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章 冬至
清涟院,李小暖苦恼的看着榻几上堆着的厚厚的两叠帐册子,转头看着笑吟吟的孙嬷嬷和兰初,叹着气说道:
“有什么好高兴的?这家就是那么好当的?”
“也没什么难当的不是。>>雅文吧_
﹍
·``.-y-a-·e·n=8=.=c=o=m”
兰初笑着接过了话头,李小暖耷拉着头,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烦恼起来,
“怎么不难的?咱们在这府里,别说立住脚步,就是认人,还没认全呢再说了,若能好,这家务,早晚也是咱们接,也落不到别人手里去,往后管事的时候长着呢,也只有趁如今,能轻闲一天是一天若不好,如今费再大心思理这些事,往后也不过是替她人做嫁人裳,有什么意思?”
李小暖声音里透出丝丝寥落来,兰初扫了孙嬷嬷一眼,笑着劝道:
“少夫人也别想那么多,如今管还是不管,也由不得少夫人不是,你看看,这内库、外库的帐册子都送进来了,少夫人总得过目清点好了,才能安心收着。”
李小暖烦恼的长叹着气吩咐道:
“明天就开始清点吧,再晚,交帐的掌柜就都进京了,也没时候了。”
李小暖无奈的又扫了几眼帐册子,转头看着兰初吩咐道:
“掌柜交帐,就在议事厅吧,和回事的婆子们分开时辰,议事厅通往前后院的门,不要同时开着就行了,嗯,”
李小暖沉吟了片刻,接着吩咐道:
“你去找平安,跟他说,庄子里交过来的帐,先请他核好了,再送进来给我看。”
兰初曲膝答应着,李小暖翻着帐册子,和兰初、孙嬷嬷一起商量好查对库房的种种细事,两人才告退出去忙了。
汝南王府后巷,平安家是一处三进的大院子,也是雕梁画栋,花木扶疏。雅文8
-`-.=y-a--e·n=8`.com
平安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戌正时分了,田嬷嬷正坐在正屋榻上做着针线,见平安回来,忙起身侍候着他脱了外面的大衣服,笑着问道:
“饭吃了没有?今天回来的倒比平时早。”
“吃了。”
平安答应着,盘膝坐到榻上,接过田嬷嬷递过来的茶喝了几口,放下杯子,看着坐到对面,重又拿起针线的田嬷嬷问道:
“府里,你手里的差使还顺当不?少夫人这接手也接了好一阵子了。”
“还跟原来一样,大家各做各的,上头还跟原来一样没人管着,我看,王妃是好性子,少夫人根本就是甩手不管,每天到议事厅的时辰倒是卡得极准,也不过坐个小半个时辰,听人报报那些常例帐,连一句多话也不问,那些管事婆子们,本来也不想有人过来管着,倒是两相便利”
田嬷嬷叹了口气,微微有些抱怨的说道,平安拧起了眉头,端起杯子,几口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放下杯子,转头看着田嬷嬷,低声说道:
“王爷今天跟我说,少夫人可不象王妃那样好性儿,让我告诉你,用心当差。”
田嬷嬷满脸惊讶的看着平安,
“爷这话什么意思?”
“听爷这意思,只怕这少夫人,是个精明糊弄不得的主儿也怪不得,说起来是个孤女,可你细想想,少夫人在古家时,不过是个寄居的表小姐,可听说这些年一直在古家当着家管着事,如今又嫁进了咱们府上,光看这个,就不简单再说,看那样子,世子爷对少夫人……可不象是不上心的。”
田嬷嬷忙点着头,
“这倒是,世子爷从成了亲,就没在外头过过夜这些年,何曾这样规矩过”
“王爷吩咐了,今年庄子里的帐,也要交给少夫人对去。雅文8
-`-.=y-a--e·n=8`.com”
平安看着田嬷嬷,接着说道,
“世子爷那脾气,可不是个肯管着琐碎府务的,看这样子,王爷是打算着把这府里里里外外的事,都交给少夫人了。”
“交给少夫人?”
田嬷嬷愕然的看着平安,平安点着头,
“世子爷那样的脾气,不交给少夫人,还能交给谁去?我看王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对少夫人极是满意,这少夫人,只怕真不是个好性子能糊弄住的,往后,你这差使,要多经心才好。”
“我也就管着内库和府里人头册子,一直理得清爽。”
“倒不全是这个,往后,你得尽心尽力的帮着少夫人才行咱们年纪大了,可总要替孩子们打算一二,结交好了少夫人,也就留了条路出来。”
田嬷嬷忙点头答应着,
“你放心,从这会儿起,我打心眼里把少夫人当主子敬着,尽心尽力就是。”
平安点着头,和田嬷嬷感慨着想起王爷当年的种种,聊起陈年旧事来。
诚王赶到太原府城下时,已经是临近子时,一行人叫开城门,冲入城中,才知道程恪早就查好了太原府府库银帐,连帐目带吴万山,一起让人送到京城去了,连程恪,也径自离开太原府多时了。
诚王站在空空的府库里,脸色铁青中泛着灰白色,连连发着指令,命人在太原府通往京城的各个关卡上拦截并带回帐目和吴万山,命人四处搜寻徐盛融,命人传令北三路其它各府准备府库银帐事,命人死死盯着程恪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夜半三更,太原府四门都被叫开,诚王府亲兵骑着马,狂奔而出,往四处传达着诚王的命令。
帐目和吴万山如同泥牛入海,没有踪影,徐盛融也如同泥牛入海,半分踪影也寻不到,徐夫人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徐盛融若有个三长两短,徐家可就真是断了血脉香烟了。
汤二公子带着张济深赔给他的花魁和两个娇俏诱人的清倌人,乐乐哈哈的和钱继盛一道,在离太原府不远的镇子上赶上了程恪。
程恪的行程突然紧了起来,每天天不亮就启程,天黑透了还不歇息,汤二公子走了几天,就累得受不住,又不敢和见了他就阴着脸的程恪多说,只好咬牙忍着,只盼着早点回去京城,往后,这样的差使,他可是再也不接了。
从离了太原府,程恪就带着钱继盛,极其中规中矩的查着各地府库帐册,清点核对着库银,各地府库,个个都是帐目清楚,银帐相符,程恪也不多管多问,各府县,但凡面上帐目清楚、府库里银子数目对得上就过,再没生出什么事来,一路北行,查好了大同府,程恪就带着钦差队伍,日夜兼程往京城赶着,只累得汤二公子连喊累的力气也没有了。
北三路这一趟差使,捉了太原府一处,就足够了,倒不必有一处捉一处,处处起火,皇上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徐盛融失踪的信儿,很快就被徐夫人送到了京城徐家,徐母得了信儿,没等听完,就直直的晕了过去,醒来大哭着,竟一路哭着跪到了信王府大门口,磕得额头渗血,哭着喊着哀求着信王放过儿子一条命去,一时热闹非凡,闹得满城风雨,成了哄动京城的头一件热闹事。
信王气得仰倒,信王妃让人扶了徐母进府,好茶好话的劝慰开解着,话里话外的解释着,她家信王,跟徐盛现失踪,半分关系也没有。
可紧接着,徐盛融和汤二公子在洛城的那一场热闹,如风般传进了京城,被传说成无数的版本,但不管哪个版本,都是汤二公子在徐盛融手里吃了大亏,扬声着要徐家断子绝孙
徐母急得发疯一般,几乎天天去信王府,或是汤府,不是磕头就是坐在门口大哭,只求着信王和信王妃,放她家徐盛融一条生路。
景王同情着信王,满怀热情的看着热闹,小恪这把武士之刀,不过小试一回,就这样锐不可挡,真是令人欣慰
焦急、愤怒、热闹中,冬至节很快到了,头天晚上,李小暖早早就歇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她要和王妃一同进宫,参加宫里的冬至节庆典,从宫里回来,还要祭祀先祖,晚上,还要款待同族亲长聚会晚宴,这一天,从早到晚,没片刻空闲。
第二天寅末时分,李小暖就被竹青叫了起来,打着呵欠洗漱了,玉扣给李小暖精心绾了发髻,和竹青、竹叶一起,侍候着李小暖穿了郡主礼服,戴了五凤朝阳赤金步摇,李小暖顶着沉重的衣服出了院门,上了轿子,先往正院去了。
扶着王妃出了正院,两人到二门里上了各自的车子,车子缓缓驶出汝南王府,往宫里行去。
两人先去给程贵妃请了安,和程贵妃一起出来,往观赏冬至节舞的大殿去了。
李小暖虚扶着王妃,跟在程贵妃身后,一路进了正殿,正殿门口,信王妃汤氏为首,众内外命妇已经恭敬的站着等候着了。
程贵妃温和的笑着,抬了抬手,端庄的吩咐道:
“都起来吧,今年的冬至节舞听说别有一番新意,倒与往年不同。”
众内外命妇笑应着、奉承着,随着程贵妃进了正殿。
李小暖扶着王妃,略落后几步,信王妃汤氏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
“有几个人,安福郡主大约还不认识,我来介绍给郡主吧。”
信王妃说着,转身让着离自己几步远的一位同样亲王妃服饰的女子说道:
“这是敏王妃。”
李小暖眼底闪过丝亮光,满眼笑意,小心的打量着敏王妃。
??
闲昨天下午就出门在外接受教育去了,今天就一更,唉,现在酒店网速慢得无法想象,还不知道这一章什么时候能发上去,闲祈祷中。
第二一六章 宫宴
敏王妃钱氏年纪比信王妃汤氏小着两岁,可看起来,却显得老相得多了,脸圆圆的,长相极普通,眼睛不大却极亮,眼神温和中却带着隐隐的戒备和疏离,穿着同样的亲王妃服饰,从头到脚一丝不苟,也没有半分礼仪之外的修饰,若不是这一身令人瞩目的亲王妃服饰,只怕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了。>雅文吧
--=.·y·a-
李小暖心底闪过丝惊讶,这和她想象中的敏王妃大不一样,她听程恪说过,敏王生得极好,是四位皇子中,仪容风度最好的一位,这敏王妃,能和敏王琴瑟和鸣,能经常装成男人和敏王到处闲逛玩耍的人,纵不是极美丽的,那也总该是气度潇洒、灵气十足的吧,怎么会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中年****呢?
李小暖微笑着,曲膝见着礼,敏王妃带着极合规矩的得体微笑,微微曲膝还了礼,并不开口,信王妃笑盈盈的看着两人见了礼,指着离自己不远的小姑娘介绍道:
“这是小女,周馨儿,今年十岁了。”
周馨儿穿着身粉绿衣裙,戴着支碧玉水滴形步摇,身形未足,却已如一支新荷般亭亭玉立,随着信王妃的介绍曲膝见着礼,满眼好奇,小心的打量着李小暖,见李小暖看过来,忙羞涩的垂下了眼帘。
李小暖满眼喜爱的看着她,转头看着信王妃,谦意的说道:
“是我想的不周,回去我让人把见面礼给馨儿送到府上去。”
信王妃满脸笑容的客气着,指着站在敏王妃身边的小姑娘介绍道:
“这是周嫣然,敏王府嫡长女,今年七岁。”
周嫣然正掂着脚尖,活泼泼的从敏王妃身后探着头,满眼赞叹的看着李小暖,听了信王妃的介绍,忙轻盈的跳出来,也不见礼,只仰头看着李小暖,兴奋的惊呼着:
“你长得真好看,比她们说的还要好看”
信王妃眼里溢满了笑意,轻轻扫了敏王妃一眼,转过头,满面笑容的看着李小暖和周嫣然,敏王妃忙上前半步,推着周嫣然,低声责备道:
“快给安福郡主见礼”
李小暖满眼笑意,爱之不尽的伸手拉住拎着裙子就要曲膝行礼的周嫣然,上下打量着她,这周嫣然生得极明艳,一点也不象敏王妃,看样子,这容貌应该是肖自父亲了,眼睛又大又亮,眼神灵动异常、清澈见底,神情活泼,脸上溢满了发自心底的笑容,这样的孩子,必是出于极温暖的人家,有一对极爱她的父母。_
雅﹎文8
﹍﹍﹏
=-=.
“你长大了,比我还要好看”
李小暖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周嫣然脸上泛着红晕,欢快的笑容溢开来,掂起脚尖正要说话,敏王妃轻轻拉回她,稍稍曲了曲膝,微笑着看着李小暖陪着礼:
“都是我平时管教不严,嫣然失礼了,还请安福郡主见谅。”
“嫣然天真烂漫,我极喜欢她,倒是我失礼了,王妃莫怪。”
李小暖忙笑着回道,信王妃上前拉着敏王妃,亲热的嗔怪道:
“你呀,就是谨慎太过,安福郡主也不是外人,哪会和小孩子计较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你也不用这样小心太过了。好了,咱们进去吧。”
信王妃走在前头,李小暖让着敏王妃,稍稍落后半步,和周馨儿、周嫣然等一起进了观剧的正殿。
程贵妃正往正殿中间的宽大椅子上落着坐,景王侧妃孙氏和戴氏小心翼翼的一左一右侍候着。
李小暖等人忙上前归了位,随着大家行了磕拜礼起来,程贵妃端庄的微笑着,看着大家落了座,指着信王妃和敏王妃等人,看着大长公主,笑吟吟的说道:
“咱们上了年纪,只管坐着看戏,有什么事,让她们忙去。雅文8
=·.”
大长公主满眼笑意的点着头,顺着程贵妃的话说道:
“可不是,该是她们张罗的时候了,咱们只管坐着喝茶看戏就是。”
福清长公主转过头,也笑着接过了话头,
“可不是这个理儿,这当了婆婆、娶了媳妇,也就是这点子好处”
汝南王妃、靖北王妃、汤丞相夫人、严丞相夫人等坐在程贵妃近处的几位老夫人都跟着笑起来,七嘴八舌,热热闹闹的附和着,程贵妃转过头,看着李小暖吩咐道:
“你也去,今天也别光顾着侍候你婆婆,母亲这里,你也得多尽尽孝心才好呢。”
李小暖忙曲膝答应着,汝南王妃笑着回身推着李小暖说道:
“你母亲吃醋了,去吧去吧,今天跟着几位嫂子好好尽尽孝心。”
李小暖答应着,转身退到了敏王妃下首垂手侍立着。
首领内侍送了戏折子上来禀报了,正殿正中的宽敞空地上,祈福歌舞剧就演了起来。
李小暖随着信王妃,敏王妃,一眼也不敢去看歌舞,只全神贯注的留神着程贵妃,以及大长公主等陪坐在程贵妃左右的老夫人们的一举一动,递送着茶水、点心等等。
景王侧妃孙氏、戴氏、信王侧妃钱氏,站在再后一排,给信王妃等人接、递着种种东西,再传下去给内侍宫人们。
上了几轮茶水点心,殿堂正中的歌舞也演过了****,歌声琴曲都和缓悠扬了起来,程贵妃转头看着三人吩咐道:
“你们姐妹几个也到那边听听这支曲子,歇一歇吧。”
三人答应着,退到离程贵妃不远的殿角处坐了下来,李小暖暗暗舒了口气,转过头,凝神观看起了殿堂中间的歌舞,敏王妃目光瞄着坐在斜对面,正开心的观赏着歌舞的女儿,暗暗舒了口气。
信王妃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缓缓起身,不动声色的移着脚步,挪到了李小暖下首椅子上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倾往李小暖,微笑着低声说道:
“咱们一处看吧,也能说说话儿。”
李小暖心里骤然警觉起来,脸上却平常依旧,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皇上极爱这支曲子,说是能听出花草香味来,我们爷也说好听,说是让人生了归田之心,我是个俗人,听了好几次,也没听出哪一处有花草香味,能让人生出归田之心来。”
“嗯,我也听不出来,不过就是觉得听着让人心里舒坦罢了。”
李小暖老实的回道,信王妃面容舒展着笑了起来,静默了片刻,仿佛很随意的说道:
“世子这一趟差使,来来回回也要两个多月吧?也是辛苦你了。”
“我哪有什么辛苦的,不过和平时一样侍候公婆罢了。”
“世子出门,你这心里总要一直牵挂着,怎么不辛苦?再说,办的又是北三路的差使,更让人担心。”
李小暖转过头,满眼茫然的看着信王妃,迟疑着说道:
“爷身边带着小厮随从,都是从小侍候着他的,日常起居倒比我侍候得更好,哪里用得着我牵挂的?差使上的事我不懂,不过,出门在外,总不比家里,辛苦倒是极辛苦的。”
信王妃看着李小暖,眼底闪过丝疑惑,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敏王妃全神贯注的看着正殿前的演剧,仿佛根本没留意到信王妃和李小暖的话。
李小暖微微垂着头,看着敏王妃生硬的放在膝头的手掌,和被紧紧捏在手指间的帕子,眼里闪过丝笑意来,北三路之行,除了程恪、还有钱继盛,敏王妃的父亲。
这几天,因着北三路,京城热闹非凡,先是徐盛融的失踪,都传着是因着和汤二公子抢美人,才失踪了的,徐母到信王府门口磕过头,到汤丞相府门口陪过罪,哭着求着放儿子一条生路。
接着是昆河押回的吴万山和一箱子帐册子,案子虽还没明发到刑部审理,可这案子,她细细问过昆河,这案子也没什么审头了,太原府库银被挪用一空,已经被程恪做成了板上钉钉的铁案,再审,也不过就是多杀几个、少杀几个,就是看皇上要查到哪里,肯不肯动动诚王罢了。
吴万山的案子,她知道,看样子,信王妃知道,敏王妃也知道就算徐盛融失踪的事,钱继盛能勉强撕扯开,嗯,那也得看程恪肯不肯让他撕扯开去,毕竟,那天晚上,他和汤二公子一处,都在洛城呆着,第二天又是一起启程的。
至于吴万山的案子,钱继盛这个钦差副使怎么可能脱得开干系?李小暖心里哂笑着,若不是因了这个,这个冬至节,只怕敏王和敏王妃,还得在家里‘病’着的吧。
信王妃和信王感情极好,敏王妃和敏王琴瑟和鸣,这些事,又关着汤二公子和钱继盛,两人自然知道,自然关心,自然要竭力想着法子守护自己的家人。
可自己,程恪对自己如何,自己是不是知道些程恪的事,知道些这朝堂中的事,清楚的人只怕没有几个,至少自己身边的两人并不清楚,她们只是想在自己这里探探话罢了。
信王妃转头看着微微垂着头,微笑着喝着茶的李小暖,迟疑了片刻,转了话题,
“刚才看安福郡主极喜爱馨儿和嫣然,安福郡主这样喜欢小孩子,要早点生个小世子出来才好,唉,可等有了孩子吧,这做父母的心,就再也放不下了。”
.......................
闲周五出发,然后就到了一处深山老林,接受教育去了,头一天的酒店,网速仅够上qq,第二天一早起,干脆断了网,连手机信号也不顺畅起来,悲摧啊
这田园虽好,无网难捱
刚到家,抹汗,以后没网的地方坚决不去
第二一七章 闲话
李小暖带着丝羞涩,微微垂下了头,信王妃留神着她,接着说道:
“这孩子小时候吧,做母亲的操心着吃穿睡,怕他生病,一病了就急得恨不能****白了头,等大了些,又操心他读书写字,女孩子呢,操心着她学着针线厨艺理家事,再大些,又该操心亲事、子嗣、前程,你看看,竟是没个头”
李小暖凝神听着,连连点着头,信王妃叹着气,伤感起来,
“若是孩子听话还好,若是……象徐家那样,养个不争气的出来,累得家里丢了爵位不说,这会儿,还让父母急成那样,唉,你看看,如今徐家为了这个儿子,竟是连脸面也不要了。雅﹏﹎文>>8
﹍
-`=.·y-a`-e`n`8-.·com”
李小暖眼睛带着丝茫然,看着信王妃,信王妃怔了怔,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我说的徐家,就是诚王侧妃徐夫人娘家,就姐弟两个,一家子都拿这徐盛融当成掌上明珠,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得厉害,唉”
信王妃转头看了眼正喝着茶的敏王妃,接着说道:
“唉,倒也不能全怪徐家太过于宠着,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说起来,这事,还跟诚王有那么点子渊源,当年徐正虎,就是徐盛融的父亲,还没袭爵,领着宫里侍卫的差使,那时候诚王也就十来岁的样子,跟着皇上出去打猎,也不知怎的,不去打猎,倒跑到树上去了,上去了偏偏又下不来了,正好是徐正虎当值,急忙上去接他下来,诚王大约是吓着了,又踢又打,竟把徐正虎从树上踢了下来,自己也跟着跌在了徐正虎身上,诚王倒没事,徐正虎当时就晕了过去,后来倒是救过来了,别的倒还好,就是伤了下身,身子骨也再没好起来过,当时,徐盛融还在娘胎里没生下来,连皇上都盼着是个男孩子,这徐盛融生下来洗满月那天,皇上还特意让人抱进宫里亲自给他祈福,只盼着他平平安安长大,好延了这徐家的血脉。雅﹎>>文吧
>>
-=-.-y=”
李小暖凝神听着信王妃的话,信王妃轻轻叹着气,转头看着敏王妃说道:
“这事,满京城也算是无人不知了。”
敏王妃抬眼看着信王妃,垂了垂眼帘,点了点头说道:
“嗯,我也听父亲说过一回,都知道这徐盛融是徐府的眼珠子。”
信王妃满眼笑意的转过头,看着李小暖,接着说道:
“这徐家听说徐盛融失了踪影,就急得糊涂着没了主张,说起来,这满京城,谁不知道他们家那点子事,谁肯伤了这徐府的眼珠子去?再说,又是皇上祈过福的人,你说是吧?”
李小暖连连点着头,微微拧着眉头,满脸奇怪的说道:
“王妃说的极是,只是,这徐盛融这样的宝贝着,若是出去,必定也是小厮、随从不离身侍候着的,怎么会失踪的?这中间,总要有个缘故,顺着缘故查,说不定就能找出人来。”
信王妃脸上闪过丝恼怒和尴尬,面色微微沉了下来,端着杯子喝起了茶。敏王妃看了李小暖几眼,又看了看信王妃,也安静的喝起了茶,李小暖端起杯子,也转头看起了正殿里的歌舞。
没多大会儿,歌舞就演到了尾声,李小暖和信王妃、敏王妃三人急忙起身,回去程贵妃和几位老夫人身边继续侍候着,不大会儿,歌舞结束,冬至节宴就算散了,以大长公主为首的诸外命妇告了退,各内命妇也恭谨的告退各自回去了。
李小暖随着汝南王妃,落到最后,曲膝告着退,程贵妃温和的笑着说道:
“让小暖留一留吧,我有一阵子没见着她了,想和她说说话儿。__
_
雅文吧﹏
=-`.”
汝南王妃忙笑着答应着,先告退回去了,李小暖站在程贵妃身侧,上前虚扶着她,往蕴翠宫回去了。
两人进了正殿,李小暖和几个近身侍候的女宫侍候着程贵妃换了家常衣服,扶着她歪到南窗下的榻上,李小暖奉了茶上来,程贵妃舒舒服服的喝了几口,面容松驰下来,抬了抬手,示意李小暖坐到榻沿上,笑着说道:
“我留你,不过说说话,没有旁的事,你随意些就是,我原有个女儿,可惜……都说女儿贴心,往后你可得跟母亲多贴心着些才是。”
“小暖往后就做母亲的贴身小棉袄吧。”
李小暖也不站起来,只随意坐着笑盈盈的回道,程贵妃露出满眼笑意来,
“我就说你是个通透聪明的,小恪虽说平时胡闹些,大事上头可不糊涂,这媳妇儿也挑得好。”
程贵妃顿了顿,目光凝重的看着李小暖,语气轻松随意的说起了闲话,
“今天的歌舞,你看着好不好?只怕你们年青人嫌太喧闹,也不怕你笑,我可是极喜欢,这人上了年纪,就是喜欢这个喜庆劲儿,你婆婆必定也是喜欢的,你婆婆在家,是不是也喜欢这些红红绿绿极喜庆的东西的?”
李小暖忙笑容满面的点着头,
“可不是这样”
“我就说,这上了年纪的人,都爱这样的喜庆详和,特别是到了年节,就喜欢满眼看去,红红绿绿的喜庆一片,家里也好,儿女也好,就是仆从下人,也要他们个个都好了才好呢。”
李小暖全神贯注的听着程贵妃的话,笑着接道:
“母亲教导的极是,平安喜乐是人之大福,做儿女的,也要体会了长辈的心意,守着自己平安之余,也要顾着兄弟亲戚,都要平安喜乐了才好。”
程贵妃喝着茶,看着李小暖,李小暖迎着她的目光,满眼的明了和笑意,程贵妃目光松驰下来,放下手里的杯子,往后靠了靠,零零碎碎的说起了真正的闲话,李小暖凝着全部心神,陪着程贵妃说着闲话,从穿衣说到吃食,李小暖仿佛想起什么来,笑着说道:
“说到这栗子,北边山里生着一种极小的野生山栗子,就这么大,”
李小暖伸出手指比划着,
“皮又薄又软,里头的果肉极香甜,不用剥,扔到嘴里直接咬,咬着薄皮把果肉挤出来吃,香得不行,往年在下里镇乡下时,每年腊月里掌柜们回来交帐,北地的掌柜就带一大包送进来,我吃过的栗子里,就数它最好吃”
程贵妃也兴致起来,
“真有这么好吃?今年掌柜若送来,你也送些进来给我尝尝。”
“好”
李小暖连连答应着,
“母亲要是吃过这个栗子,别的栗子,可就入不得口了”
两人笑着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程贵妃就笑着打发着李小暖,
“听说如今王府里是你接手当着家呢,我就不留你了,今天是冬至节,只怕你府里正一堆的事等着你呢,赶紧回去吧,有空了,就进来陪我说话。”
李小暖答应着,起身告了退,跟着内侍出了宫门,在宫门里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出宫门,往汝南王府方向行去。李小暖接过竹青递过来的茶水,心不正焉的喝着,想出了神。
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专程让她递话给程恪?何苦找她,徐盛融的事,说起来是朝堂之事,朝堂之上,程恪唯周景然马首是瞻,她该和周景然说这个话才对……再说,看这样子,北三路的事,她也是极明了的,她就是直接传话给程恪,只怕也是极容易的事。
她要探的……只怕是自己知道什么,知道多少,是程恪待自己如何……
李小暖将杯子递过去,竹青忙小心接过,李小暖将车帘掀起条缝,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
这事,如何应对?瞒?不行,这事,只能瞒得过一时,总要露出来,那时候,自己如何自处?程贵妃是个极聪明的人,往后……只怕也是这元徽朝的老祖宗,待她,要以真以诚,半分也瞒不得。
李小暖打定了主意,放下车帘,转头看着竹青吩咐道:
“昆河还没启程,让他立即来见我。”
竹青忙点头答应着,车子进了大门,就急忙跳下车,亲自去找昆河去了。
李小暖在二门里下了车,坐了紫竹小轿,径直往议事厅去了。
议事厅两边的厢房里,居然零零落落的坐了四五个婆子,裘嬷嬷正站在垂花门下,显得有些焦急的往外张望着,见李小暖的轿子过来,急忙上前掀起轿帘,堆着满脸笑容迎着李小暖下了轿子。
李小暖微笑着谢了,抬手止住裘嬷嬷,微笑着说道:
“进屋再说吧。”
裘嬷嬷尴尬的笑着止住了话头,跟在李小暖身后,不紧不慢的进了正屋。
玉扣侍候着李小暖去了斗篷,接过手炉,李小暖坐到东厢榻上,裘嬷嬷忙接过小丫头捧过的茶,奉给了李小暖,李小暖接过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才放下杯子,看着裘嬷嬷微笑着说道:
“嬷嬷这么急着见我,有什么要紧的事不成?”
“可不是极要紧的事,我一早上就守在这里了,这会儿才守到少夫人。”
裘嬷嬷陪着满脸笑容说道,李小暖垂下了眼帘,玉扣瞄了眼李小暖,在旁边笑着说道:
“嬷嬷也是糊涂了,少夫人和王妃一早上就进宫朝贺,满府里谁不知道,你一早上在这里守什么?”
...................
今天两更,只是第二更晚些,下午二点前吧。
亲亲各位
第二一八章 谁难为谁
裘嬷嬷面皮红涨起来,斜了眼玉扣,眼风扫过李小暖,见李小暖端起杯子,闲闲的喝起了茶,怔了怔,勉强笑着曲膝陪着礼,
“倒是我疏忽了。雅文吧
﹏
`-=.-y=a·-e-n`8`.com”
“也不是什么大事,嬷嬷上了年纪,过眼就忘也是常理,有什么要紧的事,竟让嬷嬷扔开那么多大事,直等了一上午?”
李小暖放下杯子,也笑着,不咸不淡的问道,裘嬷嬷脸色泛起层青灰来,这少夫人怎么说话如此尖刻?往日在王妃面前的温婉,竟都是装的不成?
“回少夫人,我就是来问问,晚上的家宴,三小姐要坐在哪一处才好?”
李小暖目光幽深的盯着裘嬷嬷看了半晌,慢吞吞的问道:
“往年坐在哪一处?”
“回少夫人话,往年三小姐一直病着,没参加过冬至家宴。”
“嗯,若按府里的旧例常规,应该坐在哪一处?”
裘嬷嬷看了看李小暖,迟疑着回道:
“回少夫人,府里的旧例都不合适,少夫人也知道,府里好几辈子都没有庶出小姐了,这个……”
“你自小侍候王妃,跟着王妃陪嫁过来,又做了这么些年的总管事嬷嬷,你说说看看,安排在哪一处合适?”
李小暖看着裘嬷嬷,温和的问道,裘嬷嬷看着李小暖,张了张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李小暖笑眯眯的看着她,接着说道:
“头一天到这议事厅来,我就让兰初说过这回事的规矩,凡来回事,都要自己先有了章程再来请示下,嬷嬷难不成又忘了?若是忘了,嬷嬷年纪大了,也是难免,我也不跟嬷嬷计较,嬷嬷就先退下去,好好想出章程来,再来请了示下吧。”
裘嬷嬷脸上青红不定,扎着手呆住了,李小暖满眼笑意的看了她两眼,转头吩咐着玉扣,
“去问问外头候着的婆子,若有事,赶紧来回。﹍
>>雅文吧
···.=y=a·=”
玉扣答应着疾步出了门,片刻功夫,就引着个婆子进来,婆子飞快的瞄了裘嬷嬷一眼,跪倒在地磕了头,瞄见李小暖抬了抬手指,急忙利落的爬起来,从袖子里摸出张纸,口齿清晰的回道:
“回少夫人,奴婢是油烛库的管事赵大齐家的,有两件事要跟少夫人禀报了,一是今年外头买办采买的过年用的灯烛烟花,昨天都进了库,总计四百六十二箱,奴婢和田嬷嬷一道,一箱箱都验过了,其它都好,只有一百十四箱桶子花跟单子不符,田嬷嬷和奴婢不敢自专,请少夫人示下,是退回去,还是留着。”
赵大齐家的顿了顿,抬头看着李小暖,李小暖仔细听着她的话问道:
“怎么个不符法?”
“回少夫人,府里的烟花,都是有定例的,依规矩都要自兖州府鲁家、钱家、宁家、万家四处采买,这其中分盒子花和起火,盒子花中千丈菊、珍珠帘、长明塔等七种是定例,若四家有新出的盒子花,再另行采买,起火则不拘品种,但年年也有常例,其中以桶子花用的最多,这次与单子不符的,都是桶子花,买办说,今年兖州府四家的桶子花不够,他就另找了人家采买,奴婢和田嬷嬷仔细看了,这些桶子花旁的还好,就是份量不足。”
赵大齐家的一边说,一边留神着李小暖,见她轻轻皱了皱眉头,忙跟了一句解释道:
“少夫人,是这样,若是往年兖州府四家的桶子花,开头的火树银花,只要三十六支桶子花就够了,如今这桶子花,田嬷嬷和奴婢仔细算过,只怕至少得五十支才行。”
李小暖明白过来,看着赵大齐家的,温和的问道:
“既然府里有规矩,烟花必要自兖州四家采买,这买办另行采买,是府里谁准了的?你和田嬷嬷问过没有?”
“回少夫人,问过了,买办说一时事急,怕耽误了府里过年用,实在来不及禀报。﹎
雅文_吧
=-`.-y-a-·”
赵大齐家的小心的看着李小暖回道,李小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看着赵大齐家的吩咐道:
“把那一百十四箱桶子花还给买办,跟他说,这是过年要用的东西,半分也错不得,给他三天时候想法子去,若他能采买得来,就依规矩买了来,若是实在没有法子,不要难为他,只管禀报上来,三天后,我另行遣人去兖州四家采买去。”
赵大齐家的满脸笑容,连声答应着,顿了顿,接着说道:
“这第二件事,不急可极要紧,昨天奴婢和田嬷嬷一起查看烟花库的外墙,北边靠近后花园的地方,墙上有几处裂痕,不细瞧倒看不出来,可这裂痕……”
李小暖皱着眉头,抬手止住了赵大齐家的的解释,她知道,这油烛库的外墙,其实是一道防火墙,极高也极厚,是防着油烛库万一走水,能挡着火势爆炸,不至于殃及四邻,这墙上有了裂缝,万一走水爆炸,这墙不坚固,作用就要大减。
“这外墙上次什么时候修的?”
“回少夫人,大前年了,去年夏天里粉过一次。”
赵大齐家的利落的答道,李小暖点了点头,
“这眼看着要进腊月,天寒地冻,再动土不合适,可如今烟花都入了库,这墙不修也不行,你去找平安,就说我的话,让他和管修缮的管事一处,再找几位积年的老师傅,会了你和田嬷嬷,一起去油烛库看外墙去,这裂开的一处,先想法子弥补住,旁的墙,让人铲了外面的粉刷,一寸寸细细查过,若有开裂处,一并弥补,明天一开春就动工修墙。”
赵大齐家的恭敬的答应着,退了出去,裘嬷嬷站在旁边,微微有些呆怔的看着恭敬回事的赵大齐家的,府里各处库房,都是田嬷嬷统总管着,田嬷嬷这是做什么?准备着往这少夫人一边靠着了?
李小暖扫了眼发着怔的裘嬷嬷,也不理会她,只示意玉扣挨个叫了外头候见的婆子进来,一一回了事。
裘嬷嬷有些不自在起来,瞅着空档,忙上前半步,陪着满脸笑容说道:
“少夫人……”
“你先等一等。”
李小暖头也不转,只抬手止住了裘嬷嬷,
“等她们回完了事你再说吧,这些嬷嬷们手头的都是急事。”
裘嬷嬷尴尬的收回了话,往后退了退,随着玉扣进来的婆子飞快的扫了裘嬷嬷一眼,恭敬的曲膝给李小暖见了礼,详详细细的禀报着,领了示下退了出去。
李小暖舒了口气,闲适的往后靠着,接过小丫头奉过的茶,一边慢慢喝着,一边垂着眼帘问道:
“嬷嬷想好章程了?”
“回少夫人。”
裘嬷嬷忙上前半步,陪着小心说道:
“奴婢想着,三小姐如今是咱们府唯一的未嫁小姐,安置在哪一处都说得过去,毕竟没个比头不是,王妃一向是陪着族里几位老祖宗坐着的,安排在王妃桌上,必定不合适,也没这个理儿,少夫人要侍候王妃,张罗这一整个晚上的事,只怕也没空坐下来,那座儿也是虚设着的,若和少夫人一处,三小姐就显得有些孤单,也不妥当,奴婢想着,要不,就和二爷府上几位少奶奶放到一处,一来辈份相当,也好说说话儿,二来,三小姐毕竟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也好替王妃和少夫人招待招待二爷府上的几位少奶奶,少夫人看,这样是不是妥当?”
李小暖满意的点了点头,温和的夸奖道:
“嬷嬷是办老了事的,想得果然妥当,我觉得这样很好,只是这冬至家宴是大事,凡事再谨慎也不为过,你去和王妃禀报一声吧,看看母亲的意思,若母亲也觉得合适,那就这样吧。”
裘嬷嬷闷了口气,忙曲膝答应着,垂手退了出去。
玉扣看着裘嬷嬷退出了屋,嘟着嘴,不满的轻轻‘呸’了一声,李小暖歪头看了她片刻,转头看着竹青吩咐道:
“这丫头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回去让她抄五十遍心经去,没抄完前,不要让她进来当差”
竹青笑容满面的答应着,玉扣一张脸苦成了一团,曲膝连连告着罪,
“少夫人,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可千万别让我抄经玉扣最怕写字了,要不,罚我洗衣服吧,罚我给姐姐们洗衣服天天洗,一直洗到过年”
李小暖也不理她,只看着竹青问道:
“找到昆河了?”
竹青伸手拉过不停的曲着膝的玉扣,笑着点了点头,
“在外头候着呢,让他进来?”
李小暖点了点头,竹青掀帘出去叫人了,李小暖转头看着满脸苦相的玉扣说道:
“我身边的人,不光要识字识数,通透明白,这心性脾气也要养好才行,回到咱们院子里,跟姐妹们,怎么玩笑都行,我也不会拘着你们这个,可在外头,这样浮躁着,就得惹祸你若再改不了,我只好打发你出去了。”
玉扣紧张起来,忙恭谨的曲膝答应着:
“少夫人别打发我出去,我改就是,玉扣一定改,少夫人放心”
“少夫人,昆河来了。”
竹青进来禀报着,玉扣忙恭谨的退到了一边,垂手侍立着,李小暖颌首示意着,竹青回身掀起帘子,昆河垂手低头,小心的进了屋。
....................
今天的二更,唉,规律真是不能打乱啊,闲这两天的订阅,怎一个惨字了得
两更了,咳,鼓了勇气,老调重弹:求粉求粉,打赏打赏
第二一九章 热闹
昆河恭敬的见了礼,垂手侍立着,等着听吩咐,李小暖转头看着他,温和的问道:
“明天一早启程?”
“回少夫人,等会儿就启程,要日夜兼程赶回去,爷吩咐过,出了洛城,就要日夜兼程。雅文8
·==.-y=a`=e-n-8-.`com”
李小暖失笑起来,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我有句话,你想法子传给你们爷,越快越好。”
“是”
昆河躬身答应着,
“告诉你们爷,办完差早日回来,要过节了,老人家都爱看个团圆喜庆,就是奴仆丫头,也要团圆喜庆了才好。”
昆河躬着身子,等着李小暖往下说,李小暖歪着头看着他,笑着说道:
“好了,就这句话。”
昆河眨了眨眼睛,忙复述了一遍,
“少夫人让转告爷,办完差早日回来,要过节了,老人家都爱看个团圆喜庆,就是奴仆丫头,也要团圆喜庆了才好。”
李小暖笑盈盈的点着头,昆河见没了其它吩咐,恭谨的告退出去了。李小暖起身离了议事堂,回去清涟院换下了大礼服,出门坐了小轿往正院和王妃去商量晚上的家宴细节。
李小暖拿着冬至家宴的菜单子,和王妃一起又看了一遍,又将谁和谁坐一处,哪一处如何安置细说了一遍,王妃满意的点着头,李小暖见各处都妥当了,才告辞出来,坐着轿子到各处巡查了一遍,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回到清涟院又换了件淡灰缂丝小袄,一条大红石榴裙,已经是申正时分了。李小暖忙出了院子,坐轿到了正院,侍候着王妃上了轿,许氏和春草、夏荷、秋桂、冬梅四个大丫头跟着,一路往二门内的花厅过去了。
花厅里,早到的族内女眷花团锦簇,已经三五成群的站着说着话了,裘嬷嬷和邹嬷嬷一里一外站着,迎着族内众女客,行着礼,语笑宴宴的打着招呼,说着客气话,让着众人往花厅里进着。雅>文8﹏
-·-.`
田嬷嬷带着几个婆子,站在花厅院子各个角落里,留神着各处的灯烛摆设和来往的小丫头们,兰初和孙嬷嬷静立在花厅门内外的角落处,全神贯注的留神看着各处小丫头们茶水送的是否及时,点心果脯可都满着等等。
见李小暖和王妃的轿子过来,裘嬷嬷和邹嬷嬷丢了众人,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裘嬷嬷陪着满脸笑容,急忙打起王妃轿前的帘子,伸手虚扶着王妃下了轿,许氏忙上前,扶着王妃另一边,春草等人让过李小暖,紧跟在李小暖后面,一行人往花厅里走去。
田嬷嬷、孙嬷嬷和兰初等人远远的曲膝行着礼,花厅内外的族内女眷,也让出条通道来,起起落落的曲膝见着礼。
王妃一路端庄的笑着颌首致意着,抬着手,示意着众人不必多礼,到了花厅门口,裘嬷嬷退了下去,李小暖上前半步虚扶着王妃,许氏扫了李小暖一眼,忙悄悄松开王妃,往后退着,和春草等人退到了一处,恭谨的垂手跟在王妃和李小暖身后进了花厅。
花厅里的女眷们见王妃和李小暖进来,忙都站起身来笑着、招呼着、见着礼,好奇而惊讶的打量着李小暖,说着吉利奉承话,上前介绍着自己的媳妇、小儿女,不遗余力的夸奖着李小暖的美貌,奉承着王妃的福气,一时间,花厅内喧嚣异常、热闹非凡。
花厅上首已经坐着两位年高的长辈,王妃一路说笑着,打着招呼,一步三停的往上首走去,直走了小半刻钟,才走到两位长辈面前,曲膝行着礼,
“两位老祖宗,今年精神越发健旺了”
两位老太太,一位神清气爽,耳聪目明,忙笑着和王妃打着招呼,
“托您的福,还算结实,这是恪儿媳妇吧?生得真是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李小暖忙松开王妃,笑意盈盈的曲膝行着礼,另一位老太太耳朵大约已经听不大清楚了,大声打着岔,
“开席了?哪有莲子茶还没喝呢”
围在周围的女眷哄笑起来,老太太的媳妇儿一边笑一边上前跟王妃解释着:
“王妃莫怪,我们老祖宗这两年耳朵干脆一点也不中用了,人也越发糊涂起来,眼前的事统记不得,几十年前陈谷子烂芝蔴的小事,倒全都记起来了,天天吵着要去外家玩耍,要过年,要听戏去,要喝莲子茶今天本没打算着让她来的,可她也不知道怎么想起来的,早几天前就开始吵了,一定要去吃小然家的莲子茶”
王妃被她说得笑意浓浓,上前半步扶着老太太,满面笑容的大声说道:
“我这就让人给您送莲子茶来等过年的时候,我再打发人去接您,接您来听戏看烟火”
老太太笑着点着头,连连答应着:
“我不去别处,这里热闹,就这里好我看得见,你放心”
王妃哭笑不得的看着老太太,李小暖跟在后面,笑不可支,急忙转身示意着不远处的兰初,兰初急忙转身招呼着小丫头,端了两碗莲子茶送上来。>
雅文吧_
·``.`y·a==e=n=
王妃接过莲子茶,先递了一碗给耳聪目明着,坐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的老太太,又捧了一碗,递到了糊里糊涂的老太太手里,老太太接过莲子茶,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小心的尝了一口,扁着没牙的嘴,开心之极的笑了起来,
“就是这个,这个就叫莲子茶,我心里最是清爽明白着呢”
老太太媳妇无奈的笑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帮她托着汝窑小碗,侍候着她吃起了莲子茶。
王妃站在旁边,看着两位老太太吃完了莲子茶,转头看着糊涂老太太媳妇关切的问道:
“老太太身子骨可还好?请大夫来看过没有?”
“隔半个月就请城东济世堂的陈大夫过来诊趟脉,都好,就是这记性,唉,陈大夫也没法子,说上了年纪,这犯糊涂也是常事,天天在家里,你说东,她就答西,只一刻不离人的侍候着罢了。”
王妃看着还在兴高采烈的咋着嘴,品着莲子茶余味的老太太,转头看着老太太媳妇儿安慰道:
“老太太高兴就好,家里若人手不够,只管来找我,我这里闲着没事的丫头婆子可多的很呢”
老太太媳妇忙笑着谢过,正说话间,裘嬷嬷在外头高声禀报着,又有年高长辈进来了。
王妃忙带着李小暖紧走了几步,迎到了花厅门口,门口,三四位六十岁左右年纪的老太太扶着各自媳妇、孙媳妇的手进了花厅,王妃引着李小暖见着礼,让着几人进到花厅上首,几个人和先到的两位老太太见了礼,分辈份长幼落了座,小丫头又送了莲子茶上来,王妃和李小暖接过一一奉上,老太太吃着莲子茶,七嘴八舌,顾自各说着各的话,和王妃说着话,拉着李小暖的手,不住口的夸奖着,一时花厅热闹非常,只听得几位老太太一个比一个高声的说着话。
王妃一边笑一边让着众人入座,许氏和春草等人忙上前侍候着老太太们一一入着席,正入席间,又有几位老太太随着裘嬷嬷的禀报进了花厅,王妃和李小暖忙又迎出去,又接了两三位头发雪白的老太太进来,干脆直接让着她们往席上坐去,已经坐下的老太太们却自顾自的又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奔来奔去,扬着手,相互叫着、打着招呼,说着话,行着礼,许氏和春草等人紧张万分的随侍着,片刻间,又乱成一团。
王妃干脆让在一边,看着**位六、七十岁的白发老太太打完招呼,说完话,客气之极的相互让着坐下了,才上前虚让过一回,转头四下看着,微微拧着眉头,看着李小暖吩咐道:
“让人看看,****奶和几位少奶奶到了没有。”
李小暖答应着正要出去,裘嬷嬷在门口高声禀报着,****奶顾氏带着长媳赵氏,二媳妇齐氏,后头跟着几个奶嬷嬷,分别抱着二房长子长孙程琦,次子程璟,二媳妇齐氏长子程琝,昂然进了花厅。
李小暖眨了下眼睛,无语的看着一脸昂然的****奶顾氏和紧跟在顾氏身后的媳妇、奶娘和奶娘怀里的孙子们。王妃脸色微变,暗暗吐着口闷气,带着笑让着****奶顾氏,
“****奶来得正好,正入席呢,****奶请吧。”
“我来迟了几个孩子,又爱哭又爱闹的,收拾起来真真是麻烦,这出门就慢了不少,可比不得王妃和少夫人,抬脚就能走,可真正是利落”
王妃刚吐出的闷气又涌了上来,李小暖忙上前两步,扶着王妃,看着顾****奶,笑盈盈的说道:
“****奶请入席吧,几位老祖宗都到了好一阵子了,莲子茶也喝过两轮了,满桌的长辈,就只等着****奶入席呢”
王妃透过口气来,忙接着说道:
“可不是,这孩子闹,就该早些准备起来,让长辈们等着,到底不是晚辈该做的事。”
顾****奶怔了怔,瞄了李小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拎着裙子坐到了最下首。
.......................
下一更,一个小时后,亲亲各位
第二二十章 仙桃烂杏
王妃也落了座,李小暖忙着让着二房大少奶奶赵氏,二少奶奶齐氏,和三小姐程絮仪坐到了一处,李小暖扫了眼满身紧张僵直,下意识的往后畏缩着的程絮仪,暗暗叹了口气,仿佛不经意的走到程絮仪身后,轻轻扶着她的肩膀,指着赵氏和齐氏,笑着说道:
“今晚上,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帮嫂子好好照应着才是。__
_
雅文吧﹏
=-`.”
程絮仪忙僵硬的的转过头,勉强笑着,一下一下的点着头,李小暖顿了顿,眼底带出丝怜悯来,转头看着遥遥的、忧虑的扫着这边的许氏,轻轻招了招手,叫过了许氏,笑着说道:
“这一处,就烦劳姨娘帮我照看着,看着小丫头们上菜斟酒,可别怠慢了客人。”
许氏满眼感激,急忙曲膝答应着,垂手退到程絮仪身后侍立着,程絮仪舒了口气,面色也微微轻松下来。齐氏若有所思的看着程絮仪,目光从程絮仪身上,又转向了李小暖。
李小暖也没空多理会她,忙转身过去,脚步轻快的围着花厅走了一圈,看着花厅里各桌上的人热闹的相互笑着让着都落了座,示意裘嬷嬷宴席可以开始了,才退到了王妃身边,一边扫着花厅各处,看着小丫头们上菜斟酒,一边留神着满桌的老祖宗们,接过小丫头托上的菜品布到桌子上,笑着介绍着菜品名字,让着众人,布着菜,奉着茶,片刻不敢分神的侍候着。
裘嬷嬷、邹嬷嬷、田嬷嬷、以及孙嬷嬷、兰初更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流水般上菜、上茶、递着热帕子的丫头婆子们,唯恐哪里出了差错。
冷碟过后,喝了门杯酒,上过三五道热菜,又喝了几巡酒,满厅里的女眷让着酒,说笑着,渐渐越来越热闹起来。﹎
雅﹎文吧
﹍
···.·y`a-`
花厅正中的主桌上,老太太们你一句我一句,高声说起了家常闲话,话里总离不开儿子、媳妇,小孙子。
顾****奶眼睛亮着精神起来,扬着声音,极敞亮欢快的说道:
“……这媳妇娶回来,不就是要她开枝散叶的?儿子可不嫌多越多越好,老话不也说过,多子多福呢”
老太太们有的接着顾****奶的话附和着,有的瞄着王妃,只当没听到,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题,王妃脸上带着笑,笑容却勉强着有些难堪起来,顾****奶目光都转到了眼角,斜斜的瞄着王妃,头微微昂着,声音更加爽利痛快起来,
“我就只生了三个儿子,到底少些,这心里不知道多自责,这女人家,不就是娶回来持家生孩子的?你说若不能多生几个儿子,还能有什么用?那贤人怎么说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两个媳妇,我都跟她们说了,怎么着,一个人也得给我生个四五个儿子出来,咱们又不是那没钱养儿子孙子的穷苦人家,若真是养不起也就不提了,老祖宗们可说过,子孙繁盛,才是兴旺之道……”
满桌的老太太们,只有那个已经老回到了小时候的老太太满脸欢喜不尽点着头夸奖着:
“说得好,这个菜就是好吃”
其余的人渐渐止了话语,左右顾盼着,要着热手巾帕子,让小丫头换着茶,吩咐把酒再温热些……只装没听懂,这样的话,年年都要听几回,王妃的尴尬恼怒,年年也都要看几回,也早习惯了。
李小暖恼怒的竖起了眉梢,看了眼满脸难堪的王妃,转头看着兴奋的声音一点点高昂起来的顾****奶,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小丫头托着碟子一品赤参进来,李小暖一眼瞄见,忙伸手止住小丫头,拔高了声调,边笑边说道:
“唉呀,是我疏忽了,这碟子里就这么点子赤参,送上来哪里合适的?”
李小暖看着满桌朝自己看过来的老太太们,微微曲了曲膝,笑着高声解释道:
“这都怪我,太过拘泥了母亲往常总是教导我,不管什么东西,什么事,都要讲究个精字,千万不能只求着多,俗语说的好,宁吃鲜桃一个,不要烂杏一筐,我都记在了心里,这道一品赤参,我就只让人挑了最好的几只参蒸了出来,刚才听了****奶的话,才想起来,****奶最是喜多之人,这一碟子里只放着这么两只参,只怕****奶不喜,总要堆得满满扑扑,****奶才喜欢呢,倒是我疏忽了”
李小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找着人,兰初忙上前两步,曲膝行着礼,陪着满脸笑容回道:
“少夫人,这样的参,几大筐里才挑了这么几只出来,如今要把这碟子里放的扑扑满,一时到哪里再找这样品相的参去?”
“哪里要找告诉厨房,只要是参就行,好坏不拘,只要放得扑扑满就行,****奶喜多,到底精不精,倒是不在意的。雅文﹎8
﹏
··`.-y=a·-e=n·8`.-c-o·m”
“既是这样,那奴婢干脆让人换个大盆子可好?把厨房蒸的参都堆一处都端上来?”
李小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认真的点头夸奖道:
“还是你想的周到,就这样最好,赶紧换去”
兰初答应着,示意着托着碟子的小丫头,退了出去,李小暖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满脸紫涨的顾****奶,王妃舒了口气,用手里的帕子拭了拭嘴角,转头看着满桌神情古怪、强忍着笑意的老太太们,叹了口气说道:
“我就是这么个脾气,什么东西就只想着要那个尖儿旁的就看不到眼里去了。”
满桌的老太太笑着,点着头,奉承着,
“……可不是,烂杏再多,也比不得仙桃一个不是……”
顾****奶脸色由紫转青,狠狠的瞪着李小暖,李小暖微笑着,闲闲的看着她,顾****奶转头看着满桌热闹无比的议论着、奉承着仙桃理论的老太太们,呆怔了片刻,猛然站起来,僵硬的曲着膝,恼怒的声音有些颤抖着告辞道:
“我有些个不舒服,就不多陪各位长辈,先告退了。”
说着,也不等人答复,转过身,径直往花厅外冲去,大少奶奶赵氏和二少奶奶齐氏急忙站起来,赵氏垂着眼帘,手指轻轻颤抖着,满脸恐慌的跟在跟在后面,急急的奔了出去,齐氏站起来,转过头,满眼笑意的看了眼李小暖,微微曲了曲膝告了辞,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奔了出去。
王妃得意的‘哼’了一声,长长舒了口气,从小丫头手里接过酒壶,站起身,亲自给满桌的老太太斟了一遍酒,让着大家,众人忙客气着,说笑着,重又热闹起来。
李小暖恭谨的上着菜,斟着酒,心里微微有些纳闷起来,这顾****奶的反应,也太大了些,不过一句话,何至于就气成这样?竟就这样跑了只怕,二房几个儿子,真是极不争气的。
酒过三巡,田嬷嬷看着人成箱成箱的抬了烟火进来放了,直热闹到戊初时分,人才渐渐散了,李小暖随着王妃,将几位老太太们送到二门上了车,看着车子出了二门,才回转进来。
王妃满眼爱怜的看着李小暖,拍着她的手吩咐道:
“累了一天了,你也赶紧回去歇着去不用侍候我回去了,花厅那里也不用去看了,让她们收拾就是,我看你那个陪嫁媳妇,叫什么?”
“兰初。”
“这媳妇我看着是个极能干机灵的,有她们看着,你就少操些心,多养养身子才好,赶紧回去吧。”
王妃推着李小暖,李小暖笑了起来,
“哪里能累着了,我年纪青,再怎么累着,不过好好歇一晚上,也就歇过来了,我先送母亲回去,还早着呢。”
李小暖扶着王妃上了轿,送她到了正院门口,就被王妃打发回去歇着了。李小暖在清涟院门口下了轿,舒了口气,闲散的进了院子,沿着抄手游廊,往正院进去了。
竹叶、玉扣等人早就备着热水等候着了,见李小暖回来,忙上前侍候着她沐浴洗漱,换了家常旧衣服,松松绾了头发,靠在床上,拿了本书看着。
竹叶送了杯茶进来,笑着禀报道:
“少夫人,天刚落黑时,有个婆子过来,说是在绣坊当差的,说要极要紧的事要见少夫人,这会儿天也晚了,要不我让她明天再来吧。”
李小暖怔了怔,绣坊?魏嬷嬷一直在绣坊住着的,婆子来,是魏嬷嬷有什么事?李小暖急忙坐起来吩咐道:
“带她进来。”
竹叶意外的呆了下,忙曲膝答应着,急步出去叫人去了。
不大会儿,竹叶引着个穿着靛蓝衣裙的婆子进来,婆子也不敢抬头往榻上看,一进屋就趴到了地上,紧张的磕着头,李小暖示意着竹叶,温和的笑着说道:
“嬷嬷不要急,有什么话,慢慢说就是。”
竹叶上前扶起婆子,扶着她坐到了榻前的圆凳上,婆子小心的坐下去,突然又站了起来,摇着手说道:
“我不坐,不敢坐,可不敢坐我说了话就得赶紧赶回去”
“嬷嬷请说。”
“少夫人,魏嬷嬷病了,病了好几天了,病的重,请了两三个大夫诊过,药也吃了四五天了,就是不见好,我吓得很,赶紧着就来了。”
.....................
差不多调整过来了,亲们,有粉投粉,有赏打赏,千万别客气
第二二一章 心孝
李小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焦急的问道:
“大夫怎么说的?是什么病?”
“一个说是胸痹,说是一帖药下去就能见效,可拾了药回来,喝了一天,一点也没见好,后一个说是心痹,另开了方子,又吃了几天,也不见好。”
婆子满脸愁苦的回道,李小暖心里砰砰跳着慌乱起来,胸痹也罢,心痹也好,就是心脏病罢了,这病急起来,不过一眨眼功夫李小暖闭着,缓缓舒了口气,转头看着竹叶吩咐道:
“你赶紧去前面,去找兰初,让她立即来见我,要快越快越好”
竹叶看着脸色大变的李小暖,也急了起来,忙着奔了出去,蝉翼急急的追着送了件棉斗篷给她,竹叶接过,一边往外奔,一边穿着。
李小暖看着竹叶奔了出去,转头看着婆子问道:
“魏嬷嬷日常起居,都是你侍候着的?”
“是,从魏嬷嬷住到绣坊,一直是我和秀儿侍候着,秀儿是我的小孙女儿,这会儿在家里守着嬷嬷呢,嬷嬷是个良善人,待我和秀儿极好。”
“嗯,等会儿我让人跟你一起回去,这会儿就接了魏嬷嬷进来,你和秀儿若是愿意跟着侍候魏嬷嬷,就一起进来,若是不想在这府里拘着,就还留在绣坊里,只随你们的意就是。”
李小暖声音温和缓慢的说道,婆子怔了片刻,看着李小暖问道:
“魏嬷嬷病好了,还回绣坊不?”
“不回去了,嬷嬷年纪大了,往后我就留她在我身边养老了。”
婆子眨着眼睛,踌躇了片刻,看着李小暖,摇着头说道:
“少夫人,我和秀儿不想进来,这府里到处都跟画上画的一样,可到底不自在,秀儿也是从小野惯的,我们祖孙两个还是想留在绣坊里,就图个自在吧。”
李小暖温和而感慨的看着婆子,连连点着头答应着:
“好只随你心意,你陪着嬷嬷这些年,我心里感激得很,嬷嬷在绣坊的居处,你和秀儿只管住着,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从这个月起,我吩咐绣坊掌柜,每个月让他给你送一两银子月钱过去,等秀儿出嫁时,我给她准备整幅嫁妆。雅文8
=·.”
婆子呆呆的听着,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又哭又笑的谢着恩,李小暖示意蝉翼扶起她,笑着说道:
“往后若空了,就到府里来找嬷嬷说说闲话,只跟门房说一声就是,我都会交待下去,你只管来。”
婆子笑得脸如盛开的菊花,连连点着头,李小暖示意着,蝉翼扶着婆子,笑着说道:
“来,我侍候嬷嬷到外头喝杯茶,吃块点心,等车子来了,我再侍候嬷嬷上车回去。”
婆子连连点着头,有些头重脚轻的跟着蝉翼出去了。
李小暖敛了脸上的笑容,眉头拧着,凝神想了片刻,转头吩咐道:
“叫田嬷嬷进来。”
蝉翼答应着,疾步出去叫人了。
过了两刻钟,竹叶才引着兰初,气喘吁吁的奔进了正屋,李小暖正在屋子里,搓着手,焦躁的来回转着圈,见兰初进来,抬手止住她见礼,急急的说道:
“魏嬷嬷病了,心痹,你赶紧叫了车,立即去绣坊把嬷嬷接进府,我等会儿就让人请太医去,嬷嬷这病,心要静,喜怒哀乐都不能有,你千万仔细些直接接到咱们院子里来,我让人在后院收拾间屋子出来给嬷嬷住,赶紧去”
兰初面色凝重起来,急忙答应着:
“少夫人放心,我这就去”
兰初告了退,出去厢房叫了几个跟着出门的婆子,一起往院外出去了。
不大会儿,田嬷嬷也跟着蝉翼急步进了正屋,李小暖端坐在榻上,抬手止住了田嬷嬷的见礼,微微蹙着眉头问道:
“嬷嬷可知道太医院哪位大夫看胸痹、心痹最拿手?”
“回少夫人话,太医院最擅长胸痹、心痹症的,是太医正宋太医。雅文吧>
`.”
田嬷嬷沉静的答道,竟是太医正李小暖垂着眼帘沉默了片刻,轻轻咬了咬嘴唇,抬头看着田嬷嬷,淡淡的说道:
“我有个从小的奶嬷嬷,患了胸痹症,请了几个大夫,都诊不准,我想请宋太医过府给她诊一诊,就烦劳嬷嬷替我跑一趟,请一请宋太医可好?”
田嬷嬷惊讶的看了李小暖一眼,极干脆的答应着:
“是奴婢这就去”
李小暖暗暗舒了口气,点了点头,田嬷嬷告退出去,要了车,往宋太医府上请人去了。
李小暖站在屋里,呆怔怔的想了半晌,吩咐竹叶取衣服穿了,裹了斗篷,叫了几个粗使婆子,带着玉板、蝉翼等人,往后院给魏嬷嬷看屋子去了。
穿过正屋左边的月洞门,后面是一处宽敞的小园子,园子最北边有道垂花门,进了垂花门,是一个小巧简朴的两进院子,垂花门两边依着花园墙壁建了歇山廊,东西各有三间厢房,正面正中是间穿堂,左右各一明一暗两间正层,穿过穿堂,后面也是一式的东西各三间厢房,正中却是一溜五间正屋。
这就是孙嬷嬷等几位管事嬷嬷居住的院落了。
院子里灯火通明着,林嬷嬷正站在头进院子东边正屋檐廊下,端着杯茶,正和站在东边厢房门口的一个婆子说着闲话,见众人簇拥着李小暖进来,两人一时呆住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急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窗台上,奔出来曲膝行着礼,林嬷嬷陪着满脸笑容说道:
“少夫人怎么有空到这里来?有什么事该叫了奴婢们过来才是。”
“我来看看。”
李小暖站在狭小的天井里,转头打量着四周,东西厢房里的人影听到李小暖的声音,晃动着急忙奔了出来,挤着上前曲膝行着礼,李小暖微笑着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来,轻轻紧了紧斗篷,转头看着林嬷嬷问道:
“这院子里现住了多少人?都是怎么住着的?”
林嬷嬷迟疑着,心里有些没底起来,忙小心的回道:
“回少夫人,这前院住了七个人,奴婢住正屋东间,管小厨房的随嬷嬷住正屋西间,小厨房三个红、白案婆子住了西边三间厢房,管着前院值夜、洒扫的两个婆子住在西边两间厢房,还有一间厢房,现如今空着。”
李小暖随着林嬷嬷的解释打量着周围,沉默着点了点头,径直往后面一进院子进去了。
林嬷嬷急忙跟着进到后面一进院子,笑着解释道:
“这一处现住的人不多,正面西间是孙嬷嬷住着,东边厢房住的是管库房的陈婆子和刘婆子,西边厢房住的是金婆子。”
李小暖转头看着显得安静异常的里进院子,点了点头,这里面一进院子,住的都是她的陪嫁婆子,和外头王府的婆子,不知道平时是不是也是这样泾渭分明着。
李小暖穿过小小的天井,径直走到正屋东间门口,转头示意着竹叶,竹叶忙接过婆子手里的钥匙,开了门,往边上让了让,几个粗使婆子进去,各处点起灯烛,李小暖进了屋,左右打量着,这一排五间,西间一明一暗两间,这一处是正屋连着一明一暗两间房,明间朝南开着窗户,北面的窗户外,一片花木扶疏,屋里床、榻、椅、凳、几、柜等家俱都是齐全的。
李小暖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吩咐着竹叶,
“赶紧让人收拾出来,被褥、帘幄、帐幔,到库房里挑好的拿过来,先让人多支几个炭盆进来,把屋子烘热了再端出去。”
竹叶忙曲膝答应着,
“是,少夫人还是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收拾,少夫人放心,我知道的,必是处处妥当。”
李小暖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留下竹叶等人,只带着蝉翼回去了正屋。
林嬷嬷满脸好奇的跟在后面看着,见李小暖出了院子,忙上前几步进了屋,热情的帮着忙,话里话外的打听起来。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兰初才引着两个粗使婆子,半扶半抱着魏嬷嬷进了正院,李小暖得了通传,已经急急的迎到了正院垂花门外,见魏嬷嬷过来,忙伸手要扶过去,兰初上前曲膝笑道:
“少夫人别急,还是让她们扶进去好,进了屋再说话吧,嬷嬷还好。”
李小暖舒了口气,忙侧着身子走在前头,看着两个婆子扶着魏嬷嬷进了正屋,在榻上坐下来。
兰初忙接过蝉翼递过来的垫子,小心的垫在魏嬷嬷身后,李小暖侧着身子坐到魏嬷嬷身边,急切而担忧的看着面容青灰、嘴唇青紫的魏嬷嬷,忍不住悲从心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往下滑着,想说话,却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魏嬷嬷喘着气,想笑,却也跟着落起泪来,舒了舒有些零乱的气息,有气无力的说道:
“姑娘别哭,嬷嬷不过,生了点子小病,别怕这……上了年纪,哪有,不生病的?没事,过一过,就好了。”
李小暖一只手用帕子拭着眼泪,一只手握着魏嬷嬷的手,哽咽着说道:
“嬷嬷往后就跟我一处住着,我要看着嬷嬷天天都好才行”
魏嬷嬷笑着点了两下头。
....................
各位亲爱滴,大家应该都有一张春暖的评价票了,点一点,投给闲吧,那个票,只能给闲的噢嘿嘿,只是,千万别点错了,上次有个娃,给了闲五张粉,然后评价给了个一星,闲知道她肯定肯定是点错了,闲这个郁闷啊,大家可不能点错啊
下一章,两点前更。
亲亲大家
第二二二章 安置
竹叶已经小心的奉了杯参茶过来,笑着解释道:
“这是用生晒参泡的,只放了两三片,嬷嬷先润润喉吧。>>雅文吧_
﹍
·``.-y-a-·e·n=8=.=c=o=m”
李小暖忙接过,闻了闻,递给了魏嬷嬷,
“嬷嬷先喝两口润润喉,也别多喝,免得等会儿诊脉时脉象不准。”
蝉翼忙扶着魏嬷嬷直起上身,又在她身后垫了两个靠垫,魏嬷嬷接过参茶,略抿了两口就递了回去。李小暖和蝉翼刚刚扶着魏嬷嬷重又躺下,外头小丫头禀报着,田嬷嬷已经请了宋太医,引着他在正院垂花门外候着了。
竹叶转头看向李小暖,李小暖转头四下看了看,吩咐道:
“就在这一处诊脉吧,也不必挂帘子了,嬷嬷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好多忌讳的,再说,胸痹、心痹之症,都是要仔细查看面色的,就这样,兰初带人在这里侍候着就是。”
兰初曲膝答应着,李小暖示意小丫头出去请田嬷嬷和宋太医进来,竹叶放下矮榻侧后的帘子,搬了把椅子过来,李小暖坐了。
片刻功夫,田嬷嬷引着宋太医进了屋,宋太医五十岁左右,白白胖胖,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满脸笑容的冲着帘子后长揖见着礼,李小暖客气的说道:
“这么晚,又是冬至夜,真是麻烦宋太医了。”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郡主客气了”
宋太医又长揖下去,连声客气着,田嬷嬷将手里的诊箱放到榻前的矮几上,笑着说道:
“宋太医别光顾着客气,病人还等着呢,赶紧诊脉吧。”
“是是是田嬷嬷说得是,这就来这就来。”
宋太医说着,急忙转身过来,侧着身子坐到榻前的椅子上,一边调匀着气息,一边就着灯影,仔细看着魏嬷嬷的面色,兰初忙从旁边端了盏五枝烛台来,举到了魏嬷嬷旁边。雅﹏﹎文>>8
﹍
-`=.·y-a`-e`n`8-.·com
宋太医仔细看了,调匀了呼吸,凝神诊起脉来,诊完一只手,换了一只手,又换回来谨慎的再诊了一遍,又细细的问了魏嬷嬷,才直起上身,捻着极短的胡须,微微颌首道:
“小可可以断定……”
宋太医忙顿住话,转头向着帘后的李小暖,恭敬的回道:
“回郡主,老太太这病,当是寒凝心脉所致的胸痹症,这几天寒气骤降,老太太是阳虚阴寒之体,就有些受不住,这病就发了出来,倒没什么大碍,小可开个方子出来,喝了药,今天晚上这气就能平服些,这个方子先喝上三天,先把气理平了,三天后小可再来诊脉调方子,好好调理上一个冬天,纵不能去根,也不会再往太重了去,郡主且放心,另外,”
宋太医转头看着田嬷嬷说道:
“我记得府上收的有配苏合香酒的方子,就配些苏合香酒,每天晚上给老太太喝上一小盅,与这病症大有裨益。”
田嬷嬷忙笑着答应着,
“记下了,宋太医放心。”
李小暖轻轻舒了口气,客气的谢道:
“多谢宋太医,这样我就放心多了。”
田嬷嬷上前半步,曲膝请了宋太医,
“宋太医请随我到外头用方子吧。”
小丫头掀起帘子,宋太医站起来,冲着帘内长揖告了退,跟着田嬷嬷出了屋,沿着抄手游廊,到外头花厅开方子去了。
李小暖忙转出帘子,魏嬷嬷长长的舒了口气,人也轻松起来,看着李小暖,微微有些赫然的说道:
“不瞒姑娘说,这几天我真是吓坏了,真怕就这么一伸腿就去了……嬷嬷可舍不得姑娘。”
李小暖心底热热酸酸,眼泪又流了下来,伸手抚着魏嬷嬷的胸口,笑着说道:
“看嬷嬷说的,不过一点小病,怎么想这么多,嬷嬷是要长命百岁的”
魏嬷嬷笑着点着头,
“长命百岁,那不过是骗人罢了,我也不敢想多,只盼着能看到姑娘生了孩子,过得好好的……”
“不骗人,嬷嬷肯定长命百岁”
李小暖打断了魏嬷嬷的话,嘟着嘴坚持道,魏嬷嬷笑了起来,
“好好好,长命百岁就长命百岁”
说话间,兰初掀帘进来,笑着说道:
“少夫人,方子开好了,里面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药,咱们的小药库里都有现成的,已经让人去配了,再煎好,也就小半个时辰的功夫。﹎>
雅文﹏>吧
``·.`y=a``e`n-8`.=com”
李小暖点了点头,看着兰初吩咐道:
“你最知道嬷嬷的脾气性子,仔细挑两三个懂事些的小丫头,排开班,嬷嬷身边日夜不能离人。”
“不用,姑娘……少夫人,我不过一个奴婢,哪能奴婢再让人侍候的理儿?”
魏嬷嬷急着就要直起身子,李小暖忙回身按住她,笑着说道:
“嬷嬷是母亲的奶嬷嬷,又是自小把我带大的,我看嬷嬷,就是自己祖母长辈一样,嬷嬷别管,只听我安置就是。”
魏嬷嬷眼里又涌出泪水来,忙转过头,接过蝉翼递过的帕子拭着眼泪,点着头,
“好好,我听姑娘的。”
“是少夫人。”
蝉翼贴到魏嬷嬷耳边,笑嘻嘻的说道,李小暖转过头,笑着说道:
“嬷嬷别理她,不用改,就这么叫吧,也就嬷嬷这么叫我了。”
兰初站在旁边,抿嘴笑着,转头看着李小暖说道:
“少夫人,冬末姐姐前儿托过我,想给阮大福的大妹妹,叫吉姐儿的,在府里寻个差使,这吉姐儿我见过,今年十一岁,人生得象阮大福,厚道,心里也有数,又跟着她娘、她哥学得一手好茶饭。”
李小暖点了点头,
“就让她进来,先三等吧,旁的,你再看着挑两个,还有,”
李小暖转头看了魏嬷嬷一眼,魏嬷嬷是个极老实本份的,也没多少心计,在后头的院子里,只怕还要住一阵子,身边得有个心里嘴上都行的人跟着才好,不然,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样的事来,李小暖打定主意,转过头,吩咐着蝉翼,
“去叫玉扣进来。”
蝉翼答应着出去,片刻功夫,就和玉扣进了屋,李小暖看着玉扣问道:
“**都抄好了?”
“还没,正抄呢。”
玉扣苦着脸回道,
“嗯,要照着规矩抄,一篇也不能少了,这会儿,有件差使交给你。”
李小暖转身指着魏嬷嬷,接着说道:
“从今晚上起,你搬到后面院子里,和嬷嬷住在一处,嬷嬷病着,你带着小丫头用心侍候一阵子,那院子里,若有什么惹人烦心的事,你且都挡到外头去,千万不能扰了嬷嬷,嬷嬷是胸痹之症,最不能心烦添堵。”
玉扣忙曲膝答应着,
“少夫人放心,玉扣知道了,必不会让人委屈了嬷嬷。”
“嗯,你先侍候一阵子,等开了春,我再想法子调出间院子来给嬷嬷住。”
魏嬷嬷歪在榻上,任李小暖吩咐安排着,玉扣笑着答应着,李小暖转头看着兰初,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疏忽的地方没有?”
“明天我安排咱们小厨房,单留一处灶台给嬷嬷熬药煮汤用,少夫人看看可好?”
兰初想了想,笑着说道,李小暖点头答应着,又细细理了一遍,才稍稍放下心来,几个人说着话,等着外面熬好药送进来,玉扣上前侍候着魏嬷嬷吃了药,又歇了一会儿,李小暖吩咐竹叶取了斗篷过来,亲自把魏嬷嬷送到后面小院,看着玉扣侍候着她安歇下来,又左右查看了一遍,才带人回去了。
林嬷嬷透过窗棂缝隙,看着人进来,又看着李小暖出去,才关了窗户安歇了。
第二天一早,李小暖起得比平时早了小半个时辰,先到后院看了一遍魏嬷嬷,见她精神了很多,嘴唇上的青紫也比昨晚稍稍好了些,心才往下落了些,出了院子,往正院请安去了。
王妃精神极好,早早就起来了,李小暖陪着她到后面园子里走了小半圈,回来又陪着说了会儿话,才出来去了议事厅,听几个婆子回了事,又转回正院,侍候着王妃吃了午饭,歇下了,才出了正院门,坐了轿子回到清涟院,径直往后院看了魏嬷嬷一趟,见她已经歇了午觉,回来吃午饭去了。
王妃一觉醒来,就听到裘嬷嬷在外间,和春草、秋桂等人低低的说着闲话。
春草听到动静,急忙进来,挂起帘子,叫了秋桂进来,裘嬷嬷也忙跟了进来,小丫头端了热水、帕子、沤壶等进来,裘嬷嬷帮着春草、秋桂,侍候着王妃洗漱好,穿了衣服,坐到了东厢南窗下的榻上。
王妃心情舒畅的接过裘嬷嬷递来的茶,喝了两口,转头看着窗户吩咐道:
“把窗户推开些,今天外头景色倒好。”
小丫头忙上前将窗户推起些撑住,王妃吸了口涌进屋的凉而新鲜的气息,舒服的叹了口气,昨晚上,可算吐出了那口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恶气她的小恪,可是能文能武从小练功那样苦,自己心疼的没法看,他硬是练下来了,六七岁时拜到随云门下,那时候就给她长过一回脸面,再后来,十几岁就到了边关,真刀真枪的打出了名头,连皇上都夸过不知道多少回,这样的仙桃,一个就够了
那烂杏再多,哪怕堆得从筐里扑出来,有什么用?不过看着让人闹心罢了
王妃轻轻昂起头,嘴角渗着自得的笑意,看着窗外,越发觉得外面的景色真好。
................
谢谢亲爱滴的各位
第二二三章 生事
裘嬷嬷小心的看着王妃的脸色,见她心情极好,暗暗舒了口气,接过小丫头捧过的红枣莲子羹递上去,转头扫了眼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见只秋桂在旁侍候着,笑着说道:
“昨晚上,少夫人遣田嬷嬷请了宋太医过府,听说……”
裘嬷嬷为难的住了口,王妃紧张起来,
“小暖不舒服?哪里不好?怎么到现在也没人跟我说起这事?到底怎么病了?昨晚上累着了?”
“是老奴没说清楚”
裘嬷嬷急忙笑着解释道:
“王妃别急,不是少夫人病了,是少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病了,少夫人就让人请了宋医正过来,给她诊病,想是少夫人也不大清楚这太医的请法。雅文8>
-`=.-y`a·=e=n-8=.·c`o-m。”
王妃眉头皱了起来,狐疑的看着裘嬷嬷,
“请太医给身边的婆子诊病?小暖是个极明礼懂事的,一个婆子病了,怎么会让人去请宋太医过府?这中间必有缘故再说,田嬷嬷一向也是个极谨慎的人,你别是听错了吧?”
“听说这婆子是少夫人自小的奶嬷嬷,原一直在绣坊里住着,昨晚刚接进府,现住在清涟院花园后头的小院子里,少夫人身边的总管事孙嬷嬷,住在正屋西边,她住东边屋里。”
王妃皱着眉头,呆了片刻,看着裘嬷嬷问道:
“这奶嬷嬷生的是什么病?这个时候,外头伤寒可厉害”
裘嬷嬷迟疑着,到底不敢乱说,低声回道:
“听说是胸痹之症。”
王妃舒了口气,垂下眼帘沉默了半晌,转头看着裘嬷嬷吩咐道:
“这事,我知道了,别再提了。”
裘嬷嬷忙恭敬的答应着,立即岔开话题,陪着王妃说起了闲话。
天刚刚黄昏下来,汝南王就慢悠悠的回到了正院,歪到东厢榻上,接过王妃递过的茶,慢慢喝了几口,王妃侧着身子坐到榻沿上,看着王爷,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
“昨晚上,小暖遣人请了宋太医过府,这事你听说过没有?”
“嗯,平安和我说了。雅﹎>>文吧
>>
-=-.-y=”
王爷喝着茶,漫不经心的说道,王妃长长的舒了口气,身子放松着往里坐了坐,看着王爷,语气轻快起来:
“听说是给她自小的奶嬷嬷诊脉?小暖自小失怙,和这奶嬷嬷的情份自然是极好,可这是不是……还是不大合适?我就是怕外头,会不会觉得咱们家太过轻狂了?连个下人病了,都敢请了太医正过府诊脉”
“不必多虑,这样的事,要看怎么看、怎么说,说好了,叫仆忠主慈,是恪儿媳妇念旧知礼处,若有心往别处说,也就是恪儿媳妇年幼轻狂。”
王妃听了,轻轻拍了拍手,连连点着头,叹了气说道:
“可不就是这样我就怕有人乱嚼舌头根子,坏了恪儿媳妇的名声”
“不怕。”
王爷眯着眼睛,嘴角露出丝笑意,这事,早上听平安禀过,他就细细思量过,一来,如今皇上一天天老迈,一天比一天只爱听喜庆事,身边的人,说谁不好他都不愿意听,二来,且看看,这种好坏两可的事,只看看吧,看看自家这媳妇福运如何。
“先李老夫人活着的时候,最爱的就是恪儿媳妇的知恩厚道,这个奶嬷嬷说起来,算是救过恪儿媳妇的命,就是敬重些,也是人之常情,再说,恪儿媳妇也是御封的郡主,皇子、公主、郡主的奶嬷嬷病了,请太医上门诊诊脉,也是常有的事,这事,你就放下吧,别再想着了,只随她去。”
王妃忙点着头,笑着说道:
“有你这话,我就不管了,恪儿媳妇归家这几个月,说话行事,没一处不妥当的,反正我看她,是处处满意,今天裘嬷嬷跟我一说,我就想着,这事必有些缘故,必定也是妥当的。雅文吧
·=.”
王爷失笑起来,连连点了点头。
清涟院,正屋东厢,李小暖坐在榻上,一边有一针没一针的做着针线,一边和魏嬷嬷说着陈年旧事,魏嬷嬷歪在靠枕上,面上的青紫褪了很多,嘴唇也微微有了些血色,一边笑着说着话,一边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李小暖做针线。
李小暖将手里的针线递到魏嬷嬷面前,笑着说道:
“嬷嬷看看,是不是长进了不少?”
魏嬷嬷接过针线,就着灯光,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片刻,笑着摇着头说道:
“你这针线,这一年多,竟是一点也没长进”
竹青站在旁边,撑不住笑出了声,李小暖嘟着嘴,从魏嬷嬷手里接过针线,看着魏嬷嬷,认真的解释道:
“这一年多,我哪有闲空儿做针线?先头,老祖宗病着,后来……老祖宗没了,我又忙着嫁人,哪有半分闲空儿,这针线,没荒废就算不错了。”
“唉”
魏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睛湿润起来,
“一想起老祖宗我就难受,怎么就走了?”
李小暖放下手里的针线,脸色也沉郁下来,耷拉着肩膀,沉默了半晌,才勉强笑着说道:
“生老病死,谁也逃不掉,不说这个了,咱们活着的,天天都要活得好好的,才对得起老祖宗不是。”
魏嬷嬷笑着点着头,两人转开话题,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李小暖见天色不早了,吩咐玉扣和吉姐儿扶魏嬷嬷回去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李小暖起来,先去看了魏嬷嬷,才出门坐了轿子,往正院请安去。
从议事厅再回到正院,侍候着王妃吃了午饭,王妃就打发着李小暖回去吃饭,
“……你也赶紧回去吃饭去刚刚那鱼极新鲜,我就多吃了两口,得多坐一会儿再歇着才好,你赶紧回去,吃了饭好好歇歇去”
李小暖答应着,告退出来,沿着抄手游廊往院外走去。
秋桂站在西厢房门口,见李小暖从正屋出来,忙迎了上去,曲膝见了礼,落后半步,和李小暖一处缓步往后走着,笑着说道:
“昨天王妃说屋里摆放的花草看的不新鲜了,我正想去后头暖房里瞧瞧,有什么合适的新鲜样的花草没有,正好和少夫人一路出去。”
李小暖看了秋桂两眼,笑着点了点头,说着闲话,
“这个时候,倒是多放些碧莹莹的东西,看着倒舒服。”
“可不是”
秋桂微微上前些,殷勤的虚扶着李小暖,笑着说道:
“少夫人喜欢什么样的花草?暖房里若有好的,我一并要了来,给少夫人送去。”
“那倒不用了,我屋里的几盆兰草极好,我倒舍不得换了去。”
“少夫人喜欢兰草,暖房里倒有几品极好的兰草,等会儿让暖房送过去给少夫人看一看……”
秋桂眼角余光扫着周围,有些心不在焉的接道,李小暖满眼疑惑的看着她,没再接话,秋桂小心的扫了一遍,放下心来,往李小暖身边靠了靠,声音压的低低的说道:
“听说少夫人接了奶嬷嬷进府,奶嬷嬷屋里要不要摆些新鲜样的花草?我一并带过来。”
李小暖眼底闪过丝惊讶,转过头,沉默着看着秋桂没有答话,秋桂抬头看了眼李小暖,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
“听说嬷嬷生了病?我也得去看看才好,宋太医最擅诊治胸痹之症,少夫人既让田嬷嬷请了宋太医来给嬷嬷诊病,嬷嬷的病必定无碍,本应该早些去看看嬷嬷,我也是昨天下午当值时,正好听裘嬷嬷和王妃说起这事,才知道的,倒是失礼了。”
李小暖凝神听秋桂零乱的低语,脚步下意识的顿了顿,随即醒悟过来,一边安安然然的缓步走着,一边笑着说道:
“劳你费心了,嬷嬷屋里如今都是药味儿,可放不得花草,多谢你”
秋桂舒了口气,笑了起来,抬头看着李小暖问道:
“我若去看看嬷嬷,也不知道会不会扰了嬷嬷静养。”
“秋桂姐姐的心意,我都知道了,姐姐且放心,嬷嬷的病也不是大事,过一阵子也就好了,等嬷嬷大好了,姐姐再去找嬷嬷说话吧。”
李小暖转头看着秋桂,随意而温和的说道,秋桂连连点头答应着:
“我听少夫人的。”
秋桂陪着李小暖出了正院大门,侍候着她上了轿子,看着起了轿,才转身往后头暖房看花草去了。
李小暖坐在轿子里,透过轿窗的厚纱看着外面隐隐约约的花草亭台,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知道她接了魏嬷嬷进府,知道请了宋太医,知道是田嬷嬷请的,知道诊出来是胸痹之证,除了她清涟院的人,还有谁知道的这样清楚
李小暖在清涟院门口下了轿子,进了大门,一边沿着抄手游廊往里走,一边吩咐道:
“请孙嬷嬷来。”蝉翼答应着,转身往外奔去找人了。
不大会儿,孙嬷嬷跟着蝉翼进了正屋,李小暖直起上身,让着孙嬷嬷坐到榻上,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也不寒喧,开门见山的把秋桂的话说了一遍,顿了顿,慢慢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吩咐道:
“这话必是咱们院子里的人递出去的,嬷嬷给我查查清楚,真当我是泥糊纸塑的?”
....................
下一章,下午两点前
谢谢各位的评价噢亲亲再抱抱,豆腐吃吃
第二二四章 云泥
孙嬷嬷恭谨的答应着,退了出去。雅文8>
-`=.-y`a·=e=n-8=.·c`o-m
第二天早上,李小暖到正院请了安,坐了轿子往议事厅去。
在议事厅通往内院的角门前,就下了轿,缓步走过垂手守在角门前的林嬷嬷面前,顿了顿脚步,面无表情的扫了她几眼,径直穿过角门,往议事厅进去了。
林嬷嬷脸色青灰,头目森森的垂手低头站立着,这一早上,她如件稀奇的物什般,展示在满府管事婆子、往来使役的粗使丫头婆子面前。
昨晚上到现在,没人责备过一句半句她,也没人问过她一句不管什么话,不过来了个小丫头,就让她收拾了东西,搬到了后角门外的杂院通铺间,就让她站在了这角门处做了守门的粗使婆子。
林嬷嬷喉咙里苦得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裘嬷嬷一早就来看了她,却只远远的站着、看着,然后就直直的从她身边过去,去了议事厅。
做了几十年的奴婢,今天才品过来做奴婢的味道,原来是一步错不得。
东西厢候着的管事婆子比往常安静了很多,裘嬷嬷面容阴沉的端坐在窗前的圆凳上,出神的看着窗外抄手游廊上挂着的碧绿的蔓竹,这游廊上挂着的盆载,好象一天比一天更好了。
李小暖悠闲的沿着抄手游廊进了议事厅,片刻功夫,蝉翼出来示意着,厢房里候着的婆子们依着画押的次序,比平时更加谨慎小心着进去回了事,人渐渐散的差不多了,裘嬷嬷才缓缓起身,沿着抄手游廊,往议事厅求见去了。
李小暖端坐在榻上,正垂着眼帘,低头喝着杯茶,裘嬷嬷进来曲膝见了礼,垂着手禀报道:
“回少夫人,前儿冬至节宴拿出来的东西都清点收好了,各处的打赏也依旧例发了。雅文8
·==.-y=a`=e-n-8-.`com”
“辛苦你了。”
李小暖放下杯子,淡淡的说道,裘嬷嬷抬头看着李小暖,稍稍迟疑了下,接着说道:
“少夫人院子里的林嬷嬷,她父亲原跟着老王爷出过兵,后来为了救王爷,失了条腿,一直到死,都受着府里的供奉,她男人,现在王爷身边得用的外管事,管着正院和清涧院采买差使。”
李小暖面无表情的看着裘嬷嬷,见她住了口,淡漠的说道:
“我知道,还有吗?”
裘嬷嬷脸色紫涨起来,呆了片刻,才咬着牙说道:
“少夫人既然觉得她不好,老奴另行给她安排差使就是”
李小暖无语的看着裘嬷嬷,伸手端起了杯子,蝉翼左右看了看,上前半步笑着说道:
“嬷嬷真是老糊涂了,咱们府里,什么时候有过奴儿给奴儿安排差使的理儿的?嬷嬷往后说话,可是要经心着些,这样乱了规矩的话,嬷嬷说出来,岂不是要打了王妃的脸?”
裘嬷嬷喘了口气,狠狠的盯着蝉翼,李小暖重重的放下杯子,直直的盯着裘嬷嬷,声音淡漠里带着丝阴寒说道:
“母亲的好性儿,倒把你惯出脾气来了你大约忘了,你这脾气,主子让你有,你才能有呢”
裘嬷嬷恼怒异常的盯着李小暖,李小暖郁闷异常的吐了口闷气,声音懒散的说道:
“嬷嬷,我念你是母亲的陪嫁丫头,跟在母亲身边侍候了大半辈子,若让你没了下场,也没意思,你倒是说说看看,这会儿,我就打发人立时卖了你,满京城,谁能替你拦回来?”
裘嬷嬷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嘴唇颤抖着,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小暖上下打量着她,微笑着说道:
“别跟我说府里只知道买人,从来没有卖人的规矩,就从你,就从我,我说有,也就有了。﹎>
雅文﹏>吧
``·.`y=a``e`n-8`.=com”
李小暖说完,转头看着蝉翼吩咐道:
“嬷嬷病了,有心疾,随便找个婆子,陪着嬷嬷去母亲那里,这心疾,少说也得好好歇上半年才行呢”
蝉翼恭谨的答应着,垂手退了出去,李小暖转头看着脸上一片青灰的裘嬷嬷,叹了口气说道:
“我手里要忙的事多得很呢,可没功夫跟你、跟这满府的下人奴才们淘气,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真以为能跟我过招?我站在何处?你站在哪里?云泥之间,这招从何过起?”
裘嬷嬷面如死灰,蝉翼引着个婆子进来,看了李小暖一眼,笑着吩咐着婆子,
“嬷嬷心疾发了,你小心扶着嬷嬷去正院吧。”
婆子也不敢抬头看李小暖,两条腿微微有些打着绊子,扶着裘嬷嬷出了屋。
李小暖舒了口气,往后靠到靠枕上,指着旁边几上葡萄干,示意蝉翼端过来,笑着说道:
“咱们歇一歇,等她慢慢哭好诉好,再过去正院。”
蝉翼忙端过盛满了葡萄干的琉璃碗,微微有些担忧的低声问道:
“少夫人,这样,没事吧?给魏嬷嬷请太医的事,少夫人要不要先跟王妃说说?”
“不用。”
李小暖垂着头,挑着葡萄干,放到嘴里慢慢嚼着,王妃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事了,她若不提,自己就不必再说去,这事,若无事还好,若有事,王妃就是个不知道,这责是自己的,若等会儿,王妃提起这事,唉,提起再说吧,嬷嬷的病,是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调治的,不管怎样,她也不能委屈了魏嬷嬷。
“没事,有我呢。”
李小暖抬起头,看着满脸担忧的蝉翼,微笑着说道。慢慢磨蹭了小半个时辰,李小暖才起身,出了议事厅,上了轿子往正院去了。
裘嬷嬷已经离了正院,王妃叹着气,接过李小暖奉过的茶,示意她坐到榻上,伤感的说道:
“你说,这人老了,这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裘嬷嬷跟着我时,多小的一个小姑娘,如今竟要告老了唉。”
李小暖微笑着看着王妃开解道:
“裘嬷嬷跟着母亲,操劳了这么些年,也是该回去享享儿孙之福、颐养天年了,往后,母亲常叫了她进来说说话就是。”
“嗯,你说的也是,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王妃还不知道吧,裘嬷嬷的媳妇儿,已经有了身子,也就是明年,裘嬷嬷可就有孙子了,她呀,是怕是急着要回去抱孙子了”
许氏在旁边满脸笑容的凑趣道,王妃扬着眉梢,转头看着许氏,
“真的?这裘儿,也不跟我说一声”
“跟王妃说,那不成了明着讨赏了?”
许氏笑着说道,王妃笑了起来,
“倒也是这个理儿,恪儿媳妇,”
王妃转头看着李小暖吩咐道:
“让人挑些孕妇能用能吃的东西送过去,就说是我的赏赐。”
李小暖笑盈盈的答应着,她只是懒得跟奴才们斗气,只要她走,并不会苛待她半分去。
下午,景王府传来了喜信来,孙婉若诊出了身孕,隔天,就又添了一喜,戴静瑜也诊出了喜脉,成了双喜临门。
程贵妃高兴异常,流水般赏了无数东西出来,李小暖和王妃商量着,极其谨慎的送了两份一式一样的极值钱的金玉挂件、摆件过去,衣物、食材、养胎的药物等近身近口之物,半分也没敢送进景王府。
转眼,已经是十一月底,快要进腊月了,宋太医又来了两趟,调了次方子,田嬷嬷送了配好的苏合香酒过来,玉扣侍候着魏嬷嬷每天晚上睡前喝上一盅,到月底时,魏嬷嬷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行动坐卧间,也轻松自在起来。
身子轻爽起来,魏嬷嬷就有些闲不住,和玉扣一起到库房挑了几匹净素绡纱过来,又从针钱房要了各色上好丝线,开始给李小暖绣起衣服来,李小暖也知道魏嬷嬷的脾气,倒也没劝,只交待玉扣,千万不能让嬷嬷累着了。
将时腊月的京城,冷得几乎是滴水成冰。
各府里施粥的棚子也陆续开到了城外,和各处城门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乞丐,南来北往的马帮、商队,也往京城聚集而来,到底是天子脚下,讨饭也要容易些。
从北边,也如逐着温暖的候鸟般,涌来了一团团的乞丐,占据着城墙下各处向阳背风的风水宝地,其中最大的一个乞丐群,占了城门外最大的一处风水宝地,乞丐群中,抱着头、蹲着个留着阴阳头,浑身破烂、好象比别的乞丐更加肮脏不堪的乞丐。
周围的乞丐似乎并不把他当成同类,离开他稍稍有一些距离,笑着、骂着,往他身上投着石头,讨饭回来的乞丐,也先上前踢他一下,或是****的上下摸一摸他,起起落落的调笑着:
“……来,小少爷,给你爷爷再演一遍说,你是哪个皇上的小舅子来?……”
周围的乞丐哄笑着,这个在一天夜里突然被人扔进他们堆里的乞丐,是个失心疯,一直自称是哪个王爷、皇上的小舅子,不过这身皮肉倒真是细白,从被人扔进来那天晚上起,就成了丐头儿的新任男宠儿,天色稍一晚,就被丐头儿弄得叫起来没个人腔,可若不是这样,就这么连装可怜讨饭都不会的乞丐,早就饿死了
几个强壮的乞丐吃饱了东西,慢悠悠的晃过来,围着抱着头的小少爷站住,相互挤了挤眼睛,一个乞丐突然弯腰抱起他,另外两个乞丐飞快的脱了小少爷身上根本就遮不住屁股的裤子,把他按在旁边冰冷的破车上……
...................
闲刚回到公司,上班码字的伤不起啊,泪奔中........
第二二五章 回归
周围的乞丐瞬间兴奋起来,急忙爬起来,争抢着围了上来,啸叫着,喝着采,流着口水,热热闹闹的围观着小少爷的长一声短一声的惨叫。>
雅文吧>_
﹏﹎
--=.-y`a--e·n·8·.·c-om
离这团乞丐们的风水宝地不远,是靖北王府的粥棚,早几天就搭好了芦棚,今天是靖北王府开粥的日子,这会儿,芦棚里粥已经熬好,盛到了几只极大的铁桶里凉着,只等着王府大管事过来主持这开粥仪礼了。
京城各府开粥棚施粥的时辰和地儿,若非有极特殊的缘由,年年都是固定着的,靖北王府的粥棚,已经在这一处设了几十年了。
这也是这块地方成了乞丐们眼中最好的一处风水宝地的缘由之一,毕竟,靖北王府的粥稠得立筷子不倒,能用手捧着吃,隔天还有红豆、绿豆的豆粥吃。
远远的,乞丐头儿跟在一个矮胖的黑衣男子身后,笑得不知道怎么笑才好,矮胖男子全神贯注的盯着靖北王府的粥棚,远远看见几个衣着光鲜的随从簇拥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看起来极有威仪的男子下了车,往粥棚里进去了。
矮胖男子转过头,极干脆利落的抬了抬下巴吩咐道:
“去若差了半分,爷跺了你喂狗”
乞丐头儿哈着腰,点着头,退了几步,才转过身,往自己的乞丐群狂奔而回。
乞丐头儿奔回丐群,一路拳打脚踢着踢开围观的乞丐,冲到破车前,看着被一个形容凶狠、兴奋的喘着气的乞丐压着,脓血顺着屁股,沿着腿,一路流到地上的小少爷,和后面几个还在拎着裤子排着队的青壮乞丐,咂巴着嘴,提了提裤子,暴喝了一声:
“都给老子滚开这是老子的玩意儿”
几个排着队的乞丐看着黑壮异常的丐头,‘噢噢’叫着,提着裤子散开,往粥棚方向聚了过去。__
_
雅文吧﹏
=-`.
乞丐头儿盯着还在兴奋努力着的凶狠乞丐,抱着双手,站在旁边,抖着腿看起热闹来。
过了好一会儿,凶狠乞丐才嚎叫着放开小少爷,弯腰提起了破烂不堪的裤子,转头看着乞丐头儿,眦牙笑着说道:
“今天最爽”
乞丐头儿努努嘴,示意着粥棚方向,
“去,带他吃顿饱饭”
“好”
凶狠乞丐痛快的答应着,弯腰抓着痛苦的蜷在地上的小少爷半边头发,拖着他往粥棚走去,乞丐头儿下意识的回身往矮胖男子刚才站立的地方瞄了眼,小心的缀在了两人后面,也往粥棚走去。
凶狠乞丐拖着小少爷,横冲直撞的闯进粥棚前排着的队伍里,一直走到最前面,点着两个刚才提裤子排队的年青乞丐,
“滚”
两个年青乞丐哈着腰,陪着笑让出来,又到后面排着去了。
拎着鞭子,站在粥棚前来回走动着的靖北王府家丁,见有人愿让,也就不再理会。
粥棚里,敬天敬地的仪式结束,几个粗使仆从抄起长柄木勺,开始散粥。
乞丐头儿隔着几个人,瞄着被凶狠乞丐拖在后面的小少爷,见他摇摇晃晃、半晕半醒的站到了粥桶前,突然大叫着:
“走水啦”
边狂喊着,边猛的推着前面的乞丐,又从人缝中抬起脚,用力踢着小少爷,踢得他一头跌进了粥桶里。
靖北王府的家丁们急忙上前,挥着鞭子抽打着狂成一团的乞丐,拼命想维持住,乞丐头儿又大喊起来:
“快逃啊,他真是个少爷啊快跑啊”
乱成一团的乞丐群更乱了,凶狠乞丐站在粥桶前,塞了满嘴的稠粥,甩着头来回看着,见粥棚里涌出无数衣着光鲜的长随来,才突然醒悟过来,眼睛瞪得溜圆,直直的瞪着跟出来的大管事,猛的抬手捂着嘴里的粥,另一只手指着在粥桶跌着、一动不动的小少爷,突然转身,狂奔而逃
靖北王府大管事几步出来,顺着凶狠乞丐的手指看向光着半截身子跌在粥桶里的小少爷,急忙吩咐道:
“拖他出来”
几个粗使仆从上前,拖着小少爷的两只胳膊,架了起来,靖北王府大管事愕然张着嘴,看着面前糊着满头满脸满身粥米,已经晕迷过去的人,眨了半天眼睛,才恍过神来,转过身,也不知道点谁,只胡乱点着,叫了起来,
“这是徐少爷徐少爷快,快……”
大管事一时不知道快到哪里才好,呛了口口水,才快了下去,
“快送到徐家的粥棚去”
丙个仆从急忙上前,抓起徐盛融的两只脚,四个人扯着徐盛融的胳膊腿脚,一路狂奔着,穿过小半个城,将徐盛融抬进了徐家粥棚。﹏雅文﹍吧
·--.`y-a·`
刚进腊月,京城就有了头一场热闹事,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徐盛融,以无比哄动的方式,回到了京城,回到了徐府。
靖北王替徐家转了请罪折子,呈给了皇上,徐盛融发配太原府戍边,却出现在了京城,这是大罪。徐正虎的折子里,也只好说徐盛融不幸被丐群挟裹,流落至京城,如今病得极重,求皇上恩准,允其养好病,再回太原府戍边。
皇上未置可否,将折子留中了,徐盛融就这样糊糊涂涂的留在京城养起病来,诚王府里没有主事的人,周世远被国子监祭酒郑振德拘在国子监,连大门都不准他踏出半步,靖北王只好一力应承下徐府的事,替徐盛融请太医诊治着,毕竟,人是靖北王府发现送回去的。
徐盛融晕迷了两三天,才清醒过来,却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人掠去的,又是被谁掠去的,只知道睡着时还和周世新在一处,醒来时已经黑漆漆的不知身在何处了,只知道是车上,只知道车子在动,却听不到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直到半夜被扔进乞丐群,被乞丐们日夜**,最后跌进靖北王府的粥桶里,才算跌了回来。
将近一个月的担忧折磨,徐正虎和妻子已经是白发满头,也不愿再多生任何枝节,只求着盼着能守着徐盛融,得个平安就是万福。
徐盛融的归来,和汝南王府自然没有什么影响,汝南王府议事厅里,田嬷嬷带着两个婆子,各自捧着本厚厚的册子,正恭谨的和李小暖回禀着:
“……少夫人,依着世子爷八月里定的规矩,府里的婢女,年满十八岁,就得出嫁配人,这过了年,府里上下年满十八岁的婢女总计三十七人,年满二十的小厮总计三十三人。”
田嬷嬷顿了顿,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
“这年满十八岁的婢女里头,就有王妃身边的大丫头春草和冬梅姑娘,王妃一向待下宽厚,待这些近身侍候的丫头更是极好,多是让她们自己择人嫁了的。”
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这些婢女小厮,嬷嬷就费些心力,就是配,也要让他们彼此欢喜了才好,春草和冬梅,嬷嬷就放到一边,回头我和母亲商量了再说吧。”
田嬷嬷答应着,捧着册子,又细细的和李小暖说着年纪大到不能当差,要回去荣养的下人,和生了病,需要府里接济的下人们……
直商量了大半个时辰,才算粗粗定了下来,田嬷嬷带着婆子告了退,李小暖歪在榻上吃了几粒桃脯,才起身往正院去了。
正院,王妃居住的正屋后头,有个极小极精致的院落,住着春草等四个大丫头,今年是夏荷和秋桂当值,春草心事忡忡的随手拿了件针线活,去了冬梅的屋子。
她和冬梅自小一处长大,又一处进了这正院当差,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谈。
春草敲了敲冬梅的房门,推门进了屋,冬梅正歪在床上,凝神绣着只鞋面,见她进来,也不起身,只扬扬下巴,示意她自己随意。
春草挨着冬梅歪到床上,探头看着冬梅手里的针线活,皱了皱眉头说道:
“你真要做这样费眼睛的活计?说不定少夫人也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嗯,”
冬末心神集中在手里的针线上,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春草的话,只随意答应着,春草伸手夺过冬梅手里的针线,嗔怪道: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这活,就慢慢做也来得,也不用这样赶”
冬梅将手里的牛毛细针插到绣棚上,抬手揉了揉眼睛,笑着说道:
“听到了,你不就是说少夫人是随口说说,让我不要当真吗”
“嗯。”
春草将针线活小心的放到旁边的高几上,转头看着冬梅,叹了口气说道:
“你还有闲心做这个,我这几天都愁得睡不着觉”
冬梅脸色也阴郁下来,看着春草,皱着眉头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你那心思还是收一收”
春草扭过头,固执的看着窗外,冬梅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拉了春草的手,伤感的说道:
“咱们也不是没偷着去看过那院里的杨姨娘和陈姨娘,你看看,你就没点想头?还要这么一头扎进去?”
“不还有许姨娘么?”
春草低低的说道,冬末伸手重重的拍了下春草的头,恨恨的说道:
“跟你说过多少遍你多大,少夫人多大?你要做许姨娘,就该打王爷的主意才是呢”
.................
今天的两更,闲等会就要出去,回来时间不定,所以,对手指,第二章的更新时间不定,也许会很晚,亲爱滴,别等了,明天一起看吧。
第二二七章 一拖二
“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事也不急,过了年再说最好!”
王妃忙笑着答应着,李小暖心念微转,看着王妃,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我也想起件事来,说给母亲听听,母亲帮我拿个主意。雅文﹎8
﹏
··`.-y=a·-e=n·8`.-c-o·m”
王妃神情轻松的往后靠到靠枕上,笑着示意李小暖接着说,李小暖理了理,仿佛极随意的说道:
“我有个从小跟着的嬷嬷,姓魏,母亲也是知道的,魏嬷嬷其实是先母的奶嬷嬷,跟着先母陪嫁到李家,后来,先父先母折卖家产进京赶考,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仆从下人,就只带着魏嬷嬷进了京,其实,先父先母心里,是拿嬷嬷当自家亲人看的。”
李小暖声音里透出浓浓的伤感来,王妃眼圈一红,伸手拍着李小暖的手,哽着声音感慨道:
“我知道我知道。”
李小暖忙端起几上的热茶递给王妃,见王妃接过喝了两口,才微笑着接着说道:
“天禧二十六年,因了那场疫病……先父先母染了病,一直是嬷嬷日夜照看着,后来,也是嬷嬷变卖了所有的东西,才没让先父先母芦席裹身,就是我这命,也是嬷嬷拼死救下来的。”
李小暖顿住话,垂着眼帘平息了片刻,才平和的接着说道:
“先母是两浙路连家的姑娘,原在家时,针线上就极精,在连家姑娘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先母的针线,都学自魏嬷嬷,说起来,”
李小暖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嬷嬷从小就盯着我学针线,学到现在,前儿嬷嬷看我的针线,又叹气了,说我这一年半载的又是没个长进”
王妃伤感难过着,又被李小暖说的失笑起来,李小暖嘟着嘴说道:
“母亲不知道,嬷嬷就没夸过我从学针线到现在,就是说我针线活粗糙”
王妃忙拍着李小暖的手安慰道:
“粗糙就粗糙了,咱们这样的人家,百般东西不过都要懂些,不至于让人欺瞒拿捏了去也就是了,难不成真让你做针线去?再说,我看你那针线,也算极好了连家的针线我知道,最重精细,也不是谁都能学得出来的,这样就好,往后,若闲了打发时辰,想做两针就做,若嫌累,就别做了”
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
“还是母亲疼我”
王妃笑得眼睛眯成了一线,李小暖看着王妃,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魏嬷嬷人本份,从来不肯闲着,前些年在古府住着时,先李老夫人一来敬重嬷嬷老实本份,二来,也实在是爱嬷嬷一手好针线,就让她到绣坊里教导那些绣娘们,母亲也知道,上里镇和京城的两家绣坊,原因为绣品粗糙了些,也只好做些中等人家的生意,从嬷嬷到绣坊后,我就让绣坊掌柜宁少也要精,凡绣坊出来的东西,件件都是极精致才好,这生意倒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雅﹎文吧
﹍
···.·y`a-`”
“这我知道,从你们进了京,那间绣坊的东西就贵起来了,贵成那样,可还是一天比一天难买”
王妃挑着眉梢,一边笑一边说道,
“嬷嬷极挑剔,绣娘们活出得比以前慢多了,这价钱再不上去,哪里挣银子去?”
“那倒是”
王妃极赞同的说道,这银子,进也是进了汝南王府的门,那绣品倒是卖的越贵越好
“嬷嬷吃的苦多,这些年,又一直尽心尽力的教导绣坊的绣娘们,前些日子,这身子就有些撑不住,得了胸痹症,我就让人接了她进府,她也五十几岁的人了,我想着,不让她再到绣坊去操心,想让她跟着我养养老。雅文8
=·.”
“这样倒极是”
“唉”
李小暖重重的叹了口气,摊着手说道:
“可她偏偏就是闲不住这两天刚好了些,能坐得住,夜里也能睡得沉了,竟又到库房里挑了两匹绡纱料子、要了针线,要给我绣衣服母亲说说看,我那么多衣服,哪里要她再给我绣衣服的?”
“这你就不懂了”
王妃直起身子,看着李小暖,笑盈盈的教导道:
“这人老了,还就是不愿意让人当成没用的东西你想让她什么也不做的闲着,这是你的孝心,可老人家就伤心了,是不是嫌我老了,没用了?”
王妃声调轻快的说道:
“我教你个法子,你这嬷嬷,一路跟着你这样过来,你说的这些,我想想,又是心酸、又是敬重,对主子这样尽心竭力的人,老了,咱们府里一向是当长辈供奉着的。”
“这供奉不是个敬职么?前儿田嬷嬷和我说起府里的几个老供奉,都是跟着老太爷出过兵、放过马的呢”
“你说的也不错,这供奉是咱们府上的敬职,现在府里的几个老供奉,都是从刀枪丛里挣出来的,这嬷嬷们做供奉,从前府里也有过不少,先前跟着老太妃陪嫁过来的黄嬷嬷,就是府里的供奉,敏盈、敏清小时候,我从贵妃那里讨过两个教导嬷嬷,也是当供奉待着的,这也不稀奇。”
王妃耐心的解释道,李小暖眼睛亮亮的,轻轻拍了拍手说道:
“若是这样,倒不如让魏嬷嬷教导教导府里的小丫头们学学针线活这倒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李小暖开心的看着王妃,笑容满面的说道:
“魏嬷嬷的针线,是得了两浙路连家精髓的,若是教给了咱们府上的小丫头们,往后,咱们府的针线活,也能和点心房的点心一样了,这是一,二来,两浙路连家的针线,也不至于遗失泯灭了去。”
李小暖看着王妃,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贵妃说过好几次,最爱连家的针线绣品,若是这样,往后,贵妃什么时候想要,咱们随时都能呈上了。”
王妃连连点着头夸奖道:
“你说得极是这样最好就这么着”
李小暖暗暗舒了口气,点头答应道:
“嗯,我听母亲的。母亲,”
李小暖仿佛想起什么来,拧着眉头,低声说道:
“前一阵子,冬至家宴上,絮仪……到底过于拘谨了,回来我就细问了绣春院的几个管事婆子,她平时竟什么也不学的,这样……往后大了,总要嫁人,这样嫁出去,到底伤了咱们府上的脸面,要不,让她跟着魏嬷嬷,好好学学针线,若能学得好,往后也总有份能见人之处。”
王妃微微蹙起眉头,眼睛闪过丝厌烦,看着李小暖说道:
“照理说……唉,我年纪大了,也没心思教导小孩子去到底和敏盈、敏清那时候两样,往后,她的事,你就看着办吧,她娘倒也算是个知道分寸进退的,侍候王爷也侍候的好,我如今年纪大了,没耐心听小孩子吵闹”
“嗯。”
李小暖点头答应着,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岔开话题,和王妃说起程恪什么时候能回来,如今该走到哪里了,诸如此类的闲话来,王妃心情明丽起来,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心疼,一会儿又骄傲的和李小暖长篇大论的闲话起来,过了午睡时辰,夏荷连催了四五遍,王妃才依依不舍的住了口,打发了李小暖回去。
晚上,王妃想起李小暖提过的事,叫了许氏过来,淡淡的吩咐道:
“絮仪也不小了,老这么懒着不学点东西怎么行?我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事,若不是你们少夫人提醒着,竟差点忘了你也是的,到底是你生的,也这么不上心着?凡事还都得我替你们娘俩个想着不成?”
许氏忙跪到了地上,磕头请着罪,王妃舒了口气,带着丝厌烦,接着说道:
“我这个年纪,最烦听孩子吵闹你也知道我这脾气你告诉絮仪,往后多跟她嫂子亲近亲近,若是能跟她嫂子学个一星半点的,也就受用不尽了她嫂子身边有个从小的奶嬷嬷,出自两浙路连家,从明儿起,让她跟着去学学针线去吧。”
许氏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连连谢了,见王妃不耐烦的抬了抬手,忙爬起来,殷勤异常的侍候着王爷、王妃吃了饭,歇下了,才小心的往绣春院急步走去。
程絮仪已经歇下了,许氏小心翼翼的叫开门,闪身进了院子。
正屋里,灯很快亮了起来,许氏走到门口时,蔷薇已经披着衣服开了门,让着许氏进了屋。
程絮仪已经披了衣服坐了起来,许氏满脸笑容,侧着身子坐到床沿上,伸手抚着程絮仪的脸颊,一边笑一边流下眼泪来,
“姑娘,大喜的事,王妃今天发话了,从明天起,就让你跟着少夫人的奶嬷嬷学针线去,还让你……多跟你嫂子亲近亲近……”
许氏淌着眼泪,说不下去了,喉咙僵硬着哽了半晌,干脆哭出声来。程絮仪一时呆怔住了,看着许氏泣不成声,也跟着心酸的落起眼泪来。
蔷薇忙递给帕子过来,笑着劝道:
“姨娘你看你,这样大喜的事,你倒哭起来了”
许氏接过帕子,拭着眼泪,连连点着头,半晌才透过口气,
“我是高兴的。”
许氏又拭了拭眼泪,看着程絮仪,郑重的交待道:
“姑娘,你听我说,这都是你嫂子帮你说的话,都是你嫂子给你的恩泽,你得记心里,你记牢,往后,对你嫂子要象对……唉,要敬重、打心眼里敬重着她,你可记住了?”
....................
生死时速这事难受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抹汗
第二三零 守岁
第二三零守岁
“……红福今年一年火烧得好,活干得好,今天晚上,就可以好好玩一玩了!”
红福张着嘴,又要了块杏脯,流着口水,傻笑着不停的点着头,李小暖也不好多跟她说话,又交待了两句,把装满杏脯的荷包塞给她,就打发她回去了。
红福依依不舍的连手带着身子一起挥舞着,目送着李小暖上了轿子,走远了,才握着荷包,满足的转回院子里。
忙碌的时候时光总是飞快,转眼间,天色已经晕暗下来,合族男男女女陆陆续续进了汝南王府,依旧例,二门内花厅和相连的几处厅阁,是族内女眷就坐处,二门外的正殿后的楼阁里,是男人聚集处,各个楼阁四角都支着烧得旺旺的炭盆,烘得室内温暖异常。
汝南王带着程恪,去瑞紫堂又请了一趟,才接了老太妃出来,送到了二门内,王妃和李小暖早就远远接了出来,一前一后,扶着老太妃的轿子,往居于正中的花厅走去。
轿子在花厅门口稳稳的停下,李小暖上前掀着帘子,王妃小心的扶着沉着脸、面无表情的老太妃出了轿子,花厅内外喧嚣的人群顿时寂静下来,众女眷胆怯小心着,下意识的往后挪着脚步,远离着老太妃。
李小暖稍稍落后半步,王妃虚扶着老太妃进了正厅,在主桌上首坐了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老太妃就站起身子,只说了句“我乏了”,也不等王妃答话,扶着中年仆妇的手,径自离去了。
王妃和李小暖急忙跟着送出来,一直往回瑞紫院方向送去,走了没几步,中年仆妇顿住脚步,恭谨的笑着说道:
“老祖宗说了,让王妃和少夫人回去忙吧,不用送了。”
王妃听了传话,忙拉住李小暖,目送着轿子走远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李小暖转回了花厅。雅文吧
·`·.·y=a··e=
除夕家宴极短暂,各家还都要回去小家团聚,还要热热闹闹的说话守岁,谁也没有心思在这里多坐,不过略吃了点,喝了两三巡酒,就都散了。
王妃和李小暖送了众女眷回去,舒了口气,王妃笑着说道:
“好了,咱们也回去守岁吧。”
李小暖笑着答应着,吩咐邹嬷嬷和田嬷嬷看着收拾东西,扶着王妃往正院去了。
正院花厅里,早就布置妥当,四角支着的炭盆已经将屋里烘得温暖异常,花厅前收拾出一片空地来,预备着杂耍艺人献技或是放烟花之用。
李小暖陪着王妃进到正院,侍候着王妃在花厅东边的榻上坐下,吩咐人将窗户半开透些气,又看让人开始温酒,准备菜肴,还没安顿完,程恪就陪着王爷进了花厅。
李小暖曲膝迎了两人进来,奉了茶,王爷转头看着王妃,慢慢叹了口气,李小暖心里微动,犹豫了下,笑着说道:
“老祖宗最怕人吵闹,刚略坐了坐就回去了,这会儿,就咱们一家人,倒能清清静静的说着话守岁了,要不,我和爷再去请请老祖宗去?”
王爷立即心动起来,笑着连连点头答应着,程恪忙站起来,竹青和玉板捧了两人的斗篷过来,李小暖先侍候着程恪穿了斗篷,自己再穿了,告了退,跟在程恪身后出来。花厅门口,许氏正看着人装利市袋儿,预备晚上的赏赐。
李小暖顿住脚步,笑盈盈的招手叫过许氏,温和的吩咐道:
“我刚想起来,魏嬷嬷院子里,正在装明天府里要用的利市袋儿,只怕要装上****才行,嬷嬷上了年纪,又有胸痹症,熬不得夜,就烦劳姨娘过去替我看顾看顾可好?再跟絮仪说一声,别玩得太晚,小孩子家,不好熬夜。﹎
雅﹎文吧
﹍
···.·y`a-`”
许氏大喜过望,急忙答应着,进屋和王爷、王妃禀报了,取了斗篷,往魏嬷嬷院子里去了。
程恪背着手,微笑着看着李小暖安顿好了,才和她并肩出了院门,坐了轿子往瑞紫堂去了。
竹青上前扣了半天门环,门才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中年仆妇满脸意外的看着程恪和李小暖,迟疑了下,让着两人进来,李小暖悄悄拉着程恪,不等中年仆妇传话,径直往里走去。
中年仆妇迟疑着,脚步干脆慢下来,任两人径直进了正屋。
两人走到正屋门口,小心的掀起帘子,往里看去,屋里灯火通明,处处挂着各种吉祥物什,帘帷、坐褥、靠垫都换成了崭新喜庆的大红色,满满的到处是崭新喜庆,满屋的喜庆热闹中,老太妃一身大红缂丝袄裙,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显得宽大异常的榻上,正出神的看着窗外。
李小暖心里一下子酸得不能自抑,程恪呆站在门口,眼泪夺眶而出。
两人呆了片刻,李小暖忙将手里的帕子塞给程恪,示意他赶紧擦干眼泪,两人笑盈盈的放重脚步进了屋。
老太妃猛的转过头,拧着眉头盯着两人,李小暖也不等她召唤,示意着程恪,径直走到榻前,曲膝行着礼,笑着说道:
“老祖宗,前头酒菜都准备好了,杂耍烟火也准备好了,父亲母亲吩咐我和爷过来接您,一家人守岁呢。”
老太妃眉头皱了起来,摆着手说道:
“你们自己守去我不耐烦听他们吵闹”
“哪有他们?爷都这么大了,肯定不会吵闹了老祖宗放心就是”
李小暖直起身子,伸出手,一个一个的数着:
“怎么会吵呢?统共只有老祖宗、父亲、母亲、爷,还有我一共五个人,想吵也吵不起来不是”
程恪满眼担忧的看看李小暖,又小心的看着老太妃,他从小只怕这位几乎不会笑的老祖宗,也从来没见过谁敢跟老祖宗说笑过
老太妃沉默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得寸进尺的慢慢往前蹭着,一边蹭一边笑着说道:
“都说守冬爷长命,守岁娘长命,这个岁,可是一定一定要守好才行呢老祖宗,赶紧走吧,腊月里,南边庄子里送了几坛上好的荔枝酒来,刚让人抬了坛进来,只打开了一条缝,那清香味儿就让人闻得醉倒了,老祖宗,赶紧走,您老就开个恩,今晚上就让孙媳妇陪您喝那个荔枝酒,好不好?”
程恪惊讶的看着话多而疲赖起来的李小暖,心里划过丝亮光,也嘻笑着蹭到老太妃身边说道:
“老祖宗若实在懒得动,干脆让人去请父亲母亲过来,就在老祖宗这里守岁老祖宗这院子,处处都舒服,我每次来了都不想走。”
老太妃眨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时竟板不起脸来,程恪小心的看着老太妃,干脆蹭到老太妃身边,笑着说道:
“老祖宗,赶紧走吧”
“老祖宗,带上红福吧,那丫头这几个月干活卖力的很,就让她跟您一起去,红福最喜欢看烟火,一看放烟火就跳舞,等会儿,老祖宗可得好好看看,红福的舞跳得啊,再没有那么好看的了”
李小暖拍着手,笑逐颜开的说着,见老太妃没有发话,忙转过身吩咐着跟进来的中年仆妇,
“烦劳嬷嬷,取了老祖宗的斗篷来,再让人叫红福过来,老祖宗要带着她看烟火去”
中年仆妇踌躇着,见老太妃没有制止,暗暗松了口气,忙叫了个婆子过来,吩咐她去叫红福,自己急步奔进去取了斗篷,李小暖接过,示意着程恪,两人连请带拉,把老太妃请下榻,李小暖手脚利落的侍候着老太妃穿了斗篷,红福已经呼啸着奔了出来,兴奋的高叫着:
“糖妹妹,看花看花”
李小暖一时顾不得她,和程恪提着颗心,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妃出了院门,上了轿子,程恪也不敢坐轿,只扶着老太妃的轿子,示意着抬轿的婆子快走
李小暖舒了口气,招手叫着红福,示意她扶着自己的轿子,上了轿,追着老太妃的轿子,一路往正院疾步行去。
竹青早早就奔回去报了信,王爷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下了榻就要奔出去,王妃忙拉了他回来,弯腰侍候着他穿了鞋子,两人边走边穿着斗篷,出了院门,一路往前迎去。
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串灯笼疾行而来,程恪笑容满面的扶着轿杆走在最前头。
王爷舒了口气,透出满身喜气来,忙上前扶了另一边轿杆,婆子早就忙着卸了正院的门槛,轿子一路抬到了花厅门口。
李小暖在正院门口下了轿,牵着好奇的甩着头四处张望着的红福,沿着抄手游廊,到了花厅门口,吩咐玉板带着几个小丫头,陪红福吃饭玩耍,又叫蝉翼过来,吩咐她赶紧找几个婆子,抬一坛荔枝酒,再抬一坛上好的米酒进来。
李小暖进了花厅,王妃已经侍候着老太妃坐到花厅北边的榻上,正指挥着丫头婆子,流水般端了果品菜肴上来,摆在了花厅正中的巨大圆桌上,李小暖上前,陪着王妃,仔细挑了几碟清淡的点心、菜疏,送到老太妃面前,笑着问道:
“请老祖宗示下,那荔枝酒,热一热可好?总不能冷着吃。”
老太妃拧着眉头,叹了口气,
“可见你就不知道那荔枝酒的吃法,你去,再让人抬一坛子陈米酒进来,一半荔枝酒,一半陈米酒兑着才好吃,倒不用加热。”
..................
闲去开周会,回来更下一章。嗯,一个小时后吧。
第二三一章 欢愁
李小暖笑眯眯的答应着,王妃急忙命人抬荔枝酒进来,抬陈米酒进来。__
_
雅文吧﹏
=-`.
王爷陪坐到老太妃身边,笑着说道:
“今年的荔枝酒,足足在地下埋了二十年,我记得那年母亲带着我饮酒,是十年陈的荔枝酒,味道就极香醇,这二十年的,还不知道多少香醇呢。”
老太妃面色微微沉了沉,沉默着没有接话。
李小暖转头看着程恪,程恪凑过去,挨到老太妃身边,笑着说道:
“老祖宗,今天孙儿陪你喝这荔枝酒,这荔枝酒再调上米酒,还不跟蜜水一样,哪里还有酒味?老祖宗,咱们两个,今天就拿它当水,喝个够”
老太妃转头看着程恪,声音里带出些和缓来,
“当水喝?你是不知道轻重这荔枝酒若是吃醉了,三天三夜也醒不过来”
王爷不敢再多说话,只陪笑坐着,满眼笑意的看着儿子和母亲说笑着,喝起了那蜜水般的荔枝酒。
李小暖站在榻前侍候着,想了想,出门叫了邹嬷嬷过来,将杂耍单子和唱小曲、讲的单子取过来,仔细挑了半天,拣了出红拂女的,吩咐等会儿呈上去。
喝了两三巡酒,婆子引了两个讲的中年艺伎进来,取凳子坐了,一人拉着二胡,一人执板边敲边唱,唱起红拂女的传奇故事来。
老太妃出神的听着,一杯杯慢慢喝着荔枝酒,李小暖垂手站在灯影下,小心的看着老太妃,暗暗舒了口气,这一回,又赌对了
程恪紧挨着老太妃坐着,殷勤的一杯杯斟着酒,听了红拂女,老太妃已经微微有了些醉意,李小暖忙吩咐了田嬷嬷,准备燃放烟花,命人将花厅前面的门全部打开,又吩咐玉板带着红福坐到花厅正门口的檐廊下,准备看烟花。雅文8
``=.`y·
程恪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斗篷,直起身子给老太妃披到身上,老太妃抓着斗篷裹了裹,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程恪笑着说道:
“今年的盒子花多了不少新鲜花样,也不知道到底好了好,等会儿,老祖宗品鉴品鉴。”
“盒子花要远远的才好看,这小院子里,也就看看桶子花。”
老太妃驳道,程恪笑着说道:
“又让老祖宗看穿了,今天看桶子花,到了十五日,孙儿陪老祖宗去灯楼看盒子花去。”
老太妃沉默着没有答话。
院子里,一圈三十六支桶子花已经点了起来,喷着极亮的五色光线光点,划破漆黑的夜空,绽放着华丽而热闹的绚丽色彩。
红福一下子跳了起来,高声叫着兴奋异常,手伸过头,极有节奏的抖动着,拼命扭着屁股,跺着脚,手、臀、脚三处各管各的扭着,极不搭调却又和谐异常,花厅里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也不看烟花了,只盯着她。
一直沉着脸的老太妃高高挑着眉梢,一口酒喷了出来,笑出了声,程恪笑得前仰后合,抬手指着李小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这……烟花……竟不过是个……引子!”
王妃用帕子掩着嘴,笑得脸色红涨着,王爷看着笑得止不住的老太妃,也跟着畅快的大笑起来。
花厅内外,院子里站着的丫头婆子们,看着手舞足蹈的红福,跟着笑成一团,红福哈哈大笑着,自顾看着、舞着,乐得早就忘乎所以。
欣赏着烟花的绚丽绽放的,除了汝南王府,还有威严的皇宫,今年宫里的除夕宴摆在了福佑殿,殿内殿外飘红摇绿,站满了身着吉服的内侍、宫女,远处,喜庆的弦乐随着风传到了殿里。
殿内温暖如春,皇上和程贵妃居上首坐着,诚王和诚王妃坐在左边第一张矮几后,信王和信王妃坐在右手边第一张矮几后,敏王和敏王妃,坐在了诚王妃下首,周景然独自一人,悠然自得的坐在信王妃下首。﹎_
_﹍
雅文8
··=.-y=a··e·n`他的正妃在寺里清修,两个侧妃都怀了身孕,皇上已经特命不用进来参礼了。
诚王长子周世远、长女周婉若、次子周世新,信王长女周馨儿、长子周世庆、次子周世平,敏王长女周嫣然、次女周默然分别坐在信王妃和敏王妃下首,个个正襟危坐着,瞄着左右一点点吃着东西,小心的听着皇上和贵妃说着话。
敏王长子周世宁只有三岁,也由奶娘侍候着入了席,只有他,坐在周世平身边,兴高采烈的挥舞着双手,抓那个拿那个。
诚王和信王身后,各摆了张小几,分别坐着侧妃徐氏和钱氏。
皇上环顾着殿内的一片光鲜热闹,面容柔和、神情随意的和几个儿子说着话,酒过几巡,大家渐渐显得随意起来,两个最小的男孩子,五岁的周世平和三岁的周世宁,相互拉着手站起来,探着身子,研究起桌子上的看菜来。
敏王妃急忙示意着奶娘丫头,皇上一眼瞥见,笑着说道:
“你别多管,就让他们玩玩又能怎么样,随他们玩去。”
敏王妃恭谨的答应着,也不敢再多管多看两人,只陪着笑,听着几个人说话。
周世平和周世宁研究完了看菜,干脆离了座位,奔跑着、打闹着玩耍起来,皇上目光随着童趣毕显的两个顽童来回转着,满脸的爱怜和得趣。
周世平似模似样的吼吼哈哈的打着太平拳,周世宁嘻笑着一边围着他跑来跑去,一边学着他踢一下腿,挥一下拳,两人打闹着、玩笑着,周世平推着周世宁重重的靠到了周世远身上。
僵直的端坐着周世远痛苦的大叫了一声,猛的回身,一把把周世宁重重的推倒在地,周世宁一下子仆倒在地,额头跄到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皇上猛的直起上身,紧盯着周世远,眼神骤然凌利起来,周世远打了个寒噤,急忙站起来,忙着从内侍手里抢着周世宁,手足无措、慌乱万分的哄着他,周世宁大哭着,用力踢着推着周世远,周世远满脸痛楚,咬着牙,腰躬着,眉头拧到了一处。
敏王和敏王妃焦急的来回看着儿子、皇上、诚王夫妇和周世远,急着就站起来,诚王妃满眼痛苦的盯着儿子,移不开眼睛,诚王紧紧抿着嘴,脸上带着层恼怒来,皇上眯着眼睛扫着诚王和敏王夫妇,抬手制止道:
“没你们的事”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周世远身后,冷冷的吩咐道:
“把你弟弟给奶娘抱着。”
周世远手指微微颤抖着,将哭叫挣扎着的周世宁递给了扎着手站在旁边、恐慌万分的奶娘,垂着手,转过了身子。
皇上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片刻,又转过头,慢慢扫过面色苍白中带着恼怒的诚王和面如死灰的诚王妃,越过两人,又看向满脸恐惶、呆若木鸡的敏王夫妇。
皇上嘴角闪过丝冷笑,转头看着周世远吩咐道:
“把衣服脱了”
周世远咬着牙,解开腰带,袒出了上身,皇上盯着周世远胸前背后,交错密布,深浅不一,还在渗着血水、黄水的鞭痕,眉头快速的抖动了几下,紧紧抿着嘴,猛的转过身,抬手点着诚王,声音阴冷的说道:
“朕的孙子,朕还没舍得动一根指头,你就下了这样的狠手?养不教,父之过这话你就没听过?该挨鞭子的,不是他”
诚王急忙膝行往后退着,远离了矮几,重重磕头请着罪,皇上气息急促的闭了闭眼睛,猛然转身,径直拂袖而去。
程贵妃急忙站起来,吩咐近身内侍赶紧跟上,又一迭连声的吩咐着,赶紧叫太医来给周世远诊治,看着内侍奔了出去,转头看着众人,长长的叹着气,无奈的挥着手吩咐道:
“就算散了吧,先回去吧,你看,世远是先留在宫里让太医诊治,还是跟你回去诊治?”
程贵妃看着诚王妃,恳切的征询道,诚王妃踌躇了下,也不看诚王,曲膝谢道:
“多谢贵妃费心,我带他回去诊治吧,这几天一直用着药,已经好得多了。”
程贵妃满眼心疼的看着满身伤痕的周世远,点着头吩咐道:
“若要用什么稀罕的药,只管打发人到我宫里去要,千万别委屈了孩子。”
诚王妃答应着,程贵妃面容匆忙的遣了众人回去,站在福佑殿门口叹了半天气,才回了蕴翠宫。
看了烟花,老太妃用帕子拭着笑出来的眼泪,指着哈哈笑着、哼着‘哼哼’调,还在兴奋的转来转去的红福,感叹着说道:
“这些年……这孩子跟了我这些年,就今天最痛快!也怪不得她什么都忘了,还能记得她的糖妹妹。”
“可不是她虽愚了些,心里可明白,知道小暖对她好,也就小暖,清清楚楚记着她脾气性格儿、爱吃什么、爱玩什么。”
王妃忙笑着接道,老太妃感慨的看着抖落着满身欢快的红福,沉默了片刻,转头看着王爷,淡淡的说道:
“我累了,要回去歇着了。”
“是,我送母亲回去。”
王爷急忙答应着,拖着鞋下了榻,王妃忙蹲下身子,给老太妃穿着鞋子,老太妃转头看着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儿子,垂下眼帘,摆着手说道:
“让小恪送我吧,你也上了年纪,别熬夜守什么岁了,去歇着吧。”
....................
让人心伤的会啊
人老了,不过求个平安喜乐,其实最见不得孙辈受苦挨累,隔代教育,总是溺爱。
顺便,求个粉。
第二三二章 暗枪
老太妃说着,起x下了榻,李小暖忙捧了斗篷过来,王妃接过侍候着老太妃穿好,王爷也不敢坚持,送到花厅门口,看着老太妃上了轿,程恪扶着轿杆,出了院门,才轻轻叹了口气,转回了花厅里。雅文﹏吧_
·-·.
花厅里,李小暖看着丫头婆子们撤下已经冷了的酒菜,重新上了热菜,又吩咐多加姜丝、少放些绵糖,热热的热壶黄酒送进来,斟到小酒壶里,送到王爷面前的几上。自己转到檐廊下,看着人在院子四处挂起灯笼来,预备着等会儿看杂耍百戏取乐,以熬过这除夕之夜。
王爷盘膝坐下,拿起盛着姜丝黄酒的银壶,斟了一杯,仰头喝了,看着王妃,笑着说道:
“母亲肯出来喝两盅酒,看看烟花、乐一乐,已经极难得了这也是小恪和恪儿媳妇一片孝心。”
王妃长长的叹了口气,点头应承着:
“可不是,母亲这些年……唉,往后让小恪多去瑞紫堂请请安去。”
王爷喝着热酒,开怀的点着头,李小暖转进花厅,笑着曲膝禀报道:
“已经快交子时了,媳妇这就让人煮上饺子,赶着交子时吃饺子可好?”
王爷笑着点了点头,李小暖转身吩咐了下去,跟着交待竹青道:
“告诉各个厨房,都煮上吧,各处当值当差的,都热热的让他们吃上一碗,让邹嬷嬷和田嬷嬷,再会上孙嬷嬷,各处巡一遍去,这个时候,人是最疲倦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竹青答应着,下去传话了。
不大会儿,程恪转回来,去了斗篷,倒了杯热黄酒,一口喝了,舒服的靠在榻上,笑着说道:
“老祖宗心情好,跟红福说了一路子的话,我回来时已经歇下了。雅文8
-.”
王爷舒了口气,透出满眼笑意来,只点着头没有说话。不大会儿,厨房就送了饺子进来,几个人吃了,李小暖请了示下,吩咐演起百戏来。
院子里灯火通明着、热闹非凡的演着百戏、杂剧,很快就到了寅初时分,要准备祭祖的事了,王爷、王妃回去正屋,程恪和李小暖出了正院门,上了轿子,赶回清涟院换大礼服去了。
寅末时分,程氏家庙里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男昭女穆,隔着中间的雕画精美的戏台,按辈分、品级各自站好了。
李小暖和王妃穿着沉重的大礼服,虚扶着同样一身大礼服的老太妃,沿着正中间的甬道,往最前面缓步走去,程恪紧随着王爷,稍落后半步跟着。
到了最前面的享台前,李小暖和王妃松开老太妃,往后退到自己的位子,老太妃昂然站在享台右边,漠然的看着享台左边,和她对应着的位置,那里,空了几十年了
老太妃的目光顺着空着的位置,移到了紧挨着空位的地方,那里,垂手站着位须发如雪的老者,仿佛感受到老太妃的目光,老者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李小暖奇怪的看了眼老者,这人站在王爷上首,应该就是那位二老太爷了,是老太爷嫡亲的弟弟,怎么会……象是极惧怕老太妃,上一代,这中间,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故事,积了多少恩怨。
司仪声音清越宏亮的唱着仪礼,众人随着司仪的喝礼,献了祭礼,行了三磕九拜大礼,肃穆着一一退出去时,天边已经透出丝曙光来,条条霞光划破天际,预示着朝阳即将喷薄而出,来光辉这万千世界,照耀这人生百态。
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王爷带着一家人把老太妃送到瑞紫堂,就急急忙忙的上了轿子,一家人赶往宫里恭贺元旦去了。>>
雅>文8_﹎
=`=.`y=a=·
李小暖扶着王妃在宫门里下了车,顺着穿着鲜红吉服的内侍的指引,一路往福宁殿进去了。
福宁殿前,已经站满了诸外命妇,今天的元旦庆典,凡有诰封的命妇,不论高低,都要进宫给皇上贺这新岁,这也是元徽朝的命妇们一年中唯一的一次可以象百官一样朝贺皇上,这人比冬至节足足多出几倍来。
李小暖虚扶着王妃,带着温婉的笑意,沿着众命妇让出的通道,往殿内走去,她和王妃,都是一品夫人,位置在殿内最前排。一路上,王妃谦和迎着见礼的命妇们点头致意着,脚步却不停顿,一路进了殿内。
福宁殿门口,两边分列着三十六名有品级的内侍,执着拂尘,一动不动的昂然站立着,透出几分威严之气来。
李小暖扶着王妃进了福宁殿,王妃步子放缓下来,一路走一路停顿的和站在殿内的诸命妇道着吉祥话儿,贺着新岁,镇宁侯夫人、靖江侯夫人和孟国公夫人、忠勇伯夫人等人聚在一处,见汝南王妃和李小暖过来,镇宁侯夫人忙上前半步,曲膝见着礼,拉着王妃的手,笑着说道:
“这会儿见着您,正好讨个话儿,初二媳妇回门,可得让小暖到咱们家来才行”
李小暖笑着曲膝和诸长辈见着礼,忠勇伯夫人、卢尚书夫人忙曲膝回着礼,笑着连声说着“不敢”,王妃目光扫过靖江侯夫人等几位,微微一一打了招呼,才回头看着镇宁侯夫人,满脸笑容的回道:
“倒不是我不肯,只是恪儿媳妇如今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初二日,敏盈和敏清一家大小都要回来,她不在,我可就要乱了阵脚了,也别赶着初二日了,出了初五,你排个日子,我带着她去你府上闹上一天就是了。”
镇宁侯夫人听了,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转头看着靖江侯夫人感叹道:
“到底是王妃会****人,这进门没几个月,就挑了家里的大梁可不容易”
“可不是,当家人不好做,安福郡主年纪虽小,倒是个能干的。”
靖江侯夫人转过身,带着丝好奇,看着李小暖夸奖道,李小暖温婉的微笑着,转过头,满眼依赖的看着王妃答道:
“哪里真能挑了大梁,都是母亲在后头偷偷帮着我呢,母亲这么说,不过是给我长脸罢了。”
王妃眉眼里都是笑意,靖江侯夫人笑盈盈的留神着王妃和李小暖的神情,孟国公夫人全神贯注的盯着李小暖,留神着她的一举一动,忠勇伯夫人满脸笑容、热情的奉承道:
“安福郡主不光持家好,这生意上也是极精通的呢”
王妃眼底微微沉了沉,脸上笑意半分不减,镇宁侯夫人仿佛没听到忠勇伯夫人的话,转头看着忠勇伯夫人和靖江侯夫人,指着王妃和李小暖感叹道:
“你看看,人家这媳妇****的,多会说话儿明儿得找王妃好好讨教讨教,怎么才能教出这么个又孝顺又体贴又懂事又能干的媳妇来”
忠勇伯夫人仿佛也觉出了不妥,忙和靖江侯夫人一起连连附和着,王妃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几个人越说越高兴,只有卢尚书夫人,一边陪着满脸笑容,一边心不在焉的偷眼瞄着站在前面的几位皇子妃。
福宁殿最前面,严丞相夫人已经到了,正和福清长公主,靖北王夫人、汤丞相夫人、礼部尚书钱继远夫人一处,低声说着话,听着这边的笑声,转头看了过来,见李小暖正看过来,忙笑着招了招手,
“请你婆婆过来说话儿。”
李小暖曲了曲膝,示意着王妃,王妃忙着镇宁侯夫人等人示意着,带着李小暖,走到了严丞相夫人和靖北王夫人等人处。
严丞相夫人上下打量着李小暖,笑眯眯的说道:
“有一阵子没见安福郡主了,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李小暖只笑着,曲膝一一见着礼,汤丞相夫人满眼谨慎的看着李小暖,眼风扫过靖北王夫人,笑眯眯的夸奖道:
“以往总觉得徐氏就是绝色了,今天这么看,安福郡主可不差什么。”
靖北王夫人听了汤丞相夫人的话,眼底隐隐闪过丝凌利,满脸笑容的看着李小暖,赞同的点着头夸赞道:
“长相且不说,和安福郡主,哪有什么能比的?我就爱郡主这份气度,这样端庄大气,到底差得远,比是比不得了”
汤丞相夫人眼底放松着,闪过丝笑意,忙笑着连声说道:
“可不是前儿大长公主还说呢,她看来看去,就小暖这个义女,最有皇家的风范气度”
福清长公主脸色变了变,转头看着汤丞相夫人,似笑非笑的问道:
“你们两个好好的,怎么嚼起安福郡主的舌头根子来?”
汤丞相夫人打着呵呵说道:
“哪里有?不过就是说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说到这个,我还没问你呢,”
汤丞相夫人一边说,一边转头看着严丞相夫人,笑着问道:
“好好儿的,怎么让小暖喊王妃婆婆来了?”
“你看看你,糊涂了不是,这宫里,可有个母亲,再喊母亲,倒是喊哪个呢?”
靖北王夫人笑着点着头,
“倒是这个理儿。”
几个人正说着话,殿门口传来声悠扬喜庆的通传声,大长公主陪着一身大礼服的程贵妃,一路点头致意着,缓步进了大殿。
........
一大早,惹了一肚子不痛快,这人哪人哪,唉......
鞠躬,晚了,下一章,十二点前,闲现在就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