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黄沙漫天尘烟起,白狐父子老神仙
“道友也无能为力?”明虚问道。
白宁子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只小狐狸是自己觉醒的,得其术而不得其法。兼其施术之时,仇恨迷心以致原本天生幻术竟然异变成如此模样,近乎魔道。小狐也不曾见过。或许青丘祖地典籍千万,各种幻术变种浩如烟海,那里或许方能寻得解决之法吧?”
“你是青丘狐族,那你可知如今的青丘现在何处么?”明虚这不是第一次听到青丘了。只是茫茫世间,自己又上哪去找啊?当年云狐子的母亲可是邀请自己带着云狐子去往青丘的。只是自己未曾问得入门之法。以致一直以来都未能成行罢了。
白宁子摇了摇头一脸苦涩道:“小狐也不知道,只是当年云狐子它娘说过‘归息之地,缘法之门’八个字。我若知道又何必流连于这凡世之中,蹉跎岁月啊!”
明虚见对方不似作假,也只能暂时将青丘之事放下,笑言道:“山林之中,有一老者正焚香求告,口诵‘狐仙大人’之名,可是在呼唤于你?”
白宁子尴尬一笑道:“四十年前,倒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意外闯入小狐修炼之所,却为幻阵所困。小狐不忍其枉死小狐之手,将其救下。并招待了一番之后,放他归去了。他亦算信守承诺,终生不入山林,不与外人提起。不想今日竟然破誓了。”
明虚闻言不置可否,看了看石桌上昏睡不醒的云狐子哈哈一笑道:“此事因云狐子而起,子债父偿天经地义啊!”明虚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来道:“瓶中便是那些村民的生魂。贫道不便现身,道友去帮我还与他们吧!但其余之事,事关云狐子与小村因果,云狐子劫难未满,道友且招待他们几日,待到云狐子应劫已过之时,再放他们归去吧!”
白宁子立刻躬身应是,恭敬地接过了玉瓶。然后右手轻轻抚摸起云狐子毛茸茸地脑袋来。一时间庭院里静寂无声。
“贫道待会便会封印云狐子体内的幻术之法。不得解决之道前,云狐子不宜再用,免得徒增杀孽,坏了修道根本。道友以为如何?”明虚见得白宁子显然对云狐子不似作假。本着父子天伦,白宁子自然也有权利决定云狐子的事。于是才开口地商议道。
“正该如此,多谢神君大恩。云狐子福缘不浅,入得神君门下,也算三生有幸。小狐若有青丘消息,一定立刻告知神君。孽子之事,有劳神君费心了。”白宁子起身作揖感激道。
“云狐子乃我门下,贫道所为自是应当,何必言谢!“明虚摆了摆手道。
就在明虚和一只老狐狸谈话的时侯,几千里外的敦煌,了尘和玄虚子也正站在云头之上,看着漫无边际的骑兵军列在茫茫黄沙中行军。率师远征,最忌过速,更何况这严冬之下,既旱且寒。若非有常年的行走于两地之间的向导引路,这支军队早就困死在了无边的沙漠里。
“或许他们需要一场大风洗一洗满身的征尘,毕竟远来是客嘛!”了尘突然笑道。
“你不怕犯下杀孽?这可是十万大军,全都埋骨在这漫天黄沙里,可不是你我能消受得来的啊!”玄虚子奇怪地问道。
虽然一直知道了尘心里有股近乎“执念“的华夷之防,但真动手锨起一场沙暴,将这么一支大军埋进沙漠。这就不是“执念”而是“心魔”了。恐怕到时候因果承负不说,了尘真人恐怕也要变成了尘老魔了。
了尘看着脚底下那只犹如蚁群一般行进的大军,对着玄虚子的话却不置可否,没经过百年屈辱历史的明代人,恐怕不会明白哪个时代的中国人如何被打断了脊梁骨的,
“贫道不过为来客洗一洗满身沙尘罢了。贫道可没那么傻,背上这偌大因果。”了尘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微微一笑地扔出了一张紫色符箓来。
“天地乾坤,借巽为风,巽起坤东,急急如律令!”了尘并指成剑,指向了正在从云端缓缓飘落地符箓。符箓顿时无火燃起,一道青烟直上九霄。
原本艳阳高照的沙漠里,突然之间变了颜色。无边的阴风迅猛地遮蔽了阳光,也在沙漠里投下了一道巨大的阴影。前面引路的向道一阵脸色急变,作为一军统帅的巴嘎尔也瞬间一脸苍白,几乎要从马上一头栽倒下来。
生活在沙漠里的人,肯定都知道黑风暴的可怕。这眼看已经离目标不远了,却突然遭遇如此噩运,难道真的是“天神”已经抛弃他们了吗?
“停止行军,立刻准备骆城,将所有物品固定好,不得喧哗,不得离队。将衣服都扎紧了,大家聚在一起。准备防风!”巴嘎尔倒是见机得快。几千年来,沙漠里的行商也总结除了一套面对黑风暴最正确的应对之法。但面对天地伟力,凡人再努力也终究不过蝼蚁罢了。
而且了尘也肯定不会给他们准备的时间,黑云刚刚布满天空,强劲的大风就已经吹起。狂啸而冰寒的大风卷起漫天黄沙,很快就将这原本不可一世的大军遮蔽得无影无踪了。
黑风暴里黄沙漫天,伸手不见五指。哪怕知道自己周围全是同伴,也仿佛一个人呆在地狱里一般。除了风声呼啸,人在沙尘暴里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只要一张开嘴,瞬间就是满嘴沙土。而且人声再大,也敌不过狂风的怒号。
巴嘎尔不知道自己的军队现在都怎么样了,这一刻他彻底被大风斩断了和大军的联系。天地伟力面前,没有贵贱,没有上下,所有人都在公平地接受着风沙的考验。大风卷起的不仅仅是沙土,还有雪粒。冬天的风虽然干燥,却可以迅速带走人的体温。巴嘎尔还好一点,被围在了一大群人中间,四周还有骆驼组成的围城,连巴嘎尔都已经被冻得宛如一只严冬的鹌鹑,更何况那些并没有多少准备的士兵。
就在黄沙渐渐淹没了脚面的时候,巴嘎尔几乎都以为自己带领的大军肯定要埋骨在这沙暴里的时候,黑风暴却突然停了下来,黑云迅速地退去,跟来的时候一样让人措手不及。但毕竟还是让这只大军逃过了一劫。
当太阳再一次将阳光撒下,死里逃生的人们这才开始颤抖地从地上爬起身来,却一个个狼狈不堪,浑身冻得青紫,而且连爬上马背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现在还有马或者骆驼可以骑乘的话。
大难不死,却没有半点欣喜,巴嘎尔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狼狈不堪,哀鸿遍野地士兵们,再看看垂头丧气地马匹牲畜,哪怕心中再为难,也不得不吩咐下来,立刻安营扎寨,原地休整一番再说。
敦煌城的百姓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巴嘎尔却在自己的大帐里看着手下送来的清点名单,几乎要吐出血来。
短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竟然就让大军冻死了好几十个,还有十多个倒霉蛋下落不明。在这沙漠的黑风暴中失踪的几乎就可以肯定找不回来了。马匹物质更是损失无数,全军近乎一般的物质都被大风不知道吹哪去了。
连日行军,大军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又突然遭受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更使得大军士气低落,更兼得几乎人人带伤。巴嘎尔一声叹息之下,也只能让大军停留几天,修养一番再说。一面吩咐向导马上去寻找水源,一面派人去寻找失踪的马匹和物质。
风是从西往东吹的,这点就大违常理。只是沙漠里的风本来就没什么规律,而且事起突然。没人注意罢了。而两天之后,敦煌城的探马们欢欣鼓舞地带来了大批马匹骆驼,当然还有马背上和骆驼上的军用物质,而探子们带来的敌人遭遇老天惩罚,遇上了冬日的黑风暴的消息,更是让满城百姓兴奋不已之余,也稍微对即将到来的守城之战有了一点信心。
“你这般作法,所谓何来啊!”云端之上,玄虚子一声长叹地看向了了尘。
“心之所愿,何计其他?”了尘答道。
“福生无量天尊!云狐子不过历练而已,道友何必如此?”明虚对着白宁子也是一声长叹道。
“小狐修炼百年,已无寸进,仙途已断,现在也不过残度余年罢了。这孩子福缘深厚,而且背后还有神君和那位真人相助,肯定能比我走得更远。它是我的孩子,我欠他们母子一个交待。这个就当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对它最后一点歉意吧!”白宁子的化身瞬间苍老了好多。由一个中年男子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化身的变化可以说成幻象所出,可那一身的气息却瞒不了人。
而那只昏睡中的小狐狸却明显毛发都光泽了许多.....
“福生无量天尊!小狐也该去见见那位有缘人了,云狐子就拜托神君了。小狐今日能跟这小狐狸一见,余愿足矣。剩下的是时间,小狐回去寻找青丘所在。既为我自己,也为云狐子。而今人世间,已经不是我等久留之地了啊!”白宁子一声长叹,稽首拜别而去。留下明虚独坐在庭院之中,看着昏睡不醒的云狐子久久无言。
白宁子自去见一见当年的有缘人了,小小山村里也迎来了一位了不得地大人物。原来村里派出去上告官府,请求官老爷大发慈悲,派人延请高人的几个村民还没到县城里,就碰到了一位真正的高人。
有多高?看看人家的卖相就知道了。仙风道骨,不染凡尘的一个老神仙。那起居作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人家不要银子,主动前来帮忙。这还有什么让大家不放心的呢?
村里人大喜,立刻将这位”高人“当成了老神仙,活菩萨一般,大家出钱出力办了一桌子酒席来款待。酒桌之上,高人随手在喝完的酒杯之中,吹了一口气之后,空空酒杯之中就瞬间装满了酒水,小小一个酒杯里竟然倒出了足足一大坛子美酒,可酒杯里却依然如故,满满一杯不多不少。
这下,几为村中领头人可都被震住了,下巴掉了一地。片刻之间酒席上鸦雀无声,半响之后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拜服一地。老神仙却是捻须一笑地道:“斩妖除魔,乃贫道本分。当不得如此大礼。只是狐仙终究也是一方精灵得道。不好应付,贫道虽然并不惧他,可为防万一,贫道还需要准备一些物事,法器。这些就要劳烦诸位了啊!”
几个陪酒的村中“头面人物”听得一呆。不是说不要钱的吗?怎么又要置办物事,法器了啊!只是众人虽然疑虑,却并不怀疑老神仙的本事。低低地商议了一番之后,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只是当老神仙列出了清单之后,村民们一时哗然,刚准备反驳的时候,那几个将老神仙请来的村民突然道:“可如果我们这点事情都推辞的话,老神仙一怒而走,我们全村人的性命可怎么办啊?”
一语落地,满祠堂鸦雀无声,最后还是村长咬了咬牙道:“这钱我们出,但我们必须派人跟着,要是老神仙有什么不对,立刻抓住他,送进官府去。”
酒桌之上,村长当时也在场。虽然怀疑老神仙的本事,但怀疑他的动机了。虽然这样显得很不“虔诚”。但说好的不要钱,可到头来,还是要出一大笔钱。由不得村长不小心一点了。
众人计议已定,便一边派人去城里采购法器,和开坛作法的物事了。而且还是要指定的那家店里买的才行。村民虽然奇怪,但明朝时候的人,相对淳朴,倒也没说什么。另外就是村长带着老神仙去那些被云狐子勾走了魂魄,到现在还晕迷不醒的村民家里去看了看。
老神仙明显脸色古怪,让一旁的村长大为奇怪地问道:“老神仙以为这些人还有救么?”
“无妨,无妨!”老神仙摆了摆手道:“只要法坛开启,那只狐妖在所难逃,贫道山中修炼百年。区区小小一只狐妖手到擒来不在话下,村长放心才是。”
老神仙依旧一派信心满满,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是十多里之外的还有一个神君面色古怪地盯着这里。而更远的地方,也有几个老道正暴跳如雷地追踪而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老神仙作法降狐妖,云狐子负伤思逃亡
夜云低垂,寒风卷过沙漠,吹起一地的冰寒。冬夜的冰寒刺骨,也挡不住战火的喧嚣。几队明军的骑兵袭击了吐鲁番军队运粮的驼队,留下了一地尸体和鲜血之后,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巴嘎尔气的暴跳如雷,一面加大了斥候的搜索范围,一面又开始苦恼起这场仓促发起的战争前景来了。致敌千里最怕的就陷入持久,千里奔袭,最怕的就是意外耽误了时间。偏偏自己带领的大军雨雪沙暴,各种意外不断,简直是运气差到了极点,以至于弄得如今士气低落,原本好好的打算也全都落了空。
敦煌城如今正在日夜加固,严阵以待。城里的天神信徒却久久没有消息传来了。里应外合的奇袭之计已然泡汤,敦煌城里的“天神”信徒兄弟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自己将要面对的肯定已经是一座众志成城的坚城,而自己的粮道却暴露在了漫漫戈壁之中。谁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无意之间,还是蓄谋已久?
其夜深深,巴嘎尔望着帐中飘摇的火烛,突然感到了一阵深深的寒意....
也就在这一个夜晚,暮色之下,几千里之外的一个小村里,打谷场上灯火齐明,满村的百姓都聚集在了一起,仰头看着一身道袍法冠,手持金钱剑端坐在法台之上的老神仙。
场下鸦雀无声,全是一片片满怀希翼的眼神。待到月至中天,老神仙才结束了寒风中的打坐,振衣而起,开始在法台之上,焚香祈祷,书符画裱了起来。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老神仙手持铜铃,口诵咒语,不时抓起一把白米向着法台上的两根高烛一撒,腾起火光一片。惊得台下一群“土包子”惊呼声一片。
老神仙心中暗暗得意,正寻思着怎么用一张纸画的狐狸,代替那只狐仙受死,而不让村民有怀疑的时候,十多里外的山头上,也正有一个道人抱着一只晕迷的狐狸,准备给他“送”来了。
招摇撞骗,败坏道家名声。明虚自然对着这个“江湖骗子”没什么好感。而且这厮胆子奇大,平日里装神弄鬼骗点饭钱,明虚可以不计较,但你“玩”的如此之大,不给个教训都对不起三清祖师了。
若让你轻松糊弄过去,他日越玩越大,一旦拆穿,道门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明虚一手抱着晕迷不醒的云狐子,一面看着下面的“老神仙”似模似样的作“**”。
不得不说,这位“老神仙”也不纯粹都是唬人的,至少道门咒语念得抑扬顿挫,一字不差。三清,五雷,太上老君指的手印指法也玩的贼溜。看来不是以前混迹过道观,就是早已系统观摩过了。
若非”老神仙“作法时一点法力波动也无,明虚都不敢肯定这家伙纯粹骗人!
”四方神灵,听吾号令,五方雷将,速拿妖灵!“老神仙的声音徒然拔起,吓得下面的无知百姓心头一跳,纷纷被老神仙的剑舞吸引了过去,只见老神仙手掐剑诀,脚踏天罡,跳出了神台,开始左劈右砍,似在与什么东西打斗一般,空气中竟然还隐隐传来的精铁交击之声。
就在村民们心头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老神仙突然一声大喝:”妖孽还不现行?“。接着老神仙不知道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往身前一撒。只见一道火光突起,刺得台下众人眼睛一迷,半空中便凭空出现了一张黄色符纸,上面一个血红的狐狸,栩栩如生地应在了上面。然后随着夜风渐渐飘落进了人群里面。
人群里短暂失声,都还不明白这张纸上的”狐狸“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老神仙突然一声大喝:”不要动,小心妖气!“吓得几个原本准备捡起来一看究竟的村民立刻跟定住了似的,然后瞬间跳开,好像那张纸上真有妖怪一般。
“都被贫道收进了符箓之内,还敢试图害人,看来贫道一片慈悲之心也是枉然,留你不得了。”老神仙一声大吼地,手持金钱剑冲了过来,村民们赶忙避让,老神仙一剑挑起黄色“收妖符”。几步便跑回了神台之上。
“妖孽,你恶贯满盈,今日贫道替天行道,你就受死吧!”老神仙义正辞严,满身正气的大喝道。然后一剑劈向了神台的符纸,神台上一声:”狐狸“的哀鸣之声传来,台下的村民心头跟着一震,神台上的符纸里竟然流出了血了,红红的鲜血沿着神台的黄绫流下,烛光照耀中触目惊心。
村民倒抽一口冷气,老神仙听得心头一喜,就觉得自己这番功夫总算没有白费。于是转过身来面向”观众“,看看村民可有疑虑之色,当发现村民们并无异色时,这才安下了心来,就在“老神仙”准备转身将被”杀死的狐妖“拿给村民们验看的时候,突然村民们又是一阵惊呼出声,接着就是脸色狂变的大呼一声:”救命啊!“
人群大乱,有的狂奔而逃,有的干脆吓瘫在了地上,看着自己,浑身颤抖地满是惊恐欲绝地神色。老神仙还有点不明所以,直到几个村民颤抖地将手指指向了老神仙的背后地时候,老神仙才转过了头来。
——一只狐狸,一只雪白的大狐狸,此时正站在神台之上,双目炯炯地望着他。红红的眼睛里满是杀气,微微翘起的嘴角里满是嘲弄玩味的神色。
老神仙呆了半响,待到反应过来之后,也突然一声:”哎~我的妈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的三魂丢了七魄...
白狐狸一动不动,其实现在云狐子也正迷糊着呢!自己不是在山林里么?怎么突然又出现在了这里?面前这个是什么情况,面前这个一身道袍坐在地上惊恐欲绝,连大小便都失禁了的家伙是谁?
云狐子如今也正处在晕乎乎的状态,对面的”老神仙“更是六神无主,一动都不敢动,倒是一些当场吓软了腿脚的村民比老神仙更”坚强“一些,见狐妖的注意力全被老神仙吸引了,赶忙鼓起余勇,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似的狂奔回家去了。
一人一狐对视良久,村民们确实哭爹喊娘的一部分带着家人趁着夜色不管不顾地就欲连夜逃走,另一些舍不得离家的也紧闭了门窗,祈求老天保佑狐仙能漏过自己一家。
茅山清云子道长带着师弟们刚走到村口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大群仓惶而逃的村民,扶老携幼,偏偏还不敢大声”暴露行踪“。看见几个道士打扮的人理都不理,跟避瘟神似的,连忙赶路,弄得青云子道长一阵丈二摸不到头脑。
直到青云子道长他们使去强力手段,制服了一个中年男子的之后,才在一阵大哭之中弄清了事情原委。
青云子道长是又气又急,连忙撇下村民,带着师弟们就向村中的打谷场赶去。
村民们都跑光了,云狐子也总算度过了乍醒的迷糊期,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地方,这番”气派“,久在道门的云狐子哪儿还有不明白。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一个凡人而已。身上半点灵气也无。法台上那些法器也都是一些凡铁木头,符箓上灵光半点没有,那么这眼前的家伙肯定就是师父口中所说的”江湖骗子“咯!
云狐子摇了摇大尾巴,跳下神台,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起这个”江湖骗子老神棍“来,此时的老神仙已经半点仙风不存,一点道骨气派不留了,牙齿颤个不停地看着云狐子对着自己一番细细打量。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弱弱地话来:”狐,狐仙大,大人,不,不要吃我哇!...“
云狐子吃鸡不吃人的,但老神仙不知道啊。看着狐狸嘴巴张了张,一声”啊!“地惨叫声之后,竟然华丽丽地晕了过去,弄得云狐子都是一呆。
怎么会这样啊?
云狐子刚准备靠近,将眼前这家伙弄醒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妖孽,还敢害人!“
云狐子闻声回头一看,却是几个道装打扮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到了离自己几十米开外,手结天雷诀,几声:”天地神灵,三五天丁,吾今指使,所业已成,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急急如律令!“之后,云狐子突然便感到自己背后突然一阵毛发竖起,都来不及反应,几道天雷便当头而下。
云狐子喉头一甜,“嗷呜!”一声转声便逃。
五雷法云狐子太熟悉了,若非自己掐不了手诀,不然早就能运使如意了。这可是了尘师父特意讲解过的。是留给自己和云华他们出外遇到不干净的东西,驱邪降妖所用。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知道五雷法的恐怖,特别是对自己这只可怜还没化形的小狐狸而言,克制犹深。
这几个家伙是有真本事的,估摸着自己是打不过了。云狐子第一眼想到的就是“逃”。留的青山在,以后告诉“师父”让师父或者云华来帮自己把仇报,全然忘记了自己已经“背叛师门,离家出走”了。
云狐子挨了几记神雷,竟然还能跑的飞起,一道白影一闪,云狐子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青云子几个师弟还待再追,青云子突然一把拦住了,忙到:“且慢!”
几个师弟这才止住了脚步,不解地回头问道:“师兄,妖狐现世,扰乱人间,为何不追?”
“恐怕不是什么妖狐吧!”青云子一脸难看地道。
几个师弟不明所以。青云子解释道:“这狐狸精气完足,显然不是普通狐狸,而是好像修行的还是正宗道门功法,一身清气护体,恐怕来历不那么简单的。五雷正法,最克妖邪,那狐狸竟然还能逃走。能是那么简单的么?”
几个师弟一愣,细思之下,脸色都有点变了。
“这狐狸如何会有我道门功法,如今世道一点真传有多难得,师兄不会看错吧!”一个胖胖的道士有点疑惑地问道。
青云子摇了摇头叹道:“不会”。
几个师弟这才罢休,却不想青云子又是一叹道:“可千万不要惹了什么麻烦才好,惹了小的,引来大的。一只狐狸不过宠物灵兽而已,就怕它主人不依不饶啊!”
青云子的确猜对了,若是让云华知道,有人胆敢伤害云狐子,恐怕真的会打上门去。而若不是了尘明虚要借他们之手让云狐子度过狐生七劫九难,这几个道士恐怕已经被护短的一门师徒,抓回青城山了。
“那现在怎么办?”青云子师弟们问道。
“这狐狸毕竟伐害村民,蓄意伤人。无论何方来历,都得先抓回来再说。不然恐怕还会继续为害人间。”青云子拂尘一扫,立刻掐指闭眼算了起来。
“西南方,那只狐狸不动了,可能那就是它的老窝,我们追,但切记不要再伤它,抓住就好!”青云子一声令下,带着自己师弟就向着山林奔去。
云狐子的确有清光护体,无论是它那不曾见过的父亲,还是云中暗暗跟随的明虚,都绝不可能让它真的有性命之忧。云狐子经过白宁子一番洗毛伐髓之后,周身灵气运转无碍,七窍已通,和前些日子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此时若非变起突然,云狐子只要稍稍运转一下体内灵气,就应该能发现和自己的大不同了。
此乃狐族不传之秘,是狐族中长老为自己族中天姿卓绝的小狐狸开灵之用,乃上古九尾狐仙所传。云狐子一番变故,也算补上了先天不足。却也让自己父亲元气大伤,不得不放弃了未来仙途。
但五雷之法岂是等闲,云狐子毫无防备地硬挨了几下,当时还不觉得,直到一路奔行,气血奔涌之后,云狐子才发觉自己貌似已经快不行了。
天雷打散了体内灵气,经脉之中涌动的全是阵阵麻痹之感,背部也是一片焦黑,光裸的皮肤下伤口裂开,鲜血丝丝渗出,偏偏云狐子半刻不敢停下,以至于背部越来越疼,体内气息越来越乱,渐渐四肢麻痹,一头栽倒在了雪地里,动弹不得。(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五雷正法云狐子, 十万火急敦煌城
老神仙现在彻底栽了,两个留下来的道士早就将这家伙四蹄攒起,跟捆待宰的肥猪似的丢在了雪地上。垂头丧气地犹如一只败家之犬。
谁叫这家伙胆大包天,冒充茅山、在外面门人招摇撞骗呢?人家都一路追踪好几个月了。就等着把这家伙抓回官府,给茅山道门正名呢!
青云子道长带着几个师弟一路追踪而来,刚刚缓过来了一点劲的云狐子一看几个道人有追来了,满心愤懑之下,不得不又是一声哀嚎地撒腿再跑。
好像自从云狐子拐带米饭离家出走之后,倒霉事情就没断过,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它啊?
可怜的云狐子,如果早知道如此,打死都不会再生出一颗向往自由的心了。
天道承负,自己的选择就得自己来背,无论好坏!哪怕就是一只小小的狐狸也一样在劫难逃。
雪地山林,人类绝对跑不过狐狸的,但奈何人家不离不弃,而且每次都能找准方向,论及耐心耐力,云狐子打死都不是后面那帮牛鼻子道人的对手。
直到云狐子逃无可逃之下,转身面向了后面的追兵。
云狐子记得这条路,这条路是几天前它和米饭逃亡的路线。
想到米饭,云狐子刹那间眼睛又一次红了,返身而立,站在了一个小土坡坡顶之上,面向了那群试图再一次将它赶尽杀绝的人类。
云狐子不会在逃了,如果当时它和米饭不那么匆忙地逃走,米饭不一定会死。而且能逃又怎么样,迟早会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还不如趁着自己还有一击之力,拼死一搏。
土坡上白雪垲垲,一只背部黑红一片的狐狸站在了最高处,望向了来敌的方向,根根白毛竖起,一只蓬松柔软的大尾巴犹如一杆高高竖起的战旗迎风飘舞。
云狐子的突然转身,倒是吓得青云子他们一跳,怎么也没想到挨了几记五雷法的狐妖竟然不赶紧逃走,还敢返身待战。
它为什么不去找它的主人了啊?难道这真的只是一只“野狐狸”?
云狐子看清了来人的面目,那一身原本让云狐子感到无比亲切的道装,如今却成了云狐子的死敌。云狐子一声低吼,露出了森森的白牙,带着渺小的威胁,强行提起了全身的灵气加速运转。
人乃天生道体,无论是什么样的精灵修道中途,都免不了要过化形一关。度过了,从此就是一片坦途,再不复兽身制诰,各种法术,器宝都不再话下。这也就是云狐子为什么比不上云华和云灵子的原因。明明自己先入道,却战斗力差了不知凡几。不就是因为云狐子是兽身,不是人身吗?
了尘教过云狐子一篇化身之法,可以短暂幻化人形。虽然一切都只是幻化而已,终究不是水到渠成地脱出凡胎。变化成人。但终究还是可以短暂的拥有施术的可能,关键时候就能救得一命。只是天生惫懒的云狐子,听听也就算了。他可不认为自己和云华或者了尘在一起的时候,还需要自己战斗。
真的就只是听听也就算了,云狐子一想到当年师傅把喝醉了自己幻化成人之后,丢进人群里去跳了一场狐舞之后,那些女人看自己目光,至今想来都全身寒颤。
云狐子不喜欢女人,它只喜欢火狐狸,哪怕火狐狸老是对它凶巴巴的。
若不是来人一声道装提醒了云狐子,云狐子几乎快都忘了了尘耳提面命单独给它上的那一堂“化身”课。
师父当年就料想到我会遇到今天的情况吗?
云狐子一个哆嗦,赶紧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掉,强行抹去了淡淡的思念,开始全心面对其眼前的敌人。
青云子很奇怪对面的狐狸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远处的那只狐狸一不逃跑,而不迎敌。反而东倒西歪地又叫又跳,仿佛施展巫舞(古代巫师施法的时候,也有一番奇怪的舞蹈和歌声的。你可以想想成跳大神的)一般。
如果青云子知道云狐子只是在拼命地回想当年了尘教过的“化身之术”,不知道还有没心思站在那里看着一只狐狸发癫。
其实云狐子的奇奇怪怪并没有持续多久,小土坡上的狐狸便在一阵青烟之后,变成了一个美少年。
面若冠玉,眼含秋波,肤若凝脂,色如桃花,一颦一笑中风情万种,眉目之间无穷魅惑。再加一只尖尖的狐耳和后面一条不断蓬松的大尾巴,明明就只是一直狐妖少年,却仿佛就是画中人儿,从天而降。带着无形的魅惑之气,将几个也算修道有成的茅山道长直接给勾去了心神。
几个道长全都呆呆地站在了哪里,直勾勾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全身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眼睁睁地看着那位“美少年”面带寒霜地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五雷使者,威猛降灵,轰天霹雳,队仗如云,速捉妖魔,捕逐邪精,吾奉北极大帝敕”云狐子樱桃小口上下扇动,芊芊十指翻飞,两手大指指寅纹握拳藏起甲壳(标准手势,别问是啥)。然后直直向着前方指去。
刹那间,青云子猛地一个激灵,一道寒流瞬间从背后突然升起,直冲脑门。都来不及辨明情况,青云子从魅惑中清醒之后。只来得及一声大吼:”不好!“,便反射般地将手中拂尘祭起。
说的迟,那时快,几道天雷瞬间从天而降。“轰隆”一声电光四射,幸得被拂尘吸引了过去,总算保得几个师弟安然无恙,青云子自己却胸口一麻,残留地雷息已经顺着拂尘冲入了青云子的体内,搅得体内一阵气血翻涌。“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而拂尘也在这一霎那间被雷电劈成了一只光秃秃的焦黑玉竿。
”天地神灵,三五天丁,雷霆万钧,听吾号令,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急急如雷霆律令,临!”云狐子得势不饶人,一双邪魅的红眼死死瞪着前方,又是一道地雷诀手印翻出,口中不停地继续向着几个道人指来。
这次可没有拂尘帮他们挡灾了,还好青云子几个师弟此时也已经心神清醒了过来,连忙护着青云子将一道紫色符咒祭出,金光一冒,几道雷霆化作了青烟散去,青云子他们此时不但没有了半点死里逃生的欣喜,反而是一脸铁青。因为那道符箓也随着雷光消散的同时,化作了一道清烟,只留下了几片灰烬随风起舞。
这只狐狸的五雷天心正法竟然厉害如斯?
“这是祖师传下来来的御劫符啊!”青云子原本就已经身受雷伤,此时看着师门之宝化作一道青烟消逝不见,怎么不急得又是一口老血喷出。几个师弟一见之下,当即也顾不得什么祖传符箓了,赶忙将自己师兄扶起,然后看向了稍稍停歇的“狐妖美少年”,一脸愤恨。
什么时候,一只小小狐妖,横骨未去,就可以幻化人形。而且使出的还是道门正宗秘传的“五雷天心正法”?
若说开始自己师兄说这只狐狸来历不简单,身怀道门正宗气息,几个师弟还不怎么相信的话,到如今师兄的话却已经全部应验了。由不得他们不承认了啊!
只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给一只狐狸传授“道门秘法”,为祸天下?
云狐子两道神雷让对方吐了两口老血,毁了对方两件宝贝的同时,自身也是灵气一阵暴动,丹田之内乱成一团,刚刚被压下去的雷霆气息,再一次在它体内不安分了起来。
云狐子自己作死,身受雷伤还敢用五雷正法,内伤外感之下,内息不一片混乱才有鬼了呢!
好在几个道士也被震住了,只是挨打不还手。但云狐子却没时间在这里耗着了,体内的灵气越来越乱,灵台识海也渐渐朦胧了起来。
云狐子一脸苍白的站在土坡之上,遥遥地盯住了不远处的几个道人,却也不得不手印再次翻飞,就在几个道士一惊而起,准备御敌的时候,云狐子青烟一冒,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遁术?”几个茅山道士算开了眼界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响才回过神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只狐狸明明占了上风,却偏偏自己先跑了。几个道士心有不甘的同时,何尝不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狐妖是跑了,但至少自己等人逃过了一劫不是?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几个师弟问道。
“你们还想再追?”青云子面若金纸地盘膝坐在了雪地上,微闭着双眼反问道。
几个师弟面面相觑,师兄受伤,他们几个追上去,那狐狸那么厉害,这不是嫌自己命长么?如今这情势之下,谁还敢追啊?
“我想,我知道那只狐狸是什么来历了。也是我们太过鲁莽了,这只狐狸动不得,动不得啊!”青云子沉默半响,才一脸苦色地突然说道。
“这狐狸什么来历?”青云子师弟们一愣,立刻问道。
“青城山玄光观的了尘真人坐下就有一只白狐狸,道号云狐子就是。出了这只,你说还会有那只狐狸既会五雷天心正法,又会遁术啊?”青云子说完,又叹了一口气之后便不再说话,开始自行调息内伤起来了。
几个师弟却是倒抽一口冷气之后,不再说话了。
有后台的狐妖的确不是他们几个惹得起的,更何况这狐妖的后台还比钢板还硬的时候。
云狐子地遁之术不过关,遁出去不过几十里,便半路被弹了出来,好在一点灵光未灭,最后时刻遁出了地面,没在地底下活活闷死。
但也就仅从而已了。刚刚冒出地面的云狐子便在也压制不住伤势,一阵青烟之后便现出了原形,再次变成一只受伤的小狐狸晕迷了过去。
云狐子晕倒在了一处无名小溪旁,整个身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一只死狐狸。
若是了尘在身边便会发现如今的云狐子已经大不一样了,一番灵力暴动不断让云狐子的气息乱成了一团,却也化去了云狐子喉间的最后一丝横骨。
是福是祸,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山林里一只野猪闻着气味来了,它发现了躺在雪地里的那只半黑不白地狐狸,好奇地走了过去。虽然狐狸不在野猪的食谱之上,但这只野猪显然对这送上门来的肉食很感兴趣。
围着云狐子转了几圈,发现云狐子的确是“死了”之后。这才冲上前去,一口向着云狐子咬去。
“嘭”一道清光突然闪起。
“野猪“嗷!”地一声惨嚎,满口是血地被弹出了几米远。变起突然,野猪都来不及搞明白怎么回事,吃了大亏之后,再也不敢上前半步了。片刻之后便哼哧哼哧地跑了个无影无踪。可怜的云狐子也被野猪的反震之力弹进了小溪里,入水不沉地顺着溪水缓缓向着远方漂去了。
云层之上,明虚看着云狐子渐渐消失的白影,微微一笑之后,便转身向着西南飞去,再也不管那只可怜地狐狸死活了。
这边云狐子顺水而下,另一边了尘却和玄虚子一道站在了云端之上,看着千里而来的异族大军将敦煌团团包围了起来。
原本已经被大明援军驱散的叛民,马贼也再一次聚集了起来,联营数十里,无边无际。看得城楼之上的敦煌官员胆战心惊,一脸惨白。
来敌如此势大,消息传来,也引得嘉峪关内一片混乱,现在甘肃本地的官员担心的都不是敦煌能不能保住了,而是嘉峪关会不会有危险了。
陕甘都督府内一片嘈杂,甘肃和陕西两地官员争执起来没完没了,你来我往就差打起来,大抵甘肃的官员主张立刻派出援兵,拯救敦煌,陕西的官员事不关己,却是不愿劳师费饷地去帮甘肃打仗。
“敦煌乃西疆屏障,今日弃守,置那里数万汉家百姓于何地?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敌兵又至矣。以后我们是不是还要放弃嘉峪关,放弃甘肃,等甘肃没了,你们陕西跑的了?”甘肃巡抚赵鉴被对面一众陕西的官员胡搅蛮缠气的三尸暴跳,都顾不得官体,自己跳了出来驳斥了。
“大军一动,费师靡饷,若是战胜还好,可若是大军轻出,一旦失败,丧师辱国的罪名,你赵大人担待得起吗?”对面的陕西巡抚老神在在,不置可否,下面的官员反而跳了出来。
若没有他的授意才有鬼了呢!
“再说,我们又不是说不救,只是军情凶险,请朝廷定夺有何不可。到时候我大明百万天兵,还惧他区区十万贼寇?”这位官员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
毕竟若是自己真的力主坚决不救,这丧土之责是会让天下士子骂死的。前宋殷鉴不远,群情汹汹之下,自己的官位名声恐怕都会不保。所以直接将皮球扔到了北京去。
站着说话不腰疼,敦煌不是他陕西治下,丧土失地的责任轮不到他们。陕西的官员自然能挡就挡。但赵鉴不行。敦煌还在他的治下,这天大的责任可丢不得。
“王大人,这敦煌丢不得啊!不说守土有责,这一旦让那群天神教徒轻易得逞,得寸进尺之下,恐怕嘉峪关也要日(和谐)日烽火了啊!这西疆之地以后恐怕也不得安宁了呀!我们身为朝廷命官,深受圣上厚恩,怎么将我大明国土弃之不顾。这一旦丢弃,再收回刻可难了。王老大人,您甘当这千古骂名吗?”赵鉴说完,声泪俱下就差给王鳌总督下跪了。
王鳌也是倒霉,原本甘肃一直都归陕西行都指挥使司管的。只因西北渐乱,朝廷才临时派了他来署理一下西北边防。原本他也想能如汉代班超一般,能立一番功业之后荣耀归京。没曾想西北之事竟然如此复杂。关西七卫日益嚣张,听调不听宣。内地卫所糜烂不堪,弄得王鳌老大人头大如斗,每日里如坐针毡。这不,眼见着归京之日将近,却偏偏就来了这么一出。
出兵胜算渺茫,不出兵也难逃群情汹汹,朝廷问责。何其难也!
“赵大人莫急,我们早已八百里加急上报了京师,不日就有回复,敦煌尚有军民数万,敌军也是原道而来,料想也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攻陷,我们待朝廷回复再论可好?”王老大人一番斟酌之下,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地决定把皮球扔给朝廷了,却也不得不语重心长地劝慰赵鉴道。
“可军情似火,如何能这般耽误?”赵巡抚也是昏了头了,一语既出,马上就后悔了。
王鳌大人果然脸色变了变。拂袖坐下,留下赵鉴进退不得。
“报!~”大堂外一个信差急报而来。
“启禀老大人,肃王带来书信一封,让老大人亲阅!”信差跪在地上,双手呈上一封书信禀告到。
王老大人瞬间一脸铁青,满座官员纷纷变色。
“报~”王老大人刚接过书信,还没说话。大堂外又来一个急报。
王老大人差点站立不稳,没好气地道:“这回又是谁的书信?”
“禀,禀,老大人。小的,这里没,没书信。”信差被吓得都结巴了道。
“你~你....”王老大人差点气了个半死,指着下面跪着的信差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过,有,有个道人在外面给了小的一张玉牌,他,他说他是国师,说他在敦煌城外二十里鸣沙山坐等老大人王师前来,如若不然,你自己看着办!”信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一张脑袋都快贴到地下面去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敦煌危急雪山行,狐狸漂流遇有缘
信差一句话,差点把王鳌老大人气了个半死,坐在官椅上脑袋一阵发黑地半天缓不过来。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来插手军政大事了,他以为他是谁?一个道士不好好修炼,跑来参合军国大事,成何体统?
更何况自己身为朝廷一品大员,前礼部尚书,如今的封疆大吏,竟然被一个神棍威胁了!
“敦煌告急,本官也觉得还是要立即出兵为好,不然等朝廷批复,甚至等待朝廷从内地调集援兵过来,敦煌恐怕早已不复大明疆土。我等朝廷命官,守土有责,如此轻易弃守,将来有何面目面对朝廷,面对天下百姓?”陕西巡抚终于开口了,却是赞同出兵,却差点没让两边的官员把眼珠子调出来,特别是陕西一系的官员,更是目瞪口呆。
极为陕西官员面面相觑,差点晕倒——大人,来之前你不是这么安排的啊!
好了,两位巡抚达成一致,赞同出兵救援敦煌,王老大人虽然觉得事情诡异,但事已至此,哪怕万分不愿也是再也推脱不得了。
更何况,若真是眼见着敦煌陷落,丧土失地,不说肃王生为藩王,肯定要到朝廷大肆告状。就是国师跑回长安,一通抨击之下,自己回京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更何况,那时候丧土弃民的责任也容不得他全身而退了。
两省最高长官赞同,总督大人松口,于是出兵敦煌便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情了。现在大堂商议的事情便是如何调兵,从哪调兵,何人挂帅,还有就是军饷粮草两省如何分派了?
免不了又是一场你争我吵的大战啊!
大明的军政大事,了尘的确不宜插手。不然还不得成为文官集团的眼中钉,肉中刺啊!只是远在敦煌的了尘实在看不下去了,如今敦煌岌岌可危,烽火连天。那里一帮官员竟然还在忙着吵架,以及推脱责任。这将敦煌城内数万军民置于何地?
官员的节操,你从来别指望有多高。更何况封建王朝之下的一群官僚。
若非了尘和陕西巡抚有一面之缘,恐怕还不知道这场争论要持续多久呢!
敦煌城墙上飞蝗如雨,杀声死起。城墙下面兵丁如蚁,蜂拥而上。
吐鲁番国人多势众,敦煌城众志成城,且有城墙可依。垒木不够的撤房梁,砖石不够了有院墙。敦煌城内几乎家家出丁,妇女老人一边运送各种守城器具,一边照顾伤员,烧菜做饭。
敦煌城退无可退,一旦城破就是满城俱亡。城外的军队清楚,城内的军民也清楚。
大漠里从来没有仁慈和宽恕,胜者拿走一切,败者只有成为奴隶或者死亡。
壕沟填平了,城墙也被弄得千疮百孔。夯土青砖的城墙上到处都是乌黑的血迹,城墙下是一垒垒遍布的尸体。若非正值寒冬,一场大疫就能要了双方的性命。
城墙外,吐鲁番军伤亡巨大,且补给不利。沙漠里那只大明的骑兵如有幽灵一般,时刻威胁着它们的后勤补给线。千里运粮本就不易,更何况还要穿过茫茫大漠,戈壁险滩。别说小小的吐鲁番汗国,换成大明都受不了。后方而来的国主使者不止一次地催促着猛攻了。可巴嘎尔却是有苦难言。
城墙内也是家家披麻,户户戴孝。一场战争将不死不休的仇恨深深地种进了两个族群之中。
敦煌知府这些天下来,明显憔悴了。眼窝深陷,彻夜难眠。每每从噩梦中惊醒,一定要亲自去城墙上走一圈,看到城墙安然无恙才能再次安睡。
“太乙无量救苦天尊!那帮蛮夷倒是悍不畏死,围城这么多天了,攻击丝毫不见减弱啊!”玄虚子正坐在道观的草庐里,一杯清茶一壶香地对了尘感叹道。
“道友可千万别小看这帮天神教徒的狂热了啊!他们的心志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坚定。有了天神的信念,他们并不畏惧死亡的。”了尘淡然答道。
“敦煌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啊!”玄虚子叹道。
了尘眉毛一动也是深深一叹。
素老将军不是没有试图攻击吐鲁番国的补给线。更有心袭击吐鲁番军的粮草重地。奈何收效甚微。吐鲁番国的军队有城外一大群天神信徒的支持,并不怎么依赖吐鲁番国的补给了。而攻击军需重地,却只收获了死伤数百,却连边都摸不到。吐鲁番的军队显然对外面的这支军队早有应对。
“看来贫道还要去往雪山一趟了啊!”了尘突然言道。却心里总是不那么甘愿。
“早该如此啊!”玄虚子没有了尘那边执念,反而看得更开地道:“西域太大,道友倒是太过贪心了啊!”
大明陕西行军司要派遣援兵最方便的便是西北七卫了。可那是一只虔诚藏传佛教的蒙古人武装。大明的军令并不好使。倒是若能请动雪域高原的活佛说话,倒是可以让那群蒙古人及时出兵来援。
只是如此一来,也就欠下的雪域高原那群喇嘛的人情,西域之地道门恐怕就独占不得了啊!
“道友早去早回,鸣沙山有贫道看着,万无一失。道友且安心吧”。玄虚子摆了摆手道。
鸣沙山当然也是吐鲁番天神教徒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几千大军带着更多狂热的信徒席卷而来。却还没踏进鸣沙山半步,便被一大片突起的浓雾遮蔽了道路。带队的将领当然不肯干休,派了几拨人马,却是一入迷雾深似海,很快便了无音讯,浓浓的白雾仿佛一个吃人的怪兽,不但终日不散,也让一干狂惹的天神信徒望而却步。
几番尝试之后,山下那支军队和狂热的信徒这才稍稍安静了下来。就在鸣沙山下驻扎了下来,每日里观望情况,早晚祷告,并牢牢看守住了所有下山的道路。
玄虚子和了尘并不在意,只要他们不试图上山就好。这几千人不足为虑。只要敦煌围城一解,山下这只军队也自然得乖乖退散。
山溪清清,流水潺潺。就在了尘准备前往雪域高原的时候,云狐子也在水里载浮载沉地飘了好几天了。
从小溪漂到小川,从小川飘到大河。云狐子一直没醒,也一直没沉。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推动着一般,永不停歇,也永不靠岸。连来往的江船也没有发现河水流淌中,那一具毫不和谐的“浮尸”。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若说没有人安排,怎么都无法让人信服。
“爹,你快看,快看看啊,河里漂得的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孩子站在河岸,突然抓着自己的父亲的手大叫起来。
“河里除了船,就是水,还能有什么东西?”父亲嘟攘着,并不怎么在意自己儿子的大呼小叫。
“不是,不是,是河水里漂着一个什么东西。还是白的。”小孩子记得直接拉着父亲转过身来,指着不远处的河面道。
波光凌凌中,一团白色起起伏伏,小狗般大却如水不沉,的确奇怪。
”可能是那里扔出来的死猫死狗吧,真是晦气!“父亲不以为然地断言道,不顾小孩子的强烈好奇心和对自己父亲行为的不满,将迟迟不肯离去的小孩子拖走了。
缘分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奇妙,有的人送到了面前视而不见,有的人发现了却插肩而过。直到一直竹筏飘来,一个身穿着苗寨服装的少女也发现了河中不一样的东西,立刻跳起脚来喝令靠拢,竹筏上的年轻人抗不过心上人的命令,将竹筏撑到了云狐子的身边。
“哇!是一直白狐狸哦?好少见的。“苗寨少女惊喜地将云狐子一把从水中捞起,银铃似的叫声吸引了竹筏上所有人的目光。
”还是活的呃!“少女高兴的跳了起来,因为她发现了云狐子微微起伏的胸腹。立刻顾不得云狐子还是一身是水,就把云狐子抱进了怀中。
狐狸长得太漂亮了,雪白的绒毛,大大的尾巴。让少女一下子就爱不释手了。
”这只狐狸背上好像被什么伤到了,毛皮都破损了好大一块。不然这只狐狸可就真的值不少钱了啊!“一个青年走过来端详了一下少女手中的狐狸,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立刻惹来少女大怒。
”这是阿依朵的朋友,谁说要卖掉它啦!“少女横眉怒目,恨不得把眼前这家伙踢到水中去。
”这狐狸应该是被人打伤的,然后才会掉进河里去。“一个老人走了过来,看了看少女手中的狐狸道:”它伤的很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还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你确定要带它回寨子里去?”
少女才不管那么多,从竹筏上的竹篓里拿出了几条毛巾,将云狐子身上的水仔细的搽干之后,便用一块大大的棉布包了起来,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松手。
竹筏是山里苗寨去汉人的集市里交易的,如今卖完了山货,自然要带着货物赶回山寨去。而且这一趟来的可不是只有一条竹筏,后来还跟了好些条呢。都装载着各种货物,准备运回山寨去。
“阿爹,阿爹。你看我在河里捡到了什么东西?”阿依朵一回到山寨就立刻抱着狐狸跑去找父亲了——这附近几十家大小山寨的头人。
“白狐狸,你哪来的?”阿依朵的父亲一愣,很是奇怪问道。
“河里捡来的啊,阿爹您没听我说话吗?”阿依朵很不高兴地道。脑袋却是一甩一甩地向着父亲顶了过去,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呵呵,听见了,听见了。”阿依朵的父亲虽然在外面的是个威严的头领,但在女儿面前一向没什么办法。笑呵呵地将女儿伸过来的小脑袋扶起,敲了一记道:“那你准备自己养着?”
“嗯,你看它多漂亮啊!以后有它陪着我就寂寞了。”阿依朵笑得眉眼弯弯地道。
“那你还不带她去匠嘎(巫医)那里去治伤?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能不能活下来。不过这张皮子倒是能换不少东西回来。”阿依朵的父亲也显然是粗神经的家伙。
阿依朵一听就不干了,大叫一声:“阿爹,你也坏!”说完之后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苗寨自古巫医不分家,匠嘎不但是苗寨的巫师,也是苗寨的医生。作为苗寨里医术最高明的苗老司熊芈倒是很喜欢阿依朵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看见阿依朵远远地跑来,就放下了手中的草药笑道:“今天什么风儿,把我们的阿依朵公主吹来啦?”
熊芈熊老司身上有汉人的血统,也跟汉人打交道很多。不知不觉间便受了汉人的影响,总喜欢用小公主来称呼阿依朵,一则打趣,二则阿依朵毕竟是附近所有山寨里头人的女儿,而且是最喜爱的一个女儿。
阿依朵毫不在意在地撇了撇嘴,跑到了熊芈面前,大开布包之后,很小心地问道:”老司爷爷,你能治好这只狐狸吗?“
熊芈吓了一大跳。一只雪白的狐狸可不是那么好见到的。在这大山里住了几十年,各种杂毛狐狸见得多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一只纯白的狐狸啊!
而且隐隐地,熊老司总觉得眼前的狐狸并不那么简单。明明昏迷中的一只狐狸,竟然让他有种危险的感觉啊!
熊芈愣了半天不说话,可把阿依朵可不依,立刻撒娇似地拉了拉熊芈的衣角道:”老司爷爷,到底能不能救啊,能不能救啊!“
熊芈被扯回了心神,看着面前撒娇的小姑娘没好气地道:“能救,能救!但你从哪捡到的这只白狐狸啊?”
夜色如水,阿依朵抱着被涂满了草药,裹得跟粽子似的云狐子回到了自己的竹楼里。看着全身裹满了布条的,就剩下一直毛茸茸的大尾巴露在外面的小狐狸,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对这只狐狸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也许是因为是她自己亲手将这只狐狸从河里捞起来的吧!
可为什么老司爷爷看着这只狐狸总有些目光怪怪的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夜深了,阿依朵带着昏睡的狐狸一起睡在了竹楼上。一缕月华透过小窗照进了小楼里,月华如水,洒在粽子似的云狐子身上,云狐子便似整个都溶进了月光中一样。如梦似幻,亦假亦真,光华流转间,云狐子的尾巴微微地动了一动。身上的布条便发出了“咔咔”地撕裂声。(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月光如银真身现,桃花开遍乱芳心
随着“咔咔”之声越来越急,小小的竹楼里泛起一阵微微的银光,云狐子整个身体都在发光,跟只特大号银锭似的。夜色之下,分不清是月光的反射还是本身散发的光芒。一丝丝朦胧似雾,一片片如梦如幻。
当阿伊朵被布条撕裂的异响惊醒过来之后,看到的便是一个美丽的狐族少年浑身****地躺在了自己身边。
阿伊朵开始的时候是被吓傻了,张大的嘴巴却喊不出声来,一脸惊恐地坐在旁边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待到清醒过来之后,却有立马被这个异常美丽,不似人间的男狐狸精吸引了全部心神,全然没有了半点惊恐之色。
不得不说阿伊朵小姑娘还是拥有足够的勇敢的啊!
狐狸精天生就是勾人的,不管是男是女。别以为阿伊朵是个苗寨的少女就不知道狐狸精的传说。恐惧过后,便是对身边这只依旧昏睡的公狐狸精深深的着迷。
阿依朵的阿娘很漂亮,是周围所有山寨最漂亮的。所以他成为了阿伊朵阿爹的妻子。阿伊朵作为阿娘的女儿,自然也是所有山寨最漂亮的。阿伊朵从来不怀疑这一点。
当和眼前的这个有着尖尖狐耳,一条银白蓬松大尾巴的狐耳少年一比,阿伊朵立刻就成了一只可怜的丑小鸭。
男孩子怎么能美丽成这样?
花一般的少年都不足以形容自己跟前的狐族少年了。阿伊朵感到自己的脸上刹那间就红透了,火热火热的。胸口“噗通噗通”地跳得厉害。明明很羞涩的样子呀!
狐狸还是光着身子呢!
可阿依朵还是忍不住用双手遮住了眼睛,却透过指缝一刻也不想错过眼前的美丽风景。
一朵乌云遮挡了月色的光华。月光从窗口消失了。美丽少年身上的银白微光也渐渐消散。片刻之后,美丽的少年便消失了。换成了一只银白的大狐狸趴在了阿伊朵的被子上一动不动。
我刚刚是在做梦吗?
从沉迷中醒来的阿伊朵依旧感到自己脸上还是在火辣辣地燃烧,剧烈跳动的心脏也还没有完全平复。阿伊朵掐了掐自己通红的脸颊,直到剧痛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的时候。阿伊朵才放下心了。
恍然若失。。。
阿伊朵有的舍不得刚刚那道美丽的风景了。
多美丽的少年啊!周围所有山寨的少年都比不上他的一个脚趾头。不!是全天下所有的少年都比不上“她家”的狐狸的一个脚趾头。
阿伊朵是个勇敢的少女,才不像那些汉族少女羞羞答答的呢!自己喜欢的就要勇敢地说出来。阿伊朵一直这么认为,也一直这么行动。
阿伊朵温柔地将狐狸抱进了自己怀里,将嘴巴凑到了云狐子银白的耳朵旁边,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坚定地小声说道:“你是我的,我要嫁给你!”
不容置疑,不容反驳。
苗寨的小公主才不管自己抱着的是不是一只狐狸,在她心里,狐狸就是天下最漂亮的少年,最完美的情郎。
狐狸耳朵反射似的抖了抖。
几千里之外的了尘差点从云头的摔下去。
而京城之中的白云观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夜枭般地恐怖爆笑声。依旧改不了晚上特精神的云灵子,已经笑趴在了地上,开始在床铺上不停地打滚。直到将隔壁迷迷糊糊地小西和米饭从睡梦中惊醒,看到的便是自己师姐极其丢人的“丑态”。
云华正在一间静室里打坐,原本已经物我两忘,沉沉入定的她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哆嗦,立马便入定中惊醒了。妙目扫射之下,周围别无异样。云华一阵嘀咕之后,只得学者师傅的样子掏出了六枚铜钱,祝祷一番之后,扔到了地上。
反复几次之后,云华看着地上正反不一的铜钱,半响没有说话。
云狐子的桃花开了?
云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的。
云狐子找到了情人,那火狐狸怎么办?它不是一直喜欢火狐狸的吗?
青城山的洞府里,火狐狸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菜”已经被人惦记了。如今正趴在明虚身边呼呼大睡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人这次回来为什么不一样了,但依旧还是让六识敏锐的火狐狸认定了这个就是自己主人。于是丝毫不保留的表达了欢迎之意。倒是让明虚一阵感慨万千。
火狐狸已经年纪不小了。野生的狐狸寿命本就不长。一晃认识都快五年了。火狐狸已经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若无意外,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了啊!
明虚一阵感慨之后,抱起火狐狸闭上双眼,不一会儿就端来一碗异香扑鼻的金色汁液。
“乖,喝了它吧!”明虚将汁液送到了火狐狸嘴边。看着火狐狸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这才微微地放下心来。
云狐子可以自行入道,哪怕不能修成正果,也有千年银狐万年黑。只要不懈怠,千年之寿手到擒来。若有突破,狐生九尾,便大道可期。只有火狐狸依旧还是一只凡狐。区区十几载寿命,对修道之人来说,不过眨眼间的事啊!
明虚都不知道自己将这碗神国最宝贵的石髓喂给了火狐狸对不对。但也算一番患难之交的他,如何又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狐狸就这样悄悄死去?
喝完了石髓的火狐狸立刻陷入了深深地沉睡。原本有些暗淡皮毛再一次像一团火焰似的散发出去了一阵阵红光,满室生香。把被明虚打发出去带点猴儿酒回来的白猴子都吓了一跳。好在猴儿酒还没撒。
聪明的猴子立刻将猴儿酒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挪到火狐狸身边嗅了嗅香味,然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看向明虚,胸口的葫芦抱的更紧了。
那意思很明白——火狐狸喝了什么东西,这么香?我也要,不然才不把酒给你哩!
明虚又好气又好笑。猴精猴精,果然不假啊!
”你这猢狲!“明虚伸手在猴子脑袋上敲了一记,笑骂道。
最后还是一碗金色石髓换了一葫芦猴儿酒。白猴子跟人似的,小心翼翼地端起了玉碗,嗅了嗅那迷人的异香。然后跟喝酒似的一口一口抿了个干净。也如喝酒一般,喝完了满脸通红,弄得跟自己屁股似的。并开始摇摇晃晃地到处转圈,最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沉沉睡去。
明虚没好气地将猴子抱起,放在了火狐狸的身边。看着石床上呼呼大睡的两个家伙,明虚终于松了一口气。抱起酒葫芦就走出洞府。
洞府外面月光如银,夜风似水。带着冬天特有的寒意,吹的满目萧瑟的山林呜呜作响。
而今隆冬之季,山林到处都是枯枝败叶,光树净枝。倒是洞府前的那颗小小藤曼在严冬的酷寒里依旧坚持的那一缕绿意。
几年了,藤曼也爬满了支架,一片片绿叶犹如翠玉裁成,晶莹剔透地份外神奇。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每一片叶子上都有几道浅浅的细纹。
若是明虚没有看错,那细纹就是道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无意之中云华种下,了尘浇水,火狐狸和白猴子一直以来负责照顾的这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植物会发生如此神奇的异变。但这株冬天犹自绿意盎然的生机,是如此地和周围格格不入,卓尔不群!
然而这么久了,这株藤曼却一直不见花开,也不见结果。
明虚一番沉思之后,便在藤曼周围以玉髓刻符,细心地摆下了一个聚灵之阵。
月光之下,随着聚灵阵摆下最后一块玉符,一个小小的空气漩涡瞬间生成,引得周围丝丝雾气云聚而来。
明虚呵呵一笑,站在聚灵阵外,看着藤曼周围渐渐浓起的白雾暗道了一声:“若然如此啊!”
藤曼的枝叶随着雾气悄悄地舒展开来了,一片片绿叶犹如干渴已久海绵一般,全力舒张开来,将一道道灵气之雾吸入了绿叶之中。没过多久,整个藤曼就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精气神来。
对!就是精气神。若然这么说一株植物很奇怪。但在明虚眼里就是这样。
漩涡越来越大,藤曼也随着漩涡渐渐起舞。一朵金色的小花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一片绿色之中,是那么的显眼,是那么的精彩!
聚灵阵内的白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花苞吸收了进去,灵气漩涡也越来越大,卷起了周围的树林哗哗作响,。到最后,漩涡都快成了龙卷风,开始隐隐地有了呼啸之声,覆盖了周围好几个山头。
明虚突然脸色一变,都来不及阻止,几声清脆的爆音便传入了明虚的耳朵里。漩涡停止了。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枯萎了下去。原本精神勃勃的藤曼也跟着无精打采了起来。好多绿叶悄悄卷起。整个藤曼光泽隐去,一切又恢复了从前。
死气沉沉的模样,让明虚都跟着心里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刚刚破土,便瞬间死去了一般。
时也命也!
明虚走到了藤曼旁边,掀开泥土,看到的便是几捧玉石的粉末。一声长叹之下,安慰似的摸了摸藤曼的枝干道:“而今天地之间,灵气消散。你生不逢时啊!但贫道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找到办法的。贫道会看到你开花结果的那一天的。放心吧!”
明虚说完,转头离开了。一阵夜风吹来,几片绿叶随风摇摆,仿佛在向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招手一般。
天亮了,一缕晨光悄悄地照进了小楼,山寨里一片热闹。小孩子嬉闹,鸡鸭们也不安分的开始闹食。大人开始准备一天的生计。楼下面阿伊朵的兄长在楼下呼唤自己小妹下来吃饭。
阿伊朵揉了揉眼睛,胡乱的应了一声之后,匆忙地穿起了衣服。
“咦!你醒了了啊!”阿伊朵一阵欢呼,将趴在被子上装死的云狐子的一把抱了起来。云狐子赶紧闭上双眼,一动不动。装作依旧在昏迷的样子,只是那不断颤抖的大耳朵,怎么都无法隐藏。
阿伊朵才不管那些呢!反正她看到云狐子醒了,不但醒了,而且背上的伤也一夜之间全好了。光泽如昔,别提多漂亮了。
“来,亲一个!”阿伊朵果断地将嘴唇凑到了云狐子的脸上。
这下云狐子装不下去了,“嗷呜!”一声,身上的白毛跟跟竖起,一条大尾巴也瞬间僵直。
云狐子惊恐欲绝,一双细长的媚眼也瞪得跟铜铃似的,圆圆的,水汪汪的却一副受惊过度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阿伊朵是真心觉得这只狐狸可爱极了,这副窘迫的样子好玩极了。虽然是在嫌弃自己的初吻,但阿伊朵一点也不觉得伤心。
反正狐狸就在自己手上,谁都别想抢走。
阿伊朵见到狐族少年的样子会脸红,但见到狐狸模样的云狐子却胆子大的很。不顾云狐子的挣扎,就将云狐子抱在了怀里,下楼去了。
楼梯上下间,云狐子分明能感觉到两团弹弹软软的肉垫间淡淡的香味。云狐子感觉到自己都快无法呼吸了。
为什么自己在云华怀里的时候,就从没在意过这些?
“阿爹,阿妈,阿哥!你们看,狐狸伤好了,漂亮吧!”阿伊朵将云狐子高高举起,满心骄傲地道。
“好漂亮的一只狐狸啊,雪白雪白的真少见!”阿伊朵的母亲笑了笑,走上前来,摸了摸云狐子柔顺的白毛赞叹道。
“这狐狸皮在汉人那里至少可以卖几十头牛的钱!”阿伊朵的哥哥是个出色的猎手,看到云狐子的第一眼,就开始将云狐子和皮毛联系在了一起。
“你敢!”阿伊朵柳眉倒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哥哥道。
“吃你的饭,没事别逗你妹妹,不然,你小心以后没安宁日子过”。阿伊朵的阿爹一筷子抽到了自己儿子头上,呵斥道。
“阿朵,别听你哥哥胡说,谁敢卖你的狐狸啊!有你阿爹,阿娘在呢!你哥哥不敢的。你就别生气了。”阿伊朵的母亲笑着道。
“哼!”阿伊朵对着自己哥哥狠狠地一哼,阿伊朵的哥哥埋起了脑袋装没听到,只顾着扒饭。
“对啊!狐狸吃什么啊!”阿伊朵看了看满桌的饭菜,突然醒悟道。
“狐狸吃老鼠,吃野果,也吃鸟蛋,也吃些小动物。”这个问题阿伊朵的哥哥很清楚。不熟悉动物习性的猎手,是成不了一个好猎手的。
云狐子耳朵一抖,差点从阿伊朵的怀里逃出来。
他云狐子什么时候吃过老鼠啊?
好在还有阿依朵在。听到自己哥哥的回答,阿伊朵开始沉思了。
“老鼠啊!”阿伊朵嘴巴一撇,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怀里的宝贝情郎去吃老鼠的样子。
“阿娘,我要鸡蛋!”阿伊朵想了想道。
“狐狸都是自己养活自己,哪有天天吃鸡蛋的?”阿伊朵的阿娘不赞成地道。
“他阿娘,去帮阿朵拿几个鸡蛋来。”还是阿伊朵的阿爹疼女儿。但那双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云狐子看,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年关难过黎民血,千军决死老将心
云狐子真是一只神奇的狐狸,鸡蛋要吃熟的,烧鸡只吃胸脯肉,素食只吃水果,不干净东西也不碰。阿伊朵的母亲感觉自己女儿不是养宠物,而是再养一个娇惯的大少爷了。
云狐子被阿依朵带着在山寨里不过亮相了几天,就收获了所有女孩子的亲睐。幸好云狐子只是以一只大狐狸的面目示人,不然肯定成为成为山寨里所有小伙子的公敌。
只有阿伊朵才知道自己怀里的狐狸是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但她绝不会告诉她的小姐妹们。
云狐子在装傻,在等待逃离阿伊朵“魔掌”的一天。
奈何阿伊朵把它看得死死的,几次半夜偷偷溜走,都还没下楼梯就被一双芊芊玉手抓回了被窝。
看着阿伊朵得意的笑容,云狐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新春佳节快要到了。中华大地上到处都是一片辞旧迎新的喜气。苗寨里寨民们都忙着做糍粑,赶年货。云狐子却百无聊赖地趴在竹凳上神思不属,一旁阿依朵一边和一大群女孩子一起叽叽喳喳,眼睛却不时地瞄一瞄一副农民揣的云狐子。
过年了!云狐子有点想家了,想云华,想了尘,想火狐狸,想那座山间的洞府。但只要一想到还会遇到小西,云狐子整个身子都聋拉了下来,没精打采的样子。
哪怕现在让它回家,云狐子也不敢回去呀!
新春来临之际,正德也难得地被太后娘娘叫回了紫禁城呆着。如今却是一脸铁青地坐在龙椅上恨不得将下面跪着的三位大明勋贵活活吃下去。
边关告急,正德皇帝自然有心借此开疆扩土,树立武勋。但一番清点之下,竟然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该出那只军队了。
卫所糜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德皇帝有心无力,已经不报希望了。九边精兵动不得,那是要防范蒙古人的。原以为京营会好一点。可一查之下,却发现京营已经烂成了这样了啊!
正德吓了一身冷汗,这些年幸亏平安无事,不然这京城守军还能指望吗?
”好,好,好!几位不愧是我大明栋梁,与国同休的武家支柱。朕把京营交给你们,你们给朕来一个缺员3成,剩下的一堆老弱病残,京营的兵都成了你们几家的私奴了,你们将大明江山,将京师安危放在了什么地方?“
正德皇帝气的一脸通红地吼了出来:”说,若是敌军兵临城下,朕还能指望这样的军队护卫朕的大明江山吗?“
几个国公侯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一言不发地任凭着正德皇帝口水喷干。
京营如此也不是他们手上才这样的啊!要查的话要上朔好几代了。成化年间便如此了,只是皇帝被文官武将有志一同地蒙在鼓里罢了。
只是他们不敢说啊!
看着几个家伙趴在地上一声不吭,颇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正德皇帝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不可遏的冲下御阶对着当头的朱老国公就是一脚,把这位已经七十多了老人家一下子就踹翻在了地上。
大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朱老国公呆呆的,简直不敢相信皇帝会如此不给自己这位上了年纪的武将之首颜面。另外两位也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手脚都开始发抖了。
不是怕的,几位勋贵都是世袭罔替,家中有丹书铁卷的。自己丢了爵位,上位的还是他们儿子。浑身发抖不过是被气的,小皇帝如此对待一位老臣,如何让他们不窝火?
正德皇帝一通怒火,几个兵权在握的勋贵大松了一口气地离开了大殿,正德皇帝却是一脸苍白的倒在了龙椅上,半天不说话。等了白天才突然转头对着旁边的刘瑾道:“刘瑾,你说这还是朕的大明江山吗?”
刘瑾脸色一白,立刻跪倒在了地上。京营的事情可不是下面的官员捅出来的。其实满京城谁不知道京营已经烂了,就皇帝不知道了。一切都是刘瑾的内厂报告的。正德皇帝听了刘瑾的话,突然降临京营驻地,一番突然点检之后,看着空荡荡的军营,和那一帮子歪瓜劣枣,正德皇帝险些气的晕倒。
事情瞒不住了,彻查之下,正德皇帝是一腔怒火,恨不得将五军都督府里的几个家伙灭族。但他做不到,也不能做。这个疮疤注定了不能深究,深究了自己的皇位都要不保。
京城的这个年关注定不好过,几位国公前脚出了皇城,后脚就被皇帝一道圣旨剥夺了兵权,就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爵位还挂在那里。
一百多年始终掌控着京师兵权的几位勋贵大臣,一夜之间被打落凡间,什么都没有剩下。
张永被临时任命提督京营,整理缺额,淘汰老弱。刘瑾竹篮打水一场空。张永捡了便宜。群臣议论纷纷,坚决反对太监掌控兵权。原本名声不错的张永瞬间成了童贯第二。正德皇帝气了个仰倒。
这不是骂他就是那个亡国之君宋徽宗吗?
大臣们几次提名调别的武将来执掌京营,却被正德一一打回。
正德皇帝已经不信任自己的一帮臣子了!
这还了得?正德皇帝的一番明显不信任臣子的举动,明显激怒了一帮子一边挖着大明王朝墙角,一边坚定地以为自己碧血丹心,大明支柱的文臣们。
这个年,正德皇帝注定是过不好了。哪怕四川传来好消息,祈愿星灯的计划一切顺利,也不能让正德皇帝高兴半点。一封封来至西北的告急文书也一样被朝臣们弃之不顾,遥远的西北之事,哪比的上一个“朝纲义理”重要?
这个年,敦煌注定了凄凄惨惨,让人永生难忘。外面的大军围城半月,攻击不休。城内一片哀鸿遍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敌人破城而入。可东望王师一天又一天,始终不见踪影。
敦煌的士气在明显低落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了尘还没进入雪域高原多久,就在一个小山头上被一个清瘦的老头喊住了。降下云头的了尘首先对着老头稽首一礼道:“福生无量天尊!活佛无量福寿。”
老头呵呵一笑还了一礼之后道:”真人作客我雪域高原真是稀客,但不知真人此来所为何事啊?“
了尘立刻就知道了——自己此行恐怕不易啊!西北那么大的事情,雪山上的这群喇嘛会不知道?
雪域高原的喇嘛们的确对着西北天神教的咄咄逼人抱怀警惕,但对于了尘砸场子似的在漠南传道,更是心怀不满。如今见了正人,能给他好颜色才有鬼了呢!
这也是作为黄教领袖的活佛没有在几座大寺迎候了尘到访,反而化身出游,在一个小山头上叫住了了尘的缘故。
了尘信三清,喇嘛们拜佛祖。雪域高原的喇嘛们不但和了尘的道门不对付,连同拜佛祖的中原禅宗也是异端大敌。满怀警惕之下,虽然不愿意天神教占了便宜,同样也不希望了尘将道教插进西北的碗里。
同仇敌忾没有了,剩下的就只谈利益。
敦煌知府了解了天神教徒的狂热,了尘也见识了佛门弟子的嘴皮子。
退出西北?
怎么可能?
了尘费了这么多功夫,难道是来显示一下存在之后,转身就走的吗?
事关自己道家功行,证道根本。了尘怎么可能答应?
”大不了自己点豆为兵,拼着犯天之忌,也要将那群西方天神教徒送回西边去,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松口退出的西北啊!”了尘初心不改,却也努力说服,试图挽救一下。敦煌城如今已经岌岌可危了啊!
吐鲁番的军队已经几次登上城墙了,虽然最后都被拼死反扑了回去。但也预示着敦煌城快要不行了。
就在敦煌百里之外的一个小山谷里,素老将军接到敦煌的情报,久久无声。
经过这段日子以来,随军道士的不懈努力,这支军队里所有人都成了道教信徒了。几场法事之后,兵士们也确信了自己胸前的竹牌可以保佑他们,哪怕为国战死,也能死后得到神明的庇护,东方极乐妙严宫在等着他们。所以哪怕现在再苦再累,将士们也没有抱怨半点,反而士气高涨。
哪怕明知是死,也死不旋踵。
这也是为什么吐鲁番的军队几次派来大军追杀,也拿这块硬骨头毫无办法的原因。
素老将军写了一封长信,写给自己的上司,写给自己同僚,写给朝廷,建议推广随军道士和竹牌。这对鼓舞士气,行军打仗都太有利了。
现在敦煌危急,既然敌人粮草重地已经无法肖想,有那么多本地天神信徒支持,吐鲁番的军队自然也就没有了扼喉骨之忧。
那么就在敌人攻城的那一刻,给他们最后一击。当他们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城墙上的时候,直扑中军,哪怕最后无法突出重围,只要干掉敌人将领,也能解敦煌之围。
也让天下人看看,我大明边军的舍身报国,英勇无畏!
天亮了,当温暖的阳光再次驱逐了夜晚森寒的时候,隆隆的战鼓有再一次在城外响了起来。
城墙外的军队列成了一对对整齐的军阵,回回炮,云梯,冲车,攻城塔车一应俱全。有了一帮子天神教徒的帮助,哪怕千里而来,攻城的物资都不在话下。
战鼓声声,军号齐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推着攻城器械向着敦煌城墙缓缓压来。惨号声,呐喊声,撞击声,无数擂木,灰瓶,砖石如雨而下。城外下却是大队大队的弓箭手将一**箭雨向着城头撒来。偶尔几颗巨石呼啸而至,惊起一地尘埃。城墙下的死尸已经淹没了地面,城墙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大战之下,人命贱如草芥。
敦煌城上的军民退无可退,后面便是他们的家园和家人。敦煌城下的狂热信徒,高喊着:“天神至大”也一样视死如归。
巴嘎尔骑着战马,带着一大群军官和随军阿匍站在战场的一个小土坡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敦煌城快守不住了。城内军心以疲,死伤惨重。这些天来,城墙上的正规守军越来越少,穿着老百姓衣服的人越来越多。
攻陷城池就在这几日了。
一波退下,一波又起,犹如惊涛拍岸。巴嘎尔明显不给敦煌城一个踹息的机会。城墙上连敦煌知府都亲手提起了宝剑,站在了城楼之上。
城破之日,就是他殉国之时。原本还对着死亡满心恐惧的他,见多了死人,反而不害怕了。
巴嘎尔看着城墙下的天神将士一**地向着城墙踊跃而上,意气风发的时候,却不防十几外也有一支两千余人的军队正悄悄地向着战场而来。
几条黑影从天边疾驰而来,素老将军立刻右手一举,全军止步。
是老将军派出的夜不收回来了。
”怎么样,敦煌还能坚持多久?“素老将军都来不及顾及军中礼节,就开口问道。
”启,启禀将军,敦煌怕,怕死快不行了。”来人踹着粗气回禀道。
血染征衣,十几队夜不收到现在就剩下这么小猫两三只了啊!素老将军拱了拱手道:“你辛苦了,若是此战不死,本将一定将你的功劳上禀朝廷,哪怕不幸战死,也一样少不了恩赏的。本将军早已和巡抚大人商议好了,他亲口承诺的”
夜不收闻言一阵激动,对他们这种生死之间来回的丘八而言,哪有比这更好的回报呀!当即拜倒道:“愿为将军效死!”
素老将军却是一声苦笑道:“不必如此,这是朝廷的奖赏,也是你们应得的。”
大军继续前行,数支骑兵来来回回,去清理吐鲁番军队的斥候,遮蔽战场,以求达到突袭的目的。
“哗啦啦!”一声巨响之后,经过了十几天持续的抛石,冲车撞击之后,城东的一段城墙终于坚持不住地垮塌了下来。
战场上突然一静,接着城外欢呼一片,城墙上的人们却是脸色一阵苍白。
敦煌知府眼前一黑,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利剑,倒在地上。幸好被几个随从赶忙扶住,才没有在这万般危急的时刻,让士气急跌的将士们更加沮丧。
“快,马上召集城内所有人,带上武器,封堵缺口!”敦煌知府瞬间回神之后,立刻大声地下令道。
传令兵飞奔而去,几个把总也躬身受命地带着手下的官兵,向着城墙缺口支援而去。在支援到来之前,哪怕明知是死,也不能让敌人冲进城内。
吐鲁番的军队士气大振,一队队士兵拿着长矛大刀向着缺口蜂拥而至,人挤人,人踩人。敌我双方几乎都是硬挺着,你一枪我一刀,直挺挺地拼着和对方同归于尽,连躲闪的地方都没有。
鲜血漫过了脚尖,死尸高高垒起,两边几乎都是踩着战友的尸体在拼死战斗。
敦煌城寸步不退,几乎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纷纷拿起武器,告别了妻儿。向着城墙缺口蜂拥而来。
这一刻的敦煌城,众志成城,可歌可泣。
“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没攻进城里去,是阿巴尔那个饭桶怕死了吗?”巴嘎尔站在大帐里暴跳如雷地吼道。
“是敌人太多了,誓死不退,而且敦煌城里的百姓都蜂拥而来,不要命地封堵缺口,我军伤亡惨重,阿巴尔将军也没有办法啊!”一个将领出头解释道。说完还瞄了瞄自己的主将和他身边围着的那群阿匍,若不是他们打着为城内天神教徒报仇的旗号,一开始就扬言要杀光“卡菲勒”,大军怎么会在城墙下面遭遇如此的顽抗?
巴嘎尔看着手下将领,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无能为力。这是来自信徒们的要求,是阿匍们的集体意志,更有来自国主使者的强烈暗示,巴嘎尔只能听从。
“将本将的中军调过去,若是天黑以前不能进城,就让阿巴尔战死或者自裁吧!天神至大,也不会宽恕一个懦弱无能之辈!”巴嘎尔咬着牙道。
十几天了,吐鲁番的军队自然也损失轻不到哪里去,缺医少药之下,伤员遍地,死者无数。如今巴嘎尔手中军队不是在围城,防止城内的人拼死突围,就是已经失去了战力。唯有自己的中军一直以来都未参战。这场入城之战,也是时候让他们立下殊功了。
下面的将领脸色一变道:“那将军大人谁来护卫?”
“本将军只要日落之前攻破城池,这大军所在,还有人来刺杀本将军不成?”巴嘎尔怒道。
什么本将军的安危,不过是不希望别人抢了功劳罢了!
若是巴嘎尔知道,现在正有一群胆大包天的大明军队已经在吃着临战的食物,一个将军正站在自己的士兵中间,大声咆哮着作着战前的演讲,剑尖所指,正是他的大帐的话。
不知道巴嘎尔会不会后悔这一刻的私心!(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千秋碧血写军魂 敦煌晨曦转危安
何谓“道”?
道者,通途也!人生十字路,有人勇往直前,有人临阵退缩,有人向左向右,别寻他图。
取舍一瞬,进退一念,一得一失,谁能说的清楚呢?
”大军所指,有进无退,有死无生,有放不下父母妻儿的,有心怀生念的,可以向前一步,本将军决不为难。人生一世,命只有一条,只是还请留下来的人,能将战死袍泽的家书带回,逢年过节,别忘了祭奠一下战死的兄弟。现在有愿意留下的,请上前一步。“素老将军指了指脚边一大堆这些天来军中积攒的家书。很多都还是军中道人代写的。
素老将军并不是说谎,这些家书是军中将士留给家人的最后一点念想。是真的需要人留下来,将这堆将士赴死前的嘱托带回老家去。
冬风猎猎,军旗飘飘,偌大军阵里鸦雀无声,并无一人出列,除了将士们身边的战马偶尔焦躁地打个响鼻之外,份外寂静。
“有愿意留下的,请上前一步!”素老将军带着哽咽地对着面前的子弟兵们再次大吼道。如果说,刚刚第一次问话的时候,他和害怕想留下来的太多,伤了军中士气的话,如今恐怕就是真心希望能给他的这支军队留下一点种子了,也好带着将士们的嘱托回到家乡去。
“有愿意留下的,请上前一步!”素老将军最后喊了一次,依旧没有人站出来。素老将军不得不开始在军中搜寻身影,强行点名了。
“将军,不用找了,我们既然从军,就他娘的没准备囫囵回去,人死鸟朝天,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一个疤,将军麾下没有一个孬种。”大军之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突然开口说道,只是话一出口,就带了强烈的兵痞气息。
素老将军记得这家伙,军中混的时间最长的就是他了,偷奸耍滑,仗势欺人的事情做了不少,为此连到手的小旗官职都丢了,军棍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很有点滚刀肉的味道。可到了今日,生死之际,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不能不让来将军感叹万分了。
“将军我们不怕死,为大明战死,让那群****的异教徒尝尝我们手中的刀剑,哪怕战死了,死后有道长为我们超度亡灵,妻儿也有了朝廷封赏,我们怕个逑啊!”
“是啊,是啊,将军别问了,我们愿意跟着将军走一遭,死后到了阴间也无愧祖宗!”
“将军,出发吧!”
。。。
“福生无量天尊!将军丹心碧血,大军众志成城,如何能抛下贫道,贫道带着众位弟子陪将军黄泉路上闯一遭如何?”青阳子骑着一匹军马,背插宝剑,一声道袍带着弟子地走到了台前稽首道。
“道长们非我军中将士,此去九死一生,道长们何必如此?”素老将军道。
“贫道等随军而来,自然随军而去,军中儿郎们愿意从容赴死,贫道等又如何能置之度外?道之所在,吾愿以求,何惧生死?”青阳子面色从容地道。
“可是...“素老将军显然知道青阳子的脾气,正想着怎么劝退自己这位老友。
青阳子却淡淡一笑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老道虽然已经是山野之人,但也是华夏族裔,大明子民。将军何必拒我们于千里之外?何况,贫道为道而来,自然卫道而去,能和大军一起,也算死得其所”青阳子说完,拉着军马带着一班道士默默地走进了军阵之中,如松般地站好。
这一刻,大明的这支军队第一次有了军魂。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
将军兼领霍嫖姚。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云龙风虎尽交回,
太白入月敌可摧。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胡无人,汉道昌。”大军缓缓前行,青阳子陪在素老将军旁边,突然想起了李白的那首《胡无人》的诗。当年汉唐横扫西域大漠,是不是也有这么一群热血男儿如今日一般从容赴死,立下华夏屹立千秋的伟业?
心情激荡之下,青阳子引颈高歌,胸怀激烈。
素老将军自然也是知道这么一首诗歌的,开始一愣,旋即便笑了,跟着大声唱了起来。然后迎合者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响。
军歌嘹亮,日月军旗迎风飘扬,大漠狂沙,马蹄铮铮写就铁血丹心!
大军离开了,整整几筐家书却留在了原地。大风吹过,捆好的信纸呜呜作响。一个道人凭空出现在了信框的旁边,微微一叹之后,收起了信封。对着大军离开的方向深深一礼道:“太乙无量寻声救苦天尊,壮士一路走好!”
玄虚子出现在了这里,因为他仿佛看到了汉唐雄风再一次光临大漠,军旗烈烈,让他恍然回到了那个无比荣光的时代。
雪域高原的小山上,原本还和雪域活佛纠缠不清的了尘,突然脸色一变。撇开了争论,对着敦煌的方向稽首一礼,久久无声。
“本师释迦牟尼佛!道友功德无量啊!”老活佛突然脸色一变,对着了尘苦笑叹道。
这一刻,凡是有所修持的人,都能感到大明的死气沉沉的武运,犹如得到了无量加持一般,突然振奋,刹那间冲天而起,映射北斗。
每一次中华武运的雄起,无不以鲜血献祭。这一次,却是这支两千多人的大军心甘情愿地走上了大明复兴的鲜血祭台。
沉息了百年的大明武运又一次重新降临在了大明大土地上,武运之隆犹胜开国之初,不下汉唐。
大明的国运这一次彻底更改了,中华的历史“哐镗”一声滑入了另一条轨道,呼啸前行,无可逆转!
现在了尘不用再求活佛了,大明武运再起,自然会无形地改变很多的事情。大军所向,自有天佑,太白入月,胡虏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道友何必心急离去,本座不是正与道友商量吗?一切就照道友意思如何?本座即日派座下大弟子前往西北,劝说当地善信除魔卫道,你们只需要将那烂陀寺交给我教即可,如何?”了尘能看到的天道大势,老活佛自然也能看到。
几世修行的他,这一刻除了感叹天道飘渺无定之外,也只能趁着了尘还没走,赶快敲定了。因为这一刻,雪域高原的帮助对了尘已经可有可无了,若是再不退让,恐怕什么都捞不到,反而凭白得罪人啊!
了尘微微一笑,稽首道:“那一言为定,贫道就在鸣沙山上等待活佛的好消息了!此约既定,贫道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老活佛喧了一声佛号之后,也双手合十,一礼道别。
“太白入月,应在西北”钦天监一纸奏章震动天下。哪怕文臣们再三逼迫,钦天监死不改口,老监正于朝堂之上言辞灼灼,要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弄得天下哗然。
正德皇帝是极为高兴了的。天象有显,西北将定。正德皇帝看到了直追汉唐的武勋,武将们看到了马上封侯的可能。大势无可逆转之下,文官们也终于转过弯来了。
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学着班超,也去西北立下一番军功。将来封侯拜相,也不输汉唐前辈,丹青史书,留名千古?
儒家也不是天生的反战,儒家也有内圣外王之道。自己占优的时候,就喊“外王”。打不过的时候就喊”内圣“。如今老天爷都告诉大家,西北有开疆扩土的武勋,想流芳百世,立下不世军功的快来。怎么能让一帮子做梦都想封妻荫子,世代荣华的官员们立刻屁股坐歪。
一时间请征西北的奏章不断,武将们跃跃欲试,想要不负祖上伟业。文官们罕见地没人跳出来,保持沉默。大家都不傻,要是这时候,跳出来恶了皇帝和武臣们,西北之行肯定就没他们的份了。
当然,这也少不了佛道两教有志一同地暗地里推波助澜,无他!西北收复有望,了尘真人邀请天下同道西域传教呢?大军开路本是应有之意,如今老天帮忙,佛道两教当然难得地团结一致,劝说朝野,鼓吹战争!
佛道两家甚至暗地里给那个几位大佬送礼游说,还给皇帝捐了好大一笔军费。
内阁松口了,李东阳带着杨廷和等人上了一道发兵西北,救援敦煌,惩治不义的奏章,满篇华夷之辨,汉唐旧地。显然也是对着成就一代名相感兴趣了。
新年刚过,元旦还没到。正德皇帝一纸圣谕明发天下,遣英国公张俭为帅,张永为监军发步骑兵二十万,远征西北,惩治不义的吐鲁番国,救敦煌百姓于水火。
明眼人都知道,这纯粹胡言,大军二十万,等到了敦煌,敦煌百姓骨头都凉了。但收复西域是真的,不管吐鲁番这个小小的蛮夷之国是不是真的不义!
张永春风得意,刘瑾现在看见他眼睛都是红的。这一趟西北之行,只要不出意外,封侯不过应有之义。不知道现在西征大军的一个职位有多紧俏。何况监军算是太监能拿到的最好职位了。
张检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重任会突然掉他头上,如今他也算背负了天下之望。作为与国同休的武臣勋贵,这次是真的被砸晕了。成了,也算不负祖上威名,以后可以仰着头去见祖先第一代英国公张辅了。万一败了的话,英国公府就算完了。
于公于私,张俭都不能输,输了大明也就不可能再有另一个收复西疆,恢复汉唐荣光的时刻了。输了,大明国运丧失,自己万死都不足偿万一了。
张俭难得地认真了起来,将无数前来送礼,企图混军功的亲戚友人挡在了门外。和张永一起细选将领,挑拣官兵。筹备军画,全心运筹。
倾国之赌,大明输不起,正德皇帝输不起,内阁大臣输不起,他张俭和张永更输不起。
铁骑铮铮,一道黑线出现在敦煌的视线之内的时候,敦煌战场上的敌我双方都是一愣。待到黑线渐渐清晰,越来越近的时候,一面日月军旗引爆了战场。
敦煌城内士气高涨,吐鲁番的军队反而有了一丝慌乱。此消彼长之下,竟然将已经挤进了城墙内的吐鲁番军反推了回去。
刚开始,巴嘎尔开始还有一点慌乱,待得发现来敌不过两千余人之后,才长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地点了几千军马出击,将那支送死的大军军队击退即可。
敦煌之战已经胜券在握,不必为了区区一支小部队乱了节奏。
胜利曙光即将来临的时刻,一定不要太过掉以轻心。若是巴嘎尔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肯定宁肯晚几天攻下敦煌城,也不会做出这一个致命的决定。
一军奋死,万军莫当。当一只军队视死如归的时候,战斗力是不可以用常理来解释的。
铁骑铮铮,杀声四起。两只骑军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身先士卒的素老将军一马当先地带着手下的军队犹如一把火热的尖刀,将阻挡的几千大军瞬间刺破。老将军顾不上身后还在纠缠的敌军,声嘶力竭地大吼着:“向前,向前!”
大军所指,吐鲁番军内部乱成了一团。
马蹄声声,血染长刀。剑尖所指,所向披靡。等到快要冲破重重阻碍,到达巴嘎尔的中军大帐跟前的时候,巴嘎尔才如梦初醒。都顾不上自己的幕僚和那群阿匍们。所有人都被抛下,成为阻挡敌军的血肉栏栅。自己带着卫士匆忙爬上了几匹军马,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狼狈而逃。
中军帅旗应声而断,吐鲁番的军队一片混乱。敦煌城的战事瞬间逆转,素老将军却好似认准了巴嘎尔一般,死咬不放。
实在是巴嘎尔那一身华丽的铠甲,太像一盏指路明灯了。
大明军队穷追不舍,人数却越来越少。不断有人战死,有人跌落马下。却又成功地咬住了敌人的主帅不放。直到巴嘎尔醒悟过来,抛弃了自己华贵非常的战铠,才得以险险地轻装冲进了大群军阵之中。
巴嘎尔以为自己终于安全了,却不妨身边的人突然一阵色变,接着一声大喝响起:“将军小心!”。
声音还没落下,巴嘎尔便赶到胸口突然一麻,低头看了看,却是一只精钢打造的箭头透胸而出。
巴嘎尔眼前一黑,便从马上摘到了下来。
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军阵之中一片混乱。素老将军仰天长啸地将手中的宝弓扬了扬之后,丢弃一边。抽出了宝剑,对着身边仅存的百余手下道:“余愿足矣,各位袍泽,咱们黄泉路上见!”
大军之中,进来容易出去难,何况自从巴嘎尔中军帅旗倒下,吐鲁番军便停止了攻城,纷纷回援中军。如今,素老将军和他的手下插翅难飞了。
城墙上一片安静,城墙下也是无比喧嚣。素老将军终于倒下了,血染征衣倒在了血泊里,青阳子从头到尾都跟在了他身边,不离半步,最后又一起倒在了一片j箭雨之中。
疯狂的天神教徒蜂拥而上,乱刀分尸,城墙上嚎哭一片。敦煌知府带着敦煌的官员们对着老将军倒下的方向,缓缓跪倒。
“老将军战死沙场,英灵不灭。堪为天下楷模。老将军一路走好!”敦煌的百姓将士们跪下了,官员们跪下了。齐齐送别那支堪为天兵,救了全城百姓的大明军队。
这也是从太宗之后,文官第一次对着一个武将跪倒。也是几百年来,第一次满城百姓为一支军队的覆灭痛哭。
鸣沙山上一声长叹。几分感慨,几分歉意!
吐鲁番的军队虽然消灭了突如其来的大敌,却失去了主帅和一大帮子高级将领以及随军阿匍。重新立起来的中军大帐里,一片争执厮打,混乱不堪。军队的士气也瞬间跌落谷底。
太阳终于下山了。敦煌城又撑过了一天。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吐鲁番的军队终于退去了。东方天地交接处,一道长长黑线再次涌现。
大明陕甘的援军终于到达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春秋国祭成大典,玉桥一座慰英灵
胜利总是让人迷醉的,可当这只千里赴缘地军队进入敦煌城的时候,听见的却是满城的嚎啕大哭。
争地之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
鲜血染红了敦煌的每一寸城墙,尸体塞满了城下的壕沟。敦煌城内一片悲泣中雪白的旗幡铺满了全城。家家戴孝,户户缟素。
到了下午,敦煌城外黑烟蔽日,浓浓的烤肉香味让人闻之欲呕——那是人肉的香味。
敦煌的百姓恨不得将敌人挫骨扬灰,一团团烈火熊熊,仿佛敦煌城高涨的怒火,另一边却是全城百姓一夜之间捐出来两千多付棺木。很多都是敦煌百姓从自己家拿出来的,数目不够,甚至拆下自己的门板,来作为棺木的材料。
第二天,敦煌的城外军阵森严,无声地看着土丘上那一副副凝聚了满城谢意和感激的棺木。全军缟素,满城百姓自发地披麻戴孝,为这两千多位战死的英雄送行。
鸣沙山的两位仙长带着弟子和避居道观的人群也来了。一身青衣道袍地站在了战死者面前给予了最高的礼节,道士们收集了所有战士的竹牌,一番祝祷之后,会送往京城,享受国祭。
来援的军队加上全城的百姓不下十万,黑压压的一大片。敦煌知府作为敦煌地位最高的文官,亲手写就了祭文。枪炮齐鸣中,场中哭声一片。当了尘捧起那副鲜血染透的盔甲出现时,更是无数人跪落尘埃。
盔甲上一个个箭洞是一枚枚武勋,一道道刀痕枪伤是是一个武将最高的荣誉。
这副盔甲会连同战死者的铭牌一起送往碧血千秋忠烈祠供奉,春秋大祭,天子率领百官祭拜,世世代代享受百姓香火。护佑大明江山,永佑华夏子民。
一个武夫能有如此死后哀荣,虽死何憾?
了尘没注意的是,台上那群援军将领中,有几双目光正望着他,双目晶亮,激动得全身微微颤抖。
他们来自陕西,甚至有几个还在当年的西安见过了尘的。
“国师果然在敦煌啊!鸣沙山是真的有神仙啊!”。。。。
盛大的葬礼,死后的倍极哀荣。日后的忠烈祠供奉,天子主持的春秋大祭。以及肯定少不了的朝廷封赏,封妻荫子。让在场的所有将士,震动万分之余,也把“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功名但在马上取,含笑沙场是男儿!
大明的天,要变一变了!
八百里加急,随着一骑飞奔的尘烟。西北大捷的消息刹那间传遍了西北,并随着信使,向着京师飞去。
陕甘的老百姓心安了,若是敦煌陷落,敌军直面嘉峪关,日后烽火不息,老百姓才是最遭殃的。若是一时不慎,让那群蛮子破关而入,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啊!
陕甘的官员们欢欣鼓舞,大捷的前提是他们派出了援兵,虽然兵不血刃,但也至少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可随着捷报而来的,便是敦煌发来的详细战况,陕甘官场上顿时一片寂静。
文官们心情复杂,武将们引以为傲。
甘肃巡抚衙门后院内,甘肃巡抚手拿着素老将军临死前写给他的信,蔚然长叹。
满篇满纸,没有一个字为了自己。下笔千言,全是对自己老友兼上官的嘤嘤嘱托,嘱托他代为照顾战士们的家人,争取厚赏,莫负军心。
房间外明月依旧,巡抚大人端起了一杯水酒,撒在了地上,喃喃道:“老将军为大明而死,救下数万黎民,死的其所。赵谋愧对你啊!”
一杯,两杯,三杯水酒撒完。赵鉴对着天上的明月发誓道:“老将军放心,赵某一定会妥为照顾你手下将士的孤儿寡母,不会让壮士们死后难安,不会让你们一腔忠臣热血,付诸流水。老将军一路走好!”
夜风吹来,夜色下的老树一阵呜咽,好似无言的回答。
素老将军是赵鉴亲手所点,那三千大军是他亲自送行。犹记得老将军那临行前的豪迈大笑,那一头银发仿若犹在眼前飞舞。
捷报飞来欢声起,马蹄声声动长安。。。
紫禁城内刚刚陪着太后欢度了元宵佳节的正德皇帝朱厚照,正准备搬回豹房内,就看见谷大用,还有刘瑾满身喜气地跟赛跑似的,狂奔到了朱厚照跟前,几乎同时拜倒。
朱厚照暗赞了一声:“平局!”之后,两人有同时大声报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西北大捷啊!”
朱厚照一愣。自己的二十万大军都还没出发吧!哪来的大捷啊?
“陛下,是敦煌守住了。敌军十万大军损失惨重,后来陕甘援军到达,敌军摄于我大明军威,自行退去了。我大明军队缴获无数,敌人死伤数万!”刘瑾毕竟掌控了司礼监,而且手上还有锦衣卫马首是瞻,内厂也发展迅猛。
从了尘国师西去之时,刘瑾就往西北派出了大量密探。锦衣卫有自己的消息传报系统,而且比官方的更隐蔽,更迅速。所以刘瑾是知道详细经过的。
刘瑾这头说完,又掏出了昨夜锦衣卫密探连夜送来的报告文书,双手递给了朱厚照。西北大捷是真,详细的报捷文书和那批战死沙场的大明将士的竹牌已经快到京城了。刘瑾瞒不住,也不想瞒。如此喜事,大事,刘瑾有什么理由不在皇帝这里讨个巧呢!
至于一旁谷大用的不满,等会私下解决。皇上的欢心才是最重要的啊!
厚厚的一纸文书,下笔千言,让人仿若亲眼所见。显然敦煌之战的城头上,还有锦衣卫的密探啊!
朱厚照一脸潮红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大殿内鸦雀无声。
“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朱厚照一声长叹地合上了手中的文书道:“等正式捷报传来,马上就请内阁大臣们进宫商议。朕要为这几千壮士极尽哀荣,朕要亲自为他们举行国祭。已告慰英灵,同时激励后人!”
正德皇帝是真的被江南那一批无能的将领官兵恶心到了。这一次终于见到了大明军队的希望,见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担心热血。
虽然老将军实在可惜了。。
锦衣卫的密探显然也在城头被那支英勇无畏的军队震动了,下笔之时,犹在汹涌澎湃。虽然文采平平,却付诸了真心实意。在这大明武将无能,军队腐朽。十几个倭寇能追着上千大明官兵跑的当头。
老将军的举动,堪为天下武臣表率。这只小小的军队,他们的行为,可为天下军民的楷模。
云华和一帮子道教领袖们一起进宫了。云华其实比所有人都早知道消息,只是不能说而已。国祭大典,春秋大礼。道门当然要先拔头筹。再说碧血千秋忠烈祠的大殿已经完工,道宫也有了框架,可以迎接第一批烈士英灵“入住”了。
到了下午时分,一骑飞进京师,声声大捷之下,京师震动。内阁几位阁老匆忙赶到了皇极殿。
第二天,一道圣谕明发天下,举国为西北战死的大明将士举哀三日。三日之后千秋忠烈祠前,为死难将士举行国祭大典。并代天封神,告慰英灵。
此谕一下,京师震动。何等武夫,何德何能,值得如此死后哀荣,朝廷如此极尽表彰?
一时之间,京城内关于西北大捷的各种流言满天飞。而京城的所有戏班班主都接到了一张东厂的请帖。差点没把那群戏班班主吓得上吊。
东厂声威赫赫,能止小儿夜啼。戏班班主们战战兢兢,大气不敢踹地到达了东厂提督衙门才发现,基本上京城大大小小的戏班都被一网打尽了。
东厂想干嘛?难道要血洗京城戏班,从此天下禁戏?
不怪戏班班主们这么想,实在是东厂威名太著,进了东厂准没好事啊!
班主们多虑了,这次东厂找他们来还真是好事。
一箱沉甸甸,明晃晃的银子被摆到了班主们的面前。一个公鸭嗓子的小太监细声细起的宣布道:“以后那些情情爱爱地戏少演。哪儿那么多富家少女爱上穷书生。就是一帮子穷酸白日做梦而已。这换我们老家是会被活活打死的。伤风败俗,简直胡闹!”
小太监一番话,震得一帮子班主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上面的训话了。
东厂要干嘛?或者朝廷要干嘛?
“好男儿,就该效死疆场,封侯拜相。一堆子情情爱爱,没地把人教坏了。以后大家要多演卫青,霍出病,岳武穆,还有我大明镇西公,哦!也就是那位西北战死的素老将军的戏。要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不是东华门外唱名的才是好汉,能追亡逐北,马上封侯的才是真英雄!”小太监一语既落,满地鸦雀无声。
班主们都呆了!
这今天演哪出啊?
“这些银子都是给你们排戏的钱,都上来拿一锭回家吧!”小太监挥了挥手,立刻有几个东厂番子一脸严肃地招呼班主们拿钱。
有银子拿当然是好事。就在班主们走到箱子前,小心排队领银子的时候,小太监又是一句:“东厂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拿了就要办事。不然,让咱家知道了,这东厂的大牢不是那么好进的啊!”
小太监一语即落,几个已经拿了银子的班主,“啪嗒”一下,银子就掉在了地上。
小太监立刻横眉怒目,重重地“哼!”了一声,几个番子立刻站了出来。差点没把那几个班主吓死。赶忙颤颤兢兢地将银子捡了起来。小太监这才放过。
“如果,有人不想要银子,我们厂公也说了,不为难大家。只要把银子还回来就好。”小太监一脸和气地道。
班主们却半点不信,到了东厂,敢表示不配合的戏班班主还没生出来呢!万一,东厂翻脸,他们有几条命可以尝一尝东厂的手段啊?
一夜之间,京城无数落魄文人接到了新戏的“剧本”要求。全是歌颂一帮子武夫的。文人喜欢的书生戏全部消失了。几个不爽拒绝“写戏”有骨气的穷酸,当天晚上就被一帮子如狼似虎地壮汉“绑架”了。第二天,毫发无伤地捧着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回来,再也不敢有文人风骨了。绞尽脑汁开始查阅史书,准备写“封狼居胥”之类的大戏了。
朝廷在抬升武将,鼓舞军兵士气。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国祭大典,即是为了给西北那位新出的“镇西公”“征西大将军”正名,也是在做给那即将出征西北的二十万将士看的。
为国而死,不但死后哀荣,而且世受香火,封妻荫子。还有什么理由,让大明将士不奋勇杀敌,博一个马上封侯的前程呢?
大明现在越来越像前宋了。文官高高在上,武将跌落尘埃。天下人削尖了脑袋困于四书五经的时候,也不会不让人想前朝的靖康之耻,崖山之祸!
士林里哀声叹气,捶胸顿足地高喊“武夫乱国,民不聊生”者有之,意欲学习班超故事,投笔从戎者有之。
纷纷扰扰莫衷一是。
但当让几大筐带血的竹牌和那副伤痕累累的血色战甲进入了京城的时候,谁也挡不住朝廷为“武夫”们张目了。
如今的京城,各种婚丧嫁娶,庆典戏班都被叫停了。全城缟素,一片肃穆。
国典将开,二十万大军穿城而过。军阵森森,举目肃然。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里,仪仗威严。让人忍不住要叹一口气:“大丈夫当如是也”的感叹。
这只大军是在护送阵亡将士。二十万人送行,何等壮观?
正德皇帝带着一帮子文武大臣的队伍反而不起眼了。
军队足足过了一整天,第二天,又有无数百姓跟着除了城,去往玉泉山,见识一下这千年难遇一回的盛况。
恸哭六军俱缟素,二十万大军齐送行。
玉泉山成了一片旌旗的海洋。
号炮三响,号角嘹亮。文武大臣齐身而拜,正德皇帝亲自表读了出自内阁大学士李东阳之手的祭文。
随着礼官的一声唱诺,山上大殿里超度经文声立起,浑浑道音似乎穿越了时空,在唱一个人的耳边唱响。张天师一身华丽道袍,点燃了清香,焚裱告天,祭祀四方。云华却从黄绫盖住的金盘里拿出了一枚枚竹牌。
每拿出一个竹牌就会有人送上一个神主牌位。云华亲自将竹牌按进了神主牌位之后,便是一旁的道人负责已用金粉调和的朱砂写下神主牌的名称,迎入了忠烈祠巍峨宏大的大殿之中。
那里有莲灯万盏,有香火无数。有太乙救苦天尊神像,有一座凌空的玉桥。
夜色降临了,随着最后一枚神主牌被迎入了大殿之后,那副老将军生前的盔甲有迎入了大殿之中。
云华上前,柳枝三点,清水一杯洒下。就在几十万人众目睽睽之下,大殿不远处,山头之上,忠烈碑顶突然放出万丈光华,直透虚空。向着西北而去。
满朝文武,二十万军士,数万百姓倒抽一口冷气!
“原来是真的啊!”无数人异口同声地暗暗惊叹到。
朱厚照也带着一帮子大臣从大殿里出来,刚好看见石碑之上射向西北的光芒。一时间全都惊呆了,夜风阴凉,好大一片人却是没有一个乱动了,呆呆地望着天上,眼睛眨不眨一下。
敦煌城外,原本血染的战场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大战之后,老百姓还是要继续自己的生活。一场惨烈的攻城战,刻骨铭心。夜色之中,却有灯火万点,宣示着敦煌城的屹立不倒。
夜色未央,突然一道刺目的光华从东边直射而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阵整齐的经文声。敦煌城内震动了,无数百姓披衣而起,纷纷地向着光华照射的地方赶去。城墙之上,无数百姓磨肩擦掌,挤挤挨挨地站满了城墙。
陕甘的军队也纷纷出营,立刻赶往城墙维持秩序,三班衙役,也纷纷出动。要是大战没有战死,却从城墙上摔死一片,敦煌可就真的成大笑话了。
金光耀眼,照射夜空。天边突然一声大喝:“英灵不死,将士们归来!”
声音犹如从天边传来,震动四方。金光下一个个虚影,竟然真的出现了,人马依旧,依旧能看到当日仿佛从天而降的那些身影。人如虎,马如龙。金光之中犹如生人,好像就在眼前,好像又远在天边。
虚影越来越多,渐渐聚集在了一个银发老将的身边。里面不但有着那两千多位战士的身影,竟然还有敦煌许多死去亲人的影子。
敦煌城上再次哭声一片!
虚影们无声地集成了好大一个方阵,老将军身边依稀便是那位常年笑容可亲地青阳子道长身影。虚影们在老将军和道长的带领下,对着鸣沙山的方向深深三拜。然后面向敦煌城挥了挥手,好像在和亲人作别。
敦煌城墙上哭声震天,城墙上下,陕甘而来的将士们也深深震撼了。
这一幕,他们永远也无法忘怀,并深深地影响着他们一生。
一道玉桥跨越了虚空而来,无数将士的虚影在阵阵经文声,哭喊声中整齐地踏上了玉桥。
军阵整齐而过,一个个消失在了天的尽头。金光黯淡,玉桥消失。敦煌城墙上的人们却久久不愿离去。
“娘,爹爹是不是去京城了啊!”一个小女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自己妈妈。
敦煌城的人都知道,战死的亡灵会被接引到千里之外的京师忠烈祠去。世受香火,万劫不灭。
“嗯!”年亲的母亲点了点头。
“那我长大了,带着娘去京城找爹爹。”小女儿一声童稚的话语,却让年亲的母亲再次红了眼睛。
一座纪念战死英灵的神殿,不但是鼓舞士气,激励将士的所在,也是凝聚民心,加强百姓归属的神器。
当为你而死的战士都弃之不顾的时候,你怎么能希望百姓对你不离不弃?(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莽莽青山谁求索,披荆斩棘为求真
春风烈烈,军旗飘扬。得胜门外大军鱼贯而过。站在城楼之上的正德皇帝意气风发,恨不得抛下一干啰嗦的臣子,亲自带兵远赴西疆。
所以正德这几天怎么都看英国公张检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也就不奇怪了。
英国公刚开始还满头雾水,弄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惹到这位小皇帝了。待到幕僚一番解释之后,便只能苦笑地摸了摸鼻子。
他要真把帅位让给朱厚照,朝臣们还不把他给活吃了啊!
大军三呼万岁之后,昂扬而出。犹如一条长龙,前不见首后不见尾。正德皇帝眼珠子转了几转,随即又瞬间黯淡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之后,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幅华丽的龙盔,怏怏地走下了城楼。
大军既出,云华和师妹们也准备收拾收拾行囊回青城山去了。老太后万分不舍,暗地里不知道骂了了尘这个不负责任的师傅多少回了。
大漠黄沙,鸣沙山视线的尽头一大波道人也千里负笈而来,了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了昆仑的方向。
自己终于可以放心的继续西行了。西域大局已定,西北七卫依约出兵。敦煌再无危险。等待朝廷大军西出嘉峪关,就该轮到吐鲁番汗国四处救援了。
玄虚子留下了道经一卷随手放进了经文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待有缘。
了尘留下了仙剑三柄,放在了大殿之中。仙剑自行认主,无缘者莫动。动则反噬其身。只是仙剑刚刚放下,就有一柄随即破空而去。了尘一愣,随即笑而不语。
云狐子终于能御剑了啊!
了尘和玄虚子悄悄地来了,掀起滔天大浪。又悄悄地走了,留下一段不朽的传说。
等到了尘西南所收的徒弟终于应约而来的时候,除了看见了尘所遗的两把仙剑,一无只言片语。
道门终于在嘉峪关外扎根了,也必在西北大漠开花结果,期待着随着大明军队铁蹄所至,将道音传遍西域每一个角落。
白云朵朵,蓝天雪峰。了尘和玄虚子站在一朵白云之上,眼看着这磅礴的高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昆仑山终于到了啊!
只是昆吾在哪?
雪山脚下也有一个颇为繁华的小镇,了尘和玄虚子看了看,默契地没有前去的意思。
梁园虽好,已是他乡。满目的异族外文,让坚定的华夏主义者了尘和大唐主义者玄虚子情何以堪?
雪山峰顶,了尘手持罗经,一面俯观地势,探查地气运转,一面仔细回忆起龙脉之中那场大梦的点点滴滴。
然而罗经诡异,指针漂浮不定,时而向左,时而向右。上下颠倒,方位紊乱。了尘皱起了眉头,第一次对自己的堪舆造诣没有了把握。
玄虚子见了尘半天没说话,走过来看看了罗经之上的指针,叹了口气安慰道:“若是昆吾那么好寻,千年已降,也不会有那么多修行之士铩羽而归了啊!此时不急。要寻昆吾皆看天意,我们慢慢寻找便是。”
玄虚子都如此说了,了尘也知道急切之间,想纯粹依靠堪舆之术找出昆吾道场所在是不可能了。要不然,几千年来堪舆大师不可胜数,昆吾也等不到他和玄虚子来寻找了。
了尘和玄虚子干脆就在这座雪峰之巅点起了一座凌霄道观。上有蓝天,下无去路,横岭绝壁,一见之下就知道这绝不是人力能办得到的了。
玄虚子宝物真多!
了尘也只能如此感叹了啊!
皓月当空,如海生涛的云层如今就在了尘脚下。月光如银,白雪生辉。端的天上人间,不知是真是幻了。
雪峰之上,少了人间喧嚣,少了红尘浊气。四周灵气比起平原来高了何止一筹!了尘干脆就找了一块临崖巨石,挥去了上面的厚厚白雪,面对着山岚雪峰,云山雾海打起了坐来。
如龟六缩住盘中,气已调柔心已融。放出主人虚本位,光明透彻水晶宫!
入道之后入定不难,难在定境。下山之后的了尘诸事纷扰,心有旁骛,已经好多年没有真正进入定境之中了。如今诸事告一段落,放下了红尘牵挂,撇下了纷纷扰扰之后,了尘终于再一次进入了那玄之又玄的妙境之中。
物我两忘的了尘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了。周围全是一片云山雾海。恍惚间,云海涌动,无量雾气席卷而出,向着了尘涌来,了尘不过张口一吸,无量雾气竟然就被了尘一口吸尽。就在了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无量神通的时候,云雾淡去了。
了尘看见了一座无比恢弘的道宫!
雕栏玉砌,有四时之花,云雾飘渺,数不清的祥云瑞兽。金光万道,照彻三界寰宇,道音飘渺,玄妙不可语言!
了尘连忙按下云头,降落在了道宫的山脚之下,脚踩着白玉台阶,依阶缓缓而上。四周灵气浓郁,花香四溢。白鹤飞舞间,遍地仙芝灵草,瑞兽奔腾时,留下无数奇珍。
山高不知远,道穷无尽头。了尘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走过了多少台阶,度过了多久的时间。这里没有日升月落,没有四季轮替,只是不停地在走,一段又一段永无尽头。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玉虚宫?”一个清脆的童音突然出现在了耳边,了尘吓了一跳。以他的神识竟然不能察觉来人半点。定眼一看,却是一个一身青绿的小女童正站在路边看着他。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自青城山,拜望而来,烦请小仙长引路可好?”了尘觉得自己肯定无意中掉进阵法里了,不然何以如此之长的时间里,眼看着道宫遥遥在望,却始终无法靠近半点。
“嘻嘻!我才不傻呢,娘娘说,没好处的事情不能干,你给我带礼物了吗?”小女童掩齿一笑道。
了尘一阵尴尬。
了尘穷的要死,身上除了一把桃木剑,就是满包符箓,这个能当见面礼吗?
小女孩一双大眼晶晶亮地望着了尘,了尘一阵尴尬之下,竟然鬼使神差地摸出了一个小西留下的小糖人,递给了小女童。
“你想骗我?”小女孩接过小糖人看了看,不满地道。弄得了尘一阵老脸通红。
“天尊说,有缘者自然能进,无缘者请自回头。我不能带你进去,但我会在里面等你哦!”小女孩说完,就化作了一只青色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青鸟?”了尘大惊,尚来不及反应,就听到道宫之内一阵钟声响起,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了尘眼前一黑便从入定中醒了过来。
了尘睁开眼睛,此时已经是日照云海,薄雾生辉的时刻了。
“原来又是一场庄周梦蝶,黄粱一枕啊!”了尘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对着霞光云海,长长吸了一口气道。
金丹巩固,神魂入道。了尘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会认为自己在做梦。
现在能让他做梦的除了大神通者入他识海,造化织梦,就只有天道指引,冥冥生梦了。
“道友一夜入定,竟然有如此进步,气息平稳,灵光隐现。道友仙缘顿悟,还真是让人羡慕啊!”了尘身后传来玄虚子一阵轻笑声。
“哪来顿悟啊!不过前些时间世事纷扰,一直不曾静心修炼,昨夜不过补完功课而已?”了尘苦笑道。
昆仑山就在脚下,昆吾就在此间。了尘和玄虚子却犯愁了。
祖龙在此,却让罗经失灵。昆仑千里,白雪封山,也让堪舆无从着手。难道真的要在这雪峰荒岭上蹉跎岁月,撞大运?
“你我分开寻找吧!昆吾所在,既然是道祖遗留,肯定也不会真的让后人无门可入。且走且看,留待天意决定如何?”玄虚子突然道。
了尘一愣,旋即赞同道:“既然如此,各自寻找也好。一切且看缘分如何,若有发现,贫道必知会道友一二。”
说真的,到现在为止了尘都看不透玄虚子一切表象的背后是真是假,偏偏此人修为还在自己之上。自己并不急于寻找昆吾所在,未尝不是因为猜不透这位道友啊!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了尘自付并无害人之意,却不得不防玄虚子过河拆桥。如今眼看自己堪舆之术失灵,竟然要分开,岂不正和了尘之意?
一礼稽首作别,约定了通信之法,玄虚子便驾风而去,了尘却留在了山峰上沉吟不语。
几天之后,了尘却变化成了一个采药的老农行走在了山岚蝶谷之中。昆仑山有采草药的老农已经很奇怪了,天神信徒们可不信中医。好在莽莽大山,除了动物没有人,也没人笑话了尘的掩耳盗铃了。
当堪舆之术,大处无法着手的时候,便只能从细微处去探寻了。如今的了尘化身凡人,便是一步步地在丈量地脉,紧紧跟着地气在一寸寸搠流而上。虽然方法笨了点,花的时间长了点,却是最稳妥的办法。
了尘前面不做,不过为了支开玄虚子罢了。或许玄虚子也想到了自己的办法,所以可以抛开了尘这个已经无用之人了。但谁能先找到昆吾所在,谁又能知道呢?
昆仑山的猴子比青城山的猴子厉害多了,竟然敢拿水果砸了尘。了尘不屑和一群猴子计较,将所有扔向他的鲜果的一一笑纳,还当着猴子大吃起来,气的树上的猴子哇哇大叫。算是了尘突然童心大发的乐事了。
昆仑山很高,若从山脚向上攀登,可以看见春夏秋冬四季转换,到达山顶时,便是白雪凯凯,什么生命都没有了。天地间只剩下了一片寂寥,和单一的颜色。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深山莽林里,了尘已经忘了岁月流逝,日月流转。舍弃了仙法飞行,忘却了山术神奇。就跟一个凡人一样,拿着罗经一步一步丈量这山高崖深。
道之一途,无有它法,披荆斩棘,于无中生有,于一中生万。
一晃三年已过,了尘生生地在茫茫从善峻岭之间,一步步虔诚地行进。从无尽山林中走出了一条路,一条道。
当了尘爬上又一座雪峰之时,突然罗经一沉,指针开始疯狂转动。举目望去旭日初升,霞光万道。白云沧海,雪峰高立。了尘耳边突然传来阵阵道钟之声时。了尘一喜,刚待开口,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眨眼间便到了一处万丈高山的山脚之下。
山上钟声阵阵,道音飘渺。一条白玉砌就的山道直通云海深处。
“昆吾?”了尘一阵激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情此景,不正是梦中所见吗?
三年了,就在了尘艰苦求索间,大明西征大军席卷西域,吐鲁番王城陷落,吐鲁番国主一把大火烧毁了皇宫,带着对天神无比的虔诚,回归了流着奶和蜜的天堂。三年了,刘瑾终究没有逃过群情汹汹,朝野一片喊杀之声。却在行刑之日奇妙消失,从此人间蒸发,留下一片愤恨之余,也让百姓多了多少谈资?
正德皇帝终于携西征大胜的余威,硬是不顾朝臣的反对,亲自领兵要和自己叔叔一决雌性。天意弄人之下,大军尚未到达,宁王已经被多事的王阳明随手掐灭。
正德皇帝暴跳如雷,却无济于事。捏着鼻子厚赏了王阳明,又异想天开地要去蜀中看看玄光观。
此意一露,立刻让继任了李东阳首辅的杨廷和直跳脚,以死相逼之下,正德皇帝才怏怏地收回了脚步。
玄关观已经完工了,这座金碧辉煌的道宫历时八年,完成不下武当山的工程之量。奇怪的是,云华并没有继承玄关观,而是冒出来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成为了玄光观的观主。
掉了一地的眼珠子之余,也让北京的老太后愤愤不平。认为了尘枉为出家人,却也有男女偏见,端的坏了仙人之名。
云狐子消失了三年,再出现的时候,简直是如脱牢笼,却不再狐狸形态,只如一个普通少年一般,身穿道装,背着一把蓝布包裹的宝剑,带着一定高高的帽子和一张奇怪的面具行走在了官道之上。
阿伊朵伤心了,整整哭了一夜之后,不顾父兄的反对,带着一群苗兵和姐妹们毅然踏上了捉拿“负心人”的漫漫征途。(未完待续。)
第一章 九难十魔昆仑道,狐狸误入醉香楼
问道于山,山高而远。拾阶而上,道阻且长。
昆吾山下,灵气浓郁,花香醉人一如了尘梦中所见。可当肉身前来,踏上白玉石阶的时候,却多了一中难以言叙的重压之感,阵阵袭来。
山路迢迢,远在云端。了尘不过刚刚走过百十来个台阶,脚步便异常沉重了起来。
了尘感到自己身上犹如负山之重,莫名的压力让他每一步都变得如此艰难。了尘咬着牙关,一步又一步前行,却一步更比一步艰难。汗水一滴滴撒落白玉台阶,双腿已经颤抖不停。
了尘说不清自己身上那如山重压从何而来,但压力却那是那么真真实实,又无处不在。更可怕的是,了尘发现自己和体内的金丹失去了联系。
灵台清明,却调不动丝毫灵力,六识皆在,也点不亮心火识海。
了尘现在又是一个凡人了,完全是再以一个求道的凡夫俗子身份在拜道求山。
了尘一脸潮红地在白玉阶上停了停,实在是那沉重的压力,已经让**凡胎的他不堪承受了。举目抬头一看,山道如此之长,云烟浩渺间不知还有多远,自己这样要哪年哪月才能攀上顶峰啊?
了尘不过一个念头闪过而已。却转瞬之间,就被一股大力推下了台阶。一番上下颠倒之后,了尘又狼狈地回到了起点。
道有九难十魔,了尘修仙之途太过顺利了。不知道是不是道尊都看不过去了。
如今全身半点灵力也无,千般法术一个都施展不开,更别提御剑飞行了。
于凡躯负如山之累,以肉身经重压之劫,了尘几次三番,三番几次。无不都在中途稍稍止歇便被打下了台阶,跌落山脚。
了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闯过这昆吾问道的第一关,一种久违的感觉便突然降临到了他身上。
真的是久违了啊!
“大药未成,而难当寒暑,于一年之内,四季要衣。真气未生,而尚有饥渴,于一日之内,三餐要食。奉道之士所患者,衣食逼迫,一难也。”
了尘感到自己竟然饿了。。。。
饥食野果,渴饮山泉。好在这昆吾山上灵芝异草遍地都是,就在了尘准备采点天才地宝解解腹饥之忧的时候,才发现别人山门的东西未经允许动不得。
山间有灵芝异草,了尘伸手一摘,却是瞬间化为灰烬,几次三番,周而复始。了尘也只能望天兴叹,颓然而弃。
天尊在上,摆明了不会让人这么轻易的得到那如山似海的天才地宝啊!若是能这么轻易得到,那还了得?
一脸苦色地了尘只能回到原地,打坐调息。虽然调不动体内灵力,好在灵台未昧,自己重头来过就是。这里灵气如此浓郁,简直都快液化了。外面世界哪儿寻这么好出处啊!
若无昆吾道宫在前,在这里修行倒也不错!
知道自己急切之间是上不了山的了尘,反而放下了心头的急切。沉沉入定,物我两忘。四周灵气蜂拥而来,化作一团浓雾,将了尘包裹了起来。
而就在了尘不远处的一棵果树的枝头上,一只小小的青色鸟儿,正盯着了尘采气的灵雾,眼睛一眨一眨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哩!
就在了尘打坐入定的时候,昆吾外面的昆仑山上一道金光疾射,来到了了尘消失的地方。
玄虚子一脸铁青地站在了了尘最后站立的地方。徘徊良久,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昆吾当前,大道之途,玄虚子再好的心境修为也挡不住恶念暴起,一掌打碎了身边的千斤巨石。
碎石穿空。从峰顶之上滚滚而落,犹如闷雷山响。
“小小后辈,不为人子,竟敢戏耍老夫,好胆!”玄虚子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发泄良久之后,才渐渐平静了下来,拿出一块玉盘,仔细端详苦苦思索了起来。
玉盘上五龙环绕,祥云成纹。玉盘的中央便是那座瑞气千条,如云在霄的道宫。道宫前面那条白玉石阶也清晰在目,却不过少了两旁的奇花异草,灵芝瑞兽罢了!
这边了尘被困在山脚,采气为食,玄虚子错失良机,把了尘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云狐子也走进了一个小县城里。
小县城地处京杭运河的中段,条条官道也是四通八达。所以商人来去,旅人行经,使得这个小县城颇为繁华。
城门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不谙世事的云狐子忍不住好奇心地挤进了城门的布告处。
衙门里每有重大事情要告知百姓的时候,往往都会在城门处张贴布告,类似今天的政务公布栏。云狐子举目望去,第一章就是捷报朝廷西征大捷,已经收复天山以南,朝廷准备重立西域都护府的事情。这张告示显然已经过时很久了,风吹日晒,纸张都有点泛黄了。但因为这实在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揭下。
捷报的后面便不是那么和谐的事情了。一张张带着头像的纸张下面,全是一张张赏格文书。这是缉捕江洋大盗的,抓到了能到衙门领赏,通风报信也能拿一半。
告示的最后,云狐子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画像。上面画着一只白狐,栩栩如生。
云狐子瞬间痴了,眼睛红红的,几乎就要忍不住当场落泪。好在云狐子也知道这里实在不是落泪的地方,强行忍住了。
三年了,他何尝不想回家?他想师父,想云华,想念小西和云灵子,更想念那温暖的怀抱,和了尘有意无意间的玩笑。
但他怎么敢回去?他拿什么来赔小西的米饭?
有家归不得,就只能四处流浪,云狐子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自己的未来又在何方?如今混迹人间,却满是迷茫无助。
“小伙子,你见过这上面的白狐狸?”一个秀才打扮的老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云狐子旁边。
“没,没见过。”云狐子连忙答道。
“没见过就好啊!”老人家一声长叹道:“万金重赏,封官三级,的确诱人,可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啊!这画像都挂了三年了,一月一换。不是没有人心动过,拿着普通的狐狸染白了去领赏,无不被打得皮开肉绽,还有几个被关进了大牢。小伙子,千万别犯糊涂啊!”
老人家语重心长一番好意,云狐子点了点头,谢过了老人家之后,才急步离开。
街头上小贩吆喝,行人来来往往,饭馆里飘荡着迷人的肉香。云狐子渐渐平复了心情之后,又忍不住被酒楼里的烧鸡香味吸引了。
“好久没吃过东西了啊!”云狐子揉了揉肚子,其实他哪儿还需要天天进食,纯粹就是馋的。
不喜欢吃鸡的狐狸,还是一只好狐狸吗?
云狐子闻着诱人的香味,心里好不难受,却不敢向前一步。
原因很简单,云狐子没钱!
作为一只天生地养的精灵,云狐子却少有自己独自生活的经验。跟着了尘和云华太久了,反而更多的是用人的思维来行事。
作为一只修道算有小成的妖精,钱财原本应该难不倒云狐子。但了尘说过:“钱财不可乱“借“,因果承负如影随形。上次偷只鸡而已,自己就弄没了“米饭”,也让自己有家归不得,四处流浪。而吃霸王餐这么没品的事情,云狐子又实在做不来啊!
云狐子呜呜地低叫了两声,好不可怜的垂头丧气,一步一步艰难离开了酒楼的诱惑。
云狐子现在需要钱了。
但钱从哪儿来?
作为狐狸的云狐子不像了尘那样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道家本行——摆摊算命。云狐子摸了摸背后的仙剑,想起了城门口的那些画像。
抓到一个就够云狐子吃好多只烧鸡了啊!
云狐子天生慧根,过目不忘。若不是实在惫懒,修行路上能甩云华几条街。刚刚不过一眼之下,云狐子就已经将画像上的家伙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寻人之术,难不倒云狐子。天黑之后,城外树林里一道流光升起,划过夜空,云狐子很快便站在了一家大户人家的门前。
作为一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大盗山贼,若你以为他们整日躲在山寨里,那你就错了。
人家能通缉榜上悬红高挂多年,至今依旧逍遥法外肯定是有原因的。至少刘六当了这么多年通缉犯,一点也不影响人家活的逍遥自在,自得其乐。
如今更是化名更姓,买田置地,迎纳娇妻美妾,做起了员外郎。当地百姓一无所知,只以为附近突然来了一户大善人,修桥铺路,赈济穷人,好善布施,四方为善。当然不会想到这位大善人竟然就是一个江洋大盗。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户大善人的确在当地名声不错。当地少数明白人或者为其背后的势力所摄,不敢言声。或者干脆沆腓一气,同流合污。
反正刘六如果想要继续现在的日子的话,肯定不会为害他们的。至于别处的百姓会不会遭殃,关他们什么事情?
刘六今天一大早起来,眼皮就不停地在跳。多少年了,刀尖舔血的日子里,生生死死看得多了,这神奇的预感救了他不知道多少次。
刘六开始怀疑还是不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但仔细想想并无纰漏,而且衙门里的眼线也送来的消息。
衙门里并无异动。
刘六自己都奇怪了,自己除了官府还有谁能让他的眼皮如此狂跳,一天都不见好转?
“老爷,您今个是怎么了,茶饭不思的。是有什么事情吗?”刘六的第六房小妾好心问道。
“啪!干(和谐)你(和谐)娘的事情!”刘六心情不好,耳边竟然还有女人敢来聒噪,一把将小妾送来的饭菜打翻在地,反手还恨恨地打了小妾一个巴掌。小妾被这一巴掌打翻在地,如花的俏颜上清晰的映出了一个巴掌印,小妾反应过来之后,泪水哗哗而下地退了下去了。
小妾不敢反驳一句。老爷心情不好的时候,打死个把人算什么?反正都是买来的,生死不由己。前些日子新纳的小妾因为不愿意从了老爷,不就被老爷活埋了吗?
有钱有势,不过多出些烧埋银子罢了,上下打点一番,谁会来为一个无亲无故人追究啊!
小妾走了,刘六望了望案台上的烛光,叹了一口气。心神不宁的他刚准备站起身来,去外面走一走的时候,一道青影闪进了屋子里。
“你是刘六?”云狐子低沉着嗓音,却掩不住的好声色,端的悦耳动听。
“你是何人?”刘六被惊得一呆,脱口而出地问道。
云狐子没说话,刘六头上却是汗如雨下。
来着不善,善者不来啊!
自己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刘六刚准备拿起屁股下面的凳子反抗的时候,一道流光射来,刘六连个反应都来不及就眼前一黑,一声不吭地栽倒在了地上。
云狐子三更半夜敲响衙门的大门,好不晓事的把知县老爷气了半死。但刘六归案总是好事,而且能抓住这个横行多年通缉犯的家伙显然也不是善类。
知县老爷捏着鼻子忍了,让人拿了银子给云狐子,将刘六收监之后,心情复杂地回去睡觉了。
云狐子有银子了,好几锭银光闪闪的雪花白银。
但半夜三更酒楼都关门打烊了啊!
悲催的云狐子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正为有钱没地花的时候,一阵夜风吹来,送来的阵阵复杂的香味。
云狐子鼻子抽了抽,里面有他梦寐以求的鸡肉香味啊!
云狐子立刻迈开大步,向着香味飘来的地方大步走去。
满城寂静的时候,这里却是红灯高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哎呦,这位小郎君没来过啊!您可得多来,一回生二回熟,快跟姐姐进来啊!”一个妖媚的女子眼尖地发现了云狐子黑暗之中徘徊不前的身影。立刻跑上前来,一把抓住了云狐子,整个人都扑在了云狐子身上。云狐子腰带里还有好大几块银子呢!
女子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位少年是个大金主了,脸上笑得更欢畅了,一个劲地把云狐子往里面拉。
云狐子受不了这浓郁的脂粉气,把头稍稍偏开,却不忍心将女子推开。只是弱弱地问了一句:“这里有烧鸡么?”(未完待续。)
第二章 没心没肺烂桃花,狐狸处处惹情债
都是了尘的错,云狐子还是缺少对人类社会丑恶面目的了尘啊!
云狐子轻不得,重不得。一番推拉之后,到底被几个莺莺燕燕满头大汗地扯进了一个房间里。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个太监上青楼!
云狐子不是太监,但它不喜欢女人啊!它眼里的美女就是火狐狸那一种,光亮的皮毛,大大的尾巴,要是不欺负自己就更好了。这些女人连条尾巴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不得不说,云狐子真是绝了!
房间里果然有鸡有肉,还有酒。酒这东西,云狐子是不敢喝的。现在可不比在师父身边,凡是小心点好。只是用手抓了烧鸡大快朵颐。味道还不赖,除了身边几个女人讨厌死了。
那么丑,还老粘在它身边,脂粉味都快把它熏死了。
云狐子嫌身边的女人烦,她身边的女人也被云狐子吃东西的样子弄呆了。哪儿有到了醉香楼来狂吃东西,还用手抓的啊?虽然它的手真好看,皮肤比女人还白,骨头比她们还要均匀,一点儿老茧都没有。一看就是个富贵公子哥啊!
只是这公子哥太不开窍了吧?
难道是因为看不上我们?
”公子可是嫌弃我们?“云狐子身边的一个女子作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拉住了云狐子的手臂问道。
云狐子摇了摇头。
云狐子不是嫌弃,而是讨厌啊!
叽叽喳喳烦死了!
就在云狐子一边很一群风尘女子作战,一边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带着一群健妇突然闯进醉香楼。守门的青楼打手和龟公根本不敢拦,女子的闯入也引得醉香楼一片大乱。
龟公上去了,被几个健妇不由分说地几耳光扇在了地上。老鸨子战战兢兢一脸讨好地试图上前讨个圆场,毕竟能开这偌大青楼的谁后面没有个扎实的后台?
谁知道女子理都不理,几个耳光扇去,打得老鸨子晕头转向地跌坐在了地上。这时一个丫鬟摸样的少女在女子耳边说了句什么之后,女子丝毫不在意周围众人惊世骇俗的目光,旁如无人地上了楼,重重一脚踢开了房门。
“你这狐狸精,把我丈夫藏到哪去了?”女子一身爆喝一耳光打得一脸惨白的女子。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几个健妇更是上前一步,就在房间里一顿乱砸。
房间外面的事情,惊得云狐子身边的几个女子脸色白了白,却不关云狐子的事情。但一句“狐狸精”可就刺耳了啊!
云狐子帽子里的狐狸耳朵抖了几抖,一条大尾巴也藏得更紧了。
可怜的花魁,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一个小姑娘,如今被几个中年壮妇倒拖着从楼上拽了下来。
醉香楼里人人变色,如此强悍而疯狂的女子到底何方神圣?
几个知情的嫖客几番耳语之后,众人脸上无不变色。
醉香楼完了,招牌已经被砸得不要不要的了。
老鸨心急如焚,叫人去通知东家,却一去就没有了回音。自己人微言轻,连说话的份量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啊?
“天下所有的狐狸精都该死,勾引男人,**荡妇。老娘就是要将这些狐狸精一个个扒皮抽经,让他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哈哈哈!”那个衣饰富贵的女子简直疯了,得意地踩着染血的楼梯板狂笑而下。
这边云狐子却看不下去了,云狐子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狐狸”。
没吃过猪肉,也听过猪跑啊!
这女子不寻自己男人晦气,一味折磨一个可怜的女孩子算怎么回事?
狐狸精怎么了?
狐狸精招她,惹她了?
几个房间里算计着云狐子钱包的女子脸色一阵发白,大气不敢吭一声坐那里,外面一阵阵痛苦的悲鸣,怎么不让她们感同身受?
一个不留神,自己的财神爷飞了都不知道。
女子显然气魄惊人说到做到。
可怜的花魁满身是血,女子显然也没半点打算就此放过。一个眼神之下,几个壮妇架起花魁就要带走。
满楼女子勃然色变,老鸨自身难保之下,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几年的心血摇钱树就这么被人抓走。
心如刀绞,却面色半点不改,一点反应都没有。
满楼骚客一边同情地看着这名可怜的女子,摇头叹息,却连一个出手的都没有。
一个妓女,玩物而已,有什么值当的?
声声哀戚,换不来半只援手,也换不来半点宽仁。
花魁的声音越来越小,挣扎越来越弱。显然她自己都已经认命了?
或许从一打开始被人卖进这个吃人的地方的时候,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吧?
一道青影闪过,就在众人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啪啪!”两声响起,两个身材粗壮,虎背熊腰的妇人就已经被踢飞了几米,跌落之时还撞在了盆栽上,碎了一地的瓷片,也碎了一地的眼珠子。
云狐子刚刚扶起满身是血的花魁,那头的河东狮吼就已经响起。
“好大的胆子,敢插手我们周王府的事情,给我把这对奸夫**拿下!”来头不小的女子显然被激怒了,这小小县城里竟然还有人敢管周王府的事情啊!
什么周王府?云狐子半点感觉没有。
张太后的宝座,云狐子睡过。正德皇帝的龙椅,他也躺过。当朝内阁首辅的乌纱帽它也叼过,云狐子最熟悉的人除了了尘,云华他们就是皇宫里一群权利最顶端的人群了。
云狐子注定了对人间的权势没感觉。自然也不会认为从一个藩王府手下救出一个弱女子有什么了不起。
云狐子决定大方地原谅对方骂“狐狸精”,但对方却没有放过他俩的意思。
几个壮妇气势汹汹而来,云狐子轻描淡写地让她们飞身而退(踢飞)。
女子吓得脸色一白,一声尖叫之下,一群王府护卫便从外面涌了进来。将云狐子团团围住。
“公子大恩,小女子倩娘无以为报,公子何必为了小女子一个风尘女子,招惹下如此大的麻烦。公子的恩德,小女子来生再报,你快走吧!”云狐子还没怎么着,刚刚被它扶进怀里的女子却一把推开了它。深深地望了一眼云狐子那张奇怪的面具之后,就准备自投落网了。
这是她的命,何必要连累一个无辜的好心公子?
云狐子显然弄不清楚刚刚还半死不活的女子怎么又来这一出?
她不想活了么?
云狐子伸手一拉,就将那个“不想活”的女子拉回了自己怀里。
倩娘一阵惊愕,措手不及之下整个人都扑在了云狐子怀里。反应过来之后,才突然一阵脸红,刚想双手推一推,摆脱这个让人尴尬的姿势,却一阵幽幽的香气传来。
原来一个男子的味道也能这么好闻啊!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云狐子却无心搭理。眼见着对方将自己重重包围,兵刃相向。云狐子也只能抽出背后的“仙剑”。
盈盈秋水,剑光出匣。七彩之光耀得满楼灯火黯然失色。
云狐子左手环抱美人腰,右手持剑冷相对。这一刻的云狐子哪怕带上了面具和一顶奇怪的帽子,光那清冷的气质,英雄的气概就不知道迷死了多少楼内失足妇女的心。
“疾!”面具下一声低沉的磁音响起,流光七彩的仙剑突然一阵光芒大放,刺得楼内所有人眼前一白,接着就是一阵“叮叮...“连响。
白光退去.王府一众侍卫脸色发白地呆立在了那里,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把光秃秃的刀柄。
云狐子和花魁倩娘双双消失无踪,醉香楼内一片哗然。
气势汹汹而来的女子咬牙切齿地看了看面前一群不中用的护卫,恨恨地踩了踩地板,气势不减地离开了。
老鸨脸色有点发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楼内的姑娘看见了英雄救美的盖世英雄,纷纷羡慕其倩娘的好运。嫖客们一边猜测少年的来历,一边对少年的身手,和那道炫目的白光争论不已。
倩娘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觉得突然一阵强光之后,自己便腾云驾雾般的在原地打了一转而已,接着自己的腰便被人牢牢抱住,冲天而起。倩娘吓的跟着鹌鹑死的,一个劲地发抖,紧紧闭上了眼睛,闻着好闻的味道,任凭着恩公少年将自己带走。
夜色之中,云狐子借着夜色掩护,驾风而出。再降落的时候已经到了城外。
云狐子有点发愁了,这个姑娘趴在自己肩头跟只牛皮糖似的怎么回事?都跑出来半天了,怎么还趴在自己怀里不动?
“姑娘,没事了。你可以松开了!”不得不说云狐子的确是个不懂风情的家伙。见女子半天不动,很不温柔地就打断了一个少女的英雄迷梦。
倩娘一阵脸红,火辣辣地简直快滴出血来了。赶忙羞涩地推开了少年的怀抱,低低地行了一个万福道:“小女子名叫倩娘,谢谢公子搭救之恩,倩娘愿意结草衔环,为奴为婢,报答公子大恩!”
云狐子一见对方行礼,立刻反射似的学着了尘的样子打了个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姑娘不必客气。”
一语即落,两个人都是一呆。倩娘有点结结巴巴地看向了云狐子道:“你是出家人?道士?”
云狐子一阵语塞,自己貌似没有度牒(哪有给狐狸办度牒的?),而且这辈子大概都回不去了吧?
云狐子一阵黯然,摇了摇头道:”不是“
倩娘闻言,心里大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是所有道士都不能成亲,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云狐子很是奇怪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又看了看她一身是血,显然是被打伤了。如今虽然并不像有什么大事的样子,还是有点不放心地想了想,从腰间掏出了所有的银子,塞给了倩娘道:”这里呆不下了,你找个地方治下伤,然后带着银子回家去吧!“
倩娘傻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那几锭沉甸甸的白银,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云狐子摆了摆手之后,大步向前离开。倩娘一声惨叫,立刻快步追了上去。吓的云狐子一跳,也跟着跑了起来。
这女人怎么回事,我都把所有的银子好心全给她了,她还追自己干什么?
云狐子哪怕不飞,他的脚步又岂是一个凡间弱女子能追得上的?
眼见云狐子身影越来越小,月光之上朦朦胧胧,仿佛马上就要消失一般,倩娘又急又怕,一个不小心就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的挺狠的,银子骨碌碌地滚去老远,手上被磨破了皮,身上一阵剧痛,已经起不来了。
倩娘哭了,开始哭的很小声,然后越哭越伤心,都忘了还要爬起来的这回事情了。
她想起了自己早去的母亲,想起嗜赌入命的父亲,想到了凶神恶煞的高利贷,想起了自己在醉香楼里暗无天日的日子。
自己苦苦哀求自己母亲不要离开自己。自己苦苦哀求父亲不要再赌了,自己苦苦哀求高利贷放自己一马,自己苦苦哀求老鸨不要逼自己接客。
没用的,自己的哀求从来都没有人回应。
老天在自己今天第一次接客的时候,让那个凶恶的女人闯了进来,没胆子的男人越窗逃跑,留下无助的自己面对醋意涛天的凶恶母老虎。
那女子打自己,要杀了自己,自己虽然很害怕,但并不恨她。
至少自己可以清清白白的离开人世,哪怕死后被人像一块破布一样丢尽乱葬岗,尸横荒野,也比现在强。
老天在自己每一次痛苦地接受了命运安排的时候,都要让自己一次次地被耍弄。哪怕自己已经接受了被活活打死的命运,老天也要派一个少年英雄出来。
当自己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这辈子都不存在的好运的时候,老天却又一次耍了自己。
倩娘在哭,哭自己为何总是如此一次次被命运戏弄,如今的她,哪怕抱着从来都不敢想象的财富,也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点幸运的感觉。
“福生无量天尊!唉·~到底怎么啦?”一个带着磁性的嗓音,又一次在痛哭绝望中的倩娘耳边响起。
倩娘赶忙抬起头。
这一刻,她笑了,笑得好幸福,好甜蜜。
“女人真奇怪,云华他们不这样啊!”云狐子嘀咕倒,却丝毫不知道自己惹下了多大的“麻烦”。(未完待续。)
第三章 巧织情网狐不知,青鸟殷勤赠奇果
长长的官道上,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年满心不耐烦的走在前面,一个手上裹着白布,身上明显有伤,面容姣好的少女委委屈屈地跟在后面,不时还要紧紧地小跑两步才能跟上少年的脚步,看得官道两旁的行人纷纷侧目不已。
怜悯之心人人都有,特别是对美女。
云狐子满腹郁闷地成功地一路收获了无数白眼,却也不得不一次次悄悄地放慢了脚步,等一等后面那个“娇气”的麻烦精。
“云郎,等等我!”后面又是几声可怜兮兮地呼唤声,云狐子翻了翻白眼,很没好气地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又怎么啦?”
“云郎,我走不动了”可怜兮兮的悦耳嗓音,如泣如诉,配上一副梨花带雨的娇颜能让天地下无数少年恨不得把心掏给她,只可惜云狐子天生一副铁石心肠,对着美女的楚楚可怜视如不见。
“那到前面茶馆休息一会吧!”云狐子望了望官道前面隐约可见的旗幡,却把倩娘到了嘴边的“你背我”憋进了肚子里。
云狐子继续潇洒地走前面,倩娘踩着云狐子的影子恨恨地一步一步往前走,樱桃小口一张张的,如果有懂得唇语的人一看之下,就会明白,小口里吐出来的全是一个个:“死木头,死木头....“
倩娘冤枉云狐子了,云狐子虽然对美女没什么兴趣,但也不是不这么不通人情。只是云狐子从出生起就是躺在别人怀里,被别人照顾,哪儿会照顾别人啊!肯稍稍放慢脚步,让后面的“麻烦精”跟上,已经是很难得,很难得了。
倩娘满腹委屈,使尽了小招数也不能让云狐子多看一眼。云狐子也是满心郁闷,不止一次地试图让后面的女人离开,那女人就是装傻充愣,自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为什么云华她们不这样啊,难道都是女人还有这么大区别?
云狐子郁闷地想到,可他永远见到的都是云华洒脱的一面,根本没看到当年了尘是怎么面对着摆脱了阴影,化身话唠的云华是如何头疼的。
“哎呦,小夫妻闹别扭吧!”茶寮的老板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公公和老婆婆,“火眼金睛”之下,哪儿看不到前面少年的满心不自在,后面少女看着少年那火热的眼神?
“不...”云狐子刚准备否认,倩娘却先一步笑语盈盈地开口了。
“没什么,云郎嫌奴家走得慢而已。他人很好的。”倩娘一脸娇羞的模样,十足一副新婚妻子的小模样。
云狐子浑身一哆嗦,总感觉有什么不对。老婆婆却瞬间笑开了道:“这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男人对女人要让着点,看看你妻子都受伤了,你就一点不心疼啊!”
“是啊,是啊。这结发妻子打打闹闹一辈子,哪有不别扭的。老婆是用来疼的,少年夫妻老来伴,这么漂亮的娇妻,你该多包容一点才是。男人受点委屈算什么?”老公公带点责备地将一大碗茶水端到了云狐子和倩娘跟前。
“二位还要点什么,这进城还远,得先垫垫肚子啊!”老公公问道。
“谢谢公公婆婆,来几个肉包子就好。”倩娘笑得跟只狐狸似的。云狐子却一肚子郁闷的话,几次张口想说又说不出来,好不难受!
一大盘包子倩娘吃了一个就吃不动,倒是云狐子胃口颇好,消灭的大半。倩娘吃完了,就笑眯眯地看着云狐子吃东西,云狐子倒没什么感觉,倒是那对茶寮的老公公,老婆婆看得满脸是笑,说不出的意味来。
吃完了继续上路,云狐子依旧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倩娘却明显脚步不自然地跟在后面。倩娘越走越慢,眼泪哗哗地这回是真的不能走路了。云狐子走了半天,才发现后面的麻烦精竟然没有跟上,很奇怪地回头一看,却发现倩娘正抓住自己的一只脚腕默默哭泣。
“唉!”云狐子叹了一口气,又走了回去,这才发现倩娘的状况明显不对。
“你怎么啦!”这回云狐子口气好了不少。毕竟人家是真的受伤了。
“我脚崴了”,倩娘一边流泪一边回答道。
“真是麻烦”云狐子哀叹了一声,人却蹲了下来,握住了倩娘的脚脖子,这才发现倩娘的脚脖子肿的厉害。
“她是怎么走这么远的?”云狐子第一次对眼前的麻烦精刮目相看了。
“你忍一忍,一下就好”云狐子不顾路人的眼光,稍稍评估了一下倩娘的伤势之后,握住了倩娘的芊芊小脚道。
倩娘羞得满面通红地点了点头。
云狐子握住倩娘的靴子稍稍转动了几下之后,猛地一用力,“咔嚓”一声,倩娘都来不及喊叫一声。崴掉的脚骨便正位了。
倩娘惊喜地试了试,发现果然好多了。
“你现在还不能马上走路还要修养两天,消肿了再说。崴了脚了还走路,你这女人就不会吱一声?”云狐子语气不好,却让倩娘心花怒放,就在云狐子看不见的时候,露出细细的白牙,悄悄地“吱”了好几声。
云狐子往怀里掏了掏,那里面全是符箓。却想了想了,还是放弃了。看着面前坐在路边草丛里的小女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认命似地说道:“我背你走吧!到了前面县城,我们雇一辆马车。”
云狐子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只是身形依旧。背上的小女子却是笑得得意极了,活像一只偷到小鸡的母狐狸。
昆吾飘渺白云间,了尘也正在一步一步地努力向上攀登,四周的无形重压,压得了尘骨骼咯咯作响,了尘汗水也如雨而下,山道旁,一大群说不出的鸟儿在一只青色小鸟得带领下,唧唧喳喳好似为了尘加油一般。
道家也有练体之术,只是一直并不怎么受人重视罢了,毕竟人们追求的是长生不老,是腾云驾雾和排山倒海的法力。了尘也一样,采气练丹才是他修道的根本,别说他没有练体法门,就是有,他也不屑一顾。铜皮铁骨又如何?
挡得住神兵一击?
他又不是天天要和人打架,要练体干嘛?
但现在的了尘好后悔,这昆吾的第一关分明就是要让他为以前的偏颇付出代价啊!
一步又一步,一步更比一步难。压力越来越重,现在不仅仅是骨骼不堪重负地咯咯直响了,连青筋也一根根爆露了出来。心脏疯狂地开始跳动,带动着全身的血液如有激流一般,奔腾不息。若不是了尘修道有成,经脉长期被灵气滋养,扩宽。恐怕早已经血管爆裂而死。
“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凡人的呼吸都是通过鼻子和嘴,而修道的人一呼真炁到达脚后跟,一吸真炁入脑海,奇经八脉、十二正经贯通后,炁可以遍及全身,如今的了尘却发现自己连正常的呼吸都做不到了。
层层的重压,阻挡了每一次全身毛孔对灵气的每一次吞吐,随着台阶越来越高,被关闭的窍穴越来越多。原本悠长的气息,渐渐变得急促,饶是了尘努力平复,也难以控制被打乱的呼吸节奏。
现在的了尘只觉得脚步无比沉重,到最后颤抖的双腿上皮肤一寸寸裂开,血肉模糊间份外恐怖,脚步怎么也挪动不开了。满脸通红的了尘沉沉地长吸了一口气,一个大台阶遥遥在望。如果了尘估计不错,那个便是第一关的终点。
可当了尘刚刚吸完了气,便一阵头晕袭来,支持不住的体内气息交换,反推着气血一阵翻涌。了尘按压不住,双目一黑,便又一次被打落了山脚。
这么多天了,了尘上上下下,被打落山脚得都习惯了。只要能一次比一次前行得更远,了尘就有了无穷的动力和信心。
问道之途,艰难险阻本是意料之中。没有一次次地尝试的勇气,没有一次次失败的历练,哪儿来的心境如铁,道心似钢,百屈不绕间一路前行,走出来的何尝不就是“道“?
了尘浑不在意的盘膝而坐,连伤口都不收拾一下,便沉沉入定去了。灵气依旧化雾而来,将了尘重重包裹.一树的鸟儿也没精打彩地停止了鸣叫,呆呆地看着一团白色云雾包裹间的了尘,青鸟脑袋歪了歪,突然扑棱着翅膀就向着山头飞去.
不一会儿,青鸟竟然口衔着一串晶莹剔透的果子飞到了了尘头上,嘴巴一张,果子便砸在了了尘头上.
好在了尘修为已深,不会那么容易走火入魔。云雾闪开,了尘站立而起,捧着果实对着树上的青鸟稽首一礼道:“福生无量天尊!了尘在此谢过。赠果之恩,必不敢忘“.
青鸟啄了啄翅膀上的羽毛,直到了尘感谢之后,才扬了扬头,飞回了山间的果树上,去和同伴们在一起了.
小小一串朱红果实,形如葡萄,却晶莹剔透,外面灵光隐隐,内力却犹如有一团小小的火苗在燃烧。清香扑鼻,灵气盎然。
了尘不知道青色小鸟叼给自己的是什么果实,但人家一片好心,而且这昆吾仙山之内,青鸟也犯不着拿几颗毒果害自己吧?
了尘小人之心,度青鸟之腹。若让青鸟知道了,不啄死他才怪哩!
了尘摘下一颗,轻轻放入了口中。一股清香刹那间就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一股冰凉瞬间升起,让了尘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周身一阵通泰。
果实入口即化,顺着喉间直入肠腹。这会可就不那么舒泰了,一股热流升起,体内犹如突然爆开了一大团灵气球。了尘瞬间满脸通红,全身如有着火一般,热力惊人。
一颗灵果,犹如一团烈火丢尽了汽油池里,大火爆裂而起,点燃了了尘全身的灵气。了尘只觉得全身气血突然狂暴的躁动起来,体内早已失去的联系的金丹突然开始了疯狂的旋转。
磅礴的灵气汹涌而出,挤满了身体每一处经脉,每一个窍穴,灵气流转猛然加快,快到了尘根本无法控制。
了尘的体内的经脉犹如泛滥的河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灵气的洪水一冲而破,体内的金丹却一点也不顾忌的继续将灵气一团团的排出。了尘只觉得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都在造反,气血上涌,直冲识海灵台。了尘接着就是眼前一黑地晕了过去。
树上的鸟儿们吓了一跳,立刻群起飞到了了尘身上,叽叽喳喳好一阵吵闹之后,青鸟才在了尘脑袋上啄了几下之后,歪了歪脑袋,露出不屑的表情。然后带着伙伴们又一次回到了树枝上,开始唱歌。
鸟儿们在枝头欢快的歌唱,了尘却陷入了一场噩梦。
对!就是噩梦,哪怕了尘晕过去了,一动也不能动。却出奇的清醒。
灵气的暴动,气血的翻涌并没有淹没了尘是神识,反而一阵冰凉之意涌来,让了尘晕迷中出奇的清醒。
但了尘宁可自己真正地晕过去了。
如今的了尘体内,经脉就像拥挤的高速公路,塞满了灵气。偏偏金丹运转不息。依旧不停地将无穷的灵气像泄洪一样奔腾排出。前路已堵,后面却是源源不断,汹涌而来。
于是前堵后塞之下,了尘体内的经脉压力暴增,然后,不出意料地寸寸断开。灵气四溢,五脏飘香。一身通红的了尘就犹如一只熟透的烤乳猪,身上冒出团团白雾,加上火热的温度,的确可以摆上餐桌了。
灵力宣泄而出,压力稍小之后,灵力会再次滋养修复破损的经脉。修复好之后,压力又一次增大。爆开,修复,修复,爆开,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偏偏了尘神智清醒,却无可奈何。生生地忍受着抽筋之通,恨不得真晕了才好。
灵果的药力渐渐消散,了尘也渐渐夺回了身体的控制之权。当了尘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皮之后,首先闻到的便是一股恶臭和血腥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四章 金丹得道再筑基,欲渡东海情关难
静为虚户,虚为道门,泊为神本,寂为和根。
了尘回首望着满地夹杂着丝丝黑线的污血,闻着那一股股恶臭,当真震惊得无语凝涅。
百日筑基,神光下照,气入丹田,行经周天的时候,就已经洗毛伐髓过一次了啊。怎么还有阵阵恶臭,满身血污?
祛除病灶,脱骨换胎。如今都金丹有成了,怎么会还弄出这么多体内污秽?
了尘一边惊讶于自己原来这么不“干净”。一边也是暗暗庆幸自己这趟昆吾之行果然不虚。不然等自己修为再无寸进的时候,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原因啊!
了尘对着远处枝头上的青鸟稽首一拜之后,捡起剩下的果实,抹去了上面的灰尘,又丢了一颗进入了口中。
有备和无备的差别就是这么大,有了准备的了尘会在灵气爆开的那一瞬间神光下照,意念入神。虽然控制不了金丹的吞吐,却也能疏导筋脉,控制七窍伸缩。
普通修道之法修的便是金丹,是气息吞吐间的那一股灵气。所以才有练气士的由来。少有会浪费珍稀的灵气去滋养肉身的。这也是上古修士和后来练气士的不同。
上古灵气充沛,灵草仙芝随处可得,自然有条件打磨肉身,以求身心圆满,肉身成圣。到了后来,大道遁隐,灵气日益稀薄,修道之人连打磨金丹,滋养元神的灵气都不够了,哪儿还顾得上肉身?
一呼一吸间灵气往复,一张一合见气息吞吐。了尘守神定一,控制着身体每一个毛孔窍穴,时而张开,时而紧闭,随着灵气在周天经脉,三百六十五处窍穴急速奔流,一点点的将灵气收拢,或归于丹田。或散于全身,洗筋炼骨。
修仙无岁月,求道不知年。这头了尘困于昆吾山下,勤修肉身的时候,云狐子也渐渐习惯了后面的那条“尾巴”。
其实看惯了,云狐子也不觉得倩娘怎么丑了。
只是这态度稍微好一点,这女人就有点得寸进尺,老想掀开他面具是怎么回事?天天寻思着扯自己胳膊,是要闹哪样?
云狐子漫无目的走哪儿算哪儿,倩娘别无去处,跟着就好。原本他们向着西南而进的,走着走着,渐渐便偏向了东南。
然后,云狐子和倩娘第一次看见了大海。
以前云狐子光听师父了尘说过大海有多大,不亲眼见到,是无法想象大海的辽阔的。
云狐子穿着倩娘精心缝制的白袍,若不是那头上一顶怪异的帽子,当真是一位玉树临风好少年,翩翩风度俏郎君。饶是如此,当云狐子站在一块大石之上,举目望海的时候,依旧让倩娘的小心脏跳了跳,然后就一动不动地望向了云狐子的身影,看得都痴了。
海天一色,回过了神来的云狐子突然转头对着倩娘问道:“倩娘,你说,海外是不是真的有仙山?”
倩娘一愣,光发呆去了,根本没主意云狐子在问什么,一时间满脸通红地底下了头去,一声不吭地装鸵鸟。
云狐子也是醉了,丝毫不觉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只是奇怪这女人最近怎么老走神。没好气地再问了一遍:“我是在问,这海外是不是真的有仙山?”
“应,应该,是有的吧!”倩娘有点结巴地道。
真是羞涩人了,怎么又看呆了啊?这下可真是丢尽人了啊!
好在云狐子从来不注意身后尾巴的异状,很快便将这一幕抛在脑后。眼望着大海,默默地算计着什么。
“云郎,你不会想出海吧!”倩娘突然脸色有点发白地问道。
看海是一回事,渡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啊!一直都生活的大陆上的民族,天然就有一种对大海的畏惧。倩娘当然也不例外。
“天下虽大,已经没有我的家了啊!”云狐子说完,有点伤感地走下海边的巨石,低着走慢慢地沿着海岸走去。
这一刻,云狐子的身影,少了平日的潇洒,多了一份浓浓地伤感。不知道为什么,倩娘突然觉得心里好疼好疼。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云狐子和倩娘借宿在了一个小小的渔村里面。外面海浪阵阵,倩娘却半点睡意也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云狐子说出了想要出海的愿望之后,倩娘就隐隐地总有不安的感觉。
好像自己的云郎随时都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一样。
外面月色正好,睡不着的倩娘蹑手蹑脚地起床,走到隔壁,却发现云狐子的房间里竟然空无一人。
倩娘心头一紧,顾不得夜已深沉,搅人清梦。大喊其云郎的名字,疯狂的寻找。惊得小小山村里一阵鸡飞狗跳。若非倩娘是个弱女子,而且长得好看,现在的样子又实在可怜,说不得当场就会被抱以一阵老拳,驱逐出村去。
“我好像看见一个年轻人到海边去了,你去找找吧!小夫妻真是一会儿都离不得啊!”一个老渔夫一句话,便化解了渔民们的怒气,引得周围人爆笑一片。倩娘面红耳赤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匆忙地福了一福,就赶紧向着海边跑去了。
月色如银,一个清冷的身影独立在了一快礁石之上。海上潮声阵阵,那人的身影好像会融入大海之中一样。
倩娘看见了云狐子的身影,总算放下了心来,慢慢地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云狐子旁边问道:“你真的想要去找海外仙山。”
“不,我只想找一个没人找得到我的地方”。云狐子缓缓答道。
“啊!”倩娘有点不明白。
“我有一个疼爱我的师傅,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是师父把握养大的。他教我学道,教我说话,为了我去村中化缘,为我去讨一碗羊奶。后来我又遇到了大师姐。然后又是师姐照顾我。整天抱着我,跟我说悄悄话,教我认字”云狐子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倩娘毫无防备的说出了心事。
“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后来师傅又带着我们去了草原,于是又有了三师妹,她老跟我过不去。但我有大师姐,才不怕她呢。后来四师妹就来了,还带来了米饭。”云狐子说完。倩娘有点蒙地道:“米饭是谁?”
“是我兄弟”云狐子认真地答道。看着海上明月,海浪阵阵,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道:“后来,师父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一个让我考状元的决定。还吩咐大师姐监督我。师父自己去西北了,师姐却给我找来了一个很严厉的老夫子,教我四书五经。平日里不准这样,不准那样。我都快烦死了!”
“你师父也是望徒成龙啊!只是你师父怎么会让你去读书,而不是学本事。徒弟不都是跟着师父学艺的么?他把你当儿子?”倩娘奇怪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师父说了,大师姐一定会照办的。我受不了拘束,就和米饭约定一起离家出走,回到青城山去逍遥自在。”云狐子继续说道。
“啊,为什么去青城山?你真是道士?”倩娘突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道士,但我师父是,师姐师妹他们都是。”云狐子有点迷茫地道。
“为什么就你不是?”倩娘问道。
其实倩娘多希望云狐子说一声“我不是”啊!
“我不能说!”云狐子高高帽子内的耳朵抖了抖,警惕地看了倩娘一眼道。
“后来,我和米饭好容易逃了出来,走到一个小山村里又累又饿。于是就决定去偷鸡吃。可是却被村民们发现了,他们不依不饶地追了我们三天,把我们逼到了一个山崖上。米饭把我推到了一个山崖边的松树上藏了起来,它却突围的时候,被村民杀死了”云狐子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细不可闻。
“为了一只鸡?”倩娘有点迷糊了,什么地方的村民如此凶悍了,不顾王法为了一只鸡杀人?
云狐子没理会倩娘的疑问,自顾自地说道:”我回不去了,我若回去如何面对师妹,如何面对师父和师姐们的责问。或许他们会原谅我,可我如何心安?米饭是因我而死的,我却不能为它报仇。天地之大,我又能去哪?“云狐子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放下心中好大一块石头似的。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和脚上的礁石融成了一体。
好久好久,倩娘才终于鼓起了勇气温柔地道:”云郎若不嫌弃,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
云狐子耳朵抖了抖,很不合时宜地“哦”了一声道:“我忘了,要先送你回家!”
谁知道云狐子不说还好,话一出口,倩娘的眼睛就瞬间红了,咬牙道:“云郎既然如此嫌弃我,我,我,那我绝不拖累云郎就是.“
倩娘悲声说完,已经是泪如雨下地向着大海狂奔而去。云狐子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一看到倩娘一副真的要投海自尽的模样,吓了一大跳道:”你怎么啦?“
云狐子顾不得隐藏本领,身形一晃,就到了倩娘身边,将倩娘紧紧抱住,往岸上拖。
海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衫,云狐子浑然不觉,倩娘却是被海风一吹,浑身冻得直哆嗦。只是现在的她心碎若死,哪儿还在意身上的冰冷?
云狐子一头雾水,他从来都看不透眼前的女人,见得她被冻得一脸青紫,赶忙摄来了一件大衣,披在了倩娘身上。
谁知道那女人根本毫不领情,一把就将大衣甩在了地上,大哭不止地道:“既然云郎如此嫌弃倩娘,为何又要在乎倩娘死活?”
云狐子也是醉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嫌弃她啊?况且自己嫌弃一个人,那个人就要去死么?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送你回家不好么?”云狐子将地上的大衣捡了起来,拍掉了上面的泥沙道。
“你真的不嫌弃倩娘是个风尘女子?”倩娘燃起了一丝希望追问道。
“风尘女子又怎么了,我干嘛要嫌弃?”云狐子不解地问。
“那你为什么要将倩娘送回家去?”倩娘问道。
云狐子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女人也怕回家啊!只好解释道:“我怕此去风波险恶,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送你回家妥当些!”
“你,你,你真的不嫌弃我?”倩娘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直到云狐子肯定地点了点头之后,才“哇呜”一声哭得更凶了,扑进了云狐子的怀里,抓住了云狐子的胳膊死都不放手。
云狐子有些傻眼,这女人这到底是闹哪样啊?
.....
海边月下,云狐子全身僵直地陪着一个女人坐在沙滩上,听着女孩子哭哭啼啼地诉说往事,一脸懵逼。
而她青梅竹马的意中狐狸,却已经躺在了自己另一个师傅怀里撒娇耍赖,一定要再讨一碗酒喝。
“不多了,不多了。你若要再喝,贫道又要被那群猴子视若仇敌了。白猴子够可怜了,别为难它了啊!”明虚看着桌子上死抱着酒葫芦不放的火狐狸劝道。
明虚的酒葫芦不是他本人是打不开的,火狐狸抱着酒葫芦干着急,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的独立坚强,十八般武艺耍尽一定要让明虚把葫芦大开。
“明虚师父,都是你,火狐狸变成了酒鬼一个。了尘师父就不会这样。”一旁的云华都看不过去了。跑过来一把将火狐狸抱走,不平地道。
“呵呵,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何分彼此?”明虚说完,突然眉头一皱对着云华怀里的火狐狸笑道:“你的情敌来了啊!”
阿伊朵没有寻人的本事,但他有苗老司的指点。所以在遍寻不到云狐子的身影的时候,直接杀上了青城山。来寻云狐子这个“负心狐狸精”了。
云华有点哭笑不得,她怎么也想不到云狐子出门几年,情人竟然就找上门来了啊!
“云狐子天生一双桃花眼,处处是情债。这才刚开头啊!”明虚怎么看都像幸灾乐祸地叹气道。
云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玄光观大门前已经乱成了一团。阿伊朵生性爽利,敢爱敢恨。一定要让玄光观把狐狸交出来。身为观主的云衡子是一个头两个大。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好男不跟女斗”,他现在算是全都遇上了。
一直都是个斯文人的云衡子平日里引经据典,舌辩滔滔。让山下一群士绅贵人无不拜服。可今天遇到个苗寨少女,也终于发现满腹诗书也有不中用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痴情女千里寻狐,了真人三年一梦
就在小胖云衡子道长为了这一大群闯上山来的苗民一个脑袋两个大的时候,背后终于传来了“救命”的声音。
“福生无量天尊!小友为了孽徒远道而来,不妨陪着老道喝杯茶如何?”明虚一脸笑意地出现在了玉衡子身后。玉衡子刚忙带着大门口的一众道人行弟子礼。
更夸张的是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信众顿时呼啦啦跪倒一片,“老神仙”“老神仙”地呼喊不已,甚至有激动得泪流满面的。
阿伊玛和自己一群姐妹加上一群苗兵吓了一跳。
阿伊玛他们虽然住在深山里,但也不是真的与世隔绝啊!“了尘真人”的大名还是听过的,而且苗人似乎也特别信这些。
当阿伊玛他们知道云狐子是玄光观弟子的时候,先是一惊,然后恍然。难怪狐狸可以修炼成精啊,原来上面是有神仙指点的。为了要不要真的闯到玄光观去找云狐子还好一番思量。
但到底爱情战胜了敬畏,鼓起勇气闯进了这座皇家道观,神仙驻地。
想来神仙高高在上,应该不会跟自己一个小女子和一群啥都不懂的苗民计较吧!
可出乎意料的是神仙真人真的出面了。这下阿伊玛他们的好不容易鼓起的气势瞬间跌落谷底。
来人可是“神仙”一般的高人,还是云狐子的师父。自己刚刚那副泼辣的模样没有被师父看过去吧!会不会因此对自己就有了不好的“偏见”。要是他反对自己和云狐子在一起怎么办?
现在的阿伊朵真是愁肠百结,心思纠缠。赶忙低下头去,罕见地羞得一脸通红,一副小女儿姿态让她的一群小姐妹和苗寨里的小伙子们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嗯!”阿伊朵一副小女儿姿态,声音轻得跟蚊子哼似的。
阿伊朵羞红着一张脸,跟着老神仙走了。其余的人就被玉衡子请进了观内招待。
出得道观大殿后面的山路,道路上突然升起了一团云雾,踏进云雾之后,明虚和阿伊朵便到了一个简陋的洞府门前。
阿伊朵幻想过无数次神仙们居住的地方应该是怎么样的。苗老司也给她讲过很多仙神的故事。神仙都是有着莫大神通,可以无所不能的,他们自然是住在凡人无法想象的华丽宫殿,仙山福地之中的。
只是现在的阿伊朵亲眼见到仙人的修行之所如此简陋,所以觉得很不可思议。
“俗世富贵,过眼云烟,问道求真,求的是身心自在。是琼楼玉宇还是简陋洞府,又有什么在意的呢?”明虚好像看穿了阿伊朵的心事一般,笑着说完,便走到一张石桌旁,随手从石凳子上抓起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远远丢开,伸了伸手道:“请坐吧!”
“谢谢真人!”阿伊朵低着脑袋,学着汉人女子的样子,福了一副表示谢过之后,才小心地坐在了石凳子上。
“说起来老道还要谢过阿伊朵姑娘,救下了孽徒云狐子一命啊!说起来,还是你照顾了它三年,只是这家伙速来顽皮,老道也是头疼不已。只是那小家伙如今还尚未回家,阿伊朵姑娘恐怕白跑一趟了啊!“明虚递过一杯山茶到了阿伊朵面前说道。
阿伊朵其实早就猜到云狐子可能不在山上了,自是除了这里,天下之大,他又去哪找那只狠心的狐狸啊!
阿伊朵捧着茶杯,眼泪刷刷地就掉了下来。
石桌旁静寂无声,明虚看着面前伤心掉眼泪的小姑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直到半醉半醒的火狐狸再一次跳到石桌子上,甩动着大尾巴,盯住了哭泣的阿伊朵,一脸同情的时候,阿伊朵才回过神来。
“这里狐狸真多!”阿伊朵想到。
“不知道这只火红的狐狸能不能找到云狐子,它们关系应该很好吧?”阿伊朵也是没办法了,竟然打起了火狐狸的主意。
“火狐狸也找不到云狐子,不过贫道倒是知道那家伙在哪,此去东南,顺着贫道所给符箓指引,若是有缘,你会找到它的”明虚说完,递过来三张符箓道。
“第一张可以帮你找到云狐子,其余两张请帮老道交给哪个孽徒,告诉它,他师傅正在青城山等着他回来领罚!这张紫色符箓是给云狐子危急之时用的,另外一张是封印之符,让它找到了一块叫“杀生石”的石头之后,将此符贴在上面,将石头带回来。”明虚说完,阿伊朵小心地接过符箓,现在终于见到曙光的阿伊朵离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去把云狐子抓回身边来了。
“让我的大徒儿云华送你一程吧!情之一字,最为伤人,若有为难,你可上青城山来,可好?”明虚说完,阿伊朵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云华笑吟吟地带着阿伊朵下山去,明虚抱其火狐狸微微一声长叹,径直去寻白猴子了。
酒不够,自然又要麻烦白猴子进山一趟了。
此时的云狐子还不知道自己的”无良“师父给他送来了一个大麻烦。
明朝是禁海的,要找一艘能出海的大船可不容易。渔村里的小舢板近海打打鱼还凑合,要去远海,一个风浪打来,准保让满船的乘客水晶宫里做一回客。
云狐子没觉得自己有本事和祖师爷一样八仙渡海。何况身边还带了一个甩都甩不掉的女人。要找大船,只能去大城市里找,那里有走私的海商,他们才有能往来海洋的大船。只是他们肯不肯卖一艘大船给云狐子,就只有天知道了。
昆吾山下,了尘也正一步一步艰难地攀登在了白玉石阶上。
重压依旧,只是如今的了尘已经今非昔比。随着每一步的踏出,身上隐隐泛出一层闪闪的金色。
铜皮铁骨,虽然现在的了尘还做不到刀枪不入,力能扛山。但至少个人力量上已经不是凡人可以比拟的了。一路走来,身上的灵气哪怕不经过神识催动,也能自行运转,一呼一吸间,灵气吞吐,配合着神秘的韵律,将身上无形的压力卸去大半。
昆吾山上一阵钟声响起,了尘终于一脚踏上了大台阶。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了尘全身的气血瞬间涌入了双腿,腿上金光爆闪,了尘大喝一声之后,整个身体便完完全全地站在了大台阶之上。
了尘身上如山的重压瞬间消失,犹如卸下了万斤重担的了尘一阵天高海阔,浑身轻松。可就在了尘还来不及查看一下体内详细的情况,便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但当光明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一张木床上。自己师父正满脸关切地望着他道:“好些了吗?你怎么如此不听话,那山是那么好爬的。这次你摔下来,幸好命大,不然为师恐怕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
明微道长叹了一口气,端来了一碗漆黑的药汁道:“了尘,乖,把药喝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为师如何有脸再去见列代祖师啊!“
了尘满腹疑问,等再一次见到师父那张熟悉的面孔的时候,便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脸泪水的哽咽了一声:”师父“之后,乖乖地接过了师父手中的汤药。
幻境又如何?能再见师父一面,就已经很知足了。风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自己两世为人,却两番欠下师恩如山,枉负孝道。哪怕是梦境呢!弥补一番心中歉疚又有什么相干呢?
一大碗苦苦的药汁下肚,了尘很快便赶到一阵昏昏沉沉,眼皮子再也睁不开了,很快地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又是一个清晨。了尘拖着一条受伤的左腿,艰难地走出了房间。
阳光还真刺眼,瞬间照的了尘眼睛有点发黑,眯了半天之后,了尘才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倒抽了一口冷气。
破破烂烂小道观,自己又回到了百年前?
“受伤了就别乱跑,伤筋动骨一百天,要落下什么病根就麻烦大了。赶快回去!”明微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了了尘背后带点责备地道。
“我...”了尘还没开口,明微就摆了摆手道:“好好养伤,山下张老根家的小孙子被惊吓了,我要去帮他们家收收魂。明天才能回来。你呆房间里千万别乱跑,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山下的刘家丫头会给你送饭。你注意点,不要老吓人家女孩子。有点男孩子的风度啊!”明微道长一声道袍,背着桃木剑,一派仙风道骨却絮絮叨叨个没完地把了尘“念”进了房间,才急冲冲地下山去了。
躺回了床上的了尘,猛地掐了自己的脸蛋子一把,一股生疼的感觉袭来。
了尘都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了尘站在一片迷雾之中,对着外面浑然不知的时候,玄虚子也站在了一处雪峰之上,手脱着云盘,念念有词地四面游走。忽然脚下一顿,伴随着一声大喝:”疾!“。玄虚子的身形也消失在了茫茫雪山之上。
玄虚子出现在了了尘刚刚出现的地方。现在在他的面前也是一条长长的白玉石阶。周围仙芝玉林,玄虚子看都不看。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了雾气蒸腾处,白玉台阶之上,一动不动的了尘。
玄虚子眼神忽明忽暗了几下之后,掏出了一把符剑。正准备发射而出的时候,却也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和自己体内的金丹失去了联系。
玄虚子神情变了几变之后,这才平静了下来。将符剑收起,大步向着玉阶走了过去。只是眼中的火苗隐隐间怎么也正遮挡不住。
玄虚子的确比了尘厉害,第一次走上玉阶就比了尘第一次的表现强多了。一步又一步,都能看见大台阶了才被如山重压打回了山脚。
跌落山角的玄虚子哪会如此轻易放弃,思虑了半天之后,再一次迎难而上,也不知道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一次比一次走得远。
浑然不知的了尘还不知道玄虚子已经到了他的背后。
山雾渺渺,一缕阳光谢谢地透过窗台。了尘正啪在书桌上抄写道藏。
一晃三年了,了尘不知道外面究竟过了多少时间,但如今的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和自己师父相依为命的日子。没事的时候抄抄经文,下下棋。有事情的时候,随着师父下山,做做法事,弄点钱财糊糊口。
没有了诸多繁杂,没有了辛苦求道的纷扰,反而心中一片清静,仿佛外面的一切也惊不动他内心波澜半点。
“徒儿整日抄写黄庭,可有所得?”明微道长一脸笑意地出现在了了尘面前。
“似有所得,似无所得。道之飘渺,真假难明。”了尘抬起投来,迎着窗台的阳光突然一阵长叹道:“敢问师尊,何之为道?”
明微道长一愣,好笑地摸了摸了尘的额头道:“徒儿今天怎么啦?”
了尘忽然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对着明微“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养育之恩,弟子没齿难忘。但三年已过,徒儿也该离开了。”
明微道长呵呵一笑道:“你既然知道一切本是虚幻,为何又要陪这贫道这个幻影三年?”
了尘回道:“师恩难忘!”
明微道长闻言,点了点头道:“孺子可教,既然如此,你可以过关了!”
明微道长说完,了尘眼中的小小道观瞬间化作了一地碎片,消失无踪。那张熟悉的面孔也渐渐消失不见。了尘的手忽然抬起,想要抓住了那一瞬间的幻想,终究有颓然放弃。
留下又如何?终究不过梦幻泡影。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心底的幻像罢了。
了尘静立了半响,叹了一口气之后,看都不看下面台阶上正死死盯着他的玄虚子,背过身去,踏阶而上。
留下玄虚子怒目须张,恨不得将了尘活活吃下去,一不小心,又一次天旋地转之后,被打落山脚。
九魔十难,大道之途。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从进入昆吾的那一刻起,了尘和玄虚子就已经友尽。剩下的各凭本事,自己尽力就好,何必再管其他?(未完待续。)
第六章 昆吾胜境青鸟语 ,登仙路上道韵藏
贫。贱,富,贵,荣,辱,哀,伤,离,悲,苦了尘在幻境之中算真正尝尽了人间百味,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生生死死,荣荣哀哀,了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经在这条漫漫山道上度过了多少载春秋。
若是换成一梦一世,了尘已然轮回十世了吧!
当了尘再次从迷雾之中跨出的时候,脚下便是苍茫如海的云山雾海,头上是一座巍峨耸立的煌煌道宫。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琼楼玉阁,上界昆仑。
了尘是踏着道宫内的钟声鼓点走到了道宫的大门前的。至从天地绝通,仙人早已随着天道法旨离开了人间。但这座玉虚道场,玉清祖庭却留在这人间界上。
了尘不知道原始天尊他老人家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为了不忍人间从此仙道绝迹,道教衰亡而留给后人的一线仙道之机。但此宫不假,哪怕不再现于人前,有这座道宫在,昆吾这座道家祖庭就已经是万世不易的根本所在了。
“奉天承运御道统,总领万仙镇八方”道宫无门,却有一个白玉砌就的山门。山门上一副对联,书写的是往日昆吾仙山,道家祖庭的无上尊位,也是上古时候,昆吾祖庭于三界之中说一不二的天道权柄。
玉京金阙,四个金光万道,威压如山的大字瞬间便让了尘一下子便趴在了地上。
这是昆吾玉虚宫的山门,当然也是仙人来去的天门。说实在的,了尘的修为连天仙的门都还没看到,会被这山门或者叫天门上的四个大字压趴下,就丝毫不奇怪了。
天门若是那么好进,又何来仙道上那无数的枯骨,芸芸众生都只知道仙道之贵,何时想到过仙道之难。
一颗仙丹,一颗灵草就能化凡为仙的故事的确诱人向往,了尘不知道上古之时是不是真有如此仙丹妙药,但至少如今的了尘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或许仙丹妙药能帮人脱去凡胎,筑基入道。但仙路漫漫,怎么可能不经过修行就能成仙的。
大抵应该是人们把修道的练气士当成了神仙。这样才算了尘所能理解的仙道啊!
澄心存神,敬对祖师。全身放松,两目平视,双臂自然下垂,中指与裤缝对齐,两足平行分开,与肩同宽。手结太极阴阳印,九叩而起,是为道家朝拜大礼。
大礼拜山,叩谢神恩之后,了尘身上如山的压力果然顿去,只留下那“玉京金阙”四个大字依旧如昔地散发着万丈光芒。
天门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仙凡之别,犹如天地之遥。如果说,了尘在山门外面看到的还是一个仙家福地,灵山洞天的话,踏入了天门之后,了尘看到的便已经是完完全全的仙家气象了。
内外之别,简直就是跟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似的。
千株老柏,万节修篁。千株老柏,带雨满山青染染;万节修篁,含烟一径色苍苍。门外奇花布锦,桥边瑶草生香。岭上蟠桃红锦烂,洞门茸草翠丝长。时闻仙鹤唳,每见瑞鸾翔。仙鹤唳时,声振九皋霄汉远;瑞鸾翔处,毛辉五色彩云光。白鹿玄猿时隐现,青狮白象任行藏。细观灵福地,果乃胜天堂
昆吾山上一个人影也无,却不知道为什么却有无数仙禽瑞兽占据其中。了尘的突然闯入吓了门口几只水麒麟一跳,脾气颇好的它们显然没怎么见过人类的,很是好奇地走了过来,嗅了嗅气味,打量了这个闯入者一番之后,不屑地离开了。
了尘被一群灵兽无视了....
从踏入天门的那一客起,体内的金丹便终于跟了尘恢复了联系。天门之内灵气成潮,远远的山峰上,更是丝丝仙气垂条,若是修为不到,强行将那些仙气吸入体内,恐怕不但得不了道,更会弄得金丹紊乱,气息失控。轻者打落尘埃,重则跌落轮回都说不一定。
如今的了尘哪怕不打坐,四周的灵气也源源不绝而来。了尘体内的金丹也不用了尘去催动,就可以随着全身窍穴的一呼一吸间,将灵气引入体内,再导进丹田,为金丹吸收。
山中一日,胜过凡间百年。难怪上古时候,会出现那么多神仙。到了天地绝通,大道遁隐,灵气消散之后,能位列仙班的寥寥无几。
“你总算了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一只小小的青鸟扑棱着从天空飞来,落在了了尘的肩头上,口吐人言,却分明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了尘谢过青鸟道长大恩!”了尘连忙稽首感谢道。却是对着前面的空气,人是拜不了自己的肩头的。
“不客气,在这山上困了好多年了,都没见到人类,我也烦了。山上这群小家伙,从来没见过当年热闹的景象,倒还好些。我却要被娘娘留在这小山头上,跟被关到笼子里有什么分别。哎!真是愁似我了。”青鸟一副小女孩的嗓音,却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实在有点可乐了。
“你口中的娘娘,可是西王母娘娘?”了尘问道。
“是啊!可惜娘娘升天的时候,嫌我烦,只带着哥哥姐姐们去了天上,把我留在这个破地方了。哎~”青鸟一声长叹,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小小的脑袋低垂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了尘听了却肃然起敬,自己肩膀上这只小青鸟该多大的年纪了啊!
想想都可怕!
“它们也一样?”了尘指了指道宫前面那些悠然自得的珍禽异兽们。
“切~”青鸟不屑地啄了啄翅膀上的羽毛,瞬间又回复了一福骄傲的模样,他们都是我的晚辈,当年天尊带着仙人,娘娘带着女仙们离开的时候,他们都还没孵化出来呢!后来天尊说,若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山门太冷清了,就留在了这里,,帮忙镇守山门。“
”昆吾乃天尊道场,哪怕天尊他们如今已经离开,去了三十三天外,但对着这里有不轨企图的可不少。别看他们不怎么理你,那是你身怀三清正法,正宗的玄门气息。要不然,你肯定都进不了山门。“青鸟说完,骄傲在了尘肩膀上道:”仙路漫漫,大道无穷。然天道大势已定,无可逆转。但大道之数五十,能演着四十九,遁去一。这座玉虚宫,昆吾道场就是天尊感怀修行不易,留给后人的一线生机而已!“
“我就是受天尊之命,娘娘之托,看管这座道宫的使者之一。”青鸟说完,竟然嫌弃了尘肩膀太矮,干脆跳到了了尘头顶上,仰首抬头,双目远眺,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
只是现在的模样实在“精华”了点,缺乏说服力啊!
了尘带着青鸟,沿着花园似的前庭一步步倘佯在了无数的奇珍异草里面,随手拿上一株都能让外面的一帮修士为之疯狂。
天上人间差别之大,可见一斑。
要按照了尘的想法,恨不得将这昆吾仙山的整座道场都搬回青城山去。但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人人都有,修道之人的也不例外。区别就在能不能压制住内心的贪念。克制自己的**。
元始天尊的道场,能让你进来,已经是莫大的福运了,若是还想贪心不足地据为己有,除非你是小白文的主角,天生的龙傲天。
“玉京金阙有多少使者镇守?”了尘想起了青鸟所说的“之一”。
“我不能说,但玉虚宫有九九八十一峰,每座山峰都有一个大殿。大殿下面是偏殿,练功房,还有精舍,以及当年仙人居住的洞府。在玉虚宫的尽头,在西去三千里,就是我们娘娘的天池。其实娘娘的天池早就被娘娘带去天上,人间的不过投影。但娘娘说,人间不能只有乾道,而无坤道。所以留了一些东西在人间的天池里。不过你可去不了。”青鸟唧唧喳喳地说完,两只翅膀还捂住了黄掾(嘴巴),跟偷笑似的。
“贫道可不能这么贪心。修道之人,戒之在贪。天尊教诲,贫道岂敢忘却?”了尘说完翻了翻白眼,却依旧看不到自己脑袋上的青鸟。
“其实你不像一般的修道之人!”青鸟突然说道。
“哦!”了尘不以为然地问道:“修道之人怎么样?”
“修道之人不会翻白眼,也不会让我站在他们头顶上。要知道人之天灵百会,乃灵光所照,修道根本。只要我轻轻一啄,轻者灵光受损,修为毁于一旦。重则轮回不得,神魂俱灭。”青鸟不怕事大地吓唬了尘道。
了尘登时一声冷汗,自己光顾着青鸟表现出来的亲近和善意了。倒是忘了这茬。背后一阵冷汗,脸上却丝毫波澜不惊地道:“贫道相信你”。
青鸟不屑地吐槽叹气道:“你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这么会骗人。哎~难怪娘娘说,天下男人信不得,全是口是心非的家伙..”
这下了尘身上是真的全身冒冷汗了,西王母娘娘是怎么教导自己头上那只小青鸟的,了尘身为道门弟子不敢妄自猜度。只能一阵心虚的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一座山峰的山脚下。
了尘遇到了昆吾的第一重屋舍。
“这是当年如山学道的外门弟子暂住的地方。大药未成的时候,需要衣食住行,与凡人无异。所以凡是能上的昆吾的人,都有几回来此等待遴选,若有道缘,便能拜入山门,入山学道。通不过的,便是与道无缘。山门也会传授些人间技艺,比如武功,剑术,还有医药问卜之类的东西,也不至于让他们千里迢迢而来,却空手而回。”青鸟看见了尘明显跃跃欲试的神情,马上介绍道。
青鸟这么一说,立马就将了尘的兴趣给弄没了。虽然很好奇上古仙道昌盛之时,那些入山求道的人是如何生活的。但好奇心,本就不是一个修道之人该有的行为。
了尘带着青鸟穿过重重屋舍,这些屋舍大多简陋,从外面看去大多都不过凡木竹石所建,却也能屹立万年而不倒。倒是颇为神奇。
穿过了屋舍之后,明显又是一条山路出现在了了尘面前。山道的旁边是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的是“登仙路”三个朱红的大字。朴实无华,却蕴含者无穷道意。了尘站在大石前,参详半响,朦胧中,总感觉这字里似乎蕴藏了无数法则,探究之下,却犹如水中捞月,除了神识一阵暴跳之外,灵台识海也是一阵翻涌。不知不觉间,了尘竟然为这几个大字所迷,双眼也渐渐成了空色。
“快醒来,快醒来!”青鸟见得了尘情况不对,立刻大叫起来,用尖尖的利嘴不停地啄起了了尘的耳朵,一双爪子更是将了尘的道髻弄成了鸟窝。
也不知道究竟是青鸟的尖嘴利爪起了作用,还是石头上的“大字”本来就无伤人之意。了尘猛地从沉迷中清醒过来,摆了摆有点迷糊的脑袋,却差点把青鸟甩下去。
青鸟很没好气地大叫道:“干什么,干什么,想杀人么?”
了尘这才想起自己脑袋上如今还有一位“房客”。哄了半天,青鸟才消气地道:“山下的台阶考验的是人的心性,这条山道考的是仙缘。若能上山,代表你福运深厚,有修仙得道的可能。第一峰是山门弟子听道所在,还有很多典籍留下。你自己去吧!我在山上等你。哎!我这都是图个啥啊!“
青鸟没好气地说完,刚准备扑棱着翅膀飞走,突然又回头说了一声:”你仇人好像也进了天门了,你最好马上登山。我感觉你可能打不过他!“
青鸟幸灾乐祸地扑扇着翅膀飞走了。了尘却回头望了望,玄虚子到达山门的速度比他预想的快多了啊!
了尘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打不过玄虚子,若不想陨落的话,还是尽量拉开点距离的好。
登仙路上求道人,求道路上求登仙。了尘摸了摸背后的桃木法剑,默默地为自己祈福了几句之后,依然踏上了崎岖的山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