖人口。

    官府难得地有良心地干了一会正事,却惹得茶楼酒馆里议论纷纷。特别是封了如意楼之后,一些所谓的风流才子大有抱打不平之意。

    了尘喜欢带着小太子每天里到处东游西逛,让小太子到处走走看看。逛得累了,就找家茶楼坐坐,听听市井百姓的议论。

    今天,了尘却是特意带着小太子往南京国子监所在的那条街逛去了。

    因为这里是读书人扎堆的地方。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回还多了一个小尾巴。能出去玩,讲义气的小太子当然要把自己的“小妹妹“带上。

    了尘一行三人后面还跟了两个家丁,直接来到了国子监附近的茶楼。

    儒门子弟好清谈,很有一点指点江山的味道,抨击时政,不留情面,恨不得自己马上就成为首辅,到时候一定天下大治。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哪儿来的优越感,看这个不对,看那个不爽。

    “哎!你说今个衙门里发什么疯,竟然把如意楼给封了。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朝廷向来不干涉民间事物,这次却是又不知道如意楼的妈妈桑那张破嘴惹到谁呢啊!”一个摇着扇子头戴方巾的家伙跟几个同伴果然聊起了时新的话题。只是语出粗俗,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方巾戴的。(方巾只有读书人能带)

    “还有什么,不就是我们杜公公自己去不了青楼,看着眼酸呗”一个嘴巴比较毒的家伙没好气地讥讽道。不过这位倒是消息灵通,竟然这么快就知道谁下的命令了。

    这官场还真是没秘密了啊!

    “听说,衙门还下令不许在灾年买卖人口,只是想着主意的,一拍脑袋,却又不知道要害死多少灾民啊!简直胡来”另一个家伙话风一转,转向了南京新出的政令上来了。

    “是啊,是啊,这灾荒之年,买卖奴婢本就是活人的善心之举,朝廷不闻百姓之苦,轻徭薄赋,赈济灾民,反而出台如此政令,岂不闻子贡赎人乎?真是乱弹琴!”

    “如是哉,如是矣!灾荒之年,贫者得其受命之食,富者得其便,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奈何朝廷昏暗,君暴臣昏,奸佞当道,宦官与武夫横行,国将不国矣!

    “自古以来,当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朝廷优待士人,使之教化乡野,美风俗,安黎民。当今却为一己之私,与民争利,当朝首辅不过劝谏一二,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满朝文武,十去其三,当真无德矣!比之桀纣如何?”

    了尘他们喝着上好的龙井,听着隔壁几个士子的胡说八道,原本没什么。谁知道一群人越说越离谱,越说胆子越大到没边,到最后竟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就在了尘皱起了眉头的时候,旁边桌子上终于还是有清醒一点的人,赶忙捂住了那个大嘴巴的家伙。

    要知道祸从口出,被番子们听到了,少不得一桌子好友都要受连累啊!

    小太子朱载墲年纪小归小,却也知道这些人在骂自己父皇呢!一张小脸气的通红,几次忍不住想冲出去,好歹却记得了尘叮嘱的话,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听得附近的议论,很是刺耳,坐在那里很茶杯较劲,差点忍不住泼道附近那几个家伙身上。

    小太子被了尘压着不能说话,了尘却可以。听着旁边的几个家伙终于安静了下来,突然呵呵一笑道:“利令智昏,也配言国之大事。真正枉读圣贤书啊!”

    了尘他们不出声,自然没什么人注意他们。可了尘这一句话分明就是冲着旁边的的几个读书人去的。这还不是清水滴到油锅里——立马炸开了花了。

    “尔是何人,如何偷听我等之言,岂非无礼乎!“刚刚那个平息了同伴惊天之言的家伙,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伸出手来,压了压,将几个原本已经起身准备理论的家伙压了回去,自己却转过身来质问起了尘来了。

    “茶肆之内,无遮无挡,话出你口,音入我耳,避之尤为不及。安言偷听?”了尘端起茶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茶楼初会辩儒生,东林初现有端倪

    “我等皆读书人,自然家事,国事,天下事皆需关心,尔等一介商贾,四等之民,操持贱末之业,也配听我等议论国事?”为首的读书人还没开口,旁边的一位倒是首先嗤笑了起来,貌似很不屑了尘商人的身份。

    “这几个家伙嘴巴怎么这么毒?”了尘眉头皱起,望了望几个家伙,旋即乐了呵呵笑道:“汝父亦尚持贱末之业,也为四等之民,秀才公安敢轻视令尊?”

    了尘的嘴巴也实在可以,一语即出,立刻气的某秀才公差点跳起来,横眉以对地望着了尘,思付着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还是打了再说。不管怎么样,大明还是读书人的天下,秀才和商人对簿公堂,官司还没打,就可以先占便宜。

    别人打架是行为不捡,是犯法。文人打架却是义之所在,在所难辞。没见到先帝爷在的时候,阁老也曾经拿着金瓜追打寿宁候么?

    这也是茶楼里人来人往,而且这几位不想丢人的缘故,要知道大明的读书人不但嘴炮无敌,打架也是很凶猛的。当然,战场除外!

    “学生听阁下谈吐不凡,敢问可成读过书?”明显是首领的那个秀才按住了气得正想打人的同伴,反而跟了尘攀谈起来。

    不得不说,这家伙算是这群秀才中最有心思的家伙了。能沉得住气,胸中有沟壑,难怪这群人以他为首。但也正是这种才是最可怕的。

    会咬人的狗不叫,会算计的人不说。这家伙若能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前途明显比其他几个人强多了。

    “略微读过几本书”了尘答到,心里想的却是这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阁下既然读过书,就当知国事,家事,天下事尔,我辈读书人当效法先贤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何以兄台如此不屑?”为首的秀才一语落地,他周围的伙伴也同时竖起了耳朵。

    “非我不屑,若几位真是言出本心,鄙人自当佩服一二,只可惜几位皆从私利,言语实在荒唐,不得不感叹一二罢了!”了尘不慌不忙地端起杯子,接着说道:“莫非几位秀才公认为朝廷不该救灾,莫非以为青楼楚馆借大灾之际,强压价格,买卖人口,致使无数灾民之家骨肉离散,良家女孩沦落风尘也是应该之举。为奴为婢尚有脱困之日,一旦沦落风尘,世人轻贱,毁之一生。几位把青楼老鸨比作子贡,子路是否侮辱先圣?”

    “赈灾之事,确乃朝廷应有之义,只是如今灾情严重,尤未度过,现在不过水情初起之时,若朝廷太早放粮赈灾,恐四周灾民皆会蜂拥而至,到时候,城内存粮不足,唯恐朝廷一片爱民之心,却酿成难下之局!灾荒之年,民无所食,买子女于他人总好过易子而食!朝廷当重申教化,美其风俗,使之有知礼之心,民众知礼仪,便不会生乱,不生乱则天下平,朝廷的确不该干涉民间之事。当知严政苛令,只会使得富家有畏惧之心,贫者欲求生而不得,小民何辜,百姓何辜?”

    “仓禀实,而知之礼仪。要饿死的时候,知礼能当得几碗稀粥?”了尘简直弄不懂这些家伙的逻辑了。

    或许儒家本来就没有逻辑可言,人家讲的可是微言大义!

    “南京来大明陪都,南疆之首,常平仓内当有粮百万石,纵使南方各省灾民都来,当也无缺粮之危。况且灾民于南京聚集,却也减少了其他州府灾民赈济之苦,粮食不足,上有胡广,下有江浙。江南之地,鱼米之乡,岂患无粮。国设常平之仓,不就是以应不时之需么,何以百姓受灾,来南京吃不得救灾之粮,附近州府的百姓不是大明的百姓?”了尘继续说道。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朝廷赈济太过,岂不为懒汉无赖所趁,饱食终日,不肯还乡如之奈何?”

    了尘一听,怎么都觉得刺耳,原来原本时空的百年之后,大明高官质问陕北流寇的话,这个时候就有了啊!了尘真的是有点弄不懂儒生的脑袋里想什么了,只能答道:“洪水退去,百姓自然返乡。若是害怕无赖懒汉,不正可以以工代赈么?何必一定要百姓卖儿卖女,骨肉离散?”

    “朝廷当广施教化,尊重士人,使百姓知礼才是王道。朝廷以政令,禁百姓之利,分明乱政。到时候,朝廷耗费,岂不又要收刮民脂民膏,徒增百姓负担而已。何不放开政令,使两厢得安?焉能使得他处之灾,增金陵百姓负担?”

    “而今朝廷昏暗,能人贤士不得其用,若是乱命之下,岂不层层收刮,金陵百姓何辜?”

    “衙门不分青红皂白,查封如意楼,今日如意楼,明日焉知何楼,无故夺人之产,岂非暴政?”

    ........

    一堆儒生简直和了尘不是一个频道的,鸡同鸭讲,却到最后越说越大声,引得茶楼闲客聚集,茶楼掌柜都不得不出面调解了。

    争论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若只是不开窍还好,了尘可以送他即可开灵丹,开开脑窍。可怕就可怕在一切都只是屁股问题,明明很简单的问题,碰到了立场,在简单的事情也会很复杂,根本就不可能争论明白。

    人一旦屁股歪了,是说不通的。这群秀才本就是既得利益者,其中有两个秀才的家里还是牙行青楼的幕后股东,朝廷断了他们发财的好机会,岂能是了尘能说得通的。

    不想让茶楼为难的了尘牵着朱载墲和小丫头的手离开了。

    争论到此为止,一群秀才以为自己赢了,得意而笑。倒是那个秀才首领脸色有点不好看,望着了尘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朱载墲很是奇怪地问道:“师公,他们为什么要和你吵。”

    了尘笑道:“不为什么,你家师公只是好奇江南的读书人出了什么问题而已”

    “出问题?”小太子朱载墲歪着脑袋有点想不明白。

    “脑袋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认为让灾民买儿买女士为了灾民好!”小丫头到底年纪大一点,事情也看得更明白。只是说到底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这般的聪慧就就真的有点妖孽了啊!

    千万不要再是一个武曌才好啊!

    了尘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道:“还是你聪明!”

    其实了尘完全明白,不是那群读书人看不清是非,也不是那群人脑袋真的有问题,而是利益在作怪而已。

    几十年后,一个书院会名满天下,几十年后,一群江南的读书人会也如今天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在一片义正辞严中,将百姓丢入水火,把大明推入深渊。

    朱厚照估计看不到了,但现在牵着自己手的小家伙肯定能有幸和这个由群体意识组成的怪物见见面的。希望小家伙能清醒一点,若真的信了他们,让众正盈朝,恐怕谁都挡不住大明灭亡了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随着金陵已经开仓放粮的消息的越传越远,附近受灾的百姓果然蜂拥而来,黑压压地一片,在南京城外驻扎了下来。

    今年长江的洪水有点大,而且大雨下的频繁,既使得没有溃堤的地方也是严重的内涝,种植桑麻的还好,种植水稻的百姓却已经是欲哭无泪了。眼看着收获全都泡进了水里,便只能举家向着金陵或者别的地方逃荒。

    随着稻米的歉收,和南京常平仓内的粮食如水般的填进了灾民的肚子里,南京的粮价开始了第一轮疯涨。

    了尘也趁者这个机会带着小太子朱载墲城里城外的乱转,去灾民那里听听灾民的哭诉,去市民那里听听他们关于生计艰难的抱怨。

    水旱之灾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场痛苦的经历。但也同时会让很多人发大财。

    比如粮店!比如地主!

    灾难越大,粮价越高。粮店也就赚得更多。

    粮价越高,土地的价格反而越低,这无疑是让权贵之家,豪绅富商们兼并土地的好机会!

    灾民百姓们当然知道卖田卖地无异于饮鸩止渴,但眼看着发财的机会,那些肉食者岂能罢休?

    当救灾灾民开始越聚越多的时候,一封金陵镇守太监府的私信被送到了了尘的府上。

    南京要停止放粮了!

    原因却是南京的常平仓发生了重大弊案,原本存在粮仓内的百万石存粮就然不足一半之数,而且前段时间,因为粮价飞涨,南京市民怨气冲天,于是官府决定平抑粮价,放出了大量的粮食。结果粮食一入市场便不翼而飞,无论粮仓里放出多少粮食,总会被第一时间被一扫而空。

    镇守太监如今已经被吓到了。

    虽然提前开仓放粮是了尘的建议,然而命令却是他下的啊!

    镇守太监当然知道其中的猫腻,粮食肯定是被大户人家敞开收购了。镇守太监府不是没有下命令彻查过,却了无音讯,连是谁收购了市面的粮食都查不出来。

    镇守太监去质问应天巡抚衙门,去质问南京按察使司,去质问大大小小的官府,无一不是一推二五六,连厂卫都已经靠不住了,查了好几天,什么都没查出来。

    时近八月,洪水已经退去,灾民们却没有散开。因为夏粮已经绝收,官府如果不能提供种子和半年的粮食,灾民是没办法回到家乡重建家园的。然而,灾民们不知道的是,常平仓却已经快要担负不起了,最要命的是军粮拨付和漕粮起运的日子快要来了。一旦短了丘八大爷们的粮饷,可是天王老子也要分分钟兵变给你看的。而若是耽误了漕粮北运的事情,谁担待得起?

    镇守太监已经快要急的上吊了,一方面要拼命地遮掩此事,一方面开始寻求补救之法。镇守太监表面不敢埋怨了尘,却心里不知道埋怨了尘多少回了。

    .....

    “走!小家伙,师公今天带你去看一场好戏,让你知道知道你们家的天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了尘对着小太子朱载墲说完,就拉着小家伙的手准备出门了。

    大门外早有马车在等候,了尘一手抱着朱载墲就上了马车,知道马车开动以后,朱载墲才忍不住地问道:“师公,我们去哪?”

    “去衙门看一场好戏,里面全都是大明最好的戏子,你要仔细地看,然后回来我再告诉你他们演的是什么?”了尘答道。

    “看戏?为什么去衙门?为什么不带妹妹一起去看?“朱载墲问道。

    ”她比你大,要叫姐姐知道吗?因为她是女孩子,而且不姓朱。这场戏是师公带着你去看的,只有你看见了,才知道以后怎么替你父皇分忧,等你父皇百年之后,你该如何治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了尘说道。

    “他们是敌人吗?为什么说百战百胜?“朱载墲不解地问道。

    “算是吧!他们既是你将来的敌人,也是你的子民,你只有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人,以后才能懂得如何去看他们的表演,如何去驾驭他们,懂吗?”了尘耐心地解释道。

    “不懂!”朱载墲摇着脑袋道。

    “是啊!你还太小了。但你以后会懂得。反正这样的事情,大明年年都在上演,多看几次,等你长大了才不会奇怪”了尘摸了摸朱载墲的脑袋感叹道。

    大明商税刚开始的时候是三十税一,可是到了后来,商税基本上就成了一句空话。所以大明从成祖之后就是没有商税的。但朝廷是不收商税了,但耐不住地方官员的各种摊派啊!反正朝廷官府一有事情,想的首先就是摊派,而相对比较富裕的四等之民——商户当然就首当其冲。

    千里为官只为财,官府的摊派一年比一年重,一次比一次狠。正正经经老实经营的商人是没办法在这样的条件下经营下去的。。

    于是各种官商勾结,暗股分红,或者干脆就是官员自己的家人,仆人,族人在经营商业。而有钱了的商人也开始大兴族学,资助读书人,培养自己的代理人。

    商人给钱资助读书人考取功名,读书人做了官之后或是为了报恩,或是为了利益,也会主动庇护商人,在朝廷为商人代言。如此之下,朝廷再想向商人收到钱才有鬼了呢!

    了尘如今带着朱载墲就是去应天巡抚衙门。

    天发大灾,灾民流离失所,朝廷经费困难,商人和士绅是最有钱的,理当报效。这是应有之义,也是向上向下交代的必要之举。

    只是募捐真的那么容易吗?能被巡抚衙门点名的有几家不是背后站着权贵,有几家不是家中有在朝官员的,况且这场募捐到了最后能募道多少款项,能买到多少粮食,用到灾民头上的能有多少,大家谁不是心里头透着亮的?

    南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马车摇摇晃晃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应天巡抚衙门。(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善心善行无善果,人傻钱多吊了尘

    应天巡抚衙门里高朋满座,却满是铜臭之气。被下帖子请来的无一不是大富之家。

    盐商,布商,米商,大地主以及刚刚兴起不久的钱商。无一不是腰缠十万贯的主的。官府召集这么多人来,为了什么,大家自然心知肚明。往常无事,官府都要打点无数,如今有了这么好的借口,当官的自然要吃个饱了。

    所以就在各位大老板相互打招呼之余,也一个个面作苦色,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有钱。若不是知道瞒不过,还要一点点脸面的话,恨不得穿身打补丁的衣服来才好。

    往常应天府衙门里组织大家捐需的时候,大多数都会在南京城内最好的酒楼摆几桌,如今城外灾民成堆,官府自然也要节省一点。

    但菜还是那些菜,酒还是那些酒,厨子也是南京城内最好的大酒楼“太白楼”里请来的,绝对不会怠慢各位东主。到时候看在这一桌子山珍海味的份上,被请到巡抚衙门的各位也不好意思出的太少了,是不是?

    了尘很是低调带着朱载墲坐在了酒桌之上,很是让人瞩目!

    这可是场“杀猪宴“,可不是平常人情往来赴酒席,竟然还有带着自己家孩子来的。再有就是了尘太年轻,也太面生,南京城里的各位大老板大部分都没见过他,所以才会这么被人怪异地瞩目。

    中国的官场世世相因,代代相承。和前世了尘知道的开会场面的没什么两样。先是巡抚大人发表了讲话,一通子曰诗云歌颂了半天朝廷的伟大,正德皇帝的朱厚照的圣明,回顾了这几年应天的国泰民安,文教兴盛,然后还顺便表扬了在座各位富商大贾平日里修桥铺路,赈济灾民的仁善之举。

    好事说完,巡抚大人立马又接着话风一转,感叹起了一下朝廷的财政困难,大声批判了一下南京常平仓的那一群硕鼠们,言道官法如天,王法如炉,有敢于不发之人,必将被绳之以法。说道这里,巡抚大人还顿了顿,很是仔细地瞄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富商士绅们。

    其中的深意,不无威胁。只是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何况只是募捐而已,其中的意思大家明白就行了。

    若是明初的时候,或许巡抚大人这一通表示还有些用,只是现在已经到了明中了,没有后台的商人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能做到今日身家的有几个不是有着庞大的关系网络。怎么可能还会畏惧于官府的威胁?

    但面子还要要给的,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商场有商场的规矩,不会为人处世,处处圆滑如何敢打开门做生意?

    巡抚大人见各位来客反应平平,依旧面不改色地侃侃而谈,很是感叹了一下官府的不易,灾民的艰难,最后希望大家和衷共济,一体同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为南京城百姓的表率,报答朝廷,回馈社会云云。。。。

    巡抚大人一通话讲完,除了多了子曰诗云之外,简直就是一张套的中国式会议式模板,而且经久传承,可以在延续五百年没问题。

    巡抚大人讲完,下面如雷的掌声响起,然后才是大家吃吃喝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个绿袍的小官走了起来,身后跟着两个书吏。

    募捐开始了!

    “城西张老爷三百两!”

    “隆盛布庄王老板二百两!“

    “富贵酒行李东家二百两!”

    。。。

    绿袍小官带着书史依次走过,每捐一个,后面便有一个书吏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只是在座的各位都是老江湖,岂会因为在官府里顾忌面子,而让自己银子破费呢?

    巡抚大人脸上有点不好看,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然后把目光开始倪寻了起合适地人选来了。

    不过显然巡抚大人过虑了,这场里还有了一个了尘在呢!岂能让巡抚大人下不来台?

    绿袍小官终于走到了了尘这一桌,了尘随手拿出了一叠银票放进了绿袍官员的盘子里,虽然看不楚有多少,但这位绿袍小官立马就脸色都变了。

    “城北廖老爷捐银五万两整”书吏点清了银票的数目之后,拖长这颤音喊了出来。

    一时间满堂惊动,所有人都如炸开了锅似得议论纷纷了起来。

    巡抚大人却立刻开怀大笑了起来,竟然立即站起了身来,向着了尘走来很是亲切地道:“廖老板出手不凡,仁心为善,善之善者也,本官记住你了。为了表扬阁下的仁善之举,本官倒是要送件礼物给你!”

    巡抚大人说完,招了招之后,几个吏员抬着一块牌匾走了过来。上面写着“仁善之家”四个大字,竟然还是巡抚大人手书,不能不说,巡抚大人准备充分,可能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吧!

    巡抚大人礼贤下仕,很是破例地跟着了尘喝了三杯酒,狠狠地抬举了了尘一番之后,才转身走了回去。

    只是待着了尘重新坐定之后,却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明显不对了。

    有看傻子的,有看仇人,有看可怜虫的,有看败家子的,各种各种的目光,就是没有一个佩服的!

    因为了尘的举动,让很多人下不来台了。作为出头的橼子,了尘理所当然地被大家各种视为异类。

    了尘笑了笑了,混在在意,只是自顾自地小心给朱载墲夹菜,心里却猜想着自己这五万两银子能买多少粮食,又能有几分用在灾民头上。

    有了了尘当冤大头,无论是后面还是前面的大富翁们不得不临时加码,十几桌酒席,加起来快近百人,捐出来的银子才刚刚十万两出头。

    不过南京城外的灾民怎么只不过十万出头,有了这十万两银子,怎么也能买上十万石粮食,也就是二千多万斤粮食。现在哪怕南京的粮价飞涨,也不过一两多一点一石,如果乘着湖广粮熟去大批量采购,还能买到更多。

    巡抚衙门的慈善宴会曲终人散,巡抚大人终于满意地讲众人送走了。了尘也带着朱载墲坐上马车,回转家门了。

    “师公,你为什么捐那么多钱,我听见别人都在小声的议论,师公你是个傻子呢!”朱载墲小声地问道。

    “我是为了你家的江山好,你竟然还这么说!”了尘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朱载墲的小脑袋道。

    反正了尘的钱都不是自己,花别人钱何必心疼?

    “小家伙,你说那些灾民可不可怜?”了尘问道。

    “可怜!”朱载墲肯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可怜是可怜,可若是换一个说法,那些灾民也会很可怕的!现在就看你家师公的银子,官府准备怎么花了啊!”了尘叹了口气道。

    就在了尘和朱载墲马车还没到底家门的时候,巡抚衙门里的巡抚大人就已经将募捐得来的银子,装了两万两到了自己的口袋。然后才将八万多两银子归入了番库。

    这银子是巡抚大人应得的部分,也是官场上心照不宣地潜规则。巡抚大人一分没多拿,一分也没少拿!

    回到家里,老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官场上的事情,往往比流言传得更快。了尘大手笔捐了五万两银子的事情,老管家也已经早就知道了。

    作为已经见过一个败家子(前主人)的老管家,对了尘的行为很是不以为然。不是老管家不同情外面的灾民,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好心就能办到的。

    比如给官府捐款!

    “老爷,你不该捐那么多的,财不露白,不然会很容易招来麻烦,而且官府的规矩,老爷的银子能有一成用在灾民身上就不错了”老管家找了个没人的时候,有点苦口婆心地劝谏了尘道。

    了尘知道老管家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各方秋风,把自己当猪宰的那一套,了尘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无妨,本老爷自有主意”

    老管家摇头叹息而去,了尘却转回了房间,打坐调息,等待着看一看明天官府的表现。

    第二天了尘就出名了,大大的出名。甚至就连乞丐都知道,以后讨饭要到了尘的府门前去讨了!

    或许是因为天真,或许是人傻钱多,或许是因为真的是一个好人。所以当官府把那块“仁善之家“的牌匾送到了了尘府上的时候,老管家脸色都变了。

    “官府没安好心啊!”老管家当着了尘的面感叹道。

    人老成精,是非经过的老管家怎么会不知道这块“牌匾“不是什么人都能接的啊!

    好在老管家知道自己主人是认识南京镇守太监的,不然就不会是一句感叹了。

    老管家已经换了一个主人了,可不想在换了!

    老管家对价值五万两的牌匾长吁短叹地忧心,朱载墲和小丫头却很是高兴。

    至少五万两总算买了一个东西回来了不是,有个善名总比没有好吧?自己家捐了这么多钱,总算有了一点回报不是?

    是不是有比没有好,几天内就见到分晓了!

    当老管家拿着一大堆衙门的请帖到来的时候,朱载墲还以为是什么好事,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大家的承认,没见到各级官府都下来的请帖,请了尘赴宴吗?

    “少爷,这些宴会可都是要老爷捐钱的啊!老爷是做蜀锦生意的,在这南京城里,哪一个衙门都不好得罪啊!,这下可真的有麻烦了啊!事情才刚刚开头啊!”老管家急坏了,与谷物类地给朱载墲解释道。

    朱载墲瞬间被老管家的解释吓到了。赶紧去找书房师公。

    “正常的社会,善心善行只会被人褒奖,被人夸赞,可一旦善心善行被人当做傻子,当做软弱可欺的时候,小家伙,你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吗?”书房里,了尘笑着问朱载墲道。(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人心败坏从官起,大灾之后有大疫

    “一个朝代,一个国家的衰败首先从道德的败坏开始。当善心不被褒奖,反而被利用的时候,会让人人都只能顾忌自己,于是损人利己大行其道,冷漠自私横行无忌。小家伙你能想象到了那个时候,大明的江山会变成什么样子吗?”了尘语重心长地问道。

    “啊!”朱载墲长大了嘴巴,很是无法想象那个社会会有多“美”!

    小家伙扑闪着的大眼睛,红红的脸蛋,长大了嘴巴,真正地萌萌小正太一枚,了尘好笑地把朱载墲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教导道:“儒家提倡美风俗,宣教化也不算错。但具体的事情,不在于别人怎么说,而在于如何去做。你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要听人家怎么说,而是看人家怎么做,懂吗?”

    “恩!我懂!”朱载墲点了点小脑袋,一副虚心受教地小大人样子,可把了尘给逗笑了。

    “那你知道这几天送到家里来的请帖,意味着什么吗?”了尘问道。

    “知道,那些请帖都是看着我家好骗,都是来骗钱的”朱载墲清脆地回答道。

    “对!因为你家师公不忍灾民受苦,发了善心,所以才给官府捐了一大笔银子。不是因为你家师公傻,而是在做善事。但这种善良却换来人家都以为师公人傻钱多好欺负。你说要换了别人,还敢不敢捐钱给官府赈济灾民?”了尘问道。

    “肯定不敢再捐了啊!”朱载墲答道。

    “所以那天你也看到了,那么多有钱人,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肯做善事啊!因为做善事,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招来灾祸啊!”了尘感叹道。

    “他们一边说美风俗,宣教化。却把你家师公当猪一样宰,师公就是有再多的钱也顶住不啊!你家师公到是不怕,可如果换了普通人家后果堪忧啊?”了尘问道。

    “会家破人亡!”朱载墲飞快地回答玩之后,偏着小脑袋又想了想,然后又改口问道:“不想捐了,不是可以不捐吗?”

    “呵呵!事情没那么简单的。若是你一开始就没捐那么多,大家都不会有意见,但你前面捐了那么多,后面却不捐了,捐了巡抚衙门的,没捐其他衙门的,比如按察使司,比如布政使,比如知府,知县什么的,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你看不起他们,会不会有意见?若是官员对你有意见了,你会怎么样?”了尘笑问道。

    朱载墲低下了小脑袋,很沮丧地答道:“会被记恨,会被找麻烦的!”

    了尘呵呵一笑,小家伙果然聪明。

    就在了尘和大明皇太子朱载墲说话的时候,书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是小丫头来了!

    小丫头进府这么多天,总算不怎么怕了尘了,却对朱载墲相当依赖。了尘问了好几次小丫头的名字,却每一次问,小丫头都是嚎啕大哭。了尘对此深感无奈。

    后来还是朱载墲悄悄地告诉了尘,小丫头很小就死了爹娘,跟着爷奶长大,后来爷奶也一样先后故去,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给她取过名字。人家见到她都只是叫他“丧门星,野丫头”。唯一的亲人就是一个堂伯,也就是那天打算把小丫头卖掉的中年人。这么多年来,小丫头都靠着吃百家饭活下来,所以小丫头才会一问就哭。

    “老管家爷爷说老爷在给大哥哥讲故事,还不准我来打扰,我是偷偷跑来的!”小丫头跑得一脸潮红,脑袋上还沾了一些雨水,却依旧只要看见朱载墲便会眼睛一亮,向着了尘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跑到了朱载墲的身边乖乖坐下。

    了尘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小丫头或许真的是太缺乏安全感了,只要一醒来见不到朱载墲,就会害怕,就会到处寻找。找不到便会心神不安地嚎啕大哭。

    或许这本就是一种心里上的创伤,而朱载墲却能给她一种安全感吧!

    只希望小丫头长大了能好些!还在他们他们都还小,长大了,可怎么办啊!了尘在能赖,能治心病吗?

    门外的大雨越下越大,了尘倒是给两个小家伙真的讲起了了故事。讲起了一个了尘前世看到的一个故事。那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也是一个王朝没落的悲哀结局。了尘不知道历史还不会不重演,但却不妨了尘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当故事讲给朱载墲,着为大明未来的君主听。

    崇祯,这个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的大明未来君王,算起来也算朱载墲的家族后辈。

    似乎每一个王朝落幕之时,都会有一些好笑而可悲的事情发生。崇祯有着无数让人绝望的故事,了尘所说的就是其中一件。

    崇祯崇祯十七年三月丁未,农民军兵临城下,崇祯为了守住最后的一点希望,低下高贵的头颅,决定向文武百官,以及王公勋贵募款。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的大臣立马给皇帝上演了让人瞠目结舌地一幕。首辅带头捐款了五百两,大臣们你一百,我一百的捐款,差点没把皇帝气哭!

    更绝的是皇后的父亲,皇帝的老丈人带头向皇帝哭穷,皇后看不过去,悄悄地给了国丈五千两银子,让他带头。没想到极品的国丈先把皇后的五千两贪污了五分之二之后,才把剩下的“捐”给了可怜的皇帝。

    了尘改了时间,改了国号,只说是远方一个国家发生的事情。却没有改动其中的过程。

    两个小家伙听了,惊得小嘴大张。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小丫头不信地问道。

    “这个皇帝太可怜了吧?”朱载墲首先同情皇帝。然后问道:“那后来呢?”

    了尘苦笑着道:“王公大臣们都不愿意出钱,于是农民军攻破的首都,皇帝自杀了。王公贵族投降了。”

    朱载墲意味故事到此为止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脑袋无力地垂着,小脑袋里明明知道师公说德只是一个故事,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让自己分外难受。

    “后面还有吗?”小丫头没有朱载墲那么多的联想,反而感叹之余继续问道。

    “后来,农民军认为自己太穷了,而那些王公大臣太有钱了。所以开始抄那些王公大臣的家。收获了几千万两的银子。光那位皇后的父亲家里,就抄出了几十万两现银,另外还有无数其他的宝物,价值难以估量”了尘答道。

    “啊!那么多钱啊,他们真该死!”小丫头只是知道几千万是个很大数目,却根本不清楚几千万两银子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朱载墲却知道,因为父皇也经常感叹国库里的钱太少,提起过大明朝廷一年有多少收入。就是知道,所以才对几千万两银子的财富感触颇深。

    “载墲,你知道为什么那些王公大臣明明知道他们的国家已经岌岌可危了,为什么却不肯捐钱给朝廷吗?”了尘问道。

    朱载墲还没说话,小丫头倒是先开口了道:“我知道,我知道,因为国家使皇帝家的,又不是王公大臣的”。

    了尘笑着道:“小丫头真聪明,答对了一半。”

    小丫头现实高兴,然后又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问道:“那还有一半是什么?”

    了尘没有说话。

    朱载墲半响才悠悠地答道:“因为那些请帖!”

    了尘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其实这个故事的发生有着太多的因素。但朱载墲小小年纪能答出这样的答案,已经很不错了。连了尘都无法要求更多。

    “外面雨停了,我们去城外看看吧!看看你家师公的银子起作用了没有”了尘说完,抬脚就走,小丫头和朱载墲赶紧跟上。

    “老爷,今天或许还会有大雨,你们还要出门?“老管家担心地看了看外面阴沉沉地天色问道。

    “本老爷做了傻事,除了能躲开些,还能怎么样”了尘装着苦笑道:“若是有人上门来找,就说本人去外地查看生意去了,让他们以后再来!”

    “老爷,你要出远门?”老管家一愣,赶紧问道。

    “是啊!可能出去一天,也可能几个月,谁说的准呢?我们不在的时候,府上你多看顾一些,若是官府有什么事情,你马上通知南京镇守太监府,拿本老爷的帖子去,他会帮忙的”了尘一边交代管家,一边等两个小家伙收拾好各自的小行李,准备乘马车出门了。

    大雨天的街上没有了那么多来来往往的行人,马车很是顺畅地一路踩着水花来到了城外。

    如果说下雨天给金陵城内的百姓带来的还只是出行不便的话,对于城外聚集的灾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

    头无片瓦,脚无立锥,匆匆搭起的草棚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人口。外面风雨肆虐,里面缺医少药。在这梅雨时节,灾民如此聚集的话,不发瘟疫才有鬼了呢!

    了尘特意让车夫把马车缓了下来,并从灾民聚集的草棚区穿行而过。

    从来没有深入灾民区内部的朱载墲简直看呆了!

    如果说官府为了颜面,灾民区外面的草棚还算有点规划,搭建得还算过得去的话,灾民区里面的草棚就简直是惨不忍睹了。三两根树枝,一些破布乱草加树叶就算是一户灾民的家。

    更可怕的是死人!

    朱载墲就亲眼看到了倒毙在路上的死尸被人拖走,搬上了板车之后,也不知道就拖到哪儿去了。

    朱载墲脸色瞬间刷白,飞快地拉上了车窗,再也不敢向外看了!

    马车缓缓而过,眼看着就要走出草棚区的时候。几个小孩子突然冲了上来,拦住了了尘他们的马车。

    车夫扬起鞭子就欲抽下的时候,了尘赶紧一把拉住了。

    “老爷,好心的老爷,救救我娘吧!救救我娘吧!”几个孩子跑到马车边,跪在了泥水里,顾不得浑身湿透,一脸冻得铁青,只顾着哀求道。

    病急乱投医,几个孩子也只是知道能坐这么漂亮马车的一定是个有钱人,也许会好心地帮自己母亲找一个医生看看也说不一定。

    只是他们知不知道,若果遇到好心人还好,遇到心肠比较硬的,他们的结局会怎么样?

    马车随着几个孩子来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草棚子前,棚子前站着两个壮壮实实地中年妇人在草棚子门口张望着什么,看见几个孩子果然带了人回来,脸上不禁露出了喜色。

    如此华丽的马车可不是一般人能坐得起的,几个小孩子还真带回来了一个大财主啊!

    了尘皱起了眉头带着朱载墲和小丫头走进了草棚子内,里面小得已经几乎要转不开身了。

    破破烂烂的草棚里上不遮雨,下不挡风,完全就找不到一处干爽的地面。

    几块破木板上躺着一个晕迷不醒的女人,上面还盖着几件破衣服,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那几个小孩子的娘了吧!

    了尘随手抓住了一个小孩子问道:“你娘病了多久了?”

    谁知道小孩子竟然猛地摇头道:“那个不是我娘,那个是兰花跟虎子他娘!”

    了尘好笑地轻轻拍了拍这个小家伙的脑袋道:“那你还乱叫人家救你娘?”

    小家伙吐了吐舌头,很害羞地扑进了旁边妇人的怀里,扭个不停。

    了尘见状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走到昏迷的女人身边,看了看女人的脸色,眼睛之后,便开始给这个女人诊脉。

    了尘越切脉象,脸色越不好看,就在满屋子人提心吊胆地等待着结果的时候,了尘突然站了起来向那两个站在草棚角落里的女人问道:“她病了多长时间了,最近这里是不是有很多人都生病了,发高烧,晕迷不醒,有的还吐血?”

    两个女人顿时紧张了起来,期期艾艾地问道:“这,这位老爷,您,您是大,大夫?“

    了尘点了点头。

    “杏花他娘病,病了有一天了,突然之间就发高烧,晕迷不醒的,都快把人吓死了,最近这里病的人并不怎么多,大家以为都是风寒而已啊!”站在了尘对面的女人被了尘一逼问,立刻退缩了,反而是站在她背后的妇女比较明白利索,很顺溜地答了出来。

    了尘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冲着草棚外的马车夫大声喊道:“老张,老张,你立刻赶着马车道药店买生石膏,知母,玄参(八钱)生怀山药,野台参,甘草,有多少买多少,若果有大夫,最好连大夫一起带来。还有通知管家一声,叫他去趟镇守太监府,那我的帖子去,说我灾民的草棚里面等他,速去!”

    “好的,老爷,小的我马上就去。”马车夫被了尘的脸色吓住了,二话不说,狠抽了马匹几鞭子,飞速里向着城里而去。

    “师公,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朱载墲担心地走到了尘身边问道。(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救死扶伤积善德,百般为恶逼民反

    古代人命不值钱,有时候一个小小的伤风感冒也能要人命。

    中医重调和,却失之太缓,而且中医太过高深,因此庸医很多,有些地方的有些人,刚刚学会一两副汤剂就敢给人看病抓药,而且治好了就是医生医术高明,治死了却可以推说是命中注定。

    不是了尘不想以符水救人,但失之正道,平白给了那些乡间神婆照样撞骗的榜样和借口。

    生病了找医生才是正解,了尘能救一个两个,救十个百个,也救不了所有人。了尘不希望符水治病被推广开来。以如今人间的趋势来看,以后有修为,有本事以符法救人的会越来越少,要是有一天,自己被当做了以符水治病的榜样的话,了尘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老张的马车已经离开一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转回。一草棚子人都在等着呢!就在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的时候,了尘突然心有所感地眉头一皱,接着病床上的女患者突然在高烧晕迷中猛烈咳嗽了起来。

    只听得“哇”地一声,女患者竟然开始吐血了。浓浓的血腥气,加上掺杂了黄色不明液体的鲜血,吓得满草棚的人心中猛地一跳。小丫头最先反应过来,小脸惨白地立刻抓住了朱载墲的手,身子却躲在了朱载墲的背后。

    朱载墲第一次被人如此信赖,也很想展现一番男子气概,但这样的事情,在皇宫里被保护得密不透风的朱载墲怎么可能见到过。于是坚持不住地他,也不得不小脸有点发白地向着师公了尘靠了过来。

    病人一旦到了吐血的时候,就是病情已经恶化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两个小孩子虽然不懂医术,但起码的常识还是知道的。哇”地一声大哭着扑了上去。

    一旦这个女人有事,他们可就真的成了没娘的孩子了啊!

    小孩子哭得凄惨,大人们也有点脸色发白地当场落下了眼泪。想要上去拉开小孩子,不要让两个要孩子也沾上了病气,却又临头退缩!

    小孩子哭自己娘,本就是应该的,自己拉开了又能怎么办呢?

    朱载墲可能还没有学会生离死别,只有有点发呆地站在那里。小丫头却被那两个小孩子勾起了伤心的回忆,眼泪跟连线的珍珠似得落了下来。

    朱载墲反应过来之后,拉了拉了尘师公的衣角,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了尘。

    了尘明白小太子的不忍心,长叹了一口气之后,让他们两个呆在了原地。

    这个女人患的可是恶瘟,哪怕有自己在,两个小家伙肯定没事,但能不沾染还是不要沾染得好。

    了尘走到女患者面前看了看,这个女患者显然已经到了快支持不住的地步了,全身开始高度发绀,一身紫黑。呼吸也很是沉重,还带了过痰的啰音。

    了尘招了招收,让两个女人立刻上前拉开了两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小孩子。待到身边几尺都没人了之后,了尘这才装了装样子地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根半尺来长的金针。然后略微地辨识了一下穴道方位之后,小心地透过衣服将金针刺入了女患者的檀中穴。

    金针入体,源源不绝地灵气随着金针导入了女子体内,并在了尘刻意地神识引导之下,游走周天,清除病灶,修整气脉。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女子身上的紫黑之色便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下来,呼吸也越来越平缓,待到女子肺部的啰音消失,额头上的高热退去之后。了尘才缓缓抽出了金针,退后几步站在了朱载墲的身边。

    两个妇人见了尘救治完毕了之后,才松开了小孩子的手。

    两个小孩子立刻又哭着奔向了自己母亲,哭着哭着,两个孩子的母亲竟然悠悠地转醒了过来。

    女子睁开眼睛,很是虚弱地张了张嘴唇喊了声:“这是怎么啦?”

    很微弱地一句话,却让所有人如闻天籁。小孩子赶忙抹去了脸上的眼泪,装出一副笑脸来安慰自己的母亲。

    两个妇女看在眼里,也是一阵欣慰,随即却齐齐看向了了尘。

    这人是谁?这医术也未免太神奇了吧?

    了尘感觉到射来的异样目光,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人命大于天,再不想招人注意,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如果两位有时间的话,还请帮帮忙,烧点开水过来。如果你们以后不想也生病的话,最好以后不要在喝生水了”了尘吩咐了一声,赶紧把这两个女人打发走才是正紧!

    两个女人得了了尘的吩咐,哪敢怠慢?马上便顾不得探究了尘是何方神圣,急急忙忙地就跑到草棚外面去准备柴禾烧水了。

    “病床”前的两个小孩子抱着自己母亲哭完了,直到他们母亲又一次沉沉睡去,这次呼吸之中在也没有了杂音,皮肤也不再出现紫黑,高热也退了,这才相信自己母亲是真的获救了。反应过来,立刻扑过来跪倒在了了尘跟前“碰碰碰”地磕了三个响头。

    了尘等两个小孩子磕完了头才将他们一把拉了起来。不是了尘喜欢别人给他磕头,而是接纳善缘的一种表示。

    懂得感恩跟孝顺的孩子总差不道哪儿去!

    两个小孩子,大的一个应该是姐姐,小的便是弟弟了。姐弟两个脸上的眼泪还没干,穿着一身补丁套补丁的衣服,饿得脸上也是皮包骨头,面黄饥瘦的。

    了尘从袖子里摸出来了两个热气腾腾地大肉包子。姐弟两个眼睛顿时一亮,跟饿狼看见了羊似的,喉咙里一阵猛地收缩,估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但这姐弟两却能站着一动不动,并没有要上来抢夺或者乞求的意思。

    姐姐好一点,至少表现得不那么强烈,弟弟却是眼珠子都套在了上面,虽然忍住了不行动,但真实的渴望却瞒不了人。那样子真是要多可怜又多可怜!

    了尘好笑地不逗这两个可怜地娃娃了,一人一个塞进了姐弟两个的手中道:“先吃吧!吃饱了,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们”。

    食物地诱惑无可阻挡。姐弟两个鞠了一躬表示感谢之后,恭敬地接过了包子。

    弟弟立刻拿着包子就往自己肚子里面塞。姐姐去悄悄地留下一半,收进了衣袖里,然后才拿着剩下的半个开始吃了起来。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能做到姐弟两个这样程度的委实难得。了尘虽然不知道姐姐的半个包子是留给谁的,但至少一个能控制住自己的女孩子,显然家教和个人素养都是极好的。

    朱载墲见怪不怪,俩姐弟的心思也都在了包子上。可了尘却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妖孽的小丫头呢!

    先前了尘从袖子掏出那么长一根金针就很让人怀疑袖子里是怎么放下金针的,现在又掏出两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来,小丫头可不记得了尘什么时候买了包子了,况且还冒着热气,分明刚出锅的那种。什么样的包子可以不变冷啊?

    也就面前这两个小孩子被包子收买了没注意到。可朱载墲这个呆瓜为什么也不感到奇怪?

    小丫头眼睛里冒出了异样地探究目光,死死地盯住了了尘,不断打量着,想让人忽视都忽视不了啊!

    其实在肉包子拿出手的时候,了尘就知道自己孟浪了,等小丫头盯住了自己的时候,了尘除了心中苦笑,还能如何?

    这丫头可是心思细腻着呢?肯定怀疑自己了啊!

    但只要自己不承认,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奈自己如何?

    就在了尘在很没品地打算跟一个五六岁的黄毛小丫头斗心眼的时候,草棚外面传来了男人的脚步声。

    “杏儿,虎子,孩子他娘,你们都还在家吗”这是一个男人归家地喜悦招呼声。

    两个正在吃包子的姐弟俩立刻脸上露出喜色,飞奔着跑了出去。当了尘他们也跟着走出草棚的时候,就看看见了好几个男子正站在外面。两姐弟正抱着其中的一个男子在哭诉着什么。

    那个男子应该是姐弟两个的父亲吧!看面相倒也是了。

    几个男子见到了尘他们从草棚里走出来,明显一愣,还待追问一下,做姐姐就先解释开了。

    男子一听,耸然动容,赶忙走过来对着了尘磕起头来感谢道:“这位恩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赴汤蹈火,都再错不辞”

    了尘笑了笑,并没在意,反而一把拉起了地上的男子,谦辞道:“救死扶伤,医道本分,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男子闻言,感激地看了看了尘,没有再说什么,对方对妻子的救命其是几句话就能感谢得到的?而且心中还记挂着草棚内的妻子,便只能匆匆地说了声“抱歉”之后,便三步并两步地跑进了草棚里去探看妻子了!

    了尘没有再去草棚内打扰人家得来不易地夫妻见面。反而把目光望向了剩下的几个男子手中的猎物。

    因为了尘看到了几只灰扑扑地野兔子中间的那一大串老鼠!

    对,就是老鼠!

    了尘瞬间明白了草棚内恶疫的来源了!脸色一沉地急忙走上前去问道:“打猎的话,若是兔子也还罢了,你们何以连老鼠都抓,要知道老鼠可是不能随便吃的啊!官府不是在发放赈粮么,莫非你们没领有到?”

    了尘看了看面前几位男子的反应,刹那间就全明白了!

    了尘长了一口气,终于没有在说什么。

    原本以为官府就算再黑,也至少要管一管这些灾民的死活,只是自己还是高估了官员的贪婪和那群士大夫的操守啊!

    “这位大官人,您可别提什么官府了。要不是实在饿到不行,我们怎么会跑到山中去,连老鼠都抓来吃啊!”几个灾民见了尘问起,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官府前面是放过几天粮食,可后来不是听说粮食涨得挺凶的吗?有爆出来,官仓的一伙人私卖了朝廷的粮食,官府便借口存粮不够,把我们的赈粮一减再减,如今更是只施粥了不放粮了。可那粥稀得能照见人影,没办法活人哇!”几个男子说完,提了提老鼠道:“我们从前那会吃着玩意啊!可山中的猎物都快被抓光了,现在除了老鼠,我们还能抓啥啊?这不是没办法的么?”

    了尘本想告诉他们草棚内的女子之所以会患上恶瘟,就是因为吃了这些老鼠的缘故。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在官府准备好之前,还是不要说了吧!平白惹出恐慌来,到时候说不定灾民们会死得跟多。

    若是灾民逃散,更会连累其他地方的百姓啊!

    下过雨的地面上湿漉漉的,被人踩过之后更是泥泞一片。了尘跟着几个男子到了隔壁的那间棚子里。开始仔细地聆听起了灾民们的苦水!

    或许这些人还怀着万一的想法,把自己当着微服私访的青天大老爷吧!所以才会这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自己说起了流落到南京城前后的经历。

    了尘面色还算平静,站在了尘身后的朱载墲却是听得一脸愤怒,恨不得现在跑进城去,把那些黑了心的官员活活打死!

    “你们能带我们去粥厂看看么?”了尘问道。

    很多事情,不轻亲眼见到,不会知道具体的恶劣?有很多人,不亲眼见识,不会知道到底有黑!所以,要向让身边朱载墲有一个跟深刻地了解和记忆,了尘还是决定带着他去亲临现场去看一看的好。

    朱载墲也是舍过粥的,或许他看了之后就会明白,原来粥和粥是不一样的,人和人也不一样的。

    只有朱载墲了了解了官员们的德行和猫腻之后,以后才能尽最大可能去改善吏治。不会再傻乎乎地被一群大臣玩弄在掌心。

    官府施粥的粥厂并不是很远,只是雨天路滑。了尘还要照顾后面两个小家伙,才走得慢一些。可当他们还没走到粥厂的时候,就看见了前方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围在了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哦,那些围着的人是入会的,只要入了他们的会,拜过了菩萨之后,就能领到三斗三升白米,而且有的时候,还会帮入了会的人找点差事,好养家糊口。”带路的灾民见了尘明显对聚集地人群感兴趣,马上解说道。

    其实不用灾民解说,了尘的神识就已经扫过了。

    了尘平日里从不会刻意去探究什么,但一旦引起了了尘的注意,什么事情有真能瞒得了他?(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哪得米粥淸如许,只为官场活水来

    明太祖朱元璋以明教起家,和白莲教造反是一个路数。所以夺得江山之后自然也要严防别人来学自己的榜样。大明律对于白莲教,明教,弥勒教之类的会党教派一直以来的打击都是不遗余力。只要被抓到和这些会党有涉,无论你是什么人,不是杀头就是流配三千里的下场。

    灾民之中,如此大张旗鼓地会党聚集,为什么官府半点反应没有?

    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旦有灾民造反,满金陵的官员一个都别想跑吗?

    了尘摇了摇头,现在的事情明显有些诡异了啊!不说南京的官府,就是三厂一卫不依旧在金陵有大批的人手吗?怎么一个都没反应,任凭着邪教会党招徕青壮,发展势力?

    难不成江南地方还真相改朝换代么?

    待到了尘一行人到达粥厂的时候,这里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可队伍之中除了一些老弱病残,实在无法得到其他食物来源的以外,一个年轻一点的都没有。

    这就很不正常了啊!年轻人总不能都找到事情差事做了吧!现在的官府可还没有发布什么以工代赈的措施,金陵城内也雇不了这么多人的。

    了尘走到了队伍前头,正好看见一大堆的老头和妇孺怎在一团烂泥里围着喝粥。

    这哪儿是粥啊!米汤都嫌稀。

    这样的粥能活命吗?

    了尘脸色不大好,更何况身边的朱载墲。就连带路的几个灾民也不停地哀声叹气。

    “这样的粥持续多长时间了?”了尘对着几个带路的灾民问道。

    “好几天了吧!开头的时候还好些,有几家城里的善人肯出来舍粥,官府也不好做的太过,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家私人的粥厂突然就不开了,我们便只能到官府的粥厂来了。可官府的粥却是越来越稀,跟清水没什么两样。眼看着活不下去了,便只能自己想办法熬过去了啊!打猎的打猎,去帮工的帮工,不用钱,给顿饱饭吃就行。好在这里突然来了一群人,收人入教,给白米,还帮忙找事情做。实在找不到活路的年轻人也只能冒着官府的禁令,去入教了。反正横竖都是死!”说道这里,一个灾民叹气道。

    了尘皱起了眉头问道:“那个教,不收老弱妇孺吧?”。

    “所以这些人哪怕知道活不下去,也只能靠着这点清汤寡水吊一吊命了,官府啥时候不是黑心的啊!催粮催课,如狼似虎,可一旦到了遇到大灾,就不管咱们死活,那群教民反了也好,那群黑心肝的贪官们也别想逃,大家要死也能吃顿饱饭”一个灾民终于忍不住了,口无遮拦地恨恨发泄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几个同行的灾民刹那间便脸都吓白了,立马就捂住了那家伙的嘴巴往后拖去。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啊!说了就要掉脑袋。

    更何况自己带来的这个人说不定就是官府的人。

    了尘听得那位灾民发泄似的言语,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几位吓到的灾民道:“我不是官府的,你们不用在意。而且刚刚也没听到什么。不用怕的。只是以后切不可当着别人乱说话了啊!”

    了尘发现这灾民聚集的地方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官逼民反,瘟疫将至,邪教聚集,灾民怨气冲天。

    这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一点火星就能酿成巨大的灾难。只是坐在这火药桶上的金陵百姓知不知?那些一心想发黑心财的商人们知不知?那些见了银子一不要脸,二不要命的官员们知不知啊?

    了尘算了算时间,老张赶着马车应该早到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转?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干什么。只要带着两个小家伙和那几个带路的灾民回转草棚里去。

    走到半路,了尘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掏出了一大锭银子来道:“我那车夫可能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们可能要回去处理一下,这些银子你们买点粮食。反正那病人应该已经无事了,暂时不用我再去看了。你帮我跟他们家说说,说我明日再回来看看。再有就是嘱咐一下你们的亲人朋友,还有附近的灾民,不要喝生水,也不要再去参加什么教会了,官府缺粮,但朝廷的粮食应该很快就到了,事情马上就会好转,你们不用太着急!”

    一大锭白花花的官银可不是一笔小钱,几个灾民立马都被这了尘的豪绰手笔,以及这突然而来的大笔横财吓住了。

    了尘笑了笑,随手就将一大锭银子塞进了为首的灾民手里。有着这一大笔银子,他们至少以后都再也不用为了粮食发愁了,若果光这几家的话,都够吃上好几年了。

    几个灾民有点回不过神来,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了尘他们都已经不知去向了。几个灾民如在梦中,感觉好不真实,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发现不是在做梦。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好地界,这里可是有时候为了几升米就能闹出人命的地方啊!

    为首的灾民赶紧藏好了银子,东张西望地看了看周围,发现了尘塞给他们银子的地方竟然没有一个人路过,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和几个同伴一起,急急忙忙地往自家草棚子赶去了。

    今天天黑之前,他们必须离开。银子要拿来卖粮食,想瞒都瞒不住,周围一些比较凶恶地家伙可是真的会为了一丁点钱财或者米粮杀人的啊!

    了尘当然不会存心害那几个灾民,塞银子的举动原本就在了尘的法术遮蔽之下,别说附近没人注意,就是人来人往,了尘不想让人知道,周围的人也不会注意到半点。

    了尘带着两个小家伙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南京城。周围的人好像背景板一样,望都没人朝他们往一眼。直到到了家门口,老管家才发现了他们,赶忙跑过来,奇怪地道:“咦,老爷你们怎么就回转了,怎么走着回来的,马车呢?这老张干什么去了?”

    了尘呵呵一笑,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无妨,张平被我差遣去半点事情耽搁了,我们便自己走回来,又没出去多远,就当散散步了!”。

    “还是老爷您宅心仁厚,可。。”老管家没有多说什么,但皱起的眉头显然是对赶马车的老张不满意了。

    支开了老管家的了尘回到了书房的了尘却不禁长叹了一声:“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朱载墲歪了歪脑袋,不明白了尘感叹的是什么东西。了尘也没有多少什么。

    如今的大明正面临着一场朝廷的洗牌啊!

    或许在京师,在紫禁城里,正德皇帝朱厚照可以借着军队占据优势来清洗朝堂,但在大明的地方上,文官的势力却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南京正在火药桶上,难说这不是大明文官势力最根深蒂固的江南官场故意纵容的啊!

    金陵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太祖龙兴所在,是大明的陪都,等同北京的地位。也是江南最重要的城市。若是这里在爆发一场起义或者叫叛乱,南京被围攻了,那可就是震动天下的大事。到时候只要地方官员有志一同地发力,未必不能再次翻盘。只要朱厚照还想维持大明表面的太平,就不能不作出妥协。

    后世的满清是怎么垮台的,如何会在几乎一夜之间变天?

    不就是因为满人侵占了汉人官僚的利益吗?朝堂本来是满汉相对平衡,可当一个皇族内阁出现的时候,满人占据了太多的利益,汉人士绅普遍离心,特别是在南方读书人占据绝对优势的地方更是大为不满。

    汉人士绅先是纵容同盟会等造反派的发展,甚至很多士绅自己参与了进去。当皇族内阁一出现,倾向立宪的士绅们的希望被满清自己扼杀了之后,顺理成章地便是一夕之间,立宪派也转向了暴力推翻满清。

    于是江南一夕变色,江山改朝换代!

    如今的大明和满清末年是何等相似?一样的局面,一样的地方。少了满汉的对立,却多了皇权和文官士绅利益的争夺。

    朱厚照若是让步,大明自然会一步步回到从前,一片太平之下慢慢地被满天下士大夫们吸干血液而死。

    若是不让步,恐怕大明未来的几年会很难熬啊!

    只是江南的士绅们知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这是在引火烧身,一不小心就是引火**的局面啊!

    了尘打发走了两个小家伙,立刻修书一封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北京的朱厚照。建议魏国公带一部分军队返回江南,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民变,顺便震摄江南蠢蠢欲动的某些势力。

    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尘还必须想办法在大明军队到来之前,先阻止一下民变的提前发生。

    焉知江南士绅不会狗急跳墙,知道军队南下之后,提前引动民变?

    了尘为了心目中的大明,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明再走上老路,也不会容忍甲申天变,蛮夷入主中原的事情再一次上演。

    华夏陆沉一次就够了,老天爷既然将他送到了这个时代,总不会是让了尘顺应时代的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阴谋再现风尘起,湖北购粮摄金银

    了尘先要去看望一下朱厚照派到江南坐镇的代表,那位南京镇守太监谭公公。南京城内如此诡异的事情,直接连通三厂一卫的镇守太监不可能不知道吧?

    若说江南的民众会反,士绅会反,勋贵们也会反,但朝廷里出来的太监们却是不大会反。

    除了某些脑子里进水的,比如曹吉祥曹公公那样的!

    大明的太监都是依附皇权而生的,当皇帝给予他权力的时候,他会猛然间权势熏天,但只要皇帝一句话,太监也会瞬间跌落尘埃,甚至被千刀万剐。

    比如前面的刘瑾刘公公,若不是了尘,这会儿已经被削成了肉片。比如后来的那位九千岁魏忠贤魏公公。

    前唐那种太监废立皇帝的太监根本就不可能在大明出现。宦官专权本就是皇帝招来的帮手在和文官斗法罢了。

    文官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叫嚷着权宦误国,本质上也只是皇权侵害了他们的利益,这只是皇权和臣权的争夺罢了!

    能被宫内派到南京镇守的太监,总不会是个糊涂蛋吧?

    要知道一旦江南动乱,金陵震动,朝野第一个不会放过了就是南京镇守太监啊!

    无论是与不是,地方动乱都肯定是地方镇守太监的锅,想甩都甩不掉!

    了尘这次没有带朱载墲一起,一个人换了一身衣服,隐去了身形。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门来到了镇守太监府上。

    镇守太监府里气氛有些异样,了尘循着神识所引,直接登堂入室,来到了镇守太监府的主院里。

    外面繁花似锦,谭大太监却躺在病床上,已经快不行了。

    了尘算到谭太监命中注定可能逃不过大劫一场,但并无性命之忧,只是看到谭太监的那一瞬间,了尘几乎都以为自己算错了。

    金陵城内也有恶瘟出现啦?

    要知道镇守太监府坐落的地方可不是外面污水横流,鼠虱横行的灾民区,况且太监因为本身的身体缺陷,大部分都比较爱洁,怎么就突然感染瘟疫了呢?

    为什么太监府上其他人没事?

    有了正德皇帝朱厚照的前车之鉴,了尘不得不怀疑其中的因果了!

    了尘突然感到一阵阵发寒,读书人的阴毒和果决,当真让人防不胜防,一定早早地就控制了镇守太监的内院,平日里只是隐藏不发罢了。但他们就不怕瘟疫反噬其身吗?要知道大疫一起,可不管你什么身份地位,到处都是整村整城的死绝啊!

    至于江南士绅们为什么要害一个太监,却是不用想就知道。

    南京镇守太监是皇帝派到江南的代表,也是皇帝派到江南来的耳目。

    不把皇帝的耳目先弄瞎了,官员们如何去演好这场大戏,而不会被人砸锅?

    了尘隐身而来,隐身而走。看了一眼晕迷高烧中的谭公公之后,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谭太监应该还能支持两天,但在自己有把握化解士绅们的攻势之前,却是不宜打草惊蛇了。

    了尘现在需要大量的粮食和药材去同时平息或者拖延民乱和瘟疫的发生。

    但这些显然都不是在金陵本地能办到的。了尘从哪些官员富豪家里搬来再多的银子也不行,而且还会惊动隐藏在深处的阴谋家们。

    江南本事稻米之乡,只可惜随着江南商业的日益兴盛,海贸走私的兴起,使得江南的土地上纷纷改稻种桑。江南已经不是大明的粮仓了。要收购或者搬运大批粮食到金陵,只能去湖广了。

    离南京最近的粮食产地不就是安徽,湖北了吗?

    回转府中的了尘决定亲自去湖北跑一趟,两天的时候足够了尘借来大笔粮食了,然后再在江面上点化足够的船只大摇大摆地运到南京,那帮子大发国难财的贪官奸商想不降低粮价都不行。

    有了粮食之后,就不怕灾民造反,弄出民乱。至于瘟疫,金陵有足够的药材,只是士绅们另有所图罢了。现在的士大夫们还没有自食其果,不让他们得点教训可不成。

    要让他们知道天灾**面前,可不分贵贱,也不会管你读没读圣贤书!

    了尘甚至可以只治疗平民百姓,管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死不死,反正又不是自己杀的,有因果承付也算不到了尘头上。

    至于士林议论,了尘还在乎这些吗?

    计议已定的了尘叫来的管家和朱载墲。

    “老爷我在湖广买了很多粮食,最近可能就要到达南京了,我要亲自去一趟,不然这么大笔粮食可不放心。我不在的时候,府中存粮还有一些,可以继续在城外施粥,多积点阴德。要知道救人一命,可胜造七级浮屠啊!还有就是管家施粥的同时,带着朱载墲去城内购粮,越多越好!再有就是老爷我这里有一付药,你两天后亲自送到镇守太监府上,亲自看着谭公公喝下,有本老爷的帖子,他们不敢拦你”了尘坐在书房里吩咐道。并将一包药材交给了老管家。

    “老爷,既然您从湖广买来了大批粮食,何必还要城内购粮,要知道如今的城内,粮食都3两一石了,可涨上天去了啊!”老管家很不解地问道。

    “银子,本老爷有的是,不怕粮食贵,就怕他们不卖。你买粮食的时候,就说本老爷在城外施粥,粮食周转不开,切不可对外人说本老爷买粮之事,懂吗?这书房里就我们三个知道,小少爷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守秘,如果外面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一定是你的事情了,懂吗?”了尘虽然相信老管家的忠心,却也不的不点明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个世界最相信不得的就是人心啊!

    了尘说完又把目光瞄向了朱载墲道:“师公这几天不在的时候,你就跟着老管家一家家去买粮食,少说少动,不要惹人注意。仔细看看就好,知道吗?”

    朱载墲重重地点头。

    了尘这才放心地最后加了一句道:“城外灾民艰难,我家既然要积阴德,就不能做些损阴德的事情,城外施粥的时候,粥里要插着筷子不倒,可能的话再加点油盐。反正老爷我的粮船快到了,家里不愁粮食。”

    了尘临动身的时候,不放心地将一道玉符亲自挂在了朱载墲的胸口上,然后有亲自帮他藏在了胸口上,叮嘱道:“师公不在的时候,你就是家主,要跟老管家学学,怎么管理家人,打理家务,懂吗?有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头,有老管家在呢!你只要在旁边看着就行!”

    了尘出得城来,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隐去了身形,身形一晃就到达了云层之上。然后一路西行,几刻中之后就到达了襄阳。

    了尘先一家家店铺询问米价,然后价格也不讲,便下了大笔的定金,订购了大量稻米,约定了明日早晨送到城外码头上之后,便扬长而去。惊得襄阳一地的粮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什么时候,襄阳冒出了这么大一个豪商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诸位东家和掌柜注定了打听无果,但银子却是真的就行。有了银子,啥不能卖啊!没看见山西一帮子奸商难连国家民族以及列祖列宗都能卖个干净么?

    米粮玩不得假的,了尘可没那么大本事凭空无中生有地变出大笔粮食来。但运粮船却不得不作假了。

    虽说从湖北道南京可以顺水而下,直抵南京码头,但船速也就那么快,什么粮船能最快就到达南京?

    了尘从街上买了几十个木刻小船玩具,随手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天色一黑,了尘便站在了长江之上,寻了个的地方,以手解印,口中念念有词。将木刻的船只一艘一艘地丢入了水中。

    木刻小船飘在水面之中,随着了尘桃木法剑一指,小船顷刻变大,跟真船没什么两样。

    了尘索性有扎了一些纸人充作船工,然后就带着这只浩浩荡荡地船队开往了襄阳码头。

    这一夜,江浙的土豪劣绅们倒霉了,不知不觉就要丢了大笔银两。单要等他们发现自己藏银的地窖中的银箱子空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但了尘的船上已经结结实实地码了好多个银箱。里面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元宝。

    江浙的百姓受了灾,要在湖广买粮食,那些江浙的贪官富商们不出钱,谁出钱。总不能坑了湖北人吧?

    天刚亮,了尘的船队便浩浩荡荡地挤满了襄阳的码头,等到粮商们的粮车到达的时候,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登时放下i心来。

    了尘要买的粮食不少,粮商们不得不紧急从别的地方调集粮食,说不定官仓里面都被借出了不少。很是费了一帮粮商们的力气。

    但当了尘让船工们抬出了一箱又一箱白花花银子的时候,襄阳的粮商们便丝毫不觉得昨天的辛苦有什么不值得了。

    买家豪爽,卖家自然也高兴。银货两讫,粮商们还特意叫了一大帮码头库苦力来帮忙装船,甚至还派了伙计监督。不得不说这时候的商人,遇到大主顾的时候,售后服务做得很是不错。

    就在了尘在湖北顺风顺水,一切顺利就等着粮船上装满粮食的时候,老管家带着朱载墲却处处碰壁。

    廖府要博取善名,金陵的士绅豪商不好明面干涉。人家行善,若是反对,岂不让人戳脊梁骨。士绅官员们还是要点脸面的。不好明面阻止,却无不把廖家恨到了骨子里。

    你家一个外来户,钱多的没处花,要施粥行善,这不是当众打大家的脸吗?

    更何况,廖家的突然行动,完全破坏了某些人的阴谋。

    于是老管家带着朱载墲处处碰壁,再多的银子也花不出去。

    朱载墲瞠目结舌,老管家黯然长叹。

    因为老管家知道,从一刻起,自家注定了会成为整个金陵士绅富商们的敌人啊!

    如今还只是不卖粮食,再过几天,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麻烦再等着他们啊!

    廖府会在金陵待不下去的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金陵士绅机关算尽,天之灾祸始将临

    “管家,为什么那些粮商不卖粮食给我们,他不怕外面的灾民饿极了造反吗?”朱载墲问道。

    “他们当然不怕!“老管家叹气道。

    “为什么?”朱载墲不解地问道。

    “因为金陵可不是城外的灾民可以攻下的的啊!南京可是大明以前的京师,光那石头建的城墙就不是那几万手无寸铁的灾民可以摸得到的,他们怕什么?要祸害也祸害别人去了。再说这金陵的富贵人家,那家不是到处都有产业,不行还可以到别的地方躲躲!田产地契还能跑了不成?”老管家语气沉重地解释道。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那些都是人命啊,灾民那么可怜”朱载墲低着小脑袋问道。

    “这是老惯例了。洪水总会退去的,水退了以后,灾民手里的田可是好东西,灾民不走投无路怎么会卖儿卖女?不走投无路怎么会卖家里的活命田?十多万灾民手里的田可不少,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的田贱买回来,以后可就难喽。再说灾民如果真的造反了,总逃不过朝廷大军追缴,死了之后,那些田一样都是无主之地,正好是他们置办田庄的好机会。”

    朱载墲不说话,老管家的解释或许只是一家之言,当不得真,可即便如此,也在朱载墲的小心脏里引起了滔天的风暴。

    其实金陵的富贵人家们这样做有岂会真的只是为了区区几亩水田?

    廖府到处求购粮食,城外施粥的行为为自己赢得了老百姓口中善名的同时,何尝不是对城内其他富贵人家的一种倒逼行为。

    若是金陵城内所有富贵人家都没怎么表示还好,只要有一家先站出来,而其他人却没有丝毫表示的话,这就比较惹眼了。

    名声这东西说来虚无,却也真真实实地存在着。古代尤是如此。

    发财养品,何况富贵了几代人的金陵士绅么。

    廖家现在就成了金陵富贵人家中的搅屎棍,怎么能不惹人憎恨?

    老管家带着朱载墲走了一天,走遍了金陵城内大大小小的粮铺,任凭手中大笔银子,却买不到一粒粮食。大粮铺敢卖不肯卖,小粮铺想卖不敢卖。

    廖家确实惹到金陵城的某些人了啊!

    老管家一声叹息,都不知道等家主回来,该如何禀告了!

    马车在金陵城内跑了一天,刚刚回转道家门口的时候,看门的门子便匆匆跑过来禀告道:“大管家,大管家,大事不好了,今天施粥的时候,有几个混混推壤灾民,府上的人看不过,动了几下手,全都被官府抓了,说是要告他们伤人!”

    老管家人老成精,如何不明白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刹那间气的脸色通红。但一会儿之后,红潮退去,却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再没有在理会门子的问题,只是牵着朱载墲的手,直接往家里走了。

    老管家打心底里一万个不愿意自家跟金陵所有的士绅们对着干,廖府根基浅薄,又是外来户,得罪了他们没有半点好处。老管家试图规劝一二,却奈何了尘执意如此,作为下人,他又能说什么呢?

    “老管家,被抓的家人们怎么办?”门子心急地追上老问道。倒不是同仇敌忾,而是被抓的人里面还有他亲哥哥啊!

    官府的大牢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一个来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等老爷回来再说!”老管家回到道。

    “啊!那明天还怎么施粥?”门子愣了一下,很是沮丧地问道。

    “多带点人,继续施粥!去城外施粥的月钱加倍!”老管家还没说话,站在他身边的朱载墲倒先开口了。

    门子一愣,看着老管家。

    老管家瞬间一脸涨的通红,这不是把自己往奴大欺主的死路上逼么?当即大怒道:“看什么看,少主人怎么说,就怎么做!”

    门子这才反应过来,吓得赶忙应是,一溜烟地跑回大门口去了。却留下一老一小,两个人站在前庭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老管家怕在朱载墲心里留下芥蒂想了一下道:“少爷,您。。。”

    朱载墲笑着摆了摆手道:“老管家不必担心,他们本就是你的手下,本少爷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朱载墲是真心不在意,自己和师公都是刚刚入主府中不久,下人也都是前任的主人留下来的,恩未施,威未立,下人们把老管家当主心骨,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师公说,驭人之术,不是去干掉有能力的手下,而是要学会如何去平衡双方的关系。

    朱载墲的话,老管家似信非信,把朱载墲送回房间之后,老管家却是叹了一口之后,又回到前院去忙府里的事情了。

    当家的不在,做管家的也难啊!

    金陵城这边买粮是一无所获,了尘满载着粮食的粮船夜行八百,一路犹如清风刮过江面。始终被夜雾笼盖,谁也看不清楚雾气里是什么东西。直到到达钞关的时候才正常行驶了起来。

    大明因钞法不通,由商居货不税,才在宣德年间开起了钞关来,算是中国第一种物流税。跟后世拦路抢劫的高速路收费站是一样的道理。

    只是大明的钞关多多少少总有盈余,好像从来都不亏本的。后世那种拦路抢劫还亏本的奇葩,在大明是会被笑死的!

    了尘从来都是个依法纳税的好公民,倒也没想去占大明朝廷的这点便宜。看着几艘税船靠了过来,便立即打出了一个手印,纸人扎成的船工立刻将船速减慢了下来。

    一个绿袍小官带着几个老军跳上船来,很是客气滴和了尘打了个招呼问道:“不知这位东主,船上运的是什么啊!”

    了尘老老实实地答道:“粮食”。

    “这这船队规模不小啊,全都是粮食?”小官有点惊讶地问道。只是眼神明显有些飘忽了起来。

    “正是”了尘答道。

    小官没说什么,待到几个老军挨个检查了了尘船队的船舱之后,在小官耳边耳语了几句。声音虽小,却如何瞒得住过了尘?

    “东家,好大的生意,只是这么多粮食,当纳钞几何,本官还要回去问问,东家还请稍待一二”绿袍小官匆匆地拱了拱手,就准备跳上自家的税船离开,却留下了老军们看守粮船。

    了尘既然知道了事情有鬼,便悄悄地心中推算了起来。当结果出来的那一刹那,了尘的脸色猛地黑成一一团。

    金陵的官员们还真是算无遗策啊!只是他们心中有没有半点苍生之念,半点人性之心啊?竟然下令钞关不许放粮船入金陵。

    当真无耻之尤,可恨之极!

    果不出了尘所料,绿袍小官回去不久,钞关的水寨里便想起了号角声,几首明显大一号的税船率领着十来艘小船,满载着兵士向着了尘的运粮船队驶了过来。然后将了尘所在的粮船围了起来。

    了尘的船队运粮不下十几万石。前前后后排了好长的队形。但若不是有这么大一队运粮船,钞关也不会动用这么大的场面来震慑了尘。

    “朝廷有令,金陵大灾,城内缺粮,所有运粮船只,一律征用,由钞关付给现钞,若有违令,一体缉拿!”一个公鸭似得嗓子对着了尘喊起了话来。

    了尘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太监站在了最前面,身边跟着一个小宦官。刚刚喊话的就是那个小宦官。再之后,就是几个绿袍小官和一些顶盔挂甲的水军将领。

    只是水战将领顶着铁盔,嫌自己入水不够沉么?

    起先的一个绿袍小官很是得意地又一次来到了了尘的船上,带来了一大箱子大明宝钞。

    “朝廷征粮,总不会让东家血本无归,所以按钞付给,这箱宝钞就当东家的卖粮之资了”绿袍小官笑得得意。这一次的买卖真是发大财了。这么多粮食没了十多万两银子,怎么可能买的下来。

    可宝钞是什么,宝钞到了现在比废纸都不如。说是付给征购,其实和强抢有什么分别。

    其实若是了尘能打个官牌,或者船上有个有功名的读书人,钞关绝对不敢如此。奈何绿袍小官在了尘船上走了一圈,了尘啥表示都没有。明显是个棒缒,不坑他坑谁?

    天塌下来,有上面的官老爷顶着。金陵的衙门可是早就打过招呼,不放粮船过关。钞关也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小官笑得得意,却不妨了尘走上前去,一掌扇掉了他的满嘴黄牙。

    拿宝钞来糊弄人,这是明显吃定了了尘的节奏啊!若他们一向如此,谁还敢运粮过关。这是要生生饿死江南灾民的节奏啊!

    了尘这一巴掌打得够狠的,钞关在这长江的江面上可是横惯了的,绿袍小官虽然官微职小,却位置关键,油水丰厚。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绿袍小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捂住了带血的嘴角,刚准备破口大骂,却不妨了尘又一巴掌扇了过来。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弄得粮船上的几个老军脸上跟着一抽,还没反应过来,了尘又是一脚,把小官踢下了河去。

    这还得了?摆明了造反啊!

    钞关镇守监税的太监一声尖利地大叫,粮船上的老军瞬间抽出了腰间的军刀,周围的水军船只也立刻开始靠拢过来,船上的军士张弓搭箭,意思不言而喻。

    了尘不怕他们挑帮抢船,就怕他们放火毁船,船上可都是救命的粮食,事关了尘心中大计,岂容有失。

    不待几个船上老军动手,了尘便自己跳进了长江。

    就在一大群人看着了尘跳江,错愕于这粮船东家如何这般想不开的时候,了尘却踩在了江面上如履平地。几十米丈的距离了尘瞬息之间便踏水而过,飞上了大太监的税船,对着为首的太监几个耳光便抽了过去。

    “非人哉?”

    了尘神通一现,惊得江面上的来往船只,以及税船上多有的人都呆住了。一个给商船“护航“的老举人看见这一幕,倒抽一口冷气喊了出来。

    税船上的家伙们确实听不见那句老举人的感叹了。

    了尘的几个耳光打得迅雷不及掩耳。一帮子草包水军将领吓得往后一退,脸色都白了。待到耳光抽完,回过神来,却不得不色厉内荏地叫嚣着抽出宝剑,却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如此窝囊的将领,可以想象江南的军队熊成了啥样!

    小太监一声惊叫,刚想扶起自己干爹,却不妨大太监先是一怒,然后心念一转,脸色惨白地赶忙爬起来,跪在了了尘的脚边,大哭起饶命来。

    不是大家脑子不够快,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所有人目瞪口呆,了尘却是一脸冰寒地对着脚边的大太监问道:“本东主可以过关了么?”

    大太监此时已经是心丧若死,满满地全是恐惧了,如何还敢拒绝了尘。忙用尖利的嗓子下令道:“收兵,收兵,那这位,这位。。”大太监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尘为好。但收兵的命令却是让大家听得明明白白。

    “哎,你自己和金陵的文官勾结一起,金陵镇守府知道么,内廷的公公们知道么?如此行为,你自己去解释吧!如你以后再敢拦截粮船,横行不法,不管你宫中的靠山是谁,都勿怪贫道言之不预!”了尘传音入密,话就只有监税太监一个人能听到,可太监的脸色去骗不了人,顿时满船的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了尘依旧踏着水波回到了自己的粮船上,监税太监推开了想要扶起自己的手,一团乱泥似得瘫坐在了船板上,眼睁睁地看着了尘的船队扬长而去。

    半响之后。

    “来人,给我把章师爷和叶书办拿下,这狗东西,竟然敢害咱家性命,咱家今天就要拿你陪葬!”大太监总算恢复了过来,站起身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下那个给他传达金陵官府暗示的师爷和那个跳上了尘粮船的绿袍小官。

    了尘虽然生气,但一算也知道钞关的大太监肯定被利用了,那个监税的太监下场如何,那些勾结金陵的钞关人员如何,已经不放在了尘心里了。

    金陵快到了,了尘站在运粮的船头上,远远望向了六朝古都,却发现古都的上空竟然布满了死灰之气。有人恶龙,蠢蠢欲下,只是金陵的那些达官贵人们知道不知道,就在他们根根算计的时候,老天的灾难也已经来到了他们头顶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机关算尽忘后手,满城欲丧尤不知

    当了尘的运粮船队到达南京下关码头的时候,码头上的人几乎都吓傻了。

    明代一石约合后世100多斤的样子,十几万石可是上千万斤的粮食,当船队全部到达的时候,乌泱泱一片,几乎占满一大半个码头。其中还有还多都是已经没有了停靠的地方,直接就在江面上下了铁锚。

    当消息被传进了南京城的时候,满城粮商的脸色无不刹那间一片惨白。粮食还没有开始装卸,南京的粮价就几乎要已经应声而落。

    金陵的百姓受够了高企的粮价,自然欢欣鼓舞等着粮食上岸,可金陵的士绅们去顷刻间恨不得拿着刀子去找粮船的东家拼命。

    这是砸盘子,让大家都没得玩啊!

    南京城里有人急了,粮商却无疑是急的。无数粮商老板和掌柜的行动了起来,赶到了南京粮商铺行的领头人宋老太爷家里寻求对策。

    有人要砸了了大家的买卖,让所有粮商都失去了发财的机会,自然要让领头的给大家一个意见,如何去应对突如其来的大笔粮食。要真让这一大笔粮食顺利进城,大家还玩个什么劲啊!

    挡人财路,无疑于杀了这帮子奸商的父母。

    “宋东家,您老人家倒是说句话啊!这南京城里的粮店可就数您的是各方翘楚了,大家都服您。这不知道哪来的粮船,可不光是砸了大家的买卖,您老也背不起啊!”

    “是啊,当初大家可都是听了您的建议,大家才惜售不卖的。前两天还推了廖家好大一笔生意。这可都是银子啊。现在来了这么多粮食,大家都要亏了老本,您老德高望重,家大业大,可不能不管啊!”

    .......

    一大群东家在这一关头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眼看着一大笔银子即将飞走,无一不是红着眼睛到了这里。见为首的龙头不说话,纷纷催促了起来。

    宋家奢华的大厅里,顿时成了菜市场,纷纷扰扰,好不热闹。

    一大群人跑到你家里,跟讨债似得吵吵闹闹,偏偏你还真不欠他们钱的时候,你会是什么状态?

    至少最为南京最大的米铺东主,也是大地主和南京粮商的带头人,宋老爷子此事已经是气的脸色发青,胡子也跟着一翘一翘的。好半响才寻得众人声音小了一些,用力地敲了敲手中的玉石拐杖声嘶力竭地喊道:“都给我静一静,都给我静一静!”

    奈何宋老太爷虽然德高望重,但年纪也很高了,憋红的脸也没能把客厅里的吵闹声压下去,气的张老太爷一把将自己手中的汝窑茶杯就给砸了出去。

    “啪!“地一声脆响,花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宋老太爷心疼得脸都抽了抽,好容易压下了心头火气,很是恨铁不成钢地道:“都吵什么,吵什么?想发财是是你们,如今吵闹的也是你们,一点小事就急成了你们这样,如何能做得了大事?我们金陵上百家粮店同气连枝,怕得何来?没了高高在上的粮价,你们都会饿死不成?”

    “可大家都不甘心啊!三两的时候我们没卖,四两的时候我们也没卖,可如今这粮船一来,这粮价还能涨上去吗?而且粮价下来了,我们如何再去收那些田亩?”

    “是啊,这里就以您们宋家为首,您老得发话啊!我们都听您老人家的,绝对没二话,但您得发话不是?”

    眼看着自家花厅里又要吵闹起来,已经赔了一个汝窑茶杯的宋老爷子可不会再舍得砸第二只茶杯了,只得用力的敲了敲茶桌道:“老夫也得听上面的,没有上面的意思,谁都不能妄动。粮价也不能降下来。我会派人和那个粮船的东主谈一谈,十几万石粮食运来,无非就是因为江浙大水,粮价高涨而已,那么多粮食,我们平价吃下来就是,以后粮食该什么价就什么价。”

    “可若是那人不卖呢?“一个身穿着员外府的大胖子站了出来问道。

    “出来做生意,无非求财而已,只要我们齐心,统一来谈,除了我们,谁能吃的下这么多粮食?没有了我们粮食,他怎么卖出去?”宋老太爷看了看那个大胖子,很是不屑地道:“不知道,别乱说话”。

    大胖子被宋老爷子怎么驳面子,脸上很挂不住,脸上的肥肉抽了抽,却不敢说话了,泱泱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引得众人纷纷窃笑不已。

    “若,那个粮商不肯平价卖的话,他就别想上岸,就准备把粮食烂在江面上,我倒要看看谁敢帮他卸船,谁敢买他的米”宋老爷子威风十足底说完。众为粮商东主总算安下了心来。

    一时间海晏河清,大家又开始谈笑风生,就准备喝完了茶杯里的茶就回去跟自己的幕后老板回报了。

    其实不欢迎了尘粮船到来的何止那些利益攸关的粮商啊!金陵城北的一处园林里,几个身作便服,却举目投足之间自有几分官威的中年人也真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一个在池塘边的钓鱼的老叟等待已久了。

    “老师,如今那一大批粮船到达金陵,这金陵的粮价随时下跌,我等筹谋已久,如今却突然来了这般变故,可如何是好?还请老师示下啊!”

    若果了尘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说话的中年人就是那位有缘一见的应天巡抚大人。能在四十多岁做到应天巡抚的位置上,不能不说是官运了得了。本该志得意满的巡抚大人却恭恭敬敬地站在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后面叫老师,当真算是尊师重道的典范了。

    只是弄明白了,大概就会不这么想了吧!

    这个钓鱼的老头可不是真教过巡抚大人诗词文章的教书先生,当年无论是给巡抚大人启蒙开笔,还是助他成才的真正老师们如今想见巡抚大人一面都真难。

    大明文官不重亲师,重座师。说为座师无非就是当年给他审过靠卷的考官而已,并无一日教导之恩,却非要以老师相称,无非就是考官无一不是高官前辈,可以借着由头结党而已。

    座师提拔庇护自己官场的学生,学生为座师冲锋陷阵,座师退下来了,学生也可以借机上位,并庇护报答座师一二。这是大明官场的通行规则,也是当年大明太祖皇帝没意识到,从而酿成文官膨胀的最根本原因。

    巡抚大人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不得不说都是这位老头子一手栽培,老头子虽然不在其位了,却不得不说门生满天下。编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关系网。能量不可小视。不然也轮不到这位位高权重的巡抚大人如此恭敬了。

    “敬之啊!你怕不怕杀头?”老头子钓了半天鱼,一条小鱼也没见上钩,却是乐此不彼。若是有心,就被发现老头子的鱼钩果然是直的,分明就是在学那位渭水河边的姜太公嘛!见得太阳渐渐爬高,这才想起后面还有人似得,头也不回地轻声问道。

    “为天下正气,为大明苍生,学生死何惧之?“巡抚大人见老师问话,想也不想地立刻坚定回答道。

    “呵呵!老头子我当年点你为榜首,就是看中了胸中正气。只是敬之啊!话虽易说,行之却难。千古艰难唯一死!老头子我一大把年纪了,尚觉人生太过短暂,你如今正是奋发之时,身为封疆大吏,日后入阁拜相不过早晚之事,如何能在这当头,言之死字?”老头子笑了笑收起鱼竿,提着空空如也的鱼篓慢慢地向着自己书房走去。

    后面的几位中年人连忙躬身跟上,亦步亦趋不敢稍有懈怠。

    “前些日子,老夫曾经与几位老友谈及京中局势,无不黯然而叹,杨廷和可惜了,一时所行不秘,不但自己赔上的身家性命。也连累了我等读书人的大事。天下事,本来天子垂拱而治使得朝有贤臣,野有乡贤,使天下得安,却奈何当今天子却是听信谗言,崇道喜武,却不喜欢我等文臣,如之奈何啊!”书房里,老头子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之后,才轻轻叹到。

    “莫非老头子还想弑君不成?”几个中年人心中一惊,赶忙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一副谦恭的样子背后,未尝不是在装鹌鹑啊!

    老头子说完,看了看几位门下弟子的做派,怎么会不知道这几位的心思。苦笑地问道:“你们可知,杨廷和已经贵为一朝首辅,功名利禄样样不缺,为何还有做下如此大事啊?”

    “学生等实不知,还请老师代为解说一二”以巡抚大人为首的几位学生一见老师如此,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躬身答道,

    “如今在这书房里,出得我口,入得你们耳中。非是朝中大臣等不忠,实为权尔”老头子放下茶杯,一针见血地说道。

    “当今圣上,意欲兵权,而兵权之事,事关生死,朝中大臣不得不为之尔!”老头子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天下之利,本有定数,若皇帝那里得之一分,则天下士绅则少得一分,百姓多得一分,则士绅则少了两分。更何况还有王阳明异端邪说,背弃正道,言取士绅之利,补百姓之利。如此行事,圣上焉能不是尽天下百官之心?,杨廷和为百官之首,不得已而为之啊!”

    “自古皆是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而当今皇上却意欲抛下士绅,于百姓谋利。偏失正道,何等荒廖?大明江山可是我等读书人在帮其治理,皇上待我等,何至如此啊?”

    “朝有奸佞,国有昏君,加之如今大明妖道横行,分明就是亡国之兆。。。“

    ”不与其优待士人,偏其武夫,实为不智啊!”

    几个官员在自己老师面前自然是表现得义愤填膺,唯恐被人落下,以至于失了老师欢心,日后官场艰难。

    只是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老头子却好似半点不在意。端起茶杯清了清喉咙道:“我等意欲逼迫灾民举事,虽失正道,却也是不得不为之尔。此乃金陵,乃江南首府,金陵一动,则天下不安,天下臣僚方有借天下不安之势,规劝皇上尊崇祖制,优待士人,请斩奸佞,废除乱政,并远离妖道,正我大明国本。为师等人一片苦心,尔等当要明白。为师已是暮年之人,尚有何可求,惟愿天下读书人福祉罢了!”

    .....

    就在书房里密议正浓的时候,金陵下关的码头上,妖道了尘的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看。

    因为码头上的苦力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往日里登船卸货的人一个也无。倒是有码头的主人再三驱逐,弄得了尘无名火大。

    金陵的一帮家伙,这是和自己卯上了么?以为自己没了码头苦力,这粮食就没法上岸?

    就在了尘还在考虑是不是要到了晚上请几个六丁六甲符或者黄巾力士什么的帮自己搬东西的时候,得到消息的老管家带着朱载墲和小丫头赶到码头上来了。

    了尘心头一动,便放弃了惊世骇俗的念头,想到了城外的那些灾民。反正粮食要给他们的,让他们出把子力气又有何难?

    老管家再次劝谏了了尘一二之后,见了尘依旧初心不该,也只能黯然叹气地去帮了尘去找灾民帮忙卸船了。朱载墲和小丫头却留在了船上,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粮食,倒是真的挺震撼的。

    了尘让纸扎的船工帮忙看守粮船,自己带着两个小家伙上岸回府。

    “师公,你不怕他们打粮船的主意吗?”朱载墲倒是挺精明的,一到了马车上就问道。

    “呵呵,你家师公不离开,他们如何方便下手啊?”了尘笑道。

    朱载墲歪了歪脑袋,小丫头却蹦出来一句:“师公,你这是不是叫欲擒故纵?”

    了尘一愣,旋即释然道:“小丫头倒是挺会读书的,要是男儿以后说不定能开个状元”。

    小丫头跟着府中的婢女认了几天字,竟然就能说上几个成语,不能不说有些人就是资质天授,这事情还真是没法说。

    “哎!真不公平,为什么女子就不能考状元”小丫头撒娇似得一叹。

    了尘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只要知道科举时候的检查手段就知道,科举和女人是多么无缘了。

    “妹妹放心,你以后一定能考状元的”朱载墲跟个大人似得忽然开口承诺道。却不料招来的却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朱载墲现在倒是真心的,奈何人家小丫头不信啊!

    马车缓缓而过,两个小家伙倒是让人开心,可了尘随着马车越走越深入城内,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师公,你怎么了”朱载墲奇怪地问道。

    “瘟疫来了啊”了尘一声长叹道,打开马车窗门,朱载墲和小丫头立刻向着窗外看去,看到的却是医馆门前那条长长的人龙。(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灾民返乡钱粮施,赠医施药看人来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在明代已经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几乎只要有点见识的都会知道这句话,可偏偏官场之上,少有几个人会有把这句警言放在心上。

    朝为放牛郎,暮登天子堂。唐代有烧尾之宴,喻意科举登第,新官上任之后就会烧去鱼尾,脱出凡胎,从此化成真龙。宋明之后,更有琼林之宴,喻义就此登仙,再不是凡尘之人。

    鱼龙变化之后,还会把河流里的鲤鱼门当做同类吗?云步登仙之后,在看昔日同伴,会不会也如云台之上观看蝼蚁,高高在上不屑一顾。

    反正到了明代之后,士大夫们的眼里就已经没有了百姓这种东西。所谓的爱民如子,和不与民争利都是说给皇帝听得。他们就是民的代表,百姓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拿来给君王听的招牌。

    一块冠冕堂皇,从来不需要经过当事人同意就被拿来的招牌以及代表权。

    无德无耻,偏偏就可以毫无愧色,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现阶段的大明少了他们不行,多了还真是祸害。

    子夜时分,了尘站在自家的楼台上观星望气。遥见五星分野,岁星隐照东南,似有红光,预示灾祸将起,无可逆转。而金陵城下阴阳二气冲突不休,长江南来,水色昏黄,也真是金陵气运退潮以致中气不和的气象。更加之黑气弥散,金陵已经是在劫难逃。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金陵的士绅要自寻死路,可这满城百姓何辜?要受着瘟疫之难,刀兵之灾?

    了尘蔚然长叹了一声走下楼来。有的时候,能相天法地,能预知结果并不一定是好事。

    知道了又如何?大势已至,无可逆转。了尘也没有这份无私,会为了这一城素不相识的百姓,赔上自己的气运,修为,乃至性命。

    仙道“自私”,一切力所能及就行,千万不能把自己给赔上了。

    第二天,老管家带着几个灾民中颇有声望的灾民来到了了尘府上,了尘直接让他们代为传达,凡是愿意帮忙到码头卸船的灾民,无论男女老幼,一律发粮百斤,纹银五两,让他们早日散去,不要在留在这个是非之地了。

    灾民被了尘的话惊呆了,连老管家也被惊得半响没说话,急忙上前喊了一声“老爷“。显然老管家并不赞成了尘败家的行为。

    了尘却摆了摆手道:“我带回来这比粮食本为救灾,如今时间不多,干脆灾民们带了粮食回家想去吧。洪水应该已经差不多该过了,等他们到家刚好,种上一季秋稻,总归有条活路”。

    “谢谢到老爷,谢谢大老爷,您真是大善人,是位活菩萨。。。”几个灾民千恩万谢地回去了,到中午的时候,应该就会有大批灾民涌向码头帮忙卸载粮食。南京兵火将起,多存点粮食总归可以多救点人。

    “老管家,镇守太监府的药,你送过去了吗?“了尘问道。

    “送过去了,老爷!”老管家答道。

    “那就好,我们家的粮食能不能平安,现在就看镇守太监谭公公的了啊!”了尘说完,突然问起了老管家道:“老管家,你很久没有回家了吧?”

    “回禀老爷,府中杂事太忙,一时间没顾得上”老管家老实答道。

    “你的家人若有可能,叫他们别再这里呆着了,马上动身到北方去几个月,若是无处可去,也可以接来府上住上几天。南京最近可能不太平,小心为妙啊!”了尘说完又补了一句道:“其他家人也一样,能离开的都离开,不能离开的都道府上来吧!有不放心家人的,可以请假,府上付给路费,让他们回趟家!”

    老管家听完,刹那间眼睛都睁园了,一脸惊惶地问道:“老爷,是不是您知道些什么?这金陵能发生些什么大事?”

    了尘叹了口气道:“老管家没注意外面那些教民吗?官府不管不顾,一味逼迫,分明就是官逼民反啊!”

    老管家瞬间脸色刷白,连忙对着了尘千恩万谢之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府中要安排,家人要接来,毕竟金陵城高池阔,最是安全不过。若还住在外面的庄子里,刀兵一起,庄子准保成为反贼们的第一个目标。

    了尘吩咐完,走到自家的一口水井前面,考虑的片刻之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盒。玉盒打开之后,一颗火红的丹药立刻显露了出来,异香扑鼻,在阳光下闪闪生灰。

    了尘静静地看了一会这颗丹药之后,咬着牙齿一掌将丹药拍成了粉末散进了井水之中。粉尘如水,井水突然间如汤鼎沸。过了好一会儿,井中才慢慢平静了下来。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出,謦人心肺,妙不可言。

    了尘想了想,随即有在进口的石壁上贴上了一张灵符。既防止想起飘出,被人看出端倪,然后引来别人觊觎。也可以保持井中之水,药性不失,灵气不散。

    到了中午,南京的下关码头上来了乌泱泱一大片灾民,扶老携幼地前来帮忙卸粮食。其实卸船是个辛苦活,哪儿是老弱妇孺能干的,了尘本着帮那群为富不仁的家伙们散财的目的,来者不拒,是个人头都算。摆明了送人便宜。

    开工之前,更是准备好了大锅大锅的肉汤和馒头,都可以过来吃。这些都是了尘特意吩咐厨房忙用了尘加了料的那口深井里的井水做的。无论灾民们是不是身上已经带上了病灶,吃了这顿饭之后都不会再有瘟疫指南了。而且船舱里面有的是粮食。明代的湖北可不光只产水稻,小麦也不少,吃多少都不过九牛一毛。

    然而,大家不知道的是,灾民们这是在抢码头苦力的们的饭吃啊!

    其实码头上的伙计看似辛苦,却也收入比一般人强多了。

    缘何?

    因为码头苦力们身强体壮,能打能扛。从来都是偏门中人的必争之地。没有帮会靠着,根本就上不了码头。凡是要听行头的,行头也要保证苦力们的利益。

    这回了尘的粮船到来,苦力们为什么会突然都跑的无影无踪了?

    不就是上面打过招呼了。

    虽然码头上暂时没人来接这单生意,但肉在码头上,也就在了帮会的锅里,除了他们,谁敢来赚这份辛苦钱?

    可惜的是了尘从来不屑于什么帮会之内的东西,直接找来灾民来卸船。

    这还得了?

    码头老板立刻通知了自己的衣食父母——粮商们。粮商这个时候还在准备晾一晾了尘,省的了尘狮子大开口呢!没想到了尘这么不守规矩,直接用灾民来卸载粮食。

    粮商和他们幕后的人出离地愤怒了,一声令下,码头帮会里立刻集齐了浩浩荡荡的人马,一个个身怀器械,就向着码头涌去。

    可大群人马还没到达码头之上,就让大队的官兵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一个身着箭袖蟒袍的大太监站在了道路中间,满脸戾气的大声道:“咱家原来还不信有人敢打劫朝廷救灾的粮食,没想到还真有人敢不将大明王法放在眼里啊!你们带着刀枪棍棒,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分明是要造反啊!”

    现在的谭公公今天的心情的确不怎么美丽,任凭谁知道有人要害自己,心情当然都好不了。特别是知道是谁,却又没凭没据的时候,连声都不能声张的时候。

    谭公公前脚挖出了府中的奸细,都来不及审讯,便匆匆赶来为国师大人保驾护航来了。

    太监听起来权力不小,却终究不过天子家奴而已。如今的大明内廷,有几个人是一定要全心侍候的,一个便是当今皇帝朱厚照,第二个便是当今太后张太后和小太子,第三个便是了尘了。连皇后都得往后排。

    或许了尘不会给你升官加爵,但却能让你关键时刻却是能救命的。

    不信的话,看看前辈刘瑾,人家那才是真的必死无疑的境地,却也因为一份善缘,逃出生天。朝廷表面上报了个暴毙,其实谁不知道了尘将人救走了。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刘瑾现在怎么样了。想来也不会太差。无非不能公开露面而已。皇帝念着一份昔日旧情,也不会真的去追究。

    所以,如今宫里谁不想和了尘师徒接个善缘?

    任你帮会如何人多势众。如何肆意嚣张,当面临国家铁拳的时候,都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当大军聚拢,挺起了刀枪火铳的时候,一大群帮众立刻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南京镇守太监府的突然插手打了金陵城所有士绅们一个措手不及。事变突然,有人慌了手脚,有人偃旗息鼓,更有人当场砸掉了手中的茶杯,脸色瞬间变得犹如冬月寒霜!

    一个存心搅局的富商不可怕,只要拉下脸面伸伸手顺顺便便也就捏死了,但当这个搅局者不但有花不完的钱,还有轻易搬不动的后台撑腰的时候,也就够恶心的了。

    了尘的动作逼得某些人不得不加快的行动的脚步,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退无可退之下,也只能早上梁山了。

    城外的草棚区内气氛诡异,在了尘的资助下,一群群的灾民背负着良母加紧离开,却另一边却是更多的灾民汹涌而来。不过这次来的可都是青壮,少见妇孺。

    金陵城里生病的人也越来越多,若说开始大家还以为天气炎热,以至于生病的人有点多的话,但当一家接着一家有人死去的时候,金陵城内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若说古代的百姓最怕什么,无疑瘟疫是能排在前三甲的。水旱汤蝗你还有个地方可以逃,对富贵之家也少有影响。可瘟疫却是无论是贫富贵贱,一体同仁地平等享受着死亡的威胁。

    金陵的士绅们首先问道了不详的味道,一家接着一家地乘着豪华的马车,前呼后拥,护卫开道地向着城外逃离。

    这无疑就是在给金陵制造更大的恐慌。

    就在百姓也在准备外逃的时候。金陵城突然下达了封锁四门的命令,紧急关闭了城门,严禁人员流出。

    还来不及跑路的士绅贵人们一下子就炸锅了,一张张大红帖子被送到了南京所有说得上话的官员家里,却不知道城门封闭的时候,还有人比他们更急。

    瘟疫的蔓延是个一传十,十传百的过程。特别是在金陵这样人口密集的地方,更是不得了。

    就在所有人都把“残毒”的南京镇守太监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一家奇怪的药店突然间开始施药了。

    成药不要钱,还专治疫症?

    南京城的百姓们开始还嗤之以鼻,因为若说这个世界上那几种人赚钱最不要脸,那么药店医馆和棺材铺都能排在榜单上。特别是南京这个地方,就更是如此了。

    不是每一个医生都是药王爷爷那般医德双馨的,也不是每一个大夫都是当菩萨的!

    老百姓将信将疑,但总会有人或是因为好奇,或是因为实在走路无路而去第一个尝试的。

    反正不要钱。

    有了开头的,然后还是免费的。以中国人的尿性,哪怕没用也会有人蜂拥而至。很快这家新开的药店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人龙。而店铺之外,了尘正带着两个小家伙坐在马车上,看着长长的队伍点了点头,然后便乘着马车离开了。

    如今城外想要回家老老实实过日子的灾民都已经离开了,现在赶来的已经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老百姓了。也不知道那些官老爷是把北京的皇帝当猪呢,还是绝对有把握让皇帝乖乖就范。如此明目张胆,官府却半点应对都没有,是人都不知道这里面猫腻天大了。

    了尘当然救不了所有人,佛有佛缘,道有道缘。该死的救不了,不该死的才有一救的价值。

    但什么人该救,什么人不该救,完全就看了尘的心情和他们自己头上的福缘深浅。

    但南京城的达官贵人们,特别是在了尘心中挂了号的那些家伙,比如那位巡抚大人以及给了尘送过帖子,邀请赴宴的官员,还有就是那些米商们无疑都是福缘很浅的。

    不管别人信不信,至少了尘信了就行。

    于是乎,当第二天,吃过了尘店铺里施舍的成药的百姓,无不惊喜地发现自己家人竟然好转的时候,金陵城内顿时轰动了。求药的百姓挤满了整个街道。南京镇守府不得不派出了大量的兵丁帮忙维持秩序。

    “凭什么,那些泥腿子可以施药,我们就不行。叫你们东家出来,岂有此理!”药铺了有人出离地愤怒了。

    “赠医施药,全凭缘法,贵东家家财万贯,光这些日子以来,米价高涨,就赚了不知道多少黑心银子,何必来贪图这区区两包药材?你们东家若真是事有不协,那边有千金之堂,你们去那里罢!”药店的伙计是了尘从灾民里面找出来的人。其中就有当年了尘救治的一家子。

    若说这南京城里谁最恨那帮官绅,无疑就是这些被他们千般无视的灾民了。他们来之前,了尘便给了他们一道灵符,只要灵符发热,就不能施药。然后按照了尘交代的话来回答就行。

    药店的伙计自然奉行不移,天塌下来了,都是自家恩人老爷的交代。他们哪管对方什么身份!

    天灾**,一视同仁,了尘就是要让那帮子老爷们知道,在老天爷和阎王爷的面前,读不读圣贤书,有没有钱,都不会比平民百姓高贵半点。

    如果金陵城内不死上许多人度不过灾劫的话,让那些不事生产,高高在上,把百姓当成可以蝼蚁的老爷们代替百姓去死,从而完成此劫的话,那无疑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大家元旦快乐,新年新禧,财运昌盛,越长越靓。顺便请大家新年打赏点月票哈!(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瘟疫大起斗法忙,倭寇东来袭金陵

    了尘摆明了不合作,乃至敌对的态度激怒了不少人。可当瘟疫的威力一步步显现,无分大小,也无分贵贱地肆虐开来之后,死亡的威胁逼得金陵的士绅们不得不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有人让家中的下人代买,有人从已经拿过成药的百姓那里高价收购,有人试图用官府施压,有人甚至开始使用不那么和谐的手段来逼迫,更有了一张张大红名帖不要钱似的送到了廖府,准备拉拉关系,或者干脆来一场苦情戏。

    了尘只想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任你是那家请来骗药的,也难逃了尘仙目神算,那些转卖了手中药材的百姓,若还想再骗一副的话,也不可能。了尘施药是为了救命,不是那这些家伙发财的。转卖了别人施舍的成药之后,便算是自己转卖掉了自己家人或者自己的性命,还想再拿第二付,回家洗洗等死吧!

    至于家中的那一张张名帖,了尘嗤之以鼻,转身全扔出了墙外。了尘已经不准备在金陵呆了,何必委以虚蛇?来阴的,或者来硬的,了尘全都不怕。

    无论宋明,对读书人都优容太过,升米恩,斗米仇说得真不错,两朝养出来的大部分都是王八蛋,就跟后世的砖家一样,嘴里冠冕堂皇,背地里蝇营苟且。还偏偏一副高高在上地教导别人“为国为民,君子不言利”的嘴脸。

    了尘的施药店铺不是没有人打过注意,但在镇守太监府蛮横而不讲理的“包庇“下,一直岿然然不倒。有的药铺好不容易弄到了了尘药铺里放出了的成药,一味一味地开始检验药方,试图弄明白里面的配伍。却发现里面原本都只是些很平常而且非常廉价的药材。比如甘草之类的。几文钱一斤的药材,成了如今金陵救命的仙药。可一大帮经验丰富的名医,拿着成药就是复制不出来。无论换成什么样的君臣佐使,依旧是一点药效也无。

    这不科学,怎么里面一点章法都不讲,而且好几副成药竟然配比一点都不相同!

    这真的是见了鬼了。

    到最后,被逼急了士绅们干脆堵上门来威逼利诱,不惜万金只为了一副成药,廖府却依旧是大门紧闭。当士绅们将目光转向了领到成药的百姓身上,开始强抢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的时候,了尘便把成药换成了汤剂,现场喝了再走。

    当了尘和南京的士绅们都无法借用官府力量的时候,双方便形成了僵持,你来我往,斗法斗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而金陵城的外面,情况也不太好。

    那群新聚拢的灾民中疫病四起,城外黑烟蔽日,显然瘟疫大规模爆发了。

    时刻关注着金陵城外的一群人顿时傻了眼。

    不但集结而来的教民青壮病死无数,自己好容易找到的勾结对象,竟然也难逃瘟疫之祸。失去了手中的木偶,威逼朝廷,制造声势的戏还怎么唱。

    没有战火的金陵陪都,怎么推动全天下的舆论?

    了尘也很奇怪,他算到了南京的兵火之灾,却一直以为是城外的教民造反而来,却不想一场瘟疫,给金陵和以后的江南带来了巨大伤害的同时,竟然让一场蓄谋已久,迫在眉睫的“农民起义运动”消失于无形。

    可南京的刀兵之灾还在,可它又会从何而来!

    不是了尘《易》学不精,实在是天机演化,奥妙无穷,这是可以让人成千上万年都钻在里面出不来的无解之局。

    历史有着无数的可能,所有的结果都是无数偶然和必然交织的结果。命运也不仅仅只是因果承负的体现,更多的是天意和人为相互作用的结果。

    了尘可以看到几十,上百,上前年后的大势,却不一定能算得到眼前的细节。

    一本《周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能算出吉凶的便可谓高人,能算出走向的就是神人了。

    天机本来就模糊难测,不能怪算命的总是模糊其词,实在的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算到每一个细节。即使有,恐怕也难容于天地之间,也少不得被天道忌惮,也根本不会给你成长的机会。

    就在了尘纳闷的时候,江浙沿海的一处海面上突然冒出无数怪异的风帆。一群衣着怪异,提这长刀和各种奇奇怪怪武器的人哇哇啦啦地涉水登岸了。

    这是一处无人的海滩,但不远处就有一处沿海的卫所。领头的首领拿着一副日月团扇,哇啦哇啦地吼叫一阵之后,上千人的队伍登时发出一阵江南居民无比痛恨,也无比恐惧地吼叫声,冲向了几里外的那个小小的百户卫所。

    这是一群倭寇,真倭不少,假倭也很多。

    当这大一群倭寇出现在了卫所的视线之内的时候,果不其然的就是一场轻松而肆意地屠杀。

    没有人反抗,没有人去想着点燃烽火台。一心只有恐惧和逃命的绵羊,如何会是饿狼的对手。

    不是江南兵真的那么弱,实在是江南人有面对生死的人真的不多。文风太盛,也就意味着武力的衰竭。江南的山水滋养的烟雨江南的文化,却也彻底埋灭的吴越地悍勇!

    一群倭寇大笑着满意而归,开始享受自己的战果,锋利的长刀之下,鲜血仍在滴淌。唯有几个首领聚在了一起,在一个说着汉话,却穿着倭寇衣服的家伙带领下,站在了百户所的大厅里,摊开了一副大明的军用地图,对着地图指指点点。

    一群人吵闹闹闹到最后差点拔刀相向,最后还是那个奇怪的汉话者一锤定音地将指头移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一个注定收获不小,风险很大,也能让天下震动的地方——大明陪都,金陵!

    就在这只千余人的倭寇队伍开路一路北上,沿途竟然始汇合了其余几支小股倭寇之后,终于有了三千余人的队伍。

    一时间整个江南风声鹤戾。无勇无耻的大明江南军队更是望风而逃,哪怕运气不好,撞上了也是扭头就怕,不需要自己跑多快,只要比战友跑得快就行!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大明的江南是兵熊将也熊,而且熊无可熊。

    穷山恶水出刁民,但同时也出精兵,江南烟雨温柔婉约,再加上文官百年来的不懈努力,当年那支在大将军徐达带领下攻破北京,驱逐鞑伮,再造中华的军队已经彻底被江南的烟雨泡烂了,废物的程度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以至于后来的戚继光这样的将领都带不出来,不得招募新军,从头训练。大明江南军队绝对不少,但一支敢和倭寇正面迎战的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不调动九边精兵,一方面是耗费太过,且江南士绅反对,怕那群外乡**害江南。更有南北水土不服的理由。

    但这次可真是是江浙震动,江南震动,连瘟疫肆虐之下的南京都震得五荤七素了。

    无他,大明的官兵闻风而逃,江南的民团闻讯而逃。倭寇们竟然可以一路攻城拔寨,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方向直指金陵!

    了尘不知道现在金陵的那些官员们是什么感受,也没工夫去像朱厚照如何面对这样的奇耻大辱。但了尘却知道,再高的城墙,再宽阔的护城河也帮不了一群毫无羞耻之心,半点也无战死之念的将佐官兵啊!

    若是南京提前出个头皮痒,水太凉,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现在不但金陵城里的百姓人心惶惶,就连镇守太监府的谭公公都坐不住了。

    金陵虽然城高池阔,是大明数一数二的坚城,但南京的官兵是人都知道是什么德行,天下人谁不清楚?若说杀良冒功,闹兵闹饷的确是把好手,但面对几乎在江南成为无敌成在的倭寇,上上下下几乎都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更何况如今金陵城内瘟疫横行,士绅离心,这城守不守得住,还真有可能“万一”啊!

    谭公公坐不住了,要图个心安。老百姓们一般会找个算命的问一问,如今大明还有比国师了尘更厉害的算命先生吗?

    如是谭公公不惜违反和了尘的约定,亲自来府上拜见了尘了。

    了尘听到门子的禀告,长叹了一声。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金陵的刀兵尽然是从海上来的。

    这也是了尘前世没正经学过历史,要知道原本的历史是真的有一群倭寇打到过金陵城下的。而且人数好像还没有这次多。

    客厅里,了尘面对谭公公心焦的求问,沉默不语。

    不是了尘不回答,而是了尘现在也不知道具体如何了。

    了尘算到了刀兵的到来,却猜错了方向。等知道倭寇来犯的时候,再欲推算的时候,突然发现事关己身,竟然天机模糊一片。出现太多的结果就等于没有结果。

    了尘知道这种卦象一般都叫乱卦,表示老天都不想让你知道。

    对上老天,了尘除了望之兴叹,还能如何?

    “谭公公,如今金陵城内还有多少官兵,有没有精锐一点,不会望风而逃的那一种!”了尘没有回答谭公公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南京的防务。

    “魏国公奉命北上带走的人马足有十万,这都是从整个江南千挑万选出来的,如今南京城里应该还有十万兵丁,可大多老弱病残,不堪一击啊!”谭公公说的是“应该”,就是应该不确定还有多少兵丁了。

    明代军队吃空饷的情况,不是说北京京营才有。几乎就是普遍现象。这个事情原本全天下都知道,唯有皇帝不知道。现在连唯一不知道的皇帝都知道了,所以才会对大明的武臣不满,才会清洗京师的军队。但显然还没有顾及得到北京之外的军队。

    谭公公的口气是明显对南京的军队不抱希望了,只希望希望凭借金陵那让人望而生畏的城防,不要让人攻破城池就好。

    了尘沉思了片刻之后坚定地道:“唐公公放心,贫道不会让着做千年古都沦陷于倭寇之手的”。

    大明经不起这样的奇耻大辱,华夏也经不起这样的切肤之痛。了尘管那帮子士绅作的什么打算,但金陵古都是绝不能沦陷的。

    谭公公得到了了尘的保证之后,终于浑身轻松地告辞而去。

    了尘却突然想起了朱载墲。

    是时候让朱载墲看看大明内地军队的窝囊样了。大明太祖那尽想占便宜的军制到了不改不行了。

    靠如今大明的内地军队,大明内部还好说,遇到外地真是要多丢脸有多丢脸。军队不行,大明的强盛从何说起,文人再吹嘘什么文治昌盛,经济发达也没用。如今的世界只认刀枪,之乎者也屁用没有。

    倭寇几乎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目的,只要看得懂地图的都知道倭寇几乎是扑着直线向着金陵进军。大明的官府不是没想过阻截,但军队一哄而散,闻风转进三千里的情况下,孙子他老人家家亲自来指挥也没用。

    了尘带着兴致勃勃的朱载墲一路驾云向着倭寇来袭的方向相向而去。

    原本还可以被师公带上天的朱载墲还很是兴奋,但很快就所有的心情都被脚下那一场简直不算战争的战争弄得一点性质都没有。

    明军人数过万,看起来兵强马壮,却远远看到了倭寇的影子,连照面都不敢,便一哄而散。将军骑着马逃,小兵用着两腿跑。哭爹叫娘,连小孩子的朱载墲都看的满脸通红。

    朱载墲的小拳头捏的死紧,很是愤怒,难堪地问了尘:“师公,何以这些军队如此不中用?比废物还不如?”

    了尘叹了口气。好像只要天下承平,军队腐化几乎就会是历朝历代都难以解决的问题。可在儒生们的指引之下,往往都只会把责任丢给君王,却不会想到军队的退化也是关键的一部分。

    太深奥的现在说了朱载墲也不会懂,了尘干脆只说了一点道:“他们没有敢战之心,没有勇气面对敌人,就犹如羊群遇到了野狼,再多的绵羊也没用!”

    朱载墲睁大了眼睛,闪着光芒地望着了尘道:“师公肯定有办法让羊打败野狼,是吧!”

    了尘想了想道:“无论打架还是打仗,无非都是胸中的一口气罢了,说穿了就是士气。这群士兵只要有士气,未必会怕了这帮小鬼子!”

    “师公,什么是小鬼子?”朱载墲道。

    “下面那些倭寇”了尘答道。

    “小鬼子好,那些倭寇不就是鬼吗?”朱载墲拍着手赞叹道。

    了尘和小太子朱载墲说话的时候,下面的战争胜负已分。却不得不夸赞一下,这次遇到的明军还真不错,跑得挺快的。倭寇愣是没追上多少。一群溃兵见倭寇并没有追来,总算放心了一些。然后渐渐合拢,有志一同向着另一个地点汇合而去。

    了尘看得有点目瞪口呆。

    这算什么?败出了经验,还是真有这么神奇?(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临兵接阵死求生,了尘借将战倭兵

    夫战,勇气也,如果连和敌人面对面的勇气都没有,再强壮的身体,再好的兵器都只是给敌人添头送菜罢了。

    了尘和朱载墲眼皮子底下这帮子“羚羊”军队,至少身体素质都不差,能一口气跑这么远,还能慢慢聚集起来,也算“难能可贵”了。

    至少了尘是这么认为的。

    当年项羽为了战胜秦国那只横扫中原的无敌军团,演出了一曲破釜沉舟。以必死之心,激发必胜之念,不可谓不是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经典之战。

    了尘脚下的这只军队当然比不上当年项羽手上的那支江东子弟兵,但数倍之优势下,未尝不能与倭寇一战。

    当然,要让他们存奋死之心,首先就是先断了他们的逃生之念。

    云层之上,了尘口中念念有词,桃木法剑挥舞不休地画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随着咒语越来越大,一张灵符凭空飘起,贴在了桃木法剑之上,无火自燃,冒出团团紫火。了尘随即以剑为笔,在云层之上重叱了一口:“临!”

    桃木法剑凌空划下,一道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长河突然出现在了那群逃亡溃卒的前方。

    “兵”了尘桃木法剑凌空一点,那个带头逃亡的卫所将领突然一头栽落马下。颈椎折断命归黄泉。

    “斗“了尘第三句真言出口,原本被一大群家丁大哭着围在中间的将领尸体顿时睁开了眼睛,显示吓得周围的家丁护卫一跳,随即又欣喜若狂。

    主将没事就好,要主将完蛋,这些人可都没好果子吃啊!

    只是这次主将好像有点不一样,竟然不再逃跑,反而推开了大家,自己一步就跨上了战马,然后不紧不慢地向着远处追来的倭寇看了一眼冷冷道:“小小倭寇,也敢如此猖狂,尔等为军,实乃军中之耻!”

    主将大人不顾周围家丁护卫们的那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断然令下道:“还不打起本将军旗,随本将收拢旧部,与倭寇决一死战?”

    主将的手下人顿时一阵时空错乱的感觉,自家将军摔坏脑子了吗?打起军旗不是吸引倭寇来追吗,还怎么逃命?

    但主将大人命令已下,手下的家丁护卫平日里拿着最高的军饷,吃着最饱的口粮,但也与主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敢违抗自家将主的命令。哪怕再不理解,也得重新竖起了军旗,向着大队人马聚集的路线上靠拢而去。

    就在主将奔向了自己抛弃的士兵们的时候,被将军抛下的溃兵们也是满心绝望地望着眼前的大河哭泣不已。

    什么时候,这里有条大河了啊?

    溃兵们一头雾水,又急又怕,来的时候分明没有大河好不好!但这下可真的死定了啊!

    几个不信邪的家伙还想游过大河,没想到一入水中竟然立刻就跟秤砣似的沉入了水底,几经挣扎之后,被激流淹没。吓得一群溃兵们脸色发白,心胆俱丧地再也不敢打起游过大河去的念头。

    溃兵们越聚越多,意味倭寇也越追越近。

    前有大河,无船可渡。后有追兵,降无可降。

    倭寇从不留活口,这群官兵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者”了尘桃木法剑轻轻一推,衣甲鲜亮的主将大人带着自己的家丁亲卫跑到了乌泱泱一大群溃兵的前面。不远处已经可以依稀看到倭寇们追来的身影了。

    “都给本将军站起来,一群孬种,没卵蛋的家伙,都给本将军按列站好,大江挡路,退无可退,都跟着本将军杀出一条血路来。进也是死,退也是死。敢随着本将杀敌的兄弟,本将军绝不亏待。杀敌一人,本将赏银十两,杀敌三人,、升小旗,功迁一转。多杀多得,本将主发誓,若有违今日之言,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随着将军一句许诺,溃兵们登时一震,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主将。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都给被将军站起来列阵,后退着杀,逃跑者杀,不听命令着杀,战死者本将军帮你们奉养你们家中孤儿寡母。可曾明白”主将站在高头大马上,声色俱厉地喊道。

    溃兵们总算有了一点点反应。主将一个眼色,手下的亲卫立刻上前,挥动着明晃晃的大刀站在了人前。

    溃兵中的低级军官们被主将的家丁护卫们从溃兵中抓了出来。

    “听着,等会你们带着大家跟着我走,敢怠慢半步,本将主杀你们全家。说到做到!”主将的眼珠里闪出一阵妖异的红色,浑身开始散发出一阵阵冰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自家主将这次明显不对!一群下级军官不得不一个激灵地立刻接下命令。

    ,在一群军官的拳打脚踢,和刀子威胁下,溃兵们当然不敢半点怠慢。主将的积威第一次印进了这群官兵的脑海里,不过一会儿之后,溃兵们总算有了一点样子,开始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颤颤巍巍地看开始了整队。

    “皆,阵!“了尘这个时候刚好连续吐出了两个字,下面的军阵也稍稍有了一点模样。

    “列!“了尘桃木法剑虚空一划,就在下面的官兵没注意的时候,一股浓浓的生气开始注入了这群士兵的体内。原本亡命奔逃所消耗的力气开始迅速恢复,心中的无边恐惧在他们不自觉的时候,开始神奇般的淡去无踪。

    这个时候,倭寇已经离得军阵不足几百米里,这群原本还以为只是追亡逐北的倭寇,看见对方列好的乌泱泱一大片军阵,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竟然还敢反身再战?莫非明军还有什么诡计不成?

    这下刚刚从兴奋中缓过劲头来的倭寇们反而惊疑不定了。

    因为什么时候,大明的军队竟然有了如此的勇气?这太不正常了。

    两方对峙,倭寇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大群倭寇显然气势明显的衰弱了下来。奔跑了这么久,倭寇的体力也差不多快干了。

    是战是退,倭寇首领们也拿不定主意了。

    看着倭寇被自己吓住,明军的气势开始明显的回升。

    战场之上,“士气”本来就是一个此消彼长地过程,倭寇的惊疑不定,正好就给了明军一种无形的士气上升空间。

    原来只要敢回身,倭寇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啊!

    “列“了尘桃木法剑前指向,主将的军旗开始挥动,一大群信心还不不那足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随着主将的动作,开始准备前进了。

    “前行!“了尘以剑代令,一声轻出,为首的主将开始带着自家的队伍缓缓前行。

    倭寇的队伍中一阵骚乱,明军竟然真的敢进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军队是大明调来的九边援军吗?有点了解大明情况的倭寇,或者说是那群假倭有点动摇了。

    这绝不是江南本地的军队可以做到了啊!

    倭寇中的假倭开始缓缓的向着队伍后方慢慢挪去。九边精兵的大名他们可是早就听过的。眼前这只军队几倍于己,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假倭的动作,明显影响了真倭的士气。就在这个时候,倭寇首领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惊疑不定,是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八嘎呀鲁!“倭寇首领顿时暴起,团扇一挥,十多个身边的小姓武士立刻冲进了队伍中,抓出了几个正在后退的假倭i,,拖出了队伍,一刀斩下,鲜血飞溅。倭寇们队伍总算平静了下来。

    “将军,我们不能退!那支军队学生见过,就是大明本地的军队,虚张声势而已!“那个穿着倭寇服装的明人这会总算认出了对面的旗号,立刻跑到了首领面前报告到。

    “嗦嘎!”原本还有点惊疑的首领听到自己手下明人的报告,立刻信心百倍了起来,对着队伍哇啦哇啦地大叫了几句,倭寇们顿时士气再一次高涨了起来。

    两军接阵,明军的主将站在了最前面。而倭寇这边也是武士们也站在了最前面。开战的第一幕无疑就决定了这场战斗的胜负。

    明军若胜,以后倭寇就别想再横行无忌,这支倭寇也很难全身而退。

    倭寇若胜,明军也别想再活着离开。倭寇不会答应,把这群明军当做了棋子加弃子的了尘也不会让他们离开。

    原本明军们见了倭寇就两腿发软,如今好容易面临绝境的时候,鼓起勇气一战的话,还打不赢。以后的大明军队就更没指望了。

    “师公,我们会赢吗?”朱载墲小心地问道。

    “拭目以待吧!”了尘回答到。

    临兵接阵,弓弩为先。这方面明军无疑占据优势。不说日本丸弓可怜的射程及普及率,就是渡海而来的倭寇中又有几个会这般“绝技“的。

    但明军的弓箭飞天而起,射向倭寇的结果显露出来的时候,不但交战双方目瞪口呆,就是朱载墲和了尘都差点跌倒在了云朵上。

    飞箭如雨,却轻飘飘地半个人都没射死。了尘不得不放开神识,检查了一下明军的箭枝,除了无语还能如何?

    平日里拿着芦杆糊弄上官也就罢了,你连敌人也敢糊弄,大明的这群将官士兵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弓箭无效,明军的士气明显低落,倭寇们哈哈大笑,士气爆棚起重来过来。

    明军士卒一阵大乱,主将这是却是一声怒吼,也不管后面如何,直接拍马冲向了倭寇。

    主将冲锋,身先士卒这是唯一可以提振士气的方法了。

    原本将主身边的家丁亲卫一看主将冲出去了,这么多人看着,将主有个万一,他们也难逃一死。不得不鼓起勇气,跟着将主冲锋而去。

    明军见自家将军带头冲锋,总算士气好了一点。但依旧还是犹疑不定,不知道是冲锋还是该逃跑的时候,一个百户军官站了出来大声对着自己不下吼道:“后面是大河,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将主冲锋,你们弃之而逃,哪怕逃回家,你们家人还有你们还想活命吗?”

    看着自己手下窝囊的样子,这位百户军官总算血气了一会,也带头举起的手中的长刀冲向了倭寇。

    就在这个时候,明军突然发现原来自家的将主这般勇猛,一马当先的冲到了敌人面前,手起刀落,几颗人头便迎空飞起。

    自家主将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顿时士兵们不管心情如何,至少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也跟在了军官背后冲了过去。

    凡是开头难,战场也一样。最怕的是开战之前便没有了信心和勇气。但只要一旦见血,很快就会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杀敌,都已经容不得士兵们再想其他了。

    倭寇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或许少量武士还能组成个蝴蝶阵什么的,但那些日本破产的农民,中国的假倭们平日里跟着耀武扬威还行,真的杀起来,并不一定比大明的官兵强多少。

    一个水桶能装下多少水,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

    这场群架似的战斗也一样。

    日本的真倭武士的确厉害,但被了尘借尸还魂的将主也不是简单的存在,在将主的带领下,一群家丁护卫也跟着勇气倍增。加上平日里武艺就不错(没三两下,当不了主将家丁的)。很快就和倭寇中的一小撮倭寇武士斗了个旗鼓相当。

    其余的倭寇也不过日本的农民,会比大明的卫所农民强多少。

    于是大明农民的人数优势立刻体现了出来。几个打一个很快占据了上风。首先就是那群假倭,一看形势不妙,加上挥之不去对朝廷官兵的畏惧,渐渐开始有人逃跑了。

    假倭一开始溃逃,然后就是日本破产农民跟着跑。

    倭寇竟然也会战败而逃?

    这不得不说立刻刷新了明军士卒们的认知,士气立刻高涨。

    明军越战越勇,日本武士很快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包围,见战败已经不可避免。顿时士气一落,很快便架不住大明军队的群殴了。

    云层之上,了尘欣慰一笑,朱载墲激动得小脸通红。

    当战场落幕的时候,双方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自知必死的倭寇拼死想要杀出重围,好容易打赢了的明军仿佛看到金光闪闪的元宝在向着自己招手,这个时候富贵当前,岂容他们飞走。

    不得不说,到了最后,明军终于有了一点勇敢铁血的味道在里面,为了拿下人头,拼死以战地痛打落水狗。虽然他们的目的并不那么纯。但至少也让倭寇们无计可施。

    三千多倭寇除了逃走的一千多人,差不多两千余人被留在了战场上。

    站到最后,杀红了眼睛的双方,那还想过楼下活口?

    明军死伤好几千,这还是打赢了的结果。

    但这已经是了不得的胜利了。能吓傻大明所有的官员。明军顾不得战死的袍泽了,高呼胜利的声音响彻云天。

    更有很多士兵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结局。

    这怎么可能?

    还在浑浑噩噩地士兵们看着自己战友已经开始欢呼着收集战利品和人头了,这才醒悟过来,扔下了手中的刀枪,疯狂地扑进了敌人死尸堆里,翻找起财物来了。

    不得不说此时的倭寇们身上都很有钱。到最后,官兵竟然自己打起来了。

    看得了尘摇头不语,朱载墲目瞪口呆。

    大明的军队是真的不行了啊!

    好在他们的将主立刻吩咐了自己手下的家丁亲卫冲进了抢夺的人群。

    手起刀落之间,终于让这群刚刚大胜,却又被钱财迷了眼睛的士兵们想起了军法。

    就在士兵们以为将主还要如从前一般贪墨他们军功和战利品的时候,也不甘示弱地拿起了手中的刀枪。

    不得不说见了血的军队就是不一样,至少现在勇气高多了。

    好在将主并没有贪墨了意思,而是开始了一轮公平的分配。

    战死者除了朝廷的抚恤,分掉四成,受伤的分三成,剩下的归所有人平分。自己分文不取。

    这一宣布,满场雅雀无声。

    这就是名将和蠢材的区别。这就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和一条蠹虫的分界线。

    下面的士兵心悦诚服。虽然不知道自己将主为什么转性了,但将主的威信这一刻是真正的建立了起来。

    这很公平,战死者留下孤儿寡母本就应该拿钱,毕竟大家都是当兵的,谁没有战死的可能。这一条,大家当然不会反对。反而感激。

    受伤得战友分战利品,也是应该的。毕竟人家出尽了死力了。

    自己不是还有得三成可分么?

    但将主自己一分不拿,这可真是破天荒了,这么好的将主哪儿找去?

    其实古代做一位合格的将领真的不是很难。无非赏罚分明而已。士卒的要求很低,能给他们一个公平就能起码地做到服从了。

    从这一刻起,在场的士兵肯定会愿意跟着自家将主出生入死了了,这一支军队也肯定不同了。

    了尘很欣慰,转头向着睁大了眼睛的朱载墲道:“小家伙,你想带兵么?”

    ...

    战利品收拾完毕,人头也被一个个收集了起来。当这群士兵无意中回首而望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那条挡在自己前面的大河消失了!

    不远处分明就是一片田野和树林,可大河哪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大明官场现形记,堪为帝师李卫公

    了尘看着眼睛闪闪发光朱载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家伙还是太小。太多的事情他并不太懂。估计他也只是把领兵当做了一场游戏,并不知道领兵作战是一场用无数人包括他自己性命为赌注的一场豪赌。

    这可不是一场春花雪月的郊游啊!

    但机会难得,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跟着大唐军神身边学习的。而且时间只有一年。

    为了这一次的机会,了尘欠下了地府天大的人情。

    修道之人的人情可真不是那么好欠的。

    下面的军队收拾好了战场,带着自己都如在梦中的胜利兴高采烈地准备返回。

    胜利是一直军队成长的最好良方,只是不知道大明官场上会对这场不可思议之胜利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

    “师公,我什么时候去当将军?”朱载墲丝毫不觉得自己带兵都什么问题。信心相当爆棚。这一点倒是跟他爹朱厚照一个模子出来的。

    “等你长大。等你拥有足够的条件了再说。”了尘站在云层之上答道。

    “师公,你骗我?“小家伙朱载墲不乐意了,嘴巴翘得能挂起油壶,眼睛一闪一闪地开始酝酿末日洪水,很显然,要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小家伙真的敢大声哭给了尘看的。

    了尘一看不好,立马安慰道:“当将军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得先学领兵打仗的本事啊!”

    小家伙一听心想也是啊!忙问到:“去哪学?”

    了尘总算将即将到来崩溃的堤坝堵了回去。

    “那里”了尘指了指脚下正在凯旋远去的大军道。

    “载墲”了尘突然蹲下身子来,和朱载墲一般高地对视道:“总有一天,你的父皇终将离去,而你将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你要知道你的子民在想什么,需要什么。当你像今天这样高高地站在云端之上,或许可以看得更远,但你也要弯下要来,才能看得更清。只有知道这一切,你才能真正地成为一个百姓爱戴的好皇帝,知道吗?”

    朱载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师公对自己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这样说话。

    “在遥远的西方,也有一个和我们差不多的国度,不过他们已经分裂了,但文明却保留了下来。他们有一句话,你要牢牢地记载心里。‘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意思是说:皇位,不单单只是权利,还有责任啊!”了尘一字一句地告诫道。

    “西方,有天山那么遥远吗?”朱载墲小心地问道。

    “比天山更遥远的地方”了尘郑重地回到。

    “那么远啊!”朱载墲其实对距离没有多大的感觉,但至少听父皇说过天山就是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但师公说比天山还遥远的地方,那得该多远啊?

    “小家伙,当你坐在你父皇的位置上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们了,他们已经快要到达大明的家门口了哦”了尘轻叹道。

    “那我一定亲自带着大军吧他们赶回去!”朱载墲捏着小拳头很是坚定地道。

    “那是当然,但赶回去归赶回去,至少他们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学习。他们都会是你的老师,榜样和敌人。大明是东方的霸主,是亚洲的主宰,要有主宰海纳百川,用于吸收和学习气度,懂吗?”

    “哦!”朱载墲显然不懂了。

    了尘笑了笑道:“那我们先回家,很多事情你以后会知道的。”

    朱载墲或许不会有太多真正领兵的机会,但至少要知兵,才不会被愚弄,才不会瞎指挥。只有这样的皇帝,才能真正赢得军队的支持,江山才能巩固。没有军队支持的皇帝就是官员们的傀儡,有了军队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君王。比如小家伙的祖先太祖皇帝和永乐大帝那样的。

    小家伙的时间不多了,正德皇帝扭转了自己的命运,但恐怕也等不到和太子能真正平稳交接的那一天了。

    小家伙的路注定的阴谋诡计和血雨腥风。但也只有这样,小家伙才能真正的成长为一个了不起的皇帝。

    了尘帮不了他,也不会帮他。小家伙的路要自己去走。能走到哪一步,了尘会在青城山的福地里静静地旁观。

    介入太多,终非好事。自己现在只要安安稳稳地教导小太子慢慢长大就好,至少小太子会多出很多这个年代不会有的见识,也能见识到很多皇宫里看不到的东西。

    世界上的明君大多都是马上皇帝,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的成长起来的皇帝,才会知道民间疾苦,只有这样的皇帝,才有能力掌控好天下官员。皇宫里请再多的大儒,教导出来的也不会是一个优秀的君王。亡国之君倒是有大几率出现。

    当了尘带着朱载墲回到南京的时候,南京还没有得到胜利的消息,整个城市依旧惶恐不安,只是报捷的军马应该已经到了路上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金陵城里的了尘带着朱载墲看了好一番精彩纷呈的大戏。

    捷报飞来,本应全城欢庆,让朱载墲没想到的是,金陵的百姓们反而更恐慌了。如不是官兵严守了四门,说不定南京会跑成一座空城。

    这可不仅仅是因为瘟疫,更是因为百姓们对自己身边的军队实在是没有哪怕一丁点信心。

    若不是这次来的是臭名昭著的倭寇,而且并没有一点在南京划江而治的可能,说不定准备开门迎降的人都有。

    金陵的百姓不信,官员们更不会信。大明军将虚报,谎报,杀良冒功的太多了。以至于南京兵部连核实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于是原本兴致勃勃的带着胜利凯旋的军队便遭遇了第一波打击。

    严厉的训斥和停止前进的严令。

    将士们自然不干,沸反盈天满怀怨气地继续不管不顾向着金陵进发。

    金陵的官员们怒了,很快将自己麾下的这支军队当成了敌人。

    不但更加严厉地训斥,更是暗示地方停止了供应军队的粮草。

    “师公,南京的兵部为什么不信?”朱载墲在了尘的书房听说了这件事情,很是不解地问道。

    “因为不可思议!更因为惯性啊!“了尘答道。

    “那他们不会去核实一下吗?”朱载墲奇怪地问。

    “官老爷认为不用,他们相信自己的判断”了尘笑答到。

    “那以后要是真相大白了呢?”朱载墲问道。

    金陵没有比他和了尘更清楚事情真相的了,朱载墲自然会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官老爷不会错,错的一定那那支军队。”了尘意味深长地回答道:“那怕那些军队到达了金陵,有那么多倭寇的头颅和战例品也一样。直到你父亲亲自过问”

    “可那是事实啊!”朱载墲不可思议地嘀咕道。

    “不需要事实,不管老百姓信不信,他们自己信就行了”了尘呵呵一笑。

    官场上的事情,几千年了从来不变过。赵高能指鹿为马,大明的官员们也一样可以的。

    就在了尘和朱载墲谈论着金陵的官员的时候,无数条消息也终于传进了金陵城内。

    无数官员一脸惊诧不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同时,也有很多的官员瞬间一脸刷白。

    闹了大乌龙了,好端端的大功一件竟然出了如此纰漏,这可如何是好?

    要想让官员知错就改很难,很难。官员也不是圣人,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就是捂盖子。

    任何年代,任何国度,官场上的人无论为了自保还是为了进步,都会有意无意地开始编制一张张大网。官官相护可不是说着玩的。大明的座师,同乡,同年,以及同僚的关系,早就明目张胆地再大明内部构建了一张牢不可破的大网。触一发而动全身,不然单个的文官,没有背后那张大网的靠山,他们真敢不怕死地总那皇帝开刷?

    大明的官场是个奇葩,更奇葩的是大明的官场从来没有秘密。

    官员们本以为能把真实消息捂得严严实实,没想到就在他们忙着为了顶上乌沙,座下官椅忙乎的时候,金陵城内该知道消息的都知道了。

    但那又如何?

    军队还没有到达南京的时候,南京兵部一纸行文,就将了尘借来的那位军神剥夺了军权,然后以犒赏的名义发下了钱财让军兵退回驻地,等候朝廷封赏。

    南京的官员不得不说都是个中高手了,把坏事也能变成好事。

    兵丁们只得到了那一丁点可怜的赏赐,而主将的顶头上司却很是兴奋地决定二一添作五,将功劳揽进了自己怀里。

    一封封请功的奏章改换了姓名之后,火速地送往了千里之外的京师,大明官场谈官相庆的同时,绝不会考虑那支军队里官兵们的感受以及将来的后果。

    朱载墲在书房里听完了了尘的最终情报之后,小脸上刹那间满是惊诧很愤怒,嚷嚷着要去告诉自己父皇。

    了尘笑着一把将小家伙拉了回来道:“且看,且珍惜吧!这么好的大戏怎么会如此完结?”

    作为大唐军神,被了尘借来顶替打了一场丢尽了颜面的小仗之后,让这位李卫公更不可思议的是朝廷对这支好不容易打了胜仗的军队的处置。

    也算老狐狸的李卫公也算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黑暗。别说和君明臣贤的贞观年间相比,就是比起隋末来比,都有过之为无不及啊!

    隋炀帝那时候虽然也少不了争功苟且,但从来不会有如此**裸的剥夺军功,扭曲黑白的事情来啊!

    李卫公算老狐狸了,尽管对着自己冒牌而来,带领的这支军队各种看不上,但作为一名将军的职责,哪怕明知不妥,也马上写了一份抗辩的文书送进了兵部。甚至还准备去告御状。

    几天后,李卫公官升一级,却留职待用。这是警告也是安抚。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小小武官还想翻天不成。

    李卫公生气了,一气之下丢下军队,写了一封辞呈之后,也不等兵部答复,直接单身进了了尘府上,来拜会把自己弄来的这位道家真人了。

    了尘很高兴,无论《太宗与李卫公问对》这本书是不是杜撰,这位都是华夏史不可多得的兵法大家和名将。朱载墲有他教导,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李卫公的举动算是犯了官场大忌,但也正中金陵某些官员的下怀。很快朝廷的批示就下达了。

    当了尘把南京兵部的决定和上奏北京的奏章拿给了李卫公之后,饶是李卫公也倒抽了一口冷气,长叹一声之后,安心地教导起朱载墲用兵的基本常识来。

    这是在有点杀鸡用了牛刀。如果可能,了尘甚至都想让这位去那座兴建中的大明讲武堂去当校长。

    奈何,了尘借用英灵借尸还魂本就违背天道。能留他三月就算不错了。哪敢肖想那么多?

    朱载墲要学的很多,除了兵法,国政,权术,民情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功课在等着他。

    恩!任务很重,但都是必须的。朱载墲无权反对。

    好在朱载墲似乎还乐在其中啊!呵呵。

    了尘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写成了一封书信,然后还让朱载墲歪七扭八的添上了很多自己想说的内容,一并送往了京师。相信朱厚照看到了会很欣慰,也会很愤怒!

    一支三千人的倭寇被一支大明卫所的军队打败,这个消息不可谓不惊悚。不但震惊了江南的百姓士绅,也惊道了海上倭寇们。

    无论倭寇们之间有多大的龌蹉仇恨,一盘散沙似的倭寇们也终于难得地聚集了起来。在大明海商们的组织下,一支难得地八千人队伍再次登陆,向着南京而来。

    对!没看错,就是大明海商们组织的倭寇队伍向着大明南都进攻而来。

    这支军队声势不小,更是打着复仇的旗号,沿途杀戮不断,一个晚上攻破了三座县城,杀得血流成河。

    打完了招呼的倭寇,再一次把目标对准了金陵,毫不迟疑地直奔着金陵大摇大摆地烧杀而来。

    金陵兵部麻了爪了,金陵六部麻了爪了,整个南直隶都麻了爪了。

    一份份告急的文书飞向了京城,一道道命令飞向了大明南方的所有军队。倭寇摆明了冲着金陵而来,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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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仙人介绍: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一座小破观,观中俩师徒。招摇撞骗或许有,山中神仙莫道无。 小小道士仙途在,君王几顾问长生。走尽山河邪魔尽,海外求仙大明新。 这是一个道士改变天下改变大明命运的故事 QQ群576237603 问仙阁。有意见可以在群里告诉我大明仙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仙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仙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