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唐家念念
清风朗朗,东面一袭霞光布满云端,眼看日头就要升起。
常林唐家大院内侍女家仆早早起身,烧水等候主子梳洗的贴身婢子已候在各个主子门外,院子里家仆打理着花草,清扫宽敞的青石大道,井井有条,俨然家规甚严。
西面阁宅雕梁画柱,二夫人刘氏端坐在镜前,由着婢女梳理发鬓,柳眉下一双凤眼妩媚,涂抹着胭脂膏的红唇浅浅上扬,可见心情正好。
这二夫人刘氏虽已三十有几,却生得一副好容貌,平日里生活奢侈,诸多顺心,这容貌看上去倒比真实年纪轻上许多,犹如二十五六的娇妇,甚是惹人心动。也难怪在唐家得宠,如日中天。
“夫人,夫人!”婢女春雪一路小跑而来,面上神情惊异不定。
刘氏正挑着耳环的手一顿,难得好心情的轻斥:“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等春雪告罪的行了礼,不紧不慢问道:“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
春雪走近刘氏,低声说道:“夫人,奴婢刚从北院那边听说,二小姐得知自己要代三小姐出嫁雪鸢山庄,哭闹着不愿意,一时想不开投河自尽了!”
刘氏一惊,“死了?”
春雪摇头,“还没呢,救得及时,如今正在院子里昏睡着。”
刘氏面色一沉,拍打着梳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冷笑道:“真是不知好歹,这要是传出去世人还以为我们唐门言而无信,雪鸢山庄那边更是不好交代。”
春雪连声附和:“夫人说的是,这二小姐真是不明是非,就凭她那体弱多病的身子,若不是夫人心善,哪里能嫁到雪鸢山庄这第一山庄。”
刘氏满意点头,理了理鬓上的发,挥袖起身,“走,去北苑瞧瞧。”
春雪夏梅等人紧跟在后。
刘氏走到半路,迎面小跑而来一名红裳女子。
这女子约莫二八年华,别着双环鬓,红色的发带编织交缠着黑鸦鸦的发,面如桃李,与刘氏一般的凤眼既娇又媚,天香国色如盛开正艳牡丹。
刘氏见她,脸上顿时露出慈爱的笑意,唤道:“芝儿,这般着急是怎么了?”
唐巧芝在刘氏面前停下,眼中尽是不满,紧张道:“我听云慧说了,唐念念投河自尽了?”
刘氏安抚的轻抚她的秀发,笑道:“为娘正为这事要去北苑。”
唐巧芝连声道:“她没事吧?她要是死了谁替我出嫁啊!?”又急又怒的跺了跺脚,心中又惊又怕,“那雪鸢山庄……那雪鸢山庄!那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我才不要嫁!娘!我不要嫁!”
刘氏连连安抚她,抿唇冷笑道:“你放心,娘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一来二去说话的功夫,几人已是走到了北苑门前。
与此同时,北苑内阁。红檀雕花床中静躺的女子眼睫轻颤,稍后微微睁开了眼,浅开的黑瞳深处一缕碧绿流波一闪而逝。
“唔……”低低的呻吟,女子刚恢复意识,随即就被浑身上下的疲惫侵蚀,动弹不得,唯有一双眼睛看到上头的绫罗锦绣,床帘琉璃珠。
这是……
女子双眼一睁,继而涌出欣喜惊讶。
没死,我没死?
呵呵,老怪物,天不亡我啊!
女子勾唇,尽显快意。
这时房门忽然推开,随之传来一道女子冷淡的询问:“二小姐情况如何?可有醒来?”
床上女子面上笑容一敛,眼珠转动一圈后就闭上了。
唐念念的贴身婢女殊蓝低眉顺眼的跟在刘氏身后,低声回道:“回二夫人的话,小姐还未醒来。严医师说了,二小姐本就体弱,如今正是腊月,此次不慎遭此大难,被寒气入了体,需好好在家修养,不宜劳动,否则怕是……”
话还没有说完,刘氏突然停下,一巴掌抽上去,“莫要以为我听不出你话中的意思,这唐家的亲事也是你这贱婢可以干扰的?”
殊蓝顾不上磨破出血的唇腮,跪地磕头,“奴婢不敢!”
刘氏拉着唐巧芝直径走进内阁,一眼便望见床上气息虚弱的唐念念。唐巧芝上前探上她的脉搏,一会甩开,满面不屑,“真是没用,一点事情都做不好的!”越想越烦闷,对面前的刘氏抱怨说:“娘,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就她这只剩下半条命的身子,要是死在出嫁半途,雪鸢山庄追究起来,又要我嫁可怎么办啊?”
刘氏静了一会,眼神看着床上昏睡的唐念念愈发的冷漠,慢慢说道:“芝儿说的有理。明日让人给她吃了续魂丹,这人只要嫁过去就不关我们唐门什么事了。”
“续魂丹?!”唐巧芝一愣,然后吃吃的笑起来,脸上都是雨后天晴的是欢愉,“还是娘有办法!”
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唐巧芝自然满心畅快。再回头看床上的唐念念,目光尤其在她面上流连,嫉妒的光彩闪烁不定,想也不想的甩手两耳光抽过去。
“好了芝儿,这人到了雪鸢山庄终究将成一堆枯骨,何必惹自己不快?”刘氏微笑说着。
“知道了,娘~”唐巧芝欢喜应着,便随她一起离了厢房。
直到关门声响起,床上的唐念念才再次睁开眼,水蒙蒙的双眸中冷光锐色如霜如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嘴角的粘滞都告诉她刚刚甩她巴掌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此时床上的唐念念早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原来的唐念念。
从小时她就被老怪物养在身边,一开始只是端茶送水,后来拿来试药,试蛊,受尽折磨,束缚自由。
老怪物是现代传说中的修真者,还是极少的丹修,只是比起救人的圣药,老怪物更爱邪毒,由此就有了她这个天生月骨的药人,名义上她是他唯一的弟子,实际他没有真的教导过她任何东西。
试药的过程中,她身体早就残败,浑身皆毒,还有散发恶臭,脸蛋也是早就腐烂不堪。从小到大她只照过一次镜子,然后将所有的镜子摔碎,后来面上一块面具从来没有取下来过。
五十年来她忍辱负重,终于发现老怪物一直隐藏的秘密,寻到一次机会破釜沉舟,盗取了老怪物一直珍藏的碧玉,却还是被老怪物发现,在最后一刻她毫不犹豫的将那碧玉吞入口中,死也不让老怪物好过。
本以为会身在奈何,却没有想到居然活了过来,虽然眼前一切显然不是原来的世界,自己更不是原来的自己,但是这样的结果却更让她欢喜。
原来的世界对她没有半分的留恋,原来的身体更被她自我厌恶。如今有了新的身体,虽然这具身体虚弱不堪,但是显然是再正常不过的。
她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跟在老怪物身边能大度才怪了。由于前尘的经历,如今能有一具正常的身子已让她欢喜至极,尤其是一张脸更加在意。
现在被这突如其来的两记耳光抽打,她心中顿生起一阵怒火。
平常人根本无法理解她的偏执与悲苦。常年试药被蛊虫撕咬的身子怪异恶心,散发恶臭,让任何见者就对她唾弃不屑。脸蛋更是一个人认识的基础,可是她连这个都没有。她也是个人,如今的自由,如今的身躯,岂能不在意,岂能不偏执。
殊蓝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药水走进来,打算为床上的唐念念擦身暖体,这一靠近就发现她睁开的双眼,惊得手中药水差点脱手,“小姐你醒了!?”
唐念念见眼前二十一二年纪摸样的蓝裙女子,瞧见她右脸颊还没散去的巴掌印,想了想,应了一声“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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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女主活了五十岁,不要太在意,药人嘛,就和工具一样,年纪这东西根本就的浮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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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事情因由
唐门二小姐投河欲自尽的消息已经被刘氏拦截下来,除了唐门中人,外面一概不知。
唐门家主唐淼蕴归家后就从刘氏那里听了此事,想了想只问道:“可有大碍,是否会影响出嫁?”
刘氏也不隐瞒,捶着他的肩膀,慢慢说道:“那孩子身子本就不好,这次是入了寒气,怕是活不长了。明日就是出嫁的日子,妾身打算给她吃下续魂丹,好安然嫁入雪鸢山庄。”
唐淼蕴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静了片刻后,浅抿了一口茶水,“就按你说的办。本就是拖着性命,此次出嫁就当是她回报这些年唐家对她的养育,为自己的妹妹做一些奉献。”
“老爷放心,妾身定办得妥妥当当。”刘氏勾唇,眼中尽是得意。
北苑里。
唐念念此时正靠在床沿,细理从殊蓝那打听来自身的身份。
她如今是唐家庶出二小姐,唐门是常林第一家族,在江湖与所属的锦国都有一定的地位。唐门经商富庶,门中人更擅长使毒弄药,与朝廷江湖都有交涉,从往到今在锦国一直有着郡侯的贵职。
今日唐念念之所以跳河自尽,是因知晓自己要替代同样庶出的妹妹唐巧芝出嫁雪鸢山庄,哭闹之下依旧无法改变这个结果,便心如死灰萌生了死志。
“雪鸢山庄很可怕?给我细细说说。”唐念念对站在一旁的殊蓝道。殊蓝说到雪鸢山庄时苍白的脸色,还有刚刚唐巧芝说的话,都透出对这雪鸢山庄的恐惧。
殊蓝不由自主的微微皱眉,低低说道:“奴婢知晓的都是道听途说而来,只知雪鸢山庄坐落在北域虚雪山上,那里常年冰雪不化,除了雪鸢山庄中人,没有人知道雪鸢山庄到底在哪里。最可怕的不是雪鸢山庄,而是雪鸢山庄的庄主……”
唐念念轻抬眸,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殊蓝见她神色淡静,愈加心中悲切,一一道来:“听闻雪鸢山庄的庄主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常年呆在虚雪山上不出,从早到今已经娶了十二门妻子,不管是农家女还是皇家公主,无一例外都是一嫁便死,有人说雪鸢庄主是天煞孤星,生来克父克母克妻,甚至有人说……说,雪鸢庄主练的邪功,专吸食女子阴气,将嫁过去的女子都被他生吃进了肚子!”
这厮说得心中颤抖不已,那厮那突然听到一声“扑哧”轻笑声,惊得殊蓝还以为眼前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不止是失忆了还是疯了,“小,小姐,你……”
唐念念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从小她随老怪物见到最多的就是邪毒的事情,吸食女子阴气的确是有,生吃人肉同样有,在她看来已经平常之极,动不了心神一丝一毫。之所以发笑不过是因为殊蓝那颇为传神的神态。这种与人平静说话,轻松的心情是以前从来没有过,也没法拥有的。
事情渐明,唐念念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续魂丹有什么作用?”
殊蓝眼目微睁,“那是门中的禁药,吃了之后不但身体安好,元力也可以平增三倍,只是只可以维持三日,三日后必会七孔流血而死。”
唐念念闻言双眸倏然降温蒙冰,将刘氏母女更记得清楚。她好不容易复活过来,有了以往奢望的一切,怎么能容得了他人谋害!
殊蓝见她这个样子,莫名的心惊,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小姐,你怎么了?”
唐念念摇头,淡声说道:“依你说的,这场婚嫁本来是唐巧芝出嫁,只是唐巧芝不愿意去送死就换了我。”顿了顿,“我父母那边都答应了?雪鸢山庄也应下了?”
殊蓝脸上露出悲苦,摇头压抑道:“三夫人在小姐出生时便去了,老爷……也应下了。雪鸢山庄……小姐与三小姐年纪只相差一月……”
唐念念不傻,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事情的大概。本想此生得了新生也该有父母疼爱,才会有刚刚的多此一问。看来自己如今就是爹爹不疼,娘亲不在的可怜儿。
心中虽有一点点遗憾却没有悲伤,她所求本来就不多,有了自由正常的身子,已经满足。
殊蓝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在伤心,只是安慰早在今早就安慰了,改变不了现实。想了想,就朝唐念念低声说道:“小姐,我去给你弄些吃的吧,有你最爱吃的蜜枣莲子羹。”
唐念念看了她一眼,将她眼中的怜惜心疼都看得清楚,微微一怔,不由点头,又对她微微一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这是她生来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关爱。
这一笑,若碧落清泉细细柔柔,配上她如诗如画的眉目,看得殊蓝也不禁痴呆原地数息,心想:真不愧是世人皆称的惊鸿仙、水琉璃。形、翩若惊鸿,宛如游龙。容、碧水轻柔,剔透晶莹,倾国倾城。
“怎么?”不是看不出她眼中的惊叹痴然,只是唐念念一时也不会想到自身的容貌上。
殊蓝面红了红,接着眼中怜意更甚,强颜欢笑道:“小姐生的美,奴婢都看呆了!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准备吃的。”说着就疾步走了出去。
留下唐念念还在床上,因她的话微微出神,抬起稍有了些力气的手抚上自己还泛着痛的脸,细细感受手上细滑的触感,“生得美吗?”眼中流露着好奇期盼,嘴角也不禁笑起来。
第三章 送嫁
翌日清晨,唐门一如既往家仆早起清扫大院。由刘氏领头带着两排婢女来到北苑,刘氏本以为以唐念念身体到今早还在昏迷,却没有想到一入了厢房,便见到床上正背靠床沿,盖着锦被,散着青丝的女子。
刘氏只是微讶,倒不怕她弄出什么变故。不紧不慢的走前去,抚上她的手,笑道:“看来啊,这喜事是真吉利的,看看,这不连念念的身子都好了。我的好念念,今日二娘可是专门来给你梳妆打扮的,这雪鸢山庄可是天底下第一山庄,自是委屈不了你的,可是别在闹别扭了,这……”
唐念念静静的将刘氏惺惺作态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只将她面容记得清楚后就移了目光,淡淡打断了她的话:“我嫁。”
刘氏一怔,这次是真的讶异了。细细看了唐念念,这神态真不似平日,只是这张脸实在是其他人扮不来的。
莫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倒变听话了。刘氏心中恶意的想。
唐念念朝床边的殊蓝伸出手,“殊蓝,扶我下床。”或许是这具身体太过虚弱,又或者她本就是个外来者,休息了一夜,到了今日她四肢还是如同软泥,无法自己行走。
殊蓝连忙过来扶住她的手。
见唐念念如此听话,刘氏自然乐得其见,招呼着人过来,“还不快给二小姐穿嫁衣?”
婢女们遵命上前,不多时就将唐念念脱了个干净。
被这么多女子围绕着看了自身的身体,唐念念虽然并不觉得难堪,心中还是有些火气,只是这火气却是对自己自身的占有欲,若是被外人知晓只怕觉得很是怪异。
嫁衣繁复,一层层的在身上,质地是无比的好,布料是千金一尺的冰蚕丝锦,绣纹更是云鎏绣,看似多,穿在身上却轻巧如毛,温暖舒滑。
穿好了嫁衣,殊蓝亲自扶着唐念念坐上梳妆台前,这才松了手静站一旁。
随来早就候着一旁的媒婆这会上前,手里拿着柄象牙梳子,为她梳头,边梳边念叨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两旁春雪夏梅两人就为唐念念画眉涂脂,眼看着这张天姿绝色的容颜,竟觉得这胭脂反而污了她的颜色。
唐念念这时才将如今身体的容颜看得真切,饶是看过修真的俊男美女,如今看到眼前这张容颜也不禁被呆了下眼。
倾国绝色,也不过如此罢。
看着,看着,她竟不由眼中微涩,随即抿紧了唇,又一会眯起眼睛笑若弯月,似哭似笑,让正准备给她上妆的春雪夏梅二人微惊。
“这是怎么了?”刘氏冷眼扫过两人,语尾提高,“还不快给新娘上妆,要是误了时辰……哼!”
春雪夏梅两人急忙应着是,正要动手,唐念念突然冷声呵道:“不准画!”
她这突然一呵,惊得二人差点掉了手里的胭脂水粉。
刘氏面色微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念念这是怎么了?这新娘怎能不上妆?”反意便是,你莫不是现在又不想做这个新娘子,不想嫁了?
唐念念只是冷冷看着春雪二人手里拿着的胭脂水粉,在她眼里看到的却是围绕在这些东西周围的黑雾,显然这黑雾似只她一人看得到,不止是如此,她心中还很自然的知道这淡淡的黑雾是毒的外象。
这些胭脂有毒!
“念念!”刘氏声音已有了不耐烦。
唐念念默默收回目光,扫视了屋内所有人一眼,最后停在刘氏身上,静了一会,然后俏然绽开一抹嫣笑,说道:“我不想上妆,你看我需要上妆么?”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算是刘氏也被这突然的笑容给镇住了魂。心中啐了一口,也不愿为此时费事,便摆手道:“不上便不上了,只是这唇还是要涂点胭脂,否则少了血色。”
她话落下,春雪连忙就做了,细细的用手指给唐念念的唇抹上朱红,顿时点亮整张容颜,看得人都不由心下赞叹。
唐念念面色先是微沉,随即不可察觉的一变,眼中流露一丝惊讶与欢喜。
这胭脂上的毒气不但对她没有伤害,反而被她吸收体内,本无力的身子也似随着恢复了一丝的力气。哪怕只是一丝,却足以让她发现自身的奇异。
原来是唐念念肯定是没有这样的本事,那么这一切是自己带来的,不但能看到毒药的真实,还能吸收为自己有利,照这样说来,这虚弱的身子说不准也能够根治了!
梳好了发鬓,戴上凤冠。女子十六正是妙龄,只是坐在那里,对镜相望,就如一幅绝品丹青,仙子临嫁。
刘氏满意的点头,从袖内滑出一个瓷瓶,从里倒出一颗墨色的丹药,递在唐念念唇边,微笑道:“来,念念,这是老爷专门为你炼制的丹药,对你身子有益,吃了它才能更好上路。”
唐念念自然不会信她的话,只看了那丹药一眼,便见那浓黑的雾气,伸手接过来,道:“知道了。”
刘氏手指却一动,撇开了她要自己拿的动作,又放到了她唇边,这次的口吻还是笑,却多了强硬,“二娘还是看了念念吃了才放心,来,快吃了吧。”
‘要……要……吃……’
唐念念脑中突然传来一阵渴望,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恶意,反而有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想了想,张口就将刘氏手中丹药纳入口中,临时抬眸看了刘氏一眼。
刘氏因她那一眼莫名心中一滞,皱眉正欲说话,一道洪亮的男声就在这时传入整个唐门,回荡不已:
“雪鸢山庄前来接亲,新娘子可准备好了?”
刘氏顿时道:“盖上盖头,送亲!”
唐门大院。唐淼蕴一闻男声就亲自到场,抬头看去,只见由远到近一片红锦犹从九天而来。
那长长红锦正是被两排身着红衣的男子脚踏轻功持来,才让人看之犹如在空飞荡。直到最前二人在唐门大院落地,然后半跪身躯,将红锦持在地面,后面红锦依在半空。
在红锦之上,就见一架红轿被四人抬着叫踏那红锦而来,红轿全体金红,珠帘宝玉,在日光下耀眼无比。以唐淼蕴的见多识广,立马认出那金红的轿身竟不是檀木所作,而是价值连城的红莲金精,有市无价,拳头大小的一块便是百斤重量,这轿子怕是足足万斤,一般人根本无法抬起。
且不说抬得起抬不起,唐淼蕴此时却是极为看得心中抽搐。红莲金精极为难求,稍得一点哪个不是珍惜之极,铸成神兵。这雪鸢山庄竟然拿这样整整一块做成花轿,实在是暴殄天物,难怪前十几任雪鸢山庄接亲的人家皆是不说清楚那排场到底怎么样,只说有幸亲眼所见自然就明白了。
此时此刻,唐淼蕴也算明白那些人的心境了。
第四章 一波起又平
“唐老毒,新娘子在何处?”
花轿轰然落地,震得唐家大院都似抖了抖,青石地面龟裂,花轿却是安然平稳,连珠帘都没有抖动丝毫。
说话的人是一名威猛大汉,身躯凛凛,同样身穿着大红喜庆的衣裳,衬得他刀削威武面庞颇为怪异。尤其是此人这时正咧嘴露齿,双眼含笑,全然一副精灵古怪的模样。
唐淼蕴对其的称呼心下不满,面上却没有显露,不卑不亢道:“尚在准备。”
他话刚落下,刘氏这会已带人来到了大院,此时正牵着唐念念的手走来,一时也被眼前的阵势给惊了一番,连声笑道:“这新娘子可不就来了么。”
花轿左边前站立的男子面白无须,眉目俊秀,修长的身子秀挺如竹,浑身书生卷气。他目光看似随意实质如针见空就钻,淡淡一扫就将唐念念周身看了个完全,声音低哑似还未睡醒,“雪鸢山庄要娶的是唐门三小姐唐巧芝。”
刘氏与唐淼蕴都是面色微变,刘氏连抬袖遮唇,掩住那瞬的不自然,低低笑道:“公子说笑了,我手里牵着的不就是我们唐门的三小姐么。”
舒修竹不紧不慢道:“唐门三小姐唐巧芝身高五尺,此女略矮小一分,虽有嫁衣遮掩,其身姿较之唐巧芝更柔弱两分,唐巧芝身怀元力,习武略有小成,此女步伐虽稳却无力,不是习武之人。”眼看着面前两人齐齐变色,他才继了刚才的话,“若我所料不错,此人该是唐门二小姐唐念念。”
任由刘氏和唐淼蕴都不会想到,此人竟然如此观察入微,只是一眼就将他们布置的局面戳破,让两人不由一阵难堪,只觉自己如同跳梁小丑。
“该死!真该死!你们竟敢想要欺瞒雪鸢山庄!?还不快把真的唐巧芝送过来!”壮汉赵铁连连喊道,声音震耳欲聋,怕是整个唐门都可听清楚。
刘氏面色一青一白,唐淼蕴沉着脸,许久开口:“去将巧芝唤出来。”
“老爷!不可!”刘氏白了脸,急声叫道。
“去!”唐淼蕴甩袖。
刘氏恨得咬牙,暗地里死死掐住唐念念的手掌。没用的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盖头下的唐念念微微皱眉,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不愿刘氏将她肌肤如此虐待。
没多久,春雪就急跑回来,焦急喊道:“不好了!三小姐,三小姐不见了!”
“什么?”唐淼蕴冷呵。
春雪被吓得面色苍白,扑通跪地,哆嗦道:“回老爷的话,三小姐,三小姐不在屋内,怕是离去多时了。”
唐淼蕴面色发黑,刘氏却是暗松了一口气,对唐巧芝有此先见之明颇为欣慰。转身拉着唐淼蕴的手,低声细语安慰道:“老爷,芝儿怕是已经离去多时,这会找也找不到,你也不要怪她,实在是……”
唐淼蕴一把将她甩开,“慈母多败儿!”
刘氏心中有气,却也不敢对他发的,这不转眼就再次发泄在了唐念念的身上,掐弄着她细白的手腕,面上却是笑颜殷殷的对面前四人道:“诸位看,我这念念也是好姑娘,比芝儿也是丝毫不差的,这容貌更是举世难寻,雪鸢庄主说不准更喜欢不是?”言语间,便扯下了唐念念的盖头。
凤冠下一张不施粉黛面容,唇红如朱,日光倾洒,美若琉璃碎玉,刺目不敢直观,不可亵玩。
花轿四人面色虽未变,但是眼中的惊叹却是骗不的人。赵铁嚷嚷道:“美!美!我还道传言是骗人的!这倒是真美绝了,真可惜了……”说完还摇摇头,不知道是可惜了什么。
他话直白,但是眼中却无半分淫秽。
舒修竹后面站立的男子,头冠冠玉玉簪,额前留有一缕黑发,面容初看普通,却有股说不清的清邪,玩世不恭之气。手持折扇正轻摇着,此时微微一顿,然后扯着嘴角,扫了刘氏一眼,笑讽道:“我倒还是第一次见人娘揭女儿盖头的,这话说得,若不是我此时未喝酒,正清楚的很,还以为是进了窑子,老鸨在拉皮条呢。”
刘氏脸色更像是染缸,一变再变。
赵铁身后人却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的少年,面白且圆润,唇红齿白很得人喜欢,只是面上毫无表情,生硬冷淡,这时毫无波动的出声:“还娶不娶。”
这一问,场面更静了。
赵铁瞄了旁边的舒修竹一眼,低声嚷嚷道:“我看这个也不错,花轿都带来了,怎么都得给庄主带回个新娘。”
舒修竹弊了他一眼,冷淡道:“你以为我们给庄主选得新娘是什么?”
赵铁张口又闭上,摊摊手表示自己不说了。
后面的宋君卿摇着玉骨扇,说道:“哎呀呀,唐门可是了不起呀,这可是悔婚,我们雪鸢山庄原来这般不够看。”
唐淼蕴面色同样难看,这是有理说不清,且这退让也没有退让的法子,还丢了自己的面子。想他也是堂堂一家之主,哪里容得如此。
就在双方隐隐有拔剑张弩之势时,一声女子清淡如晨露的声打破沉静:
“我嫁。”
双方人马都将目光落在了一席明艳嫁衣的唐念念身上,唐念念面色丝毫不变,再次淡淡出声重复一遍:“我嫁。”
这会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明白了,宋君卿最先笑了出声,“呵呵,你嫁?丫头,胆子不小嘛,只是你说嫁就能嫁了,你以为雪鸢山庄的门是那么好进的?”
唐念念默默看他一眼,看得宋君卿莫名,她就移了目光到前面舒修竹的身上,“现在在你们面前只有一个新娘,我也愿意嫁,并不是你们逼迫,不是正好吗。”
嫁不嫁人对她来说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的性命。这次婚嫁若是不成功,刘氏发难起来,以她现在的身子想抵抗连半分的希望都没有,可是若跟着这群人走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赵铁满脸直白的惊诧,嚷道:“这丫头,你不是脑袋坏了吧?”以前为庄主选新娘,哪一个不是哭着闹着,像是赶着她们上邢台一般,虽然结果也确实差不多。哪像是今天,居然还有女子自愿给庄主做新娘的。
唐念念面色如常,目光清澈,“时候不早了,上轿吧。要是你们庄主不满我,趁着我出嫁的这些日子你们也可以搜查唐巧芝的行踪,然后再将她娶进来,总比现在空手交待的好。”
赵铁还想说什么,那边舒修竹突然就伸手撩开了花轿的轿帘,对唐念念道:“请上轿。”
唐念念一步步不紧不慢走进花轿,直到帘子落下最后一眼直视对面已经露出笑容的刘氏,左手轻揉着右手几乎渗出血的掐痕,默默抿唇。恩,她很记仇的。
舒修竹对唐淼蕴一礼,后道:“今日雪鸢山庄娶唐门二小姐唐念念过门,从此之后,唐念念与唐家再无半分瓜葛。另还请唐门主记得早日寻回唐门三小姐,以备不时之需。”
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这话,轿子内的唐念念微微扬唇溺出一抹笑意。这人不仅为她解了与唐门的瓜葛,这后面的话也算为她出了一口气,将唐巧芝说得如此不值。
也不顾唐淼蕴与刘氏的面色心情如何,舒修竹一声:“起轿!”四人同时持起花轿四柱,飞身而起。
红锦追随其后,随时不偏不倚在花轿之下,让人远远看去,只觉那花轿乘风而去,天铺红毯大道,如同天嫁。
第五章 灵宝绿绿
花轿一路半空而行,非一般人能够做到。不论此次迎亲花轿到底惊刹住多少人,花轿内的唐念念浑然不知,只觉这花轿平稳的很,且空旷不闷,坐下柔软很是舒适。
有了这段平静的时间,她才能细细查询身子的变化。
前生五十年来经历虽然单调苍白,老怪物也故意防着她,但是对于修真者的一些常理她也略知一二。突然开的异瞳,脑中传来的怪异感受,这一切都只让她想到一种可能。
静守心元沉入灵海,一瞬间唐念念就进入一片玄妙的空间,目光所及全是白茫茫的雾气,在中央一块玉石漂浮其中,流光溢彩,那股熟悉的亲近之意就是从这玉石中传来。
这是……这不是老怪物那块被我吞下肚子,从而致死的宝贝?
‘主人……’
唐念念一惊,这莫名而来的声音稚嫩软糯,比刚听到那次更清楚清晰。她紧紧看着那块碧玉石,越发觉得如她所想的那样,以心神问道:“是你在说话?”
“唔……是绿绿……”
“绿绿?”唐念念露出笑意,这如同初生稚子的声音与从灵魂带来亲近都让她不由的放松,不犹多想的就问出心中的疑问,“你是灵宝?如今是与我融为一体,认我为主了?”
“唔……主人……”碧玉色泽如活物,流荡漂游。
唐念念感觉到绿绿似刚刚产生灵智的初生灵宝灵魄,不过由两人的亲近也让她可以轻易知晓它想要表达的意思。一想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身边还陪伴着一个原来之物,而且还是不会伤害自己的活物,心就不免柔软下来。
“绿绿,我现在的异瞳和吸毒的本事都是因为你吗?”唐念念轻柔问道。
“绿绿厉害……绿绿保护……主人……主人不怕……”
唐念念一怔,随即明白他们两者已经兼容认主,她能感受它的思想,绿绿也能感受自己的情绪也不奇怪。“扑哧”展颜一笑,唐念念已经完全放开心神,“恩,绿绿很厉害,我不怕。”转念一想刚刚发生的奇事,唐念念有些期待问道:“绿绿喜欢毒药?我发现吃了毒药之后我的身体也会恢复力气,是不是给绿绿毒药对绿绿好,对我的身体也有帮助?”
“毒毒……喜欢,毒毒要好多……对主人好……恩……这样好……”表达的话语断断续续,似乎是有些表达不清,懦懦的声音直让听者软进骨子里,“主人……这,这个……主人也会很厉害,唔唔……厉害,不怕被人欺负!”
唐念念好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碧玉中射来一道白绿光,因本能的信任让她没有躲开,直到那光芒融入灵智。
这是……
唐念念被是射入灵智的内容给惊住,随即便是惊喜。这融入灵智中的“碧泉诀”正是修真功法,而且还是与绿绿相辅相成的药修功法。
“绿绿……谢谢!”唐念念明白有了这功法,她不仅身体恢复有望,还能有自保之力的机会。往后再不至于像如今一样生不由己,更不会成为前生生不如死的药奴傀儡。
“哼哼……主人厉害,主人以后……不被人欺负,哼哼,去……欺负别人!”绿绿说得激动欢悦,碧玉中的水波流光流动得更活跃。
“呵呵!”唐念念不禁出声发笑。前生她笑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今生刚刚不过一日却已经超过,而且每次都是真心的欢愉。
这时,轿子外突然传来赵铁嗡嗡响亮的嘀咕,“这丫头该不是真的是坏了脑子?自己一个人笑得这么开心。”
唐念念闻言,心想一直这样也不可,就对绿绿说道:“绿绿,我出去了,在外面你一样可以和我说话对吗。”
“恩恩……”
得到了答案,唐念念精神就退出了灵海,再次睁眼还是在平稳的花轿内。
舒修竹的声音也在这时候传进来,“这一路到达虚雪山需两日,主母若是累了饿了传达一声即可。”
唐念念听得明白,这言外之意就是不管她是累了还是饿了都必须在两日内到达虚雪山,容不得她故意做一些拖延之举。
唐念念知道现在的她想要逃走希望渺茫,却也不急不慌,淡淡应道:“我明白,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睡了。”说是睡了,实际上她却是想在这点时间内将碧泉诀筑基。
轿子外,舒修竹面上流露一丝诧异,应了声“是。”
宋君卿一手抬着轿子,一手轻摇玉骨扇,肆意而笑,“这位主母新娘可真有意思。”
赵铁咋呼的道:“我就说庄主这样举世无双的人物怎么可能没人倾慕!俗人就喜欢听信那些胡言乱语,还是这位明白,哈哈哈!”
后面娃娃脸冷面的伪少年李璟抬了下无波的眼瞳,启声道:“死的活不了。”
他话一出,其他三人都一静,赵铁后知后觉的无声叹了一声,然后撇了身后李璟一眼,“真是不会说一些好话。”
对此,李璟毫无压力,继续面瘫。
轿子内唐念念将他们的话听了一遍,随着他们安静下来就闭上眼,按照碧泉诀筑基。这碧泉诀是修真界的药修功法,加上有绿绿这个药修梦寐以求的灵宝,让她可以更加轻松吸收灵气,然后温养绿绿,继而从绿绿身上转化为更加精纯的药力,强身健体,为己所用。
药修最主要的还是弄药,不管是圣药还是毒药,所以自身的武力反而成了其次。碧泉诀分为三章,天圣药体章,碧落灵药章,黄泉修毒章。一章就是让自身成就天圣药体的修炼功法,从筑基、辟谷、心动、金丹、元婴、合体、大乘七大境界,后面两章前为炼药后为使毒。
有绿绿的帮助与兼容,让唐念念筑基非常成功,只是一会的感觉到了灵力,由绿绿的转化药力融入虚弱的身体,让全身都传来一股舒适如醉的舒服。
“主母,已过了一日该用膳了。”
唐念念被舒修竹的声音惊醒,恍然了一瞬才明了他说的什么,她这筑基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了一日?“恩,知道了。”
若非觉得她身子这一日不食会撑不下去,舒修竹也不会开口。舒修竹将一玉瓶从轿帘递进去,说道:“这是食谷丹,主母吃下就可。”
唐念念不但没有因为这出嫁路上连一顿好吃膳食都没有而不满,反而在看到那玉瓶时喜上眉梢。那玉瓶内散发的淡绿雾气,正是药气的外现,刚好是现在她想要的。
将药瓶接过来,唐念念道了声谢,然后就听到脑海里绿绿的声音:“主人……要……”
“别急,都是你的。”唐念念眼中流露中宠溺,她与绿绿如今是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是药三分毒,这丹药中的毒气被绿绿吸收,然后由它将其中杂质消除转化精纯的药气飘散于自己,修炼也就更快。
玉瓶里只要三颗浅黄色的丹药,唐念念拿出一颗吞入口中,然后与绿绿一起运转修炼。药气算不上多,唐念念现在也只能如此,感受到绿绿的不满足,唐念念温声安抚:“绿绿放心,现在是我没用,等以后姐姐一定给你练毒,让你吃饱。”
“唔唔……主人好……主人说话算数……”
“恩,肯定算数!”唐念念眸子清亮,认真点头。
第六章 新房初见
北渊虚雪山,常年冰雪不化,高不可攀,寒冰入骨。地域尤其广阔,万径人踪灭,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无边无根。北风其喈,雨雪其霏,小时似梨白花开漫天,大时如鹅毛倾洒,美得迷人眼目。
艳红的锦缎红毯突如其来,便成这天地唯一的艳丽,惊鸿般而起,红龙而过,可惜无人看到这天地难得的绝景。
雪鸢山庄。
朱妙泷身着一袭水绿飘絮窄袖裙子,锦绣毛羽小袄,腰上万绿丛中一点红腰带。远远望见那渐渐近来的红毯花轿,面上一喜,迎上去笑道:“主母新娘到了?”
花轿落地,悄无声息,只将周围细致的白雪驱散开来。舒修竹道:“交给你了。”
“放心。”朱妙泷喜上眉梢,撩开花轿帘子,面上笑容一滞,惊异道:“这主母新娘……”
唐念念在二人说话时就知是雪鸢山庄到了,轿帘一开眼前同时一亮,就见一名约莫二十五六女子面庞。这女子面白眉清,头梳着飞月鬓,目光清澈又锐,刚柔并济,让人见着眼前一亮。
朱妙泷顿了顿,转了别的话,对舒修竹皱眉,“盖头呢!”
舒修竹道:“出了一点意外。”
朱妙泷看一眼,见他点头,这就恢复了面色笑容,对唐念念温柔笑道:“主母新娘一路累了吧,我是雪鸢山庄的事务总管朱妙泷,这新房就由我来带主母新娘去了。”说着伸出手于唐念念的面前。
唐念念眼波一转,眼前女子浑绍围散发浅浅灰绿雾气,想是时常与丹药打交道。不言其他的伸手递在她的手上,弯身走出花轿。
朱妙泷心中又讶异了一分,以往可没见过这么听话的新娘。她取出一条红丝绸,又言道:“委屈主母新娘。”
唐念念淡淡摇头,只是在被罩上眼目之前扫了周围一眼。只见眼前一片松木白雪,碉楼玉宇,如同丹青水墨,美轮美奂,朦胧不清如身在云雾氤氲。
见唐念念如此配合,朱妙泷眼中柔色真切了一分,为她绑着眼的动作更是轻柔。扶着她行走时,不紧不慢的轻声细语的说道:“想来主母新娘嫁来之前已经听过雪鸢山庄的传言,我也不欺瞒你,在主母新娘前十二主母的确都已经去了,这婚嫁都是我们这些做属下的给庄主私定的,实在是不愿庄主一个人孤单,庄主也大度由着我们。”
唐念念问道:“怎么才能活下去?”
朱妙泷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声,还问得这么直白。愣了一下,就笑了开来,“你还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呢,我也不欺你,庄主他与平常人的确有些不同,你要是想活着就得喜欢庄主,更要得庄主喜欢。”
唐念念面上看不出变化,心里却抽了抽。这答案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朱妙泷可能也发现自己话中的问题,轻咳了一声,又笑道:“就这样说罢,你要聪明又不能自作聪明。”
唐念念隔着绸缎的眼看了身旁她一眼,沉默下来。问得多,却得不到一点真的有用的。
朱妙泷见她神色不变,那腮子却有些轻微的自然鼓起,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禁的就笑弯了唇。这次的主母新娘倒是比以往的都要有意思的多,就不知道庄主能不能喜欢。
哎。
朱妙泷无声的叹气,看着庄主都长得这么大年纪了,却对女子没有半点意思,不近女色分毫,实在是让他们这群做属下的着急。
新房到了,朱妙泷却并没有解开唐念念眼上的绸带,反而喂了一颗丹药到她口里,说道:“这并不是毒药,只是让你浑身无力一日而已。你也不要着急,这也是为你好,在前十二任主母新娘里也有耍小聪明不吃这丹药的,最后今晚就死了,吃了这丹药的反而活过这一晚。这可是我看你喜欢才对你实话实说。”
唐念念吞下药,由她扶着坐在床上,闻言好奇多问了句,“为什么?”
朱妙泷轻轻一笑,将她轻柔的推到在床上躺着,颇有深意道:“这就是自作聪明的下场。”觉得唐念念实在难得乖巧,而且是真的对自己的胃口,朱妙泷就又多解释了一些,“今日是婚嫁的日子,庄主会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前来一晚,你不动不言至少不会惹了他不是?”
由此,唐念念就给那还未见面的雪鸢山庄庄主定下一个喜怒不定的性子。言尽了,朱妙泷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走了出去。
门关上后数息,唐念念就伸手将眼上的丝带扯了下来,睁开眼打量身处之地。有绿绿在,就连续魂丹这样的三日毒药都毫无作用,朱妙泷的软经丹对她来说更不用讲,越毒绿绿越喜欢,反而更高兴。
这新房尽数手工做得精细的家具,空气中散发淡淡的青木清雪的冷香,嗅入口鼻甚是舒服。唐念念打量了片刻后,就将红丝带再次的戴上,静静躺着。
时间在静修中不知不觉过去,月也上了黑空。
在唐念念完全没有察觉下,新房的雕门无声的打开,踏入一双黑纹白底云绣的靴子,月白色烫边的衣摆拂过门槛,伴随着那白底靴子走动翩浮。
“主,主人!毒毒……毒毒!毒毒!要毒毒!”
唐念念完全是被绿绿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的,从绿绿那里传来的渴望就如同它此时的惊呼一样的深切,让她身体不由的一震,然后弹身而起。张口正要说话,而被口中突然撞上的物体堵住。
恩?
长长的,凉凉的,细致润滑……
唐念念眨眨眼,本能的香舌舔了舔,描画口中之物更真切的形状。
“毒毒……要毒毒……主人,要毒毒……”绿绿的软糯而撒娇渴望的话语让唐念念猛的惊醒。
她现在不是在雪鸢山庄的新房床上么?她嘴里的是什么?她怎么会突然撞上这东西?而且这形状,怎么感觉……很熟悉!
“好吃?”清朗淡凉的男声突如其来。
唐念念微张小口,眼前随之一亮,是她眼睛上的丝带给人取了下来。
房内夜明珠的光朦胧柔和,站在她床边的男子静若处子,唐念念双眼一睁,充满震惊。
第七章 男人很毒
倾国倾城,绝世无双。
这些讲的大多都是女子,但是如今用在眼前男子身子却丝毫不为过。
唐念念见过许多仙姿绝色的男女,如今她自身就是其中佼佼者,本以为她如今的皮相已经精致难言,眼前的男子却毫不逊色。
他身着月白闲逸的广袖长袍,襟处绣有薄墨云纹,清贵尔雅,衬得身姿修长却丝毫不文弱,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面庞肌白如玉,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修眉凤眼,长长的睫毛投下淡青色的阴影,使得那漆黑而明亮的眼睛也朦胧起来,似有一汪皎洁的月光碾碎其中,镜花水月般美焕不可触摸。
他发黑如墨束在背后,此时眼中浮现一丝疑惑,眼波偶尔起了涟漪,都有丝丝说不出的静寂,似极了冷夜雪天空中月,纠得人也为之心颤沉醉。
唐念念震惊,震惊的却不是这倾国男色,却是他浑身上下浓郁散不开的黑雾,浓得黑沉无光,可见这眼前这风华绝代的男子有多“毒”。
脑海里绿绿还在迫不及待的叫嚷,唐念念也明白了它反常如此的原因。
“好吃?”男子又说着,似乎觉得唐念念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被她吞在嘴里的手指随着勾了勾,触到了她呆立的小舌头。
唐念念眼珠转动了一圈,胸口跟着起伏,然后淡定的后仰,将这沾满自己口水的手指吐了出来,定定的对上面前男子的双眸,认真的点了下头,“恩,好吃。”
她又瞄了一眼男子四周的浓郁得几乎凝结的黑雾。这要是吃起来,她的天圣药体也差不多可以练圆满了。
她是很想现在就将这个男子“吃掉”,只是她也想到了,这个时候能够进来这来的只怕就是那个她名义上的夫君,雪鸢山庄的庄主。
现在是她的命还在人家的手上,谁被谁“吃掉”还是个问题。
司陵孤鸿半空的手指轻弹了下,随之他眼波轻漾,看着静坐床上的唐念念,做了一件就算是唐念念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又将手指毫无停顿的伸进她的嘴里!
“唔。”唐念念眨了眨眼,却没有将口中霸道的外来物吐掉,只是用眼神询问。这算是什么?
司徒孤鸿道:“好吃就多吃。”
唐念念差点受不住诱惑,因为他这句话而运功“吃掉”他身上的毒气,不过眼前的人早就被她定下喜怒不定的性子,谁也说不准自己这一妄动迎接而来的就是雷霆攻击。
安静的新房里,身着喜袍的唐念念静坐床上,含食着站立床边名义上夫君的手指,谁也不说话,双目对视似是“含情目目”,这情景要是被人看了只能说诡异二字。
须臾。
司徒孤鸿动了动,靠近唐念念的面积,先是用自己的面颊轻轻的摩擦了下她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然后顿了顿,又倾下身子到了她的颈项,鼻翼轻耸,似在嗅着什么,这就埋进她的颈项细细的摩擦,那动作实在亲昵暧昧无比。
唐念念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就放松下来。
本来还以为他在发难,不过现在感觉他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既然生命无忧,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要以为唐念念懂得男女之事,她虽然活了五十年,在平常人看来已经是半辈子的生涯,但是她的一生都是被当做工具来使用,身体早就已经定型不会有老死的一天,常年呆在老怪物的洞府里,出去的次数少之又少。
对于一个药奴傀儡,老怪物也不可能给她看这方面的书籍,更不可能教导她这方面的知识。唐念念知道男女之间可以做**,却只是听过,对真正的内容完全是只知道最后一步,还是因为歹毒吸食女子元阴的邪功才有幸知道。
所以现在司陵孤鸿亲近对她来说虽然有些痒,有些异样,但是在没有破坏她的身体,伤及她性命的前提下,她完全放任了。
“很暖,很舒服。”司陵孤鸿的声音从唐念念的项窝里传出来,湿湿热热的,有种说不出的异感,唐念念不由偏了下头,眼中流露一丝疑惑。
这个人,除了那一身的毒,感觉一点不坏。
司陵孤鸿从她项窝里抬头,抽出在她口里手指又停在她的唇上,轻轻按了按,问道:“难受吗?”
唐念念眼中疑惑更甚,酝酿了一会,是说吃他手指难不难受?道:“不难受。”
司陵孤鸿眼眸一弯,无声欢悦的笑起来,眉宇尽显喜色,当真绝世无双,让唐念念这样在乎皮相的人终于真正注意到他的俊颜,心神一呆,随即就被突如其来的双臂抱了个满怀,压在床上。
司陵孤鸿抱得紧,几乎手脚并用的交缠在一起,让她完全动弹不得,身子紧贴着对方的身子。
“唔。”唐念念被头上的凤冠撞得脑袋痛。
司陵孤鸿身体微微一僵,眼波轻漾,看着她低声道:“难受?”
唐念念见他实在不象是要杀自己的样子,想了想实在不愿意这凤冠把自己头发给伤了,对上他的眼睛,道:“你要是想行房,能不能让我把这个摘了?这样难受。”
哪知,面前的司陵孤鸿眼睫颤了颤垂下眸子,没有说话,只是动作轻柔的将她抱起,亲手为她摘掉了头上的凤冠,再为她脱掉繁复的红色嫁衣,只留下一件同样红色的里衣,双手环还是环着她的细腰,才问道:“这样舒服了吗?”
完全被他可以说是温柔细致的一番行为,给弄得迷惑不已的唐念念歪头不明的答道:“啊……恩。”
司陵孤鸿这就抱着她又躺在床上,两者再次贴得不留缝隙,脑袋搁在她的项窝让唐念念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感觉他细微均匀的呼吸。
这样静了好一会,唐念念终于低声问道:“不行房?”
司陵孤鸿没动,低低的声音传出,“睡觉。”
唐念念眨眨眼,“哦。”
唐念念觉得这个男子实在与想得很不一样,不过也很让人猜不透,她完全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你会杀我吗?”唐念念觉得此时时机不错,这个人似乎现在心情也正好。
抱着她的男子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一些,然后她就看到他抬起的头,一双月华凝霜的眸子正对上自己,在里面全然映出自己的面容,让她莫名的觉得他的将她记在心里面了。
司陵孤鸿道:“我会对你很好。”
唐念念眼珠转动,觉得这个话没有说完,“我要做什么?”
司陵孤鸿浅弯眉眼,有薄霜碎化的的柔和,摸了摸她的秀发,道:“呆在我身边。”
唐念念点头,“好。”心里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正常的身子性命和人生自由,这是她从古到今最在乎的东西,既然得到了才更不想失去,所以她不会答应。
不过,留着性命做才有机会自由,现在的妥协只是暂时的。
司陵孤鸿将她脑袋抱入怀中,优美的下颚低着她,轻拍她的背脊象是安抚她,声音里都带着欢悦的笑,“我会对你很好,你喜欢什么都给你。”
唐念念没有当真,不过却知道他至少近期不会杀自己了。既然没有性命之忧了,唐念念也就轻松了。
至于睡在一个男人怀里,这事情对她来说还无压力,她都睡过死人堆了,现在这个男人的胸怀不但感觉温暖,而且还散发清淡冰雪的味道,让人头脑清凉舒适,真是比起原来的安睡之所好太多了,她怎么会挑剔呢。(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男人浑身都充满着她最渴望得到的毒气,让她只能看着却不能吃。趁着闭目假装睡觉的功夫好不容易安抚了绿绿,唐念念才悄然睁开眼,浅眯的眼底流过一缕挫败渴望。
不是她不想吃,实在是不能吃。
这个人身体散发这么浓郁毒气,太不正常了,连绿绿也说了不能保证吸收他的毒气会不会被发现,她又怎么能轻举妄动。
哪怕司陵孤鸿说了不会杀她,唐念念也不会真的完全信任。
思绪万千中,唐念念的身体本就虚弱,不知不觉就在半途闭目沉睡了过去。
在她呼吸均匀入睡后几息,抱她在怀的司陵孤鸿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眼中清明丝毫不见沉睡醒来的朦胧。
低着头,静静看着唐念念恬静的睡脸,许久之后,司陵孤鸿用自己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低说道:“我是说真的,我会对你好。”
没有人回话,司陵孤鸿伸手将锦被盖上两人的身子,将怀中的身体完全纳入怀中,却不会压着她丝毫,让她难受。最后觉得满意了,这才闭上眼,浅色的唇微微上扬。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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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亲力亲为
“你说什么!?庄主在新房留宿了!?”
雪鸢山庄就属四方阁主的南阁主赵铁声音最洪亮。这时他惊身而起,满脸惊与喜交错,急冲冲又对朱妙泷求证,“你没看错?真的留宿了?要知道以庄主的功力,想要在你不察觉下离开是轻而易举的。”
朱妙泷撇了他一眼,道:“今日一早雪津传来庄主的命令,让我准备主母所需的日常一切送入梅林惊鸿阁,让膳房准备主母喜好的膳食,还将主母情报送上。”饮了一口清茶,润了喉咙,轻叹,“这连衣裳饰物都被下令按主母喜好的来,如今正在赶制呢。”
雪津这人在雪鸢山庄中只有司陵孤鸿一人可以遣动,这人一出,赵铁也知道这事情就肯定是真切无疑了。
座椅上的宋君卿玉骨扇在桌上一敲,也不掩惊讶的叹道:“这唐念念到底有什么本事?”
这一问,四座无声。
别看他们都急着给司陵孤鸿找新娘,可是这真的有人突然让司陵孤鸿上心了,他们就觉得不可思议。
赵铁想了想,打着哈哈道:“人家生得美啊,你们说说,这女子里你们见过比她美的?”
舒修竹目光扫过他,淡淡喝茶。朱妙泷直接鄙夷出声道:“庄主是那种贪恋美色的人?”
“嗤!”赵铁也觉得这理由实在不妥,双手抱着后脑,嚷道:“那你说还能是什么,我是想不到了。”
确实,从情报来看,唐念念除了一张脸生得勾魂摄魄,其他无一长处。身体从小病弱,没有习武的天赋,连唐门本门的炼药识毒的才能也没有,琴棋书画倒是会一些,性子更弱,完全就一个闺中小姐。
舒修竹淡道:“情报上说唐念念出嫁前哭闹不成后寻死,在我后观察看来,她性子与情报不同。”
对舒修竹的观察力在场四人都清楚的很,听他这样一说,四人面上都露出一缕沉思。
朱妙泷这时起身,“不管如何,只要是庄主看上了,别说是唐念念,哪怕是街上乞丐,都是我们雪鸢山庄的主母,雪鸢山庄更不是别人能随便搅合的地方。”末了就摆手收拾了自身的衣裳,对四人笑道:“时候快到了,我看我们的主母也该起来,我这做总管的,也该去向主母询问询问需求了。”
赵铁连忙跟上,心中的好奇可深着,哈哈笑道:“既是主母,也该去见个礼不是?”
朱妙泷双眼含笑的看着其他三人也跟着起身,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笑道:“你们可要尊重些,那可是主母!”
主母二字,方重了音。
四人目光都有了些许的变化。
没错,这喜娘都是他们几个为司陵孤鸿选的,司陵孤鸿从来没有在意过,所以他们并没有真的将那些新娘当主母,然而如今这位,既然被司陵孤鸿承认,那么他们的态度也自然就要有变化了。
正当五人往梅林赶来时,熟睡中的唐念念正悠然转醒,高床软枕,清香袭袭,温软如许,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舒适睡眠。
初睡醒时的唐念念有些习惯性的懵懂无神,这是以往身为药奴的她的惯性,既是缓解昨晚痛苦试药折磨的余波,又是因为常年被药物控制的呆硬,就如同机器刚刚开启要的缓冲。
“醒了?”司陵孤鸿低问。
唐念念随着声源的方向动了下头,“啊”的一声。
司陵孤鸿清虚的目光一凝,一点不错过她的神态,低哑的声音溺出一丝笑,“睡得舒服吗?”
“啊?”唐念念呆应,双眼懵懂清澈。
“哧。”司陵孤鸿浅色的唇抿笑,手护住她的后脑拉入自己的怀里,自己下颚抵在她的头顶秀发,身体轻抖着。
唐念念这个时候完全凭本能做事,感觉正靠着的胸怀清香舒适,散发浓郁最爱毒气,不由就蹭了蹭,甚至做了昨夜她一直纠结到沉睡也不敢做的事情——吸收这外散在外毒气。
“唔唔,毒毒,毒毒,好喜欢,好舒服~”绿绿的欢呼突如其来。
唐念念双眼眼波荡开一层涟漪,化作一片的清明,当看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后,随即猛的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头上的司陵孤鸿这时微微一动,让唐念念已经恢复的心神也跟着跳了跳。然后就见他低下头来,将她也放出了怀抱,面对面看着,月华凝霜的眼其中浸染着笑意而柔和,声音轻缓道:“醒了?”
“……恩。”唐念念眨眨眼。这样看来是没有发现?也就是说她可以吸收这外散的毒气?
司陵孤鸿嘴角轻扬,环着她的腰身抱她起身。
这时门外传出朱妙泷柔美的声音:“庄主、主母可是起身了?”
司陵孤鸿道:“进。”
房门推开,朱妙泷领头走进来,在身后还跟着六名端着洗漱用具的白衣女子。朱妙泷本温柔含笑的神色在看到床上双拥的两人瞬间一变,双眼中急速跳过震惊。
很快的掩饰住脸上的神情,朱妙泷手捧着一袭雪白衣裙走到床边,微笑道:“尊庄主的令,属下已经命人去准备主母所需的衣物,只是如今时间尚短赶制不及,属下便从珍宝阁里将这套玉精蚕丝衣取来,还望主母喜欢。”
司陵孤鸿淡淡点头,一手环着唐念念坐到床边,一手拿起床榻下放着的靴、袜,为她套上光洁的脚裸。
这番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让人一时反应不及,朱妙泷小嘴微张,惊得差点脱手掉了手中捧着衣物,至于当事人唐念念也是怔住,呆呆说了声,“我自己会穿。”
“我想帮你。”司陵孤鸿因为做这事时眼眸自然下垂,密长的眼睫半掩住了瞳,几近的距离从上面向下看去,就发现那如墨勾勒的眼梢,轻扬的嘴角看得细致逼人,静谧得让人心神涌动
“哦。”唐念念从来都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事自己没有损失,他现在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一想,唐念念就神色淡定,心平气和的放任司陵孤鸿的伺候了。只是这一幕落在朱妙泷的眼里却是一惊再惊,嘴角轻微抽搐。这份理所当然是怎么回事?这份宠辱不惊又是怎么回事?这一晚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奇迹?
为唐念念穿好了鞋袜,司陵孤鸿亲手拿过呆立一边朱妙泷手中衣裙,为唐念念一件件细心穿上,修长玉砌的手指在她下颚扣着金丝盘运扣,眉宇低垂。唐念念很自觉的微微仰头,让他的动作更轻便一些。两人的距离近得都可以感受对方的呼吸,神情却都自然无比。
“……”朱妙泷眼角轻抽。是她眼睛出问题了吗?这份暧昧亲昵得腻死人的气氛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吗?
扣好最后一枚盘云扣,司陵孤鸿取来湿帕为她擦脸,拿着漱口的雪漠软刷,看她静坐床上犹如精致的雪雕人偶,一双眼似呆非呆的盯着自己。眼底溺出一抹笑,司陵孤鸿道:“念念。”
“恩?”唐念念眼中烟波轻起,看他。是要我自己漱口?
“啊。”司陵孤鸿道。
“啊?”唐念念面露疑惑。
“恩。”司陵孤鸿抿笑,将软毛刷子放进她微张的小口里,眼中尽是满满柔和笑意。
唐念念懂了,只是口里刷子正在活动让她无法说话,只能拿着眼睛微微不满看着眼前这人。这厮该不会以为自己连漱口都不会?还是故意捉弄她?
哪知,司陵孤鸿眼中的笑意更甚,将软刷取出给她喂下漱口水,看她吐出就交给后面静候着的婢女。一早全套熟悉工作全由着他亲力亲为完成,看得朱妙泷面上神情已经惊得麻木。
第九章 天魔毒体
司陵孤鸿从来不让他人近身,自身的洗漱也是自己动作。他只披上一件广袖流云袍,墨发顺滑披散背后,一身简单的装束单薄清闲,清贵之气却丝毫不减。
六名白衣婢女无声退去,朱妙泷这时也静神下来,微笑道:“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请庄主、主母移步。”
唐念念点头从床上站起身,正准备走,突然就又听到身边司陵孤鸿低哑清朗的唤声,“念念。”
唐念念看见他一手伸向面前,想也不想就将手伸过去。看着他的眼睛更多了一点莫名,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和自己靠得这么近。难道是以为自己虚弱到连自理都不行了?觉得这实在需要解释一下,唐念念道:“我身体正常。”
“恩。”司陵孤鸿弯眉而笑,道:“我知道。”
随即唐念念就被就被他抱入怀里,别看司陵孤鸿一眼看去身形修长出尘,然而落入他怀里才发现他怀抱并不如看到的纤韧,竟能将她整个包裹其中,完全被护着。
唐念念从他怀里抬头,突然看到他本柔和的眼一暗,和刚刚月清皎皎的柔和截然不同的寒凉,锐如冰锥,刺得人心脏都为之一止。
唐念念瞬间本能伸手推开他,可是身体被他抱得丝毫不得动弹,张口就道:“你说过不杀我。”现在多拖延一时就是一时。
司陵孤鸿面色一变,双眼恢复如常,一手顺着她的背脊轻轻抚摸,低哑清朗的嗓音刻意的压低有着无以伦比磁性温柔,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伤害你。”
唐念念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发现那一闪而过的蚀骨冰寒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才慢慢放松了身体,
“我不是对你生怒。”司陵孤鸿低道,双目清澈温润,丝丝隐藏的慌张让他如同一个大男孩,既脆弱又倔强,任谁也无法对他置气。
唐念念觉得他是在等自己开口。轻轻张口,有些轻微干涩的声音问道:“那是对什么?”
司陵孤鸿眼底的慌张化作一汪昭华柔色,不言不语的将她右手轻轻执起,只见那纤细白嫩如雪的手腕肌肤上青紫的掐痕显得无比触目惊心,有些甚至被是施虐的那人指甲陷入肉中呈现月牙形状的血痕。
司陵孤鸿道:“谁弄的?”
唐念念见一夜过后就变成这样的手腕也微微一惊,“怎么……”她以前的身体受虐得已经不会出现的现象,一时竟然忘记了有些伤到了第二日才会现出可怖迹象。抿着唇,唐念念面色淡淡,双目深处跳动碧火一般的光耀,却也没有忘记回答司陵孤鸿的问话,“唐门二夫人。”
她在外很多时候都因为身为药奴傀儡而显得呆懵,但是别以为她人真的呆傻。她可是很记仇的,做起事来一点不比老怪物无情。她会忍,忍得任谁也看不出她在忍,然后突然出击让人防不胜防。要不然凭她一个药奴,如何能在老怪物的眼底偷袭了他看重如自家性命的宝物。
“不生气。”司陵孤鸿冰凉的手指如羽毛轻柔的抚揉她青紫的地方,一手抱着她没有半点不适的往外走,看了朱妙泷一眼,“雪玉膏。”
“是……”朱妙泷低头掩饰脸上的无语麻木。山庄外世人千金难求的雪玉膏,如今就被轻易拿来治疗这种青紫淤血,连“伤”都不算的伤,被世人所知又该是什么表情?
当然,这对于雪鸢山庄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要庄主开口,别说是雪玉膏就是圣药雪莲金丹都得给。朱妙泷等司陵孤鸿出了门外才抬起头,眼中尽是幸灾乐祸。她可还记得赵铁他们四人还在梅林内等候着对主母“见礼”,想来一会他们的神情一定会很好看。
出丑,怎么能忘记他们呢。朱妙泷满心放松的去拿雪玉膏去了。
唐念念一直被司陵孤鸿抱在怀里也没有一点不习惯,他要抱就让他抱,何况他抱得人一点不会难受,浑身毒气也只要两者接触到了她才能吸收,只要他不会伤自己,这样的亲近反而对她非常有益。
在发现吸收对方的毒气对方不会发现后,唐念念就一点不留余力的吸收了,看那毒气的浓郁,也没有因为她大力的吸收而减少。
“绿绿,我怎么感觉吸收他的毒气修炼比吃毒药还快?”唐念念用意念询问。
“唔唔,好吃,当然了,这是天魔毒……最好吃,最好了……好喜欢,主人,还要,要!”绿绿的声音充满着渴望又幸福,“这样绿绿会给主人好多,好多药气,主人修炼快,很厉害!”
唐念念惊讶,碧泉诀让她知晓许多灵草毒药,和天圣药体正好相反的就是天魔毒体,若说天圣药浑身是圣药,那么天魔毒体就浑身是邪毒。难怪绿绿会那么喜欢,而自己还能修炼的那么快了。
唐念念仰头就看到司陵孤鸿优美的下颚,浅色薄唇浅扬,浓密的睫毛象是黑色扇翼,无一不精致,蛊惑人心。
这人难道是天魔毒体?要不是天魔邪体又怎么会散发天魔毒气,一般人沾染天魔毒瞬间就会毙命。
“恩?”司陵孤鸿发现她的注视,垂眉看她,那意思就是:怎么了?
唐念念眨眼,神情是她自己都无法发觉的认真,让人感觉她正在思考什么严肃的神情,偏偏双眼睁得圆滚滚的,瞳孔清澈又呆着不动,透着些许垂涎渴望。司陵孤鸿也不出声,只是薄薄的嘴唇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深,看着她的眼睛充满笑意喜欢。
别怪唐念念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在别人眼里有多呆萌可爱,以前她可没有“脸”,连镜子都不照,哪里知道自己的表情怎么样。最算照了,那张已经看不出五官的脸只怕也看不到什么表情出来。
“念念?”司陵孤鸿见她一直不开口,说道:“想要什么就说,我都给你。”
唐念念眼睛微微一亮,仔细看他神色象是在求证他说的话。在司陵孤鸿点头下,唐念念伸出一只手指。
司陵孤鸿不动,然后就看着她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
“恩?”司陵孤鸿鼻音透着疑惑。
唐念念眼睫颤了颤,眼眸一深。手指就迅速有了几分力气,探进了毫无防备的司陵孤鸿口里。
“念念!”司陵孤鸿面色一变,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手指抽出,眼神瞬间晦暗深沉,看着她沾着丝丝透明唾液的手指如同看待仇敌。几息过后,手指没有一点的变化,司陵孤鸿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与安心,整个人也象是松了一口气,有些责备的看着唐念念,准备用自身的衣裳帮她擦拭,口气却没有一点怪罪的强硬,“以后不要随便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这一幕要是被是朱妙泷看见只怕又要大吃一惊,司陵孤鸿不喜欢他人近身,还习惯的洁癖,如今却用自己的衣裳帮人擦手。
“要要!绿绿要!主人~要吃!”绿绿渴望的叫。
唐念念哪里肯让司陵孤鸿把这来之不易天魔毒给擦了,看着那手指透明液体散发黑得发暗红的毒气,这可是比他外散的毒气要浓郁太多了,还是实体的。
猛的从司陵孤鸿手里抽出手指,再迅速放进自己口里,双眼微抬看着司陵孤鸿。那模样,如同护食的小松鼠,生怕司陵孤鸿会出手抢夺。
司陵孤鸿怔了怔,随即就发出一声笑,只是抱着唐念念的手更紧,直看到唐念念把手指舔干净后一会,才慢慢问道:“难受?”
唐念念这次明白他问的难受是为什么了,只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所以才会问她吃了之后有没有难受的感觉。
“不难受。”唐念念心情正好的眯眼笑了。天魔邪体,全身都是毒,唾液自然也是,从刚刚的行为已经让她知道眼前的人真的就是天魔邪体,只是刚刚那一点唾液的毒就超过了她这两天吃毒药修炼的总和,不仅绿绿高兴了,她也高兴了。
在能有自保的实力之前呆在这个人身边也没有什么不好,只要满足他的要求,性命就无忧,平时偶尔再弄些天魔毒就更好不过了。
第十章 无意亲近
女子舒眉一笑,眼波盈盈,樱唇翘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司陵孤鸿瞳孔一缩,只觉得心脏落了一拍,有种从来没有过情绪涌上头脑,欢悦又柔软,渴望又紧张,陌生得让人心悸,鼓跳如雷。
司陵孤鸿凭着心底本能的渴望低头用唇碰了,此时,正让他喜欢得不了的浅扬着樱唇。柔软得好像用点力气就会化了一般,偏偏又象是涂了世间最蚀人心魂的媚毒,让人欲罢不能。
本来只是打算轻碰一下,可是现在司陵孤鸿发现比没碰到的时候还要渴望。他一向都遵从自己的本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这一碰不但没有离开,还在上面用自己的唇轻挪,用舌轻舔,轻咬。微眯着眼,象是在享受着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唐念念先是一怔,眼底疑惑,这人又是做什么?她没有感觉到恶意,反而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珍惜。
直到脑海听到绿绿的兴奋渴望的叫声,唐念念才一下惊觉现在可是大好机会啊!
唐念念毫不犹豫仰头向前,及时张口让司陵孤鸿本舔啃她唇瓣的舌没有察觉下不小心探入其中。司陵孤鸿身体一震,抬起眼睫露出那双明澈的眼,一缕幽光一闪而过,唇舌停在她的檀口里不退也不动。
到口的美食怎么能放着不动!?
唐念念不会放过一点的机会,趁着对方没有生怒,能吃多少是多少。打定了主意,唐念念化被动为主动,伸出舌头勾住对方的舌舔舐吸吞,面上也不由流出满足的愉悦。
环住腰上的手突然用力,几乎将唐念念揉进前面胸膛的血肉里,唐念念刚以为对方不满了准备收口,哪知头刚刚后退一丝就被一只大掌按住后脑勺,口中本文静如兔子的舌也突然化作凶猛的狂兽,充满霸道轻狂的缠舐她的唇舌,大有将她吞入肚子的狂乱炙热。
唐念念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是高兴得眼睛晶莹发光。毫不反抗的被对方的唇舌勾缠,更努力的吞咽,最后唐念念将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这两个词示绎的淋淋尽致。不再满足只是接受对方的给予,大胆的冲入对方口中索取,两者更密不可分。
“唔……”唐念念双颊染红,一阵异样酥麻传遍全身,但是在性命无忧的前提下依旧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美食时间,哪怕此时已经浑身无力的只能靠对方的身体支撑着,被动的吞咽对方给予的津液,手指还紧抓着对方衣角,不肯离开。
司陵孤鸿垂着看着她的眼眸暗色越来越浓,一股热流不受控制涌入全身。这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此时的她到底多美,多诱人,男人在她的面前根本无力抵抗。
两弯烟眉似蹙非蹙,一双眼目似喜非喜,水雾朦胧,两靥酡红,鼻翼沾薄汗珠,还不自知任由那娇媚酥骨的溺出口来。
“啊啊啊啊——”惊雷一样的叫声穿破天空,连树枝上的积雪也被震落。
司陵孤鸿眼眸一撇,下颚后仰,结束了这场可以称之为激烈亲吻。
“呼哈。”唐念念喘息,可是那双眼睛还定定望着司陵孤鸿,充满满足的欢愉又不知足的饥渴,加上还没散去水雾,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透出无尽‘任君采撷’的引诱意思。
司陵孤鸿似是无声叹了一口气,然后放在她后脑勺的手微使力,就将她充满诱惑面庞揉进怀里。
“不继续了?”唐念念从他怀里抬头问,神色可惜。
司陵孤鸿侧身挡住了他人的视线,问道:“想要?”
唐念念静了静,主动要求或许被怀疑目的,以后想得到这些就难了。眼波一转,唐念念一点不浪费的将刚刚没有及时吞咽而遗留在唇边的津液伸舌舔进口里,对司陵孤鸿默默道:“你什么时候想对我做刚刚的事情,我都要。”
司陵孤鸿瞳孔猛的颤缩了下,微微撇开了眼,“好。”
唐念念心满意足了,侧头看向刚刚打断了她好事的人。只见碧青色石盘铺满蜿蜒院道,周围白雪凝霜,一片望不尽头的梅花林中梅花相近开放,清粉红艳寒白浪漫缤纷,在梅林前站立四人,面色各异,其中最夸张的就是赵铁,双眼瞪得牛大,口还没有合上,可想而知刚刚那震耳欲聋的叫声出至何人。
“见过庄主,主母。”舒修竹拂袖低头,声音微顿。
其他仨人惊醒,急忙屈身行礼。
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走向梅林,道:“去用膳。”
唐念念点头。
等司陵孤鸿走过身前数丈,留下的四人才抬头启步跟在后面。赵铁瞪大眼睛盯着亲面拥人而走的自家庄主,好像在确认对方是否被人冒充了,磕磕巴巴好一会才大喘一声,低吼道:“怎么抱着了?庄主不是最不喜外人近身?怎么就抱着了!”
舒修竹淡淡撇了他一眼,遥望渐渐隐没在梅林中的背影,面色深沉,“你该奇怪,为何她和庄主亲近如此却没死。”
赵铁眼睛一眯,刀锋一样的精芒一闪而过,难掩震惊。宋君卿白玉扇骨敲击手心,接话说:“不但没死,还毫发未伤。”
一会,赵铁哈哈大笑起来,“也就是说,我们这次真的为庄主娶来了一位可以常伴身边的主母?哈哈哈!善哉!善哉!”
舒修竹三人同时看向他,然后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释然和欣慰,就连李璟面上也浮现一丝可见的笑。
世人皆知雪鸢山庄集天下绝色、珍宝无数。这绝色说的是人是物也是景。
万株寒梅常年绽放不谢,满地白雪无瑕,花瓣飘落凝霜,暗香袭袭。唐念念嗅了嗅,发现这梅林内清香与在司陵孤鸿身上闻到的很相似,又有些许的不同。司陵孤鸿身上的味道更淡更清透,似由内而发,一时不觉,久了就发现早已侵染了人心神。
朱妙泷早就在梅林等候着了,见到两人的身影,拍拍掌就命人上了早膳。待司陵孤鸿拥着唐念念同坐一张椅子,伸手将取来的雪玉膏交到他手里,然后亲自将早膳的盖子掀开,微笑看着唐念念说道:“这早膳是属下听从庄主的吩咐,专门按主母的喜好做的,主母尝尝可喜欢?”
唐念念看了她一眼,听出她故意在话里重点提到司徒孤鸿。完全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转头就对司徒孤鸿道:“谢庄主体恤。”
朱妙泷眼角抽抽。虽然这话说得没多大错,可是怎么就是觉得不对头,这表情和语气都太正式客气了。
不过……
朱妙泷仔细瞧着两人的唇,惊异不定。这怎么看都象是亲热过的样子,只是主母靠庄主这么近没太多问题还说得过去,亲吻还是没有一点事的话,那就完全不平常了。
司陵孤鸿正在为她的手腕擦药,听了这话,停了下抬眼看她一眼又专心涂药,道:“孤鸿。”
“恩?”唐念念疑惑。
司陵孤鸿道:“司陵孤鸿,我的名。”涂好了药,将雪玉膏收入袖中,司陵孤鸿正视她的眼,轻声道:“孤鸿,叫我的名。”
“哦。”唐念念点点头,全然淡然的接受他的话。转眸间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虽然神情没变,却让她感觉到一股执念。这是做什么?是在等着自己做什么吗?唐念念仔细的回想他们上面的对话,然后突然明悟了,试探的叫了声,“孤鸿?”
“恩,念念。”司陵孤鸿微笑。
唐念念见事情搞定,淡定点头。
一旁朱妙泷无语望苍天。她一直知道庄主是不能与平常人相提并论,没有想到这被庄主在意的主母也完全和平常人截然不同,难道这就是物以类聚?
真的是许久没有见过庄主笑了,不过到底多么不同,能让庄主开心就好。朱妙泷想着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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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带你认家(二更)
早膳是以唐念念在唐门时的喜好来做,味道偏向清甜。唐念念前生很少吃粮食,都是被老怪物一颗丹药解决,对平常的食物还是有些兴趣。
冰梅粒浆粥、五香包子、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吉祥果、摆放着一起,看着就让人喜欢,尤其是当唐念念看到这些东西上散发的绿色药气气雾的时候,眼眸更闪亮了一分。
唐念念自然的接过司陵孤鸿递过来的勺子,慢慢喝了一头煮的稀糯的粥,温热润喉,满口留香。唐念念一顿,然后看向朱妙泷,点头,“好吃!”
朱妙泷忍住差点喷口而出的笑,满脸温柔,笑道:“这是庄子里膳房总管曾师傅做的,能得主母的夸赞,曾师傅一定会很高兴。”
唐念念“恩”了声,继续埋头喝粥,余光刚扫过桌上银盘上的如意糕,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就伸了过去,捏着一块如意糕递到她口边。唐念念抬眼看司陵孤鸿一眼,张嘴咬了一口,司陵孤鸿笑着。
唐念念心神一动,添了一勺子粥放到了司陵孤鸿的嘴边,“孤鸿也吃。”她看出来了,叫这人的名字,这人心情就会很不错。
果然,司陵孤鸿眼中闪过喜欢,笑着张口把她喂过来的粥水尽数吞进口里。
唐念念也高兴了,盯着勺子上黑雾,马上掩饰的添了一勺粥,就往自己口里送,满足的眯眼。她真是不放过一点机会。
朱妙泷面色先是惊得一白,然后眼睛充满不可思议和喜悦。这主母竟然不怕庄主的毒!?难怪,难怪庄主和她共枕而眠,亲热如此都毫无忌讳。
有了第一次,接下来的唐念念就不余遗力的在喂食再自己吞食的运动中奋斗。食物美味,加上天魔毒和膳食里面不少的药气,这顿早膳吃得唐念念真的满意之极。
她满意了,司陵孤鸿也眉宇上笑意不减,只是苦了一边旁观的朱妙泷,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这份暧昧亲昵得腻死人的气氛难道又是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出来吗?
随司陵孤鸿用帕子擦了自己的唇,唐念念看着朱妙泷,手指吃剩的早膳,道:“这里面放了药。”
朱妙泷眼中诧异一闪而没,笑道:“不愧是主母,这里面的确都放了草药。属下观主母身子虚弱,就让曾师傅将药与膳食做在一起,这样不但可以让主母吃得喜欢,又可以温养身子。”情报上说唐念念在唐门时丝毫没有制药方面的天赋,没有想到这被她一吃就吃出来了。
唐念念道:“我身体一直不好,就一直做这样的膳食给我吃?”
朱妙泷一怔,看见对方眼里的丝丝渴望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忍着没有表露在脸上,含蓄道:“只要主母喜欢。”
“我喜欢。”唐念念很淡定的点头。有好处白拿谁不拿,白痴才不拿。
朱妙泷身体轻轻抖着,头低得更深,声音都好像有点抖起来了,“属下明白了,保证主母满意。”
这是怎么了?冷了还是中毒了?不过没看到有毒气散发啊?
“念念。”司陵孤鸿道。
唐念念转头,“恩?”
“不要一直看别人。”司陵孤鸿手指轻触她的眼,感觉到她眼睫轻轻颤抖,触在指腹上丝丝的痒。被这双眼睛忽略,心里很不舒服。
唐念念感觉得到他手指的动作,第一秒想到的就是他的潜在意思就是‘不要一直看别人,否则挖了你这双眼睛’。别怪她思想阴暗,她当初生活的就是这样,一言一行没做到老怪物规定的就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好。”唐念念马上点头,又问:“那看你呢?”
司陵孤鸿手指一顿,眼瞳有一丝的游离,却很快的回答:“可以。”
“哦。”唐念念就看他了。
朱妙泷嘴角又是抽又是抖。庄主,属下以往怎么没有发现您对哪个人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多看几眼都不给?还有,什么时候属下就成‘别人’了!
当然,这心里话朱妙泷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招来人收拾桌上的碗盘,这就对面前两人道:“庄主,主母,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司陵孤鸿淡然额首,朱妙泷转身离开,面色顿时似恼似笑扭曲。庄主,好歹我也是伺候了您十几年的老人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就是想让我走的眼神。
朱妙泷一走,司陵孤鸿就将唐念念抱起站立往东方走去。
唐念念乖乖在他怀里,什么话也没有说没有问,但是她却不知道她面部已经透露出她的疑惑。所以,司陵孤鸿出声解释:“带你认家。”
家?
唐念念心弦跳动了下,点头,“哦。”
司陵孤鸿步伐看似轻缓,不染纤尘,满地白雪地上没有留下一道脚印痕迹。实际快若踏风而行,周围风景急速的飞碾过,满眼梅花缤纷迷花了人眼。
雪地中梅林,林中阁楼玉宇,背后不化雪山成画。冰谷河,霜琉璃,银鱼冰河中游若银河。松木南面绿郁不枯,枝上积雪冰凌点点。深渊桥连地谷,内藏乾坤,气候适宜,满地田园风景诗句难言,水车滚滚,清流泠泠。
机关连环,一根粗如成年人手腕粗的黑精铁链从激流的瀑布中隐藏。司陵孤鸿手前一探,铁链滚动自动纳入他的手掌中,司陵孤鸿低头道:“我们上去。”
唐念念抬头看去,却看不见铁链的顶端,上面云雾笼罩,犹如在云天之上。
司陵孤鸿问:“怕吗?”
“怕什么?”唐念念疑惑。
司陵孤鸿轻蹭她的面颊,道:“我不会让你摔下来。”
唐念念理所当然的看他,“我知道。”他想要杀她太简单了,何必找这个费事的方式。
司陵孤鸿却因为这个话舒展眉梢,欢悦的笑让他像个大男孩。一跃而起,如谪仙乘风踏空,在铁锁上看不出他的借力,轻捷就像那展翅的鸿鸟。
唐念念默默计算。这人的功力比想得更高,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打过,那么这段日子还是想着怎么依附他,讨好他,服从他来保全性命,同时偶尔占点便宜,白拿点好处比较实际。
一阵强烈寒风突如其来,还没有刮到面上就被眼前白袖驱挡在外,背后是温暖的胸膛,身上的玉精蚕丝衣轻便如羽,却在这样的寒霜天气下丝毫感觉不到冷,温暖如初。
“看。”司陵孤鸿指着一个方向。
唐念念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看去,目光随即之处是层层叠叠连绵不断的高峰,白云凝雾尽在身下,蔚蓝天空似触手可及。那连环的山峰形如某种盘兽,再随那山脉观去,自己站着的高顶似乎就是那兽的头颅,从这里往下看去竟然可以看见下方雪鸢山庄的全貌,阁楼围宇,梅林、松林或绿或红,池如碧,冰雪交融,又因为那半空稀薄的白雾不是变化所看到的山庄景色也不断改变,犹如仙境。
“这是……盘龙。”唐念念认出这连环山脉所组成的是何种神兽了,她如今就站在龙首,雪鸢山庄正被这盘龙山脉围绕其中。
“恩。”司陵孤鸿看出了她眼中的惊叹,垂眉轻问:“好看吗?”
唐念念吸了一口上空有些稀薄的气息,然后看着司陵孤鸿,发至内心的认真赞叹,“你的家,很好看!”
这是她单调空白的人生里见过最好看的景色了。
司陵孤鸿眼梢弯弧,浮出温暖的笑意,其中闪动的光华将日光白雪皆衬得黯然无色,“念念,是我们的家。”然后,他又问,“念念,我们的家好看吗?”
唐念念怔怔看着他的脸,“很好看。”
她突然发现,他的脸比这景色还好看,真好看。
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询问她的看法,从来没有人因为她说的话笑得这么高兴,笑得这么好看。
以前,从来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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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贪心不足
第二天的时候,清晨醒来缓冲中的唐念念在迷迷糊糊中被司陵孤鸿穿亲好了衣裳、漱口搽面,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司陵孤鸿的双腿上,吃着被喂的早膳。
“醒了?”司陵孤鸿含笑的问。
唐念念淡定的点点头,张口咬住他正喂到口边的梅花香饼,慢慢嚼咽,还不忘昨天养成的福利习惯——亲手给司陵孤鸿喂食,为了吃他的口水。
朱妙泷从今早看到唐念念第一眼就感觉她不对劲了,只是司陵孤鸿一直不开口她也不好说,这时看到这一互动,差点惊掉下巴。醒了?庄主说是醒了?莫非说今早睁着眼任由庄主梳洗更衣,然后抱了一路来梅林用早膳,吃了好几口的主母,那时候还是睡着的吗?
被自己理解的答案给囧到了,朱妙泷只能默默自我安慰。能让庄主在意,且不离身分毫的主母自然与众不同。
用完了早膳,司陵孤鸿边用手轻轻为唐念念按摩着肚子,问道:“还记得昨日看到的冰渊谷么?”
唐念念完全不会想到司陵孤鸿的按摩是为了帮她消化食物,毕竟他喜欢抱着她,总是不动对消化并不好。在她看来这不过又是一个隐含深意的行为,说不准她答不好话,那双本轻柔抚摸的手就会变成利刃掏破她的肚皮。
“记得。”唐念念答道,觉得还不够清楚还不达到问话人的满意,顿了下又盯着他说:“你昨天还说那里面有一汪千年岁月的寒潭,还有冰玉凝结的树林……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唐念念的那双眼睛充满着真挚和讨喜,水蒙蒙清澈见底,司陵孤鸿心头又是一触,又痒又软。恨不得将怀里的这个人揉进血肉里面,只要是她喜欢的尽数捧到她的面前来。
扇翼般又长又密的眼睫毛颤了颤,司陵孤鸿抿唇不语,心头的躁动让他完全不懂得怎么表达。只能凭本能欲wang的低头,堵住了怀里人这张总是说出让他心神不宁的话的唇。
司陵孤鸿不会懂,唐念念这思维与常人有异的也不会明白。用现代的话来说,如果唐念念她生着一双耳朵,尾脊骨有一条尾巴的话,一定是在左右的摇摆。这厮根本就是在完全不知的情况下卖萌了个彻底。而很明显的,司陵孤鸿的状况就是被击中了萌点。
从刚刚就紧紧盯着两人的朱妙泷,面色更扭曲,象是吃惊又象是窃喜。
“唔!”对唐念念说来这‘惊喜’来得是如此快速又突然,一怔过后就配合无比紧靠司陵孤鸿,张口迎接他在舔舐欲进的舌入了自己的领地。
她的眼睛在这个时候就会特别的明亮,充满着渴望继续下去的欲wang。司陵孤鸿眼睛同样没有闭上,他的眼始终笼罩在眼睫遮下的淡淡青影下,便如同薄云遮月的柔和又静寂,只看他的这双朦胧不清的眼与容,谁也猜想不到此刻他的亲吻是怎么样截然不同的轻狂如兽。
唐念念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无意的表现就是慢慢引出这头本一直伏匿狂兽的源头,让这头狂兽正在一点,一点的暴露出自己的狰狞。谁也不会知道这头狂兽的恐怖,一旦认定就不会放手,所有窥视他心爱猎物的人都将承受他的怒火。
“唔,嗯……”那奇怪让身体酥麻的感觉又来了,这次比上次还要强烈很多,连呼吸都快要枯竭了,口中的津液也来不及吞咽流过下颚。唐念念鼻翼不断扇动,水雾凝珠的眼求饶的盯着司陵孤鸿。她没开口求饶也没强力挣扎,不止是她现在没有力气了,还是觉得以两人距离动作,用眼神比起那两种都更快又不惹人生气。
没看到她的手脚都被抱着,唇也被含着,这要是动了就是打扰了他的行为,只有眼睛现在是轻松的,而且对方的眼睛就在眼前,能让求饶的意思第一时间就传达给对方。
司陵孤鸿深暗的眼睛轻轻眨动了下,然后慢慢退了出来。
唐念念一得自由,剧烈的喘息,连身体都跟着颤抖,抬着眼盯着司陵孤鸿瞧。她不明白怎么这次就变成这样,难道是他发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来是警告自己?
可是她没有主动要求,都是这人先靠过来,如果他不主动她也不会提半个字,那他又是从哪里发现?
司陵孤鸿也看着她,胸口轻轻的起伏,晦暗的眼神好像有点无奈。目光从她的眼慢慢下移,直到那张这个时候已经变得红肿娇艳的唇,顿了下,动作很慢象是怕惊到唐念念,靠近了她伸出舌慢慢将她下颚沾染的津液舔舐。
唐念念心里本能的不愿意放弃这哪怕是一点的,来之不易的天魔毒,刚感受到安全的气氛,就大胆的极快伸出舌头在唇上舔舐了一圈,更在正要收回去的司陵孤鸿舌头上一卷,心满意足的闭口将那贪得无厌的小舌隐藏,就乖巧的一动不动,双眼清澈。
司陵孤鸿身体一僵之后就紧绷着,盯着唐念念的瞳孔里象是不断跳动着黑色的火焰,看得唐念念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然后,司陵孤鸿突然将她脑袋强势又轻柔的按进怀里,起身飞跃,压低的声音难以遮掩沙哑,“我带你去冰渊谷。”
唐念念正在检讨自己刚刚贪婪的行为过了线,很乖巧的点头弥补。
留下还呆站在原地面红耳赤的朱妙泷,只能看着他们背影久久之后“扑哧”轻笑了出来。
——
留下还呆站在原地面红耳赤的朱妙泷,只能看着他们背影久久之后“扑哧”轻笑了出来。
第十三章 我会对你好
冰渊谷正在梅林北面,两面横山之间,入口看去像极了山洞,周围雪白一片,布满冰晶。一入里面却象是进入一片新的的天地——
天然而成的冰雕树,层层叠叠,虽然没有树木那样生机勃勃,但是在这片天地里却再适合不过,有种精致之极的梦幻之美。中央一汪寒潭水寂静无波,象是一块上好的冰种琉璃玉,而水潭中央确实有一块玉。玉做的台,在水波中晶莹剔透,周围漂浮着几株白色的花,碧色的蕊,美姿秀色,清香四溢,形似昙花,却绝非真的昙花,昙花根本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存活,何况这花比昙更多了份清贵精致,清傲君子之气。
这冰渊谷里面并没有被群山完全遮盖,尚留有一线夹缝,正好看见太阳,想来晚上也可以看到明月,到了那时夜间,可想这精致绝伦的谷内之景又该美到何等的绝色。
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站上寒潭中的玉台,这时他身体的紧绷已经恢复平常,弯身将唐念念放坐在玉台上,然后伸手一招,寒潭中那漂浮着仅仅九朵的白色花朵,其中一朵内碧绿球状花蕊就脱落飞入他的手中。
司陵孤鸿将珍珠大小的花蕊果子递给唐念念口边,道:“吃。”
从进入这里,唐念念双眼就闪耀着星光,不是为这里的绝美,而是为了这里比外面更浓郁的灵气。之后看到寒潭中的白花后就更没有再移过眼睛,同样不是为它的秀美绝姿,而是为它那散发浓郁的药气,还有它的身份。
‘碧珠月华’碧泉诀里记载的灵药,可以炼制灵丹的灵药,是老怪物看到都要惊喜的宝物。
以前连老怪物见了都要惊喜珍藏的宝物,如今就摆在眼前,甚至一点也不显舍不得喂到了她的嘴边,叫她吃。
唐念念第一次有些思想错乱,这个人颠覆了她一贯的思想。第一次察觉到这人好像是真的在对她好。
可是这人为什么要对她好?唐念念看着司陵孤鸿的眼睛闪动怀疑。
司陵孤鸿扇翼一样睫毛颤了颤轻垂遮了半眼,微抿了唇,说话的声音里让人感受到丝丝散不去的黯然,“这是月琼花的果子,吃下去可以平增一甲子元力,对身体无害。”
要是被世人知道司陵孤鸿的这么简单解释,只怕都要痛心疾首的在心中痛骂一番。什么叫对身体无害?何止是无害,这月琼花可是世间的无价之宝。月琼花全身都是宝,其中的花蕊果子最为珍贵,平常人吃了平增一甲子元力,温经养脉让一个武学废人成为地娇,且能抗地品以下毒药不侵,病气不入,寿命增长。练武之人吃了效用更不用说,垂死人吃了更能活死人,肉白骨,是真真正正的宝物。
只是这月琼花实在难得,世人只听过传说,见过实物的少之又少,要是被人知道雪鸢山庄竟然有着九朵,只怕又是羡煞心神又无可奈何。
唐念念眼波跳了跳,这次倒是体味出来他是在为自己的怀疑而难过。为什么是难过而不是惩罚自己?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只是这点感觉还是被她忽略了,点了下头,道:“我知道。”就算有害对她也没用。
司陵孤鸿看她,看得唐念念轻抿了抿唇,说出来原因,“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好。”
司陵孤鸿被她眼里清澈的疑惑给怔住,那双眼睛的疑惑那么直接,好像别人对她好是多少奇怪的事情。
心脏象是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司陵孤鸿揽她入怀,下颚轻轻磨擦着她头顶的秀发,“念念。”
“恩?”
司陵孤鸿轻吻她的发丝,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说过,我会对你好,会对你很好。”
唐念念被他认真的眼神弄得呆了呆,应道:“啊,我记得。”
司陵孤鸿道:“我是说真的。”
唐念念微微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司陵孤鸿又重复,“我是说真的!”
他倔强又认真,像个孩子一样执着着求证一件事,执着着得到一个满足的答案。
“……哦。”唐念念垂了垂眼。
司陵孤鸿紧紧揽着她的腰,象是看出她的一丝疑顿,道:“我说过,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
唐念念其实想说她喜欢自由,但是她也想起来,他说的这些都是有代价的,那偏偏就是她最想要的自由。所以顿了顿,纤手指着寒潭中的九朵浮花,看着他问:“我喜欢这花,你给我吗?”
司陵孤鸿展眉笑开,笑意直达眼底,笑声清朗如浴春风,“念念,这些本就是你的。”
唐念念疑惑。这怎么就是她的了?
司陵孤鸿道:“我的就是你的。”
唐念念看着他的笑颜,这谷中明明美若仙境,这碧珠月华明明是摂月华水灵生长而皎美绝姿,可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人给比了下去,这人的皮囊真的又俊又美,真的俊美无双。
“为什么你的都是我的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唐念念问出心里的疑惑。
司陵孤鸿笑着道:“念念,这是你第一次对我主动,还是问我要喜欢之物。”
唐念念双目静静看着他的笑。这人原来都看得清楚,可是这不是应该的吗?她的性命和自由都拿捏在他的手里,她当然要小心翼翼,以他为主了。
司陵孤鸿神色温柔,轻道,“念念,以后喜欢什么就主动和我要,山庄里没有的,我就给你找来。”
唐念念问:“那要是别人的呢?”
司陵孤鸿微笑着,“抢过来给你。”
他说得平淡而理所当然,完全没有发现这话中的霸道。
“哦。”唐念念也淡定的点点头,一点不觉得这是强盗行为。在她思维里,弱者依附强者,强者奴役弱者。至于抢别人的东西?那更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谁叫你打不过人家,理所当然要被抢。至于你说恃强凌弱?不是君子所为?别搞笑了,唐念念脑袋里从来没有那根经,她本来就是邪派中人,被老怪物影响了五十年早就根深蒂固了。
这时司陵孤鸿再次将那颗花蕊果子喂到她的唇边,唐念念没有犹豫张口就吞了下去。平常人吃了增一甲子元力,她却是完全化为自身药力,量来算自然完全没有办法和元力相比,可是从质来说,药力就是元力完全骑马都赶不上的。
司陵孤鸿手指探了她的脉搏,仍然感觉不到一丝元力,眼波一跳,招手又取来一颗碧绿花蕊果子喂到唐念念的口边。
唐念念张口又吞。
这一次司陵孤鸿又探,还是没有一丝元力,如此寒潭中世人只可遇不可求的圣花果子就被再次不要钱般的被他取来,喂到那唇边。
这次唐念念才有点信了他是真的不在乎这碧珠月华,侧过口,用手将那果子接了过来却不吃。
司陵孤鸿问:“怎么了?”
唐念念道:“浪费。”这是难得的灵药,碧泉诀中可有不少灵丹需要这碧珠月华,就这样吃了是真的很浪费。主人家舍得,她舍不得。
司陵孤鸿看她一脸不舍就没有强求,道:“那吃别的。”
“这些……”唐念念盯着剩下的碧珠月华。
司陵孤鸿挥手,剩下六朵静浮寒潭如月下仙子的白花皆失了中央花瓣围护的碧色珠果。他摊开手,那六颗如世间最上好碧玉凝聚的珠果就静躺手心,映得他如玉白皙的手掌更显莹润。
唐念念看了看他,又看看他手心的珠果,默默接过来,双眼已经不自觉高兴的弯了起来,不由心情轻松得再次发挥了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本性,指着寒潭道:“这个也可以随意?”
这千年寒潭水灵力充足,也是炼药的好东西,而且常年浸泡可以锤炼身骨,滋养肌肤,长寿不老。
司陵孤鸿摇头,看见那双本渴求水盈盈的眼瞳微微暗了一下。安抚她道:“等你有了足够元力抵抗得住寒气,就可以在这里面修炼了。”
唐念念眨眨眼,象是想明白了什么。摊开手,露出那七颗碧绿的珠果,问:“你给我吃这个,是为了让我能在这里修炼?”
司陵孤鸿点头,轻抚她的发,道:“这个没用,我们吃别的。”
唐念念静了下,道:“我不怕这寒气就可以在这修炼,可以拿走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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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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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水:儿子,你被骗了!
孤鸿:?
水:这丫头才没有那么弱,下章娘就准备告诉你真相了,你怎么就这么急就把好东西喂给她了!?
孤鸿:我的就是念念的。
水(仰天大叹):傻儿子啊啊啊啊!娘惦记着你那好东西许久了,现在到那丫头手里,就是有进无出,娘再没有希望了!(←这才是重点吧?)
孤鸿淡扫一眼,无视。
“呜……有老婆忘了娘,别忘记那也是俺女儿,俺给你配的媳妇儿,信不信俺拆了你们CP!”水蹲墙角碎碎念,泪汪汪,画圈圈。
旁观朱妙泷(挖鼻孔斜目):水大,你想死无全尸就试试看~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水挥洒泪水白帕子,挂牌子,落笔:求収,求评,求安慰~
第十四章 不够
唐念念在这两天实在过得奢侈,像天魔毒这样世间至毒都被她碰见,朱妙泷至从得到她喜欢吃药材添入的药膳后,这药材方面就更不要钱的按好的来,由此奢侈的供养和绿绿的协助下,她已经筑基成功,成就了天圣药体的根基。
何况在刚刚她还吃了两颗碧珠月华的果子。
要按照这个世界的武力来算,现在的她药力完全胜过百年,甚至数百年的元力高手,只是她才来到这个世界,学习碧泉诀不到四天,从来没学过攻击手段,擅长的是弄药使毒,完全是空有一身能量,却不会使用。
不过这些却不能说她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了,若是真的拼打起来,她哪怕是毫无技巧的出掌,用药力当炮弹也能直接压人,当然这人绝对不能是司陵孤鸿这样的变态。
唐念念看得明白,自己现在这点能力在司陵孤鸿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既不会对他造成威胁,表露在他的面前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为了这寒潭水、那九朵碧珠月华、琉璃冰树……不可否认,她还很喜欢这里的景色。
所以唐念念就在司陵孤鸿的面前对着寒潭水轻轻推出去一掌,炸起一道水剑,她撒谎道:“我有元力,查探不出来。”
唐念念以为司陵孤鸿不训她欺瞒也会问她几句,却见他露出惊喜,抱着自己笑着答应下来:“只要不会伤了你,你想如何就如何。”
唐念念心跳了下,又冒起一瞬那种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随即就被今日得到的一切给喜悦给冲散。
自从有了自由出入冰渊谷的待遇,唐念念一整天就呆在了里面,不是说呆在司陵孤鸿修炼不好,其实呆在他的身边反而修炼的更畅快,只是相比之下她还是更习惯一个人的时候,何况这冰渊谷里面可是到处都是宝,让她涌起炼药的兴致。
可就在这一天不见,司陵孤鸿就不习惯了。第二天就将她给从冰渊谷抱了出来,柔声安抚说着不可急于求成,要不然反而适得其反,伤了身子。唐念念虽然自有分寸,可是人家是老大,说什么是什么,她当然不会反驳,乖巧的点头应了。
只是她自己却看不到她自己的样子,那低垂暗淡的眼,那微微耸动的小鼻子,那轻轻抿着的唇,雪雕一样的人儿,这样可怜兮兮、失落不已又不说出来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舍不得,何况是司陵孤鸿。
这不,司陵孤鸿马上就松了口,换了另一个折合的方法,修炼时他陪在她身边,三顿都要按时吃,不可废寝忘食。
唐念念看他是一副商量若不是命令的口吻,就第一次和他商讨一件事起来,毕竟这事事关自己的一点点自由,“其他时候都跟你一起,就要单独午时一个时辰。”其实靠近司陵孤鸿修炼更快,所以她要这一个时辰是为了学习炼药,炼药这种事情最忌讳分心了。
对于唐念念的要求,只要不会伤及了她,司陵孤鸿都不会拒绝,所以听到她的话后就答应下来。只是紧紧抱着她,下颚抵在她的肩窝,轻轻擦抹闭了眼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失落。他想要时刻拥在怀里,看在眼里的人并非和他一样这样渴望。
他慌张。这个人更喜欢一个人的自由,他感觉出来了。
“念念,念念。”司陵孤鸿在她耳边不断的低低念她的名字。
朱妙泷从开始看得忍笑到后面就忍不住有些忧虑的皱眉。司陵孤鸿看出来的她也看出来了,可是唐念念这人她却看不明白了。
唐念念给她的感觉很乱,一会呆得象是稚儿一会又淡漠的像老者,对庄主的态度更让人看不明白,明明很喜欢庄主的亲近,她都能看出两人亲热时唐念念神情的渴望,可是平日又懵懂默然得好像完全看不见庄主对她的每一刻都细心之至的好。
午时唐念念轻松的走了,留下朱妙泷就看到单独留下的司陵孤鸿静坐原地,面容静若止水,宛若不存世间的寡寂,梅林繁华三千也不及他背影如许。
这就是她看着长大的庄主啊。朱妙泷心疼了,心里不禁恼怒唐念念。她到底知不知道庄主是将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她到底知不知道庄主在别人面前连个笑都不屑予!
好不容易盼到一个庄主在意的女子,还是不惧庄主身上毒害的女子,怎么偏偏这女子就是不定心呢?
哎。
难道这就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
朱妙泷正在胡思乱想,那边司陵孤鸿突然转过头来,问道:“怎么才让女子喜欢?”
“啊?”朱妙泷一怔。
司陵孤鸿眉宇透着恼惑,又问:“怎么样念念才能喜欢我?”
朱妙泷默默擦汗,温柔的笑道:“庄主说什么呢,主母分明就是喜欢庄主的啊,要不然哪里会和庄主亲近啊。”
“那她为什么不愿我陪着?”司陵孤鸿看着朱妙泷。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朱妙泷心头更汗,只是这可得回答好了,要不然伤了庄主的心可不好了。哈哈笑道:“女子总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不过是一个时辰而已,其余的时间主母都在庄主的身边还不够吗?”
哪知,司陵孤鸿面无表情的认真回答:“不够。”
朱妙泷默了。
眼看司陵孤鸿眼睫颤了颤,垂落下来,双眸都笼罩在一片青影下,看得让人不觉的揪心。朱妙泷连忙道:“庄主您可别多想了,像您这样的男子,要才貌有才貌,要权势有权势,武功更是天下无双,哪个女子会不喜欢,主母这样不过是与您相处时日还不久而已,日子久了,自然就离不开您了!”
她就不信了,庄主虽然名声完全被他们闹出娶妻的事情给毁了,可是前面十二任新娘,不管是想着要逃的还是闹着要自杀的更或者是打算同归于尽的,当见到庄主本人的时候,哪一个不是马上妥妥帖帖,巴不得留下来?
这世间能有几个男子是能和他们庄主相提并论!?没有!没有!这唐念念如何与众不同,在庄主这样的倾心相待下还不动心的话,要不是铁石心肠就是根本没有情根!
朱妙泷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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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小剧场:
水:嘿嘿……嘿嘿嘿……哦霍霍霍霍~(奸笑)
朱妙泷:水大,乃抽风了?
水:俺抽筋了,笑得嘴抽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他昨天欺负老娘,俺是谁啊,要他伤心就是小kis~哦霍霍霍霍!
朱妙泷(欲言又止):水大……
水(兴奋不止):哎呀,哎呀,对了,小泷泷啊~你后面真相了哦,嘿嘿,咱家女儿是没有情根的,嘿嘿嘿嘿……
朱妙泷:水大……
水:啥?你说~嘿嘿嘿嘿嘿嘿……
朱妙泷指了下后面:庄主在你后面。
水:……(我遁,遁遁遁遁遁遁遁——!)
许久后——
乐极生悲的水趴在地上,被迫泪眼汪汪承诺:呜……俺知道了,俺会给丫头种情根的……
司陵孤鸿淡定离开。
水(面露凶相)碎碎念:就算俺种了,什么时候长出来还不是个事呢,敢欺负老娘,哼哼哼哼哼……
第十五章 给你出气
行走在寂静冰雪地上,周围空寂得迫人心神,连风也好像格外的凛冽。
唐念念看了眼身边领路的女子,继而又看着周围的环境,一会,开口问道:“要去的地方是刑房吗?”
朱妙泷露出诧异之色,微笑道:“主母怎么猜到的?其实也算不上刑房,就是惩罚一些人的地方。”
雪鸢山庄没有刑房,只有牢房。因为雪鸢山庄不需要逼供,更不屑逼供。真的罪无可恕者,直接灭口。这是雪鸢山庄的霸道,也是一种仁慈。
“哦。”唐念念淡定的点头,道:“就是说他的忍耐才三天就到底线了。”
“啊?”朱妙泷没听明白。
唐念念对她问道:“有办法让惩罚轻点吗?”
“啊?”朱妙泷更不明白了,也不等唐念念继续说,连忙问道:“主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念念淡道:“我逾越要了一个时辰的自由时间,庄主不是现在突然觉得我这是大胆触上,所以发怒了要惩罚我吗。”她早就习惯了老怪物息怒不定的折磨,而一开始她就将司陵孤鸿的性子同样定位在喜怒不定上,所以对于这突然来的惩罚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唐念念没有在意朱妙泷一下变得微妙的表情,又将前面的话问了一遍:“有办法让惩罚轻点吗?”怕她不明白,又深度解释了一遍:“雪鸢山庄的刑罚会破坏脸蛋吗?”
她眼神很严肃。身体受伤了可以先用衣服遮掩,慢慢治愈。可是脸伤了在治好之前就要戴面具,可她不愿意,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再次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想想就浑身血液倒流,脚底冰凉。
原来,得到后再失去才是最痛苦的,既然得到了她就不愿再失去。
朱妙泷已经完全被她这诡异的思维给无语了,在唐念念的脸蛋打量一圈。好吧,她承认女子爱美,像唐念念这样的绝色女子更爱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无力的叹了口气,朱妙泷哭笑不得道:“主母,你应该信任庄主。”丝毫不放过在唐念念面前夸赞司陵孤鸿的机会,“庄主不会伤害你的,要知道庄主可比谁都在意你的健康,有庄主在,主母你只要想着怎么随心所欲的高兴就行了。”
唐念念疑惑看着她,在朱妙泷被看得莫名然后同样疑惑的回视下,她道:“一开始是你告诉我要活着,就要聪明却不能自作聪明。”
朱妙泷点头。
唐念念淡淡呆呆的看着她,道:“可是后来你一直把我往自作聪明的方向带。”
鄙视!
朱妙泷分明看到了那张绝色脸蛋说这话时一闪而过的鄙视,她被鄙视了!朱妙泷想怒却发现根本怒不起来,看着唐念念那张淡漠得显得有些呆呆的脸蛋,反而只觉得哭笑不得。怎么说呢,仔细想想她这样说也没错,要是其他女子按照她刚刚说的那样想了,绝对死得很快。可是偏偏唐念念不是其他人,而是真的被庄主放到了心尖尖上的人啊!
所以说,唐念念这个人,她看不懂。明明好像呆呆傻傻,偏偏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哪怕完全看透错了方向。
朱妙泷唯有实话实说:“这次属下将主母带过来,是因为让主母见一个人,到了主母自然就知晓了。”
唐念念轻轻眨了眼,唇角上扬了一点。就是说没有惩罚了?
过了冰凝道,前方一片空旷,结成一座座铁牢,铁柱都被冰霜冻成青白色泽,形成一根根的冰锥。远看去,远方还有一九根四人环抱的巨大天柱,那柱子象是从冰面生长而成,缠绕着一条条冰锁,给人惊心动魄的震撼。
近处,司陵孤鸿坐在一张椅子上,黑青色的椅色,雪白无污的广袖长袍,将他无波的面庞衬得如这满地的寒冰,俊匹绝伦的容颜是上天精雕细刻的杰作,眸里凝结冰雪的魂魄,皎月的精华。静坐那里,就如这冰天雪地的神诋。
四方阁主站立在他的身后,他的前方跪着四名女子,这四名四人还正好都是唐念念认识的。
唐念念才刚刚走近,那方司陵孤鸿就转头看来,原本寂寞无波的面庞肉眼可见柔和下来,唤道:“念念。”
唐念念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来,司陵孤鸿没有动,只是一双眼睛放着她身上一动不动。唐念念左右环顾了一眼,自觉就栖身坐到他的腿上,随即细腰就被对方一双手掌环抱,对方的下颚也抵在肩头,轻轻嗅着她身上清新的味道。
司陵孤鸿满足的眼中泛着笑,在她耳边问:“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唐念念道:“朱总管带我来的。”本来这个时候还是她的自由时间呢。
司陵孤鸿抿了下唇,看起来有些失落。轻轻捏着唐念念的细嫩的手,道:“知道她们吗?”
唐念念在前面跪着的四人环视一圈,从殊蓝、春雪、夏梅、直到最后落在唐门刘氏身上,点头:“知道。”
她当然知道,伤了她肌肤的人,她记得清清楚楚。哪怕现在她的手腕早就在雪玉膏的涂抹下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了,可谁让她小心眼记仇的很。
司陵孤鸿感觉到她的情绪,安抚着她道:“不生气,她们都给你出气。”
唐念念当即看了看他,问:“你抓她们就是让我出气?”
司陵孤鸿道:“她们伤了你。”
“哦。”司陵孤鸿已经不是第一次打破她的思维定论了,没有多问就应了声,然后看刘氏花容失色的面。这个时候的她早就失去了平日的高傲雍容,面部扭曲得看不出一点妩媚艳丽,对上唐念念的眼神,极快的反应过来,面部也勉强恢复,微笑道:“我的好念念,这是做什么?至从念念嫁了,二娘这心里就想的不得了,这难得见了,怎么……”隐晦的窥向司陵孤鸿,却被对方冷寂的瞳孔给惊煞住。
这个绝世清华的男子就是传说中的雪鸢山庄庄主?
刘氏觉得心头压着一块巨石,在这个男人面前,不止是腰板,连气息都压抑得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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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小剧场:
刘氏:水大,你够了有木有,我怎么说也是个重要的龙套!出现第一回春风得意,这第二回怎么就这么掉底子啊!你给个说法!
水(抠鼻):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刘氏(化身咆哮帝):还个P!不说别的,乃连个正经的名字都不给我,搞毛啊是!怎么说老娘都是唐门女老大,我不管,你要真敢对我怎么着,老娘就罢工,balabalabala……
水:……(看着刘氏嚣张优雅转身离去)
水(面露狰狞):我靠之!儿子给老娘面色看,那是母子互动有木有,你个小老套算个毛线,也来威胁俺,真以为俺是豆腐做的啊?哼哼哼哼……
朱妙泷(面露同情望着优雅的刘氏背影):亲,你莫非不知道,我家主母的记仇不是没有遗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