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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唐朝小官人txt下载     唐朝小官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零三章:一战定乾坤

    沙场上的喧嚣足以让人热血沸腾。

    想要在这种场合保持着冷静,克服着自己各种的情绪,显然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

    关乎于这一点,无论是后头压阵的秦少游还是中军坐镇的方静都明白,沙场上的情绪极为微妙,任何一丁点的情绪,都会无限的放大。

    当喊杀声起来,鼓声如雷时,激动的情绪就会蔓延所有人,所有人都会随之歇斯底里的发出怒吼,都会目光赤红,疯狂的挥舞着自己的武器,恨不得将所有自己面前的人剁为肉酱。

    同样如此的是,一旦这种被强行提起了情绪的人遇到了挫折,真正见到了血,见到了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当久攻不下不下,或者陷入鏖战,乃至于遇挫的时候,这些本是情绪高昂的人,他们心底的那一丝恐惧,也会随之不断的放大,这种恐惧会让他们彻底清醒过来,求生的**会让他们毫不犹豫的丢盔弃甲,而后落荒而逃。

    所以沙场上的情绪,某种程度对于神策军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秦少游和方静都不追求士气的高昂,他们需要的士兵,从来都是无论遇到任何一种情况,都能保持着冷静和清醒。

    要做到这一点,显然十分的不容易,因为此时此刻,漫天的喊杀声已经从对面传来,无数的马蹄声践踏着大地,攻击的号角与战鼓混杂一起,使人热血沸腾。

    而神策军……每一个人都没有动。

    这得益于他们长久的操练,和军中对他们从未间断过的灌输。

    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紧紧跟着自己队官,听候队官吩咐。

    所有人必须保持节奏,要注意你身边的人,你身边的人在哪里,你随时要做到与他们齐头并进。

    冷静,冷静,务求冷静。你可以木若呆鸡,但是绝不能无来由的如癫如狂。

    战事受挫,更要如此,唯有如此。你们生存的机会再会更大。

    这种强力的灌输,再配合针对性的操练,固然让不少的官兵已经开始跃跃欲试,可是每一个人,依然做到了不动如山。

    方静眯着眼。看到如洪峰一般的神威营铁骑已经如旋风一般的越来越近。

    那乌压压的骑兵,宛如一道刚刚被摧毁的堤坝,此时疯狂的洪水席卷而来。

    他伸出手,朝着号令兵做了个手势。

    于是呜呜的牛角号声吹响,四长两短。

    这是蓄势待发的信号,每日神策军官兵都在各种节奏的号声之中进行操练,这样的声音,他们早已耳熟能详,甚至不需要思考,只是身体的条件反射。便立即开始有了动作。

    他们取出了连弩,他们开始检查装填箭矢的箭夹,检查弩弦……

    一切……都和平时一样,一开始,还有人有些紧张,毕竟这和操练不同,毕竟,除了相当一部分的老兵,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亲临战阵。他们不缺血气方刚,也不缺勇敢,唯独缺少面临实战的镇定。

    不过……当熟悉的号角声传出,然后他们开始如往常一样的对手中的连弩开始做最后的检查时。他们突然渐渐冷静下来。

    因为一切都和操练时一模一样,这样的动作,他们已经进行过数百数千次,每一个步骤都是如此,似乎眼前的敌人,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那嘈杂的喊杀声,似乎距离自己也很遥远。

    一切……都再熟悉不过,而这种熟悉不过的动作,却终于让许多人慢慢的凝神定气起来。

    当第二声号角响起,是五长一短。

    前头的长音,是命令,后头的短音,则是规则。

    譬如一个长音,是命令集结。两个长音,是解散,三个长音,是预备,而五个长音,只则是待命攻击的信号。

    至于后面的短音,就譬如方才只有一个短音,结合上头的待命攻击,则是告诉大家,采取的是第一种战术攻击状态。

    命令传达之后,士卒们开始分列,各自出现在自己攻击的位置,他们缓缓抬起了连弩,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而事实上,在另一方面,炮队已经开始做好了准备。

    百余门炮,此时蓄势待发。

    敌军距离尚远,还远远够不着连弩的射程,不过火炮的射程却是差不多了。

    一门门火炮校准完毕,等候着最后的命令,当炮队的武官吹起朱哨的那一刻,无数的引线点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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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威军铁骑疯狂的推进,他们犹如一只只杀戮的野兽,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在队伍中的梁勇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风在耳边呼啸,策马奔腾的梁勇仿佛飞驰在云雾之中,周遭一切的景象都是模糊不清。

    作为从王方翼自西域调回来的老卒,梁勇早已熟谙了这种冲杀,他挥舞着刀,尽力的使自己的身体随着战马的起伏而起伏,积蓄着气力,等待着爆发的一刻。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什么神策军放在眼里,所以当王都督一声令下,梁勇便跃跃欲试,他的心目中,唯一计较的就是此次可以杀死几个神策军的贼子,可以趁机立下多大的功劳。

    哒哒哒……

    他随着千军万马奔进。

    而这时,炮声终于响了。

    先是大地猛地颤抖了一下,而后轰隆隆的轰鸣响起。紧接着,天上仿佛下起了火雨,等那‘火雨’近了,却是一个个烧得烫红的铁球如雹子一样落下,顿时,冲锋的队形开始凌乱,许多人直接落马,甚至有战马被直接砸中,轰然倒下。

    人仰马翻。

    若是以往,骑兵只怕早已崩溃,这隆隆的炮响,足以让战马惊慌,让所有的骑兵丧胆。

    可是战马依旧在飞驰,迎着炮火,固然一个个人落地,地上留下一地的尸首,神威军的铁骑依然向前推进。

    梁勇猛地意识到,为何当初王都督会在操练时,制造巨大的轰鸣声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人马适应火炮的攻击。

    也就是说,在神威镇时,王方翼正是预感到将来要与神策军作战,所以早就进行了针对性的操练,他们的目标,显然就是神策军,一切战术的应对,也是神策军,而神策军在天下人看来,最犀利的就是火炮,当初的王方翼,便是命人偷偷的私购诸多的火药来,他们虽然没有铸造火炮的能力,却有引燃火药制造响动的能力,借此在校场上一次次的轰鸣,让神威军的铁骑适应这种刺鼻的味道,和适应这种惊雷般的声音。

    是以固然是损失巨大,可是神威军没有后退,他们依然一往无前。

    梁勇的眼睛都已经赤红了,他紧了紧手中的战刀,而前方的神策军大营已经越来越清晰,甚至那一队队横列在大营前的神策军,也不再模糊。

    他不由狞笑,一次次的火炮轰鸣,没有使他胆怯,作为一个悍卒。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早已将一切生死置之度外。

    而神威军铁骑,正因为有一个个梁勇这样的人,当他们表现出了一往无前的决心,其余开始慌乱的人这才勉强定下神来,一起随着一个个梁勇,依然高举起战刀,发出一阵阵的怒吼。

    “杀!”

    铁骑不退反进,一起迸发出了更大的喊杀声。

    再冲刺了须臾功夫,火炮声终于停了。

    他们已经越来越近,准头不够的火炮,显然是害怕误伤到了友军,所以轰击戛然而止。

    只是这戛然而止之后,梁勇才刚刚松一口气,因为他起初以为,当闯过了这一关,前面就是坦途,眼前这些神策军,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只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这只是开始,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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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列列的神策军弩手气定神闲,在火炮声响起的时候,他们看到前方的敌军人仰马翻,损失惨重,顿时他们紧张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而如今,这些敌军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时候,号角想起,五长四短。

    这是攻击的信号。

    而这时候,第一列的人毫不犹豫的按动了机括。

    其实根本不需要瞄准,只是轻轻按动机括,绷紧的弩弦弹出,顿时发出嗡嗡的声音,紧接着,搭在弩臂上的箭矢飞射而出。

    数千支飞箭,就这样密集的****了出去,它们在空中高速的旋转,箭簇的菱刺山散发着妖异的寒芒……目标……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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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第二章马上送到。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连绵不绝

    梁勇的瞳孔收缩起来。

    当那无数破空的声音嗖嗖响起,他很快就明白,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是弩……

    也只有弩,才会在数百步外伤敌,也只有弩,才是平射,此时他看到正前方密集如林的‘星点’朝自己方向射来,他不禁微微一愣。

    怎么会是弩。

    进攻之前,神威军曾派出了斥候,虽然不敢靠近神策军,却也曾在数百丈外远远的观看,他们几乎可以确定,对方的武器是弓,而且……在此之前,神策军也确实使用的是弓箭。

    之所以神威军做出如此的判断,其实并非是斥候的问题,因为在唐军之中,弩往往是重弩的代名词,一般情况,需要二至三人协力操作,虽然远远眺望,多少还可看出重弩的痕迹,就比如说他们作战的阵型,就绝不是一个个分列,而是三两人凑一起了。

    可是……确实是弩。

    而且这种弩一定并不笨重,否则正前的队列不过千人,怎么可能射出上千支飞箭,梁勇疑惑了,他在西域镇守时也曾见过弩,一般重弩还可堪一用,不过因为笨重,需要许多人来发动。轻弩也不是没有,却因为造价高昂,再加上射程并不远的缘故,大多数只是弥补一些重弩的不足。

    既然对方用的是轻弩,何以射程依然可以到数百步外?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不及多想了。

    因为如雨的箭矢已经逼近,紧接着,无数的惨呼声传来,上百人轰然倒地,有人甚至直接被射成了刺猬,密密麻麻,浑身是血。

    梁勇幸运的躲过了一枚****来的羽箭,他把头一偏,那箭矢嗤的一声自他的耳畔飞过。不过即使如此,他的耳尖依然火辣辣的,而身后的人就没有这样幸运了,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惨呼之后。滚下了马去。

    梁勇心里扑哧了跳了一下,即便是他胆大,即便是他悍不畏死,即便他早已视死如归,可是在此刻。他依旧是心有余悸。

    他竟发现握住战刀的手罕见的开始颤抖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弩,为何这样的犀利。

    他心里想着,骑队却因为这一轮的弓弩射击,顿时开始凌乱,许多人甚至萌生了退意,还有四百步,四百步而已。

    这时有人怒吼道:“弓弩填装远比弓箭要费时,杀啊,杀过去,他们来不及装箭。”

    毕竟……还是有人是明白事理的。

    听到这么一吼。梁勇也冷静了下来。

    不过弩虽然威力大,准头也好,可是填装起来却是麻烦,远比弓箭要费时费力,现在只差几百步,只差击败步了,冲过去,就是战马和战刀的天下。

    报仇……

    梁勇的眼睛红了,他催动的战马,发出冲刺。

    无数人在他的感召之下。也纷纷收起了畏惧之心,纷纷勒马狂奔。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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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静看着眼前那些稍稍凌乱却依旧冲锋向前的队伍,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丝微笑。

    这些人显然不明白,当他们闯入这个距离的时候。就已经步入了死地。

    他已经不再指挥了,因为接下来,都将按照操练时进行。

    第一列弩手退出,第二列上前,弩箭早已装填好,根本不需要有任何攻击的间隔和空隙。嗤嗤……无数的弩箭飞着出去。

    这是神策军专门为连弩所设置的三段击战术,在他们的操练过程中,有人发现连弩的射击时间虽然不多,可是依然还有间隔,即便是自动填箭,减去了不少的步骤,可是这个过程,依然可以容纳一些时间,于是神策军将弩手们分为了三列,第一列射击,第二列准备射击,第三列填箭。

    如此一来,连弩的效用几乎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

    嗖嗖嗖……又是数千余支箭矢如飞蝗一般射出,第三列已经出阵,在第二列的箭矢还未射入敌军的阵中之时,第三列的箭矢亦是射出。

    而此时,原先的第一列,连弩已经准备完毕,他们取代了第三列的位置,抬起了手弩,他们瞄准的方向,早已是人仰马翻,无数人如割麦子一样倒下,这两三百步的距离,竟是顷刻之间,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们果断的按动了机括,旋即立即退入了阵中,在他们的身后,第二列又重复的出列。

    没有间隔,没有间隔……

    这对于神威军来说,不啻是灾难。

    因为这如雨的飞蝗,居然一轮又一轮,没有任何的间隙,第一轮射出,不出片刻,第二轮又开始收割生命,他们还在惊魂未定的时候,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的飞蝗便已自天儿降。

    梁勇一下子呆了。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竟是瞬间的麻痹了一般。

    弩的装填箭矢时间短,这是常识,所以虽然射击距离长,虽然威力巨大,可是很多时候,甚至不如弓箭好用,这也是常识。

    而现在……所有的常识被打破,连弩的威力,使冲在最前的人被射到,紧接着,当前面的人被射成了刺猬,翻落下马,还在泥泞中挣扎的时候,后面的骑兵又暴露给了他们对面的弩手,一阵飞蝗过后,又是一列人倒下。

    竟是连一丁点给人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仿佛连绵不绝,永远都没有尽头一样。

    一枚羽箭,已是抵达了梁勇的腰腹,下一刻,狠狠扎进了他的身体,羽箭依然在腹部高速的旋转,仿佛连他的肠子都要拧出来,他发怒了不甘的凄吼,脑子里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为何,没有间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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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兵败如山倒

    梁勇已经摔落下马,倒在了泥泞之中,他腹部已是被鲜血浸透,从他的耳边,呼啸着无数的飞箭,飞箭几乎是源源不断,似乎没有任何的停歇。

    身边不时有人落马,泥泞之中,无数人在哀嚎,有人在地上打滚,其惨状让人不禁心悸。

    梁勇睁着被泥水和血水模糊的眼睛,贪婪的吸着空气,他的瞳孔深处流露出了一种深深的悲哀。

    怎么可能。

    他的见识,或者说他的眼界,使他曾经无所畏惧,他面对过许多的敌人,每一种敌人,都有他们的特点,有的好马战,他们的刀子很锋利,他们座下的战马很神骏,而梁勇从不退缩,因为他知道,对付这种骑兵,自己可以用什么手段。有的好用弓箭,弓箭遮天蔽日的射下,他依然也不畏惧,因为他知道,对面的弓箭手和自己比的不过是运气,若是运气好,自己能冲过去,便可提刀对他们杀戮,即便运气不好,被箭矢扎中,那也并不至于绝望,箭伤毕竟还可以救治,只要己方大胜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他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却是没来由的一阵恐惧,这种恐惧在全身蔓延,而偏偏,这种恐惧竟是十分可笑,竟不是因为恐惧即将到来的死亡。

    他所惧的,是这种前所未见的东西,正因为前所未见,所以他陡然发现,自己方才的勇气竟是如此的可笑,可笑的何止是他一个,那些就在方才还嗷嗷叫着,提刀跨马,扬言要将对面的神策军斩杀殆尽的人,岂不是很可笑吗?

    更多的人落马,无数人发出哀嚎,当他们自信满满跨上马的一刻,梁勇才发现,他们不是在赌运气。不是赌自己是否有运气冲过重重的荆棘,杀到这些神策军的身边在。他们连赌的资本都没有,从一开始,他们就输了。而眼前的人间炼狱,无数的箭矢平射而来,无数人落马哀嚎,这是一开始就已经命中注定的,当王方翼都督下达了命令。他们的选择,就是奔赴地狱,没有任何的选择。

    他发出了一声长啸,这里已经更加混乱了,因为越来越的人开始要四散奔逃,大批的人开始向两侧躲避,而两侧则是掩护他们的昭义军,这些人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继续冲锋就是送死,他们想活下去。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加宝贵了,于是这些人和马像是疯了一样,好不犹豫的扎进了两翼的昭义军,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全军大乱,混乱愈演愈烈,后队的人已经吓破了胆,前队的人疯狂要逃,而无数的飞箭出现他们的后背,将他们射落下马。

    箭雨。依旧没有停歇,这已经足以让人绝望了。

    当大家知道,他们永远冲不破这一层障碍的时候,绝望就开始蔓延。

    兵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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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威军一退。他们的噩梦显然还没有结束。

    因为当他们留下无数的尸首脱离了弩箭的射程之后,却又来了一场新的轮回。

    轰隆隆……炮声隆隆,从天而降的火雨落下,留下了更多的人。

    在连弩队的两翼上,三千神策军铁骑已经整装待发,他们提起了手中的长刃。在号角的催促下,一齐爆发出了怒吼。

    轰隆隆……轰隆隆……

    两翼的神策铁骑疯狂的开始冲击早已乱了阵脚的昭义军步卒,密集的冲锋,将他们一次次的切割开,人马过处,便是一条鲜血染红的道路,紧接着他们勒马返回,继续朝那早已混乱的乱兵中反复的冲杀。

    昭义军在神威军受挫之后,早已大乱,此时步卒在旷野上面对骑兵,没有掩护,没有任何遮掩,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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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角声继续响起,这一次是三长一短。

    这是停止攻击的名流。

    一列列的弩手开始停止射击,但是又开始补充箭夹里的箭矢,以备下一场大战。

    而这时候,数万神威军和昭义军,早已是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只留下了无数的尸首。

    大获全胜!

    昭义军和神威军留下了六七千人的尸首,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其余人,也早已丧胆,而至此,除了十几个冲击昭义军乱兵的骑兵伤亡之外,神策军几乎没有任何的损失。

    当无数人风声鹤唳的败退回来。

    王方翼脸上的惊愕可想而知。

    他是老将,老将最宝贵的财富就是无数次厮杀中获取的经验。

    不得不说,他的经验极为丰富,整个大唐,怕也找不到可以和他比肩的人物,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对此战自信满满,甚至可以说,他自觉地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可是他哪里料到,会败得这样的惨。

    而他的溃败,某种程度,正是败在了他的经验上。

    他自以为是的认为,神策军的手段只有这些,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全部的身家押了上去,结果……却发现,这种骑军密集的冲锋,完全等于是给神策军送人头。

    而更可怕的是,此时看着这地狱般的场景,五镇官军早已胆寒,而他……也不禁丧胆了。

    他猛地意识到一个比兵败更为可怕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他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

    胜败按理来说,是兵家常事,他并没有完全曙光,他还有赌注,固然这一次失策,可是他完全可以重整旗鼓,再战下去。

    只不过……他的想法并不美好,因为他意识到的是,即便现在再给他百万军马,居然也无法用一种有效的办法去对付这只军马。

    他输了……输的很彻底,固然现在还有本钱,可是敏锐的他却是知道,再战下去,也只有死的更惨罢了。

    王方翼咬了咬牙。

    听到无数的哀嚎,使他的心中烦躁无比,身边已有人哭丧着脸道:“王都督,快退吧,贼军……就要杀上来了。”

    大家都已经害怕了,谁不害怕呢,若说杀敌三百,自损一千,大家还有理由不害怕,大不了,就拼命罢了,用我们十条命,去拼对方三条命,我们的命比较多,能够承受这么大的折损,耗也可以把你们这些神策贼军耗死。

    可是他们眼睁睁看到的现实却是,他们所谓的牺牲,得不到任何的回报,他们付出的巨大伤亡,居然不能撼动神策军分毫,他们只是在无意义的把人送去地狱,却连拖人下水的资格都没有。

    这才是真正让人恐惧的地方,也正因为这种恐惧,几个武官已围上了,一个个红着眼睛:“再不走,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都督,贼军势大,理应避战,不可再打下去了。”

    “将士们都已胆寒,留在这里,必败无疑。”

    王方翼岂会不明白他们所说的,绝没有夸张,这不是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这只是最**裸的现实。

    他抬头,看着卫州城的城头,他已经看不到韦弘敏的身影了,不过看得到看不到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他长长叹了口气:“昭义前军殿后,其余人,速速入城避战。”

    只有入城了,这支已经吓破了胆的联军只要拉到旷野中去,王方翼敢用人头担保,他们保准会散个一干二净,而且神策军的铁骑一旦追击,想必无数人都会丢盔弃甲,所以他为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们带进城去,虽说这并非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却可以暂时稳住阵脚,至于进了城之后会面对什么,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因为他心里明白,到了那时,他还能不能指挥联军还是个问题。

    他咬了咬牙,之所以选择昭义军殿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其他人是客军,你若是逼的他们狠了,让他们掩护着大军入城,这些绝对不会客气,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反戈一击,到时候,情况可能更糟。

    昭义军毕竟是本地人,守土有责,况且……他们的亲眷族人都在昭义镇,不会轻易反叛。

    他话音落下,便勒着马,带着自己的亲兵护卫,呼啦啦的往卫州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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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十点半二更。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败军之将

    卫州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无数的乱兵涌入城中,而城外想要断后的昭义军则终于被袭,这些人显然成了弃子,哀嚎阵阵,于是许多人还未入城,为了防止神策军杀来,连忙紧闭。

    城中的乱兵早已没了次序,到处都是,此时武官们也顾不得去管束,其实莫说是那些兵丁心乱如麻,惶恐不安,武官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王方翼与一些武官抵达了昭义府。

    昭义府门前已经加强了卫戍,一队队亲兵神色紧张,生怕有乱兵造次,见到了王方翼来,忙是迎上来,等他翻身下马,请他入内。

    昭义府的正堂里,所有人都是鸦雀无声。

    当王方翼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有人忍不住冷哼,直接难:“王都督,这就是你的十拿九稳?”

    王方翼面色一冷,却苦涩摇头,竟是无法反驳,若是换做从前他的性子,只怕早已暴怒,偏偏这个时候,面对指责,只是沉默。

    这时候,坐在上一脸铁青的韦弘敏却终于咳嗽了一声。

    在这里,毕竟还是他做主的,他代表的是韦家。

    韦弘敏淡淡道:“事到如今,指责又有何用?当初的时候,谁料到神策军会如此强大,又谁料到,我等十几万大军,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说到这里,韦弘敏只是叹息,这是一句实话,当初的时候,确实谁也没有预料,若说王方翼带着十几万人,与那神策军大战三百合,最后不幸落败,韦弘敏或许还可以指责王方翼几句。

    毕竟,若是能战个三百合,至少可以说吗,神策军并非是不可战胜,只不过是王方翼在决策上出了问题。最后落败而已。

    可是这样几乎一面倒的完败,反而让王方翼无可指摘了,因为换做是谁,只怕都不会比王方翼做的更好。那神策军几乎只是用了半个时辰,就将数万精锐杀个片甲不留,这些可都是韦弘敏在城头上看的真切的。

    韦弘敏唯一后悔的,只是当初不该贸然动兵,只是如今。却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他苦涩一笑:“况且,眼下相互指摘,也是于事无补,城中现在人心浮动,最紧要的,还是先稳住人心。我已打算好了,也已经立即派人火去长安,将这里的前因后果告知了朝廷,相信用不了两天,快马便可抵达长安。而陛下和韦后若是见了奏报,也必然会有所举动,到时只要有圣旨来,命那秦少游立即收手,他的神策军若是敢不从命,那就是抗旨不尊,他没有这样大的胆子。他若是继续逞凶,到时朝廷必定下旨讨贼,固然他这神策军再强大,能与天下人为敌吗?”

    “守住四天。守住这往返的四天,一切就好办了,可是守不住,我等俱都要与这卫州城毁于一旦!”

    这才是韦弘敏如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一次是他先袭击神策军,可以说是有错在先,秦少游反击,也是理所应当,可是一旦朝廷有了明文的旨意,秦少游绝不敢执意继续动手。如此一来,就可将伤害降到最低。

    听了韦弘敏的话,大家都不由心中一震,倒是都打起了精神,不管如何,情况看上去,似乎也并没有太过糟糕,固守四天,似乎并不太难。

    王方翼已是出了昭义府,带着一队亲兵,前去营中招抚乱兵了。

    最后的结果,很让王方翼诧异,因为韦弘敏依然选择了让王方翼来主持这卫州城的防务。

    关于这一点,王方翼对韦弘敏倒是有了一些佩服,这个人没有因为自己的失利而过于苛责,而且能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确实是所有人之中无可替代的最佳主帅人选,若是换了别人,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而如今,王方翼固然依然还有调动军马的权利,心里却只是苦笑,他十分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情况十分糟糕,一方面是刚刚大败,军心紊乱,另一方面是各部之间起初的时候还能勉强的统合起来,可是如今都是吓破了胆,各部已经不太容易使唤了。

    再加上神策军最善用火器,火器利于攻城,这就更加糟糕了。

    好在只需要坚守四天,虽然王方翼怀疑,四天的时间圣旨只怕未必能到,这想必是韦弘敏为了振奋人心的办法,无非是望梅止渴的手段罢了。

    可是王方翼已经没有了选择,无论如何,他账面上还有十万大军,这十万大军固守一座坚城,想必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他已命亲兵去请各部的武官来了,紧接着他出现在昭义后军的大营,不得不说,昭义军对自己的态度极不友善,显然是因为他当初送昭义军断后,惹来昭义军的其他部人马的愤慨。

    王方翼脸色却很平静,他没有和他们解释什么,只是布置了大帐,而后耐心的等候着诸将。

    只是虽是命人去请,足足三十余人,来的却不过寥寥十几人而已,其他人却是不见踪影,有的是压根没有找到,有的索性不来,找不到是情有可原的,当初一窝蜂涌入城中,许多客军压根在卫州没有驻扎点,都是直接出现在某个街巷,侵占了民居,雀占鸠巢,到底各部驻扎在哪里,现在也是一笔糊涂账,一些乱兵直接在城中劫掠的也有,闹得鸡飞狗跳,可是王方翼却又不敢下辣手整肃军纪,初败的军马,总要让他们泄一下,若当真的狠心弹压,只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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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攻城

    王方翼深感这卫州城内局势之糟糕。

    却是一时之间,又是无计可施。

    其实这半日来虽然退到了城中,可是他的心里却依然还心有余悸,白日一战,实在输的过于彻底,偏偏有输的一点都不冤枉。

    数万人冲击敌阵,这若是换做从前,即便是遇到再精锐的军马,以神威军铁骑的威力,再加上两翼有足够的掩护,也不至于还未近前,就被杀的人仰马翻,以至于直接在距离敌阵三百步外被击溃,兵败如山倒。

    这是前所未见的事,王方翼最恐惧之处,倒也不至于是如此,而是他发现,神策军的战法还有他们所用的手段都是全新,根本就在超脱了从前的作战经验,这就好像一群骁勇的印第安战士,这些印第安人征战了多年,可谓临战的经验丰富到了极点,可是一遇到那些欧罗巴来的殖民者,用着火枪的密集攻击一打,顿时全部抓瞎,所有的战术和经验,此时反而全部成了累赘。

    在王方翼以往的认知之中,两军对阵,想要发挥最大的攻击效果,尤其是对骑兵来说,自然是密集的进行冲锋,因为队伍越是密集,这就好像把手握成了拳头,狠狠一击,往往是无往而不利。

    这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经验,可是这经验,却是白白便宜了神策军,如此密集的冲锋,面对那如暴雨一般的箭雨,简直就是送死。

    王方翼趁着等待的功夫,心里不禁琢磨起来,如此看来,对付神策军,似乎只能将兵散开,或许可以应对他的弩手,至少也可以降低巨大的伤亡,只是……问题又出现了,一旦散开,兵丁难以约束不说。一旦对方的铁骑一冲,似乎……

    王方翼发现,神策军的战法虽然简单,可是依仗着那箭雨。竟是无往而不利,甚至压根没有任何可以克制的办法。

    他心里苦笑,只是守城呢,这城该怎么守?

    显然这又是犯难的问题,若说这十万大军。不是现在的惊弓之鸟,若是振奋一下士气,勉强倒是可以守一守。

    可是如今,他面对的现实却是,守军士气跌到了谷底,风声鹤唳,想必这时候,一听到神策军三字,就已经胆寒了。其中各部之间,本来在此之前就互不统属。这样下去……

    心里叹息一番,又几次催促,总算是将各部的主将叫来了七八成。

    看着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人,有主军,有客军,只是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紧张无比,有人懒洋洋的,有人对王方翼甚至不屑于顾。

    这种情绪,王方翼也只好傻眼。因为他心里清楚,韦弘敏是个极聪明的人,他看出了问题的关键,这是非战之罪。白日一战,虽然是一败涂地,可是却怪不到王方翼头上,只是韦弘敏能这样想,其他人就未必这样想了,今日外头死了这么多人。一败涂地,带兵的可是你王方翼,更何况,大家本来就有各自的主公,也只是暂时听你节制而已,凭什么大家就听你的使唤,难道要像那昭义后军那样,被你下令去送死吗?现在这些昭义后军的尸骨可就还在城外呢。

    王方翼心知这种情绪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化解,便也没有多言什么,只是简略的分派了一下防务,并没有急于将具体的措施提出来,眼下先让各部勉强拼凑起来,有个防守的样子才要紧,其他的,只好徐徐图之了。

    布置下这一切,王方翼又困又乏,索性就在这里暂时睡下。

    可是到了天刚拂晓时,轰隆隆的声音却是让王方翼猛地惊醒,他昨夜做了一夜的噩梦,然后这轰隆隆宛若惊雷的声音实在吓得他不轻,浑身冷汗淋淋,后襟都湿透了。

    “怎么回事?”他趿鞋起来。

    “都督……都督,神策军,在南门放炮了……”

    王方翼惊魂未定,虽然早就知道,神策军的攻城手段是放炮,可是现在这炮声隆隆,还是让他心中忧惧,他披挂之后,来不及洗漱:“去南门。”

    带着一队亲兵抵达南门的时候,便发现这里被无数的火雨侵袭,这里的守军早就吓得面如土色,纷纷躲在城垣后不敢冒头,可是那火雨,火雨砸在城桓上,炸出无数的碎石,碎石四溅,已有不少人浑身是血,更有不幸的人直接被火炮飞来的铁球砸中,惨不忍睹。

    许多守军开始后退,想要撤出火炮的射程之内,王方翼却是急了,连忙冒着弹雨大吼:“刘将军在哪,在哪里?”

    刘将军便是这里的武官,好不容易将他找到,王方翼一把抓住他锁甲上方露出来的内襟,道:“立即带着人固守于此,不可撤退,万万不可撤,一旦撤了,贼军若是趁势……”

    这刘将军惊慌失措,这时却是怒了,禁不住冷言冷语的道:“不撤?不撤难道在此送死吗?昨日已经送过了一次死,今次还要再来一次?弟兄们此,只能被动挨打,根本就无法还击,留在这里,也是死无葬身之地……哼!”

    “你!”王方翼暴怒,道:“来人,将此人拿下。”

    几个亲兵一拥而上,这姓刘的将军却是有些急了,王方翼毫不犹豫,知道这个时候,若是不给一点下马威,却是不成了,便索性拔刀而起,一刀下去,给了这将军一个了断,然后赤红着眼,看着许多守军愕然的朝这边看来,他狞然一笑,道:“本都督有令,固守南门,谁若是敢后退一步,此人便是榜样,尔等在此固守,本督自会调度兵马来压阵,否则一旦陷了城,我等便与昨日的亡魂一般,俱都死无葬身之地,言尽于此,谁还想退?”

    守军总算是被吓住,战战兢兢的回到弹雨之中。

    王方翼却是忧心忡忡,这样的士气,只怕连四天都坚持不住,他忙是命亲兵道:“去,立即调后巷的军马来,加强南门的卫戍,不可懈怠。”

    他不敢离开这里,生怕一走,守军又一哄而散,好不容易,才有援军到达,这些都是神威军本部的残军,虽然已经吓破了胆,可是王方翼好歹能够调动。

    到了这时,王方翼方才轻松了一些,正打算想办法继续加强南门的卫戍,却不料这时候,一枚烧红的铁球却是朝着他的方向砸来,在他的身侧呼啸而过,砰的一声,将身侧的一个亲兵砸飞,那亲兵只剩下了半具烧焦的尸首。

    王方翼倒吸了口凉气,最后咬咬牙,疾步而去,带来的亲兵个个面露惧色,匆匆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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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清早的时候,神策军的炮兵便在南门下布置好了阵地,对于这些炮手们来说,他们的职责在平时倒并不轻松,毕竟时刻带着这些火炮、火药和炮弹行动,虽有辅兵和车马,却还是艰难无比,往往行军之时,他们总是落到最后,不得不抽调军马保护他们。

    而到了营地,神策军的军令之中,却需要各营都保持临战状态,这就意味着,每到一处,他们就得把火炮搭起来,等到动身时,又要拆卸,如此反复,不少人都是气喘吁吁,可是一旦到了战时,他们就轻松了许多,只需要不断装填炮弹,点燃引信就可以了。

    倒是其他的弩手和骑兵虽然没有攻击,却早已集结起来,只等城中出现任何的空隙,便要蓄势待发,发起攻击。

    秦少游清早也到了这里,这个时代,火炮固然是攻城利器,不过对于秦少游来说,却还有许多不满意之处的,因为一旦遇到了坚城,火炮很多时候,并不会起太大的效果。

    自然,现在的火炮并非是对付城头上的敌人,而是在炮营的中郎将指挥下,攻击各处城墙,寻找出对方较为薄弱的城墙段。

    这个时代的城市,各处城墙的情况是不同的,有的城墙段,可以追溯到两汉时期,有些则是新筑,有的这两年有过修补,可是也有一些提防因为年久失修,是最容易突破的目标。

    在一次次的轰击之后,总算那中郎将大致测算出了位置,紧接着,便是让人上重炮了。

    巨大的重炮在数十人的呼喝声中推上前,专门用于攻击城墙的特制火炮开始装填,秦少游对这重达数千斤的火炮也不由暗中咋舌,便兴致勃勃的看着几个辅炮开始装填火药,等待万事俱备时,专门有人提醒道;“殿下,该捂住耳朵,这炮的声音比往常的要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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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破城在即

    轰隆隆……

    巨炮发出巨响,而后大地开始颤抖起来。

    一枚巨大的炮弹直接越过了野地,穿越了城墙,砸入了城中。

    “咳咳……”那中郎将一时尴尬,目标是城墙,不过似乎……有些偏了,他连忙命人重新校准,秦少游对此也只是莞尔。

    倒在这时,方静却是带着几个亲兵找了来,道:“殿下,有人求见。”

    有人……

    秦少游不禁笑了:“人?什么人?这个时候,本王可没心思去见什么人。”

    方静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是这城里的人。”

    秦少游沉默了一下,似乎来了兴趣,道:“噢?是吗?那得去见一见才好。”

    他匆匆与方静到了中军大帐,果然看到一个兵丁模样的中年人在此焦灼的等待,他一见到秦少游,忙是拜倒在地:“见过殿下……”

    秦少游一听他的口音,就晓得他是正儿八经的长安人,关中人腔调总是比其他地方的人要更加中气十足一些。

    他打量着这个人,露出一丝笑容,此人身材有些矮胖,四旬上下,脸上的表情还算冷静,眼底显得有些不可测,这显然是个经历过许多事的人,他穿着城中守军的衣甲,当然他不可能是一个无名小卒这样简单,秦少游慢悠悠的道:“是谁……叫你来的……”

    这人抬眸,深深的看了秦少游一眼,二人的目光碰撞一起,仿佛都能从对方的眼中捉摸到许多的讯息。

    方静见状,自觉地走出了大帐,门口有十几个亲兵守卫,他挥挥手:“你们……全部退下,过一炷香之后再来。”

    亲卫们撤去,方静一人站在大帐门口,按着手中的刀柄。充当着护卫之责。

    在他的脑后,听到了语焉不详的低声密语:“已经有快报……朝廷那边必定会有快马……圣旨若是到了……至多也就四五日……情况紧急……朝廷不会坐视不理……到了那时……殿下当如何……”

    “殿下莫非……谋反是大罪……天下的人心并非在殿下这里……殿下理当未雨绸缪……”

    偶尔会有秦少游的声音传出来:“本王为何信你……好……本王可以……韦弘敏和王方翼二人……”

    方静眯着眼,他对帐内的谈话没有太大的兴趣,等到那人徐徐走出来的时候。那人忙是笑呵呵的朝方静作揖,方静只是对他点点头,便有亲兵请他去了。

    方静回到帐中,却秦少游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他徐徐道:“韦弘敏去向朝廷求救了。方静,你说我们在这几日的功夫里,能不能取下卫州城?”

    方静不敢怠慢,忙道:“末将尽力而为。”

    “呵……”秦少游失笑,道:“神策军当然应该尽力而为,噢,你加紧攻城吧,我要去觐见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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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一个上午的炮击,让整个卫州城内人心更加惶惶然起来。

    尤其是那巨炮的响动,更是骇人。南边一段城墙在一次次的轰击之下,已经开始有坍塌的迹象。

    这已让王方翼焦头烂额,而更麻烦的却是为了堵住缺口,他想征调人去紧急修补城墙,只是可惜……却是根本无从找到人手。

    这种涣散的军心,让他心里憋着闷气,偏生莫可奈何。

    城中的谣言已经开始加剧了,各种消息都有,有说神策军得了增援,城外已有十万。时不时又有人说神策军已经攻入了城。结果大多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却是不胜其扰。

    已经感觉自己陷入了绝境的官军顿时成了乱兵,何止是不听王方翼节制,便是自己的官长。也有些约束不住了,各部之间殴斗的事多不胜数。

    王方翼气呼呼的到了昭义府,好不容易在正午的时候,炮声停了下来,他自觉地理应和几个都督碰碰头才好,若是不能得到他们绝对的支持。这城中的防务,只怕是难以坚持了。

    毕竟那一处即将坍塌的城墙,只怕坚持不到明日,而那个时候,神策军必定会从那一处缺口狂攻,守军若是肯团结一致,并且做好应战的准备,毕竟只是一个缺口,神策军的军马无法展开,所以并不足以致命,只要调度得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依旧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可就不好说了。

    等他进了中堂,见韦弘敏正在与几个都督吃茶,他上前向韦弘敏行了礼。

    韦弘敏当先道:“现在情形如何了,哎……这足足一上午的惊雷,实在让老夫寝食难安啊,方都督,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王方翼倒是很不客气,也没有报喜不报忧,他必须把情况的严重直截了当说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各大都督们尽心。所以他道:“如今军心震动,乱兵越来越多,况且神策军攻城甚急,他们用的又是火器,某对此极为忧心,韦公,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眼下的时局已经越来越维持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这城是守不住了,哎……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韦弘敏脸色铁青,他原本还想从王方翼的口中得到一些安慰,可是哪里想到,情况比他想象中更加的不乐观,连王方翼都没有太大的把握,难道这卫州城,当然要陷落吗?

    这时候他想到此时奏疏只怕距离长安还远,突然有一种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感觉,于是不由苦叹,良久才道:“王都督认为可以固守几日?”

    王方翼看了他一眼,道:“若是照这样下去,坚持不了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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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九章:性命攸关

    坚持不了三日。

    王方翼的话有些危言耸听。

    不过王方翼也未必说的不是实话,现在城内这个局面,能稳住局面就已经侥幸,守城,那是笑话。

    也正因为如此,在他的构想之中,还是逼迫各大都督出面,节制住各部的兵马,自己的威信不足,现在神策军还没有杀入城呢,真到那时候,许多事就难以预料了。

    说穿了,他这是哭穷获取更多的支持。

    韦弘敏脸色拉簧,坚持不了三日,就意味着神策军可以赶在圣旨到来之前杀入城中,而以那秦少游的尿性,怕是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揪出来了,自己和秦少游可是有深仇大恨的,若说在战败之前,他想的还是如何为韦家谋划,而如今,却是性命要紧了。

    只是连王方翼都这样说,自己还能有什么法子?

    眼下……也唯有苦笑以对罢了。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所不甘:“真的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吗?”

    王方翼道:“办法也不是全然没有,只不过……韦公明鉴,我军的数量,仍旧是那秦少游的十倍,如今又是守城,难道连几日都坚持不下去?究其原因,不过是城中士气低迷,将士们吓破了胆,不敢死战罢了,想要挽回大局,非要有个法子不可。”

    “什么法子?”

    王方翼道:“其一,请韦公出面言明,得告诉将士,告诉他们神策军乃是反贼,朝廷已经下旨,只要守住了城,朝廷必有重赏,除此之外,这卫州城的库房都要打开,无论还有多少钱粮,都要立即拨发出去。作为赏赐。再者,诸位都督就少不得要出些力气了……”

    “出什么气力。”这时候,有人微微笑着,看着王方翼。打断了王方翼的话。

    王方翼看过去,说话的乃是振武军都督魏定芳,这魏定芳乃是韦家的姻亲,先祖就一直在河北为将,可谓是将门世家。韦家将他们安置在河北的振武镇,节制六州,也算是某种恩赏。

    振武镇在整个河北,很不起眼,小小的六州四十余县土地,又是苦寒的绥、银、麟、胜等州,几乎是与突厥人为邻,不少辖制的州县,甚至是在大漠,不过名义上属于振武军罢了。此番振武军带来的也是一万人,不过和神威军相比,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跟叫花子差不多。

    王方翼见魏定芳不怀好意,忍不住道:“魏都督,如今我等同船相渡,自然该齐心协力。”

    魏定芳却是冷笑,道:“可是昨日,老夫就与你同船相渡了,只是结果如何呢?”

    这又是旧事重提了。

    王方翼心里咯噔一下。不晓得为何这魏都督为何突然发难,这个节骨眼,是算账的时候吗?他只得按住心头的不悦,勉强笑道:“昨日一战。确实是我的疏失,可是……”

    魏定芳毫不客气的道:“既然这是王都督的疏失,这一个小小的疏失,就折了三万人马,那么老夫倒要敢问,若是今日老夫与你同船相渡。王都督又来了个疏失了呢?不是老夫不信你,只是振武镇的子弟是随老夫来这里的,老夫既然带他们来了,就得把他们带回去,可若是这些人都因为王都督的疏失而丧了性命,那么敢问,王都督让老夫拿什么去给父老交代?”

    这番话已是很不客气了。

    王方翼脸色一变。

    而韦弘敏的脸色也是极为不好看了。

    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当初他设置的所谓都督制,确实能够极大的遏制河南府,这是因为各大都督都是自私的,他们到了自己的封地,自然不肯让自己的钱粮和壮丁都跑去河南,无论如何,都会进行干涉,往往会比地方的官吏要卖命的多。

    某种程度,这颇有点包产到户的味道,让这些都督们将封地和军队当做了自己的私产,自然而然,借用他们的私心,便可以遏制住秦少游的私心。

    可是韦弘敏却是忘了,对于这些都督们来说,其他都已经不紧要了,朝廷的韦家很重要吗,当然还是颇为重要的,毕竟朝廷的实力,远在一方诸侯之上,而且又占着大义的名分,只要一封诏书,就足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相比于韦家,还有什么最重要?那就是私军,这些私军,才是都督们的命根子啊,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想要在自己的封地上继续享受特权,想让自己的子孙在此繁衍,并且公侯万代下去,想要让朝廷对他们尚且有几分忌惮,甚至不得不礼敬有加,那么对他们来说,最紧要的就是私兵,只有有了足够的资本,他们才能立足,才能延续他们的富贵。

    昨日一战,神威军搭了进去,昭义军也搭了进去,昭义军倒是无妨,韦弘敏是韦家的人,是韦家最重要的棋子,韦家要遏制秦少游,当然离不开韦弘敏,所以即便韦弘敏损失惨重,可是韦家依然会施以援手,朝廷的诸多好处,仍旧还是向昭义镇倾斜。

    可是其他人呢?

    就比如魏定芳来说,他固然是得到过韦家的巨大恩惠,同时他也忌惮于韦家的权势。也正因为如此,韦弘敏请他来‘狩猎’,他二话不说,就带人出发了。

    可是愿意支持韦家,并不代表他愿意把自己的本钱全部砸进去,没了这个本钱,他这个都督就是有名无实。

    韦弘敏制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军阀,想借着他们的私心去制衡河南府,只是他却算漏了一样,这些有私心的军阀,在关键时刻可是会拆台的。

    王方翼不禁看了韦弘敏一眼,韦弘敏没有做声。

    他不得不道:“如今我们受困于城中,若是不肯同心协力,你我尽死于此,魏都督,事情紧急,怎么还能做口舌之争。”

    魏定芳却是笑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方翼,嘴角微微勾起,竟是带着几分嘲弄。

    韦弘敏没有吭声。

    而另外两个都督居然也是不置一词,按理来说,他们此刻应当来劝和几句,让双方冷静下来,可是这两个都督却仿佛是在看戏一样,不露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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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义府内。

    就当五个都督会商的时候,一队振武军的卫士蜂拥而来,上百余人,个个明火执仗,遇到的一些昭义军护卫想要阻拦,为首之人却是厉声道:“我等奉魏都督之命,特来保护魏都督,你们让开。”

    昭义府的一个中郎将吓了一跳,他知道这事蹊跷,忙是上前,温言道:“魏都督确实是在这里,不过这里自有我等保护,不劳……”

    “哼,你们……信不过,我等现在就要见魏都督,统统让开,否则……”

    许多人开始拔刀。

    昭义府的护卫见状,却是不敢让事态恶化,那中郎忙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这是何必,是何必……”

    正说着,却又是两队军马涌来,为首的人昭义府的中郎却是认得,乃是朔方镇的一个副将。

    “瞎了眼吗?这昭义府外头,到处都是我们的弟兄,谁敢阻拦,拦者杀无赦。”

    昭义府的人,心已沉到了谷底,看到面前一个个狰狞的面孔,看到那晃动的一柄柄长刀,聚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乌压压的看不到尽头。

    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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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堂里。

    外头的动静王方翼听了个真切。

    王方翼的脸色也是变了,他不由看向了韦弘敏,韦弘敏猛地醒悟什么,他豁然而起,突然看向魏定芳,道:“魏都督,我们韦家……待你不薄!”

    韦弘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突然感到了一丝后悔,因为眼下这个局面,似乎以情动人,显得未免过于幼稚。

    他旋即道:“参与的,不只是你魏定芳一人吧?”他眼睛看向其他两个都督,那二人面无表情,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韦弘敏狞笑:“好啊,果然是佩服,这世上狼心狗肺的老夫倒是见过,可是似尔等这样的,却是前所未见,且不说我们韦家待你们不薄,可是你们也要明白,今日你们在这里造次,至此之后,可就没有法子回头了,你们可知道……可知道。”

    “可知道什么……”魏定芳依旧带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知道这朝廷若是知道,少不得要下旨,将我们碎尸万段吗?还是韦娘娘若是得知,我等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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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章:奸臣贼子

    不在乎的魏定芳,韦弘敏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固然是个老奸巨猾之人,只是近日,却因为大败,而失去了一些方寸,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这个世界,是没有人愿意陪你去死的,这些通过利益纽带连接起来的伙伴,同时也会因为自己的根本利益而毫不犹豫的将你抛弃,甚至……是反戈一击。

魏定芳对于韦家的忠诚,只源于韦家能够给予他带来多少好处,而一旦失去了这样的好处,那么这一切的基础也就不见了。

魏定芳面带冷笑,道:“你们韦家将来如何,那是以后的事,朝廷往后是什么样子,这可说不准。总之嘛,这都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了,老夫只知道一件事,老夫知道昨日这位方都督十几万大军,只小半时辰,便被万余神策军一举击溃,老夫还知道,王方翼没有动人家一根毫毛。老夫更知道,如今大军固守于此,人心惶惶,十几万大军,居然被万余人围了。韦公听到了外头的炮声吗,从清早到现在,不绝于耳,这轰隆隆的,让老夫的耳朵都要炸聋了,老夫胆寒了啊,老夫只是凡夫俗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不会去想也不敢想太远的事,老夫只知道,手里头有万余子弟兵,这些人若是葬送于此,老夫也就完了,老夫更知道,若是这神策军进了城,老夫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魏定芳说到这里,表情越来越严厉,继续道:“死……韦公若是不怕,可是我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今,老夫还有退路吗?老夫自然是有退路的,那秦少游的眼中钉,无过是韦公而已。韦公要死,我们不拦着,只要别教我们陪葬就可以。”

韦弘敏冷笑:“你们今日如此,你们认为秦少游会信任你们,秦少游会……”

“会。”魏定芳几乎毫不犹豫的道:“当然会,秦少游不需要信任我们,我们要做的。也不是取信于弘农郡王,我们今日要做的。只需要失信于你们韦家就可以了。”

韦弘敏打了个冷战,他猛地明白了。

他们不需要取信秦少游,他们只要失信韦家就可以了,怎么样才能失信韦家呢,那就是在今时今日,直接将韦弘敏这个韦家最重要的人物宰了,只要他们手上沾了血,他们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韦家的死敌。而一旦成了韦家的死敌,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再和韦家有什么勾结,这……岂不就是取信了秦少游吗?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啊。

这些人都是一方诸侯,用处都是不小,秦少游怎么会对这些人为难呢,为难了。这世上岂不是少了一份反韦的力量?

而对于韦家来说,这几个人已经彻底成了死仇,说难听一些,即便韦家之中有有识之士,认为应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计较他们以往的恶行。愿意抛出橄榄枝,可是这些人会相信韦家将来不会秋后算账吗?他们就会相信,他们帮着韦家整垮了秦少游,韦家只手遮天的时候,不会杀了他们的头来报仇雪恨吗?

这才是魏定芳地盘算,他要拿韦弘敏的人头,来做他的投名状。度过眼下的难关。

韦弘敏心寒了,他不禁道:“来人……”

人没有来……

却是无数凌乱的脚步传来,冲进来的,却是无数朔方和振武军的人马。

韦弘敏忙是后退,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结局竟是如此,他甚至想过,自己会死于秦少游之手,可是现在这样的处境,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他也怕死,可是他比魏定芳这些人不同的是,魏定芳他们还有路可以选择,而他无处可逃。

他最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方翼,道:“王都督……”

王方翼方才就已经愣住了。

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见惯了生死,可是就在韦弘敏和魏定芳二人说话的时候,他居然陷入了沉默。

都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是今日杀死了魏定芳,那又如何?城中的军马必定会发生内讧,或者说,内讧早已开始了。

这个时候,所谓的守城,本身就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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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王方翼抬起了头,他火辣辣的弘敏,然后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几个走得快的朔方镇官兵见状,还道是他要对魏定芳和其他两个都督不利,忙是抢上去。

可是谁知,王方翼却是猛地朝着韦弘敏的方向冲去。

韦弘敏见王方翼拔刀,本来还有些许的安慰,可是那明晃晃的刀刃,竟是毫不犹豫的冲向了自己。

白刀子进,红刀子处。

嗤……

入肉的声音很清脆,很快,长刀带着血雨拔出,王方翼的身上,已是被这漫天的血雨浸湿。

他面无表情,韦弘敏呃啊一声发出了惨叫,他支撑不住,一把朝着王方翼铁塔般的身子伏去,搭在韦弘敏的胸前。

厅堂中的人都愣了一下,魏定芳也不禁微楞,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我们一伙的啊。

王方翼长长吐出一口气,旋即厉声道:“奸贼韦弘敏,作恶多端,大逆不道,竟是妄想诛杀上皇,他昭义军势大,裹挟了本督,如今他已穷途末路,本都督顺天应命,今日将此贼格杀于此,还有谁,有谁与这奸贼狼狈为奸?”

这一番话,当真是冠冕堂皇,这等于是把所有的脏水,统统都泼在了韦弘敏身上,而他王方翼,自然是被韦弘敏所裹挟,于是不得不忍辱负重,而今,却是终于将韦弘敏这个乱臣贼子诛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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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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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为了活着

    韦弘敏倒地,他最后栈恋尘世的眼眸,居然没有一丁点出人意外之色。

    仿佛王方翼这个举动,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魏定芳如此,王方翼为何不可以如此呢?

    当魏定芳等人下定决心的时候,王方翼就理应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无论他和武则天有多大的仇恨,他的选择只有两个,要嘛今日和韦弘敏死在一起,要嘛,就是杀死韦弘敏,拿着这个投名状,成为武则天或者秦少游可以利用的人。

    他没有选择,当人没有选择的时候,自然而然,现在的这个举动也就没有什么教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了。

    韦弘敏生是韦家人,死是韦家鬼,可是其他人不愿意做这个鬼。

    王方翼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刀送回了刀鞘之中,看着已经倒地的韦弘敏,韦弘敏还没有死透,还在血泊中挣扎。

    王方翼几乎再没有去看韦弘敏一眼,因为在他心里,韦弘敏已经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了,而他……却还想活着,不是他没有去死的勇气,而是他心里清楚,韦家给他的这个厚恩,从一开始就是将自己当做一枚棋子罢了,借以钳制河南府的棋子,一枚棋子,怎么甘心去为那些庙堂上的棋手们去死呢?他有一万个可以去死的理由,可以为了亲朋好友,可以为了许多许多人,唯独……不可能为了韦家。

    所以他眼眸一沉,目光却是注视着魏定芳。

    魏定芳三人在这突然的变局之中渐渐回过神来,细细一思,也就明白了王方翼的心思,韦弘敏死了,每个人都想从韦弘敏的尸首上捞取到一点自己的好处,绝大多数时候,似他们这样的人,往往不是从敌人的尸首上享用他们的荣华富贵,而是在‘自己人’的尸首上狂欢。

    魏定芳笑了。他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这里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人,只要他一声令下。便可以索性将王方翼一并杀了,毕竟……三个人拿着韦弘敏的人头去报功,却比四个人要好一些。

    而王方翼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他从魏定芳的笑容背后,似乎看到了一丝杀机。王方翼淡淡的道:“今日之后,我等就再无路可走了,除了效忠上皇,仰仗弘农郡王,再无出路。”

    言尽于此,一句很简短的话。

    可是这话中,却是王方翼挣扎求生的最后一根稻草。这里尽都是朔方军和振武军的人马,只要魏定芳下定了决心,今日自己可能就要交代于此了。

    他这是提醒魏定芳,眼下的一点投名状。实在不算什么,今日之后,我们就与河南府密不可分,整个朝廷只要还在韦家之手,那么朝廷就是我们的敌人,朝廷是何等的庞然大物,你今日就算杀了我,又有什么用,无非是让朝廷再任命一个新的心腹去神威军罢了,自己一死。手下的那些部众必定会是神策军和你朔方军、振武军的死敌,到了那时,韦氏的力量就增加了几分,而你们的力量就减少了几分。一旦让韦氏得势,今日你的下场,未必会比韦弘敏更好,而留下了我王方翼,神威镇自此效忠河南府,对于上皇和弘农郡王来说。如虎添翼,将来若是压垮了韦家,难道还怕你们没有高官厚禄吗?

    这番话,暗藏机锋,其实就是让魏定芳看远一些,不要斤斤计较这眼前的得失。

    魏定芳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他脸色突然平静下来,那杀机一转即逝,便笑道:“王都督说的不错,今日之后,我等自是效忠上皇,如今逆贼韦弘敏已经伏诛,我等主持城中大局,理应立即迎上皇入城,除此之外,便是追讨韦弘敏的乱党余孽了,噢……还有,韦弘敏谋反,打大逆不道,惹来了人神共愤,你我身为臣子,虽是诛杀了这个恶贼,却少不得要上书一封,向朝廷解释才是,不不不,不应当是解释,而应当是报捷。”

    王方翼长长松了口气,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性命只是在这刹那之间保住了,他变得轻松起来:“韦弘敏的余孽,倒是好说,昭义军的武官,大多都是韦弘敏任命,这些人需要诛杀干净,一个不留,至于昭义军的士卒,暂时可以看管起来,且看上皇的意思,我愿与魏都督一同上书报捷,不过却还要请魏都督先草拟一份才好,我是粗人,哈哈……”

    众人都笑起来。

    这个时候,似乎一下子亲密起来。

    众人分头行事,朔方镇都督带人出城拿着韦弘敏的人头去报功,迎神策军入城,王方翼则是带着人马,追讨城中韦弘敏的乱党余孽。

    魏定芳则是留在这里,准备好上奏的奏疏。

    这份奏疏,当然十分重要,某种程度来说,这不是给朝廷看的,韦弘敏都已经杀了,朝廷怎么看待他们,其实都已经不太重要了,魏定芳是要给武则天、给秦少游看。

    所以他毫不犹豫,奋笔疾书,先说明了事情的经过,比如韦弘敏胆大包天,居然要对上皇动手,而自己与王方翼等人,迫于他的YIN威,又如何委曲求全,又大书特书韦弘敏的丑态,无非是说,此人如何险恶,如何丧心病狂,于是自己与王方翼人等,抓住机会,带兵杀入昭义府,将这个恶贼斩杀,如今叛军已经被朔方四镇平定,所有的余孽正在追讨,还请朝廷不必担心云云。

    他在这里,咬死了韦弘敏乃是他与王方翼等人杀死,这当然是告诉韦氏,咱们已经反目成仇了,也是告诉武则天与秦少游,我们与韦家已经不共戴天。

    对于未来的事,魏定芳也不过是一声叹息罢了,其实他总是感觉到,朝廷势大,神策军固然犀利,可是毕竟不过万余人马,自保有余,进取却还是差了火候,而且天下本就姓李,朝廷必定人心依附,而认同神策府的,也不过是河南一府之地罢了,即便振武四镇与河南府休戚与共,可是比其朝廷和天下其他三十二镇来,终究还处于弱势。

    只是……眼下是火烧眉毛,那一日的一场大战,他是看的清楚,知道神策军的厉害,而神策军就在城外,他一点都不指望朝廷地旨意能够让秦少游等人动心,他不想死,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而踏上这一步,从此之后,也就不能回头了,念及于此,他心里也不过是苦笑。

    既然不能回头,那么……就只好一路走到黑了。

    但愿……自己运气不坏吧。

    他最后毫不犹豫的在奏疏之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振武军都督魏定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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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无数的杀戮已经开始。

    这城中的部署本就混乱,王方翼先是装作没事人一样,又要召集诸将,名义上,自然是商讨守城的事,好不容易催促了众将来,紧接着一队队亲卫出现,直接将所有昭义军的武官统统格杀。

    不过事情总有不密的时候,昭义府发生的异动,也有一些昭义军的人嗅到了一点危险,这些人没有按着吩咐到王方翼的大帐来,而是带着自己的兵丁,固守在自己的营房,企图观望风向。

    王方翼对付不了秦少游,也战胜不了神策军,可是要应付这些人,却是绰绰有余。

    他亲自点齐人马,四处攻杀,城中一片混乱,许多人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而在南门这里,当城外的人看到城内火起,起火的方向不是靠近南门,任谁都明白,这与火炮的轰击无关,城内乱了。

    秦少游打马,遥遥的看着城内的火光,他知道,昨日来拜谒自己的那个人,想必已经和他的主人们完成了他们的承诺。

    昨日他见的那个人,正是魏定芳的心腹,魏定芳眼见大势已去,不愿意与韦弘敏一道去送死,便毫不犹豫选择了反戈一击,他派出了心腹,偷偷与秦少游来密商,秦少游自然对此求之不得。

    这倒不是秦少游没有取下卫州城的把握,而是他非常清楚,就算拿下了卫州城,以自己的能力,最后除了杀韦弘敏等人泄愤之外,对自己并无半分的好处。

    之所以如此,倒是颇有些成也萧何败萧何的味道,神策军的攻击力之强,固然世所罕见,尤其是连弩装配之后,战力更加是提升了好几个台阶。

    只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却是无法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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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归降

    凡事,总是有利有弊,诚如这神策军一般,神策军固然是精锐中的精锐,战斗力惊人。

    这些,既是因为秦少游的苦心缔造,同时,也是用无数的钱粮砸出来的,几乎每年两千余万贯的投入,足以让所有人为之咋舌,这几乎等同于,一个寻常的士卒,秦少游在他身上的花费,就有一千多贯之多,一千多贯在这个时代,足以算是小富之家了,足够养活一家七八口人,而且生活无忧,出入有车马,住在宽大的宅院里,有几个奴仆照顾。

    若是寻常的平民百姓,一年有个七八十贯,都已经足够糊口,甚至完全可以做到吃饱穿暖,而秦少游只在一个人身上,就砸了千贯,这绝对是让人咋舌的数字。

    也正是因为如此,神策军可谓天下第一强军,可以直面数万铁骑和步卒的冲击,短时间内,将他们一举击溃,以至于他们人人丧胆,风声鹤唳。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为神策军都是精兵,这就导致了秦少游的神策军,一直都维持在一万五千人上下,即便是再扩充,两万人已经是极限,除非秦少游愿意牺牲神策军的战斗力,否则,自己将这五镇的军马即便斩杀殆尽,又拿什么去对神威镇、振武等镇进行有效占领呢?

    若是不能有效占领,神策军又龟缩回去河南府,其实不过是重创了韦家,可是韦家只需要一纸诏命,又可以任命他们的心腹,对原先那些被杀的人取而代之罢了,三五年之后,昭义镇死了一个韦弘敏,就会出一个张弘敏,神威镇死了一个王方翼,就会多一个刘方翼,这对秦少游来说,不会有任何的好处。这一次的军事行动,也不过是一次泄愤罢了。

    可是假若这些人肯杀韦弘敏则不同了,这不但省却了秦少游攻城的麻烦,另一方面。他们已是一方诸侯,朝廷也不是想换就换,他们已经与韦氏不共戴天,自然而然,就将自己命运寄托在了武则天和自己身上。他们别无选择,可问题在于,韦家报复不了秦少游,那是因为秦少游与武则天勾结一起,既有大义的名义,又有神策军的保护,足以自成体系,让韦氏难以下口,可是对于他们这寻常的小诸侯来说,韦氏要收拾他们就太容易了。因而他们能做的,只能是与秦少游抱团一起,甚至……唯命是从。

    如此一来,这些人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秦少游在各镇的代理人,这无形中扩大了秦少游的实力,使秦少游不再拘泥于小小的河南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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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在半个时辰之后,秦少游下令炮兵严守待命,而卫州城的城门却是大开,紧接着。朔方镇都督梁宇带着一队亲兵匆匆赶来。

    他并没有先见秦少游,按着规矩,他先去觐见了武则天。

    武则天在大帐里,看着这个陌生的都督。此人在不久之前,还是韦家的心腹,而如今,却是恭顺的献上了韦弘敏的首级,一再是宣誓了自己对武则天的忠诚。

    “陛下,韦弘敏这逆贼。妄图对陛下不利,臣等岂容他放肆,今日已将此贼诛杀,城中十万军民,尽在城中恭候陛下。”

    “哦?”武则天眯着眼睛,她虽是垂垂老矣,却哪里不知道,城中发生的是什么,命人验证过首级的正身之后,武则天含笑道:“爱卿有劳了。”

    梁宇可不敢居功,这件事虽然说的是冠冕堂皇,可是实际上有多少龌蹉上皇会不知道吗?当初他们可都是跟着韦弘敏一起要弑杀武则天的,只不过现在被神策军打的灰头土脸,这才反戈罢了,梁宇并不蠢,他毫不犹豫道:“臣实在汗颜,哪里敢居功,都是陛下洪恩,这是天意。”

    武则天不禁笑了,她倒是没有继续客气下去,只是淡淡道:“很好,那么朕明日入城,你且回去,恭候朕的大驾吧。”

    梁宇大喜,忙是告辞出来,紧接着,他马不停蹄的要见秦少游。

    梁宇身为都督,又不是傻子,武则天固然利用秦少游复起,而这秦少游,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武则天集团之中最核心的人物,甚至这个人的决定,几乎不亚于武则天。

    能不能真正与神策军磨合一起,或者说,容纳入武则天集团,还得征求秦少游的认可。

    秦少游在自己的大帐中见他。

    他一进来,见帐中除了秦少游之外空无一人,心下便明白,弘农郡王如此,是不打算虚礼客套,而是要‘深谈’,深谈的意思就是,把话挑明了来说。

    一眼看到秦少游,梁宇在这个年轻郡王面前,心里只是苦笑,自己也算是一把老骨头,如今却要供这个青年人来驱策了。

    他忙是上前一步,行礼道:“见过弘农郡王殿下,鄙人……”

    “你是梁宇?”秦少游没有等他自我介绍,而是开门见山的问。

    梁宇故作惊讶,道:“殿下居然认得下官……实在惭愧。”

    秦少游含笑道:“梁都督声震河北,我岂会不知,梁都督,秦某有礼。”

    梁宇不敢接受,见秦少游要作揖,忙是侧过身,苦笑道:“殿下太客气了。下官此番来,是来拜见殿下,怎么当得起殿下的礼。”

    这等于是自己就把自己放在了很卑微的位置上,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梁宇心知肚明,自己压根就没有摆谱的资格。

    秦少游便也不客气了,颌首点头:“那么……我们该说正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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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控制

    正事肯定要谈的。

    这梁宇去见武则天,就是走一个形式,表示臣服。

    而到了秦少游这里,则是实实在在的洽商了。

    虽然大家已经成了利益共同体,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梁宇眼下已经没有了任何出路,等到他们的奏疏到了长安,等到这里的消息传到了韦后耳朵里,那么接下来,他们必须面对韦家疯狂的报复,除非……他们得到了秦少游的支持,大家各取所需、抱团取暖,方才能够化险为夷。

    梁宇对此不敢怠慢,许多事他心知肚明,眼下的自家,还有魏定芳和王方翼这些人,其实都没有筹码,一丁点都没有,所以他也无从拒绝秦少游的所谓正事。

    “不知殿下要谈什么?”梁宇始终的脸上带笑,既然没有选择,那就恭顺一些,也未尝不可。

    秦少游对他的态度是很满意的,不过他是在预料之中,他只是笑了笑,随即道:“你是朔方镇都督,这朔方有多少户人口,有多少钱粮。”

    这是要摸清楚底细了。

    梁宇道:“朔方有户十三万,辖五州三十余县,因地处偏僻,钱粮的收益大抵不在农田,而在于过往的关卡收益,如今府库之中,有钱三十九万贯,有粮九万石,殿下,若是朔方单独一镇来说,是难以维持的,不过朝廷此前,也会拨发出一些钱粮救济一些,勉强也过得去。下官在朔方,征募了两万朔方军,却是比不得昭义、神威镇,毕竟那儿是苦寒之地,所以寒酸了一些,殿下见笑了。”

    这些数据,其实秦少游是大致有底的,朱楼可不是省油的灯,早就将各镇的底细摸的差不多了。之所以他明知故问,某种程度也是试探,想看看这个梁宇是不是藏了私,或者是有什么隐瞒自己。

    当然。这种小心思秦少游自是不会抖落出来,朔方镇……咳咳……还真是和朱楼那边给的消息一样,真够寒酸的。

    五个州,才十三余万户,顶多也就五十万人口。这一州之地,就相当于一个弘农郡了,弘农郡的户籍,有近四十多万户,偏偏人家可是六个州啊,土地和下辖的县是弘农郡的三倍。

    不过毕竟是边镇之地,倒也情有可原。

    某种程度,这朔方和昭义府、神策府相比,简直是乞丐中的乞丐,连神威镇都可以碾压掉他。自然。当真说这三十余县只有五十万不到的人口,秦少游是一点儿也不信的。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在户人口确实不多,这一方面是官府组织能力较为低下的原因,再者就是这个时代豪族和世家遍地,这些高门大族,几乎垄断了地方上许多的权利,许多人不能承受朝廷的摊派和徭役以及赋税,大多都愿意投靠大族为奴为仆,虽然成了奴人,看上去不是很好听。而且还需供养那些高门,可是细细算下来,总比被官府随意摊派和收税的好。

    毕竟对于高门来说,这些人是自己的奴婢。少不得要给他口饭吃,既然你肯为我家种地,你的每一分气力都是我家的财产,总不能教你饿死。可是对于官府则是不然,地方官吏不但要完成朝廷所加派的赋税指标,自己也要中饱私囊。这一来二去,表面上税赋不高,实则却是剥皮敲鼓。

    如此一来,整个社会就陷入了某种恶循环之中,高门因为有特权,所以即便是交税,那也不过是意思意思而已,而大量的人口隐匿在高门那儿,使得在户的人口锐减,在户的人口越少,朝廷却需要运转,所需的钱粮却是一分都不能减,于是地方官吏就更加卖力的将一切转嫁到了在户的百姓身上,在户的百姓不堪忍受,更多人托庇于高门,寻得高门的庇护,成为他们的奴人。

    几乎各道、各州、各县,这样的事早就屡见不鲜,高门的繁荣昌盛,自然而然也就源于此,因为大量人口为了躲避官府,纷纷转投到了他们的门下,他们的土地便疯狂的增长,他们的奴仆越来越多,于是终于成为了一个个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

    朔方这样的边镇,只怕隐匿人口的事更加严重。

    所以某种程度,秦少游也知道暂时自己无法追究,因为眼下也没有追究的必要,他现在只需要知道,朔方镇现在很穷就可以了。

    只是这逃户的问题,终究还是要解决,如若不然,则会引起国家兴亡的一个怪圈——国穷民富。

    这里的国是朝廷,而所谓的‘民’,却绝非是寻常百姓,而是那些豪族和高门的民,一旦如此,则朝廷难以为继,而地方的豪民却是不断壮大,任何一丁点的动乱,都足以葬送掉一个王朝,因为对于豪民来说,他们的利益是建立在宗族之上,而非朝廷和国家,因此他们不必为这个国家的利益来负责,即便天下亡了,也不过是大隋换成了大唐,姓杨的天子换成了姓李的天子而已,他们的富贵根基不会动摇,当然,若是不幸遇到了五胡乱华,那么他们的运气也就到此为止,彻底被人一锅端。

    秦少游颌首点头,道:“嗯,你说的有理,只不过……梁都督,这关卡的税赋,依着本王看,实在是多此一举,朔方在津要之地上,固然可以坐地收钱,不过若如此,商贾只怕却不肯往朔方出关了,本王倒是有一个主意,却是不知梁都督以为如何?”

    一听到秦少游不肯让朔方镇坐地收钱,梁宇倒是紧张起来,朔方和其他地方不同,这儿靠着长城,是最重要的出关要道,而且那儿土地贫瘠,人口又少,想要维持他这个朔方镇,难道靠种地?若是少了这么一大块的财源,朔方镇往后当真要吃灰了。

    只是秦少游若是当真提出来,他竟是发现自己无法拒绝,因为此时形势比人强,他只得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道:“还请殿下指教。”

    秦少游慢悠悠的道:“往后呢,朔方裁撤沿途所有的关卡,索性就让那些行走于朔方的商贾畅通无阻吧,自然,在地商户若是开工坊和做门脸的买卖,朔方镇依然可以收取一些税赋的……”

    说到这里,梁宇心沉了下去,你们河南府没有沿途的关卡税赋,这是因为河南府本身就有无数的工坊和商铺啊,这些税赋却是不少,足以维持河南府的收支,可是朔方镇既不生产,又没有足够的商铺,大多都是走货的客商途经此地,这若是不抽税,难道吃西北风吗?

    却听秦少游道:“至于你们钱粮的不足,由神策府供养就是。”

    说到这里,梁宇陡然明白了。

    秦少游取消掉朔方镇征税的权利,如此一来,能够促进商贸的往来,而商贸的往来增加,就使河南府的商贸更加发达,更多的工坊将拔地而起,而这些工坊,却为神策府创造了收益,与此同时,朔方镇的钱粮收支,却由神策府来拨给。

    这是什么?

    梁宇又不是傻子,这等于是将朔方镇的税拱手让给了秦少游,秦少游则扮演了朝廷的角色,拨出钱粮来供养朔方府,这岂不是变相的让河南府成了朔方新的朝廷,这世上的事,永远离不开钱粮,而一旦朔方不得不指望河南府每年拨付的钱粮时,朔方与河南府下属的弘农郡又有什么区别?

    原先朝廷给予了梁宇特权,可是秦少游却是通过免除关税,将这个特权收到了河南府,表面上说是秦少游供养了朔方镇,而同时却也是在方方面面,控制住了朔方。

    梁宇对此倒是有几分抵触。

    做土皇帝毕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谁也不希望自己头上有个天皇老子,可是秦少游这个要求,他却不得不考虑,因为若是不听从秦少游的话,他就是想做天皇老子的儿子也不得,失去了神策军的庇护,梁宇连性命都可能保不住。

    深吸一口气,短暂的犹豫之后,道:“下官愿听任殿下的安排。”

    没有法子啊,他倒是想反抗,甚至想翻脸,直接指出,这样的做法,就形同于将朔方置于神策府地全权统治了,被人包养之后,就意味着只要人家断了奶,随时可让你饿死,而你若想不饿死,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对他言听计从,朔方镇相当于成了秦少游的属地,朔方的官吏等同于成了秦少游的属官,朔方军,也等同于成了秦少游的兵马。

    而自己……不过是秦少游的代理人罢了,可是……梁宇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表示愿意接受秦少游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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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

    (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四章:诸侯之主

    梁宇的心里,或许会有所不忿,只是他无路可走,一个落水的人,任何一根稻草,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而秦少游恰恰是他最后一棵稻草。

    秦少游见梁宇心悦诚服的样子,心里也想笑,他当然清楚梁宇是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是利用钱粮的手段控制住朔方,紧接着,在拿出了钱粮之后,理应就是以帮助操练朔方军的理由,派出自己的武官去接掌朔方的军务,而后则是开始给朔方各种施政的指导意见,当然,修建朔方与洛阳的运河也是当务之急,等到运河开通,朔方一切都靠着神策府来供养,他们的军马经由神策府来操练,他们的所有施政,都需经过神策府批准的时候,这朔方,就彻底与河南府没有什么区别了。

    现在梁宇肯低头,那么接下来,神威镇、振武镇都将乖乖就范,至于这昭义府,自然也不能例外,自此之后,自己如虎添翼。

    原先朝廷弄出来的一个个诸侯,却被河南府利用钱粮的手段勒住了他们的脖子,最后又重新归于了中央集权的统治之下,只不过这一次,中央并非是朝廷,而是河南府罢了。

    梁宇毕竟是个表率,他的臣服,对于秦少游帮助极大,秦少游自然不能怠慢了他,便笑吟吟的道:“梁都督放心,上皇恩威并施,似梁都督这样的忠臣,自然不会亏待的。”

    虽然只是一句客套的话,却是传递了某个信号,虽然这一次让你吃了亏,可是以后,却是会有补偿,至于如何补偿,现在说不准,虽然只是一句空头的承诺,却总算让梁宇踏实了一些。

    接下来的洽商,就轻松和平和了许多。二人的关系,也亲昵了不少。

    梁宇总算得到了一些安慰,其实在来之前,他就想到朔方不得不对这秦少游马首是瞻。所以也有心理准备,虽然结果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这秦少游压根不想让他成为附庸,压根就是想彻底控制住朔方军,使他心里有些失望,值得安慰的是。至少他的性命可以保全,自己这个都督,总算还在身上。

    梁宇看天色不早,自然是告辞回卫州城去,秦少游一直将他送他辕门,远远看到他和亲卫入了城,这才吁了口气,大功告成。

    梁宇就是榜样,接下来神策府将拟定出一个控制五镇的章程出来,这五镇的户册。多的有七八十万之多,少的也有十几万,辖制了四十余州,总户有一百五十万,人口则达到了五百万之多,不可谓不算是一份大礼。

    河南府,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后花园,再不是一个拘泥于东都的势力了。

    更何况经过了此战之后,天下三十余镇诸侯,谁还敢把事情做的太绝。神策府的商行,照旧可以无往而不利。

    固然有人想刁难神策府,至多也就是做一些小动作罢了,秦少游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次。

    “真不容易啊。”秦少游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心里却又不禁想笑,若是韦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她此刻会是什么心情呢?一定极不好受吧。

    要怪,就怪韦弘敏吧,怪只怪韦弘敏不自量力。他若是乖一些,或者是性子缓一些,也不可能闹到这不可收拾的地步。

    秦少游有些乏了,打了个哈哈,回了大营,歇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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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大清早。

    四镇都督便带着人马又抵达了神策军大营,恭迎武则天入城。

    武则天的銮驾在无数官军的拱卫之下,进入卫州,卫州城内的昭义府已是张灯结彩,这里早没有了杀戮的痕迹,在经过几个大都督的帮助下,已经弄成了一个简单的行营,倒是有了一些模样。

    城内的乱象也已经渐渐稳定下来,神策军入城的时候,也无人敢阻拦。

    一切……都是风平浪静,而对于王方翼和魏定芳等人来说,他们显然遇到了一个踟蹰不决的问题。

    昨夜梁宇入城,大致讲了一些与武则天和秦少游会面的情况。

    梁宇既然已经彻底的依附了神策军,那么自己应当如何呢?是效仿梁宇一样,任由秦少游摆布吗?

    其实魏定芳的振武军和梁宇的朔方军差不多,都在边镇地带,地处苦寒,所以他似乎可选的选项不多,连梁宇都已经俯首称臣了,自己又凭什么抵制呢?

    而王方翼不同,王方翼的神威军在山东,这本来是朝廷有意为之,便是想借助王方翼来钳制河南府,因此他的封地人口不少,且土地都很肥沃,足以自给自足。所以从这一点上,他是极不甘心被控制和摆布的,只不过王方翼当初是攻杀武则天的始作俑者,那韦弘敏又是他亲手格杀,此时若是抵触,会不会被孤立起来,甚至直接……

    有些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正因为如此,大家虽然都不情愿,却都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如此一来,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就变得可笑了,他们是主动去寻秦少游,愿意受秦少游控制呢,还是等秦少游提出了要求再做考虑呢?

    主动一些自是极好的,反正自己的控制权眼看就要保不住了,与其被动,给人一个不好的印象,倒还不如索性主动一些。

    想了想,王方翼最先动身,决心去拜访秦少游。

    这一路上,他早想好了各种的措辞,心不在焉的到乐秦少游的行辕,通报之后,便进入了行辕之中,等到了正堂,便见秦少游正在案牍上奋笔疾书,秦少游抬了抬眉,道:“噢,是王都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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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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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方翼见秦少游颇为热情,倒是也有些受宠若惊。

    事实上因为他和武则天的嫌隙,此番臣服,他心里是最没底的。

    武则天还没有见他,态度到底如何,他现在七上八下,也是说不准。不过秦少游和武则天关系匪浅,春暖鸭先知,这秦少游必定是摸清了武则天的心思,假若武则天对自己起心动念了什么,秦少游估计也没什么客套的必要。

    毕竟现在王方翼的性命,就掌握在了人家手里。

    他忙是道:“下官见过殿下。”

    “你来的正好,本王正是要事和你谈。”秦少游开门见山,没有太多的客套。

    这让王方翼有些忐忑了,虽然他也是和秦少游谈正事的,可是很明显,人家谈的这个正事,未必就是自己的正事,这秦少游,到底还想要什么?

    秦少游道:“听说,你的长子,王庆元,当初随着王都督四处征战,也立了不小的功劳,而且本王还听说,他饱读诗书,还是个雅士?”

    王方翼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弘农郡王,莫不是还打了自己儿子的主意,他想做什么?

    王方翼干笑道:“犬子让殿下见笑了。”

    秦少游摇摇头,很认真的道:“见笑?不不不,此子可成大器啊,这都是王都督教的好,本王对他甚为器重,所以有个想法,却不知王都督肯听我一言吗?”

    这时候,秦少游越是客气,就越是让王方翼心里七上八下,姓秦的,莫不是要拿自己儿子去洛阳做质子吧?

    秦少游慢悠悠的道:“不如就让王庆元在神威军,代理你这都督之职,掌管神威镇军政之事,王都督以为如何?”

    王方翼呆了一下,原来还以为是让儿子去做质子,可是谁曾料到。却让自己的儿子将自己取而代之,可是自己呢,自己做什么?

    秦少游抿嘴笑道:“想必这个时候王都督一定奇怪,为何要让王庆元来掌管这神威镇。本王做如此的安排,自然也是为了王都督,王都督对本王有大用。”

    王方翼硬着头皮:“还请殿下见教。”

    “见教谈不上。”秦少游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道:“不过是想问问王都督,对这各镇的军马怎么看。这些人,可以可堪大用吗?”

    秦少游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却让王方翼犯了难,他迟疑了一下,道:“殿下所说的可堪大用是什么意思?”

    秦少游沉吟道:“自然是与禁军比较。”

    王方翼摇头苦笑:“各镇练兵,固然相对于府兵来说,是颇有卓效的,毕竟府兵只是民兵罢了,而各镇的军马,大多还是征募。这征募来的人,总比强迫来的人要有用一些,况且各镇……”王方翼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对于各镇的都督来说,这练出来的兵终究还是自己的私兵,所以更加费心一些也是有的,凭着这两点,下官可以确信,各镇精兵绝不在府兵之下,可是要说……比得上禁军。只怕就差得远了,禁军乃是从天下的兵马中挑选的精锐,况且朝廷给的给养也是丰厚,又都被这么多人盯着。操练也绝不敢懈怠,天下各镇的兵马,想要及得上禁军,只怕难上加难。”

    这是实话,王方翼没有说谎,他带兵久了。兵的好坏,他一眼就知。

    秦少游颌首点头,道:“那么……若是本王想要希望五镇的军马,能及得上禁军呢?”

    “这……”王方翼有些傻眼,这位弘农郡王殿下的胃口实在太大了,你能练出神策精兵,并不代表你能把五镇的军马都练出来啊,除非你用那神策军的法子,否则……他摇头苦笑:“殿下,各镇的军马,有诸多的先天不足,倒不是下官说什么丧气的话,实在是……”

    秦少游摆摆手,道:“若是先天有什么不足,那就用后天去弥补,这世上的事,最怕的就是用心是不是,王都督乃是老将,如何练兵,其实比本王经验更丰富一些,本王想提一些浅见,王都督不妨听一听。”

    王方翼一开始还在想,这个殿下的胃口不小,可是细细一思,却又发现,这位殿下哪里是胃口大,他想练兵,想练的是五镇军马,这……这岂不是想把各镇的军权也悉数掌握在手里?

    先是财权,紧接着军权,这姓秦的,何止是胃口大,简直就是饥不择食啊。

    他没有说什么,心里虽然腹诽,表面上却不露声色:“下官洗耳恭听。”

    秦少游道:“兵贵精不贵多,据我所知,各镇虽然是募兵,可是有不少,还是征召的壮丁,年幼者有之,年老者也有之,这首先嘛,就是先将老弱病残裁撤出去,神威镇和昭义镇人口众多,勉强维持两万的规模倒也尚可,可是其他各镇,有个万人或者八千的规模也就足够了,不必贪多。”

    王方翼对此倒颇为认同,人数确实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裁撤掉一批人,未尝不是坏事,若是照秦少游这个设想,五镇的军马,大致可维持在七万上下,这倒也行得通。

    秦少游继续道:“这其次嘛,就是操练了,操练要统一,断不能各行其是,往后呢,各镇的新兵,都要召集起来,调拨至这卫州来,就在这卫州,设五军营如何?专门负责操练和讲武之事,太平学的武备学堂,也可迁到这儿来,新兵们操练了半年之后,再分配各军中去,至于如何分配,就是五军营的职责了。”

    王方翼一听,眼睛眯起来,顿时心里打了个哆嗦,这秦少游图穷匕见了。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为了这个。

    本来各镇的军马,都是都督们的私兵,大家各行其是,可是秦少游却是弄出个五军营,表面上并没有分掉各镇都督的权利,而实际上,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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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六章:一锅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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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方翼可不是傻子,许多事,只需想想就能明白。

    所谓的五军营,等于是控制了五镇的军马。

    所谓的操练,固然有使其号令统一和提高战力的因素,可是莫要忘了,方才秦少游还特意说了分配二字。

    何谓分配,这里头想必是大有玄机的,各军的兵马,都要先行至孟津对岸的五军营里来操练,半年之后,分配的权责却在五军营手里。

    五军营会如何分配呢?朔方镇的兵丁,假若分去了神威军,神威镇的壮丁,若是分在昭义军,昭义镇的人,则可能分去振武镇。如此一来,各镇就彻底被打乱了。

    原本作为都督私兵存在的兵丁们,固然是碍于军法,而对都督们唯命是从,可是一旦都督们起了异心,这些人肯跟着去对抗神策军吗?

    且不说五军营的操练之中,必定会给他们灌输效忠五军营的道理,也不必说,秦少游控制了五镇的财源,这些人被分配到了异乡,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人不在本地,父母妻儿们远在数百里之外,而且恰恰又极有可能是在神策府的控制范围之内,自己跟着都督造反,自己的亲族怎么办?

    这人离了乡,受的只是军法的约束,就不再是人身的约束了。

    也正因为如此,深谙军务的王方翼知道,历来的造反和独立,往往都是府兵或者是本地的私兵,极少听说过边军造反的,因为边军的官兵来历复杂,没有人会因为将军们的一句话去铤而走险,除非到了真正万不得已的地步,逼迫到了死地。

    王方翼此刻是心乱如麻,秦少游此举,还真是一锅端了。先是财权,接着就是军权,固然都督们还有优渥的地位。可是早已不再是一方诸侯,倒更像是神策府的属官。

    他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心里又有胳膊拗不过大腿的想法,正在这时候。秦少游道:“这五军营,关系重大,自此之后,不只是五镇的兵丁要去五军营操练,便是河南府的新兵亦是如此。五军营内部,要设文武讲堂,更要有完备的操练体系,这些,是其一,再者,还要有足够的钱粮支持才好,自然,这就是神策府的事了,神策府那儿。对于五军营,亦是不吝成本的,钱粮的事,交在本王身上。本王请王庆元来取代王都督的职责,就是希望,请王都督来任五军营都督一职,伍军的操练,俱都烦请王都督来负责。王都督带兵日久,对练兵之事,想必也是耳熟能详。这天下除了黑齿常之。硕果仅存的虎将也只剩下了王都督了。却是不知,王都督以为如何?”

    呼……

    王方翼微微一愣。

    伍军都督……

    这秦少游肯将这个交在自己手里?

    不过细细一思,他瞬时又明白,这个伍军都督固然极为紧要。甚至关系重大,可是实际上,权利却并不大,固然他可以负责操练新兵的事,也可以调配钱粮,甚至可以召集一批精锐来负责调教那些新兵蛋子。还掌握着分配官兵的大权,可是他所管的,不过是一个营盘而已,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些兵和他并非是统属关系。

    他心里只是苦笑,这个都督,只怕在神策府之中,是极为关键的职位,甚至可以说,不比那秦少游的心腹方静要小,秦少游抛出这个橄榄枝,也说明上皇愿意不计前嫌,肯对他委托重任的意思。

    只是可惜……权利很大,地位很高,偏偏……又没有那种实实在在的权柄。

    唯一值得安慰地是,自己调来了五军营,而自己儿子,却可以留在神威镇,这显然也是秦少游做出的某种利益交换。

    从生意角度来说,这买卖倒是很实在。

    王方翼没有多想,因为即便多想,那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秦少游能给自己的,只有这些,自己愿意接受也罢,不愿也罢,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至少现在……局面不算太坏。

    王方翼道:“殿下既要操练五军营,那么下官怎敢不略尽绵薄之力,不过下官却也有言在先,还是要先问一问才好。”

    秦少游笑吟吟的看他,道:“哦?你要问什么?”

    王方翼道:“殿下方才所说,钱粮由殿下来筹措,只是这钱粮,可有大体的数字吗?”

    果然还是谈到了钱啊。

    这个世上,就没有任何事儿不跟钱有关的,商贾们谈钱,是为了利。而王方翼这样的将军,也不免要谈钱。

    因为只有真正做过事的人方才知道,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凭着一腔热血去做,最重要的,反而是必须得知道,你能动用的是什么,你有多少的资本,方能做多大的事。

    王方翼要的就是秦少游的答案。

    秦少游抿嘴一笑:“神策府那儿,每年大致可拨发钱一千万贯,粮食三十万担,不知王都督以为如何?”

    这个数字,只有神策军的一半,这还是秦少游勉强能拿得出的数字,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很有压力,不过神策府就是如此,海绵挤一挤,总能筹措的出。

    毕竟现如今,当韦弘敏死的一刻,自己和韦氏的矛盾,已经彻底的公开化,几乎就要摊牌,单凭神策军,锐志进取有足,可是没有一支足够数量可观的精兵,到时只会麻烦缠身。

    可即便如此,还是让王方翼吓了一跳,一年千万贯,再加上三十万担的粮食,早就听说这秦少游有钱,可是人家轻巧的拿出这个数目出来,却还是让他咋舌。

    他若是知道,只有一万五千余人的神策军的军费,一年是五军营的一倍,只怕更加要面如土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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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万贯,对于王方翼来说显然是完全足够了。

    即便是供养整个五军营近十万人马,一年下来,也是足够。

    王方翼突然心情好了不少。

    他很期待这么一大笔数目的钱粮,到底在自己手里,能练出什么兵来。

    于是王方翼满口答应,道:“若是有这些钱粮。下官心里也就有底了,只是下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秦少游见他答应,心情也好了不少,这五军营的事。既是为了提高各镇的战力,某种程度,又何尝不是彻底的剥夺都督们的军权,虽说都督们现在走投无路,非要抓住秦少游这颗救命稻草不可。可真若是反对,以后也是后患无穷,而王方翼先在这件事上松了口,还肯担任五军营都督,这就表明了极力赞成的态度了,其他都督想要不答应,怕也不成。

    这世上,最缺的就是表率作用,有人做了表率,就可让一切想要反对的力量都可以闭上嘴巴。

    秦少游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兵马。神策军固然是天下第一,可是只能作为攻坚之用,可是神策府又不是无根的浮萍,即便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又如何?精兵固然是精兵,可是他却需要一支足以维持广大辖地,同时还能有所作为的军马。

    五镇能拿出来的数目是七万上下,而河南府亦可提供三至五万的兵源,未来这十二万军马,固然不可能有神策军的犀利,却是未来神策府最大的依仗之一。

    十几万人……想到了这些。秦少游不禁笑了。

    十几万人的需求有多大,他是深知的,他现在需要数十万套的军服,数十万的武器。数十万的箭矢,还有靴子、水壶、被子,与孟津相对的河北之地,将要变成一个大军营,这个大营将要连绵十几里,里头的许多设施。都要完备,除此之外,十几万人还需要吃喝,还需要牛马,单单是羊肉,一日就要供应数百头。

    这是什么……

    这是新的需求,当新的需求诞生,原先不振的工坊主们,此时怕是有了一个刺激,更何况这一次将五镇纳入囊中,商路又重新开始通畅起来。至于其他各镇和各州,秦少游倒也不必担心,韦弘敏一死,即便他们怀有私心,会不约而同的尽力摆脱河南府的商贾,可是有了韦弘敏的前车之鉴,他们至少不敢明目张胆这样做,就如此前昭义军那般对付神策商队,他们想必没有这个胆子。

    只是对于寻常的商贾,可就未必了,不过这并非没有折中的办法,秦少游至少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构想。

    这个构想倒是不急于实施,等将来回到了洛阳再说。

    大局已定,接下来,秦少游反而无所事事起来。

    他现在倒是对于洛阳那儿的反应,颇为期待,此时此刻,韦氏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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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长安城,开始弥漫起了不安的气氛。

    当急报传来,朝廷先得到的自是几日之前韦弘敏送来的奏疏,韦弘敏大书特书,其用意无非是说,秦少游挟持了上皇,于是这位昭义都督,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决心救驾,他在奏疏中提及,其他四镇都督亦是受到了他的感召,愿意与他一道诛杀奸贼秦少游。

    本来得了这份奏疏,朝廷顿时哗然,有人指摘韦弘敏过份,这件事毕竟有太多的疑窦,你昭义都督胆子倒是不小,自作主张,真把朝廷当你们韦家的后花园吗?

    当然,更多的人却是沉默,因为任谁都知道,既然韦弘敏有这个底气上这份奏疏,那么他必定有十足的把握,神策军和秦少游,只怕这一次是不能幸免了,既然如此,那秦少游都成了秋后的蚂蚱,何必要为他奔走呼唤什么,更多的人,只不过是极力想要去适应一个没有秦少游的朝廷罢了。

    可是接下来,坏消息却是一个传一个,接着便是五军大败,神策军半个时辰破敌,十几万大军,居然不能奈何神策军分毫,反而是被神策军围在了卫州,韦弘敏求救的奏疏也已传来,韦后吓了一跳,她万万想不到,起初的好局面,这才多久功夫,就突然之间逆转了,而且……这奏疏就像天书似得,十几万人被万余人围在城里,也亏得那韦弘敏说的出来。

    不过无论如何,韦后便是大发雷霆,韦弘敏却是非救不可的,韦氏不敢怠慢,忙是去见了天子,向天子哭诉,说是韦弘敏与秦少游怕是闹了误会,如今打生打死,陛下怎能无动于衷,理应立即下旨,命秦少游速速退兵,不得有误。

    天子对韦后几乎是言听计从,等到拟定了旨意,便叫人飞马送了去。

    本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这一次韦家丢了脸,似乎有点抬不起头来,而且还折损了不少昭义军,实在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韦后几乎可以肯定,那秦少游接到了旨意,最后也只能悻悻退兵,其他的事,也只能容后再说了。

    可是万万想不到的是,更坏的消息却如噩耗一般传来,这一次,韦弘敏再也无法上书了,而上书的人却是韦家曾经信重的魏定芳、王方翼人等,他们的奏疏里只告知了一件事,那便是韦弘敏谋反,挟持大家,想要图谋不轨,欲弑上皇,他们身为臣子,怎敢从贼,与秦少游里应外合,直接把韦弘敏宰了。

    与奏疏一道送来的,还有韦弘敏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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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事,更新太晚了,所以两章合成一章来发,好累,休息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糊章:糊涂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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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朝堂已是鸦雀无声了。

    一下子,仿佛这如菜市口一般的庙堂,安静的落针可闻。

    安静的背后,却又夹杂着许多的情绪,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过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还是震撼于那神策军的实力。

    实力,往往决定了一切。

    假若韦弘敏能铲除神策军,就算他杀了秦少游和上皇,只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庙堂之上,又有谁敢多嘴一句?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无非是风吹两边倒罢了。

    而如今也是同样的道理,当神策军表现出了非凡的实力,诛杀了韦弘敏,那些对秦少游颇有好感的人,此时心里只有偷乐,那些对秦少游恨之入骨的人,却也只能沉默。

    除了沉默还能如何,不沉默,就意味着朝廷必须要治罪,治罪?笑话,神策军独当一面,十几万军马大败,朝廷敢给神策军一个了断,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和秦少游拼命吗?

    命不是这么好拼的,固然韦家有七成以上胜算,毕竟她可以发动天下的兵马,毕竟他代表的是朝廷,神策军毕竟也只有区区万余人,只要号令天下,聚集天下的精兵,一人一口吐沫,也够把神策军淹死了。

    可是居上位者,不立于危墙之下,显然这样的做法,变数实在太大,韦家已经承担不起一个新的万一了。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暂时稳住时局,把这件事忽悠过去。

    而理由,显然贴心的秦少游和四个都督们都已经想好了,韦弘敏要杀上皇,这是谋反。既然是谋反,这些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然无可指摘,没看见人家送来的是请功的捷报吗?

    什么是捷报,捷报就是他们为朝廷立了功,为朝廷流了血。他们心里自然是有朝廷的,坏只坏在韦弘敏这个人身上,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韦弘敏已经得到了处罚,所以……朝廷不但有了一个台阶。

    朝廷有台阶,可是对韦家呢?

    死的人姓韦,还是不久之前,韦家的肱骨之臣,曾经韦氏提拔起来的侍中。秦少游等人为朝廷想好了理由,可是只要死的是韦弘敏,那么韦家就没有台阶可下。

    这令韦家内部已经人心惶惶。

    “事情怎会到这个地步啊,那韦弘敏,屡屡误判,到如今,真真是让人措手不及,他死了倒也罢了。可是天下人,会如何看韦家?”

    “不错。韦弘敏固然死有余辜,可是对韦家的伤害却是巨大,哎……”

    “不能和姓秦的拼命了,他如今大胜,神策军实力不可低估,一旦动兵。若是拿不下河南,岂不成了笑话?”

    “当然不能轻启战端,若是从前倒也罢了,可是上皇只要还在秦少游手里,朝廷若是动兵。必定要招致天下人的疑虑,一旦人心浮动,反而不妙,那秦少游若是造反,自然该千刀万剐,可是朝廷擅自用兵,对天子来说,那也是弑母。哎……”

    “只是……此事该如何……”

    “韦弘敏误了我们韦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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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种程度来说,对于韦家,韦弘敏实在是千秋罪人,他一次次的对秦少游动手,固然有他目光长远的一面,可是每次动手,都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就让人为之无言以对了。

    好在他已经死了,对于韦家人来说,有什么脏水,往他身上泼就是。

    可是这样做,固然能让人发泄心中的情绪,对于现实来说,却是于事无补,韦家必须得给自己一个台阶。

    关乎于这一点,韦玄贞是最清楚的。

    他自从做了侍中,方知世事的艰难,天下的局面,可谓是一团乱麻,他每日操心劳力,焦头烂额,而如今,韦弘敏之死,更令他为之气结了。

    朝廷有转圜的余地,韦家没有。

    韦家该如何转圜呢?

    彻底切割掉韦弘敏,是万万不能的,韦弘敏是韦家的顶梁柱之一,他人一死,尸骨未寒,你就说这个人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这只会让韦党内部的许多人寒心,连韦弘敏都不能保护,反而一旦出了事,立即把人家一脚踹开,韦弘敏尚且如此,自己呢?

    因此为了振奋人心,韦家无论如何,也要显出韦弘敏和韦家血浓于水、不可分割。

    可是不分割,就意味着韦弘敏这个‘乱党’不是图谋不轨,既然韦弘敏是个忠臣,那么秦少游和王方翼、魏定芳人等,则是谋反了。

    一旦指摘秦少游等人谋反,这又意味着什么?既然人家是谋反,朝廷是不是要讨贼,要讨贼,何其难也,难道真要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既不能讨贼,又要维护韦弘敏,这似乎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有一个河南府的秦少游尚且难以对付,何况是现在几乎掌握了一府五镇的秦少游。

    韦玄贞这几日,几乎都在招待来拜谒的韦家子弟。

    大家都是七嘴八舌,各有各的心思,也各有各的主意。

    不过很可惜,大多数人有的除了泄愤,有的是逞口舌之快之外,并没有什么真正有营养的话题。

    想不出办法,韦玄贞真是一夜之间急白了头发,而恰在这时,天子终于过问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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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显对于外间的事务,素来是不甚关心的,他这个天子历来如此,在宫中,几乎与世隔绝,韦后与他的关系自是极为融洽。李显不喜欢理那些俗务,所以几乎是个甩手掌柜。

    一开始的时候,还会上上朝会,勉强应付一下那些大臣,可是到了后来,索性连宣政殿也懒得去了。平时只在后宫,外臣几乎连天子的面都难见上。

    李显近来宠幸了几个妃子,这几个妃子,都是韦后为他物色。

    韦后的‘体谅’,让李显很是快活。

    自然,这些妃子的身份大抵都差不多,都是一些较为贫贱的子女,几乎为韦后所操纵,李显自此精力也就开始不济起来。

    若不是因为韦弘敏死了。只怕这个时候,他是绝不会在乎外间发生了什么事的。

    天子突然驾临宣政殿,并且请了韦弘敏去觐见。

    韦弘敏步入了宣政殿,便看到李显与韦后二人并肩坐在一起,韦后小心翼翼的替李显捧着茶水。

    李显显得有些不耐烦,他略显苍白的脸上,眉头一皱,道:“韦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说。是秦少游挟持了母后,一会儿又说,是韦弘敏要杀母后,朕这几日,也是几宿没有睡好,怎的近来有这么多事。朕观那韦弘敏,也算是颇有心思的人,怎么让他去了卫州,却成了这个样子,哎……他死了。倒是不足惜,不过朕听皇后说,他平时还是颇为干练,为人,也是忠心耿耿的……”

    韦玄贞一时不知陛下到底什么心思,不禁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韦后。

    韦后则是抿着嘴,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李显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后又说,韦卿是大大的忠臣,他忠的可不是朝廷,而是朕,正因为如此,他听说秦少游与母后在一起,生怕迟早,又会教朕退位,这才起了绝后患的心思,这才想要铤而走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李显这番话出来,韦玄贞却是心里一下子跟明镜似得了。

    这定是韦后已经定了性,她利用李显对上皇的恐惧,给天子营造了一个韦弘敏为了天子出生入死的印象。

    难怪了……

    难怪今日这宣政殿里没有任何外人,只有李显、武则天和自己这个国丈。

    只有这三人凑在一起,有些话方才能说的出口,毕竟天子对上皇的忌讳,虽是路人皆知,却是绝不能亲口说出的,否则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韦玄贞忙道:“陛下说的对,韦都督是有苦衷的,他这样做,明面上是为天下人指责,可是实际上,却是宁愿为人所笑,宁愿冒着这天大的风险,也要成全陛下,陛下……哎……”

    他重重叹口气,很为韦弘敏惋惜。

    李显也是默然不语,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道:“可虽是如此,秦少游……理应不会害朕,当初……朕能做天子,秦少游的功劳也是不小,韦弘敏虽然存着这个心,可是他却太蠢了,真是愚不可及,这天下,也不尽然是他一个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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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显这句话,倒是让韦玄贞不由愕然。

    这一开始话还好好的,怎么转眼之间,就变了呢。

    噢,韦弘敏是忠臣,秦少游也是忠臣,陛下你到底站哪边的。

    一时之间,韦玄贞竟是不知该如何答了,他只好乞求似得看向韦氏,韦氏则是咳嗽一声,笑着道:“陛下说的都对,可是眼下呢,却该怎么办?那秦少游是不是忠臣,眼下尚且没有定论,毕竟……他与上皇走的实在太近太近了,陛下,秦少游,毕竟是上皇的女婿,是太平公主的丈夫啊。”

    猛地说出这番话,李显却是愣了一下。

    韦后却是继续道:“既然他是上皇的女婿,那么臣妾要问,假若有一日,陛下若是不再是天子,上皇又重新掌握了朝纲。她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已是谋逆事发,再无可能了,一个,又是陛下这个废天子。等到上皇驾崩之后,谁来主持这个天下呢?”

    “这天底下,已经出了一个女皇帝,谁说得准,不会出第二个?秦少游,是女天子的丈夫啊,这与天子,又有什么分别?更何况,将来这天子。终究还是给秦少游的儿子的。臣妾听说,秦少游与太平公主的儿子已有一岁多了,生的颇为壮实,洛阳宫那儿,都在交口称赞,说这是一个好龙孙,陛下……有些事细细思来,难道还不恐惧吗?臣妾知道。陛下与秦少游相交甚厚,有些事。不敢想的太坏,可是陛下无害人之心,可是陛下能保证,别人就没有私心吗?”

    “这天底下哪,哪个人不是如此,便是臣妾。也不敢说自己全然没有私心啊。至于秦少游,他好也罢,坏也罢,其实都不紧要,可是陛下当真肯愿意赌他的忠心吗?陛下拿什么赌?陛下可以不要尊位去赌。还是陛下不要臣妾的性命去赌?陛下可以舍弃一切去赌,可是陛下难道要拿自己的皇儿去赌吗?陛下,我们都赌不起,即便我们赌得起,可是皇儿们却是赌不起,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李显听了这些话,顿时默然。

    韦后所说的这些,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上,把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无限的放大,而这恐惧一旦释放出来,便令李显顿时情绪低落。

    韦玄贞眯着眼,冷眼旁观,见时候差不多了,便道:“娘娘所言不错,陛下,这天底下的事,大抵都是如此,情义二字固然要紧,可是有哪个做父母的不爱自己的孩子,秦少游与陛下有情义,难道他就不爱自己的孩子吗?陛下也是如此,陛下也理应爱自己的孩子,韦弘敏所做的,既是为了陛下,也是为了几位皇子殿下啊。陛下难道不能体谅到他的苦衷吗?”

    李显身躯一震,竟是无言以对,他苦苦叹口气:“可是现在……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么……应当如何?哎……朕真是为之头痛,所以才听从了皇后的话,请韦卿来相商,韦卿,朕素来信重你,你觉得应当如何?”

    韦玄贞知道,这时候的陛下,已经彻底的被拉到了韦弘敏一边。

    至少对于韦弘敏,他是极力同情的。

    韦玄贞心里苦笑,怎么办?老夫也想问怎么办呢,眼下真是一团乱麻,说不清了。

    韦后却是这时候道:“陛下,眼下暂时得稳住那秦少游,所以……依着臣妾之见,这首先,还得下旨,好生的安抚秦少游等人一番,他们不是报功吗?那就让他们报,赏他们一些钱粮就是了,赐金五百斤吧。”

    所谓赐金五百,看上去是五百斤黄金,这绝对是一笔大数目的财富。只不过,这里的金,却是铜的意思,赐铜五百斤,这对于寻常百姓,或许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可是对于秦少游这些人,那就真的是一根毫毛了。

    当然……这不过是走走形式罢了,某种程度,既然有了赏赐,就等于是朝廷认可了秦少游等人的行为,给秦少游等人杀韦弘敏披上了一个合法的外衣。

    李显颌首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韦氏又慢悠悠的道:“可是对韦弘敏,却也不能薄凉,陛下何不加封他的儿子,就说他的儿子有功,封个郡王如何?如此一来,韦弘敏泉下有知,必定对陛下感恩戴德。”

    突然以一个莫须有的功劳,重赏了韦弘敏的儿子,这显然等于告诉天下人,天子对于韦弘敏,似乎颇为怀念。

    又赏秦少游,又赏韦弘敏的儿子,这显然是神经错乱,不过仔细一看,秦少游那儿只不过是五百金,而韦家则是一个郡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李显动容,沉吟了老半天,才叹口气,道:“好吧,一切依皇后就是。”

    韦氏微微一笑,道:“还有一桩事,韦弘敏既然已经死了,可是那昭义镇都督却是空缺了下来,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昭义镇,也不可一日无都督啊,陛下可有好的人选吗?”

    李显能有什么好的人选,只是摇头:“莫非皇后有什么好的人选?”

    韦氏淡淡道:“后将军郑彤,为人练达,可堪大任,不妨,就请他为昭义都督吧。”

    郑彤,乃是五姓七家之中郑家的子弟,韦氏突然推举这个人,却让李显觉得奇怪,因为他对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印象,而以他对韦后的了解,韦后这个人,若是喜欢和亲近的人,都会时不时的在自己面前念叨几句,这姓郑的哪里冒出来的,怎么突然,就被韦氏举荐了出来呢?

    李显恍惚了一下,却还是道:“好,那么就让他来任昭义都督吧,总之,一切依着皇后就是,皇后说的话,总是不会错的。”

    韦氏微微一笑:“陛下过誉了,臣妾怎会事事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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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字一章,一起发上来。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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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介绍:
武则天初登大宝。
千年前的洛阳城里,鲜红的牡丹怒放,朝阳升起,洒落无数晨曦。繁华之下,掩盖的,又是一次次鲜血淋漓的杀伐。
秦少游来了,然后他笑了:“给我一把菜刀,我能征服世界。”
唐朝小官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小官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小官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