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慈宁宫
张太后很热情地带着了尘走进了慈宁宫,云华抱着狐狸和谷大用跟在后面。
张太后因为一直在和云华修道的关系,慈宁宫倒是弄得跟道观一般,不但满是宁神香的味道,连太监和宫女都是一副道家打扮的样子,看的了尘一愣。
慈宁宫除了太后是没椅子的,也许是为了接待了尘,才匆匆搬了一把椅子和一个小圆茶桌摆在了宫里。了尘自坐在椅子上,云华却是抱着狐狸跟太后坐在了一起。如此僭越之举,宫内太监宫女,包括谷大用竟然都不以为意,显然云华陪着太后一起坐在太后宝座上已经很多次了。
云华很小就没了母亲,倒是真的和太后,不是母女胜似母女了。如此恩宠,比起真正的公主都犹有过之了。
倒是一起来的谷大用却不管到了外面多威风,在这慈宁宫里都是家奴,老老实实地跟着慈宁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在后面站好,全无半点西厂厂公的威风。
”真人此次进京,可是为了那忠烈祠而来?“香茗两盏,犹有清香。太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大明有祖制,后宫不得干政。所以无论忠烈祠风波闹的有多大,张太后都没有半点干预的意思,一心在慈宁宫内修道,始终不曾过问。
但她毕竟是正德皇帝的亲生母亲,是大明的皇太后。岂能不关心自己儿子的江山。跟着弘治皇帝二十年,哪怕夫妻很少谈论朝政,也早就悟透了朝堂的风风雨雨。能成为一国之母,又安然坐上太后宝座的,哪个又是平常女子?
更可况,后宫之中计谋权诈犹如朝堂,一个能让皇帝专一一生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禀太后,贫道此次确实为忠烈祠而来。“了尘当然不会否认来意。
”宫门风波,几百官员士子下狱,真人还要修忠烈祠么?“太后问道。
了尘知道,太后能问出这番话来,肯定是对忠烈祠不太看好了。宫门风波可不是好事,而且也肯定有人在太后背后说了什么。估计还是瞒着云华说的。好在太后倒没有责怪的意思。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替弘治皇帝延寿,与张太后结下的善果吧!
了尘没有回答是否还要继续,只是顿了顿直接说道:”大明文气大昌,此是好事。但一朝之气,却在文武相成。文气不昌,内忧难解,武运不盛,恐有外患。“
太后听懂了了尘的意思。大明文官太盛,压制武将的同时,也压制的大明的武力。长此以往,会有前宋之祸。只是听懂了归听懂了,却不见得相信,胡人从无百年运,要说出后面还有一个二百多年的异族王朝。在现在的大明会被笑掉大牙的!
但这话从护国真人口中说出,就大不一样了!
”道长是说,我大明有位外族倾覆之祸?“太后也无心品茶了,带点焦急的问道。
了尘笑而不语,此是天机,岂是能乱说的。李东阳府上不过幻术一场,根据的是了尘的记忆,而不是真正的天道推衍。而且李东阳身为一朝首辅,自然也是能守秘之人。不然了尘可不敢胡乱开口。
太后则不同,关心则乱。而且太后是女人,是天子的母亲。而且这里人多嘴杂,自己只要说出来,肯定不需要半天,全京城都知道了,不需一年,就天下咸知。
到时候,了尘想不被雷劈死都不行。
古往今来,预测朝廷命运从来都是件大损福寿的事情,袁天罡和李淳风够牛了吧?不照样给自己子孙后代惹来大祸。刘伯温学究天人,有辅佐大明创建之功,不也照样死于非命。姜太公作万年歌,自有创周之功庇佑,也不免田氏代齐,以至姜姓绝祀。诸葛亮一卜马前课,终不免病死五丈原,七星祈命都没用。
”是哀家唐突了!真人莫怪。“太后到底聪明人,一见了尘闭上嘴巴,马上醒悟过来。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更何况在这人多嘴杂的慈宁宫里。
既然不能谈国事,那么就只能谈私人的事情了。如今的张太后没了丈夫,唯一能让她操心的也就正德皇帝一个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正德大婚已经三年了,后宫嫔妃一个个都没音讯。这件事可是让张太后日夜烦心。要知道,正德后嗣不但是子孙香火的问题,而且还关系到江山巩固,社稷传承的大事。可自己儿子却老住在豹房里,皇后和妃嫔们十天半个月见不到皇帝的影子,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张太后考虑了半天,一个眼色,包括谷大用在内的慈宁宫太监宫女就通通退了下去,显然,下面的问题是不能外传的。
”真人神通广大,当知过去未来。不知道我皇儿有后嗣几何?“张太后问道。
了尘听了心中一沉,自己不愿意进京不就是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吗!正德命中注定无子,江山龙气转入湖北安陆。未来的嘉靖皇帝帝星已出,又岂是了尘能轻易更改?
以了尘和弘治,正德以及张太后之间的关系,了尘断无不帮之理,只是天道自有定数,上回呕心沥血,拼尽全身修为七星祈命,逆转天数,已然是上干天和,违逆天意了。到如今,又岂敢在逆转天数,为正德续继后嗣?
正德是否有子,关系的是大明江山的传承,影响的是天下大势。其中因果滔天。了尘不想为天道所忌,也不想被龙气反噬。这个是绝不能答应的。这样下去,了尘有多少功德也不够抵消啊!
”太后,天子自有天道庇佑,关乎天下气数。非贫道所能轻易推衍,还望太后娘娘恕罪。“了尘不是个善言之人,更何况到了了尘这种修为之人,也不能轻易诳语。也就只好如此敷衍道。
”真人何出此言?“太后一下子变得脸色苍白。了尘的本领,张太后虽然不知道究竟有多高,但陆上神仙绝不是虚言。如今了尘说出如此言语来,见惯了各种推脱之词的张太后,岂会不明白推脱背后的含义。
江山大势都有人推衍千年,了尘真人又岂会算不出自己皇儿后嗣几何?
为什么不能说?
张太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结局,顿时脸上一阵苍白。
江山传承,祖宗社稷。若真有不能言之事发生,你叫张太后如何百年之后去面对先帝,面对朱家的列祖列宗?
第八十六章 上善若水
了尘见得张太后脸色苍白,哪还不知道张太后自己已经想到了结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正德壮年崩殂,这位张太后扶起了一只”白眼狼“。晚年境遇实在可怜。
嘉靖被天大的馅饼砸到了头,在张太后和杨廷和的帮助下,坐上了原来想都不敢想的皇位上,却全无半点感恩之心。一场大议礼,将杨廷和打翻在地,杨廷和的儿子贬黜云南,杨廷和被迫告老。张太后也在后宫从此半点尊荣也无。
嘉靖要尊奉自己的父母,此是孝道没错。却又将把他扶起来的张太后置于何地?死了儿子,没了依靠的张太后在深宫里是何等凄凉可想而知!
“福生无量天尊!太后不必如此担心,相信陛下自有天佑,大明自会传承有序。贫道若是让太后误会了什么,还请恕罪!”了尘站起来一礼道。
”或许真的是哀家想多了,真人何错之有?想来真人与云华公主师徒多日不见,哀家就不耽误人与云华叙说思念之情了吧!哀家有些不适,改日再招待真人,还请见谅!“张太后脸色依旧没见好转,勉强挤出笑意道。
了尘默默无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只能行礼告退。在谷大用的带领下,带着抱着云狐子的云华来到了御花园,就在一个石凳子上坐了下来。
”师父,太后娘娘的担心是不是真的?“云华望了望远处站着的谷大用一干人等,直接用传音术问道。
”云华,你也算学道有成了,这件事还用问为师吗?须知天机不可泄,你修行尚浅,又常在太后身边陪伴。为师知道你和太后感情甚好,但此事因果深重,切莫沾染得好!“了尘直接传音警告道。就怕云华一时心软,做出了什么逆天而行之事,到时候为天道算计,云华可没那么多功德抵过。
云华不语,没想起来也罢,一旦想起来,然后刻意去推算,云华自然也能推算得七七八八。只是其中结果,却着实让云华心里沉甸甸的,份外不好受。
”师父,可有解救之法?“云华问道。
”天数已定,不可更改。但如是张太后能仔细约束她那两个胡作非为的兄弟,或许还有一丝改变之机。“了尘言道。
”自古见不疏亲,云华你虽与太后情同母女,却不是真母女。宫廷之内,凶险犹胜江湖,云华你可切莫乱来!“了尘犹自不放心地警告云华道。
”知道了!“云华有气无力地回答到。
私密事情谈完,了尘和云华也不用再用传音术了。了尘直接瞄了瞄正躺在云华怀里装死的云狐子道:”这些日子,你要教云狐子认字了。待为师与他找个好先生,好好教导它才行。“
”哦!“云华一听见了尘的话,嘴巴就张成了”o“型。很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正躺在自己怀里炸毛的狐狸道:”狐狸还要识字念书?“
说真的,这太违背云华的常识了。哪有教一只狐狸读四书五经的。
”那当然,贫道还准备过几年送它去考个秀才回来。“了尘答到。
”狐狸去考秀才?“云华睁大了眼睛,满是怀疑地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狐狸秀才不成?“
“当然有,只不过不是凡人的考试罢了,但功课还是一样的。云华,从今日起,从三字经起,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云狐子,完不成功课,尽可以打板子,不给肉吃!“了尘望着耳朵抖个不停的狐狸,故意说道。
”哦!“云华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立刻双手举起狐狸,对着狐狸大声道:”听见没?明天跟着师姐我念书,不听话直接打板子。“声音里掩饰不住地幸灾乐祸。
可惜云狐子现在不能说话,不然肯定破口大骂,反对不能地云狐子只能跟只死狗似的,一动不动地继续装死。就是不表示同意。
接着云华就开始给了尘叽叽喳喳地讲起了自己这段日子在宫廷的琐事见闻。说的正在兴头上的时候,远处来了一行人。走在中间的那个穿着黄色龙袍的不是正德皇帝陛下是谁?
”福生无量天尊!“了尘和云华一起给正德行了一礼。
正德皇帝脸色不怎么好,显然和内阁诸位阁老谈的不是很愉快。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了尘只当没看见正德的臭脸,云淡风轻地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酒壶,两个杯子来。给两人满满斟上了一杯。
”真人好雅兴!“正德苦笑地端起酒杯道。
”呵呵!人生一世,喜也一天,忧也一天,醉也一天,醒也一天。酒为忘忧君,陛下心中千般烦恼,终不敌一杯之尽。“了尘呵呵笑道,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真人让我喝酒浇愁?“正德很奇怪今天了尘说的话。
”非也!酒乃忘忧君,可不是解忧人。“了尘答道。
”是啊!“正德叹息道:”酒入愁肠,醒来了,该来的还得来。该愁的还得愁!“
了尘摇了摇头,指了指御花园里的池塘道:”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恶,故几于道。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陛下当习水之德。“
《老子》这本书,正德当然读过。只是了尘如此郑重地说出来,自然有其用意,就在正德苦苦思索之时。了尘又开口道:”水能静,故能平,水能容,故百川汇流,水能迂,故千里到海,水能透,故溃千里之堤。水能分,故天下莫有能害!“
正德若有所思地道:”真人说的可是为君之道?“
了尘摇头道:”贫道说的是为人之道。”
正德呵呵一笑,良久不语。了尘含笑以对,自饮自斟酌,唯有云狐子似乎闻到酒味就耐不住,这会已经在云华怀里拼命地往外挣扎,却被云华死死按住。这会看见了尘自己喝个不停,哪儿还忍的住,哀求声不断,甚是可怜兮兮的样子。
了尘不愿狐狸打扰了正德思考,只能从云华怀里皆过了不老实地云狐子,拍了这家伙一脑袋。却也拿出一个杯子,给狐狸斟上了一杯。
狐狸好酒,却酒量浅得可以。三杯就倒,绝不等第四杯。待到狐狸摇摇欲坠,双眼迷离之时。正德也醒过来了。
“多谢真人教诲!”正德诚心一拜感谢道。
第八十七章 身世之谜
了尘言尽于此,正德皇帝能不能有所领悟,就看正德皇帝自己。
上善若水,以利万物之后,善泳者溺于水,也不是白说的。笑里藏刀,腹黑手狠这是一个合格君王起码的条件。谦谦君子般的帝王不是被臣子们当傀儡,就是要丢掉社稷江山。
儒家的帝王教育无论是否故意,煌煌大义之下,却从来都教育不出一个真正的明君。因为君子之道从来都不是君王应该具有的品质。
了尘倒是希望正德有空多翻翻黄老以及诸子百家之学。至少汉代在汉元帝那被忽悠瘸了的帝王之前,历代君王都在合格线以上。正德若能学到,至少会少了后面许多悲剧。
酒过三杯,正德和了尘便默契地别开了政事,反而谈起老庄之学。正德不喜读书,尤其不喜死板地四书五经,其余的诸子百家,杂谈曲论反而涉猎不少。为文官不喜,却甚得弘治满意。要不然,以弘治皇帝对正德的关心,会不知道刘瑾他们给正德带进来了很多”杂书“吗?
说穿了,四书五经是给臣子读的,虽然什么用都没有。却不是给君王读的,君王要读的是史书,是王霸之道。是帝王之学。若是正德真如大臣们希望的喜欢了上四书五经,弘治反而要作”汉宣之叹“了。
轻杯酌酒言尽欢,了尘算对正德皇帝刮目相看了。谁说正德皇帝是个昏庸无道之君,了尘一定让他知道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天打雷劈。
正德的为君之道算合格了,从他推出刘瑾与百官相斗,而自己呆后面给刘瑾默默站台就知道,正德不是傻瓜。文臣到了正德登基的时候,已然威胁到了皇权,势大难制。正德若走寻常路,肯定就是一个傀儡而已。从后面的嘉靖,万历就能看出来,文官在朝堂上有多咄咄逼人。
正德的方法反而是最好的,连后面的天启皇帝学着正德的样子,不也苟延残喘下来了吗?只是,正德有落水之祸,天启有早崩之殃,偏偏两人都无子嗣留下。
了尘突然感到一阵心冷,一股阴影在心头盘旋不去。
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是意外,还是谋杀?
”陛下,可否与贫道诊脉一观?“了尘突然道。
正德大为奇怪,对面真人怎么突然要替自己诊脉,莫非自己有隐疾不成?
没有那个皇帝不怕死,正德心慌之下,问都不问,就把手腕递了过去。了尘闭上双眼,把手指搭在了正德的手腕上。半响才睁开眼睛。
”陛下,太医院常年诊脉,可有对陛下说什么?“了尘长叹了一口气问道。
”啊~!“正德一惊,心道自己难道有什么不治之症不成?忙道:”太医院每月都会请一次脉的。都是说朕身体强健,并无大忧。莫非真人看出朕有何不妥?“
难怪正德着急,换谁听到自己一直深信的高人如此说法,都得急上火。
了尘见得正德脸色知道这位陛下想歪了,忙道:”陛下,您身体的确康健,并无不妥。且安心.!“
正德身体的确康健,或许与他喜习武功有关,却失之阴阳失衡,肾精不足。如今正德年纪尚轻,自然百病皆无。却于子嗣艰难,一旦年纪稍大,就犹如燃尽的薪火,会瞬间垮掉。中医最讲阴阳调和,太医院皆是神医国手,正德阳气过盛,阴虚不足。太医们会察觉不到?
正德听到了尘的话,才长舒一口气道:“真人切莫吓唬于朕了啊!”
了尘笑笑道:“陛下朝政繁忙,心犹国事,当切记不要动火,怒火伤肝。也切莫沉迷女色,女色伤肾。”
正德脸色有点古怪地点了点头。他虽不喜宫内嫔妃,却喜欢****。莫非真人听到什么消息了不成?
“我有一拳,最为阴阳调和,延年益寿。陛下可愿修习?”了尘想到太极拳,了尘前世也是道门中人,太极拳也是长练的。教予正德,一则可以让这个历史上最不走寻常路的皇帝,身体安泰一些,二则可以推广天下,也算弘扬道家武术吧!
正德闻言大喜,好不容易护国真人肯教自己一点东西,哪还有不愿意的?连忙点头道:”多谢真人!不知真人何时传授,今日可否?“
了尘看了看正德的衣冠,笑道:”明日清晨,于这御花园内再见吧!陛下可换一声宽松点的习武服来。“
正德此时一身龙袍,头戴皇冠,满身坠饰,身上的累赘不下十斤,怎么练功啊?
正德也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尴尬一笑答道:”朕明日一早便来!“
了尘点头道:”此拳不是沙场征战之拳,却适合修身养性,调和运气。陛下若有意,当常练不缀,也可推广天下,用以健身。“
正德点头答应,却回头望了一眼,顿时一个小太监就捧了一个金盘过来,上面盖着黄色绫缎。正德亲手接过金盘,轻轻放在了石桌上,揭开绫缎道:”真人上次进京,曾留下一块随身玉佩。此玉佩乃上等羊脂玉精雕而成,显然是国手所制,不同凡物。父皇在世时,曾派人多方追查此玉佩来历。然后把结果写进了信封之内,必须真人亲自打开。连朕和太后都不知道其中内容。说是真人跳出红尘外,自在逍遥,是否愿意再有红尘牵扯,自有真人自己决定。“
绫缎打开,却正是了尘当年的随身玉佩,多年不见,依旧温润如故。玉佩上压着一封信,应该是先帝弘治皇帝亲手所写。可却无法送到自己手中,不得不在死前交与儿子转交。
了尘缓缓接过佩玉和信封,信封上有火漆密封,上面写道:”护国真人了尘仙长亲启!“。了尘突然觉得心里沉甸甸,亲飘飘地信封犹如千斤之重。
如果这真是弘治皇帝的笼络之术,了尘也不得不感叹,先帝成功了。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尚有事,先行告退,望陛下恕罪!“了尘稽首一礼道。
正德皇帝点了点头,知道了尘此时恐怕道心已乱,便不再强留。倒是云华见得了尘面色严肃,连忙抱起醉熏熏地狐狸站起来道:”师父!“
了尘对云华点了点头,示意不必担心。然后径直离开了。
了尘两世为人,说真的,对自己这辈子的家人并无感情,有的只是一份生身之恩罢了!了尘从小到大唯一的亲人只有师傅一人而已!
这信封里到底写的什么?让弘治皇帝密而不宣,连自己妻儿都不告诉?
了尘没有自己的生辰八字,修道之人也不关心这些。了尘奇怪的是自己,为何有如此宝玉随身,却又被遗弃荒野?
百年光阴,俱付尘土。想必自己生身父母,直系亲属都已然不在人世。
了尘却依然感觉到自己仿若被一张网网住,往尘世里越拖越深.....
第八十八章 太极之道
何为仙?长生迁去也!
何为道?天道即人道,天心即己心。
一夜静坐,千般杂念随身,百年修道,竟敌不过十载凡尘。
人生在世若处荆棘林中,心不妄动则身不动,不动则不伤。心若动则身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诸般痛苦。
了尘如今进也错,退也错。执着是错,放下也是错。一纸信封,千斤之重。拿起是牵绊,放下是因果。于是拿起又放下,放下又复拿起。
直到天之将晓,了尘才长叹了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道心惟难,自当迎面而对,逃得过一时,避得过一世?拿起是心魔,焉知放下就不是心魔?
晓月如勾,照得窗前朦胧似雾。墨色如夜,映在雪白的宣纸上,看得了尘阵阵心凉。
过了许久,了尘才在一声长长地叹息声中,将信纸拿在手上,捲作一团,再松开手时,信纸已然化作了团团碎片,夜风吹来,纸屑漫天飞舞着化作一只只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地飞入夜色之中,直到看不到半点痕迹。
“时光百年过,恩怨尽成土。是非总是梦,情仇一场空。“了尘一声长叹,缓缓关上了轩窗。将一份俗世牵绊关在了门外,也将一份惦念留待了日后。
第二天清晨,当远处钟鼓司内晨钟响起的时候,了尘便自入定中缓缓醒来。刚一打开房门,竟然就有一个早起的家伙,已然来到了门外。
云狐子这个夜行生物竟然这么早起来,可是真难得!只是会这么一大早出现在了尘门口,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云狐子清早上门——肯定有事。只是云狐子貌似找错了人啊!
”小家伙啊!“了尘无语地将地上,嘤嘤哀求不断地狐狸提了起来,抱在怀里一路向着御花园走去。
”想逃课,也别送到贫道面前来啊!贫道才是始作俑者,你这可真是病急乱投医啊!“了尘好笑地摸了摸狐狸毛茸茸地耳朵,丝毫不理会狐狸悲愤地抗议声。
遇人不淑,狐狸这下是真没戏唱了!连哀告声都不再响起,只是睁着一双湿鹿鹿地黑眼珠子,可怜兮兮地盯着了尘,渴望着”狠心“地了尘能有点同情心,放过可怜的自己!
然而,了尘何许人也?铁石心肠都算夸奖了,心肠歹毒才是真,恨得云狐子小爪子磨了又磨,只是鼓不起勇气抓他一脸罢了!云狐子心丧若死,连尾巴都垂下来了,随着了尘的脚步,一晃一晃的,仿佛了尘怀里抱的都不是一只活狐狸,而是一件皮草了。
当了尘刚刚踏进御花园的时候,云华已经在里面一脸笑意地等着了。看见狐狸呵呵一声得意地笑,走上前来对着了尘稽首行礼道:”师父早。“说完,就将目光”不怀好意“瞄向了了尘怀里的云狐子。
”我就知道你不在太后那里,就肯定在师父那里。任你奸滑似鬼,也难逃本仙子手心。“云华很高兴地从了尘手里接过悲鸣不已地云狐子,向着了尘福了一福,就抱着云狐子走开了。
今天是狐狸的开蒙日,作为”授业恩师“地云华自然不能耽误云狐子的启蒙大事。早早地准备了n套教案,务必让云狐子成为狐狸中的一代”状元之才“。
没戏唱的云狐子,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躺在云华怀里,全无半点生气地聋拉着大尾巴,被云华带走了。只是那望向了尘的眼光,要多哀怨,有多哀怨。了尘都快怀疑这狐狸是不是已经成精了啊?
就在这时,正德皇帝带着自己的跟班七虎也来了,看见云华抱着云狐子离开,也看见了云狐子那悲伤欲绝地艳神,和可怜兮兮地小模样,一时大为好奇地问道:”云狐子这时怎么啦?又犯事被云华妹妹抓住啦?“
一听这话,就知道云狐子在宫里有多不老实了,连住在豹房的正德都知道云狐子闯祸的名声了。了尘很是无语地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今天是云狐子开蒙的日子,我让云华教他识点字,以后再为它寻个好先生。“
”什,什么?云狐子要开蒙读书?原来谷大用没骗朕啊!昨天还冤枉他了。只是...“正德有点接受不了地问道:”狐狸要识字读书干嘛?“
”云狐子太惫懒了,多读点书,可以明理,以后做只是渊博的狐狸也是好的!“了尘没有说出最终的目的,阴冥之事,不宜多谈。却也让正德等人震惊到眼珠子掉了一地。
正德皇帝只要想一想:云狐子一只爪捧着论语,一只爪子靠在背后,摇头晃脑读书地模样,就实在忍不住捧腹——还有比这更可乐地画面吗?
“原来修道之事,也未必那么清淡无味,至少狐狸读书这种事就是件妙事,护国真人原来也是个妙人啊!”正德心道。
狐狸事情谈完,了尘和正德皇帝就正式开始了太极拳的教习。
“我教的这套拳法叫太极拳,易有太极,是生两仪。拳法讲究阴阳变化,以静制动,以柔克刚。气随意转,意随拳动。”了尘说完,就径直摆开了一个起手式,然后正德跟在后面,慢慢比划起来。
“虚虚实实神会中,虚实实虚手行功。
练拳不谙虚实理,枉费功夫终无成。
虚守实发掌中窍,中实不发艺难精。
虚实自有虚实在,实实虚虚攻不空
乱环术法最难通,上下随合妙无穷。
陷敌深入乱环内,四两千斤招法成。
手脚齐进横竖找,掌中乱环落不空。
欲知环中法何在,发落点对即成功
“太极阴阳少人修,吞吐开合问刚柔。
正隅收放任君走,动静变化何须愁。
生克二发随招用,闪进全在动中求。
轻重虚实怎的是,重里现轻勿稍留。”
了尘带着正德一套打完,正德忍不住问道:“真人,此拳如此缓慢,如何攻敌?”
“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了尘答道。
正德有点不明白,了尘笑了笑,对十几步外的一个侍卫吩咐道:“麻烦,扔块石头过来”。
侍卫一愣,不明所以地望向正德,正德点了点头。侍卫这才从假山里面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始有朝了尘扔了过来。了尘迎向石头飞来的方向,后退了一步,拳掌翻飞之下,石头宛若被吸引一半,在了尘手中跳来跳去,然后突然如离弦之箭似的飞出,“轰”地一声响起,将不远处一个假山砸得石屑乱飞。吓了满场之人一大跳。
“此拳为内家拳,深合道家阴阳之理。不求刚猛,凡事圆润自如,平心可静气,意注可还神。以力借力,四两拨千斤之下,自然可以以彼之力,还施彼身。”了尘讲解道。
正德闻言,静默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真人教诲,不敢稍忘“。说完,还答谢了一师之礼。这才开始跟着了尘慢慢学起太极拳来。
正德皇帝或许政治手段不低,却失之刚猛。若是威望足够,自然无往不利。可惜的是,文官势大,已成定局。正德没有太祖太宗的威望压服百官,也没有那般手段,杀官如割草,令百官敬畏。自然也就碰壁多,胜利少。
了尘教正德不仅仅是一套拳法,还是另一套学问——太极阴阳,柔能克刚,借力打力,以静制动。
第八十九章 风吹鸡蛋壳
且不论正德皇帝如何去与百官较劲,了尘自稳坐钓鱼台。每日清晨离开京城,去玉泉山上勘察地脉,傍晚回来,休息打坐不问杂事。偶尔监督考量一番云狐子的功课,或是与太后讲解一番道家经典。日子倒也闲暇。
直到十多天后,一道圣旨石破天惊,引得百官震动,天下瞩目。
正德赢了他登基以来第一场面对文官的胜利。几番交手,在刘瑾对文官的空前压力下,李东阳和焦芳有意让步之后。正德和内阁阁老门达成了一致。
”非翰林不得入阁,非经州府历任不得入阁。非地方考绩优等,不得迁转京师。凡边疆穷困之地历任卓有成效者,优先入阁。“一道圣旨,让翰林清贵们如丧考妣,纷纷上言反对,却意外得到了地方官员的大力支持。面对京师清流地质疑,正德一句:”若是诸位爱卿留恋京师,不愿为国驱驰,又何必一定要入阁操劳?“把一众以储相自居的家伙,堵得满面通红,却又无言以对。
宫门风波被关进诏狱的官员被陆续释放,还不待他们在京师传播自己”敢拂龙须“地清直之名,便被一个个当作”读书人“地种子,纷纷下放地方”锻炼“去了。逼宫之事,不但正德惦记着,内阁阁老们也不会忘了当**迫之”恩“!
处理完了风波之后,正德也在一片惊异声中,硬着头皮回复了早朝——从来没有白来的胜利。
就在了尘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京城里突然和尚多了起来,每日里口念:“南无阿弥佗佛!”的持钵行僧四处化缘游走,京城各处佛寺也空前热闹起来,讲经说法,庙前布施,热闹之下总带着一丝古怪地气息。
若非,太祖北驱鞑虏,光复汉家江山,建立大明。道教在如此打压之下,还能不能继续传承下去,都是问题。
而今,随着了尘两入京师,直接住进了皇宫之内,深受两代帝王敬重,眼见道教大兴,佛教弟子们自然坐不住。消息传开,五湖四海的“名僧大德”全都向京师涌来了。
道统之争,寸步难让。作为全真祖庭,白云观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和京师各个宫观一起,发出无数法帖,广邀天下同道共聚京师。无论全真还是正一,三清道统在前,外御其辱,不可稍让!
京师风云涌动,京师各大道观观主齐至宫门外,求见护国真人。玄光观算第一次有了道门内部承认地领袖地位,以前了尘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罢了。毕竟玄光观名不见经传。这次的拜帖之上,却恭恭敬敬地写上了“玄光观了尘真人”的字样。也就是说,了尘不在只是一个高功道士,还是一山之师了。
但了尘却丝毫高兴不起来,送走了各个道观观主之后,了尘一脸严肃。
“师父,您为何不高兴?”接见京师各位观主的时候,云华作为了尘的大弟子,自然陪在师父身边。这也算是将云华介绍给天下同门的表示。
“风雨将至,可怜道佛看到的都永远只有自家门前的一亩三分地,全无半点向外之心啊!”了尘叹道。
云华似懂非懂,了尘也没解释。如今的大明谁会知道?谁会在意?世界上还有两个宗教都在一手持经,劝人向善,一手持刀,使人皈依啊!特别是绿教,都快将大明包围了,道佛两教还尽在大明这一亩三分地上针锋相对,犹是不知死活啊!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会不是百官相逼,而是道佛两教起了篓子。外面道佛两教异常地举动,自然瞒不过朝廷百官,也瞒不过三厂一卫的耳目。
奈何百官私底下佛教徒很多,亲近道教的也不少。这会也总算没让正德为难,他们自己就开撕了。而大部分不信教的官员却冷眼旁观,看好戏。浑不似面对君权时的同仇敌忾。
正德将所有关于道佛两教的奏章统统留中,可京城局势却不会因为正德置之不理而平静下来,反倒暗潮愈发汹涌了起来。
“真人可知外面情形?”正德今天特地陪了尘读了一上午道经,终究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自然知晓?“了尘点头道。
”佛道之争将起,百官哗然,真人可有消弭之法?“正德显得有些担忧了。大明不似前朝,历来对宗教控制很严,道佛两教平静了百年,没想到如今又要冲突再起,正德自然担心。
”道佛之争,只关信仰,无关俗世,陛下尽可放心。“了尘答道。
”可人心惶惶如何是好?“正德又问道。
”这个...“大明是在驱逐蒙元的基础上建立的,离那个时期也不远,不过百余年。正德自然也是读过史书的,自然知道了尘说的是什么。却碍于了尘这个三清弟子当面,不便说出来而已。
”蒙元民有四等,汉人最低。打压道门,争《老子化胡经真伪》。不为道佛高下,只为了华夷之辩啊!“了尘长叹了一口气道。
“朕明白了。”正德点头应是。
只是到底明白不明白,自有他自己知道了。
“福生无量天尊!陛下不必忧心,不过辩法而已。陛下自可持中而论,无需顾虑。”了尘给了正德一个保证。
正德这才放心似的长舒一口气,道:“多谢真人!”
正德满意而去,了尘却不见得高兴。不一会儿,云华抱着狐狸来了,见得师父一脸严肃的模样,很是奇怪地问到:“师父,何事忧心?”
了尘一笑道:“或许,贫道入京早了二十年”。
不然何来今日一问?
第九十章 大道之争
君子之泽,三世而斩。
正德丝毫不知道了尘对他态度的些许改变,或许了尘在太后面前的一番对答,也传到了正德耳朵里,所以才会有了当日一问。却不知道,了尘本已摆开的七星星灯又一次悄然收起。得失之间,不过转瞬一念罢了。
汉族人拜神,从来都是有口无心,很少会像别的民族一样把信仰当着生命的全部。见神拜神,见佛拜佛。哪怕三跪九叩,清香顶礼也不过有所求。许愿还神之说更像交易,而不是信仰。所以任凭着宫外和尚们各种讲经说法,三途****不断,了尘自岿然不动。
道教造反起家,佛教也不干净。现在谁跳得欢,谁就更惹朝廷猜疑。现在到达京师的,不过都是小鱼小虾。了尘才没那工夫去理会。
了尘在等,等待佛门五家七宗派出真正的高僧过来。也在等道门各宗宗主亲自来京。道佛之争,既是危机,又何尝不是机遇。
了尘也纸鹤传书,命令贵州的弟子们携“道典”入京。了尘意欲弘法,得道家弘**行,自然就要乘着道门各派齐聚京师的机会,将道家新“道典”广传天下,并推动道教弟子走出宫观,行走四方。广授三清恩泽,弘玄门之道。
豹房东南,了尘静室之内。了尘坐在蒲团之上微闭双目,云华站在了了尘旁边,而云狐子则苦逼地呆在了了尘对面。
云狐子面前放了一本书,一本“周易”。云狐子全身以对,不敢丝毫放松。
因为今天是了尘考校云狐子长进的时间。
“《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了尘话音落下,云狐子双爪飞动,很快地将书本翻页,直接在书本上找到了尘所说的句子,然后用爪子按住,表示自己已经记住了。
“《象》曰:“六五之吉”,有庆也。”了尘又念到。
云狐子再翻,很快爪子又按倒了二十六卦上,得意地摇起了尾巴,显然了尘的问题,是难不倒这只狐狸了。
了尘点头,到现在为止狐狸表现尚可,念头一动,掏出六枚铜钱来。随便往地上一扔,就让狐狸皆六爻之卦。
“正,反,反,正,反,正。”了尘只瞄了一眼,一切已然成竹在胸。云华倒是指头微动,旋即含笑而立,就看狐狸自己的了。
这下狐狸尾巴再也翘不起来,聋拉着垂在了地上,一双细长的媚眼盯着地上的铜钱,眼珠子都不眨一下。
良久才犹犹豫豫地,把《周易》翻到了第二十二挂,半天才将爪子按了上去。
此卦中上,山火贲(贲卦),饰外扬质。此卦六爻异卦,(下离上艮)相叠。离为火为明;艮为山为止。文明而有节制。有象曰:近来运转锐气周,窈窕淑女君子求,钟鼓乐之大吉庆,占者逢之喜临头。
了尘这才一把将狐狸从地上抱起来道:”算你这段时间用过功了,算的不错。“
狐狸闻言大喜,毛茸茸尾巴高高翘起,左右摇摆,犹若风中之旗。
”此六爻占卜之术,来预测吉凶,趋吉避祸之途。狐狸,你异类成道,虽然灵智非凡,可也劫难多多。为师知道你不好学习,专喜调皮。但存身之道,不是几个火球,和师门庇佑可以依赖的啊!“了尘对着狐狸语重心长地说道:”仙道弥远,何况狐属。你道行低微,偏又一劫未渡。自己的劫难终究要自己去过。为师逼你苦习周易之意,你可明白?“
狐狸点头。云狐子是顽皮,却很聪明,焉能不知了尘用意。只是贪玩兼被了尘和云华宠坏了而已,所以,干啥事都不专心而已。
了尘又望了望云华道:”这些日子,可能外面不甚平静,你自在宫里陪着太后就好,多多督导狐狸学习。外面自有为师,你切勿妄动。“
”是,师父“云华答道。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吧!为师还要出宫。你带着狐狸先回太后那里去吧!“了尘将狐狸转交给了云华。
”福生无量天尊!“云华抱着狐狸拜别而去,了尘却是端坐蒲团之上,神魂却已是悠忽之间,到了几百里之外。
山西平遥县内,今日倒是个好天气,街道上行人不绝,商旅往返之间,驼铃阵阵,马蹄踏响。一切好不热闹。就连乞丐都今天都收获多了些许。
“云来阁”倒是这平遥县里一家数得着的大酒楼,东家也是个和善人,喜欢做些善事,每每有些剩余饭菜都会施舍给城中乞丐。所以,云来阁的后巷常常就是乞丐们聚集之所。乞丐们中间有个白胡子老乞丐在云来阁楼下行乞也毫不奇怪。
却偏偏有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道士,就在那老乞丐身边一坐半天,不声不语地盯着老乞丐,仿佛对那个老乞丐煞是感兴趣的样子。害的老乞丐收不到一文钱的施舍。
于是过了大半天,老乞丐终于忍不住了,骂道:“你这道人好不晓事!没事儿干,何必来与个老乞丐为难?你呆在这里,老儿我还怎生做的生意?”
道士对着老乞丐的怨气丝毫不在意地样子,悠悠地开口就气死人:“你老人家还有些积蓄,当饿您老人家不死!”
老乞丐大怒道:“老乞丐我与你何冤何仇,一心想要饿死老乞丐我?”
道士倒是心平气和地笑道:“贫道自与老人家无冤无仇,自是看不的别人逍遥,自己受累罢了。”
老乞丐无奈地道:“我就一老乞丐,你这道士难道就看上了我身上几文钱了么?”
“贫道只是想让老人家换个职业而已,老人家何必如此?”道士不依不饶地道。
“老儿都不知道你说什么?”老乞丐嘀咕到。
”真人何必说假话?“道士劝到。
”老儿都成这样,你这道士还待怎地。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好么?“老乞丐压抑住怒火,讨饶道。
”不好!“道士摇了摇头。
”你这混账,欺负老儿年老体弱,乞讨为生么?你家师父就这样教导你们行善,连乞丐身上几文钱都不放过?“老乞丐见说不通,立刻破口大骂,引得街上行人纷纷瞩目,一脸惊诧地看着这年轻道士,很是鄙夷的样子。
这道士倒是脸皮贼厚,脸不红,气不虚地依旧呆在老乞丐身边,盯着老乞丐,对着众人鄙夷惊奇的眼光视若不见。
“老乞丐我怕了你了还不成么,你若看上这地儿,老儿让与你可好?”老乞丐脸都气红了,愤然站起,拿起自己的破碗打狗棒,就站了起来,愤愤然地向外走去,口里还骂骂咧咧的。
道士也不气恼,微笑着跟上了老乞丐,看来是个这个老乞丐卯上了啊!
”
第九十一章 幻境之言
“你到底想要如何?”老乞丐快被逼疯了。
了尘很无赖,老乞丐也很无奈。遇到这样一个碰不得,打不得,赶不走,骂不听的家伙,老乞丐真心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了。
了尘不说话,只是跟着,反正老乞丐去哪,他去哪。
“你神魂出游,就不怕肉身有失?”老乞丐一路走,了尘一路跟,等到了郊外无人之处,老乞丐终于受够了了尘的纠缠,到底问了出来。
若非真人当面,谁能看得出了尘只是神魂出游?
“福生无量天尊!晚辈拜见张真人。”了尘终于逼的张三丰破功,长舒了一口气,立刻稽首行礼。
“免了!老道我碰到你,算修行尽毁了。”老乞丐,哦!不应该叫张真人了。张真人摆了摆手,很是烦躁地道:”小道友仙缘深厚,资质非凡,能于这末世之中,得道金丹,可不敢当你称呼前辈了!说吧,你找老道何事?“
”贫道欲承天师之教,弘三清妙法。广开普渡之门,教化四方。得“新道典”一部,还望张真人指正。“了尘躬身拜请道。
”仙道逍遥,贵在超脱,你又何必自寻烦恼,要立那入世之法?“张真人叹道。
“张真人得道百载,游戏红尘亦有百年,可曾寻得飞升之法?”了尘反问到。
“你欲功德证道,修圆三千功行,原地超拔?”张真人瞪大了眼珠子。
“是啊!看你所做所为,不就是欲功德正道么?只是三千功行,何等艰难?就不怕功德未到,自己先身死道消?”张三丰不待了尘回答,自己又接着出来了。
“晚辈,也知前路艰难,然时已至此,眼见修行再难寸进,不得不另寻他路啊!“了尘一声叹息,两人相顾无言。
仙路艰难,到得今日更是难上加难,几无去路。怎么不让两位一心成道的修行人,黯然神伤。
百年修行,一朝悟道。虔心问道,却突然发现前路已断,个中滋味,岂是难言可以道尽?
”道友此来,可是为道佛之争?“张真人修为已深,这么大的事情,又岂能瞒得了他?
”晚辈一直山中修道,这数十年来,也少于同道交流。更不知如今佛门深浅,如今道佛之争将起,晚辈又岂能退缩?“了尘直言道。
就在了尘和张真人对话之时,远远地竟然走来了一支偌大商队,看方向竟然是往漠北而去。了尘和张真人连忙止住了话头,了尘更是神识扫过,ran'hou脸色就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你入世太深了!“张真人道。
了尘沉默不语。若不是张真人在旁,了尘还真不会让着商队走得这么顺当。
大明律令,不许铁器出关。可这这支商队了,铁器不下千件。看来走私通敌之事,晋商还真有这传统啊!
渐渐地,商队走的近了,商队之人这才发现了了尘和张真人站路旁。虽然奇怪一个道士和一个乞丐为何会在这路边闲谈。但出来行走,最忌多管闲事。只是商队护卫们纷纷把刀都抽了出来,警惕地押送这马车骆驼从了尘和张真人身边隆隆驶过。
这么大商队,携带这么多违禁物质出关,没有官场配合才有鬼呢!
”这大明官场已经烂透了啊!“了尘感叹了一句。便不再关注那已然走远的商队。
”呵呵!“张真人打了个哈哈,显然已经见多了,所以都见怪不怪了。
”此地不是闲聊之地,晚辈到有个地方,邀真人一游如何?“了尘问道。
了尘说完,衣袖一挥,官道上立刻涌出一团浓浓白雾,了尘和张真人大笑着迈入了浓雾之中消失不见。
山水幽幽,清泉潺潺。十里桃花开遍,落英缤纷,姹紫嫣红。尤其是林间水汽飘荡,如云似雾。
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然而,这一切却骗不过张三丰的法眼。张真人只是呵呵一笑,就在林间一处石桌上坐了下来道:“好一手,移行换景,幻化成真,就凭道友这手幻术,那群和尚就得甘拜下风啊!“
了尘原也没希望一个幻术就能躲过张三丰的法眼,微微一笑道:”假坐真时真亦假,但得眼前风物,何必在乎虚实?景物虽是幻术,但人却是真人,前辈以为然否?“
张三丰没好气地道:”既然知道世事真假难分,你又何必逼老道现身。你我虽同属仙道,但修行法门各异。你自求功果,又何必拖老道下水?“
”晚辈不敢,只是想问一下佛门虚实而已。前辈道佛兼修,且笑看天下风云百载,自然比晚辈知道的多。知己知彼,晚辈也好早定应对之法。“了尘忙解释道。
”老道我虽然在寺庙里呆过,可从未修习佛门之法,只是前朝以来,道佛两教结下因果,贫道也不得不多加留意。就怕有一日,我武当什么时候就成了佛门胜地,那让老道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列代祖师?”张三丰叹道。
“佛门之中,自有转生之途。地藏轮转可不是说说而已,十世修佛也非不可能。只是如今修行之道已断,佛门纵使再有轮回修行,也难再出佛子了。”张三丰言道。
了尘闻言,心中大定。他虽精通易卜之术,可易卜之术终有穷时,至少了尘推算佛门的时候,就一直感觉迷雾重重,难观真切。若是强行施为,反而会反噬其身,所以,拿捏不定时,了尘宁愿错失良机,也不愿冒险而为。
毕竟大道之争,不在朝夕,而在长久。就怕一子错,满盘皆输,道门的确没有本钱在输了,蒙元之时的悲剧,已经演过四次,再也输不起了。
“但佛门之中,虽然再无佛子,却有三宝存世。此禅宗六祖慧能圆寂之时,留下的三件佛门至宝。有此三宝,佛门虽无真人,却不见得会输。”张三丰接着道。
了尘闻言呵呵一笑问道:“佛宝、法宝、僧宝?”
张三丰摇了摇头道:“那是于外人说的。修道之人怎么如此说法?”
了尘道:“那又是哪三宝?”
“一为紫金钵,二为九锡杖,三为佛祖舍利。”张三丰答道。
“钵我见过,杖没见过。但不知那舍利,是谁的舍利?达摩祖师,还是禅宗另外五祖的化身舍利?”
“是如假包换的佛祖释迦牟尼指骨舍利。”张三丰答道。
“竟然是真的?”了尘也不由心惊而起。
第九十二章 冲突渐起
舍利子是通过“六波罗蜜”(菩萨的修行)和“戒定慧”等功德所熏修,“若见如来舍利,即是见佛”。作为道门子弟,了尘当然知道舍利子是什么东西。
平常佛门信众供奉舍利子,不过求得佛祖庇佑,福缘加身。但若真有佛门高僧,便可以借舍利子中凝结的佛祖功德加持佛法,跟作弊一样。由不得了尘不心惊变色。
“唐武宗会昌法难之后,中原还有佛骨舍利子留存?”了尘问道。
“佛道传承千年,岂会如此简单?”张三丰叹道。
“晚辈并无灭佛之心,只是形势如此,半点不由人。道统之争,贫道怎敢后退?“了尘直言道。
”老道我相信你又能如何?你一边拿了佛门高僧,强渡入道。还抢了人家佛宝金钵。另一边两番入京,弘扬道法,一座“忠烈祠”搅得京师风云涌动,说你地佛门毫无敌意,和尚们信不信?“张三丰笑道。
”两教相争,总有前后,大道之争,避无可避!何况是那和尚先来惹我的,阻道之仇,岂容玩笑?“了尘直言道。
“你有你的道,老道不便质掾,只是如今天下清平,何苦要惹来这偌大风波?”张三丰摇头苦笑道:“道友今日来找我,不会就为佛门之事吧?”
“我欲将圣典广传四海,希望真人的武当支持。另外想问下,真人可去过昆仑?”了尘道。
“你圣典既得三清祖师认可,老道怎么作梗。只是龙虎山一直统领天下道门,道友说服他就成,余者看在你真人面上,也不会质疑。至于昆仑之地,老道当然听说过,这百年来游历四海,也曾向寻得道祖遗泽,可惜不得其门而入啊!”张三丰叹息了一声说到。
“莫非,昆仑山上还有什么上古道场遗留不曾?”了尘关心地问道。
“这个老道就不知道了,只是修行人中少量流传,说道祖算知天下末法之世,留下仙道一线生机。就在昆仑山上,只是自汉代以来,多少修道之人不远千里,前往昆仑,不过都只看见了茫茫雪山,冰冷寒池。一无所获之下,才少了人前去而已,于是后人都只当是传说而已,再少有人提及罢了!”张三丰道。
了尘闻得张真人之言,却暗自盘算开来,别人不知道昆仑传说真假,了尘确实知道的。毕竟钟馗给的灵草都还在自己乾坤袋里呢!
“张真人,既然前路已断,真人可愿与晚辈再去昆仑一游?”了尘没有说出自己知道的昆仑之密。却诚心邀请张真人同去,即为张真人仙途着想,也是在为自己找帮手。眼见十年之期将近,了尘越来越有种感觉,玄虚子恐怕难坏好意。
“仙道仙缘,若是老道真与昆仑有缘,也不会空手而归。若是无缘,再去又有何意义?”张三丰摇头婉拒道。
了尘听得张三丰拒绝,心头惋惜之下,也不便多说,正准备开口之时,突然脸色一变,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另有他事,就此拜别。真人,你我后会有期!”
张三丰见得了尘突然告辞,心头一动之下,心头了然,也稽首行礼道:“福生无量,小道友,后会有期!”
了尘笑了笑,心念一起,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尘消失,幻境失去了法力支持,也如泡沫一般,消失无踪。张真人依旧一付乞丐打扮,坐在了官道路旁的一处石头上。
老乞丐望着京师方向呵呵一笑,依旧驻起打狗棒,一手拿着一个破碗,唱着莲花落,边走边唱地缓缓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
了尘神魂回体,缓缓睁开双眼,说道:“进来吧!”
静室里走进来的却是一身太监打扮的谷大用,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柄拂尘。显然刚刚从朝堂大殿上跑来的。额头还微微见汗。
“真人,宫外大街上上,有道士和和尚打起来了,还闹出了人命!如今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五城兵马司弹压不住,吾军都督府和大理寺又把事情推到了礼部,僧道之师,本该礼部官。礼部尚书又把事情捅到了朝堂上。如今好多官员群情汹汹,说要弹劾真人。”谷大用都来不及擦汗,急忙禀告到。
“福生无量天尊!该来的总会来,公公不必在意。贫道多谢公公前来报信。”了尘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一张平安符来道:“公公几年之后,当有杀劫。若是有难,可将此符箓点燃。自可帮公公脱得大难”。
谷大用闻言,双手接过符箓,心中又惊又喜。惊得是日后自己会有杀身之祸,喜的是,了尘真人给了符箓,自然可以得脱大难。百感交集之下,诚心下拜感谢了尘慈悲。
“你帮我跟陛下禀告一下,贫道需要出宫一趟。可好?”了尘问道。
“真人吩咐,老奴不敢怠慢!”谷大用如今看了尘简直比亲爹还亲,这等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了尘点了点头,背起桃木剑,便向宫外走去。
待到了尘到达宫外的时候,道僧冲突已然被压了下去,道士和尚抓了几十个,统统都关进五城兵马司去了。风波虽平,却也让京城百姓大开了眼界——原来所谓和出家人之间,也会跟市井流氓一般,当街聚众斗殴啊!
了尘摇了摇头,走在街上,闻听这百姓们意犹未尽地谈论声,心道:“谁说出家人就不能打架了,神仙佛陀也免不了争斗,自是凡人少见罢了”。
了尘没有去五城兵马司,反而去了白云观。作为京城字号最大的一家道门宫观,这场风波自然少不了白云观的参与。
了尘一出现在白云观门前,守门的道士,显然是见过了尘的,当即行礼道:“福生无量天尊!真人慈悲。”还不待了尘还礼,就急冲冲地往观内跑去禀告了。
就在了尘还在路上的时候,白云观内,几位长老和观主已经在观内议事殿内商量好久了。
道门在京师地位不低,可佛门信徒也不少。两方人马街上互殴,五城兵马司夜只能上报之后,秉公处理。无论道佛两教,谁的面子都不给。这本来没什么。
但这次被抓的,可不仅有白云观的道士,还有好些外地赶来,甚至是道家三山前来挂单的道众。若是在这京城除了什么事情,你叫白云观如何向天下道门交待?
所以如今的观主和几位长老都急得团团转,几次商议是不是去请护国真人出面。却又几次被压了下来。
些许小事,就麻烦真人,未免太过了。
直到守门的道士一路狂奔到了议事殿禀告道:“福生无量天尊!禀告观主,各位长老。护国真人来了!”
”
第九十三章 白云观内
“噢!”白云观主和几位长老闻言大喜道:“太好了,我等这就前去迎接!”
说实在的,白云观平静多年,这次也算是被了尘连累了。但道门之内同气连枝,事关道佛之争,白云观作为道教龙门派祖庭,长春真人羽化之地。自然也当秉承长春真人遗志,报百年前道佛论法之仇。所以无论如何,道佛冲突,白云观都首当其冲。
只是这次冲突纯属意外,而且陷进去的大多是外观云游到此挂单的弟子,所以白云观才如此急切。偏偏官府这次,碍于道佛势力,半点不肯通融,一副秉公办理的嘴脸,弄得白云观一筹莫展,
如今听说护国真人来访,便正如久旱逢甘露,道穷遇喜音,能不喜出望外地迎接吗?毕竟护国真人身份了得,修为通天。有他在此,量那些“贼秃”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福生无量天尊!护国真人慈悲,白云观上下恭迎真人法架莅临。真人万寿。”白云观主很快就带了一众长老,执事,三都五主十八头并一众道士赶到门口迎接了尘光临。
“福生无量天尊!”了尘答谢一礼之后,便随着观主等人再次走进了白云观内。
丘祖殿内,了尘与白云观主并几位长老分上下宾主坐好之后,自有道童奉上香茶。
”不知真人此次前来,可是为我教与佛门争斗之事而来?“观主请茶之后,首先开口问道。
”说起来,此事皆因贫道入京而起,京城各观不过受池鱼之殃而已,贫道自然不会袖手不管。只不过,此事事发突然,却不知因何而起?“了尘端起茶盏,缓缓问道。
”此时皆因佛门而起,那佛教弟子仗势欺人,辱我道门,殴我门徒...“了尘话一落音,殿中一位须发皆白的白云观长老就气愤不已地开口说道。
了尘闻言含笑不语,只是品茶。
无论哪里,向着自己人说话都不是件奇怪的事情,出家人也不代表不护着自己人,不然白云观还不得散伙?
了尘不接话,摆明不相信这话,倒是弄得那位说话的长老一阵尴尬。这才想起来,了尘可不是官府或者外人,争执之词大可不必,了尘真人要的只是实话而已!
”福生无量天尊!”观主知道了尘真人不说话,就表示对白云观隐瞒事实不满了,忙宣了一声唱礼,打破尴尬地说道:“其实起因不过几柱香而已,我道门之中,凡敬神礼斗不用檀香,本是常识,何况香烛店铺!这次因四方道门弟子到访者众多,早晚礼课,观内香烛不继。所以,观中才派了弟子去香烛店采买,其余弟子也不过随着采买弟子去京中游览一番罢了。谁知,那香烛店老板竟然受人指使,故意以檀香夹杂其中,采买弟子发现之后自然不肯,于是双方便争执起来,后来就走过来一大群和尚指责我观中弟子欺人勒索,再后来,双方便打了起来。”
白云观主说道这里也叹了一口气,接着道:“陪同前往的外观弟子中,有几个乃武当山的年轻弟子,身怀武功,又血气方刚,一时失手罢了。不幸打死一个和尚,打伤了几个,不过我方弟子也有受伤,本是双方平常争斗,不想却惹来官府。事已至此,无论如何,本观已然是脱身不得了啊!”
了尘闻言,心中一阵感慨:这要是那群和尚中有几个少林武僧,还不得开场武道大会啊!
“打赢了就好!”了尘点头赞许道。
却不想了尘这一句,可把殿中观主并长老给惊吓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显然不明白了尘此话何意?
“难道你们还希望我教弟子被和尚打个落花流水不成?”了尘的思想显然和这个时代讲究的“温良恭先让”不一样,本质上受前世影响更多,自然不怕护短之名。也不太讲究儒家礼法那一套。看看了尘座下的几个弟子就知道,一个个“无法无天”,撒娇耍赖地像家人多过像师徒。
“不敢,不敢!”殿中诸位高道立马摇头否认,既然真人都这么说了,白云观主并几位长老岂会反对?只是表情略有些奇怪罢了。
“真人不拘俗礼,真人真性,去假存真,不愧得道高人,果然和他们这些凡俗之人不一样啊!”观主并几位长老不约而同地把了尘往“高人高事”上想了。
其实,他们是真冤枉了尘了。这些都不过了尘“后世之人”的普遍性认知罢了!
“那香烛店东家并掌柜可有找到?“了尘问道。
只要不是傻瓜,都能想到此事没那么简单。香烛店这时在砸自己招牌。商人以和为贵,哪怕信仰不同,也绝不会做出如此损人不利己的蠢事来。这一切摆明了就是一个圈套而已。
”鄙观自然已经想到这层,只是那香烛店店主并掌柜伙计已然躲进了广济寺。如今当口,除了我等打上门去,还能如何?“观主叹道。
”广济寺?“了尘问道。
”不敢有欺真人!“观主并众位长老稽首言道。
”此事贫道自会前去广济寺与那寺中方丈理论。只是最近道佛相争,京中多有不宁,也请多多约束弟子,无故不要离观,此话也请观主代为转达京城各宫观知晓。在张天师并三山掌教入京之前,先忍一忍罢!留待日后再作计较“了尘言道。
了尘不想给朝堂打压道佛两教的借口,尤其在忠烈祠事情未定,满朝文官正睁大眼睛,瞧了尘不顺眼的时候。
道佛相争,儒教弟子又岂能放过如此良机?
”谨遵真人法谕!“白云观主和长老们显然已经承认了了尘道门领袖之位,对了尘不敢怠慢,很是恭谨地应承了下来。
了尘点了点头,道了一声:”福生无量天尊“之后,便与众位白云观众道友告辞而去,白云观主和众位弟子再一次将了尘送到了道观大门前,才转身而回。
显然,白云观是对了尘此行,报以了极大期待。对了尘也是执礼甚恭,谁叫惹上事情的是他们白云观呢?
广济寺离白云观相隔并不远,都在京城西面。所以,没多大功夫,了尘便走到了广济寺门前。
广济寺香火鼎盛,佛教受香火显然是不分时日的,不像道门还有个”戊不朝真“的规矩。今天就是戊日,所以白云观并没有开门迎接香客,倒是广济寺门前川流不息的都是前来上香的信众。
了尘一身道冠青袍,明显是个道士,如今却跑到了佛寺门前来了,怎不叫一众香客惊奇不已,纷纷驻足围观,并猜测着这道士是不是来广济寺“砸场子”的?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了尘,请贵寺方丈一见!”了尘并不走进佛寺大门,就在大门口,对着两位守门的知客僧开口言道。
第九十四章 广济方丈
了尘面色不善,口气不小。
两个知客僧明显一愣,待听得了尘自报家门之后,面色微变。但终究只是一瞬间而已,两位知客僧很有默契地一个人进去通知方丈,另一个马上满脸堆笑地道:“南无阿弥佗佛!真人前来,本寺蓬荜生辉,鄙师弟已前去通报方丈,还请真人稍待,不周之处,万望海涵!”
寺庙能做知客僧,无一不是世故圆滑,颇能察言观色,口舌如簧之辈。了尘名头不小,佛门之中也不算秘密,显然这两个知客僧也早知道了了尘来历,所以了尘态度再不好,两个和尚也能笑颜相对,若换个平常道士来试试看?
估计,在广济寺设下那个圈套,网住白云观的时候,肯定就料到了尘会上门了。如今所谓的通报估计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果然,不一会儿,广济寺方丈就带了一大票高僧来到了寺庙门前迎接了尘了,倒引得众香客侧目不已,纷纷猜测着道士何方神圣,竟然要广济寺方丈带了寺内一干长老亲自来门口迎接。
了尘笑了笑,这方丈带寺内长老来迎接,而且是在这众多香客旁观之下。显然也是别有深意啊!
人家广济寺都这么以礼相待了,你了尘真人还能“持强凌弱”地在人家寺庙内“无理取闹”一番么?
“南无阿弥陀佛!真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真人恕罪!”方丈带头先向了尘行了一个佛礼。无论待会如何,至少在大众面前,礼节不缺。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冒昧前来,还请方丈切勿责怪。”论演员的修养,了尘也不输谁。反正礼貌上绝不会给广济寺任何话柄就是。
“真人莅临,必有要事,还请寺内用茶。”方丈当然自然了尘来意,却依旧一番祥和笑脸相对,延请了尘入内用茶商谈。
“那就打扰诸位清修了!“了尘也不推辞,随着方丈等人就走了广济寺内。
广济寺有宪宗皇帝钦赐的”弘慈广济寺“匾额,所以规格颇高,在京师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算数一数二的大寺了。了尘随着方丈直入后寺,就在方丈清修静室内坐了下来。
广济寺应该很有钱,大殿宏伟,菩萨光鲜。只是方丈的房里颇为简陋,无桌无椅,一张勿床,几张蒲团而已。室内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禅”字。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写。凡人看到只会觉得一般,但了尘几望之下,却能感觉到一股佛门禅意扑面而来,如山似海,却偏偏又无迹可寻。
方丈挥退了寺中一干人等,只留下了尘和自己二人在蒲团上相对而坐。摆在两人面前的不过一杯普通清茶而已。
“南无阿弥陀佛!真人深山潜修,道行精深,已然仙道在望,又何必入世太深,徒添因果?”方丈慈眉善目,鹤发童颜,一双寿眉极长,还真有几分得道高僧模样。此时面向了尘轻言相劝,竟似一片“为你好”似的。
出家之人,卖相很重要。显然,这位方丈一看就是大德高僧之人,因此对广济寺来说,是及合适的方丈人选。
“道家也有三千功行,不入红尘,何处证得这功行三千?”了尘笑了一笑,端起茶杯,刚待润口,却发现看似普通的茶水,竟然一阵清香扑鼻,闻之神清气爽。
就知道能让这京城名刹大寺方丈拿来待客的茶水,怎么回事普通之物?
“好茶,外守其拙,内藏其秀,清香由内而外,不同凡品啊!”了尘喝了一口茶之后,啧啧赞叹道。
了尘这可不是夸茶叶好,而是在骂庙里和尚表面简朴,内里奢华,心口不一,佛门虚伪而已。
“红尘修行,不滞外物,琼浆玉液不胜白水一杯,不过都是解渴之物罢了,只是真人身份高贵,贫僧恐真人稍嫌怠慢而已。真人着相了!”方丈摇了摇头,拿起手中念珠转了几颗,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后缓声说道。
“我辈之道,去伪求真,是便是,不是便不是,随性自然,真我无念。若一切如方丈有相无相,一切虚幻,又何必拜佛,有何相争?”了尘语带双关,不无调侃道。
“不拜佛如何体悟佛心,不相争怎来佛行。贫僧修世尊法,未成佛子,又岂能有坏如来之法!”方丈如是言道。
“大道三千,各自修行,贫道自问并不坏你如来之法,为何阻贫道修行?”了尘面色一肃喝问道。
“大道三千,各自修行,真人何必强使他人行己之道?”方丈也问到。
“阻人成道,坏人修行,如此因果,也能善了?佛门慈悲,专坏人好事么?”了尘已经懒得跟面前和尚打哑谜了,开门见山,直接了当地反问了出来。
“天道行劫,自有天数。真人大功圆满,自有劫难临身。顺其自然,行劫助道。何来因果?”方丈说道。
了尘闻言,若非心性修为足够,只怕早将对面这个无耻老和尚一掌拍死了。
佛门诡辩之术,脸皮之厚,的确是让了尘大开眼界了。和尚阻了尘神魂回归肉身,竟然成了天道之意。和尚前来阻道,不是为了害了尘,而是帮了尘应劫。弄得了尘反而要感谢那和尚了。
“天道行劫,和尚可是他化自在天魔?连阻道之事,也归和尚管?”了尘讥讽道。
“劫有千万,何必一定要天魔亲来,才算劫?”老和尚死咬天意阻道不放。
“我算老和尚,将有一劫,贫道助老和尚应劫可好。这广济寺有祝融之难,贫道是否也可助广林寺入劫?”了尘不客气地问道,语气冰冷,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南无阿弥陀佛!佛有三宝,自有可度劫难法门,不敢劳真人费心!然前事已矣,何不平心静气商讨一二,俩教相争,并无赢家,真人修为高深,何必咄咄逼人?“方丈劝道。
”贫道正有此意,你们设下如此拙劣圈套,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了尘冷笑道。
”真人,都不能听贫僧说完么?“方丈见了尘有动手的迹象,立马回道。
第九十五章 幻境生
“贫道向来讨厌耍嘴皮子,要贫道住手,请说的实际的!”了尘闻言,这才坐了回去,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对面的大和尚。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知真人可否放过‘慧明”禅师,归还我教金钵,真人功德无量,我教上下当感激不尽“老和尚面红气不跳的说到。
了尘眉头微微一跳,心中暗道:这和尚好厚的脸皮!一声嗤笑冷冷道:”老和尚好打算,设下如此圈套,只为引贫道前来,如今又要贫道平白交还贵教高僧佛宝。半点代价也无,一句空言,当贫道如此好说话?贫道道门弟子,不劳佛门弟子感激!就此告辞“
了尘说完起身欲走,广济方丈赶忙劝道:”我佛慈悲,不知真人如何才能放过慧明师兄,归还佛宝?“
了尘一听,这才再次坐了下来道:”那慧明和尚,阻我神魂归位,可是你佛门之意?出家人不打诳语,老方丈莫要犯口舌之戒!“
老方丈面色一苦,低低宣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慧明师兄所为,确与佛门无关,慧明师兄也不过一时修行遇阻,心魔生乱,非故意为难真人,还望真人见谅!“
了尘呵呵一笑,也不知道他到底信还是不信?只是笑道:“老方丈当知五戒十善?“
了尘之言,却是语藏双关,却不知了尘究竟是说的是“慧明”禅师,还是对面老方丈了,抑或两者皆有。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自然牢记世尊教诲.“老方丈对着了尘的讥讽,竟似浑不在意一般,依旧云淡风轻,面色不改地缓缓说道。
”那你们佛门弟子,聚集京师,可是来与贫道为难么?“了尘接着问道。
”我佛弟子,亦当受戒持行,行走四方。此来京师,不过为弘扬佛法,自不敢与真人为难?只是慧明禅师乃我佛门弟子,金钵乃我佛门之宝,不敢言弃。不知真人如何才能肯归还?“老和尚言道。
“慧明禅师仰慕我三清妙法,长生之道。已决心皈依我道,何来归还之意?金钵,此来阻道承负,因果未完,贫道如何能交还佛门?”
“南无阿弥陀佛!真人何必如此?”老方丈终于被了尘“厚颜无耻”的瞎话惊住了,这哪像得道高人,浑一街道之上的青皮混混啊!
“贫道此来,只为被官府扣留弟子而来,老方丈是否可让那香烛铺的东家跟掌柜随贫道官府一行,与那官府解说明白。也算还双方弟子一个清白。”了尘问道。
“彼教弟子打死我佛门弟子,如何能言清白?”老方丈面色肃然道。
“其中起因,你我心知,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佛门当真要与我道门争斗一番么?”了尘冷言道。
“那我枉死弟子又该如何?”老方丈问道。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何况,你佛门生死不是平常事么?正好脱得臭皮囊,前往西方极乐。”了尘语气不善,存心激怒老方丈道。
因为就在了尘和老方丈谈话的时候,方丈禅室周围竟然布下大阵,十八个和尚悄然手持佛宝,悄然将静室围在了中间。
这是要将了尘留在这广济寺内么?
“佛道争斗将起,真人当真无动于衷么?”老方丈依旧宝像端庄,一片慈悲之相。可口中之言,却让了尘心头火气。
“佛门有这功夫,何不一路向西。想你叫佛祖讲道之地,佛门祖庭烂陀寺都被人毁得一干二净,不去西方拯救佛难,却来与道门为难,你们佛门弟子当真心中有佛?”
了尘这是****裸地打脸了,不仅是在打老方丈的脸,还是在打整个佛门的脸。烂陀寺之难,中原少有人知,不过佛门压制,不得宣扬罢了,到了老方丈如今地位,又岂会不知道?而尽了尘说出来,若是宣扬得天下咸知,佛门又有何面目,再行走世间?
“南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真人已然心坠魔道,不如留在我广济寺内做客几天如何?”老方丈决口不提佛门祖庙之事,反倒是已经下定决心跟了尘这位道家真人做过一场了。
“这就是你们佛门待客之道?”了尘冷笑问道。
了尘神识张开,却发现整个广济寺内,已然全是佛门僧众,一个普通人也无。显然就在了尘踏进广济寺之后,广济寺内就已经在遣散香客,做着跟了尘翻脸的准备了。
“南无阿弥陀佛!佛有普度众生慈悲,亦有怒目金刚法相,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真人你已渐坠魔道,却不自知,不若静下心来,以佛法化解魔念,可好?”老方丈手持菩提诛,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然多了一把九锡禅杖,对着了尘说道。
“要留贫道下来,看你佛门有无这个本事了?”了尘右手一招,已然持剑在手。剑上雷霆跳动,“噼啪”之间,电光闪烁不停。
“囊摩悉底悉底苏悉底悉底伽罗罗耶俱琰参摩摩悉利阿阇么悉底娑婆诃”就在了尘持剑在手,准备行动之时,外面梵唱之声突起,无量金光涌出,将禅室之内佛光尽染。
老方丈也不再多言,已然紧闭双目,盘坐于地,一手持锡杖,一手持金刚菩提念珠,跟着门外的经文颂唱,一遍又一遍地念起经文来了。
“不动明王降魔咒?还真把贫道当魔头对待了啊!”了尘冷笑着提起手中桃木剑,一剑就向老方丈刺去。
雷霆隐隐,剑光道道,了尘灵气御剑,直取老方丈额上灵台。
外面的和尚只是附和,这个老和尚才是此佛门之阵阵眼。了尘当然先拿下老方丈,外面那群和尚,没了这老方丈主持,还不是手到擒来?
剑光既出,老和尚一动不动,了尘剑却刺空了。
了尘心中一惊,立马收剑而回,神识四扫,却发现周围朦胧一片,犹如身处无边旷野一般。
“幻境?”了尘敢肯定自己绝不可能轻易被人挪移了方位,而不自知。那么,自己如今身处广济寺内,自己神识怎么会扫到一片空寂无人地旷野?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了尘口吐九字真言,持咒挥剑。剑光所至,整个静室化作了一片粉末。
了尘却半点得意也无。反而一阵心惊。
了尘斩破了静室,却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了一片荒野之上。远处传来阵阵晨钟暮鼓,一座灵山耸立天边。
如果了尘猜得没错,那灵山之上是不是还该有一座“不动明王”本尊法相?
”
第九十六章 幻境灭
了尘持剑而立,一动不动。幻境犹如荆棘林,不动则不伤。幻术杀不了人,妄动却可以让人“自杀”。
了尘既知是幻,自然也不会为其所迷。只要守住本心如一,区区幻阵岂能奈的他何?
何况我不就山,山自会来就我,了尘不去那灵山之上,灵山自然就会来找了尘。
幻境里无风无雨,无日无月,了尘摒息养神,心如古井无波,抵御着那灵山之上的阵阵梵唱入耳。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灵山之上,梵唱声歇,一个宝相庄严,身披玉色袈裟的老和尚出现在了了尘面前。
“本有今无,本无今有。三世有法,无有是处”老和尚面带慈祥之色,见到了尘双手合十,微微一礼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僧见过道友。”
“老方丈欲涅槃,又何必困我?”了尘并不是对佛门一窍不通,自然知道老和尚说的是什么。
不过涅槃揭语而已!难道几句话还能度得了尘皈依佛门不成?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道友为何言困?“老和尚手持菩提珠,一字一句道。
”我算知道何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有无之间,可不光是你们说了算!“了尘冷冷一笑,挥剑而起,全身灵气涌动,金丹急转,磅礴法力透过桃木法剑汹涌而出,搅动得幻境之内,天地变色。一道剑光犹如惊虹,飞速斩向了远处灵山。
”轰隆隆!“剑光所至,一道如沟似壑地剑痕出现在了幻境地旷野之上。接着一阵灵气搅动,剑光切入灵山。原本似乎远在天边的巍峨灵山,竟然轰然倒塌,却溅不起半点尘埃。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去假求真,方是正道之求,老和尚以为然否?“了尘收剑而立,对着老和尚笑道。
老和尚却没有理会了尘,只是手持着念珠,闭上双眼,不断默颂经文。显然了尘的胆子之大,也算让老和尚见识到了。
修炼之人,无论何门何派,都没有人敢如了尘这般,心无神佛,肆无忌惮地对着灵山挥剑相向的。老和尚半响才睁开眼睛缓声颂道:“南无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老和尚念完揭语,身形也缓缓融入了虚无之中。而幻境也跟着缓缓变幻。
这里有阴云低垂,四周寂暗无光,唯有天边一抹霞云似血,映得满目之间的大地,犹如血海。
了尘的脚下是无数灵魂在拼命挣扎哀嚎,一张张痛苦地面孔,在地上迅速升起,又旋即沉灭,被别的面孔替代。阴风阵阵,送来的尽是凄厉地惨叫之声,阴冷的空气里,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腥臭之气,闻之欲呕。
这里是无边苦海,自然也是阿鼻地狱。了尘就站立在苦海之上,身边有无数的厉魂恶鬼,双目圆睁着,想把了尘拉进地狱中,一同领受那永世的沉沦之苦。
“吓唬贫道么?”了尘对着四周无尽的阴暗大声说道。
了尘不知道,这幻境之阵奥妙如何,能让自己两次挥剑都没能斩破。但却知道,只要寻到阵眼所在,任他万般**,自己都能一剑破之。所以了尘才能镇定如此,不慌不忙地四处寻找幻境破绽所在。
要是了尘被广济寺困个几天几夜,了尘这金丹真人,如何还敢出去见人?
“诸恶莫作,诸善奉行。
自净其意,是诸佛教”
天边再次传来了和尚们的颂唱之声。只是声音犹如四方同时响起,竟然都让了尘分不清究竟从何而来。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消除宿业障,同登无上觉。”
梵音不疾不徐,却有如魔音贯脑,直接穿透神识,在了尘识海炸响。弄了尘一阵神识模糊,持剑而立的身形也微微晃动。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阴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弗,色空故,无恼坏相;受空故,无受相;想空故,无知相;行空故,无作相;识空故,无觉相。何以故?舍利弗,非色异空,非空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弗,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空法,非过去,非未来,非现在。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萨依般若波罗蜜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离颠倒梦想苦恼,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是大明咒、无上明咒、无等等明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咒,即说咒曰:竭帝竭帝波罗竭波罗僧竭帝菩提僧莎呵。。。。”
梵唱不断,了尘也犹如梦游一般,竟然真的开始徐徐向前,在苦海之中缓慢跋涉,浑不顾地下还有诸多恶鬼利在纷纷扑来。只是修道之人,自有纯阳之火,所有伸向了尘衣摆的鬼爪,皆为了尘纯的阳之火所灼,如油遇火,一阵阵青烟之后,尽数化作了虚无。
了尘一路前行,一路踏过的脚印里,竟然开出了一朵朵雪白莲花。
花开苦海,瓣落成舟。引得苦海一片混乱。无数恶鬼怨魂,纷纷涌向了莲舟。普度之舟,慈悲之门。惹得无数冤魂厉鬼你推我攘,争抢不断,乃至互相争斗,吞食相残。
“若以色见我,音声来见我,如人入邪道,不能见如来。我见如来,如来见我应如是!”了尘突然一声感叹,言落苦海,声传四方,引得四方梵唱也猛然一顿。
梵唱一止,了尘也似猛然清醒过来了一般,突然止住脚步,原本呆滞的目光瞬间变得精光四射。“
“乾坤一气,无极借法”了尘一声大喝,桃木法剑上雷声大作。了尘接着掏出一张符箓附在桃木法剑之上,运指成剑,斜指天边喝到:”阴阳正气,五行逆转,疾!“
了尘言出法随,桃木剑上的符箓一阵金光大放,照彻无边苦海幻境,更有无数雷霆依附着其上。
符箓随着了尘指剑所指,携着无量金光雷霆,向着天边疾飞而去,不过眨眼之间,天边原来的那一朵血色云霞,突然一阵晃动,几声闷雷之后,了尘身处的苦海幻境,便有如破灭的气泡一般,化作了纷飞碎片,消失无痕。
了尘依旧还在广济寺的静室之中,静室如初,只是对面的老方丈此时却面如金纸,气息不定。最触目惊心的是胸前那一大摊血迹,无不昭示着,广济寺的老方丈已经深受重创。
第九十七章 祸首
”福生无量天尊!竟然阵法一破,广济寺是否可以给贫道一个交代了?“了尘不紧不慢地问道。
了尘前来广济寺,虽然做过动手的准备,却到底没有先出手。只是没想到,区区广济寺竟然早就了对付他的心思,门外那十八位受伤的高僧,显然不可能是广济寺一家寺庙能凑齐的,此时无论是否于整个佛门有关,至少广济寺处心积虑想要对付了尘是抵赖不了尘。
”南无阿弥陀佛!护国真人修为高深,贫僧无话可说,愿赌服输,贫僧愿意以此皮囊,消真人之怒,如何?“老方丈如今身负重伤,连说话都踹息不已,说道最后,更是一阵猛烈咳嗽,又是一口玄学吐了一口血,才勉强压下胸中的气血翻涌。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要方丈皮囊干什么?此皮囊就算贫道不取,方丈都已是油尽灯枯,圆寂在即了吧?佛门当真好算计,您们赢了,贫道在劫难逃,平了,贫道名声大坏,输了,贫道还要背一个逼死高僧的恶名。你们当真好算计啊!“了尘转眼之间,就想到了其中奥妙,冷笑不已地道。
无怪乎!了尘如此尽将佛门往黑暗之处想,实在在利益道统之争,你死我活,由不得了尘不小心翼翼。
”南无阿弥陀佛!真人累世宿慧,佛骨天生。无边苦海,白莲化舟,天生与我佛门有缘啊!“老方丈看着了尘,犹如看见一件绝世珍宝似的,一边咳血一边真诚地说道。却对了尘的话语置若罔闻,算是默认了吧!
“贫道自有长生之法,不劳佛门记挂,只是方丈若在不住口,贫道手上岂不又白添人命?如此一来,佛门与我可就真是不死不休了,方丈切莫害贫道背锅就好!”了尘不以为然地道。
什么累世宿慧,不过了尘转世没喝那一碗孟婆汤罢了!白莲作舟,却也不过为寻幻境破绽,弄出来的寻常戏法罢了。竟然能在幻境之中,蒙住十几位得道高僧,也算了尘幻术了得了。
“南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方丈低低地颂了一声佛号之后,便沉默不语了。老方丈倒不是怕死,而是怕眼前这位心无神佛的家伙,看见已然与佛门不死不休的份上,破罐子破摔,一不做二不休的话,那广济寺就麻烦大了。
就在了尘一边看着方丈调息疗伤,一边默默斟酌该拿个什么东西回去了解因果的时候,方丈静室外面就涌来了一大群光头和尚,这些显然就是广济寺的僧众了。
早不来,晚不来,看来这广济寺还真是准备得齐齐地啊!
一干僧众见得外面满身是血,晕迷不醒的十八位高僧大吃一惊,立马闹哄哄地上前扶起,几个机灵点的立刻连滚带爬起泡了出去,去叫寺里的医僧救人。另有一大群人,却站在方丈静室外面踌躇,显然是不知道该不该此时闯进来。
“福生无量天尊!看来贫道要告辞了,今日是你们佛门算计贫道在先,佛门自然欠贫道一个交代。贫道先拿走这根禅杖暂时代为保管,若要拿回,明年贫道自会在青城玄光观等候诸位高僧法驾光临!”了尘听到外面略带犹犹豫豫问候方丈地呼唤声,就知道那群佛门弟子若是听不到方丈回答,马上要闯进来了。立马左手轻轻易挥,禅杖便自行飞到了尘手中。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就此拜别!”了尘拿起禅杖,对着老方丈单手一礼道。
却浑不在意,了尘拿起禅杖的时候,方丈紧闭的眼皮正不断跳动,脸色也是瞬间几度变幻。
了尘消失在了静室之内。半响,方丈才突然睁开已经毫无昔日神采的双眼,一口浓血吐出,把刚刚进门的弟子们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大惊失色地将方丈扶起,去找僧医疗伤了。
广济寺内已然一片大乱!
了尘隐去身形,站在广济寺内,一边默推六壬,一面神识遍扫寺内。驻足了片刻之后,才突然向着西北角大步走去。
和记香烛店,在京师已经开了二百年了。大明都还没有的时候,和记就已经在京师小有名气,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倒也殊为不易。
今天,一大早起来,和记香烛十一代东家和顺福就感觉眼皮一直在跳,心里也跟这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今日又有什么祸事临门的和富顺,也不由得唉声叹气,整个人都怏怏地站在院子里发呆。
和富顺今年三十有五了,人活三十六就是一道坎,和富顺有妻有子,有祖业傍身,也算和和美美,富且安康。却谁知,不过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被黄澄澄的金子迷住了眼,立马就弄得现在有家归不得,有福享不了了。
若说和富顺不后悔,那是假的。如今,满京城的差役和道士等着找他麻烦,他自己也只能躲在广宁寺的角落里,连个外人都见不得。何等憋屈无奈!
想一想,哪怕事情过去,自己的祖转香烛铺也算倒了招牌,百年传承,一朝丧尽。以后大概也只能转租出去,自己也得背井离乡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和富顺袖着双手,正站在小小的庭院里长吁短叹的时候。院子里竟突然出现了一个青年道士的身影。好似凭空出现,可把和富顺魂都吓飞了。
“鬼啊!”和富顺下愣了一会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一时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没命地往院外哭叫狂奔。
“福生无量天尊!和东主如此匆忙,可是要回衙门解说明白?”和东主是注定跑不出院子的,就在他离着远门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了尘的身形又鬼魅似的,出现在了小院门口的月亮门中。
这下可彻底将和富顺和东主吓得傻了,跑又跑不掉,喊又没人应,眼见这大白天神出鬼没地道士,也不知道是人还是鬼?顿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涕泪横流。
“福生无量天尊!平生不做亏心事,哪怕鬼敲门?和东主如此惊慌,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了尘面带微笑,徐步向前走到和富顺身前笑问道。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和富顺半响才顺下气来,面带惊惶地大声问道。
“贫道当然是人,和东主可还满意?”了尘笑道。
和富顺这才稍稍顶下心来,确定自己看见了面前道士的影子了,才真的相信自己不是大白天的撞见鬼了。不过也就定了一下心而已。旋即又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躲在这广宁寺内,顿时,又是一阵哀嚎,和富顺立马飞也似的爬起来,又要望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救命。
了尘都有点无语了,就这样一个不着调的胆小鬼竟然坑得白云观一筹莫展,差点引起道佛不死不休的冲突,还真是日了狗了~
了尘摇了摇头,轻叱了声”定!“
和富顺立马全身僵直在哪里,保持着逃命的姿势,一动不能动,唯有眼中泪水哗哗地流个不停。
上架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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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7654321?还不对。
我错了还不行吗?几年尽缺德去了,不支持正版。但我账号密码到底多少啊?
贫道试了一个上午,眼睛都看花了(尼玛,起点验证码真奇葩!)这就是老天的惩罚?
贫道不得不再注册一个,一直用到现在。
其实,看看正版并不那么难。一个月一瓶可乐而已。
贫道从2001年的梦幻空间,到后来的亵渎,佣兵天下,诛仙,魔法学徒,最后一直看小说看到现在,可谓”是非经过“老书虫了。
贫道喜欢仙侠,历史,都市偶尔看。直到被装逼打脸毒的不要不要的。然后,仙侠也是凡人过后,再也看不下去了。一大票抄袭,跟风。
好吧!能写的就这么多,贫道可以原谅。
但你要新意,别乱改设定。贫道还是觉得一直以来关于修行境界设定。老版的比较合理。这个东东在道藏里面记录的并不多。老设定至少可以自洽。偶尔也能弄出点出处来。文章没出新意,境界名称出新意,就算新意?
什么辟天境,悟道境之类的。贫道吐你一脸,信不?
弄到最后只能看架空历史了,拜贫道看过二十四史的缘故,贫道能看下去的也没有几本。很容易在书中找到错误。
然后贫道书荒了~~~~
废话一堆,贫道打字也累!最后还是得请求各位大大多点支持,积极订阅,贫道顿首曰:”福生无量天尊!善福寿,万福安康!“
中秋快乐,事业顺利,身体健康,福乐常在!贫道是对着窗外月色写的。应该比较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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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9月14日
贫道留爪
第九十八章 蠢货
和富顺的确是个蠢货。
贪婪,愚蠢,胆小,鼠目寸光,还不知死活。
都被了尘的抓在手里了,依旧还是一双贼眼咕噜噜地转。了尘刚一解开定身咒,这家伙便开始拼命求救。
求救有用,了尘还会放任他大喊大叫?
一直到最后,这家伙声音都喊嘶哑了,才慢慢消停起来。
”福生无量天尊!和东主可愿意陪贫道去趟五城兵马司衙门?“了尘将和富顺扔在地上,轻声问道。
”爷爷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小的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五岁小儿,看在佛祖的份上,我再也不敢了啊!爷爷啊!求求你,别杀我,呜呜呜~!“和富顺一碰到地面就软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地求起饶来。
“贫道何时说过要杀你,不过让你去衙门把是给经过说清楚而已。”了尘看着跟泼妇似一样躺地上耍赖的和富顺,简直无语,却又不得不好言相劝。
“爷爷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小的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五岁小儿....”和富顺依旧翻来覆去还是这几句话,根本都不理会了尘的问题。
“随贫道去衙门做个证如何?贫道说过不杀你!”了尘看着地上哭得昏天黑地,貌似神志不清的家伙,再平静无波的心境也不由得无名火起,语带怒气地问道。
“爷爷啊!饶了...“和富顺依旧对着了尘的话充耳不闻,还想翻来覆去几句话装傻充楞,却中间突然如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肉鸡似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柄木剑已然抵在了和富顺和东家的脖子上,剑身之上,无数细小雷霆火花四射。剑虽木剑,可依旧可以杀人,和富顺似乎都感掘到了剑身之上尖锐的杀气,阵阵切过自己的脖颈。
死到临头,一股强烈的恐惧死死抓了他的心脏,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惊嚇欲绝地和东家都感到下身一股浓浓地湿意涌来——吓尿了!
”别当贫道傻子,如此拙劣伎俩也敢拿出来!既然i不愿去衙门认罪,那贫道就只好送你去地府认罚,如何?“了尘一脸严肃,语带寒意地问道。
”求!~求道,道长饶命啊!“和富顺这下是真的吓到了,面无人色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小人愿意去衙门,愿意去衙门啊!求道长别杀我啊!呜呜呜....“
和富顺怕的不只是脖子上的木剑,更怕的是了尘身上那突然冒出来的浓浓杀气,
那杀气给和富顺的感觉,让他犹如冰刀一般。森冷,危险而不带半点人气。
了尘这才不顾和富顺一身尿骚地将他如抓小鸡般地提在了手上。接着几个起落自己,便直接从西南角的围墙上,离开了广济寺,让一直奢望广济寺的和尚们能来救他地和富顺心生绝望,垂头丧气地更像一只死鸡了。
了尘一身青袍道冠,背着桃木剑走在街上还是很惹眼的,更何况手里还提了一个大活人。是人都知道了尘不是寻常人了,招惹不起就只能纷纷避开让路,更有无数好事地闲人一路跟随看稀奇,倒是弄的一路上热闹非凡。
更有几个人显然认出了被了尘提在手上的就是京城香烛店东家,一时间惊呼不已,然后四处介绍起来,倒弄得和富顺一时间知名度暴涨。
“嗵!嗵!嗵!”了尘提着和富顺直奔五城兵马司,就在衙门口敲起了“鸣冤鼓”来。
说起来,五城兵马司专司京城治安,防火等事宜,可混到后来,京城显贵太多,谁都惹不起。倒变得跟后世警察局加消防局差不多了,它其实并不管审案。但谁叫白云观和广济寺的人都是他们抓的呢?而且还就都被关在这里。了尘不找他们找谁?
可五城兵马司的鼓不是“鸣冤鼓”啊!那是“报案”“报火警”用的。
所以了尘这边把鼓敲得震天响,到弄得五城兵马司里一阵紧张,还以为哪里又出了大规模骚乱,或者火警。直到门子前来报告说:是个道人提着一个人来鸣冤的。可算把正和火急火燎赶来地五城兵马司大人给气了个七窍生烟。
五城兵马司就跟京城派出所似的,在京城是个官儿就能踩几脚,但你一个道人也敢那五城兵马司开刷,正当衙门不是衙门,本大人不是“朝廷命官”了啊!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大人气势汹汹的带了一大票差役直奔衙门大门口,咬着牙齿就想着怎么炮制那无法无天的道士,狠狠出口恶气。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带了事主,人证前来报案鸣冤!”了尘见到了五城兵马司指挥,这才将手中一副半死不活样地和富顺扔在了地上,稽首一礼到。
五城兵马司指挥大人是来找场子的,但一看见了尘,却突然举棋不定起来。五城兵马司官衔不高,却消息灵通得很。如今京城是什么样子,指挥大人也清楚的很,而且隐隐觉得了尘的样子很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的样子。
想不起来,就更不能胡乱得罪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惹到不该惹的“事或人”,自己以后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说当官的都是演员,原本还气势汹汹地五城兵马司指挥大人,见到了尘不慌不忙地样子,立刻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瞬间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地上前拱手行礼道:“道长,安!不知道长道号,又于何处清修啊?”
了尘答道:“贫道道号不足挂齿,于四川青城山修行,云游到此。今日前来,不过为了一件命案而已!”
了尘说完,指了指地上装死狗的和富顺道:“这家伙就是事情起因,惹得白云观和广济寺大打出手,殴伤人命。我如今将他从广济寺捉来,就是想弄明白事情来龙去脉,也好还白云观一个公道清白。”
“啊!”五城兵马司指挥大人明显一愣,心中暗道:地方倒是对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位了啊?
对方不肯说,指挥大人也不便强问。只得勉强陪着笑脸将了尘迎入了衙门之中,谁知道了尘刚走不远,原本趟地上,被几个衙役押起来的家伙,就立刻反水了。大喊道:“冤枉啊!我冤枉啊!都是那道士逼作假证的啊!我....“
了尘何等耳目,哪怕隔了老远,也能听见后面和富顺的喊冤声,一张脸瞬间变得铁青似黑了起来。
”不知死活的蠢货!“了尘心中暗骂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