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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唐朝小官人txt下载     唐朝小官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百善孝为先

    秦少游固然可恨,柳县令却是知道,周文这个诬告是板上钉钉了,周文不是诬告,那么便等同于自己说谎,可是他不甘心,一个小小的草民居然玩弄自己于鼓掌,这口气咽不下,可是在衙外有这么多的看客,如此明显的诬告之罪都无动于衷,难免有官商勾结之嫌。==如您已閱讀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

    柳县令叹口气,却还是压低声音对秦少游道:“周文万死莫恕,不过他毕竟年纪老迈,秦少游,法外无外乎人情,你当真要告他诬告之罪?”

    他以为自己的一番劝解能够让秦少游退步,毕竟是民不举官不究,只要秦少游息事宁人,这事儿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秦少游朗声道:“大人,草民如果撤告,这便是纵容奸人不法,周文罪大恶极,他今日可以诬告草民,明日就可以诬告他人,若是这样的人犯了罪而没有严惩,草民岂不是纵容不法?”

    “所以,我要告,而且要告到底,如果在洛阳县讨不到公道,我就去府里,去刑部状告!”

    秦少游心里冷笑:“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还想哄着我撤告?我就算撤告,这个周文肯放过我么?”

    所以,决不妥协。

    亲民堂内外,所有人倒吸凉气,秦少游疯了,可是……很威武,很霸气!

    柳县令自然是怒不可遏,只是现在,却是无计可施,他于是冷冷的道:“既如此,那么,周文诬告秦少游,但念其老迈,按律:杖打三十,来人,动刑!”

    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差役立即上前。

    一直无从辩解周文,此时听到柳县令的话,竟是一屁股瘫坐了下去,脸上苍白无色,他万万想不到,事情演变到了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差役们已经拿住了他。

    他禁不住大叫:“大人,大人……草民冤枉哪,大人确实亲眼所见……”

    柳县令的眼眸里顿时略过了一丝怒色,若说开始,他是站在周文这一边,可是这个周文,明知自己为难,居然不肯做出牺牲,一味想要把自己和稀泥的事抖落出来,借此脱罪,此人的利益就已和自己有了冲突了,柳县令猛拍惊堂木,断然大喝:“打!”

    差役们已经将周文按倒,狠狠的一棍子重重拍下。

    周文发出杀猪的嚎叫。

    紧接着,惨叫连连。

    柳县令则是一脸的恐怖,无动于衷,只是嘴角带着几分冷笑,只是坐在一边的刘推事却是心里暗暗叫苦,作声不得。

    外头的看客们自然开始雷鸣般的叫好声,吃人血馒头嘛,管他吃的是谁,秦少游的血未必就比周文的甜,有得吃就好了,这差役打人的场面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

    周大老爷果然不负众望,只是几棍下去,他的背脊和屁股立即淤青肿起,惨叫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秦少游站在一边,没有同情,只是后怕,因为他知道,不是自己的回马一枪,今天挨打的就是自己,秦少游喜欢吃猪肉,但是不喜欢发出杀猪的嚎叫。

    到了第二十七棍,周文已是昏厥过去。

    等差役提了水泼在他的身上,周文醒来,只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则是用着狠毒的目光往秦少游看去,朝着秦少游大叫道:“秦少游,我和你不共戴天。”

    “是么?那么我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吧。”秦少游反唇相讥,而后,他朝柳县令行了个礼,道:“大人英明,如今恶人伏法,草民心满意足,大人,草民告辞!”

    柳县令巴不得他立马滚蛋,越远越好。

    第二次从衙门里出来,秦少游浑身畅快无比,外头的看客乌泱泱的不肯走,七嘴八舌。

    秦少游大喝道:“让开。”

    于是人们顺从的让开一条路来,而一个个看着秦少游的目光带了一些敬畏。

    有这胆气跑去衙门里巧舌如簧的人毕竟不多,况且看秦大书呆子豪放不羁,这个家伙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少不得有人低声啧啧称赞几句,也有人压低声音道:“秦公子要小心,周家要报复的。”

    从前大家都叫他秦呆子,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公子。

    “报复,我会怕报复?”秦少游淡然地看着他们。

    可是一出衙门,秦少游终于知道周家的报复是怎么回事了。

    堵在衙门口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汉子,孔武有力,一副杀猪的相貌,身后几个青衣小帽的家伙也是虎背熊腰。

    根据从前那个秦少游的记忆,秦少游知道,此人乃是周家的长子周武。

    周武一见到秦少游,立即面目狰狞,杀气腾腾的上前,大喝道:“秦少游,我爹被你打了,咱们势不两立!”

    秦少游吞了吞口水,这个人长得好粗壮……

    他不禁想后退一步,身后却是人潮把他又挤了回去。

    卧槽,豪放不羁的大周子民真不是东西!

    他心里吐槽,脸上却是假装镇定自若,道:“打你爹的不是我,是父母官,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去。”

    周武握紧砂锅大的拳头,恶狠狠的道:“找的就是你,你这杀才。”

    秦少游一摊手,尽量做出人畜无害的样子,道:“大家讲道理嘛,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又是何必?”

    后头的人却是起哄:“秦公子,打他娘的。”“秦公子威武啊,脚踩周老爷,拳打周大少……”

    “……”

    秦少游恨不得将这些好事者一个个丢进洛河里喂王八,然后再把王八钓上来,来个红烧王八蛋。

    要冷静,要冷静,不可愤世嫉俗,绝大多数大周人还是好的,坏的只是这一小撮。

    呃……只是为何这一小撮的坏人都被他遇到了?不科学啊!

    周武听了那些人的怂恿,果然是暴怒,他上前一步,身后的几个家人也跟着上前,将秦少游围住。

    秦少游只得道:“周公子,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可是我就想打你,你能奈何?”

    好霸道……

    秦少游只得苦笑,道:“当真不能讲道理?”

    “不讲!”

    “好。”秦少游很干脆,二话不说,立即将目光落向了鸣冤鼓,大喝一声:“都让开。”

    大家条件反射地让出一条道路。

    秦少游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又一次朝鸣冤鼓狂奔。

    几个差役本来抱着手在看热闹,可是一看秦少游的去向,顿时妈呀一声,已是有一人瘫坐在地。

    他们当然想不到这家伙居然再次玩这一套,而且人家有了两次经验,轻车熟路,哪里还可能拦得住。

    本来敲了两次,就已无法交代,而如今又来了一次……

    咚咚咚……

    ……………………

    柳县令本是刚刚松口气,打发走了瘟神,总算是一件可喜的事,他并不去看被打得死去活来的周文,也不理会刘推事,正待起身,那鼓声又响了。

    每一声咚咚鼓响,震得柳县令心肝都要跳出来。

    “我……我……他娘的……”纵是柳县令是个斯文人,可是这时候还是忍不住骂娘了。

    这不是欺负人么,还真不把县令当干部啊。

    他只得重新跪坐,气喘吁吁的差役过来通报:“大……大人…”

    柳县令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严格来说,是他已经麻木,他挥挥手,打断差役道:“你不必说了,本县知道是谁,叫进来吧,且看他还想怎样,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定要法办。”

    秦少游入堂,在他身后,无数人议论纷纷,今日是好戏连连,连续三通鼓,教人大开眼界。

    秦少游行了个礼,道:“草……”

    柳县令冷笑道:“不必见礼了,本官知道你是何人,你直说了吧,这一次要告何人。”

    秦少游翘起大拇指,满脸真挚地道:“大人神机妙算,草民佩服。”

    柳县令的老脸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恨不得跳将起来,脱下自己的官靴狠狠地砸在秦少游那张讨厌的脸上。

    秦少游正色道:“草民要告的,乃是周文之子周武……”

    一旁唧唧哼哼的周文还没有被拖下去,这时候听到秦少游要告自己的儿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柳县令心里说,告完了人家的爹,还来告儿子,你姓秦的还真是斩尽杀绝,断子绝孙哪。

    他阴沉着脸道:“你要告他什么。”

    秦少游道:“周武要打草民。”

    柳县令又好气又好笑,心里说:“衙门是你家开的,什么鸡毛蒜皮的破事也来消遣本县么?”

    不过那周武要打秦少游那也是人之常情,柳县令居然发现自己很乐见这件事发生。

    “那么……他打了你没有。”

    “还没有,不过待会儿,可能就要打了。”

    柳县令木着脸,老半天才憋出话:“那么,就等他打了你,你再来告吧,好了,你休要胡搅蛮缠,退堂!”

    他话音落下,急不可待地要起身,秦少游则是义愤填膺,这是什么道理,等人家真动了手,自己还有命来告么?

    秦少游并不罢休,而是道:“且慢。”

    柳县令气得咬牙切齿:“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少游道:“大人可孝顺父母么?”

    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柳县令微愣,然后他看到亲民堂外乌压压的百姓,却是不敢规避这个问题,父母官肩负的何止是钱粮、邢狱,对政绩的考察之中,教化也是重中之重,柳县令板着脸道:“这是自然,百善孝为先,大周以孝治天下,本县身为父母,岂有不孝之理?”

    秦少游道:“那么草民敢问,若是大人的父母被人打了,可会无动于衷么?”

    “这……”柳县令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忙绷着脸道:“父母有错,若是挨了打,作为儿子的,理应以身代罪。”

    秦少游道:“那么草民要问,周文年纪老迈,虽然他是恶贯满盈、咎由自取,可即便是大人打他,也是于心不忍,可是这周文之子,却在衙外冷眼旁观,身为人子,敢问大人,这是不是猪狗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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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书刚开,很多剧情没构思好,所以码字很慢,大家对书的批评,老虎谦虚接受,也感谢大家的指正,这段时间,更新可能会慢一些,等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望体谅!

第十七章: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柳县令的小心思又开始转动起来。

    周文挨了打,可是他儿子呢,却在袖手旁观,按理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柳县令却深知,里头绝没有这样的简单,要知道,大周朝是讲礼法的,这个礼首当其冲的就是孝,一个人若是不孝,难道还指望他知廉耻,有忠义么?

    作为亲民父母官,堂堂的柳县令必定要树立孝子的形象,而作为一个孝子,听到有人不孝,理当如何呢?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荒唐的行为,它的荒唐之处就在于,譬如某人要做正人君子,却遇到个急色滥情的家伙,那么作为一个不肯同流合污的正人君子,为了体现自己的道德观念,理所当然要对这等坏人棒喝一番。

    可是某人是官,而那急色的家伙是民,且某人还掌握了那家伙的生杀大权呢?

    柳县令要划清界限,要体现自己是个孝子,还需要显露出自己对那些不孝子的深痛恶绝,于是他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然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龇牙冷笑的神色,随后,他猛拍惊堂木:“此等逆子,留之何用,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本县若不严惩此等不肖子孙,拿什么教化县民,来人,拿周武,杖打五十,带枷十日,以儆效尤!”

    临末了,柳县令还意犹未尽,正气凛然的道:“本官最恨的,就是此等不忠不孝的狗贼,猪狗不如的东西,呸!”

    柳县令的脑后就差有一轮小太阳要冉冉升起,秦少游心里说,这尼玛的精神升华的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不过柳县令这正气凛然的一番话,立刻得到了满堂的喝彩。

    秦少游连忙翘起大拇指:“大人英明。”

    柳县令捋须,风淡云清状,他深恨秦少游巧舌如簧,给自己挖坑,不过事到如今,为了显露自己的嫉恶如仇,也只好委屈那位周公子了,不过……周家反正该打的也打了,绝不可能有修好的可能,秦少游斩草除根,他作为堂堂县令,也索性坏人做到底!

    几个差役已是出去索拿周武。

    周武还在衙外一头雾水,便直接被几个差役揪住,而后直接提到了堂下,周文又惊又怒,看着自己儿子如丧家犬一般的被揪上来,禁不住老泪纵横,捶胸跌足的大吼道:“儿啊……”

    周武大叫:“爹……”

    啪……身后有差役一脚踹了他的小腿,他禁不住向前扑倒,紧接着数个差役提着水火棍上前,便是一通痛打,周武抱着头,大叫:“我犯了什么罪,我犯了什么罪,好哪,我晓得了,秦少游,你勾结官府,要坏我性命,还有王法么?”

    秦少游心里想笑,我本来是要和你讲道理的,你偏偏不讲,勾结官府的是你们周家,如今倒是倒打一耙。

    柳县令听到勾结官府四字,杀意更浓,恶狠狠地道:“重重的打!”

    听到这四个字,深谙这言外之意的刘推事不禁眼皮子跳了跳,心知此事是不能善了了。周文却是一口气没有抽上来,晓得自家儿子非死即残,昏厥过去。

    啪……啪……

    差役们加重了手劲,每一棍下去都直接锤在骨上。

    周武发出嗷嗷的惨叫,却还是忍不住大吼:“等着,姓秦的,我和你势不两立,你以为阴谋诡计……”

    秦少游的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他淡淡的回了一句:“谁叫你不读书?”

    秦少游并没有同情和恻隐之心,这一对父子对自己喊打喊杀,为了夺取自己的东西,不惜采取种种措施,他看到周武被打得皮开肉绽,心里只是后怕,假若最后让周家的人得逞,现在的自己,只怕会比他们更惨吧。

    “虽然我只是一介草民,可是我也要活下去,活得好好的,要比任何人活得都好。嗯……我会活得很好。”

    所以我要有钱,除此之外,还要有钱……

    除了钱之外呢?

    秦少游炙热地看了柳县令的乌纱帽一眼。

    周武的惨叫渐渐地微弱下去,纵是他钢筋铁骨,也吃不消这些差役蓄意为之的‘棒打’,这场荒唐的闹剧终究还是曲终人散。

    不过这对秦少游来说,却还只是个开始。

    他最后一次告辞,柳县令实在是怕了他,竟对他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你虽年轻,气却太盛了,咳咳……本县只是随口一说,听不听在你,别老是捶鼓,要安份做良民。”

    秦少游唱了个肥喏:“大人教诲,草民铭记在心。”

    柳县令把脸别到一边,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再有下次,本县便是拼着前程不要,也要教人做人!”

    秦少游咳嗽两声道:“大人,注意影响。”

    柳县令这才意识到,眼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大家的眼里,于是他道貌岸然地道:“去吧。”

    秦少游出了衙门,这一次却有几个差役寸步不离的跟着他,鸣冤鼓那里也派了一队的差役在那儿卫戍,一个个如临大敌。

    看来……是上了黑名单了,往后告状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秦少游感觉有点不舍,其实……告状还是蛮爽的。

    而这时候,看客们纷纷围上来,纷纷叫好,秦少游没有让大家失望,让每一个有志于八卦的人得偿所愿,其中的精彩,教人叹为观止。

    “秦公子,来,说两句话。”

    “秦公子厉害啊。”

    这些话听在秦少游的耳里,秦少游充耳不闻,呸,什么东西,不就是还想怂恿着我去告状么?

    不过眼看大家如饥似渴,秦少游还是不免说两句,他沉默了良久,最后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谁敢再骂我书呆子,下次,咱们衙门里见。”

    最后一句话刻意的掩饰了自己被剥夺了状告权的事实,不过即便如此,却依旧还是很有杀伤力。

    然后他昂首阔步,背着手离开。

    邓健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竟是走在前头,神气活现,气势汹汹,朝一个躲避不及的人大喝道:“呔,秦家公子的路也敢挡,不晓得他有个朋友叫邓健吗?”

    秦寿追上秦少游,低声道:“堂弟,我看这个邓健不像好人。”

    “你现在才知道?”秦少游很奇怪地看着他,他突然发现,老秦家的基因似乎不太好,否则这个堂哥怎的如此后知后觉。

    ………………

    回到久别的客栈,秦少游心情大爽,方才他那一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当然不是空穴来风,他猛地意识到,此前那个书呆子所读的书竟是这样的有用。

    于是他一回到房里,便开始翻箱倒柜,秦寿在房外探头探脑:“你要寻什么?”

    “找书,我要读书,要出人头地,你没听我的话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想好了,酒楼要挣钱,可是我还要读书科举,做人要志向远大一些。”

    秦少游寻出一沓书来,眼睛放光,禁不住道:“宝贝啊宝贝,在我眼里,这便是金镶玉,是颜如玉……”

    秦寿奇怪地看他:“堂弟,你打算投卷?”

    “投卷?什么是投卷?”

    秦寿道:“要科举,单凭考试是不成的,得向达官贵人投卷,把自己的文章递去,若是得到他们青睐,得到他们的荐举,才有机会高中,况且……你又不是国子监、弘文馆的生徒,又不是得到州郡的举荐的乡贡,就算要报考,那也没资格啊。”

    秦少游愣住了,他禁不住道:“国子监、弘文馆怎样才能入学?”

    “几乎都是官宦子弟。”

    秦少游瞧瞧自己,突然觉得颇为可悲。

    “郡县的举荐呢?”

    “这个更难。”

    “呃……”

    秦少游明白了,所谓的隋唐科举并不是想象中的美好,在此之前,实施的还是九品中正制,几乎所有的人才还有官员的举荐,几乎都垄断在门阀手里,这隋唐开了科举,固然是开创了历史先河,不过由于门阀依旧残存,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剥夺掉他们对人才的垄断呢,现在看起来,难怪从前那个秦少游每日读书,却被人取笑,原来他娘的每天都在做无用功啊,开酒楼的子弟怎么可能有机会科举做官呢?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呸!

    秦少游把手里的书轻轻一抛,背着手,沉着脸走出房去。

    “堂弟,不读书了?”

    “不读了,目光要长远一些,做生意吧。”他不禁唏嘘,有一点小小的忧伤:“把书都收拾一下,当柴火烧了吧。”

    “是不是太可惜了。”

    “不可惜,它们是金镶玉,我便视金玉如粪土,它们是颜如玉,我就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小厨师……咳咳……沙子进眼睛了,眼眶没有红吧,湿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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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愤怒的天子

    在待诏房里,上官婉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豆花,从前的滋味很好,可是现在吃着,却仿佛少了点儿滋味。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趴在案下的太监絮絮叨叨地讲着洛阳县里发生的事。

    说到周老爷被杖打的时候,上官婉儿噎了一口,抚着酥xiong,连声咳嗽:“你说什么,到底是谁状告谁?”

    “先是周文状告秦少游,此后不知怎的,秦少游把他告上了。”

    “……”上官婉儿目瞪口呆,奇哉怪也。

    “再后来,秦少游还告了周文的儿子周武,是大不孝之罪,洛阳县令勃然大怒,严惩了父子二人……”

    上官婉儿一脸古怪:“洛阳县令姓什么?”

    “柳……”

    上官婉儿吐舌:“不是亲戚啊。明日去刑部,抽调案情来给我看看。”

    “是。”

    “那秦少游,想必很得意吧。”上官婉儿突然对那个书呆子小小的有些佩服了,这个家伙,从没吃过亏啊。她不禁有些痛恨,为什么坏人总是得志呢……当然,她显然也已忘了,作为待诏的自己,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是当然的,他从衙里出来,还说了一句话呢。”

    “什么话?”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上官婉儿方才还在小心翼翼地拿着银勺子舀了一勺豆花,还没有送入嘤口,听了这段话,她的脸色猛地变得更加古怪起来,她抬起眸,俏脸显得很为凝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万般皆下品……万般皆下品……”

    她将银勺放下:“这些话,有几人知道?”

    “当时有许多人。”

    上官婉儿的眸光深沉起来,她的手搭在案上,手指头不禁在案面上慢慢地敲击起来。

    最后,她朱唇轻抿,似乎有了主意:“这个家伙越来越有意思了。”她垂下头,抽出一张宣花大纸,提起笔来,唰唰的写下了这句话,慢悠悠地道:“这句话,在半月之内,我要满神都的人都知道。你去办事吧,我该去陪驾了。”

    她动了身,起身到了紫薇宫。

    莲步踏入紫微宫,上官婉儿就感觉有些不对了。

    宫内的宦官、女官,个个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几个胆小的,更是身如筛糠,瑟瑟发抖。

    地上满是瓷片,一个邢窑的白瓷摔了个粉碎。

    陛下穿着宽大的冕服,她身子虽是娇小,可是这雍容的华服在身,此时背着手,对着一方铜镜,用身躯背对上官婉儿,这具背影似乎隐含了漫天的杀伐之气。

    上官婉儿屈身行礼道:“臣见过陛下。”

    身子的主人没有回眸,她的双肩微微颤抖,最后,那带着冷漠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朕听说京师的流言已经越来越放肆了。”

    京师便是长安,武则天登基之后,依旧将长安设为京师,却又将洛阳改为神都,这样做,自然是想远离京师的门阀,摆脱门阀的影响。

    武则天又道:“近日,关于弘儿的传闻愈演愈烈,此事,你知道么?”

    “臣知道一些。”

    “他们说朕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陛下,这只是愚民的流言蜚语。”

    “若只是无知愚民倒也无妨,可是朕知道传播这些流言的,只怕都是些有心人。”

    “来俊臣昨日上书,密告同平章事任知古、裴行本,还有司礼卿崔宣礼谋反,陛下……”

    “朕已下旨,统统格杀勿论。可是……这些人杀不完的,朕要诛心!”武则天狠狠地甩了一下长长的牡丹纹大袖,一步步举着龙足走向寝殿深处,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有一个叫如春酒楼的地方,朕和你提过,你及早做好布置…三日之后………”话音落到这里时,天子的身影已是拐过了一个红漆大柱,消失在了上官婉儿的眼帘。

    “臣遵旨!”上官婉儿朝向幽深的寝殿深处,面若秋水。

    …………………………

    次日一大清早,上官婉儿出宫,陛下幸临如春酒楼,这是天大的事,身为女官,必须要再确认一番。

    最重要的是,那个秦少游,一看就不是善类,若是到时候冲撞了圣驾,那可就糟糕了。

    再一次到这如春酒楼,原来的门可罗雀,如今总算稀疏的有了一些生意,上官婉儿是做好了功课的,知道这是周家官司输了,立即受到官府的打压,因而变卖了不少产业,使得如春酒楼总算有了一些生意。

    只是站在门口,却是一个家伙叉着手在吆喝,大叫道:“如春酒楼好,如春酒楼的饭菜顶呱呱……”

    看这个家伙一脸垂头丧气,嗓子喊得冒烟,上官婉儿上前一步道:“你这是做什么?”

    站在这儿的便是邓健。邓健哭丧着脸,见一个小妞儿凑上来和自己说话,而且妞儿生得真真是美艳……只是……看到上官婉儿身后的十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他不禁暗暗咋舌,晓得来的是贵人,便道:“招揽生意。”

    上官婉儿笑呵呵的道:“这个酒楼的东家姓秦是么?他买卖做的这样大了?竟舍得花钱雇人吆喝。”

    邓健的脸色很不好看,欲言又止。

    上官婉儿是何等细心的人,便道:“你有什么话说?”

    邓健苦笑道:“我欠他钱,自该肉偿。”

    “噢?你就是那个总是在这里混吃混喝的泼皮?”

    邓健一听,不禁惊讶地道:“你怎的知道?”

    “我怎会不知,这里都布满了我的眼线。”上官婉儿在心里想着,嘴里却是道:“你真是没用,说好了白吃白喝,却如何又欠了他的钱?”

    邓健双手一摊,很无耻地道:“欺善怕恶啊,本以为他只是个善类,所以占他便宜,谁晓得他这样厉害,我左思右想,这白饭吃了之后睡不着,所以……”

    上官婉儿的眼睛不由眯起来:“是么?”

    正在这时,秦少游气势汹汹地从里头探出头来,怒斥道:“邓健,为何又不喊了?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才会雇你做工……啊……”他发现了上官婉儿,立即堆笑,上前行了个礼:“不知尊客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上官婉儿见他对自己显得格外的彬彬有礼,便觉得他定是在打什么主意,索性撇撇嘴道:“来碗翡翠珍珠羹。”

    “好。我亲自下厨。”秦少游搓了搓手,心想,大主顾来了,他的眼睛也不禁明亮了几分。

    上官婉儿进去,寻了个僻静的位置,这里只有寥寥几个客人,不过做的饭菜很是普通,料想是秦少游的堂哥的手艺。她坐在胡凳上,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过了一刻钟,秦少游便端了汤来。

    上官婉儿见了汤,顿时眼睛放光。

    秦少游说了一句:“尊客慢慢吃。”便要回柜台去。

    上官婉儿伸出了芊芊细指,勾了勾:“你坐着。”

    “这……不好吧。”秦少游很有节操很有底线的样子:“要另收费的。”

    “坐下!”

    “好。”秦少游坐下,然后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上官婉儿大快朵颐。

    上官婉儿的胃口很好,即便是顾忌形象,可是这汤用了半柱香,却还是一扫而空,然后她抬起头来道:“我今日打开天窗和你说亮话,你仔细听好了。”

    秦少游坐直身体,他对待客人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忙道:“还请指教。”

第十九章:拼了

    上官婉儿深深地看了秦少游一眼,然后也学着秦少游一样用手撑着下巴,这样做,只是觉得有趣。

    宫里的规矩太多了,一言一行都马虎不得。

    这样率性的行为,似乎有一点意思。

    大眼瞪小眼之后,上官婉儿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秦少游道:“在想姑娘要和我说什么。”

    “不对!”

    秦少游禁不住道:“怎么不对?”

    上官婉儿朝他冷笑:“你现在一定在想,该怎么算我的汤钱对不对?”

    “呃……有么……姑娘太小看我了,我其实……不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

    上官婉儿起身,道:“那就好极了,难得你这样大方,看来这顿汤……”

    “且慢!”秦少游飞快地站起来,道:“吃霸王餐很可耻的!”

    上官婉儿用着鄙视的眼色看着他道:“明明十文的汤,你却骗了我十五贯,这难道不可耻……”

    秦少游的脸顿时红了,他并不因为宰了这傻妞而羞耻,可耻的是,居然被这小妞发现了。

    上官婉儿冷哼一声,才道:“我来这里倒不是要你退钱,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三日之后,会有一个贵人幸临这里,你好生招待,若是招待得好,自然会有好处,可是招待得不好,性命也会难保,你这油嘴滑舌的本性,最好收一收,否则,小心自己的脑袋。”

    上官婉儿说罢,营造了足够的胃口,便起身要走。

    对于这个讯息,秦少游愣了一愣,上官婉儿心里想笑,毕竟这个人只是个小户人家出身的,方才那番话只怕吓着他了。

    她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走出如春客栈的时候,便情不自禁的背着手,她似乎很了解秦少游的本性,这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很快,他应当会追上来,问明来龙去脉。

    于是她开始暗中默数:“十……九……八……七……二……一……”

    “姑娘……姑娘……”秦少游追上来。

    上官婉儿宛如听到了天籁之音,有一种料事如神的痛快之感,她假作不解地回眸,道:“你想问来的是哪个贵人?”

    “呃……”秦少游顿了一下,才很腼腆地道:“你还没付汤钱。”

    “……”上官婉儿愣了一下,终于嗔怒道:“俗不可耐!”

    …………………………

    贵人要来……

    亏得上官婉儿还卖关子,但以秦少游的智慧,岂会猜不出这个贵人是谁?

    来人是武则天啊。

    那个传说中,英明神武,拥有万千男宠的女天子……

    虽然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秦少游颇觉得有些se情,不过没办法,他对武则天的印象大抵也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秦少游很稀罕这位拥有无数男人的女人,因为他知道,自己能不能发迹,就要搏这一把了。

    周家谋划了几年,花费了无数的心机,更不知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为的就是那块牌匾,而那块牌匾,不就是为了要与女天子搭上线么?

    而现在……秦少游决定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和那位传说中女汉子搭上关系了。

    他手里拿着两贯汤钱,又不禁在想,方才那个小妞来告诫自己,那么她和武则天是什么关系呢,秦少游不禁打个冷颤,那位传说中的那啥,不会是男女通吃吧,而这位……

    “哎……可惜……可惜……”秦少游摇着头喃喃自语。

    而后他振作精神,这个时候胡思乱想什么,为了荣华富贵,拼了!

    他大剌剌地回到酒楼,零星的客人已经结帐走了,秦寿和邓健正坐在一起吃饭,秦少游看到了桌上的鸡,顿时勃然大怒,道:“就知道吃,我要被你们吃穷了!”

    秦寿和邓健不敢吃了,噤若寒蝉,而邓健没皮没脸地笑道:“不要这样嘛,秦哥儿,这是秦寿专程做给你吃的,感谢你教他厨艺!”

    “是么?”秦少游走上前去,眯着眼看着盆里的鸡:“两只鸡腿呢?鸡翅膀呢?”

    “……”秦寿和邓健俱都举起筷子,指向对方。

    秦少游如丧考妣:“这日子没法过了!”

    秦寿带着几分委屈道:“堂弟,不要这样嘛,大不了扣我工钱。”

    秦少游的脸抽了抽,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给秦寿付工钱。

    叹了口气,秦少游坐下,一旁的邓健忙讨好似的给他盛了饭,道:“秦哥儿快吃。”

    “嗯……”秦少游一副郁郁寡欢地样子,却并不急于动筷子,而是对他们道:“过两日,会有贵人来咱们酒楼吃饭,所以我们得先做好准备。”

    “贵人,什么贵人?”

    “你知道得太多。”秦少游卖了关子:“总而言之,我们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定要让人宾至如归,所以第一件事,就是邓健,后日开始,你暂时不必来上工了……”

    “不用上工了!”邓健喜形于色,却又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为何不用上工了?”

    “你长得太丑,没事不要吓人。”

    “……”邓健顿时一脸苦色,低头吃饭。

    “除此之外,堂兄这两日要进行采买,酒楼内外也要好好地打扫一遍,不必富丽堂皇,可是一尘不染却是必须的。”

    秦寿连忙应了。

    秦少游叹口气道:“可是现在最难办,反而是那贵人的喜好,你说,她喜欢吃什么呢?”

    烹饪之道,固然讲究的是手艺,而且秦少游鸡精在手,也算是独门秘技,再加上古今中外的食谱,他都了然于心,要知道,他前身出身厨艺之家,后来才做了美食家,而要做出称心如意的美食,得到赞赏,秦少游还是很有底气的。

    不过美食除了好坏之分,这对不对人的胃口,却也十分重要。

    秦少游的眼睛眯起来,心里打起小算盘,突然又对邓健客气起来:“邓兄……”

    邓健冷哼一声。

    “帮个忙好不好?”

    邓健冷笑道:“不好。”

    秦少游的脸色立即变了,把手一伸:“还钱,饭钱全部还我。”

    邓健苦笑,本来他是来混饭吃的,之所以来混饭,只是因为秦呆子好欺负,谁晓得这厮突然转性,将周家打了个落花流水,邓健是何等机灵的人,突然有些后怕了,这才决心还了饭钱,只是他没钱,只得肉偿,现在这厮好不要脸,天天以此要挟。

    邓健无奈地道“好吧,帮忙。”

    秦少游笑了,托着下巴,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道:“你在神都朋友多,路子广,帮忙打听一下,宫闱里的一些密事。”

    “这……现在好像查得紧……”

    “所以要小心,还有,若是被官府查办,不要告诉他们是我指使的,就算牵连了我,我也不会认。”

    邓健叹口气道:“门路倒是有,可是总要有一些跑腿钱。”

    秦少游也跟着叹口气,道:“要多少?”

    “一贯。”

    “那给你三百钱,事成之后,另给两百。好啦,时间紧迫,不要吃了,赶紧去吧。”

    ………………

    晚上十二点还有一更。唉,新书真心不好写,自新书开始,老虎天天通宵,昨天又是一夜没睡想剧情,可是一看收藏和推荐,心情更不好了,老虎已经很努力的构思剧情了,可是大家就这么的不待见老虎的新书吗?

第二十章:恭迎圣驾

    食材都是现成的,不过却还需要再采买一些。

    至于邓健那边,也开始活动起来,他认识许多三教九流,其他的事或许办不来,可是负责收集消息,却是轻而易举。

    秦少游则是将许多小道消息和流言汇总起来,从中搜取有用的东西。

    甄别消息这种事,秦少游两世为人的经验就变得弥足珍贵起来,只是邓健这等人,所打听到的东西能有多少真实性,那也只有天知道。

    “乾封二年,陛下劝先帝重农桑,于神都郊野开垦……”

    “上元二年,太子李弘见萧淑妃之女义阳、宣城二公主因母亲得罪陛下而被幽禁宫中,年逾三十而未嫁,奏请下嫁,先帝许之。武后大怒,不久太子死于合壁宫……”

    “来俊臣孔武有力,出入宫禁……”

    这样的消息足有数百,而为了拣出有用的,秦少游几乎熬红了眼睛,整整一天足不出户,他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两世为人,淡泊名利那都是狗屁,凭啥人家吃香喝辣,自己抱着一个酒楼辛苦经营,勉强维持生计,凭啥别人一言足以断人生死,自己非要做一个随时可能被人侵害的大周**丝青年?

    现在一个天大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不去抓取,依着现在门阀当道的时代背景,只怕秦少游这辈子都和功名利禄无缘了。

    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到了夜里,他拿了宣纸,举笔做了密密麻麻的笔记,等到天罡拂晓,这已是第三日了。

    一个很重要的日子,直接决定了秦少游的命运,这对于一个有才华,且有几分自恋的底层青年来说,无疑足以改变一生的命运。

    “没有穿越到王侯家就已经该死了;如果今日抓不到这个机会,那就更加比该死还要该死!”秦少游推开窗,看着洛阳城里安详的街巷,一缕晨光洒落进来,他的眼中虽然布满血丝,却依旧精神奕奕、风采照人。

    “秦寿,秦寿……”

    秦寿起得更早,忙小跑过来道:“堂弟有什么吩咐。”

    “去把灶台再洗一遍……”

    “已经擦过十七遍了啊。”

    “凑个双数吧,十八,吉利。”

    秦寿苦瓜着脸,乖乖的去了。

    ………………

    卯时过去,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酒楼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出现,这时候,秦少游有点心慌了,莫非不来了……这不应当吧,君无戏言啊。

    可是仔细一想,似乎又不对,武则天他没有见过,人家又没对自己说要来如春酒楼,哪里来的戏言!

    念及此,秦少游有些心慌了,心想要被放鸽子了。

    正在此时,突然一对衣甲鲜明的武士拥簇着一个宦官出现,这宦官上前一步,很不客气的努努嘴,数十个武士迅速开始在酒楼搜索起来,而太监则来到秦少游的跟前,打量秦少游道:“你是秦少游?”

    “正是。”秦少游顿时心花怒放。

    终于来了……

    不过,自己必须得假装不知道天子驾临,否则过于妖孽,必须得显露出自己没有企图心。

    “不知客官是来用饭么?本店有……”

    太监笑了笑道:“你这儿,从现在开始,不得招徕客人。”

    本来此时这里就没有客人,平时也是连苍蝇都很少见。

    太监继续道:“待会儿,陛下要在此用个便饭,你这小民,想来也不熟谙礼仪,现在教你规矩也来不及了,记住,不可喧哗,举止要端庄。”

    这太监颐指气使,当然没把秦少游放在眼里。

    “噢。”秦少游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句,他开始对太监印象有些不太好了。话说他本是很崇敬阉人的,毕竟做太监也是得需要很大的勇气啊。

    太监微微一愣,他本来以为自己提及到天子,这个酒楼的小东家肯定要一惊一乍,不是喜极而泣,就是惊得面如土色。谁晓得这厮轻描淡写,就这么噢的一声,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少游朝太监咧开嘴,笑了:“你教我举止端庄的啊。”

    太监便别过脸去,冷哼一声,索性不理秦少游了。

    几十个武士在检查一番之后,便占据了酒楼的一些位置,束手待命。

    再过一炷香,又有一支马队过来,那马蹄声轰隆隆的宛若惊雷,不过骑士们并没有进楼,而是在外卫戍。

    一些宫女和太监已经鱼贯而入了。

    太监眼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对秦少游没好气地道:“还不快出去见驾?”

    秦少游和秦寿一对兄弟出了酒楼,便看到这酒楼外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远处,在一队花甲骑士的拥簇下,一方绸缎轻纱的龙撵由三十二个太监徐徐抬过来。

    在龙撵一侧伴行的人,秦少游竟是认的,不是上官婉儿是谁?

    秦少游心里叫苦,自己好像宰的……是一个大人物,来头很不小哪。

    “不怕……不怕……她这样尊贵的人,肯定不会记仇,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个小妞虽然不是宰相,应该撑一个秦少游应当没有问题吧。一定要坚信人性的美好。”秦少游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待到龙撵稳稳停住,那太监朝秦少游使了个眼色。

    可是秦少游却是还是站着不动,他的眼睛不停的眨,很期待看一看传说中的那位女汉子到底长的什么样。

    太监急了,咳嗽一声,便索性先行拜倒:“恭迎圣驾。”

    秦少游醒悟过来,也忙行礼道:“草民秦少游,恭迎圣驾。”

    龙撵已是掀开一角,紧接着,武则天踩着高凳下来。

    秦少游昂起头,去看武则天。

    乍见武则天,秦少游不由微微一愣,这个女人一身拖逦到半丈的长裙,,上镶有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浅绣牡丹,她身材微微有些丰腴,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上佩戴精美的凤钗及其配饰,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曲线优美白皙修长的脖颈。

    是个大美人,而且……看上去竟不过四十岁上下。

    只是她的神态却与美丽并不关联,脸色冷峻,一双凤眸顾盼自雄,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显得主人的城府深不可测。

    站在一旁的上官婉儿见秦少游的呆滞神态,又好气又好笑,她早就隐隐觉得这个家伙有些不靠谱,所以才特意去提点几句,谁知这个家伙还是失态了。

    于是上官婉儿愠怒地看着秦少游,很想把他当作珍珠翡翠羹一样吃了。

    而秦少游呢,却还是很放肆地看着武则天,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其实他心里却在偷乐……

    后世自从有了韩国人……的整形手术,什么样的美女,他没有见过,岂会因为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女人而失态?

    他如此失态是装的,女人嘛,总希望得到男人的关注,武则天保养得如此之好,难道是孤芳自赏么?当然不是,她想尽一切办法保持青春,自然也需要有人关注。秦少游的目光写满了欣赏,却绝没有亵渎,目的……当然是给予武则天制造出某种满足感。

    上官婉儿若是知道这个家伙背地里打的是这个鬼主意,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武则天下了辇,这里当然是她的舞台,一个小小的酒楼小东家,她本不该用正眼去看那么一眼,可是突然被秦少游这么一丝眸光落过来,被她察觉,她竟是微微有些动容。

    她是个女人。

    而这种目光,自她年纪轻轻时入宫,成为了才人之后,就不再有了。因为她曾是太宗皇帝的女人,也曾是先帝的女人,而现在更是君临天下地天子,宫里围绕她的,十有.都是太监,这种人的品味一般都比较特别,而至于那些个臣子,哪个敢抬头看她一眼?更别说是单纯得只因为容颜而用欣赏的目光去看了。

    即便是那些男宠……似乎也带着几分虚情假意。

    可是这个少年,这种单纯且带着欣赏的眼神,却让她有一种久违的欢喜,她不由侧目,好好地打量了这个家伙一下。

第二十一章:天子亲临

    武则天侧目看了秦少游一眼。==如您已閱讀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

    那眼眸似是幽邃的深泉,深不可测,却又清澈无比。

    秦少游恍然,这个手腕高明,杀人如麻的女皇帝,除了贵气逼人之外,那眼眸流转之间,嘴角微微勾起,嫣然含笑,竟有少女般的神韵。

    呃……

    秦少游方才还怀着很不可告人的目的,耍弄着他的心机,可是现在,却有点不知所措了,被一个女人盯着,竟让他不知所措,真是失败。

    武则天抿嘴,她的眼眸立即收了回去:“你叫秦少游?”

    秦少游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草民便是。”

    “哦。”

    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武则天伸出芊芊玉手,上官婉儿连忙上前,伸出臂膀来,武则天则是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上官婉儿的小臂上,然后徐步进入酒楼。

    上官婉儿则是恨恨地朝秦少游瞪了一眼,显然对于秦少游的表现甚为不满。

    可是秦少游却没功夫搭理上官婉儿。

    他很纠结,有些灰心丧气,花费了这么多功夫,他娘的只换来了一个‘哦’,虽然女皇陛下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这是一件值得可喜可贺的事,可是你们也不能把酒楼当自己家啊,这是我的酒楼好么?

    只怕在女皇陛下眼里,自己和蝼蚁怕是没有多少分别。咳咳……有点受打击了。

    不过……不怕,哥脸皮厚,继续……

    秦少游要尾随进去,却被一个孔武有力的武士拦住,这武士努努嘴,大意是,滚一边去。

    秦少游怒了,道:“这是我的酒楼。”

    武士沉吟片刻,终究还是侧了身,秦少游快步进去,便见此时,武则天已在一行宫人、宦官的拥簇下坐在了一张靠窗的胡凳上,她倚着桌子,脸微微侧向窗外,似在凝望什么,秦少游看不到她的脸,可是她纹丝不动的娇躯却如雕像。

    她在看什么,在想什么呢?

    这个背影留给了秦少游很深的印象,背影虽是娇弱,却有一种别样的孤冷,天下万物似乎只成了她的陪衬。

    秦少游叹口气,他突然意识到了小人物的悲哀,这样的大人物,身边纵有仆从万千,可是在她的眼里,却和草木没有什么分别。

    接下来,还是做菜吧。为了成为大人物,为了不被人当作草木,更该努力。

    秦少游索性直接去后厨,谁晓得这后厨竟也有武士和宦官,这些人狐疑地看着秦少游,不过想来也晓得秦少游的身份,而没有刁难。

    可秦少游进了后厨的时候,却发现这儿竟被几个宦官包场了。

    一个老太监已经系起了围裙,手里拿着勺子,其他几个小太监,切菜的切菜,热锅的热锅,一副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

    可是……秦少游火了。

    你娘的……这是我的酒楼,是我的厨房,是我的地盘,你们这样,还有没有天理?

    他正要上前,一个小宦官推开他:“闲杂人等,走开,走开。”

    秦少游被他的气势弄得莫名其妙,话说,谁给你这样的底气,你们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什么时候,我成闲杂人等了?

    “我是这里的东家,陛下大驾光临,理应我来……”

    那老宦官这才注意到了秦少游,他一手拿着勺子,一边侧目过来,旋即冷笑道:“你是何人?”

    “本店东家兼主厨,秦少游是也。”

    老宦官笑得更冷:“秦少游,没听过,你是什么东西,陛下来了这里,吃的也理当是御宴,你一个小小刁民,也敢在这儿造次?陛下吃的东西是你能做的吗?出去!”

    “……”秦少游目瞪口呆,卧槽,你居然还有理了。

    “我若是不出去呢?”

    “来人……”老宦官风淡云清,并不把秦少游放在眼里,只是慵懒地叫了一句,外头已经有侍卫堵在了厨房门口,来意不善!

    秦少游反而气定神闲起来,他很快明白了原委,女皇陛下来这儿只是将这里当作一个舞台,吃饭是小事,可是追思先太子,怀念自己的亲生骨肉才是关键。说穿了,今日她来这里,就是给天下人看的,是要破除那些有心之人的流言蜚语。

    至于吃不吃东西,让谁来做菜,对于女皇陛下来说,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既然微不足道,当然也不会过问,于是乎,宫里的大厨来了,陛下没有说谁做菜,他们却已默认为女皇提供膳食是他们的职责。

    如此一来,秦少游就被排除在外了。

    他的饭碗被抢了……

    秦少游笑了:“我若是不滚呢?”

    老宦官眯着眼道:“你好大的胆子,莫非不怕死么?”他朝门口的侍卫努努嘴,侍卫会意,已是气势汹汹地进来。

    秦少游心说,你当我是吓大的?笑呵呵的道:“好啊,那么就看我们两个谁怕死,陛下来这儿是来追思先太子的,天下多少人在瞩目,这个时候,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若是闹出了什么乱子,你想想看,陛下会怎么样呢?我再小小的提醒你一下,待会儿,我会叫的!叫的声音会有些大,可能会有些吵。”

    老宦官的脸色变了。

    陛下的来意,他当然知道,他又岂会不知这是一出戏码,是演给天下人看的?陛下当然不在乎今日吃什么,可是若这儿闹出点事传扬出去,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虽然该死,可是难保陛下不会迁怒自己。

    这个家伙……好不要脸皮,好大的胆子。

    只是偏偏,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秦少游看这老宦官迟疑,便晓得自己的恫吓凑效了,于是理直气壮的道:“真想把事儿闹大,我可不怕你,这里是我的地方,该滚的是你!”

    老宦官大怒道:“你也懂做菜?”

    秦少游道:“我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经营酒楼,怎么会不懂做菜?”

    老宦官冷笑道:“你这是做给寻常小民吃的,陛下是什么人,怎能吃那些粗野的东西。”

    秦少游笑呵呵地道:“先太子能吃,陛下为何吃不得?先太子都说我爹做的菜好吃,按理来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是我爹的儿子,做出来的菜,为何就粗野了?你莫非是说先太子也粗野么?”

    老宦官答不上来了。

    他脸色发青,踟躇了老半天,竟有点难以招架。

    秦少游却是幽幽地叹口气,道:“算了,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咱们就各让一步吧,这菜嘛,咱们分开做,你做你的,我做我的,索性就来赌一场,且看谁的手艺好。”

    老宦官打起精神,现在秦少游给了台阶,他没有不下的道理,况且他是宫中主厨,当然是信心十足,于是冷笑道:“输了怎么办?”

    秦少游道:“赌钱不好,格调太低;若是谁输了谁学狗叫,想来我是吃亏的,我是完人,你是宦官嘛……”

    说到这里,老宦官的老脸抽了抽,很有一勺子下去,砸死秦少游的冲动。

    却听秦少游继续道:“不妨如此,谁输了,谁就拜师吧,好,不许甩赖,现在开始。”

    老宦官觉得自己吃了亏,自己可是堂堂御厨,即便赢了,还不是这小子占了便宜?不过他实在吃不消秦少游那张嘴,索性先赢了再说,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吩咐小宦官道:“杀鸡、倒水入锅、拿笋……”

    秦少游听罢,便晓得这老宦官要做什么了,鸡和笋,这老宦官要做的是如意羹,当年自己的爹就是靠这个羹使先太子胃口大开,才题的字,这老宦官还真是不客气,直接就做这个羹,天子来这儿追思先太子,吃着当年先太子在这里吃过的羹,少不得要感伏万千,这道羹,且不说做得如何,首先就增加了不少的印象分。

    “老东西,你没有运动精神啊,说好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呢。”

第二十二章:好

    前厅。

    武则天的眸光收回了眸子,这黑白分明的眼眸,最后落在了上官婉儿的身上。

    “后厨为何喧哗?”

    毕竟只是小酒楼,后厨离这里并不远,稍微的响动都可传达到前厅来。

    只是这不经意的一问,立即就成了头等的大事,过不多时,便有宦官小心翼翼的过来,拜倒在地道:“陛下,后厨生了争执。”

    武则天不喜不怒,轻描淡写的道:“哦?”

    “该店的主厨秦少游,与御厨王安立了赌约,争相要给陛下准备膳食。”

    一旁的上官婉儿道:“真是胆大包天,陛下在此,他们也敢立赌约。”

    上官婉儿是玲珑心,她自知那个‘无状’的秦少游,其实并没有犯糊涂,恰恰相反,这个家伙多半是晓得今日天子驾临这里,是做给别人看的,无论这家伙怎样胡闹,都不会受到责罚,总不能人家的爹做了一手好菜,先太子赞誉有加,转过头,陛下跑来怀念先太子,顺手就把他爹的儿子给宰了。

    所以以武则天的心性,是绝不可能动怒,反而这种小争执,倒成为了今儿无聊乏味的演出一点儿小小的佐料,她故意冷斥,表面上是显露自己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却故意是要显露出天子的宽容。

    这个世界总该有人唱了红脸,再有人来唱白脸不是?

    武则天果然抿嘴一笑,非但不怒,反而微笑道:“赌约?倒是有点意思,婉儿,这是好事儿,毋须动怒。”

    上官婉儿顺着梯子下来,道:“是。”她心里却想:“姓秦的那个混账诡计多端,多半连这里的事也已经预料了,真不是东西。”

    ……………………

    在后厨里。老宦官王安已经忙活开了,鸡肉已经下锅,水也已经煮沸,紧接着,竹笋已经削皮切块,像这样宫中培养的御厨,其实是最擅长火候的,不过到了这里,他的眉头却是深深地皱起来。

    显然,宫里的灶和这里的灶不同,宫中是大灶,火力更强,这里的灶台小,因而火候有些拿捏不准,他只得不断揭开锅盖来,拿着勺子不断地观测。

    好不容易,他长吐了一口气,吩咐小太监道:“下笋。”

    竹笋丢入翻滚的鸡汤之中,犹如暴风中的一夜扁舟,在滚水中翻滚起来,王安开始放盐、葱姜等物,一旁的秦少游道:“我这里有鸡精,若是放进去……”

    “不要!”王安警惕地看着他,什么鸡精,天知道这个小子安的是什么坏心,这东西,王安可是听都不曾听说过。

    被王安拒绝了好意,难得做了一回好人的秦少游撇撇嘴,不以为然。

    待到万事俱备,王安命人下锅,小太监将汤水倒出来,取出笋和鸡肉,只盛一小碗如意羹,王安像是好不容易舒了口气,朝着秦少游冷笑道:“咱家先走一步,你慢慢的做。”他端着如意羹,小心翼翼地走了。

    这家伙,倒是很懂先制人的道理。

    不过他这如意羹,做得倒是不错,汤水金黄,香气怡人,真真是色香味俱全。

    秦少游懒得理他,却是道:“秦寿,秦寿……”

    秦寿在外头不敢进来,听到吩咐,才战战兢兢的进了后厨,只听秦少游道:“去看看刚才锅里熬的东西怎样,再把缸里的蛋都取出来。”

    秦寿见堂弟自信满满,似是被他的气势感染,倒也打起了几分精神,忙道:“好嘞……”

    ………………

    一碗如意羹如今便落在了武则天的面前。

    王安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

    这碗汤香味浓郁,即便是武则天,也有些动容了。

    她伸出芊芊细手,取了一旁准备的银勺,小心地舀起一勺汤水,红唇撅起,吹凉了汤,随即放入口中。

    王安紧张地看着陛下将汤喝下,嗓子眼都要冒出来了,以往,他这等御厨是上不得台面的,做了什么吃的,也不可能在旁伺候着天子吃下,所以无论好坏都和他没有干系,手艺再好,那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可今日不同,其实他也是第一次伺候,不免有些紧张。

    武则天吃了一口,不禁莞尔笑了,她道:“这就是弘儿从前在这里吃的如意羹么?”

    王安忙道:“是。”

    武则天道:“好。”

    别看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好字,可是作为享尽人间富贵的天子,能说出这样的评价,就足以让人激动了。

    王安期期艾艾地道:“陛……陛下……老奴……老奴……”

    上官婉儿在旁笑道:“好了,好了,不必你奉承,陛下称赞你,你乖乖应了就是。”

    “是……是……”

    武则天一边吃着如意羹,一边眼眸闪烁,这如意羹在这儿吃着,自是应景,仿佛就在数年之前,那位意气风的先太子,也就是武则天的亲子,同样也是落座于此,在这里吃着如意羹,时光交错,物是人非,武则天凝望着汤,突然停了手,她唏嘘一口气,却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真情流露。

    拥簇在旁的女官、宦官大气不敢出,纷纷垂头,整个大厅中落针可闻。

    就在这静谧到了极点的氛围之下,武则天又拿起了银勺,天地之间,只剩下她轻轻舀动汤水的细微声响。

    ………………

    过了不久,脚步传来。

    这一次是秦少游一对堂兄弟到了。

    王安得了天子的褒奖,意气风,一见到秦少游那小子过来,便不免得意洋洋,他在不经意的时候,故意朝秦少游掠过挑衅的眼神,而秦少游假装没有看到。

    不过当所有人看到了秦少游手里端着的东西时,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什么?

    小米粥……

    粥水这东西,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都是常吃的主食之一,本来秦少游拿来倒也无可厚非,可问题就在于,这普普通通的小米粥,居然也敢呈到君前,陛下会稀罕你一碗粥么?

    即便对秦少游有些信心的上官婉儿,此时也不禁有些失望了。

    秦少游旁若无人,要将手里的粥端到武则天案前,却有个小太监拦住,秦少游只得将粥交给他,这宦官再将粥转呈到武则天的面前。

    单说这碗粥,其实无论是从卖相还是那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粥香,却也说得上是上乘,只是里头并没有添加其他任何东西,即便是连葱姜都不曾有,不免让人觉得做粥的这个家伙实在是脑子进了水,亵渎了天子。

    上官婉儿忍不住道:“秦少游,陛下稀罕你清汤寡水么?”

    秦少游立即回击:“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吃,莫非姑娘不知?好不好吃,当然陛下说了算。”

    这家伙……好大的胆子。

    上官婉儿咬了咬唇,被秦少游狠狠地奚落了一顿,却是无力反驳。

    倒是一旁的王安乐了,这个家伙,是作死啊。顶撞了待诏的女官,做了一碗粥水给陛下吃,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武则天不以为意,笑道:“既来了这里,尝一尝民间的粥水倒也无妨。”

    她处处显露出自己的宽容,这和秦少游的猜测是一致的,越是杀伐果断的人,其实越是好相处,因为在政敌面前,作为一个女皇帝,武则天必须以最残酷的手段打击她的敌人,维护自己的统治基础,可也正因为如此,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反而能保持宽仁的态度。

    武则天抿嘴笑了笑,她的眼眸很不经意地扫视了秦少游一眼,对这个家伙印象变得有些深刻了,随即拿起了银勺,浅尝一口。

    许多人紧张地看着武则天,待武则天将粥吃下,在口里细嚼之后,她慢悠悠地放下了勺子,秀眉一扬,从她口里又吐出了一个字:“好!”[本章结束]

第二十三章:很好吃

    武则天的这个好字,当然不是空穴来风。==如您已閱讀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

    君无戏言嘛,当然不可能有假。

    这口粥入口后,第一感觉便是香甜无比,且华而不腻,只是一碗小小的米粥,再稀奇不过的东西,可是吃在口里,却有一种润滑爽快的感觉。

    武则天平时也吃粥,负责宫中食物供给的人有一千六百之多,阵容庞大,平时她吃的粥品种繁多,可是今日这平淡无奇的白粥,却总有一种不同。

    而熬粥,其实最考验的就是火候的功夫,那些御厨并非不懂得火候的掌握,大家各自有一套自己的经验,可秦少游不同,厨艺到了后世,已经成为了一门科学,在饮食界,甚至多大火量,烧什么柴,都有精确的数据支撑,要熬出一锅好粥,出现任何的误差,口感也就天差地别了。

    况且秦少游熬粥的水,乃是高汤,高汤乃是用大骨熬制,同时放入一些虾仁、香菇,再去除残渣,只取其浓郁的香味,再下米熬制,这种粥若是在后世,遍布大街小巷,并不出奇,可是放到了这个时代,却是一番不同的风味。

    正如甜奶,若是成年人吃,大多不觉得稀奇,可是一个只曾吃过母ru的婴儿吃,这味道可就大大不同了,所以许多人的印象之中,小孩子往往好吃,什么∠▽,..东西都能吃得津津有味,这其实并非好吃,只是他们的味感较为敏感,并没有尝过百味,任何一种新的零食,都足以让他们垂涎几日。

    因而饮食界必须要随时推陈出新,因为再好吃的东西,吃得多了,也就渐渐乏味,秦少游这碗粥,看上去平淡无奇,可是这种口感,对于武则天来说,却是头一遭,更不必说,他做粥的技艺确实精湛,初尝之下,完全给人一种颠覆味觉的鲜美。

    武则天正待要继续吃粥,秦少游却是道:“陛下,要吃这粥,还得配菜。”

    女人嘛,其实多少都有好吃的天性,即便是武则天,也是如此,武则天来了兴趣,道:“什么配菜?”

    秦少游身后的秦寿忙端了一叠菜出来,是剥了壳的黑蛋。

    这黑蛋不大,和鸟蛋一般无二,却是通体漆黑,可是蛋上又有许多细细的纹理,看上去很是特别。

    “这是什么?”

    “鹌鹑蛋。”

    一旁的御厨王安见陛下也夸奖了秦少游,心里不禁有些发虚了,其实他自己清楚,从陛下吃了粥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虽然二人都得到了好的评价,可秦少游做的是最平常不过的白粥,而他做的却是如意羹,明显是他占了便宜,谁知这秦少游又弄出一个蛋来,他有些不服气,忍不住道:“既是鹌鹑蛋,为何是通体黝黑?”

    “这个嘛……”秦少游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句令王安吐血的话:“秘密。”

    王安道:“这样的东西,也敢给陛下吃?”

    秦少游道:“不能吃,我敢呈送君前?陛下,这是草民的独门秘技,陛下不妨一试。”

    那王安还要争辩,武则天却只是莞尔一笑,道:“拿来。”

    武则天并不似那些大家闺秀,对于新鲜的事务带着戒备之心,居然一点都不矫情,直接伸出细指,拿起一个小小的松花鹌鹑蛋,先是在手上端详一番,见它黝黑光亮,上面还有白色的花纹,闻一闻则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扑鼻而来,然后,她很是大气地直接放入口里,细嚼之下,先是皱眉,随即笑了,道:“好吃。”

    又有一个好字,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个吃。

    这松花蛋的源头,乃是北魏时期的咸鸭蛋,到了明朝,松花蛋才开始出现,眼下在这里,这种口味独特的食物,足以将武则天折服。

    更何况武则天方才吃了香甜的米粥,再吃一口松花蛋,这松花蛋的味道更加浓郁了。

    得了武则天赞赏,秦少游显得扭捏,很是谦虚地道:“陛下言重了,其实宫中的御厨都是烹饪的大师,草民不过是满足了陛下新鲜感而已。”

    本来王安还想抨击秦少游,谁知秦少游突然转而来夸奖了自己一番,让他微微愕然,这个时候如果对秦少游刁难,在陛下面前就显得自己有点儿尖酸刻薄了。

    武则天本来在这里,不过是做做样子,谁晓得居然还真尝到了意想不到的美食,心情也就好转起来:“想不到你一个市井少年,竟也懂得自谦,朕实在想不到。”她美波流转,终于开始正眼看一看秦少游了。

    其实秦少游的粥和蛋做得再好,那也不过是个厨子,武则天说一声好也就是了,毕竟厨子的手艺再好,也不可能入得了武则天的法眼。可是方才秦少游一番自谦的话,却与这个时代的道德观念极为契合,以至于武则天重新审视秦少游。

    这个家伙……生得倒是颇为俊秀,小小年纪,却又有一种别样的书卷气,不像是市井出身,尤其是他的眼睛……

    武则天看到秦少游的眼睛时,兴趣更增,这家伙眼睛里似乎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深邃,小小年纪,心思很重,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第三次得到了武则天的褒奖,秦少游不卑不吭,故意没有接武则天的话茬,而是笑呵呵的道:“其实说起来,这粥还有一点来历。”

    上官婉儿在旁看着,发现秦少游这个家伙在天子面前一点怯意都没有,反而是侃侃而谈,也不禁有些惊诧,她是何等人,立即察觉出了里头的关键。许多人与天子说话,即便是出身再好的人,往往都是陛下说什么,他应什么,主动权尽皆在陛下手里,所以说了几句,陛下便没了兴趣,交代之后,也就打发滚蛋了。

    可是这个家伙,却是不按常理出牌,陛下夸他,他没有顺着话去说,反而引发下一个话题,这不但需要胆量,而且需要极为缜密的心思,上官婉儿细细地看着秦少游,心里不由想:“这个家伙……自己竟还是小看了,他不但鸡贼,而且心思还很深,教人有些看不透。”

    听秦少游要说粥的来历,武则天自然也显得兴趣浓厚,不由道:“噢,小小的米粥也有来历么?”

    秦少游道:“这粥的米,产自神都郊野的孟西,本来江北一带极少产稻,可是孟西那里却是水路纵横。其实那儿本是荒野,可是到了上元元年,先帝在的时候,陛下曾上表建言,要劝农桑,薄赋徭。先帝准奏,不只如此,先帝和陛下还一同到孟西垦了几亩荒田。有了先帝和陛下作为表率,于是百姓们争相汇聚于此开荒松土,只短短数年,那里就已经造就了百里沃土,神都的人都说,孟西的稻米比扬州的稻米口感更好,家父在世的时候,要进食材,这稻米也是只认孟西的,其他的地方,往往口感差一些。”

    秦少游将这前因后果说出来,还不忘摇头晃脑一番,他口才本来就好,逻辑清晰,一番话下来,眼睛轻轻往武则天那儿一瞄,然后心里轻松了,因为武则天的嘴角勾起,便是眼中都带着笑容。

    ……………………………………

    老虎写书近五年,没有刷过一个点击,一张月票,一个推荐票,冲榜靠的是读者的支持,也有自己的努力,可是有人未免也太龌蹉了,注册一个新号跑来骂娘,至于么?我不知道挡了谁的财路,也不晓得平时写书得罪了哪位大佛,不过既然有意见,就当面来提,别注册个新号,你问候别人父母,其实就是侮辱自己的父母,就是这样。

    这一章本来要多写一点字,不过实在没心情,评论已经删了,批判我接受,骂娘的滚蛋。尤其是没有来路的新注册帐号。

第二十四章:若愚方有大智

    武则天居然凝神静听,她微微托着下巴,手肘轻轻搭在桌案上,显得兴致勃勃。gege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

    这让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显得诧异,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很明显的是,武则天对秦少游的话题很感兴趣。

    秦少游说到的孟西,而孟西那儿,早在七八年之前,李治还在的时候,确实是一片荒芜,那里成为水乡,与武则天息息相关,这是当时武则天的善政,此事早已久远,甚至很多时候已被人遗忘,人就是如此,你做了什么事,减了多少赋税,没有人会记得,反而令人津津乐道的是那些宫闱中的秘闻。

    孟西的米……

    而且还搭上了李治,武则天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小家伙有些可爱了。

    武则天忍不住道:“是么?孟西那里,朕已经许久没有去过了,你若是不说,朕还真没有在意,现在再细细品味,这粥还真有些格外的香甜。”

    上官婉儿见状,便晓得陛下中了这贼子的奸计了,偏偏即便是她,也不敢戳穿秦少游的‘胡说八道’,孟西的稻米,那可是陛下的杰作,谁敢轻易反对?她不由愠怒地瞪了秦少游一眼,对秦少游越发警惕了。这个家伙,却是要小心。

    秦少游笑呵呵地道:“本来神都一带是不宜种稻的,陛下亲垦后,孟西的稻米就都遍布了,我爹从前将此事当作轶事来说,草民开始也不懂,后来读了书,渐渐明白了事理,才大致有了眉目,原来‘天子有德,风调雨顺;天子无德,上苍将降怒于百姓’这句话并非是空穴来风。”

    这家伙拍起马屁来,很有专业精神,他不像大臣那样谨慎慎微,反而带着一点放肆,有一种草莽之气,就比如说话的时候,他会直视武则天的眼睛,这当然是大逆不道之举,可是这种不规矩,反而给人一种此人不谙世事的书呆子形象。

    可是换句话来说,若是那些谨慎慎微的大臣每天三呼几句万岁,也不过是口头禅罢了,谁知道能有多少真心。而秦少游一副不明事理的样子摇头晃脑,反而让武则天觉得这个家伙不是虚情假意。

    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大胆放肆的人,一个不明事理稀里糊涂的人,他这一通吹捧,反而让武则天感到十分惬意。

    每一个人都希翼得到别人的真实评价,武则天更是如此,她深藏狡诈,熟谙人性中的黑暗,对每一个人怀有戒心,更需要得到好评。

    武则天抿抿嘴,忍不住吃了几口粥,又捏起一个小松花蛋吃了,竟是感觉自己不虚此行,良久,她猛地抬眸,嫣然一笑,这笑容如牡丹盛开,惊艳无比:“好吃,很好吃,好吃得很。”

    连续三个好字,震惊四座。

    武则天今日来了兴致,话也多了一些,吃了粥,口齿之中还存着余香:“朕听说你读过书?”

    秦少游道:“是,许多人都说读书无用,可是家父在世的时候,却是说读了书才能明理,所以咬紧了牙关,散尽了家财,也要将草民供养出来。草民惭愧,自家父去世后,却是一无所成,便是连这酒楼都经营不善,守业不成。空守着祖业,勉强糊口。”

    武则天问一句,他就答三句,如此一来,话匣子就打开了。

    武则天好奇地道:“何以会经营不善?你做的菜肴,便是连朕也是喜欢的。”

    秦少游道:“草民不懂人情世故罢了。”

    不懂人情世故,看上去是自谦,可是在武则天看来,却是良好的品德,看这家伙滔滔不绝,武则天顿时嫣然笑了,如果秦少游是那种逢迎拍马的人,那么方才的溢美之词岂不都是有意为之,而并不是真实的民情?

    武则天叹口气道:“不懂人情世故也是好的,人情世故懂得多了,反而不能保守初心了。你不懂人情世故,却很明白事理,这是你的长处。”

    秦少游道:“陛下教诲的是。”

    武则天已是吃完了粥,口齿里还感受着孟西稻米的香甜,她见秦少游一直侧立着回话,不由道:“来,给他一个胡凳,让他坐着说话。”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让随扈们更显诧异。

    秦少游竟也不客气,大剌剌地坐下。

    他‘不懂事’啊,女皇帝都说,不懂事才好,那么这个优良传统必须要发扬。

    武则天见秦少游随意的样子,便只当这个书呆子发了‘呆’性,非但没有觉得不妥,反而为之莞尔,并不见怪。

    武则天又问:“你平时读的都是什么书?”

    秦少游道:“家中并不富裕,所以涉猎的书,大多都是稀松平常,无非是周礼、论语之类,也有一些经史。”

    武则天道:“术业有专攻,所学过杂,不是什么好事。”

    她转了念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近日,我听婉儿口里总是念一句诗,嗯,朕想想……对了,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这句诗是极好的,却只觉得这诗虎头蛇尾,你既读过书,能否拾漏补遗?”

    这是考校了。

    可是当武则天念出天地有正气的时候,秦少游微微一愣,他先惊诧地看了上官婉儿一眼,禁不住想:“婉儿?她是上官婉儿?完了,我好像得罪了她了,她会不会打击报复?”

    上官婉儿的大名,他是知道的,这可是大周朝最鼎鼎有名的人物之一。

    然后……秦少游发现了一个十分郁闷的问题,因为这首诗,好像是自己对上官婉儿念的,想不到最后一波三折,又从武则天口里出来。

    上官婉儿忙道:“陛下,这首诗,臣正是听自秦少游之口。”

    武则天微微愕然,旋即莞尔:“原来竟是你?”

    秦少游苦笑道:“正是草民。”

    武则天继续道:“那么诗的下阙是什么?”

    秦少游心里说,自己这算不算剽窃后人的果实?只是到现在,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陛下,这首诗有些长。”

    武则天道:“你不妨念来听听。”

    秦少游便摇头晃脑的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秦少游很聪明,他故意隐去了阴房阗鬼火,春院閟天黑。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这一截,毕竟自己没有牢狱之灾的经历。其他的,大抵都背诵了出来。

    武则天认真细听,久久不语,此诗虽是直白,文句落了下乘,却又大气磅礴,便不由道:“想不到小小一介草民,竟有这样的大气。”

    秦少游心里叫苦,这首诗其实与他的身份并不相符,毕竟自己过于年轻,可是这样悲壮的诗,不是经历过磨砺,是很难有所感悟的。

    秦少游便道:“草民丧父后,遇到许多刁难,奈何草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却也只好借此诗为座右铭,告诫自己,要抱守本心。”

    武则天笑了,道:“嗯,朕命人记下,这是好诗,你能抱守初衷,那再好不过,天色已是晚了,你看,朕留在这里,多有不便,你是主,朕是客,是不是该礼送朕回宫?”

    这绝对是开玩笑。

    堂堂女皇,还需秦少游来送?

    不过从邓健打听来的各种消息来看,这位女皇帝可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一个平时不苟言笑的人开了这么一个不咸不淡的冷笑话,理由是什么?

    理由只有一个,她的心情很好!

    秦少游连忙起身道:“草民恭送圣驾!”

第二十五章:造孽

    酒楼外头,街道已经清空,有的只是乌压压、鲜衣怒马的禁卫。jiemei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筆趣阁/”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

    武则天已经坐上了龙撵,她拉开了帷幔,看了一眼站在辇外相送的秦少游,然后,她抬起眸子,目光落在了如春酒楼门脸那巨大的牌匾上,李弘的文字被拓印于此,刷了金漆,显得格外的醒目。

    厨艺无双!

    落日的余晖将点点金黄洒落下来,照在武则天深邃的眸子里,这幽深不可测的目光,影射倒影着光亮。

    她吁了口气,幽幽长叹。

    叹声宛若带走了满街的肃杀,抬辇的宦官们徐徐将龙撵抬起,龙撵启程。

    秦少游朗声道:“恭送圣驾!”

    那大队的人马已开始动了,旗甲分明,旌旗招展……

    大队的人马宛如长蛇,渐渐的消失在了秦少游的面前。

    秦少游没有项羽那样,见了秦始皇的大驾之后,有‘彼可取而代之’的豪迈,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小人物,一个想要使自己生活更好一些的小人物,仅此而已。

    该做的,他都已做了,所谓的尽人事便是如此。

    至少武则天对他的印象是极好的,这一点秦少游倒是可以保证,至于天命如何,那么只有静心等待了。

    最悲催的结果就是,武则天这老娘们回了宫里,转过头,就把今日愉快的经历抛之脑后,然后……再无音讯。

    秦少游摇摇头,背着手叹口气。

    随驾队伍落在最后的,就是那些杂役宦官了,其中就有王安。

    王安在队伍之中,却被秦少游拉住。

    王安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堂堂御厨,却是被秦少游一个不知名的小子给打了个落花流水,陛下对自己的厨艺不过是一个好字,可是这秦少游,却先是好,再之后是好吃,最后又是好吃,很好吃,好吃得很。

    很明显,王安输了。

    于是本着愿赌不服输,输了也不认的原则想要蒙混过关。

    可是秦少游却是眼尖,看到了他。

    “小安,小安……”秦少游朝他招手。

    王安加急脚步,把脸别到一边去,假装没有看到。

    可是他低估了秦少游的毅力,秦少游已追上来,王安吓了一跳,他晓得这个家伙是胆大包天的,于是忙驻足,尴尬的朝秦少游迎上来。

    “小安哪,你这么快就回宫?”秦少游很亲昵,拍了拍他的肩。

    “这……宫中有规矩,是要赶着回去。”王安欲哭无泪,他总是觉得,秦少游看他的眼神,像是东市里买骡马的表情,东瞧瞧,西看看,眼睛朝着自己的牙口看,这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哦。公事不能耽搁,这是顶天的大事,你能够尽忠职守,为师很欣慰啊。”

    “呃……”

    “你既然要走了,为师也不能留你,不过……你我既是师徒,应有之礼却还是要的,什么拜师礼就不用了,为师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烦。钱啊之类的东西,也不用孝敬,钱再多,能取代师徒之情么?这师徒犹若父子,对不对?”

    “师父……”王安不甘心地叫了一声。

    秦少游朝远处的秦寿招手,道:“秦寿,来……”

    秦寿小跑过来,便听秦少游又把手搭在王安的肩上,语重心长的道:“我说小安哪,既然你我师徒一场,为师有个堂兄,你却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他叫秦寿,你理应称之为师伯,快,来见礼。”

    王安看了一眼抠着鼻屎的秦寿浪浪荡荡地站在一边,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傻气。

    王安的心开始天人交战,这一喊,显然不但阉了自己的身体,便连精神也要阉割一道了。

    秦少游则是抱手一边,笑了:“小安哪,不要怕生嘛,凡事虽有过程,可是见过师伯,有什么扭捏的,一回生二回熟,来,来,来,再不叫为师可要生气的。”

    “师伯……”王安很委屈的叫了一句,声音有若蚊吟。

    秦绍手指从鼻孔里伸出来,带着很可疑的一团东西,啪唧一声,探出老远,笑呵呵地道:“叫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师傅、师伯,咱家……咱家还有事,有空咱家再出宫来聆听教诲,眼下该回宫了。”

    “去吧,好好做菜,不要堕了为师的威名。”

    王安逃也似的跑了。

    …………

    “堂哥,咱们要发财了。”

    一听到发财两个字,秦寿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话他已听了不知多少遍,可是发了财,也不是自己的,从来不见这个堂弟给自己付工钱。

    见秦寿懒洋洋的,秦少游便当机立断道:“你这个家伙,油盐不进,真是讨厌,赶紧,去把邓健叫来,该做工了,让他躲了一天的懒,他的债,什么时候是个头?还有,你出去,去打个酒旗,旗上要这样写……本店雇请御厨王安师伯掌勺,欢迎莅临!”

    “谁是御厨师伯!”

    “是你啊,堂哥。”

    “啊?”秦寿猛地想起来了,不知不觉间,他的腰杆子也挺直起来:“是我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显得很兴奋,搓了搓手道:“我就怕做的不好。”

    秦少游冷笑道:“配料都是我给你调好的,也已教了你做不少菜,有什么做不好?你不要妄自菲薄。”

    “好,我这就去。”

    见秦寿兴匆匆的背影,秦少游又是摇头,老秦家的基因堪忧啊,这个堂哥,为什么总感觉智商有问题?

    ……………………

    几日之后。

    尚食局内膳房。

    这里主要负责的,乃是内廷的食物,按照汉制,天子一日吃四餐,而大臣一日食三餐,平民食两餐,所以此时午时将近,内膳房已经忙开了。

    今日乃是王安当值,王安的职位是主食,别看官名有点儿丢份,却是实打实的尚食局主要领导之一,他掌握着六十都个主膳,还有四十多名杂役,如春酒楼的事,他已经忘了,反正自己是太监,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回宫,那个什么师父,他早已丢了个九霄云外。

    像平时一样,到了这内膳房,他便活脱脱的像个大将军,背着手,在膳房里的各处逡巡,偶尔要叫骂几句:“这饼是这样蒸的么?先事先热水。”“八宝饭好了没有?”

    他一通训斥,那些个主膳们个个不敢吭声。

    接着他又开始扯起嗓子叫骂:“采买的人为何还没有把新鲜的鲜果送来,没有鲜果,如何上菜?这些混账东西,每日躲懒……”

    正说着,却是有几个宦官抬着一筐蔬果进来。

    其中一个小主事笑嘻嘻的上前,道:“王主食,来迟了,实在该死。”

    王安别过脸去,恶狠狠地道:“下次再如此,只好禀明门下省了。”

    “别啊,这不是这几日阴雨绵绵嘛,噢,王主食近日在宫外做了买卖?”

    “买卖?”王安一头雾水:“什么买卖?”

    “咱家出宫的时候,瞧见有一个酒楼,噢,如春酒楼,说是主食大人的师伯亲自掌勺,吸引了不少的食客去吃,那儿的生意倒是真好,门庭若市,据说连一些官员都去品尝了,大家都说,味道不错呢。”

    “师伯……”王安身躯一震,整个人几乎垮了,就差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

    ………………

    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二十六章:天子动容

    打出了酒旗,如春酒楼的生意果然好转了不少。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御厨,对于寻常人来说,确实有莫大的吸引力。至于寻常的酒楼,他们倒也想拿这个来贴金,只是冒充御厨的师父或者是师伯,天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可是如春酒楼不同,因为秦寿乃是正牌子的御厨师伯,因而如春酒楼有这个底气。

    前来尝鲜的人先是寥寥几个,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这里的菜色别有一番风味,一传十、十传百之下,如春酒楼便高朋满座了。

    秦少游如今已经没有心思去顾虑其他了,他并不亲自下厨做菜,教了秦寿这么久,自然是做甩手掌柜,把这重任交在秦寿的身上。

    邓健则是负责跑堂,只是他的样子过于凶恶,让秦少游大为不满。

    不满归不满,省钱最要紧,创业艰难嘛,钱都应当花在刀刃上。

    生意总算步入了正轨,让秦少游松了口气,可是他的心却还是落在宫里,他很郁闷啊,这都过了半个月,为何宫里还没有音讯呢?莫非自己的粥和松花蛋,还不足够打动人心?

    于是这位少东家便开始抑郁了,每到天色黯淡下来,食客们纷纷走了,他兴匆匆地在柜前结了帐,小心翼翼地把盈余收好,然后便郁郁寡欢地回到自己的房里,推开窗,看着窗外的暗淡天色,对着如钩的银月,夜风抚着窗外的桂花树,然后便开始进入幽怨模式。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天问鬼神……”

    抑郁了啊……

    秦少游怀着一种淡淡的忧伤,若是没有那块匾额,若是没有武则天的来访,秦少游的理想或许只是把酒楼继续维持下去,小富即安,找一个妻子,纳两个小妾,快快乐乐地做一个小东家。可是当人生发生了变故,他的野心也就大了起来,他有些膨胀,等到一切化为泡影,又开始怅然若失。

    秦寿这些时日,每日卖力地做菜,不亦乐乎,并没有关注到堂弟的精神状态,可是邓健却发现了异样,因为他发现这位少东家比以前更抠了,态度很是恶劣,有时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像来了月事一样,只是这月事,未免来得太久了一些。

    ………………

    在长明宫。

    天色已是乌黑一片,无数紫色宫灯冉冉,将这大殿照得灯火通明。

    照例在这个时候,武则天总是穿着宽松的纱裙,半倚在榻上,头枕着红艳艳的丝枕,这般侧躺之下,一层轻纱只是稍稍遮了她的身体,半掩半露,身体的妙曼曲线展露无遗。

    此时,她阖着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而上官婉儿斜坐榻前,蛮腰被武则天的莲足抵住,在上官婉儿面前有个小红漆桌,卓上是一个凤形的烛台,上官婉儿捧着一本《淮南子》朗读。

    “所谓无形者,一之谓也;所谓一者……”

    她已朗读了小半时辰,口干舌燥,于是不免美目一转,瞥了榻上的武则天一眼,见武则天闭目,xiong前起伏,不为所动,便禁不住低声道:“陛下是不是该就寝了?”

    见武则天没有反应,上官婉儿便放下书,蹑手蹑脚地起身,朝几个宫人努努嘴,这几个宫人会意,要上来给武则天盖上薄被。

    “婉儿……”武则天朱唇突然微张,低吟了上官婉儿的名字。

    上官婉儿原以为天子已是睡了,此时忙道:“陛下有何吩咐。”

    武则天道:“朕在想事。”

    上官婉儿便又重新坐回榻前,带着淡笑道:“陛下可是还在想着同平章事任知古,司礼卿崔宣礼、潞州刺史李嗣真等人的谋反案子么?”

    武则天的嘴角微微勾起,可是眼眸并没有睁开:“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能成什么事?对付他们,朕只需要一封圣旨就足够了。朕想的是孟西……”

    孟西……上官婉儿想起来了,孟西是半月之前,秦少游所提到的。自从回宫后,陛下只字未提秦少游,上官婉儿便以为陛下已经遗忘了。

    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身为天子,每日要见这样多的人,要从无数的奏书里看那样多的资讯,一个小小的酒楼东家,无足轻重,本就不该停留在天子的脑海之中。

    可是现在……陛下突然提到了孟西,让上官婉儿不由微微愕然:“臣不明白。”

    武则天幽幽叹口气,才道:“朕在想,孟西本是荒芜之地,如今却成了鱼米之乡,朕已命人前去探访一番,果然如秦少游所说的那样,这是朕的善政,可是为何朕没有从朝中听到有人提起,反而是一介布衣却是清楚,朕在想,难道文武大臣都是瞎子,他们就都不知道?还是有人知道,却是对此绝口不提,每日反反复复念诵的都是太宗皇帝的英明神武。做女人……难啊……”

    她这一阵唏嘘,竟也和秦少游一样,带着几分幽怨,甚至有些愤世嫉俗。

    上官婉儿一时答不上来,只得道:“陛下多心了。”

    武则天微微皱眉道:“这不是多心,这是顾全自己,尤其是到了朕这一步的女人,若是稍稍糊涂一些,又能落到什么下场?朕观察了满朝文武,竟是没有几个可用之人,而能用的,如来俊臣之辈、侯思止这些人,却大多登不得大雅之堂,婉儿,若是都让女人来做官就好了,可以省却许多烦恼。”

    上官婉儿一笑,眼眸闪动了一下,道:“女子并非人人都如圣皇一样。”

    武则天莞尔笑了,她突然问:“秦少游做的粥,朕倒是至今怀念,让他入尚食省的外膳房做一个主食吧。”

    御膳房有内外之分,内膳房主要是由宦官充任,而外膳房,则是对外招揽天下之名的厨师值守,主食的官职不高,不过是小小的九品,可是对于秦少游一介草民来说,却是难得的殊荣。

    上官婉儿却是有些犹豫的道:“陛下,这个秦少游……”

    “你但说无妨。”

    上官婉儿道:“前些日子,他惹上了官司,侥幸打胜了,而后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已经传开了。”

    武则天不以为意的随口道:“是么?是什么话?”

    上官婉儿深深地看了武则天一眼,才道:“陛下,他说的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

    武则天方才还是阖目,可是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娇躯不由一震。

    她张眸,这眸光宛若刀锋,直接在上官婉儿的身上扫过:“说了多久,有多少人知道?”

    “臣觉得这句话有趣,便让人传了出去,整个神都,只怕已是路人皆知了。”

    “是么?”

    武则天竟是直接从榻上起来,趿着鞋,身后的宫人赶忙上前,拿着一件披风给她套上,武则天走到了一处几子边,纤手伸出来,抵着几案,她变得越发的深沉起来,最后蛮腰微旋,凤目又落在上官婉儿的身上,一字一句的念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第二十七章:入宫觐见

    武则天的眼眸一转,落在了几子上的红烛上。==如您已閱讀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

    红烛冉冉,映照得她的眸光闪闪生辉,她突然抿嘴一笑,道:“有一点意思。”

    只是短短的五个字,在这背后蕴含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能让武则天说出有点意思的话,本身就蕴含了太多态度的意思。

    她注视着烛火,跳跃的火光使她的脸色显得阴晴不定,正如此时她的心情一般,摇曳而起伏。

    良久,她闭上了眼睛,然后一字一句地道:“朕奉天承运,得享江山,可是自朕登基以来,却有无数艰难险阻,朕乃圣皇,可是国家的权柄却要假手于人,以至于政令不能通达,而小人盈朝,善政最后总会变成恶政。早在先隋之时,文帝也认清了这些弊端,于是妄图励精图治,妄图革新,奈何事与愿违,到了太宗在时,太宗亦有心改变,却也回天乏术,他们错了!”

    武则天的美眸猛地张开,面带肃杀,便连声音也不禁开始颤抖。

    殿中的女官、宦官、宫人见状,纷纷拜倒,头垂于地,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武则天猛地甩袖,身后的披风呼的一声,自她背脊滑落,一层薄若蝉翼的轻纱遮掩不住她的躯体,于是半身luo露出来,晶莹的肌肤宛若米脂一般,在火光之下透着红光。

    她不以为意,快步在殿中来回走动,那张娇媚的脸上,升上了一抹红潮。

    她朱唇一抿,语速加快:“无论隋文还是太宗,他们不可谓不圣明,可是他们依旧错了,他们治了本,却没有治根,只要那些人无可替代,那么任何措施都不过是隔靴搔痒。朕理应比他们做得更好,朕要碾碎他们,连根拔起!”

    武则天渐渐平静下来,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上官婉儿的身上。她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而上官婉儿脸色平静很显然,她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当她知道秦少游喊出了那句话,当她命人将消息传开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所以她十分平静,古井无波,嘴角上带着些许微笑。

    武则天所说的他们,就是门阀。

    自两汉到现在,门阀的历经了孝廉,再到九品中正,早已成为一头青面獠牙的猛兽。它几乎折磨了自汉武帝到现在所有的统治者。汉武帝时,为了打击门阀,制定了极为严苛的措施,此后,这些门阀非但没有销声匿迹,反而日渐壮大,他们采取家族经营的方式,往往能延续数百乃至于上千年,等到了隋朝建立,隋文帝破天荒的开了科举,为的就是想要绕开门阀,而直接提拔人才。

    表面上看,隋文帝胜利了,可是这个冥顽不化的问题,其实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门阀的力量依旧很大,于是投卷制度诞生,所谓的科举,若是考生没有得到门阀的认可,不可能高中,高中不了,自然做不了官。于是大家纷纷向豪族投卷,将自己的文章和诗词送到这些延续了数代的达官贵人们手里,一旦被青睐,立即便可青云直上。

    可问题就在于,当考生投卷给这些显贵的同时,其实投的就是投名状,至此之后,你有了一官半职,最后便沦为了他们的门下走狗。

    天下的官员,满朝的文武,说穿了,就是那么几家几姓的走狗,这些门阀控制着科举,拥有无数的粮田,奴仆、佃户成群,甚至还蓄养了私兵,从庙堂到寻常的州县,到处都是他们的门生子弟,都是他们引荐的‘人才’,自然而然,就拥有了连天子都忌惮的权势。

    问题的根本就在这里,唐太宗在的时候,确实通过一些举措打压了门阀的气焰,可是这些老树树大根深,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而武则天呢,所面临的问题更加严峻,因为她登基以来,形式更加糟糕,若说门阀对于太宗时期的大唐不过只是烂疮,可是门阀毕竟与李氏宗亲的利益是一致的,双方固然有内部矛盾,可是也有共同的利益,即天子与门阀共治天下。

    武家不一样,门阀显然对武家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以至于武则天登基之后,不少人与武则天唱反调,这也是为什么,武则天重用的人往往都是一群下九流的原因,比如索元礼,他是个胡人;来俊臣和侯思止,从前则都是彻头彻尾的无赖。

    一群这样的货色,却成为了武则天的左膀右臂,这绝不是武则天识人不明,而是所有的人才,几乎都被门阀所垄断,读书人要做官,就必须依附门阀,而门阀为他们铺路,作为交换,这些人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门阀的附庸,一群高门大姓的奴才,武则天岂敢相信?

    而秦少游这一句无心之言,却是一下子透出了这个顽疾的本质。

    偏生这些门阀,天生就是武则天的反对者,他们……站在了李氏那一边!

    凭这一点,就足够让武则天无法容忍。

    武则天在安静许久之后,又一次将那句话念了出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她目光幽幽,最后一字一句道:“传诏,召秦少游入宫觐见!”

    ……………………………………………………

    清晨的洛阳城,总是烟雨朦胧,秦少游清早起来,洗簌之后,便随手捡了本抄本,到柜台后闲坐。

    这样的抄本有很多,都是从前的秦少游不知从哪里抄来的,这个时代书籍稀少,印刷术并不流行,而且效率很低,活字印刷还没有出现,因而想要读书,对于一个小富之家,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因为除了一些有限的通俗书籍之外,绝大多数知识的获取,得先练就一副好脸皮,你得先去借书,借了书却是要还的,影印不可能,只有动笔去抄了。

    秦少游为那个家伙有些不值,你说你抄就抄了,居然还抄得这么工整,虚度光阴啊这是。

    书呆子的恶名,看来也绝不是空穴来风,一个整日闭门读书,偶尔还厚着脸皮四处借书去抄的家伙,名声能好到哪里去?这就好像一个佃农怀揣着本不该属于自己的美玉一样,即便没有人觊觎,大家也只会嘲笑。

    秦少游摇头,看着抄本,不由感到悲哀,现在的自己,就是个继承了那个书呆子美玉的泥腿子,上天无路,看来还是找个婆娘生娃过日子比较实在。

    婆娘……

    秦少游突然眼睛放光,没心思读书了,他托着腮,禁不住浮想联翩,话说……一个人好寂寞啊,没有女人打理家业,秦寿和邓健这两个懒鬼就没有人随时盯看,偷了懒,分分钟就是几个大钱的损失,这很糟糕啊。

    想着想着,秦少游便想到了上官婉儿,上官婉儿不错,很符合自己的审美观,屁股大,好生养,那啥也很大,呃……那啥大了会不会很无脑?这……是一个问题。

    意yin一番,却是见秦寿刚起,光着膀子晃晃悠悠的出来,秦少游满怀阶级仇恨地看着他,怒斥道:“刷了锅么?”

    秦寿虎躯一震,完全清醒了,嗖的一下去了后厨。

    恰在这时,一个青衣黄门,却是出现在了酒楼:“哪个是秦少游,圣皇有旨,立即入宫觐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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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我是个正经人

    入宫……

    秦少游虎躯一震,不由打了个激灵。gege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

    这状况似乎在他的预料之外,自己那做菜的手艺虽然高明,也博取到了些许好感,可毕竟,他还是个小人物罢了,他原先的预计,是自己有机会能进入尚食局,若是运气好,能许个一官半职。

    可是现在,竟是入宫觐见,这意义就非同凡响了,在半个月之后,女皇居然还能想到自己,自己到底留给她的,是怎样的印象?

    连秦少游自己都糊涂了,他的脑海中,瞬间想到了一个词——鸭子!

    卧槽,不会吧,难道是要用下半身去牟取福利?

    秦少游恶寒,他不禁有点儿心虚起来,这种事,毕竟……咳咳……

    “若是她要动强怎么办?”

    “好糟糕,到时候是不是该惊叫……”

    “嗯,要守身如玉,她太老了。”

    无数个念头纷沓而至,而秦少游的脸色却出人意料的显得很平静,不忧不喜,对那宦官道:“劳烦带路。”

    门外的车驾,竟是事先已经准备好了,规格看上去挺高的。

    车驾一路向着洛阳宫去。

    秦少游在洛阳呆的时间已有不少时候,一些宫中的事,大抵也知道一些,他本以为此番入宫必定是折道周公庙,往明德门进去,据说许多低级官员接受召见,都是从那里出入。

    可是令秦少游没有想到的是,车驾所行进的方向竟不是西边的明德门,分明是洛阳宫的正门——则天门。

    “我去……”高规格招待……

    这时候,秦少游的心虚感更强烈了,倒不是他受不起这个礼遇,只是他自认为自己现在的身份和资格,实在没有出入则天门的道理,则天门是给一些重臣,还有外国的使节们出入的,自己一无一官半职,二不是外国友人,呃……好像,就剩下那点色相了。

    “待会儿若是当真……”秦少游咬咬牙:“非叫不可!富贵诚可贵,贞操价更高!”

    他打定了主意,为自己鼓气。

    车驾稳稳当当地在则天门外停下,秦少游下了车,顿时便被这巍峨宏伟的城楼所吸引,在这巨大的城门之下,自己竟是渺小到如尘埃的地步,远处的阙楼,以及冒出城墙的亭榭栉比鳞次,在阳光之下,屋脊上的琉璃瓦闪动着光辉。

    看着那幽森的门洞,里头只隐约可看到白玉的栏杆和砖石铺就的地基,秦少游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踏进去。

    神都,乃是天下的中心,而这里,则是神都的魂魄,进入这里的人,有的已刀斧加身,可是有的人,也借此飞黄腾达,自然,还有一种是割了jj的。

    秦少游穿过了门洞,便看到在不远处,一个女人负手而立,此时,正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自己。

    又是上官婉儿。

    秦少游上前,行礼道:“草民见过上官……呃……”叫什么好呢?顿了一下,秦少游才道:“姑娘。”

    “不必多礼。”上官婉儿先是带笑,随即板起脸来:“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等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一定会吓一跳么?”

    “姑娘说笑了,其实我第一眼见了你,就吓了一跳。”

    “哦?”上官婉儿有些愕然,她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儿跟不上这小子的思维,莫非他第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上官婉儿问道:“这是为何?”

    秦少游正色道:“草民第一眼看到上官姑娘,就已惊为天人,想不到这个世上竟有如此清新脱俗的美丽女子。”

    小拍怡情,偶尔拍拍马屁,无伤大雅,人家毕竟身份比自己高,权利比自己大,资源比自己多,为什么非要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要表现自己有风骨,有种学介子推一样,为了不做官,跑到山里去,被人放火烧死也不出来?

    上官婉儿扑哧一笑,道:“那么女皇漂亮还是我漂亮?”

    “……”秦少游呆了一下,他很快意识到了上官婉儿的恶毒用心,拿她和女皇对比,若是自己说女皇漂亮,那么方才的马屁就等于是无效,可若是说她漂亮,好大的胆子,你敢说女皇不漂亮,拿去喂狗。

    这是一个陷阱,若是秦少游不留神,就可能被这个xiongda、脑容量也很大的女人挖坑埋了。

    秦少游没有过多犹豫,把脸板起来,呵斥道:“上官姑娘,我敬重于你,是因为我为你的智慧和美貌所打动;久闻上官姑娘对陛下忠心耿耿,这也是我对你敬服的地方,可是你为何与陛下自比?陛下日理万机,操劳国事,为了黎民百姓,呕心沥血,哪里在乎姿容这样的小事?我是个正派的人,怎么能评价陛下的容貌,这是臣子应该做的事么?”

    “……”上官婉儿顿时膛目结舌,这个家伙不要脸起来,还真是教人大开眼界,这一副正义凛然的气势,若不是上官婉儿早就摸清了他的底细,只怕还真要被他骗了。

    上官婉儿尴尬一笑,道:“我和你玩笑罢了,你这人真是小气,好啦,陛下已在乾元殿等候,我带你去。”

    秦少游忙道:“原来是玩笑,我还真以为姑娘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方才多有得罪,下次给你做羹吃吧。”

    对于秦少游所释放出来的善意,上官婉儿不为所动,她故意把俏脸别到一边去,显然方才被秦少游这厮一声棒喝,让她有些挂不住脸。

    可是秦少游呢,心里却又是犯嘀咕了,不对劲啊,先是从则天门入宫,随后又在乾元殿召见,这乾元殿据说是洛阳宫里最正式的场所,平时召见百官才在这里进行,以秦少游今时今日的地位,显然是不够资格的,这不是妄自菲薄,是知道自己几分斤两。

    不过……还好,至少没有在寝殿召见。

    秦少游先是心情一松,贞操算是保住了,随即心里酸溜溜的,这不科学啊,自己好歹也算是英俊潇洒,体魄也还算强健,凭啥就看不上自己呢?秦少游很担心,武则天看来并没有识人之明……

    待到了乾元殿,上官婉儿正待入内先行通报,却有个宦官过来道:“姑姑,陛下摆驾去了怀远驿。”

    上官婉儿诧异地道:“怀远驿?这是何故,不是说好了召见秦少游么?”

    “出事了,王子病重。”

    听到王子二字,上官婉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眉宇深锁,咬着贝齿,不禁道:“情况如何?”

    “生死未知,似是心有成疾,陛下听罢之后,大为震怒,旋即摆驾前去探视。”

    上官婉儿点点头,挥退了这宦官,折身到了秦少游跟前道:“你随我来。”

    “不是说觐见么?”秦少游诧异的道。

    上官婉儿冷笑道:“出了大事了,你这家伙,运气不太好,陛下摆驾去了怀远驿。”

    秦少游不由道:“那就是不见了?”

    “当然要见,陛下一直盼着见你。这样罢,我也要去怀远驿一趟,你若是不嫌麻烦,随我一同去,或许陛下处置了那里的事,正好要你陪驾也是未必。”

    这一句盼着见你,让秦少游心里发毛,贞操……还是有点不稳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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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冒犯女皇

    秦少游想要拒绝,可是上官婉儿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背着手,率先走了。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秦少游想了想,胆子倒是大了起来,自己一个大男人,何惧之有!

    赶紧跟着上官婉儿过去,到了宫外,已是准备了车驾,只是却没有专门为秦少游准备的车,没法儿,只得跟上官婉儿挤一挤了。

    二人同在香车之中,秦少游危襟正坐,一副柳下惠的模样。

    而上官婉儿却是抱着手,阖目假寐。

    秦少游见她睫毛微微颤动,便晓得她并没有真正入睡,多半是在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秦少游索性道:“别装了,上官姑娘,咱们研究一下王子吧。”

    上官婉儿张目,撇撇嘴道:“研究什么?”

    秦少游不满地道:“你叫我去怀远驿,总该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那个什么王子病重,这洛阳城里,王子多如狗,什么样的王子,还要劳动陛下亲自探望?”

    上官婉儿慵懒地道:“这王子不姓李,乃是波斯王子。”

    原来是国际友人啊……秦少游恍然大悟。

    上官婉儿继续道:“此人嘛,本是波斯国王的王孙,却因为父亲获罪,最后逃至洛阳。他还希望咱们大周能够借兵给他,说是国王昏聩无能,他的王叔并不是真正的波斯宗室,而是小妾所生,却是巧言令色,得了太子之位,所以想要借兵打回波斯,夺回本该属于他们父子的社稷。”

    秦少游笑了,国际友人似乎有点天真,借兵……

    上官婉儿露出了忧色,道:“本来陛下对他也不看重,只是让怀远驿圈养着,反正也糟蹋不了几口粮食,可就在数月之前,传来了消息,说是在波斯国王驾崩,而他的王叔本该登基,却遭致了国人的反对,引发了叛乱,叛军迎立了他的父王登基为王,这转眼之间,这位王子殿下竟是成了太子,据说波斯国的使者已经启程要迎回这位王太子,要与新的波斯王团聚……”

    秦少游目瞪口呆,好复杂的样子,这低级的国际友人,转眼之间就成了宝贝疙瘩,他即便不太了解波斯国内部的情况,却也知道这位王子如今必定已经成为了波斯国的法定继承人,而波斯眼下也算是盛极一时,东部的边境,甚至与大唐的安西都护府接壤,这孙子要发迹了。

    而对于大周来说,自从武则天登基之后,其实情况并不乐观,先有一些宗室和地方的刺史叛乱,虽然已经被镇压下去,可是许多宗室和封疆大吏都是各怀鬼胎,逃窜至西部的突厥人和吐蕃人就在两年前与大周发动了战争,估摸着是想趁乱火中取栗,想必对于此时的武则天来说,若是能与波斯国保持良好的关系,是极为重要的事。

    这也难怪了……那位王子殿下病重,若是死在了洛阳,这事儿,谁说得清楚,若是此时再有吐蕃或是西突厥人借此挑拨波斯和大周的关系,到时候,只怕安西都护府又要不可安宁了,而一旦朝廷集结重兵维持西域的稳定,内部的一些宗室,还有支持李氏的力量,会放过这个机会么?

    秦少游恍然大悟,读过书就是好啊,猛地一琢磨,居然发现一个屁大的事能造成如此可怕的后果,武则天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所以好端端的,突然摆驾去了怀远驿,这位王子殿下是死是活不重要,换句话说,你好死不死,可就是别死在洛阳就成。

    上官婉儿深看秦少游一眼,见秦少游时而皱眉,时而咬着手指头沉吟,便晓得秦少游似乎也想明白了关节,她心里不由思量:“这个家伙先是彻底打垮周家,而后甚至有了被陛下利用的价值,看来靠的绝不是运气,而是……”而是什么呢,上官婉儿眼眸一转,想到了一个词儿:“狡诈!秦少游,真不是个东西!”

    过不多时,怀远驿就到了。

    怀远驿隶属于鸿胪寺,是鸿胪寺招待国际友人的机构。

    而这里占地很大,毕竟这是大周,是盛唐的延续,国际友人比狗还多,秦少游若是寻个高塔,从上头丢下一个锤子,国际友人被砸死的几率只怕不低于一成,当然,秦少游是个有素质的人,他最多也就是往塔下吐口水罢了。伤天害理的事,他是断然不肯去做的。

    门外禁卫重重,老远便看到龙撵停在门前,这些禁卫见到是上官婉儿,自是不敢阻拦,上官婉儿在前,秦少游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很快穿过了无数重仪门和角楼,远方便听到了斥责的声音:“你身为鸿胪寺卿,掌诸归义蛮夷之事,诸国王亲、使节大臣,俱都由你安排照顾,何以会到这个境地?卢胜,你知罪吗?”

    顺着这个声音,上官婉儿已经步入了一处阁楼,而秦少游也跟了进去。

    在这小厅里,武则天盛装,显得雍容大度,可是今日,她那施了粉黛的俏脸却隐含着杀机,这股杀机已让她脚下的一个官员几乎瘫了。

    “陛下,俾路斯王子心忧故国,是以忧患成疾……”

    “够了!”武则天拂袖,冷笑道:“朕引你为腹心,托付大事,如今你还要狡辩什么?”

    “臣万死。”大理寺卿卢胜一脸惨然。

    武则天的眸光只是轻轻一撇,便看到了进了楼来的上官婉儿和秦少游,她在盛怒之中,并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楼内的一处长榻上。

    榻上的帷幔已经卷起,上头睡着一个人,高鼻深目,一看便是色目人。

    坐在榻前的,是一个御医,他手搭着这色目人的脉搏,凝眉不语。

    显然这位仁兄保持这样的坐姿很久了,也很显然,他拿捏不出一个确诊的方案来,更显然的是,他心里一定很害怕,生怕自己凑上去说自己无能为力,武则天必定会把他剁碎了喂狗,所以……他继续保持着,大抵是希望时间停止,自己的一生最好永远维持在这一秒钟里。

    武则天已踱步到了榻前,看着已是奄奄一息的波斯国王子,绣眉锁得更深。

    这个人对于武则天来说,极为重要,他关系到的,不只是整个西域的安定,更牵涉到了皇位的稳固,可是现在,武则天竟发现,固然是自己富有四海,手掌万里江山,竟也是无计可施。

    秦少游看了大理寺卿那倒霉蛋一眼,再看看武则天,又远远眺望了那色目人的脸色,心里不由起疑,于是忍不住上前几步,继续观察,不自觉间,脚步又往前几步。

    而后,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不知哪个野路子来的家伙,居然胆大包天,眼睛盯着那王子,脚步不断前移,一直距离武则天的后背不过一寸远,秦少游才意识到了什么。

    武则天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旋身。便发现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近在咫尺,目光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相对,让武则天有些诧异。

    而秦少游也吓了一跳,他已嗅到了武则天身上那淡淡的体香,还有混杂着那不知名的胭脂气息,然后,他看到武则天一对如刀锋般的眸子朝自己身上扫过,这是一种天子的威仪被人侵犯之后,所表现出来的羞怒之色。

    这……是不是犯忌了。

    秦少游顿时冷汗淋漓,可是渐渐的,当武则天看到了他,那目中的锋利终于软化了一些。

    呃……秦少游松口气,貌似自己在武则天面前的印象是个书呆子,一个傻乎乎的书呆子,犯点糊涂,想必还是能理解的,若是换了别人,会不会被拉出去喂狗?

    不过……现场很尴尬,所有人大气不敢出,而武则天的目光依旧严厉,秦少游身子像是定住一样,他决定活络一样气氛,然后讪然一笑道:“陛下,这位王子殿下,饿了……”

第三十章:老虎不发威

    厅中所有人都呆住了。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饿了……

    武则天也分了心,一时恍惚,眼眸里,掠过一丝难得的茫然。

    可是那大理寺卿卢胜却像是踩到了尾巴一样,立即大叫:“笑话,怎么可能是饿了,他是心有成疾,这鸿胪寺还会少了俾路斯王子殿下的吃喝吗?简直荒谬!”

    卢胜不跳起来就没天理了。

    秦少游居然说王子是饿晕的,他作为大理寺卿,署理怀远驿,堂堂王子,差点饿死在这怀远驿里,那不是笑话么?这何止是笑话,简直就是渎职,是尸位素餐,连这样重要的国际友人都能饿成这样,他腰间的金鱼袋子,只怕要被人摘下了。

    可是心忧成疾不一样,简而言之,王子病了,是神经病,一个神经病患者,和他卢胜有什么干系,固然此人很重要,可鸿胪寺毕竟只是客观因素,不负责医治心病的啊,即便陛下怪罪,至多也就是一个罚俸而已。

    其实作为大理寺卿,王子会这样,到底是什么原因,卢胜也所知不多,毕竟鸿胪寺的业务很广泛,不但署理怀远驿,还要负责国家大典、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等事,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因为他得知消息并不比武则天要早,一听这边出了事,就没命的跑来,结果陛下也来了,紧接着便是一顿痛骂,他自己都觉得冤枉,若是洪州发生了连环命案,莫非还和刑部尚书有关系么?

    只是作为主官,他是无可奈何,这个黑锅,他不背,谁来背?

    而现在,秦少游居然说这位王子殿下饿了,这简直就是背后拿刀子捅人啊,老夫和你素不相识,亏得你也下得了手。

    卢胜的反击还是很有道理的,这儿是什么地方,是怀远驿啊,国际友人居住的地方,鸿胪寺的官吏再糊涂,敢克扣他们的用度?

    面对卢胜的反击,秦少游则只关注武则天。

    武则天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反而变得淡定了,以她的智商,显然也不觉得和饥饿有关。

    可是秦少游却是坚持己见,色目人肤色白皙,是不是营养不良,确实难以分辨,可是毕竟两世为人,后世的秦少游见过的国际友人比狗还多,再加上他所擅长的本就与食物相关,怎会出差错,于是他一口咬定:“肯定是饿的,陛下,这是营养不良的典型症状,这位王子殿下,只怕很久没有吃喝了。”

    卢胜瞪大眼睛,老兄,我们近日无仇,往日无怨啊,招你惹你了?

    他定睛一看,秦少游的腰间并没有佩戴金银鱼袋,这说明这个家伙没有一官半职,又见他年纪轻轻,一脸书卷气,本以为他是什么贵族,可又不像,因为衣饰很朴实,这个家伙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你是何人?”

    这位卢寺卿显然是有些怒了。

    秦少游施礼道:“草民秦少游。”

    没听过……卢胜很不高兴地道:“区区草民,也敢言事?”

    这倒不是卢胜放肆大胆,而是作为一个副部级的官员,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进了官场也是平步青云,现在见到一个自称草民的家伙跟自己抬杠,即便是武则天在场,那脸所流露出来的鄙视之色也收敛不住。

    秦少游惊诧地道:“噢,草民难道不可以言事?我对你来说是草民,你在陛下面前岂不是草民都不如,是不是大人也没有资格在陛下面前言事?我还以为事情只有对错之分,原来这人生一张嘴,还不能说话不成,即便是陛下都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不过是个鸿胪寺卿而已,竟是傲慢至此。”

    卢胜一时说不出话来,秦少游这家伙,大胆不说,居然把陛下都拉下了水,什么陛下都不计较,你计较个屁,单凭这一句,他就无言以对了。

    武则天对秦少游的书呆子气是早就见识过的,她既没有默许,也没有反对,反而是问向那御医:“到底是有心疾,还是饿了?”

    御医脸色蜡黄,因为他自己也分辨不清,从很多体征来看,是很有可能是营养不良,可问题在于,人家是王子,怎么会饿?而且卢胜一口咬死了是心病,自己若是支持秦少游的说法,谁知往后会不会招致打击报复,他只得道:“陛下,小臣之见,可能是心病。只是心病尚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

    卢胜听了,顿时大喜,倒是一旁的秦少游忍不住道:“分明就是饿了,若是不信,最好叫伺候他的小吏来。”

    这边争执不下,而武则天则是心忧如焚,她心里清楚,若是心病,只怕更加麻烦,便挥挥大袖,上官婉儿会意,过不多时,便有小吏过来,秦少游胆子大,直接问道:“我问你,平时,他是不是茶饭不思?”

    小吏转着眼珠子:“因为心忧故国,所以茶饭不思。”

    “扯淡!”秦少游断然大喝,本来这趟浑水他是不愿意搅的,可是这些人沆瀣一气,实在让人讨厌,秦少游冷笑道:“我看,这是你们招待不周,他是波斯王子,你们平时给他吃什么?”

    “这个……这个……”

    秦少游不待他答,浑身上下仿佛透着无以伦比的自信,他断然道:“这个……那个……不敢答是么?你们说是心病,那么我就来治这个心病,你去叫人准备,你们这里可有球葱(现代的洋葱)吗?还有胡椒,准备好新鲜的羊肉……”沉吟片刻,他又雷厉风行地道:“除此之外,再准备些葡萄酒、大麦,葡萄酒有没有?”

    这家伙气势如虹,偏生武则天在旁默许,小吏哪敢悖逆他:“有,有的。”

    “立即准备,再准备好油盐酱醋,鸿胪寺里可有厨房?叫几个人给我打下手,对了,再准备一些芝麻。”

    小吏看了一眼武则天,见陛下沉默,忙道:“是。”说罢,急匆匆的走了。

    而卢胜此时已经目瞪口呆,他想不到这个家伙不把自己当外人,在这儿邀三喝六,再看女皇陛下,竟只是冷眼旁观,卢胜心里冷笑,陛下现在是病急乱投医,这个家伙不知死活,居然主动把此事揽在自己的身上,待会儿若是他的办法不凑效最好,恰好撇清自己的关系。

    上官婉儿也不曾想到秦少游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仿佛这鸿胪寺成了他秦少游的家,一番呼喝,简直把自己当成了男主人,可是看这家伙自信满满的样子,那股子认真的劲头,却仿佛有一种别样的气质,上官婉儿不禁心神恍惚了一下。

    而这时候,秦少游二话不说,捋着袖子旁若无人的道:“来,带我去厨房,叫人把厨房清洗几遍。”

    ………………

    秦少游已是走了,而在这小厅,大家却各怀心事,此时,武则天的心绪有些乱,王子的病重,使得好不容易掌控住的局面突然增加了变数,秦少游是个书呆子,方才见他自信满满,让武则天升起一丝希望,可毕竟希望还是渺茫,连御医都办不到的事,一个书呆子,能指望么?

    上官婉儿则是寻了个借口,往厨房去了,一到那厨房,便远远听到秦少游的喝骂声:“做什么吃的,叫你们把球葱切细,重新切过。羊肉熟了么?放胡椒,去味……”

    “敢问老兄,你站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做,这是什么意思?”

    “本官乃是怀远驿的驿臣……”

    “噢,劳烦一下,别挡道,这里已经够乱了,不要再来添乱,你以为这里是你家,想站就站!”

    “你……你……本官署理的就是怀远驿,这里的事……”

    “你既是怀远驿的人,那就太好了,来,帮忙系下围巾,不要绑死,后面要系蝴蝶结。”

    “你……你……真是荒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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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介绍:
武则天初登大宝。
千年前的洛阳城里,鲜红的牡丹怒放,朝阳升起,洒落无数晨曦。繁华之下,掩盖的,又是一次次鲜血淋漓的杀伐。
秦少游来了,然后他笑了:“给我一把菜刀,我能征服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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