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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唐朝小官人txt下载     唐朝小官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五章:走狗烹

    杨再思不傻,若说他没有巴结韦家的心思,那是假话。

    杨再思就是这么个不以为耻之人。

    可是这一次,杨再思却是直接给韦家将了一军,这不是他犯傻,而是他清楚的明白,名望的重要性。

    而如今,舆情的大势已成,从江南到河北,人们都在津津乐道的谈及这桩狄仁杰不畏强暴,刀铡武三思的一幕,人人都称颂狄仁杰忠直,在这个节骨眼,任何人唱这个反调,都可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最后粉身碎骨的。

    人言可畏,甚至有时候,比韦家更加可畏。

    在这个灰色的世界里,人人都是污浊不堪,可是这并不妨碍,在人的想象中,世界是黑白的,所谓黑白世界,即当所有人认定了狄仁杰乃是正义化身的时候,那么所有妄图站在他对立面的人,理所当然的就成了大奸臣,于是乎,这种人必定不忠不义,这种人必定私生活不检点,这种人必定生儿子没屁眼,这种人必定是乱臣贼子。

    这便是人最原始的想法,这种想法或许可笑,可是这种可笑想法所造成的力量,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它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摧枯拉朽的彻底摧毁一个人。

    杨再思的名声,本就不好,一旦他跳出来支持韦家,那么势必是千夫所指,到了那时,他就算脸皮再厚,却还敢尸位素餐,敢在三省中待下去吗?得罪了韦家,大不了以后可以转圜关系,大不了往后,在政事上给韦家多一些尊重,可以得罪了天下人,那么就彻底断绝了转圜的余地。

    人嘛,总要往长远看,这也是为了士族和门阀往往都不愿依附当朝权贵的原因,因为权贵只是一时,可是家族的利益却是长远。今日因为攀附了你,而得到了利益,明日又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你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新天子并不介意,拿你开刀,借你来树立自己的贤明。

    狄仁杰为何混的有声有色,几经宦海沉浮,却总能最后被重用起来。说白了,便是他的名望罢了,名望是一世的,而权位只是一时,只要有名望,江南路的一个地方小官,明日就可以直入三省,可是一个声名狼藉之人,即便一时攀附到了权势,明日可能就会招惹来杀身之祸。

    想当初。那些逢迎武则天的人,现在又有几人全身而退了呢?而如今,这个韦后,也实在没有让杨再思冒着杀身之祸,跑去为她做马前卒。

    杨再思的态度,其实就是绝大多数人的态度,大家可以给你们韦家抬抬轿子,可以让一让你们韦家,甚至可以暗地里溜须拍马几句,可是让大家冒天下之大不韪。这就是另一回事。

    韦弘敏见无人赞成,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他愈发对此事拿捏不定起来,如今韦家在长安已经站稳了脚跟。若是有足够的名义,来说动陛下铲除秦少游,实在是再好不过,只不过眼下连三省之中的人都说不动,何况是其他人。

    他只好道:“此事需从长计较,且明朗了再说。”

    议了几句。这场内部的会议也就结束,韦弘敏长身而起,二话不说,便去长乐宫见韦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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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朝的事,韦后是盯得很紧的,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有消息传到她的耳里。

    武三思被诛,让她错愕不已,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等到更确切的消息传来,她这几个时辰,就都变得焦虑和不安起来。

    武三思是她安置在洛阳的,目的嘛,自然是制衡秦少游,可是如今,却是直接被铡了,堂堂亲王,说杀就杀……

    韦后一直在等韦弘敏来,她知道,韦弘敏定是开始召集大家相商,等商议结束,便会立即来见驾,于是左等右等,终于有了来报,韦公到了。

    “宣。”

    韦弘敏小心翼翼的进来。

    这位韦家的干将,确实没少为韦家分忧,当初的时候,秦少游遇刺,使韦家陷入被动,也正是因为韦弘敏一个还都,才使韦家更加水涨船高。

    对于韦弘敏,韦后比之从前更多了几分敬意,再不是当奴才那样来使唤了。

    韦弘敏今日的心里,却格外的忐忑,事情发生之后,他就感觉到很不妙,这一次宰辅们的会议,表面上是商议,实则却是韦弘敏在试探各家的反应,想看看韦家是不是已经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只不过……结果却让他很是失望,连他最看好的杨再思都尚且如此,其他人,虽然有的不发一词,可是韦弘敏明白,韦家只是暂时把住了朝纲,离那随心所欲,却还远得很,那些个老狐狸,表面上虽然都是恭维,实际上没几个真正信得过的。

    正是因为带着这种不安的心事,韦弘敏向韦后行了礼,道:“娘娘,武三思没了。”

    韦后面若寒霜:“这件事,本宫当然知道,那秦少游,果然是好手段,这一手借刀杀人,不但使他解决掉了武三思这个麻烦,更让他如今河南府声望更加水涨船高起来……”

    韦后的担心,显然不只是一个武三思,后头那句话,才是真正的关键。

    连亲王都说杀就杀了,若是朝廷不处置,那么那些河南府的官吏会怎样想,那些河南府的豪强和百姓会怎样想?这秦少游本就是河南府大总管,如今又借着势态,那么自此之后,河南府上下,就真的对秦少游死心塌地了,不服他的,便是亲王都可能人头落地,愿意为虎作伥,给那秦少游鞍前马后的,当然会得到秦少游的好处,试问,还有人敢不服吗?

    那秦少游……简直就可以走河南府的皇帝老子了。

    韦弘敏叹口气,道:“三省的议事……”

    韦后摆摆手:“你不必说,不必说,本宫也知道,那些个老狐狸,只怕都不敢抨击此事吧。”

    韦弘敏点头道:“正是如此,狄仁杰的声誉……哎……当初的时候,臣想的是,那狄仁杰性子不好,又素来和崔詧不清不楚,一旦让他跟来了长安,肯定会给我们韦家带来不少的麻烦,这才再三恳请娘娘,将此人赶出去,可是万万想不到,这个人却是被秦少游利用,如今更是打的我们措手不及,如今天下流言纷纷,却都是为狄仁杰叫好的,为狄仁杰叫了好,岂不是说武三思死有余辜、十恶不赦?如此一来,朝廷这边,做任何反应,都可能会惹来麻烦。娘娘……”

    韦后幽幽叹口气,她仿佛再没有方才的踌躇满志了,其实韦弘敏的话她很明白,朝廷若是顺着民心而行,那么韦家不免招惹来非议,便是庙堂之上平时对韦家表示善意的诸公也会极力跳出来反对,肯定了武三思,就是给狄仁杰泼脏水,谁给狄仁杰泼脏水,谁就是天下人眼中的恶徒。

    可若是顺势为狄仁杰叫好呢?如此一来,武三思就是死有余辜了,可是偏偏,明眼人谁不知情,这武三思近来和韦家走的很近,武三思被安排在洛阳,分明就是要做韦家的门下走狗,去给秦少游添堵的,结果一个这样的走狗,死了也就罢了,最后还要被韦家也跟着踏上一脚,那些韦家的党羽,会是什么滋味?

    那些想要攀附韦家的人,又会如何去想?

    “问题的根子,是在人心啊。”韦后感叹了一句,她拂袖,落座在一处胡榻上,目光幽幽:“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子义,你来说说看吧。”

    韦弘敏道:“真要追究这件事,就永远都绕不开这狄仁杰,想要治秦少游的罪,就必须先治狄仁杰的罪,而且极有可能,惩治了狄仁杰,秦少游却可以逍遥法外,娘娘的目的,是要收拾秦少游,而不是狄仁杰,若是因为收拾秦少游而冒天下之大不韪倒也情有可原,可是最后闹得天下纷纷,只是拿了一个狄仁杰,那么就得不偿失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只好将此案交给杨再思,让杨再思来最后发落处置,我们韦家,就不必再牵连进去了。”

    让杨再思来,其实无非就是让杨再思来给武三思定性罢了,韦弘敏的意思是,这件事只能快刀斩乱麻,迅速的了结,武三思死了,也只能白死,而韦家最好的结果就是置身事外。

    韦后显得有些不忿,想要放一句狠话,却又思量着于事无补,只好又叹息:“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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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权柄

    韦后显得焦躁起来,秦少游如此生生的打脸,自己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无论如何,韦后显然心有不甘。

    可是心有不甘又有什么法子呢?要追究武三思的事,就必须先追究狄仁杰,而要追究狄仁杰,很显然……这对于韦家来说,无疑是人心散尽的结果。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韦后显得有些愠怒,她不禁道:“好好好,好得很,那秦少游……哼!”

    韦弘敏见韦后震怒,心里只是叫苦,却是无计可施。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以至于连他也只能心中叹息。

    “那秦少游得了整个河南,岂不是如虎添翼,本宫担心的是这个,倒是韦正德在那儿,就更加教人不放心了,子义,你看该怎么办才好?”

    韦弘敏知道,这时候若是再不想出点什么,娘娘少不得真要责怪了,他想了想,到:“娘娘,狄仁杰是剑,那秦少游拿了狄仁杰来伤人,却也未必不会伤己。”

    “嗯?”韦后眼眸一沉,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

    狄仁杰是剑……不,理应是双刃剑,一把双刃剑,意味着什么?狄仁杰这种人,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的盛名,他杀武三思,这是因为他确实占着道理,武三思是证据确凿。

    可是换句话来说,秦少游难道就没有可以诟病的地方吗?或者说,神策府里,难道就一定清正廉明吗?难道就没有藏污纳垢,就没有不轨之徒吗?

    想到这里,韦后眼眸一亮,不禁道:“你的意思……”

    韦弘敏正色道:“今日秦少游拿狄仁杰伤我们,却是忘了,留着这个狄仁杰,迟早会被他反伤,以臣的愚见,不如此次,就顺水推舟。那秦少游不是任狄仁杰为判官吗?那么索性,朝廷就加一道旨意去,任免狄仁杰为东都通判,再兼以刑部尚书职。就让他留在河南府,到了那时,整个神策府,乃至各县,俱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以狄仁杰的性子,当然要尽忠职守,那些秦少游的党羽,一旦犯有什么过错,狄仁杰若是容情,那么朝廷大可以追究狄仁杰,可是狄仁杰若是铁面无私,这样最好,索性就借狄仁杰的手,去惩治秦少游和这些徒子徒孙。 以我之见,这狄仁杰,有这盛名在身,是绝不敢徇私的,只要他不徇私,神策府用不了多久,就会与他反目,那秦少游,只怕会将的狄仁杰视作是眼中钉、肉中刺,非要除之而后快不可。而一旦狄仁杰与秦少游反目,娘娘……若是站在狄仁杰这边,那秦少游既在天下人眼里成了乱臣贼子,在朝廷眼里。也成了乱臣 ,他……死定了!”

    这番话,听得韦后眼前一亮。

    狄仁杰……

    万万想不到,韦弘敏这个家伙,居然有这样的敏思,狄仁杰这样的人。确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至少……这个家伙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个苍蝇一般的人物,而神策府之内,俱都是秦少游的党羽,这些党羽不可能人人清白,只要狄仁杰‘尽忠职守’,只怕用不了多久,一个个大案就将挖出来,而挖出来的案子越多,秦少游的党羽遭受的打击就越大,可以想象,这秦少游坐得住吗?自己的老部下若是犯了法,求情都没有用,秦少游难道还笑得出来?自己的亲戚,被狄仁杰拿住了,要去杀头,你秦少游能无动于衷,自己的故旧撞到了狄仁杰手里,你秦少游不需要去求情?

    可是狄仁杰若是铁面无私呢?

    那么双方的矛盾,将会不断的积攒,可是秦少游就未必对付的了狄仁杰,因为狄仁杰兼了个挂职的刑部尚书,这个职缺可是不小,秦少游这个大总管,至多也就是和狄仁杰平级罢了,谁也指挥不动谁,依着秦少游的性子,难道不该发疯不可?

    韦后莞尔笑了:“有一句话叫做,水至清则无鱼,可是就有这么一个执拗之人,非要让这河水清澈见底不可,那么这河中的泥沙,只怕要发疯不可吧,神策府的上下官吏未尝不是这些泥沙,而秦少游,也未尝不是这些泥沙,这样很好,就这么办,看来,本宫倒是该好好褒奖这狄仁杰了,此人……可用。”

    韦弘敏笑了笑,对于他来说,这显然是个阳谋,一个像狄仁杰那样讨厌的人,只要给他掌握了权利,他就总能给谁去添堵,偏偏,这一次添堵的不是韦家,而是神策府了。

    韦后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不管如何,此前是用武三思制衡,偏偏武三思这个人行事不密,既然死了,那就死了吧,如今……韦弘敏居然用上了狄仁杰。

    这一步,似乎是可行的。

    韦弘敏见韦后心情平复,心里也一块大石落定,这个法子,本是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现在细细一思量,确实很可行,狄仁杰这种人是条疯狗,逮谁咬谁,今日咬的是韦家,明日难保咬的不是秦少游,毕竟,这世上想要做一时的好人容易,想做一辈子的好人,却是难上加难,可是只要使了一次的坏,那狄仁杰,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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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的反应,很是平常,杨再思负责了这桩公案,这位三省中的不倒翁倒是很干脆,直接表示了武三思死有余辜,至于狄仁杰,自然是免不了要嘉奖的,不过中途却是横生了枝节,宫中却突然来了暗示,要敕狄仁杰为刑部尚书,还要许他中书省平章事,这几乎又等同于是宰相了,只不过这个宰相却留在了洛阳,因为他的实职是河南府通判。

    杨再思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他似乎琢磨出了什么,眼睛不由一亮,有意思。

    不过此番,更有意思的却是,朝廷打算让杨再思去宣读这份旨意,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人至察则无徒

    杨再思的生活一向是愉快的,毕竟蹲着茅坑不拉SHI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既然要去洛阳公干,他自然很有兴趣,杨再思本就是河南人,不过他和士族不一样,他的出身很低,是个考中了的明经进士而已,这一路攀爬,不知多少血泪,这也是为何,别人总是有底气在朝中拉帮结派,而他……永远都是攀附别人的原因,没底气啊,虽然身居高位,反而更加如履薄冰,谁都不能得罪。

    这个差使,某种程度是苦差,也只有杨再思才能办,毕竟这份旨意,明眼人是去恶心秦少游的。

    杨再思聪明着呢,他一眼就看出,那韦家把狄仁杰高高抬起来,分明是想要围魏救赵,那秦少游不过是利用狄仁杰打击韦家,谁曾想,这一次可能要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似杨再思这种人,和狄仁杰几乎是两个极端,狄仁杰眼里容不得沙子,而杨再思本身就是大唐朝最大的那颗沙子,做人没有操守,逮谁就依附谁,见人就攀附,就这,还洋洋自得,自觉地自己高明。

    既然韦家让自己去,那就去吧。

    杨再思启程,其实洛阳离长安也不远,出了关,也就差不多了,尤其是出关之后,道路好了许多,水路也通畅,宰相杨再思坐的又是官船,一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哪里有什么旅途的劳顿。

    待到了洛阳,此前就已命人去通报,于是秦少游、狄仁杰等人,俱都在河南府治等候,只不过这河南府的府治,如今已经换了门脸,上头挂着诺大的牌匾——大总管府。

    秦少游看来是雀占鸠巢了,府尹被铡了,朝廷暂时没有任命府尹,既然如此。秦少游索性先把河南府占着,意思很明白,这个府尹,就不必派了吧。有大总管就够了,若是朝廷非要反其道而行,那也无所谓,这里已是大总管的行辕了,你爱去哪里办公就去哪里办公。除非朝廷再委派一个武三思这样的人,寻常的官员到了这里,只能做小媳妇,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可是武三思这样身份的人,有了武三思的前车之鉴,谁还肯来,若是韦家真要任命一个亲王、郡王来,只怕人家第二日就直接倒在榻上,打死不起来不可。

    因此,府尹的事。已经不可能再做文章了,这也是为何,朝廷只论狄仁杰,却绝口不提新任府尹之事,任了一个过去,那也是竹篮子打水,一般的人没什么作用,有用的人不敢去,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早知杨公前来,本欲去渡口亲迎。奈何俗务缠身,告罪,告罪。”

    秦少游春风得意,显得很是快活。如今这河南府,已经彻底掌握,修河之事,也已经畅通无阻,神策府的势力,已经蔓延到了洛阳等河南重镇。各县的县令,俱都是将秦少游当做天王老子供着,神策府说什么,他们都是毫不犹豫的执行,半点儿的懈怠都没有,有的怕事,索性挂冠而去,秦少游也不客气,直接先任命一个代理的县令,而后向朝廷禀告,专等朝廷认证。

    朝廷那边,不认是不成的,如今这个势头,你想要插手进去,任一个冤大头去了河南府,多半是会被人挤兑到死不可,那一亩三分地上,上下同心,已经是水泼不进了,被任命的官员不肯去,而想去的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十八般套路等着,武三思一死,河南府天已变了,朝廷任何恶心人的动作,都不凑效。

    杨再思这一路上来,多少是晓得这里头的内情的,这也是为何朝廷放弃了吏事权的原因,这任免河南官员的权利,其实已经名存实亡,朝廷对付秦少游,也只好从狄仁杰入手了。

    见秦少游‘客气’,杨再思不以为然,什么叫做本来想要去迎接,后来又因为有事耽搁了,这分明是托词,自己是宰相,是钦差,这秦少游故意怠慢,想必……是做给别人看的。

    河南的人都精着呢,人嘛,都惯于依附强者,你若是对朝廷唯唯诺诺,大家仔细一思量,还不如去巴结朝中的大臣呢,何必来攀附于你,可是一旦你底气十足,对朝廷爱理不理,偏偏朝廷对你还客客气气,钦差来了还得给你三分薄面,大家就不禁会想,这位大总管看来是当真了不起,于是愈发的敬重。

    杨再思晓得自己无意之中,被秦少游当了枪使,不过他不以为意,反而是客客气气的道:“不必,不必,殿下太客气了,老夫……不过是借着公务之名,前来拜访而已。”

    说罢看了一眼狄仁杰,旋即道:“狄公,老夫恰恰是为了你来的,恭喜恭喜,此番狄公大义凛然,诛杀乱臣武三思,天下惊动,朝廷诸公,可谓是赞誉有加,天子听闻了此事,也甚是嘉许,若是朝中多一些狄公这样的人,这海晏河清,不在话下啊。”

    顿了顿,他面带笑容,眼角却在观察着秦少游的反应。不禁在想:“这秦少游现在倒是愉快的很,想必这一次是阴谋得逞了,杀了个武三思,还得了夸奖,不过接下来,只怕这位殿下,就笑不出来了。”

    于是他继续道:“朝廷有意,请狄公出仕,陛下恩旨,加狄公为中书省平章事,加刑部尚书,加河南府通判,狄公,上次你非要请辞致仕,陛下原本是万万是不肯的,不过念在狄公老迈,这才勉强同意,而如今,狄公却是责无旁贷了,哈哈……”杨再思干笑,估计自己也觉得,这番话过于虚伪。

    狄仁杰听了,面无表情,对于这个‘重担’,他也绝不是傻子,细细一思,顿时明白了朝廷的意思,他侧目看了秦少游一眼,秦少游呢,却是一脸摸不透的样子,似乎有些恼怒,狄仁杰和秦少游这几日打过一些交代,对这个人知根知底,这个青年,确实有些摸不透。

    韦家的盘算,是人都明白,这是阳谋,秦少游听了杨再思的话,细细咀嚼,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逼迫着神策府司法独立啊。

    本来神策府内部,至少在管理河南方面,在司法上几乎是秦少游一手包办的,原本神策府的吏治也还不错,究其原因,毕竟这支队伍是秦少游一手带出来的,况且神策府扩张的很快,许多人看到了大展拳脚的希望,所以更多人,都是规规矩矩,不愿意去触碰雷区。

    不过如今,因为神策府的扩张,神策府治下的官吏已经越来越多,有的是秦少游本身的班底,如方静、杨务廉等人,有的乃是士族举荐的人才,还有的,则是朝廷留在河南府的官吏,这个班底,可谓是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

    也正因为如此,越来越多作奸犯科的事开始出现,比如贪墨克扣钱粮的,比如仗势欺人的,几乎从前朝廷治下所发生的事, 神策府也一件都没有拉下。

    大家都是人,当然会有七情六欲,会有各种的利害关系,因此在神策府谋了官职,偶尔做一些‘作奸犯科’的事,也是常有。

    可问题就在于,神策府早已不简单了,因为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利益纠葛,秦少游倒是很多次有心要整治,结果却发现无处下手。

    理由很简单,某个人犯了法,还未整治,一些当初的老兄弟就来求情了,秦少游不是木头,这些老兄弟,十有**都是从前跟着自己劈荆斩刺出来的,若是翻脸不认人,这脸面过不去啊。

    于是,又有人犯了法,这个人原来是弘农杨氏的子弟,如此……麻烦又来了,弘农杨氏,是秦少游的铁杆支持者,若是你重惩,杨氏那边,不免要寒心,那杨炯虽然也算是道德君子,可一旦牵涉到了自己的亲属,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于是乎,又免不了求情。

    这种利益的纠葛实在太多,根本就是一笔烂账。

    秦少游信奉的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一套,犯点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过去了,人情和关系最是要紧。

    只是他也非常清楚,这般放任下去,只会更加变本加厉,神策府的吏治和法令,只怕要形同虚设。

    而如今……真是想打瞌睡却有人送来了枕头,这朝廷……居然给自己送来了个自己无法左右的狄仁杰。

    秦少游心里禁不住要雀跃,这是好事,有狄仁杰这个啄木鸟在,不但自己不必做坏人,反而能整肃河南府上下官吏的风气,简直再好不过了。

    只是他清楚韦家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若是自己禁不住笑出来,多半韦家一感到挫败,少不得要收回成命,于是他一脸沉痛之色,就差掩面大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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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老奸巨猾

    从今日开始,就意味着整个河南府的司法彻底移交给了狄仁杰手里,假若是别人,秦少游或许多少有些戒备,因为没有人可以保证,这个人会不会借此打击异己,这个人会不会有私念。

    偏偏,这个人是狄仁杰,是那个不徇私情,清正廉明的狄仁杰,那么往后,河南府里任谁犯了事,都可能被狄仁杰揪出来,而一旦他决心审出个结果的时候,再有人想要求情,那可就难了。

    这对秦少游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吏治和诉讼方面的事,再不必让自己操心劳神,秦少游却装出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看着杨再思,而杨再思同样用一种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表情看着秦少游,他心里想:“秦少游这个小子,只怕已经看出了此事与韦家有关,韦家的手段,多有高明之处,往后神策府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心里这样想着,杨再思依旧和秦少游寒暄客气,反正他在这儿要待些日子,少不得要秦少游招待,既然如此,当然客气一些的好,免得日子难过。

    秦少游对杨再思这个人,以往一向是漠视,因为这个家伙虽是宰辅,可是在许多人眼里,却多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对秦少游来说,也是如此。

    不过虽然如此,这并不能表明秦少游可以忽视这个人,秦少游很清楚,这个人绝没有他表面上这样简单。

    于是迎着杨再思进入了内堂,双方又是寒暄,明面上是寒暄,更实际一些来说,更像是在试探,试探对方的根底,吃过了茶,杨再思哈哈一笑,道:“在来之前,许多人对殿下多有非议。”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秦少游却不以为意。慢吞吞的道:“哦?非议?”

    杨再思淡淡道:“殿下这是木秀于林嘛,树大招风,这是躲不过的事,他们虽然有非议。可是老夫却不这样看,朝中的大臣,太重清谈了,可是殿下却是实干之才,但凡是脚踏实地之人。总是不免教人看不惯的,盖因为凡事埋头苦干,就不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修河如此,办学堂也是如此,一旦触及到了别人,就少不得被空谈之辈诟病,这是理所当然。”

    秦少游不禁想笑,禁不住嘀咕:“放眼朝堂,这最会空谈的。大家可都说是你杨再思。”

    不过杨再思却完全没有认为自己是个不做正事,夸夸其谈的人,反而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道:“所以老夫是很理解殿下的,就如这太平学,老夫就极为欣赏,此番老夫奉旨而来,既是为公,可是如今差事既已妥当,老夫倒是更想在这弘农和河南。好好走一走看一看,老夫听说,关东许多人,都因为这神策府而一夜暴富。哈哈……这是好事,大家都不愿意言利,需知人总是为利来又皆为利去的……”

    秦少游猛地明白了什么,这家伙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是想要好处来着。

    杨再思本就是河南人,对地方上的情况最是清楚不过。弘农发生了什么,这些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看得见的,不过杨家不是士族,这就让杨再思无从在其中分一杯羹,这一次乘着这个机会,多半是想借机好好的为自己的族人牟利。

    这世上的买卖,真正值钱的,不就是关系吗?有秦少游这个关系在,那就是金山银山,也不稀罕。

    秦少游打量着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关于杨再思,上官辰那儿可记录了他的许多黑底,比如在洛阳的时候,他就开始巴结韦氏,比如他此前还讨好过崔詧,后来崔詧垮台,是他第一个冲上去踏了几脚,这厮……在长安那边讨好韦氏,转过头,却跑来自己这里打秋风了。

    不过……但凡如此露骨不要脸的人,其实秦少游反而喜欢,人都有价码,就怕有些人,明明有价码还端着,倒还不如,索性直截了当好一些。

    秦少游定了定神,道:“这个……好说,杨公若是肯走一走,秦某愿意作陪。”

    作陪二字让杨再思眼前一亮:“当真?”

    他不傻,到了他和秦少游这个地位的人,说话都很隐晦,比如说秦少游愿意作陪,堂堂总管,什么事都放下,就陪着你在这弘农和河南兜圈子?这里头肯定会涉及到利益的交换。

    秦少游呵呵一笑:“只要杨公高兴就好。”

    杨再思颌首,很是满意,他当然清楚,自己从中牟利之后,少不得也要帮秦少游一些‘小忙’,至于怎么帮,眼下说不清,他是个老油条,反正两边都要哄着,韦家那边照例还要溜须拍马,而秦少游这边的线,也未必就非要断掉不可,他是绝不肯让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否则……岂不是成了来俊臣、周兴这些笨蛋?

    于是他喜笑颜开,又和秦少游谈及了修河的事,眉飞色舞,竟说的也是有板有眼。

    秦少游暗暗咋舌,这人好厉害,来之前必定是做好了功课的,这是瞅准了自己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修河上头,这才投其所好,怕是没少琢磨修河的事,如此,正好可以和自己找到谈资,最后‘交’个朋友。

    二人促膝长谈,及到夜深,中途不知吃了多少茶,还一起用过了酒宴,杨再思终于吃不消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秦少游一眼,道:“殿下的见闻,实在让老夫佩服,朝廷有福气,能有殿下这样的能臣,实是社稷和百姓之福,天色不早,老夫也该歇一歇了。”

    秦少游道:“那么明日清早,再来拜望。”

    秦少游告辞出去,将这总管府的左院让给了杨再思住下,旋即便借着月色回到自己的住处。

    一夜无话,只是到了次日,秦少游依着承诺,前去拜见杨再思,少不得带杨再思前去孟津,这杨再思对于孟津的事物总是有兴致,钱庄如何运作,工坊如何生利,如何跑商,凡事挣钱的东西,他竟是一点都不嫌啰嗦,一一细问。

    秦少游自然是知无不言。

    到了傍晚时分,又是酒宴款待。

    只不过这一次……杨再思却是显得有些恍惚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河南有个狄青天

    本来他是想借此机会敲一笔‘竹杠’的,当然,这也不算是什么竹杠,其实用秦少游的话来说,不过是大家‘贸易’‘贸易’,做点利益交换什么的,毕竟这秦少游现在远离了朝廷嘛,自己在朝廷里,偷偷的给秦少游一丁点方便,瞒着那韦家,既可以让秦少游欠自己一个人情,同时还可以让秦少游这厮手上得点好处。

    只是这个心思,却是全部被破坏了。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才开始走神。

    这秦少游……做的好大的‘贸易’啊,任何事,不管是新鲜也好,是其他也罢,其实一旦做到一定的程度,那么事情就没有这样简单了。

    就比如原本这最简单的做买卖,一个小买卖人算的了什么,在朝中诸公的眼里,这种人就像蚂蚁一样,随便捏一捏,也就死了。

    可是这里的巨贾,实在让杨再思印象过于深刻。

    在钱庄里,他亲眼看到有人兑换十万贯的钱票,就这……眉头都不曾眨一下。

    这意味着什么?什么人敢轻易的拿十万贯的真金白银出来,而后送到别人手里,换来一堆废纸?

    这就意味着,那些巨贾对钱庄的信任,比自己的爹娘还大,钱庄何以取信呢?自然是意味着,人家若是守信,赚取的利润,比存放在金库中别人的金银更多。

    杨再思更是心里在琢磨,那钱庄一年的买卖,只怕不下数十亿贯吧,那么利润会有多少呢?

    还有那些工坊,今日他去的那家工坊,有匠人和学徒五千余人,每日生产的布匹就有九千多匹,这是一个何等大的数字,这天下的财货,岂不是都聚在了一个小小的县里。

    那神策府。又有多少钱?

    难怪这秦少游要修河了,这么多的工坊,这么多的匠人,无数的巨贾。钱庄里流通了这么多的钱,若是不将运河修起来,让这些人和财货流通的更广,如此大的生产量,靠什么消化?

    他看秦少游的目光开始变得不同了。

    这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路。这种路对于士族门阀的子弟或许理解的不多,可是贫寒出生的杨再思却是知道,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布匹、粮食、牛马更重要的了,别人是不食人间烟火,而杨再思却是久被烟火熏陶,深知实实在在的东西的美妙之处。

    钱粮……钱粮……这满天下,不就是靠着钱粮来维系的吗?

    秦少游……不会是池中之物。

    这就是杨再思的判断,甚至他隐隐开始担心起来,每日生产这么多的东西。每日赚取如此多的利益,那些从中分到了好处的人,当然不会觉得轻松。

    一个穷汉子,自然不会想明日后日的事,就算是想,也不过是想着下一顿饭的着落罢了。

    可是那些腰缠百万的巨贾,难道不会去想?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秦少游就是这样的巨贾,秦少游下头的那些工坊主,那些走商。那些从中得到了巨大好处的人也就是这样的巨贾。

    人有了钱,就少不得会不踏实,所以……他们才开始需要安全感,安全感靠什么呢?当然是神策军!他们的钱越多。神策军的规模就会越大,就会越精良,因为这是他们平安的保证,可是一旦大到一定的程度,一旦他们有了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又会如何呢?

    这眼前发生的事。真是细思恐极啊,一个人拥有了力量,自然而然,会需要更多的权利,或者说,需要与自己力量相符的地位,可是天下的权柄满打满算就只有这么多,你多一些,别人就少一些,你的力量壮大一分,别人的力量就减弱了几分,一旦这个矛盾不可调和,接下来呢……

    喝酒的时候,杨再思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

    天……要变了,可笑的是,长安城的衮衮诸公,居然尚不自知。那么……韦家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嘛……这只怕未必,韦家的打压,不是出于如此,只怕不过是因为他们的私念罢了,朝堂之上,豺狼当道,这些豺狼未必都是为了高远的理想而去吃人,只不过是为了吃下血淋淋的肉去果腹罢了。

    杨再思最高明之处就是,明明他是个很不要脸的人,却偏偏总能把别人想的很不要脸,而总是认为自己品性高洁。他把别人想成是狼,却是忘了,他也是狼族中的一员。

    他眯着眼,心不在焉。

    他在权衡……这场天变之后的胜利者会是谁?是秦少游……只怕未必,他虽然财可通天,虽然占据河南府,可是毕竟,人心不在他,而朝廷……固然是弊病缠身,可是……朝廷有大义的名分,有天下三百多个州府在手,这不是任何力量可以撼动的。

    可问题就在于,朝廷是死物,人却是活着的,朝廷依旧还在,可是掌握他的人,就未必屹立不倒了。更确切的说是,韦家能撼动吗?

    这个……很不好说。

    杨再思猛地,和秦少游热情起来,不只是如此,他还决心,在这洛阳多待一些时日,反正……也不急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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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少游哪里想到,杨再思会有这么多的心思,他连续作陪了杨再思几日,也就实在奉承不起了,这家伙的意思,有点乐不思蜀,想多住半月,他既然想多住半月,那就住着吧,秦少游是实在抽不开空了。

    眼下摆在秦少游面前的事有许多,不过眼下最急迫的却只有一件。

    出大事了。

    狄仁杰这厮自成了河南通判,便占据了河南的通判治所,这位两袖清风的狄判官是个很不客气的人,既然朝廷已经任命,他立即便开始掌握了河南府的刑狱之事。

    既然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处理神策府这些年的积案,其实但凡是积案,许多案子,倒未必就是案子有多难破,事实上里头许多的案子,几乎都很清晰,只需要看一遍案卷,大致就可以宣判了。

    可是偏偏……这样的案卷还是积累在那里,这也不是原先的刑狱官很忙,这里头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没有人愿意去宣判。

    不愿意宣判的原因,大抵理由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谁也不愿意得罪人。

    比如狄仁杰处置的第一个积案,就是有人状告神策军的退役下来的一个队官喝酒闹事,还打伤了人。

    但凡是牵涉到神策军的案子,一般人没有人愿意管的,虽然那位队官已经退役回去,而且得到了颇为妥当的处置,被安排在了商队里做一个护卫的头目,看上去,似乎也和军中无关,可是神策军的操练很严格,而且当初大家待在一起,可谓是同生共死的袍泽,从前也有一些退役神策军官兵喝酒滋事的事,有人要管,结果闹得神策军中许多人出了面,无论是方静还有军中的其他几个将军,都对此义愤填膺,甚至有人索性哭告到秦少游那儿,秦少游不得已,只好念在当年老兄弟的份上,亲自出面把这事儿圆了过去。

    有了秦少游如此,下头的人谁还敢触神策军的霉头,索性也就置之不理了。

    因此这些积案,牵涉到神策军的居然高达两成,还有不少,都是士族子弟的,以及一些神策府官吏的不轨之事。

    官官相护,这是上下几千年来积攒的旧习,你非要说它丑恶,却也未必,因为人有七情六欲,每一个人也都有许多的面孔,就比如那个武官,可能在被他揍的酒保眼里,此人可谓是凶神恶煞,完全不讲道理,可是在他的袍泽眼里,这个人或许就成了有担当的好兄弟,或者是一个有义气的手足,所以酒保挨了揍,前去状告,可是那队官的‘兄弟’‘手足’们,有的依然还在神策军中服役,早已成为了将军,有的虽然也退了下来,不过却也进入了某个官府或者商队、工坊中任事,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能量,有一些关系在,这时见跟自己穿一条裤裆的兄弟手 足要吃亏,可能要面临牢狱之灾,哪里还坐得住。

    不过狄仁杰是不讲道理的,于是立即叫了捕役直接拿人,选定了日子就要开审。

    这一下子,真是炸开了锅。

    这事儿先是十几个武官出了面,紧接着各县退下来的‘老兄弟’也开始串联,最后各种说情,终于还是闹到了方静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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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了,马上好像是小年了,想必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到家了,先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啦啦啦啦。(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姓韦的不是东西

    方静一听,也是一肚子的火,自己带出来的兄弟是什么人,他是清楚的,那个家伙虽然可能脾气坏一些,却是个再实诚不过的人,绝不可能作奸犯科,揍个人怎么了,大爷们在沙场上,把人当猪狗一样的杀呢,现在据说要治罪,按律是要杖二十,杖二十不算什么,可是这个老兄弟在沙场上可是落过旧疾,这一打,怎么吃得消,而且他立过这么多功劳,流血流汗,一旦真杖打了,这脸面往哪里搁。

    方静少不得下了个条子,去狄仁杰那儿,结果却是石沉大海,据里头的人说,狄仁杰看了条子,直接就烧了,一丁点情面都没有给。

    方静大怒,这还了得,这狄仁杰真不是东西啊。

    于是二话不说,便去寻上秦少游,既然狄仁杰不肯给个说法,我方静说的话不算数,那么就让殿下出面好了。

    殿下对神策军,素来是把每一个官兵当做自己的子侄兄弟般看待的,这件事只要到他那里,他必定要震怒不可。

    于是乎,秦少游就闲不下了。

    看着怒气冲冲的方静,秦少游听着他满口的牢骚:“殿下,那周雄在突厥的时候,可是为殿下挡过箭的啊,当初平河北叛军之乱,他亲手割下了七个叛贼的脑袋,若不是因为小腿受过剑伤,一到阴雨天气便疼的厉害,这才退出了军中,现在至少也该是个副将了,他这辈子,没什么对不住殿下和神策府的地方,难道只因为他退出了军中,郁郁不乐,结果只是一个寻衅滋事,就闹到颜面扫尽的地步?现在弟兄们都是义愤填膺啊,许多人听了,都满是悲愤,殿下……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啊。哎……那狄仁杰算个什么,他为殿下出过什么力,不过是个通判罢了,竟是如此跋扈……这河南府。又不是他姓狄的。”

    秦少游听了,立即震怒,拍案而起,道:“真是岂有此理,那狄仁杰。欺人太甚,他难道会不知道,他要动的人,都是本王的袍泽兄弟,本王如此爱护他们,他竟敢如此。”

    方静听了秦少游的态度,不禁心下一喜,看来此事可以很妥善的解决了。

    谁知秦少游接下来,却是沉着脸,道:“可惜。可惜啊……”

    方静不禁道:“殿下可惜什么……”

    秦少游喟然长叹:“难道你不知道,那狄仁杰是什嚒性子吗?这世上别人都可以徇私,偏偏这个人,只怕连本王,都无法使的动他。”

    方静每日都在营中,对外界的事一概不知,这时听了秦少游的话,不禁道:“这……是何故。”

    秦少游冷笑:“你当本王喜欢那个狄仁杰,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狄仁杰。并非是本王任命,他这个通判,是朝廷任命的,你又道这朝廷为何要任命狄仁杰为通判?有些事。想必你也知道一二,那韦家的人,和本王素来不对付,如今他们把持住了朝纲,将天子玩弄于鼓掌之中,欺上瞒下。此番任命狄仁杰,便是要与我们神策府为难,哎……这狄仁杰……的性子,你是素来知道的,他是个较真的人,从来不肯通融,也正因为如此,韦家才借他来收拾神策府,你以为他不过是个小小通判,韦家的人可精着呢,他们在这通判之上,还拜狄仁杰为中书省平章事和刑部尚书,中书平章事是宰相之衔,刑部尚书乃是一部的部首,这个身份,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有?而本王,不过是个河南府总管,官职连他都不如,老方,哎……说起来,本王的爵位比狄仁杰高,可是狄仁杰的官职却比本王要大,你来说说看,我如何使的动他?”

    秦少游咬牙切齿,最后一字一句道:“这都是韦家的阴谋啊……”

    方静虎躯一震,他万万想不到,在这背后,居然有这么多的明争暗斗,如此看来,不但那周雄成了狄仁杰的眼中钉,便是殿下这边,日子也不好过啊。”

    念及此处,方静不由震怒,冷笑道:“姓韦的这些奸臣贼子,竟如此多的阴谋诡计,他们……欺人太甚。”

    秦少游安慰他:“可是不管如何,他们代表的也是朝廷,而本王是朝廷命官,你们……也是官军,他们如何欺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意气用事,哎……周雄是本王的老兄弟……这件事……本王实在是帮衬不上,不过……一旦这个案子定案,到时候本王再去探望他,军中他的老兄弟也都要去,说来说去,还是本王无用……”

    方静忙道:“殿下何苦自责,这笔账,自然算在姓韦的身上。”说话的时候,一脸的杀气腾腾。

    结果到了后来,反而是方静反过来安慰秦少游了:“韦家如此,正如殿下所言,咱们只好暂时受些委屈,周雄若是知道殿下也如此为难,莫说是三十个板子,便是一百个板子,他也绝不会皱眉头,殿下且放宽心,这事儿,我自会去向弟兄们交代,不就是打板子吗,枪林弹雨尚且不怕,咱们神策军的弟兄,怎么会在乎几十板子,周雄那个浑货,也是该打,吃饱了撑着非要寻衅滋事,惹得殿下这边反而左右为难。”

    秦少游这样做作,本就存着小心思,他不愿意去做坏人,可是为了打压眼下的风气,却把狄仁杰推出来,自己躲在他后头做好人,而如今,听到方静反而来安慰自己,心里不禁有些惭愧,这些人……无论是方静,还是周雄,其实都是自己的好兄弟,只是……他心里幽幽叹息……

    方静走了。临走之时,秦少游没有多说什么,他自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今日不打这个周雄,明日就会有更多的周雄,想要让所有人都遵纪守法,周雄是第一个,接下来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可是接下来,就不会再有了。

    他轻轻叹口气,努力回忆着那个叫周雄的家伙,渐渐的脑海中有了一点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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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静总算把军中的人给镇住了。

    那些原本咆哮着谁敢打周雄就去跟他拼命的人,此时居然都安份了许多。

    原来这是朝廷的打压,不……不是朝廷,而是那些韦氏的阴谋诡计,原来殿下比自己更加为难,原来……

    周雄似乎也听到了风声,乖乖在公堂之上供认不讳,最后打了二十多个板子,最后被家人用门板抬了出去。

    次日清早,许多人便都到了周家,方静领头,有军中的武官,也有不少现在已经做其他的职事了,大家凑在一起,打趣着周雄稀烂的屁股,其乐融融。

    等到秦少游来的时候,已到了正午时分,大家纷纷见礼,秦少游上前宽慰了周雄几句,周雄笑道:“殿下,某虽然挨了打,可是说实话,你说我狗改不了吃屎也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罢,那个臭酒保缺斤少两,就是该打……咳咳……”

    拼命咳嗽。

    众人纷纷笑了。

    秦少游也不禁莞尔,道:“该打不该打,自有人去治他们,我不需要你去出这个风头,如今你已从军中退下来,理应好好过日子才要紧。现如今,朝廷委派了一个狄仁杰做通判,那么往后,你们都更该小心,切莫去给人抓住了什么把柄,狄公是素来公正严明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也不懂你们这些人出生入死保家卫国有多大的牺牲,在他眼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所以今日我放一个丑话,大家都要规规矩矩,谁要是再被拉去打板子,这不但神策军跟着没脸,本王也跟着蒙羞。”

    大家唯唯诺诺,气氛渐渐压抑了一些,突然有人低声嘀咕:“韦家这些小人,真不是东西。”

    秦少游耳朵尖,听到了一点什么,好气又好笑的道:“什么?”

    那人支支吾吾不敢说了。

    倒是有人替他说道:“殿下,他说的是韦家这些小人,都不是东西。”

    于是众人哄笑起来,有人道:“本来就不是东西,狗娘养的。”

    又有人跟着骂:“对,狗娘养的。”

    秦少游忍俊不禁,心里一琢磨,姓韦的,还真不是东西啊,为什么非要来给自己‘添堵’呢。

    军中上下,似乎现在都弥漫着一股反韦的气氛。

    而狄仁杰那儿,先是狠狠揍了神策军中作奸犯科的人一通,紧接着,便是将所有积案一一审起来,一月时间不到,府中的所有的积案便是处置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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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今天更新比较早,以后都尽量早点。咳咳,新的一月,好久没求票了……咳咳……(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生意兴隆

    狄仁杰审问的案子之中,牵涉到的都不是小人物,神策军且不说,士族那儿,也是一片哀嚎,声声震耳,士族子弟中,总会有不肖之徒,这些人飞鹰逗狗,素来都是河南府的公害,只不过他们家中的长辈,大多都支持神策府,而神策府对他们,也往往不好下重手,毕竟这不是所谓的平民社会,任何一个社会的统治,都必须有它的统治基础,这种基础从古至今,都不会是升斗小民,从商周时期的奴隶主贵族,再到秦汉时的豪强,到魏晋时期的士族,到如今隋唐时的门阀,便是后世的明清,也是所谓的士大夫而已,太宗皇帝所言的民贵君轻,这里头的民,只怕也和小民无关,神策府需要士族的支持,当然不可能任性而为。

    而如今,狄仁杰就是如此的任性。

    士族那边,倒是没人跑来求情,毕竟有了神策军的先例,连秦少游最心腹的神策军都在狄仁杰那儿被治的要死要活,自己还跑去秦少游那儿说项什么?

    不过狄仁杰被认为为平章事、刑部尚书加通判的事,士族那边是最清楚不过的,他们当然知道这是韦家借机打压神策府的又一个手段,利用清正廉明的狄仁杰,来铲除异己,只是偏偏,狄仁杰打击的往往都是不肖之徒,反而让人寻不到任何的把柄。

    如此……整个河南府的风气也就渐渐好了起来,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之人,如今都不见了踪影,官府中欺压百姓的官吏,如今也都已收敛了许多。

    加之此事,各项政令开始推行,有这狄判官的助益,反而比之从前更加顺畅。

    诸如修河之事,以往多多少少,虽是征募了民夫。可是损耗却还是有的,神策府不是世外桃源,即便秦少游管得住身边的人,可是身边的人下头还有自己的部属。部属下头还有各县请来协助带领民夫的亭长、里长,管理本就是一个难为的事,若是一个小团队,秦少游只需要盯着十个人就是了,可是一旦队伍大起来。秦少游盯着十个人,十个人盯着一百人,一百人盯着一千人,一千人盯着一万人,一万人盯着十万人,任何一个环节若是出现弊病,那么这种弊病就会随之扩大,就如钱粮来说,钱粮是有损耗的,神策府拨发出来的钱粮若是一千万贯。那么这中间一层层的官吏乃至于地方上的乡老,多多少少要分一杯羹,有良心的少分一些,没良心的什么风险都敢冒,乃至于真正到了寻常民夫手里的,能有五百万贯就已不错。

    可问题就在于,神策府的钱粮是计算好了的,一千万贯,能保证民夫今年即便休耕,也能保证一家老小不饿肚子。勉强,会给他们留一些的结余,因而按照这个数目拨发下去,民夫的积极性颇高。可是一旦中间被人克扣,那么问题就随之产生,民夫到手的钱粮,可能也是勉强果腹,可是与务农无异,不只是如此。甚至田地若是荒芜个一年半载,明年要修葺,怕又要多花费不少气力。

    于是牢骚声就不免四起,大家干劲也就不足了。这倒还是轻的,若是有人不忿,滋事起来,又不知耽误多少工期。

    修河这样的大事,狄仁杰怎么会甘于寂寞,他立即挑选了一些心腹骨干,在各处的河堤处四处寻访,搜罗各种不法舞弊之事,而且一经发现,绝不容情,宜阳县的刘家公子就倒了大霉,按理,官府要修河,大户们都要出力,不过他们出力,当然是不能和泥腿子一样去挖河道或者是搬石头,他们主要负责带着本乡的壮丁做事,俗气一些,这些人就是工头,这位公子哥是个很实在的人,或许是家里管得严,手里的钱紧张,便克扣了不少钱粮,壮丁们发现别人发的多,自家的钱粮却连人家一半都没有,于是有人挑了事,刘公子不是省油的灯,敢闹事?二话不说,去叫了宜阳县几个相熟的差役来帮忙,直接把人揍了一顿。

    这事儿闹的河堤上的人都知道,紧接着,有人飞快报了狄仁杰,狄仁杰二话不说,直接到了河堤处,就地审案,三下五除二,打了宜阳县差役数十棍,革去了他们的吏职,随即判了刘公子流三千里,直接将这位刘公子,要打发去琼州。

    琼州那种地方,在如今是未开化之地,这在后世,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在这个时代,所谓的流刑,却是真正要命的,且不说受多少罪,像刘公子这样的人去,几乎就等同于是去鬼门关里走一遭,这一去,十有**是要客死异乡了。

    刘家吓住了,一大家子人来求情,狄仁杰铁面无私,直接将人打发出去。

    这狄阎王如此一闹,顿时河南府上下都是面如土色,这狄仁杰几乎是明察秋毫啊,这厮厉害之处其实不是铁面无私,真正厉害之处是他热衷于‘替天行道’。

    铁面无私和替天行道是有很大区别的。

    所谓的铁面无私,这是官员的本份,有案子来,你公正的去审判,这确实是值得赞道的事,不过替天行道就不一样了,在这个民不举官不究的时代,似刘公子这样,就算把人打了,一般苦主也不敢声张,豪强欺人,这是常有的事,今日若是去报官,刘家上下打点之后,不但官府那边肯定偏袒刘家,到时候可能还会招致刘家更大的报复。

    所以这时候的小民,即便有时会脑袋发热,可是事后总会变得畏手畏脚,最后往往任人欺凌之后,却是无疾而终。既然没有苦主去告,那么刘家欺人也就欺了,不算触犯什么刑律。

    可是狄仁杰不同,这厮手痒,民不举的事他也要管,这事儿其实是有越权的,可是没法子啊,人家不是寻常的判官,若是寻常判官敢这样做,那真是作死了,狄仁杰乃是中书省平章事,这可是宰相,又有个刑部尚书的身份,几乎等同于朝廷,又握有了法律的解释权,他说你违法,你还能去长安告御状不成?

    有时候,是没法儿讲道理的,诚如一般的小民,没法儿跟刘家讲道理,而刘家这样的人,也绝无可能和宰相讲道理,你在他眼里,屁都不是,‘欺负’你又如何。

    这便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也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吓住了,于是许多的传言都出来,说是狄仁杰在河南府各县都安置了探子,但凡有什么事,都会立即报去河南府,又听说狄仁杰有天眼,只需入定,便可知道河南府的许多事,像刘家那样的人,立即收敛了许多。便是许多官府的官吏,也不敢再轻易拿损耗来做文章了,这种钱一经手,若是数目少了,下头若是真有哪个二愣子要闹一闹,说不准自己就要倒霉。

    贪墨其实是有成本的,利益足够大的时候,就值得人冒险。不过风险也是考量的主要问题之一,几百几千贯确实不是小钱,可是一旦你把手伸了去,十有**可能会东窗事发,而一旦东窗事发,不但一个子儿都落不到,而且还可能连自己的官职都不保,甚至还要遭牢狱之灾,便是再贪婪的人,也觉得这笔账不划算,于是乎,神策府拨发的钱粮,居然都实打实的落在了民夫的手里。

    民夫以往被官府征去务工,可能勉强只能果腹,而如今,却发现修河的钱粮是从前的数倍不止,顿时精神百倍,钱粮是一次性发的,神策府也有明令,就是什么时候修完,什么时候就遣散,钱粮还是这笔钱粮,你若是耽误了工期,那么就得多做许多天,可若是提早完成,便可以得闲去做其他的事。

    七八万的民夫顿时精神百倍,在杨务廉所领着的匠人带领下,四处挖河筑堤,整个河南府,似乎都显得比之从前忙碌了起来。

    这几日李令月很忙碌。

    这位太平公主殿下在神策府里别看深居简出,其实却是神策府的内府大管家,丈夫费尽心机,拿出无数钱粮出来修河,而李令月呢,则在想着怎么把修河的钱粮再赚回来。

    她的性子素来是好动,唐时的女子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李令月到处坐着车,忙的脚不沾地。

    牛啊……马啊……什么的,近来太畅销了,以至于从关塞外运来的牛马都有些不足,神策府在孟津的河北飞地那儿建了一处巨大的草场,专门用来圈养牛马,当然,也牵涉到牛马的交易,那儿如今,已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牲口市场,甚至不少其他个州县的商贾也愿意来购买。

    神策府的牛马,都是用不值一钱的生活必需品换来的,因此价格也比其他地方价格低得多,前几年牛马市场刚刚兴起,买卖还算过得去,只不过今年,却是彻底的火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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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经营

    现如今,河南府四处都在动工,俨然成了一个大工地。

    征募的民夫愈来愈多,那些务工之人也是越发多了起来。

    毕竟修河开始之后,百业兴旺,商贾们对运河又有极大的期待,四处都在招募人手,试图要大干一场,如此一来,乡间多是老弱妇孺,年轻青壮的,都不愿留了。

    只是青壮固然有更好的去处,可是家里的地,总得有人看管着,关东人素来吃苦耐劳,若是让他们盯着家里一亩三分地就这样的荒着,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可是青年的劳力走了,妇孺们毕竟没有这么多的气力来耕地,于是乎,牛马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牛马耕地,古已有之,本来也没什么稀罕,只不过如今,对于河南府的人来说,真正大规模使用牛马,却是现在。从前牛马的使用,更多是士族和豪强的田庄,而寻常人家,只有这么一点地,家里又有青壮,显然大为不值,现在却是不同了,一方面是牛马的价格便宜,家里的男人在外头又能捎点钱回来,手里有了钱,牛马的价格虽然对小门小户不是小数,可是咬着牙,也能买得起,这乡间的牛马又好养活,平时可以代替青壮耕地,老了病了,也可以卖肉换钱,如此一来,已经不只是弘农郡,这河南郡的百姓,也都掀起了购买牛马的热潮。

    李令月在河南郡各县,特意都专门开辟出了一个个的畜生交割市场,每日都有数十上百头牛马送过去,不用到正午,便可兜售一空,以至于神策府的牛马也开始紧缺起来,李令月便去信塞外,嘱咐要送牛马云云。

    对于李令月来说,这确实是一笔好买卖,自家造了茶叶和布匹。用这不太值钱的东西换来了价格高昂的牛马,而这些牛马再兜售给河南府的百姓,而河南府的壮丁呢,则是被神策府征去修河搭桥。他们赚了钱,送回了乡里,家中再购置畜生和农具,如此一来,等于是这些钱都在突厥人、神策府、农户、工坊里兜着圈子。最后又如决堤洪水一般,流回了神策府。

    原来李令月以为,花费这么多钱粮,去征募人手务工,实在是一件亏本的买卖,可是细细思量,却发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神策府给壮丁的价格不低,还有孟津的工坊给招募来的匠人和学徒薪俸也不算低,至少比寻常种地要多的多。这些人从乡间解脱出来,反而成了神策府和商贾们眼中的香饽饽,以往他们只是单纯农户的时候,自给自足,男耕女织,自家吃自家的,谁也不碍着谁,可是一旦务工,就势必会有余钱,生活方式也开始改变。看到了外头世界的男人,便晓得了读书的重要,于是平时省吃俭用,总要供子弟们读书。而要读书,就少不得进太平学,李令月的学费虽是童叟无欺,可是利润还是可观的,子弟们读了书,就免不了要用笔墨。要购买书籍,于是乎,笔墨纸砚的工坊也应运而生,雕版印刷的工坊也渐渐兴旺。

    工坊兴旺,意味着神策府的商税增加,更不必说,男人们在外头,妇孺们需要畜力耕种。

    这种连锁的反应,犹如蝴蝶翅膀一般的扇动起来。

    李令月近来倒也读了许多事,因为商贸的发达,除了一些打发时间的话本之外,许多经营之道的理论书籍也开始大行其道起来。

    那些个读了书的人,真要琢磨起事儿来,竟还真是一套一套,各种商贸的理论百花齐放,其中有一种理论,李令月如今最是认可。要兴商贸,首要的是制造出一批‘富民’,因为唯有富民才愿消费,但是这种富民,又有别于寻常的豪门,他们只是已经脱离了农户的生活方式,开始长期聚居于城中,有一门手艺,或者是有一门营生,虽然不能发家致富,却能够保障自己衣食无忧。

    而这样的人,往往就是消费的主力,农户自给自足,就算勉强攒了一些钱,也是不肯消费的,不消费,这么多的工坊的货物卖给谁去?可是大富之家,虽然消费能力惊人,可是毕竟他们是金字塔上的人物,高不可攀,也不可能人人如此,而且他们消费的多,可是挣得却是更多,多余的钱积蓄起来,或者积蓄去投资工坊,反而对消费不利。

    因此……想要让百业兴旺,唯有富民,而要富其民,又需百业兴旺,这是鸡生蛋和蛋生鸡的关系,所谓的富民,现在那些个理论家还未有具体的阐述,不过大致已经有了些雏形,这第一步,当然是将壮丁从乡中解脱出来,运用大量的畜力,来取代人力,而人力弥足珍贵,先从寻常的学徒和劳力做起,渐渐有了安生立命的资本云云。

    李令月爱钱,和所有爱钱的人一样,都看这种经商之道的书籍,越看越是发人深省,她举一反三,等到秦少游闲下来时,夫妻二人在床第间,少不得要阐述自己的新的认知:“我看这修河,真是一本万利,修了河能使整个河南府与天下各州郡相连,使买卖更大。我看哪……这第二大的好处,就是将那些人从田地里解脱出来,这人出来能挣钱,就不肯种地了,况且回乡一看,家里那些地,有牛马取代也就够了,自己反而碍手碍脚,成了多余之人,因而宁愿务工,这就是富民的第一步,地上刨食的,只能维持温饱,若是运气不好,可能连温饱都维持不住,所以哪……夫君,那陈静先生的《工商论》你看了吗?当真精彩……喂……莫要装睡……”

    秦少游无辜的张眼,看着喋喋不休的妻子,禁不住道:“工商论,不曾听说过,倒是凯恩斯主义听说过一些……”

    “凯……恩思……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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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谁家天下

    对于钱财的热衷,再没有人比李令月更加疯狂了。

    而秦少游琢磨着的却是花钱。

    解决掉了武三思,固然可喜,可是秦少游更加感觉到自己的危机之严重。

    其实起初,韦家安置了武三思来制衡秦少游,只要武三思不直接摆弄修河的事,秦少游是愿意容忍的。

    因为在神策府幕僚,乃至于秦少游最重要的左膀右臂王琚所分析的那样,武三思在河南,虽有诸多坏处,却有一样好处,那便是能使朝廷安心,因而武三思只是隔三差五下一点小绊子,神策府完全可以对他容忍,如此,朝廷也可心安,韦家也不至于心急火燎的对神策府下手。

    偏偏那武三思急着在韦家面前表现,直接触动到了神策府的根本利益,已到了非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秦少游这才做了最坏的选择。

    后世的国安部门一旦察觉到了间谍,往往并不会急着抓捕,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既然已经暴露,那么他的行为就是可控的,若是这时候剪除,对方只会派出另一个间谍,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和行踪,倒不如留着这个已经暴露了身份的人更实在。除非,对方做了极大危害的事,方才要防范于未然。

    现在武三思死了,朝廷却只弄了一个狄仁杰来‘制衡’,这对于韦家来说,显然是无益的。

    既然如此,韦家必定开始不安,而一旦他们不安加剧,谁能保证接下来会是什么手段?

    既然韦家的手段变成了未知,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强大自己。

    神策军的招募已经摆到了前台,火炮的大规模铸造也已开始,原先神策军的规模是在八千,如今秦少游已经有了神策军翻倍的计划,至少,这支力量必须能够守住河南府。除此之外。为了本地的治安和协助神策军,一支所谓的河南团结营也开始招募,神策军毕竟太靡费钱财了,养一只万人规模的神策军。足够养起十万的府兵还要多,这种精锐,最大的作用就是上阵厮杀,可是若是用作其他地方,反而就成了杀鸡去用牛刀。这团结营,用的是府兵的模式,待遇自然会比寻常的府兵好一些,所有的武官,也从神策军退役下来的官兵中择选,人数为两万,他们的主要职责,是处置地方的事务,巡守商道,把守各处水陆要害。如有必要时,还可以弹压民变。

    为了招募军卒,神策府一次性,便挪出了七百万贯的钱粮,至于人手方面,神策军倒是不成问题,如今的良家子弟,都已能入神策军为荣,所以消息出来,顿时趋之若鹜。反观是团结营,虽是大肆招募了一些时日,效果却并不太好,只有堪堪三千余人应募。就这……里头还有不少老弱病残,反正团结营暂时也不急,秦少游便也没有放进去太多心思,慢慢来就是。

    火炮的铸造,已经成了问题的关键。

    神策军有专门的幕僚机构,如今随着火炮的诞生。而又因为神策府对火炮尤为重视,在这里专门招募了大量的能工巧匠,又砸下了大量的钱财,因此各种火炮,也变得五花八门起来。

    火炮的用途很广泛,一种是野战的火炮,这种火炮必须做到轻便,不过一旦轻便,因为炼钢炼铁的水平有限,因此威力和射程,就显得低下了许多。

    还有一种,是固守于阵地上的火炮,这种火炮往往体型巨大,动辄便重达数十吨,因而威力也是强大,却是难以移动。

    还有一种,便是放置于城墙上的火炮,因为过于巨大,后坐力会损毁城墙,因此较为折中。

    除此之外,弹药的装填也变得多种多样起来,有专门用于攻坚的实心圆弹,也有用途较多的子母弹,还有极力制造恐怖杀伤的开花弹,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如今位于孟津港附近的火炮工坊就位于新修的运河边,这里护卫森严,寻常人难以进出,以往的时候,这里较为清闲,因为火炮的工艺急需改进,所以即便最新的火炮,也只是小规模的制造,而如今,军中的需求日益大起来,火炮的威力在提高之后,军中对火炮的使用也开始频繁。

    如今在这里,几乎是日夜赶工,无数的火炮成型之后,便经过运河,用船只运往各处。

    神策军辖制团结营,而团结营和神策军不同,神策军只需要所有人关在营里,埋头操练就是,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团结营的操练及不上神策军,因为他们的任务较为多样,比如为了控制河南各县,因而在各县,神策府都设置了哨所,团结营的军马分驻各地,除此之外,还有码头、府库、关卡,都需要有人卫戍,神策府已打算在河南府各地布置诸多哨所和阵地,因此团结营现在反而成了对火炮需求较为旺盛的地方。

    秦少游这几日都待在军中,看着新兵操练,偶尔也参与一些武官对军中步操法的改良。

    在秦少游看来,这可是整个河南府的定海神针,绝对不可马虎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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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三思死了。

    武三思的死,是在半月之后,才传入紫微宫的。

    自武三思死后,谨守宫中的韦正德如临大敌,对于紫微宫中的武则天更加提防,几乎所有出入的宦官和女官,都要搜查检验。

    这紫微宫几乎与外界隔离, 上官婉儿,对此也习以为常,外间的消息,往往都是上官婉儿从一些禁军的脸色从猜度出来,比如防禁又森严了,想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韦正德好几日都没有在内宫门口出现,这又是何故呢?

    当武三思的死已经确定的时候,上官婉儿不露声色,直到夜里的时候,才悄然至寝殿,武则天似在等她似的,她在黑暗之中,借着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上官婉儿,一字一句道:“出了什么事?”

    上官婉儿深深看了武则天一眼,她似乎有些犹豫。

    武三思,毕竟是陛下的侄子,固然这个侄子不争气……可是……

    她心里吁了口气,不禁有些悲凉,陛下的女婿杀了她的侄子,这或许……也是一种悲哀吧……

    想了想,上官婉儿道:“陛下……梁王殿下死了……”

    武则天面色不变,眼眸却是微微眯起,一字一句道:“死了?”

    “是死了。”

    武则天却不禁淡淡一笑:“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朕早就知道会有今日,那么秦少游呢,他杀梁王,难道……不……不……秦少游这个人,看似鲁莽,实则却是谨慎,他绝不会让自己与武三思同归于尽的。这个家伙,果然没有教朕失望……呵呵……看来会有乐子瞧了。婉儿啊,朕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武家……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朕最得意的,却是认了一个女婿,此人非寻常之辈,不可小看,不可小看。”

    说到这里,武则天居然神采飞扬起来,道:“韦家……此时必定要震动了,秦少游杀武三思,这就意味着,韦家对河南已经彻底失去了掌控,他们的朝廷……此时必定开始不安,人哪……只要不安,就少不得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眼下或许不会,可是等他们彻底回过神,这场大戏,就要开始了。婉儿,你可知道,接下来,这场戏,会怎样演下去吗?”

    上官婉儿见武则天面露兴奋,这种兴奋,似乎是出于武则天的本心,这一两年来,吃斋念佛的武则天,早已不见了这种神色,可是如今一旦展露出来,上官婉儿便明白,这种静谧的生活,已经彻底结束,接下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她不禁对这两年舒适静谧的日子多了几分怀念,不过又似乎对未来带着几分期待,大唐的女人,总是不甘于安分的,她抬眸,借着微光,已经看到了武则天眼眸中那掩饰不住的野心。

    武则天淡淡道:“接下来,才是至关重要的一点,韦家需要借口,这个借口……就在洛阳宫,而秦少游也需要一个借口,这个借口,也会在洛阳宫……婉儿,你看着,你脚下的现在这寸土地,假以时日,将会天下最瞩目的焦点,而朕……”

    武则天神色从容:“是命悬一线,又或者是定鼎天下,就看那时候了,那一日……就要来了……很近……很近……婉儿,好好看着吧,且看这里是谁家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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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时机到了

    上官婉儿看着武则天。

    这个可以每日在明堂内隔绝一切的女人,这个在佛祖面前如在磐石一样心静如止水的女人,同样也如一柄利刃,她……似乎是永远不甘于寂寞的,或许……正是因为寂寞对她来说比死都可怕吧。

    要嘛有声有色,要嘛化为枯骨。

    终于……这个女人等待的机会来了。

    上官婉儿轻抿了樱唇,似乎是被武则天所感染,她的心中似乎也萌发了某种冲动,这是一种已经生根发芽的野心,上官婉儿和武则天一样,当她们都初尝了权利带来的好处之后,便开始不能自拔了,即便每日在这里诵念无数遍经文,即便在这里每日对着庄肃的宝相,似乎也不能给她们带来一丝的静谧。

    她们即便是蛰伏起来,即便内心的YUWANG会被死死的压制,可是一旦这种YUWANG苏醒,那么就永远无法遏制。

    上官婉儿定了定神,她嘴角露出了微笑,道:“陛下必定能心想事成。”

    武则天却是哂然笑了;“这却是未必……且看看……看看再说,人力终究是有穷尽的,人也斗不过天,正因为斗不过,朕才自称上皇,有些事,你即便曾贵为天子,也会觉得无力,朕因为斗不过天,才以退为进,而现在,时机确实是到了,可是还差那么点儿火候,朕老了啊,时不待我,不过……朕总要试一试,因为试是死,不试也是死,婉儿,你明白了吗?其实朕就算想要安享晚年,此刻也已经迟了,武三思死的那一刻,就已经迟了。”

    上官婉儿抬眸,竟是看不穿武则天的心思,欲要安享晚年而不可得。莫非……韦家或者是陛下……难道是要对上皇……

    武则天却显得很淡定,不以为意的样子,似乎对接下来的危险并不担心,而是道:“那么……朕就做一次困兽之斗吧。情况再坏,难道能坏到当初朕削发为尼的时候,能坏到李敬业谋反,天下蠢蠢欲动的时候,朕看不至于。再坏,朕也要爬起来,也要让天下人记得,朕……绝非坐以待毙的女人,这大唐,是女人的天下,从前如此,今日如此,明日亦如此。”

    武则天目光微微抬起,显露出了决心。整个人又显出了几分疲倦,道:“有些事,你不必知道,你这几日在紫微宫里察言观色,打探消息,倒是辛苦了。”

    上官婉儿道:“臣不敢居功,也不敢称劳。”

    上官婉儿当然知道武则天说时机已到是什么意思。

    从许多侍卫的眼神之中,她已经可以窥见一些端倪。

    起初的时候,武则天自称上皇,天下人无不拍手称快。李氏终于得到了江山,对于无数人来说,都是普天同庆的事,那些个侍卫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喜悦。亦是可想而知。

    而如今,她所见所闻,虽然只是在这巴掌大的洞天里,却分明看到,无数侍卫看向自己和上皇的复杂。

    想必……此时这复杂眼神的背后,必定也有复杂的心情吧。

    一些只言片语的消息汇聚一起。便可看出许多的事。

    据说……陛下登基之后,原先被平灭的高句丽遗族开始蠢蠢欲动,似乎开始有皇族建立了渤海国,并且屡屡侵犯疆界。据说去岁的蝗灾,因为没有及时处置,所有大量的流民造反,朝廷花了数月才弹压住。

    据说许多原先的拥李派们,本以为可以得到荣华富贵,却最后反而狡兔死走狗烹,彻底掌握了朝政的韦氏何德何能,当初拥李的时候,韦家大气不敢出,而以狄仁杰、崔詧为首的拥李派可谓是费尽了心机,可是谁曾料想,崔詧被迫告老,狄仁杰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庙堂之上,巴结逢迎韦氏者方能求取到高官厚禄,与韦氏不肯合作的,即便是当初有天大的功劳,最后也下场戚戚。

    据说关东士族,已经开始离心离德,对韦氏开始有了诸多的怨言。

    据说天下之中,已经有许多人开始怀念起了上皇,当初上皇在位,虽然只是个女人,可是毕竟,天下还算是安定,虽然任用酷吏,可是至少,还任用了不少的贤臣,没有出过什么太大的乱子。

    可是现在呢……现在固然李氏是在坐江山,朝政还不是一样握在了妇人之手,这韦氏比起上皇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韦氏除了争权夺利,治天下可谓一窍不通,为了收买亲信,甚至不惜将无数的权柄全部赐予到了草包的手里。

    这样下去……天下迟早大乱不可啊。

    那些禁军,显然也有了诸多的不满,一些禁卫,在提及陛下的时候,竟开始私下里出现了不恭敬的言辞。

    当初……对上皇的一切不满,如今都因为上皇远离权利的中心,也早已烟消云散,而如今,各种的倒行逆施,反而让上皇的形象开始高大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以退为进吧。

    上皇要等的,似乎也是这个时机。

    现在细细思来,陛下没有选择较为有锐气的相王李旦,而是选择了李显,莫非就是因为,李显的孱弱,还有身边女人韦氏的勃然野心吗?

    假若这一切,都是陛下预先安排好的,那么……借用秦少游来推翻自己,而保留了一批上皇的力量,等待时机东山再起,难道也是上皇的考量?

    上官婉儿苦笑,因为她知道,若是上皇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那么武氏彻底倒向韦家,应当是上皇的失算,她想必也料想不到,这些所谓的近亲,竟是如此无耻吧。

    那么……接下来会如何呢?

    上皇为何说,现在就算想要过安生日子也不可得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当真会有重重的杀机吗?

    上官婉儿竟是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反而……愈发的兴奋和憧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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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焕然一新

    转眼便到了景龙三年。

    这一年对秦少游颇为漫长,他的第一个孩子,此时已是出世。

    李令月有孕,再到临盆,当秦家的第一个孩子诞生时,顿时河南府沸腾。

    古人讲究的是多子多福,何况是太平公主殿下生了一个儿子,更不必说,自治理河南以来,秦少游的威望也是与日剧增。

    大量的工程,使许多的青壮从乡村来到了城市,他们起初,只是作为苦力,所做的事,远远比在乡中务农时辛苦的多,可是在这个绝大多数都半温不饱,许多人都有饥饿记忆的时代,即便做苦力辛苦非常,可是挣得钱粮,却是务农时的数倍不止,这就意味着,生活得以改善,不必担心饿肚子,不必担心年节时妻子没有新衣衫,甚至孩子还可能入学读书,所以即便再如何辛苦,这些本就勤俭和朴素的人,也宁愿为这更好的生活,而卷入神策府工贸的大潮中去。

    弘农郡的土地政策,已经推广到了河南郡,土地的价格开始暴跌,许多人因此而购置了三十亩的土地,而三十亩的土地,并不需要闲汉们从年头到年尾的耕作,男人有限的力气,花费在农耕之中,如今对于河南府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糟践,因为同样的气力,完全可以到其他处谋生,谋取更大的利益,为家里挣下更多的钱粮,所以妇人们,开始在乡中撑起自己的半边天,她们开始尽力的维持着家中的土地收益,而协助他们的,则是家中的老人,还有耕牛、耕马。

    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原先小农的悠闲生活,彻底被这种新的模式打的粉碎,即便是再懒的懒汉,此时见家家户户的男丁都离乡背井,也不好意思在乡中被人指指点点了。当他们看到左邻右舍的生活开始改善,也不得不去硬着头皮卷入那一股大潮中去。

    而乡间的妇孺,则成为了家中的主力,男人们从各处寄钱回来。她们负责储蓄,家里的地,她们负责耕种,在家里的牛马和鸡鸭,她们也负责照料。每一个人,似乎都没有了空闲,每一个人,都变得仿佛有了自己应当做的事,河南府上下,竟是再找不到一个闲杂人等了。

    不过这种生活结构的改变,却某种程度上,也导致了妇人地位的急剧增长。

    大唐的妇人地位,其实并不低,不过毕竟这是一个男权的时代。男人……永远是家中的顶梁柱,是家里的天,因此,虽然武则天做了天子,虽然有人蒙恩做了女官,虽然贵妇们多有悍妇,可是寻常人家,却未必有这样的基础。

    所谓的男女平等,其实不过是一个口言,男人和女人的平等。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当女人只能靠男人养活时,女人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男人们的附庸。可是一旦女人们掌握了经济的大权,有了自己的财源收入,于是纵有再多的妇德、妇容劝说,即便是把明清时期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之类的话搬出来,再如何深入人心,也阻挡不住这样的潮流。

    女人们尝试着照料家中的资产。诚如当初的时候,十字军东征,大量的欧洲男丁涌入东方,而女人们则成为了守护家中财产的主力,于是一批女贵妇也悄然诞生,久而久之,女子的地位,便开始变得不容小觑起来。

    神策府对此,显然是乐见其成的。

    比如杨炯,这位经义传家的关东豪族,虽然素来信奉阴阳乾坤之说,心底深处,对女子的地位改善,颇有些觉得像是胡闹,甚至的一些时事分析,也是深以为然。

    不过议事堂一些关乎于妇人被休时,应得到一定的财产补偿律法讨论,却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支持。

    没办法啊,如今到处都是用工紧张,士族们牵涉进工商太深了,家家户户都有一些买卖,渐渐的这些买卖也成为了各家的顶梁柱,从前家中最好的房子弟都是进入仕途,现在一些优良的子弟,也会让他们经商进行锻炼。

    时代已经变了,至少河南府就是如此。

    这就意味着,工坊的买卖已成为了士族的最大进项,而如今,劳力不足,一直都是河南府永远挥之不去的问题,大量的壮丁去从军,许多的幼童在读书,年纪大的,难以承受高体力的劳动,男丁只有这么多,那么女人的用工来缓解眼下的压力,显然是最实际的方案。

    大量的染坊、丝坊都在招募女工,女人在乡间务农,也能让更多的男人从乡中走出来,所以提升女人的地位,已是刻不容缓。

    杨炯没有阻挡这个大潮,而事实上,他就是这个大潮中的受益者,人的屁股坐在哪里,往往是能决定脑袋的思维的。当杨炯成为了那万恶的ZI本家的时候,某种程度来说,无论从前他的所学是什么,他是否支持还是反对,杨家的利益,已经让他不自觉的做出了选择。

    运河已经竣工,当通水的时候,闸口处几乎是人山人海,无数满怀着希望的人,看着那滚滚的河水滚入挖出来的人工河中,那些在河堤上辛苦了近一年多的苦力们,此时却看到了希望。

    原以为,此次修河竣工之后,他们就要回乡,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除了修河,有太多太多的事可以做,各处的码头,现在都在征募苦力,价格比修河还要高上不少,除此之外,各处的工坊都在招募学徒,虽然薪金少一些,不过等成了熟工,便足以养家糊口了。

    人就是如此,当他们走了出来,再想回去,便已是没有可能了,他们重新认识到了这个世界,怎么还可能满脑子里都是那一亩三分地。

    运河的开拓,意味着商贸的彻底膨胀。

    同样一匹布,运到了余杭,本身的价值是一贯,可是运输的价格就已高达五贯以上,固然孟津的布织的更好,可是除了某些家境不错的富户,一般人根本无法消费,因此余杭所能消费的孟津布,一年下来,也不过寥寥几千匹而已,只是作为某些达官贵人尝鲜的东西,而如今,有了运河,只需要在孟津装船,便可一路南下,一艘船可积压数千上万匹布匹,只需要有两个船夫,三两个护卫,半月功夫,便可抵达,如此一来,孟津的布在洛阳是一贯钱,到了余杭,也不过一贯两三百钱罢了,因为是大规模生产,价格其实并不比余杭本地的布匹价格要高,却因为孟津的工坊规模宏大,因此有极大的改善工艺和使用更鲜艳的色彩印花的动力,低廉的价格配上质量的提升,几乎可以想象,余杭乃至于整个江南东路和江南西路,这种布匹都将大受欢迎。

    何止是余杭,这运河所过之处,从涿郡到几千里外的江南贯穿了无数的州县,也尽都是如此。

    从前的丝坊,所考虑的无非是关中和关东有限的一些市场,而如今,市场开拓的容量已经提高了十倍不止,在这种情况之下,大规模的增建工坊,大规模的招募匠人,已成了眼下所有商贾们心头上最大的事。

    布匹如此,茶叶如此,便是铁制的农具也是如此,一切与人们息息相关的事物,只要能在关东和洛阳打开市场,这就意味着,在天下各州县,都有了广阔的空间。

    神策军的规模也已扩大,团结营分驻各地,近三万五千的人马,除了一万五千的神策军每日在营中操练之外,水路和陆路上,团结营几乎占住了所有的津要之地。

    洛口的仓库,连绵不绝,到处都在兴建,每日从这里吞吐的货物,无以数计。

    河南府人口近三百万余,这个人口数量,已是接近天下人口的十分之一,不过……显然在这个时代,豪强和士族瞒报人口,已是常态,家奴和农奴,是不算做人口的,可即便如此,河南府虽已经不再是天子脚下的中心,其繁华程度,也已远超关中。

    此时已到了景龙三年的岁末,这个时节,一向对河南府置之不理的朝廷,此时却终于有了音讯。

    一封旨意送到了河南府。

    天子召秦少游入京。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却让原本井井有条的神策府顿时有些慌了手脚。

    王琚和杨炯,乃至于一些重要的肱骨属官们,如今却都有些不安起来。

    天子召秦少游吗?还是韦氏召秦少游?

    韦氏当权,导致关东士族早已不满,而韦氏任用‘狄仁杰’为通判,也让神策军产生了诸多的不满,虽然狄仁杰的公正严明,给许多人带来了实惠,可是大家都清楚,这是韦氏借以制衡神策府的手段。

    双方的关系,虽然没有到势同水火的地步,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早已习惯了没有韦氏的世界,这时候,突如其来的圣旨,似乎在背后,隐隐透着某种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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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别惹我

    秦少游对于这份圣旨,显然也有一些担心。

    朱楼对于关中的打探,已经越来越频繁,朝中发生了任何一些事,都瞒不过朱楼的耳目。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朝中的百官有许多人被清洗掉,也有不少韦氏的亲信被提拔上来,韦氏为了得到关中门阀的支持,将公主下嫁给了几个大族,同时让太子和皇子们娶了不少门阀的子弟,便是年纪最小的皇子,虽然年纪不过七岁,竟也已定下了亲事。

    除此之外,她狠狠压制了关东士族在朝中的力量,这些空缺,也迅速被关陇门阀的子弟取而代之。

    一系列的举动,虽然没有完全收拢关陇门阀,可是此时的韦氏在朝中,几乎已经彻底的站稳了脚跟,关陇门阀也已成为韦氏的羽翼,军中的将军,要嘛和韦氏打成了一片,要嘛也被撤换,这种事,固然惹来不少人的不满,可是有旧人哭,终究会有新人笑,得到好处的人,少不得赞颂几句,失去了利益的人,也只好发几句牢骚罢了。

    现在的韦氏,和当初忍气吞声的韦氏早已不同了。

    就在两个月前,韦家的几个子弟,俱都封为了王爵。

    这些人未立寸功,且又不是李氏宗族,居然得以封王,而朝中,竟是无一人反对,更有一些州县地使君,居然厚颜无耻,上书狠狠的颂赞了一番,天下人都知道,当年武则天的篡位,本就是从武氏子弟鸡犬升天,纷纷封王开始,而如今,韦氏故技重施,这个女人,居然比当初的武则天更加轻巧。

    朱楼那儿,不但有人专司打探,因为神策府给的钱粮足。上官辰也早已不满足于获取消息了。因为打探消息的地点,不再局限于洛阳,可是各地的舆情以及情况都有不同,因此朱楼里头。开始专门设置了舆情房,譬如关中发生的事,会有一批对关中事务极为了解的人,将每一件事,结合关中复杂的脉络关系。提上自己的看法。

    就如这一次韦氏封王,朱楼在关中方面的人,便进行了分析,认为韦氏封王,之所以能够得以顺利,主要的原因在于武则天当初的时候,因为执意要让武氏封王,而对反对者进行了严厉的打击,如今武氏垮了,又轮到了韦氏。大家有了前车之鉴,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再有关中门阀,许多都从韦氏手里得到了好处,此番韦氏封王,看似是王爵即将泛滥,可是这也意味着,紧接着将会有更多的爵位分发出去,关中门阀,极有可能成为最大的得利者。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人心,关中的舆情很是复杂。此前大家的武氏封王,是为了维护李氏的利益,在这种号召之下,大家极力反对。甚至不惜冒着性命的危险。

    可是如今,好不容易打垮了武氏,李氏依旧是如此不争气,甚至还远不如武氏当国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心灰意冷,就算反对了又如何。就算大家依旧奋不顾身,还政给了李氏,那又如何?从前会有武氏,现在有韦氏,将来……天知道会是王氏还是赵氏。

    某种程度来说,李氏依然得到了人心,只不过,大家早已心灰意冷。

    正是利用了这样的人心,韦氏方才一步步的谋划,如今越来越猖狂。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召秦少游入京是什么用意呢?

    王琚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绝不能入京。

    很显然,这一次若是入京,极有可能羊入虎口,那韦氏早欲除秦少游而后快,如今大局已定,或许这一次,便是想要给秦少游一个了断的时候,至于神策府,一旦失去了秦少游这个主心骨,那么就意味着树倒猢狲散的结局。

    可是杨炯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殿下,若是不去,岂不正好给了那韦家的口实,或许……韦家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又是一个左右为难的抉择。

    秦少游显得有些烦闷,他知道自己的劣势在哪里,韦氏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挟天子而令诸侯,稍有不顺,便可抡起大义的木棒。

    秦少游沉吟片刻,淡淡道:“韦氏召本王去关中,无论如何,绝不能去。”

    似乎这个时候,秦少游已经有了主意,他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孤身入京,就算韦氏不杀自己,可是一旦将自己软禁于长安,神策府也是莫可奈何,秦少游可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让韦氏摆布。

    想了想,秦少游道:“只不过眼下,却要思量的是该用什么借口和理由,这件事,就请杨先生费心。”

    杨炯苦笑,秦少游让自己费心,想必是因为自己更加稳重一些吧,毕竟这种事,终究还是需要稳重一些的人来好,王琚是个怪才,不过却往往喜欢剑走偏锋,秦少游需要的是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

    秦少游随即皱眉:“那韦氏,或许已经决心动手了,朱楼那边打探来的消息,似乎也有这样的端倪,韦氏是绝不会容许本王在洛阳自在的,如今他们拿捏着天子,我们迟早就落入了任人宰割的局面,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转守为攻。”秦少游猛地抬眸:“如今河南府也非吴下阿蒙,真要逼急了,神策府也不必担心什么。”

    说话的语气之中,带着杀伐之气。

    如今的秦少游,已经有了儿子,正是因为有了儿子,那种保护自己家族的愿望才更加强烈,任何人威胁到自己和家人的安危,秦少游绝不会妥协。

    王琚和杨炯不由对视一眼,深深吸口气。

    他们似乎明白,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如今风雨欲来,却不知……这河南府,能不能承受的起。

    只是这二人,也没有什么杂念,他们和秦少游的瓜葛已经太深太深,早已休戚与共。

    秦少游说的没有错,就算逼急了,兔子还要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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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风云变色

    洛阳城里平静如初,不过这曾经的天子脚下,却是多了诸多的市侩之气。

    商贾挥金如土,已成了所有人称羡的对象,那些士族豪门,固然也有人羡慕,可是对于寻常平民来说,豪族毕竟距离自己过于遥远,永远高不可攀,可是富贾,在这个商贸兴旺起来的洛阳城,却是可以指望的上的。

    寻常人不可能成为士族子弟,除非下辈子投胎,可是寻常人却能成为富贾,正因为如此,渐渐的,许多人都以做买卖为荣。

    风气的改变,却是不能掩饰神策府带来的危机。

    这是茶壶中的风暴,外头风平浪静,可是在神策府这小小的密室之中,却早已是惊涛骇浪。

    神策府必定有朝廷的人,诚如朝中也有不少神策府的人一样,所以当秦少游定下了调子,许多人便感到窒息了。

    在许多的治所里,小声的议论必不可少。

    “韦氏此番召殿下,或是包藏祸心,只是……殿下若是不去,韦氏必定震怒吧……”

    关东这边,舆论掌握的倒是极好,从一开始,神策府的人便有意的将朝廷与韦氏切割开来,所以当朝廷有对神策府不利的圣旨,大家便自动的将这圣旨默认为乃是韦氏所颁,可若是有利的圣旨,则宣扬是朝廷的意思。

    这显然是反贪官不反皇帝的套路,天子是不能反的,更不能怀有什么不满,可是韦家就不同了,韦家你只要愿意,可以打扮成任何的角色,他们既可以是皇亲国戚,也可以是名门望族,当然,如有必要,他们还可以是曹操,是王莽。

    “殿下若是不去。那韦氏若是搬弄是非,可若是去了,岂不成了文王禁锢于殷都?”

    文王是周文王,周国的势力越来越大。引起了纣王的疑心,于是召周文王至殷都软禁起来。

    于是便有人怒斥:“什么文王禁锢于殷都,殿下乃是朝廷的臣子,又非乱臣,这样的话。说出去,不晓得的还以为别有所图,无论如何,殿下不去,是有道理的,韦氏狡诈啊……”

    韦氏狡诈,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只怕往后,河南府的日子要难过了,却是不知,撑得住撑不住。如今许多巨贾,也有些着急,都在四处打听此事呢,诸公是知道的,买卖人嘛,最怕的就是时局动荡,一旦动荡,这买卖可就做不成了。”

    说到这里,许多人都是唏嘘。

    这些神策府的官僚,与商贾集团的利益牵扯很深。

    而商贾集团的表现。却显然对神策府还要着急。

    这是要命的事啊,一旦闹出什么来,或者是秦少游垮了,河南府有什么动荡。他们迎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现如今的商贾,和从前的商贾可是全然不同的概念,以往的商贾,往往是以贩运为主,所谓互通有无,有多大的钱。进多少的货,从中牟利,即便是河南府有什么动荡,那也无妨,就算货物全部没了,毕竟家里还有家底,撑过去,也就是了,而且若是遇到了什么灾害,未尝就不是什么好处,运气好的,可以把货物储存起来,到时候奇货可居,趁机可以大赚一笔。

    可是如今,商贾的模式已经彻底改变,更多的商贾从事生产,而生产,就意味着大规模的投入,这些投入,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一旦河南府出了什么情况,就意味着那数以十万贯的工坊就要毁于一旦了。这……其实不是真正涉及到商贾根本利益的问题,而真正的问题在于,由于钱庄的出现,由于从商的门槛提高,想要投资工坊,想要把买卖做大,单凭一人的财力,是远远难以迅速积累财富的,因此,几乎所有的商贾,早已抛弃了以往有多少钱办多少事的模式,而是通过借贷,用更多的钱,去生更多的利。

    一个身家只有十万贯的商贾,用自己的所有产业,去钱庄借贷二十万贯钱财来,再将所有的钱全部投入到商贸中去,这是最稀松平常的状况。

    因此……无数的工坊正因为这种模式,疯狂的开始扩张,也使市场变得更加的繁荣昌盛。只不过……这样的做法,同时也意味着极大的风险。

    风险就是,一旦出现了任何乱子,自己投资了下去的工坊不能源源不断的生利,这就意味着,自己的资金链断裂,到了这时,等待他们的就是家破人亡。

    生产的商家如此,贩运的商家又何尝不是如此,想要赚更多的钱,生更多的利,那么就告贷,能告贷来的钱越多,收益就越大,这是一个极为理想的模式,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抗风险的能力大大的降低。

    如今……危机已经露出了端倪。

    各地的治所,那些个‘官老爷’们,都少不得有诸多商贾来问询问,生怕当真出什么乱子。

    甚至已经有一些商贾,索性组织起来,在茶楼或者是商行,大肆抨击韦氏了。

    这种抨击,看上去是牢骚,可是某种程度,也是一种态度,他们固然还没有权利,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力量,可是对于一切,想要撕毁他们的力量,天然的充当了秦少游走卒的角色。

    正因为商贾集团对于韦氏的不满,近来许多的话本和书籍,便多了许多‘诋毁’韦氏的内容。

    自然,这种‘诋毁’,更多带着隐晦,而偏偏,却迎合了寻常百姓的胃口,没了工坊,大家都没有饭吃,或许在三十年五十年之后,商贾和匠人之间的矛盾会凸显,可是在这个几乎没有选择的时代,匠人们除了做工就是务农的时代,几乎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站在了最有利的一方。

    狄仁杰见状,第一时间上了一道奏疏。

    这位仁兄很不甘于寂寞,在河南任通判的日子,似乎颇为潇洒,这位铁面阎王几乎成为了河南府百姓的保护神,也使得河南作奸犯科之事销声匿迹,而如今,得知了河南舆情的狄仁杰,竟是在第一时间上疏,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抨击韦氏。

    狄仁杰是个很较真的人,想当初,连武则天都敢骂,何况只是一个李显,只是狄仁杰没有骂李显,而是直接指斥皇帝身边出了小人,以至地方舆情纷乱,要请陛下自请君侧。

    这篇奏疏……是神策府始料不及的,就在神策府还在琢磨着找什么理由拒绝朝廷相召的时候,万万想不到……原本想要大事化小的神策府,步调彻底被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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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召秦少游入京,这是韦弘敏的主意,如今这位侍中,已经加封为越王,地位得到了巩固,韦氏几乎已经彻底站稳脚跟,那么接下来,自然该将矛头对准秦少游了。

    本来韦弘敏还不急于出此下策,而之所以如此,问题的根源却是出在了狄仁杰身上,此前韦弘敏为了安抚韦氏,提出借用狄仁杰为棋子,借以制衡神策府,可是谁知,这个狄仁杰制衡倒是制衡了,可是神策府那儿,非但没有闹出什么事端,反而因为一个狄仁杰,如今连官场和地方都变得纯净起来。

    秦少游表面上,会和狄仁杰偶尔制造一些摩擦,不过这种摩擦很有分寸。明眼人都知道,狄仁杰这个通判,没有给神策府带来灾祸,反而使秦少游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官府之间的损耗降低,百姓不再随意被人凌辱,贪墨的现象已经大大的有所收敛,军民之间的关系得以缓和,这河南府上下,可谓是海晏河清、安居乐业。

    韦氏不知是从哪里听到了一些河南的消息,立即将韦弘敏叫去,直接骂了个狗血淋头。

    韦弘敏是真的委屈,想当初,这个法子韦氏也是极为赞赏的,可是万万想不到,这转眼之间,所有的干系又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韦弘敏没法子,思来想去,若是再不想出个办法,韦氏当真要敲打了。索性,他选择了一个最直接的办法,召秦少游入京,秦少游,你来是不来,不来,就是抗旨不尊,来了,那么就用高官厚禄养在长安,不得让你出长安一步,让你做一个囚鸟。

    这几日,韦弘敏一直都在观察着神策府的动向,许多的消息也从关东那边汇聚过来,他对尚书省中的事,没什么兴致,基本上绝大多数的事,都推给了自己的族弟韦安石。

    每日清早,三省的宰辅们,都要聚在一起,由韦弘敏主持,商讨着近来天下发生的大事,韦弘敏如往常一样,笑容可掬,可是等他轻快的拿起一份杨再思那儿递来的奏疏时,韦弘敏的脸色,骤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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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除之而后快

    韦弘敏看过了手上的奏疏之后,已经无心继续议事下去了。

    此事关系重大啊,狄仁杰那厮……当真不是东西。

    他这奏疏里,借着河南百姓之口,把韦家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在韦弘敏看来,不啻是当头一棒。

    要知道现在的韦家已经是如日中天,这庙堂之上,哪里有人敢说出这样的话,最后一句更是可恶,居然伏请陛下,诛杀奸贼,以安国家。

    所谓的奸臣,虽然没有明言,却不是韦家又是什么?

    韦弘敏气的双手发抖,这些年地位日渐水涨船高,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其他人眼看着韦弘敏的脸色不对,一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方才将奏疏悄无声息递给韦弘敏的杨再思,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奏疏是杨再思先看到的,他很快就察觉到里头的严重性,便直接递给韦弘敏,韦弘敏的反应,让他有些失望,因为按理来说,这时候的韦弘敏理应拍案而起,跳起来骂娘了。

    可见这韦弘敏的涵养功夫却还是不错。

    杨再思自去了河南府,对韦家的溜须拍马,就收敛了许多,自然,他万万不会得罪韦家的,甚至偶尔,也会给韦家的人不少的方便,只不过……本来想要充当他们的门下走狗的心思,却是淡了许多。

    杨再思心里知道,韦弘敏虽然没有暴怒,可是此事不会罢休,而接下来,矛盾激化之后,一场腥风血雨就要来了。

    他顾不得心中唏嘘,只是充当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果然,用不了多久,韦弘敏起身,他微微含笑,道:“今日之议,就到这里吧。近来无事,也不必在此多费口舌,诸公各自办理公务要紧。”

    于是辞退了诸人,独独留下了韦安石。

    奏疏给韦安石看过之后。一向性子不好的韦安石今日竟是没有暴怒,他后怕的看了这份奏疏一眼,禁不住道:“族兄……这秦少游是要釜底抽薪啊……”

    釜底抽薪……釜底抽薪,轻巧的四个字背后,却是异常的沉重。

    狄仁杰是秦少游指使吗?假若是秦少游指使。那么意欲何为,要清君侧?自然……清君侧固然对秦少游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那么往下推论下去,秦少游有这胆子吗?他虽为郡王,却不过是一个大总管而已,掌握的也不过是个河南府,他怎敢和已经拥有了天下的韦家作对,他既想而不敢去做,会不会就假借狄仁杰,来说出他想说的话。

    韦弘敏脸色冷峻。一字一句道:“这是要挟。”

    见韦安石还未有反应,韦弘敏继续道:“朝廷要召他入京,他不敢来,可是又怕抗旨,所以才有这么一出,这是借狄仁杰,借这份‘清君侧’的奏疏,来要挟我们韦家,又或者,这是一个警告。这是告诉你我,若是逼的急了,他秦少游是会狗急跳墙的。”

    韦安石冷笑,道:“好大的胆子。”

    韦弘敏眯着眼:“不。不,正是因为他是无胆匪类,所以才如此,否则,他为何不亲上这份奏疏?可问题的关键还是在这个狄仁杰身上,哎……老夫当初真是糊涂。为何要将狄仁杰留在河南,狄仁杰的声望很高,不可小看,现在他上了这么一份奏疏,于道义上,我们韦家,只怕要为人所非议了。”

    韦安石想了想,道:“族兄只想到了我们韦家的弱势,却是没有想到,秦少游自己不敢上这样的奏疏,却是假手于人,这就说明,他心里没底气,或许这个时候,他的心思,比我们还要乱一些。”

    二人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正因为见多了尔虞尔诈,也玩多了庙堂上的把戏,所以他们的心思一向复杂无比,哪里会想到,这一切……很单纯,单纯的可笑,上这份奏疏的人,完全不是受人指使,压根就是单纯想骂人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愿望。

    而这种误判,显然也是情有可原,无论是秦少游还是韦家,都已经习惯了用一种复杂的思维,去解释任何简单的现象。

    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说,这一切都是XXX的阴谋。

    现在摆在韦弘敏面前的,就是秦少游的阴谋。

    这件事绝不简单,是朝廷召秦少游进京的后续,这是一个信号,很可怕的信号,发出这个信号的人,居然……

    他面色狰狞,已是震怒,这两年来,除了在秦少游面前吃过亏,一向是顺风顺水,崔詧垮了,狄仁杰像是石头一样一脚就踹开,至于其他人,更是随意让韦家摆布,唯独这个秦少游。

    韦弘敏狞然道:“真当我们韦家好欺负吗?假若今日后退一步,则韦家的威信荡然无存,任何一个阿猫阿狗,都要欺上门了。”

    他背着手,来回踱几步,慢悠悠的道:“你方才说的不错,这秦少游,既然要假手于人,必定是外强中干,河南府那儿,老夫也有一些内情,晓得那秦少游重商,秦少游积攒了不少的钱财,这些钱财,才是他的命根子。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底气,没有这个胆子,敢和我们韦家争锋相对,所以才躲在幕后,弄一些小把戏。只是这一次,他却是料错了,而今……天下人对我们韦家唯唯诺诺,便是不少李氏宗亲,亦是巴结讨好,娘娘亲政,也只是朝夕间的事,不过娘娘对此,一直拿捏不定主意,虽有效那武则天与陛下并称二圣的心思,不过终究,还是怕有人不服。”

    顿了一顿,韦弘敏眼睛眯起来:“既然如此,那么在此之前,就先杀鸡吓猴吧,先杀秦少游这只鸡,震慑住某些人,只要秦少游人头落地,神策府灰飞烟灭,那么……娘娘要做什么,都可畅通无阻了。秦少游……这个跳梁小丑,若是在以往,娘娘还要敬他三分,可是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

    说罢,韦弘敏抬眸,眼眸带着一丝杀机。恶狠狠的看着韦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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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生死之事

    韦家两兄弟商议之后,随即便去宫中见驾。

    至长乐宫,恰好看到李显带着几个宫娥出来,二人忙是行礼,口称陛下。

    李显见了他们,和颜悦色道:“二位爱卿,又是见皇后吗?”

    韦弘敏道:“是。”

    李显漫不经心的道:“所为何事?”

    突然李显问起,反而让韦家兄弟有些心乱,韦弘敏想了想,便笑道:“没什么大事,不过寻常见驾而已。”

    韦安石在旁听着,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显。

    显然,作为臣子,如此敷衍天子,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他入宫的时候不多,虽知李显是个随和的人,不会和人计较什么,不过还是不免有些忧心。

    谁知李显听了在韦弘敏的话,哈哈一笑,道:“去吧。”便背着手,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韦弘敏不露声色,却是看了有些担心的韦安石一眼,不禁笑了,道:“安石,这样的天子,你也害怕吗?”

    韦安石哂然一笑,不禁道:“天子毕竟是天子……”

    韦弘敏却是不以为意,只是漫不经心的道:“此天子非彼天子也。”他脸微微拉下来,压低了声音:“何况你我的天子尚在长乐宫中。”

    韦安石抬眸,看着幽深的长乐宫,点点头:“族兄所言甚是。”

    二人入宫,过了片刻,韦氏便命二人进去。

    自然免不了行礼。

    韦弘敏没有说起奏疏的事,只是道:“娘娘,臣前些日子,提及过的一桩事,却不知娘娘还记得吗?”

    提及的一桩事……

    韦安石又是一头雾水。

    韦弘敏虽然是韦家的远亲,可是这两年来,与韦后的关系越来越近,反是韦安石,平时极少入宫,反而和韦后关系生疏。

    因此竟有些插不上话的感觉。

    韦后一听提及到的一桩事。起先脸色上的平和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眼眸眯起,淡淡道:“噢,本宫记得。怎么……卿家为何突然提及。”

    韦弘敏正色道:“娘娘,时机到了。”

    这轻轻松松的四个字,让韦后脸色更加凝重,她不禁起身,踱了几步。露出了犹豫之色:“就到了吗?此事……过于冒险,怕就怕……稍有疏失,反受其害。”

    韦安石更是听的云里雾里,那一桩事,到底是什么事。只不过他看看韦弘敏,韦弘敏脸上杀气腾腾,再看韦后,韦后神不守舍。

    他心里明白,这必定是有大事,大到连韦后。都开始举棋不定,甚至……感觉难以承担这个后果。

    韦安石深深吸了口气,有些不太自在了。

    却见韦弘敏毅然决然的道:“娘娘到了如今,恰好到了门槛上,若是踟蹰不前,才会反受其害,现在唯一缺的,就是这临门一脚,娘娘……臣听说……河南府已经越来越膨胀,臣在河南府的细作。早已查明,今岁神策府的收益,居然多达亿贯,关东士族。俱都自河南府得到了莫大的好处,与秦少游更加沆瀣一气,河南府上下,俱都与秦少游狼狈为奸,神策军扩充为一万五千人,俱都是精锐敢战之士。那秦少游又设团结营,亦有两万之众,这秦少游……枭雄也,积攒万千财富,收买人心,居心叵测,陛下对此,竟是不察,若是再养虎为患,韦家拿什么立足?娘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请娘娘立下决心,彻底铲除神策府。”

    韦后见韦弘敏态度坚决,神色更加凝重:“神策府的事,本宫也多有耳闻,此番请他来京,他也不肯来,可见这人狼子野心,是不能再留了,只是……”

    她终究是妇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道:“此事……有把握吗?”

    韦弘敏道:“我们这是有备攻无备,臣有十足的把握。”

    韦后咬咬牙,道:“好吧,既如此,一切都托付给卿家了。”

    韦弘敏松了口气,他唯一怕的,就是韦后踟蹰不决。河南和朝廷的情况,他是最清楚的,河南府发生的一切,在当初韦弘敏前去孟津时,就已经起了戒备,他深知河南府不可用常理来度之,因为那里的情况,和天下所有的州县都是迥然不同,这种不同,韦弘敏也说不上什么,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他在孟津的时候,嗅到了一丝危险,那种前无古人的变革,和前所未见的生活方式,似乎像是瘟疫一样,毁灭掉韦家的一切。

    如今……韦家缺的,就是这临门一脚,正好借着杀秦少游,来震慑天下,只要神策府一垮,这天下,才是真正韦家的天下。诚如当年的武则天,因为平定了李敬业的叛乱,方才真正成为天下之主一样,现在的秦少游,就是当初的李敬业。

    如今得到了韦氏的许可,韦弘敏反而气定神闲起来,与韦安石一道辞出。

    韦安石至始至终,都是一头雾水,只是有些话,他不好多问,待出了长乐宫,韦弘敏看了他一眼,笑了,道:“安石何故闷闷不乐。”

    韦安石笑了笑,道:“无事。”

    韦弘敏却是驻足,淡淡道:“想必,你在想那桩事,现在,老夫不告诉你,倒并非是信你不过……只不过,今日权且卖个关子,几日之后,自然会有消息传到长安来,到了那时,你自会知道了,只是……真到了那时的时候……保准会教你大吃一惊,你看,这大明宫,是何等是富丽堂皇,这天下……又是何等的壮阔,江山多娇,唯有那河南府,却等同于是一块暗疮,若是再不拔除,则不知要溃烂到什么地步,你我如今受娘娘信重,身居显要,食君之禄,就理应忠君之事,韦家一手遮天的日子……就要来了。”

    就要来了……

    韦弘敏目中满是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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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骑已至洛阳宫。

    韦正德得到了一封密信之后,整个人的脸色,便彻底的垮了下来。

    他一人枯坐在偏殿里,显得有些魂不守舍,时不时,他拿起密信,看了几眼,随即又重重的放下。

    事发突然,他实在有些下不定决心。

    可是啊……他苦笑。

    上天注定了他姓韦,正因为他生在了韦家,所以才能有今日的高位,也正因为他生在韦家,也意味着,他没有选择,他的骨子里,就已经打上了韦家的烙印,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既然如此……那么就只好依令行事了。

    韦正德忙是寻了几个佐官来。

    这几人都是他的心腹,平时与他相交甚笃,也正因为平时关系极好,所以韦正德才信得过他们。

    羽林卫中郎将赵超。

    羽林卫副将燕雄。

    赵超是韦正德的女婿,自然是心腹中的心腹。

    而燕雄,曾随韦正德十几年,是韦正德最得力的部众。

    另一个,便是都督府的司吏杨文,此人乃是万年人,早年就在韦家做入幕之宾,虽然司吏没有官职,不过却往往是主官最信得过的人,许多机密之事,都是由他们处理,因而对任何人来说,司吏都是绝不容小觑的存在。

    四个人在这门窗紧闭的偏殿。

    韦正德拿出密信先是交给了司吏杨文。

    杨文脸色一变,这一行行的文字,实在是触目惊心,可是他强自的压住心中的惊讶、害怕,最后喉结滚动,艰难的道:“既是侍中的意思,都督只能遵照办理了,只不过……事关重大,是否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的意思,就是拖一拖,先看看情况再说。

    韦正德却是摇头,苦笑道:“这不但是侍中的意思,想必也是娘娘的意思,娘娘既然已经痛下决心,那么这件事,就拖不得,杨司吏,说一说你的看法吧。”

    杨司吏默默的将密信交给副将和中郎将,定了定神,方才道:“这是生死大事,只是如都督所言,如今已是别无选择,既然长安那边的主意已定,我等唯有尽力而为了。只不过……都督说不可从长计议,那么为免夜长梦多,就要立即动手,知情者要少之又少,必须尽快的控制住局面,万万不可拖泥带水,走漏了任何消息,你我都是万死之罪,只是不知都督,打算何时动手?”

    就在说话的功夫,密信已经在副将燕雄和中郎将赵超的手上传阅,二人都露出了跃跃欲试之色。

    不是什么人都会害怕的,毕竟风险越大,也就意味着收益越高,这二人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那赵超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夜或许就可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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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给大家先拜个年,有红包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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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介绍:
武则天初登大宝。
千年前的洛阳城里,鲜红的牡丹怒放,朝阳升起,洒落无数晨曦。繁华之下,掩盖的,又是一次次鲜血淋漓的杀伐。
秦少游来了,然后他笑了:“给我一把菜刀,我能征服世界。”
唐朝小官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小官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小官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