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求神
王妃舒了口气,斟酌着问道:
“这调经的方子?要不要……胡太医看?”
胡太医微微低着头,笑了一阵子,恭敬的说道:
“王妃也是太心急了些,少夫人身子极好,世子爷,太医院每隔十天就过来诊一回脉,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这子嗣的事,王妃且放宽心,不过早晚的事。>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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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也跟着笑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你也别笑我,哪能不急的?小恪今年都二十一了,您那第三个儿子,今年也是这个岁数吧?我记得是前年生的长子,如今都满地跑了吧?你说说,我哪能不急的?”
胡太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王妃且放宽心,这孩子的事,急也急不得,世子爷这个年纪,也不算大,少夫人年纪还小,晚些也好,王妃往后抱孙子的时候多着呢也不过早一年晚一年,倒也不必急着。”
王妃笑着点着头、叹着气,胡太医又宽解了几句,也没留方子,就告退出去了。
李小暖扶着王妃坐到东厢榻上,奉了茶上来,看着不停的叹着气的王妃,想了想,笑着说道:
“都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子孙上头,只怕也系着天命,要不,我和母亲去福音寺上柱香,要不,再求菩萨个指引,若是能找空秀方丈卜上一卦,就更好了。”
王妃立即坐直了身子,拉着李小暖的手,露出满脸笑容来,
“你这主意好可说到我心里去了,你不知道,当年我生小恪前,也是急的不行,到处求神拜佛,后来拜到了福音寺,擎了根好签出来,回来没多长时候,就怀了小恪这福音寺,最是灵验不过咱们明天一早就去”
李小暖满眼的笑意,急忙点头答应着,王妃心情好转了起来,拉着李小暖,感慨的回忆起生程恪前,差不多十年的求子经历来,越说越心酸,越说越感慨,直拍着李小暖的手安慰道:
“……你别急,这儿子,咱命中该有,也不过早晚的事,别急”
李小暖感慨而怜悯的看着王妃,也跟着心酸不已,那十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换了自己……他们程家,不会都是这样的吧?
李小暖心里闪过丝阴影,这真是件没有法子的麻烦事
晚上,程恪回来,两人吃了饭,李小暖屏退了丫头婆子,拉着程恪,低低的说了今天请帮胡太医诊脉的事,程恪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睁大眼睛,抬手点着外面,
“这成亲才一个月,她就……叫人给你诊脉?”
“你叫什么?你都二十一了,她能不急吗?”
李小暖拍回了程恪的手,
“养了你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逆子,她不知道多操多少心,哭了多少回你好歹也体谅些你要是听话些,十七八岁成了亲,如今孩子也满地跑了,她自然就不急了”
程恪直着眼睛看着李小暖,闷了半晌才说出话来,
“你我十七八岁成亲?你才多大?就算成了亲也生不了孩子”
李小暖瞪着程恪看了片刻,笑意慢慢绽放出来,伸手捂住程恪的眼睛,飞快的在他唇上点了下。>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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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被李小暖捂着眼睛,伸手往她这边摸过来,李小暖松开手,由着他把自己揽在怀里,回头看着他,低声商量道:
“要不,明年年底,咱们就……要个孩子?”
程恪低着头,吻着李小暖脖颈间,含糊的说道:
“不行后年年底,你生月小,我问过太医,说是十七八岁最好,你别理她”
李小暖轻轻“哼”了一声,程恪抬起头,在她唇上吻了下,用手指温柔的划过她的额头,低声说道:
“你别理她她反正也急了二十几年了,也不在乎再多急这一年两年的,你年纪太小,这会儿生孩子,这是要命的事不行”
李小暖仰着头看着程恪,满脸苦恼的说道:
“那怎么办?这才一个月,还好说些,要是过了半年一年的,还没个动静,母亲非急出病来不可,要怎么说辞才好?”
程恪拧着眉头,也发起愁来,想了片刻,犹豫着建议道:
“要不就说你身子不好?要不说我身子不好也成”
“身子不好,哪里不好?总要有个说法,有了说法就要吃药,那药,你吃还是不吃?吃了药,好还是不好?再说,说身子不好,也得太医那边说才行,为了这个,让太医们陪着你瞎说?那也得人家肯才行啊。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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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一迭连声的问道,程恪张口结舌了半天,皱着眉头建议道:
“要不,就说,咱们没在一处?”
李小暖无语的看着程恪,程恪自己也笑了起来,不等李小暖说话,急忙摆着手说道:
“就当我没说,这个肯定不行,也说不过去唉,算了,你别管了,没有就是没有,这还要什么理由原由的?就是没有别理他”
李小暖看着程恪,耷拉着肩膀,长长的叹了口气,赞叹道:
“果然是霸王本色”
程恪也不理会李小暖的嘲笑,摊着手脚躺在榻上,舒服的伸展着身子说道:
“母亲就是唠叨些,你别理她就是,父亲那里,我去说,只要父亲不说话,母亲也就是唠叨唠叨,没事你放心。”
李小暖被程恪拉着倒在他身上,挣扎着坐起来,拍着他的胸口说道:
“你看看你,这事,就这么着,就算处置好了?母亲唠叨唠叨也就算了,我不过听听,再劝劝,她如今急得睡不着觉再急下去,就得病了,要是把母亲急病了,是你不孝,还是我不孝?”
程恪微微抬起头,看着李小暖,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一把揽过李小暖,低声说道:
“你必定是有了主意了,说来听听。”
“哼”
李小暖低低的“哼”了一声,伏在程恪胸前,眨了下眼睛,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我和母亲说了,明天陪她一起去福音寺烧香求签去。”
“然后呢?”
程恪看着李小暖问道,李小暖抿嘴笑了起来,慢吞吞的说道:
“母亲说福音寺的签,最是灵验不过,若是能在福音寺求那么个签,就说这子早来不吉,晚个一年两年才好,你说,母亲会不会信?是不是就能安心些了?”
程恪睁大眼睛,连连点着头,
“这主意好,若求来了这么支签,母亲心也定了,就说这一两年有子对我不利就这样一定要摇出这支签来……嗯,你放心,这事我来办,明天一早我就让洛川赶去寺里,满签筒里就放这一支签,随她怎么摇,也只好摇出这一支来”
李小暖拍着程恪,笑得伏倒在程恪胸前。
第二天一大早,李小暖到正院和王妃一起出了门,在二门里上了车,往福音寺祈福求签去了,洛川和平稳天不亮就启程,早早去福音寺准备了。
李小暖陪着王妃在寺里下车时,观音殿里已经净了殿,一切安置妥当了。
王妃带着李小暖跪在送子观音像前,虔诚的上了香、磕了头,又上了香、又磕了头,举着观音像前放着的签筒,祷告了一会儿,闭着眼睛,摇了支签出来,又把签筒递给李小暖,示意她也摇支签出来,李小暖学着王妃,祷告了片刻,也闭上眼睛,认真的摇了支签出来。
王妃急忙拣起李小暖摇出的签,满脸惊讶,她和小暖,竟然摇出两支一模一样的签来
空秀方丈满眼笑意的站在旁边,接过两支签,仔细的解着签,
“此签大吉大利,求子必能得子,只是,”
空秀方丈顿了顿,满眼笑意的看着李小暖,又转眼看着王妃,接着说道:
“这一两年只怕不能如愿,看这签上的意思,世子这两年犯着凶煞,若是有子,只怕不利父子,世子命硬运旺,万事都克得住,这子嗣上,王妃且放宽心。”
王妃满脸惊竦的听着空秀方丈的话,急忙跪在观音像前,又磕了几个头,虔诚的祷告了半晌,才站起来,和空秀方丈商量着:
“我想再给小恪多点盏长明灯,给恪儿媳妇也点一盏,烦方丈费心安排,回去我让人送些冬衣、柴炭来,若有那贫苦无依的,方丈替我散些给他们,也是积了福德。”
空秀方丈微笑着,双手合什答应着。
李小暖陪着王妃,又拜了各个菩萨,磕了无数的头,才启程回了王府。
天气一天比一天转凉,转眼间,离十月一日已经没几天了,王府里上上下下的棉服也都一一齐备,裘嬷嬷将各色棉衣棉服送了给王妃过目,开始准备十月一日授衣生火的事。
李小暖也急切着兴奋起来,往年在古家,李老夫人并不拘着她,周夫人是个不管事的,她也能由着性子,九月不过半就让人在屋里生起火来,烧得满屋子暖意融融,如今王府规矩重,不到十月一,没有开炉生火的理儿,她自然不敢做这种违了规矩的事,更不敢在程恪面前流露出一星半点来,屋里的阴冷一天比一天浓重,李小暖只好熬着,眼巴巴的盼着十月一日的开炉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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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噢,还是得晚,两点前吧,闲对手指中。
第一九三章 看街
九月末,一天晚上,程恪回来,刚进门,脱了大衣服,就笑容满面的拉过李小暖,兴奋的说道:
“今天有极好的事,你猜猜看”
“皇上夸你了?”
“不是,没夸,就是夸了,也算不得极好的事今天皇上说我差使办得好,又说我也还算是新婚里,不能让我太忙了,就放了我十天假,让我回来好好陪陪你”
程恪满脸兴奋的说道,
“刚去正院请安时已经和父亲、母亲说了,咱们去庄子里住几天去我带你去打猎这会儿,那些鹿啊、獐子啊什么的,正是肥的时候,明天一早咱们就启程,下午一得了信儿,我就让远山和南海过去庄子里准备着去了”
李小暖眼睛亮闪闪着也跟着兴奋起来,连连点着头,叫了竹青进来,一迭连声的吩咐她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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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没亮,李小暖就醒了过来,借着黎明的一点点光亮四下看了看,推着程恪,
“赶紧起来,要晚了”
程恪搂着李小暖,睁了睁眼睛,又闭上了,口齿含糊的说道:
“天还没亮,早呢,再睡一会儿。”
李小暖推着他,
“咱们早些起来,早些请安,早些走,快点”
程恪搂着她,只装睡着,李小暖往他怀里挤了挤,贴在他耳边,温软的低语着:
“阿恪,咱们早点走好不好?”
程恪睁开眼睛,揽紧李小暖,嘴唇一路吻了上来,含含糊糊的说着:
“起不来了……”
李小暖急忙推开程恪,挣扎着坐了起来,程恪一只手揽在李小暖腰间,也跟着坐了起来,从身后搂着她,贴在她耳边,****的说道:
“好好好,起来起来,早点过去,那晚上,咱们早点歇着?”
“好明天,咱们睡到中午再起来,好不好?”
李小暖转头看着程恪,笑眯眯的说道,程恪呆了呆,俯在李小暖肩上,笑了起来。>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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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起来,吃了饭,外面天刚蒙蒙亮,程恪叫了个婆子进来吩咐道:
“你去正院,跟王爷、王妃说,怕路上不好走,我和少夫人赶早去庄子了,就不过去扰醒王爷、王妃辞行了。”
婆子答应着出去禀报了,程恪牵着李小暖的手,出了院门,上了轿子,到二门里上了车,往城外赶去。
车子角落里,兰初已经吩咐人放了两只熏炉进去,早已经烘得车子里暖意融融,李小暖坐在车上,舒服的叹了口气,程恪去了外面的大衣服,伸展着身子半躺了下来,感叹道:
“这车子里真是暖和”
李小暖正掀着车帘子,好奇的往外探看着。
车子缓缓行着,这一条街上,只有汝南王府一家,路两边已经有了早起的仆从,拿着水斗、扫帚在洒扫,挑着水、挑着箩筐的粗使男仆脚步急促安静的从角门里进出着,看到程恪和李小暖的车辆过来,都低头垂手、恭敬的让到了路的最边缘。
车子转过街角,路上渐渐热闹起来,挑担的、行路的、卖早点心的,打着呵欠开铺门的伙计,托着小茶壶,站在街边响亮的漱着口的掌柜……市井百态,热门非凡。
程恪凑过来,越过李小暖的头往外探看着,好奇的问道:
“你都看了这半天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头一回看到这些。”
李小暖低低的说道,看着外面,只觉得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程恪伸手从后面揽了她,手指指点着,低声讲解道:
“那穿红边靛蓝衣服的,是做药材生意的,那蓝边黑衣的,是车马行的,京城各行当,做什么的就要穿什么服色,轻易不能乱穿,客人一看也就明白了,这人是做什么行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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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惊奇起来,
“那这衣服,是自己做的?还是掌柜给的?平时也这么穿吗?还是只是揽生意的时候这么穿的?”
“这个……我还真是不大清楚。”
程恪被李小暖问得呆了呆,有些尴尬起来,李小暖回头看着他,满脸笑容,转过头,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和程恪说着闲话,
“小时候,在上里镇,老祖宗打发古萧去外头市井铺子里学世情经济,我和古萧说,让他去镇上生意最好的书肆里,把书肆里卖得最好的几本书买回来给我,你猜猜看,古萧买了什么书回来?”
程恪挑了眉梢,笑了起来,
“他必是把三字经给你买回来了。”
李小暖连连点着头,笑不可支,程恪低头看着李小暖,疑惑的问道:
“你那个时候买书,也是拣书肆卖得最好的书买,这里头,有什么说法没有?”
“说法倒没有,我只是想知道大家都在看的书里,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嗯,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消遣时最喜欢看的书,必是觉得这书里写得东西,对了你的脾胃,你才喜欢的,我就是想知道大家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李小暖有些困难的解释着,她就是想知道这个世道的流行思潮,跟着主流走,才是最安全的生存法则。
程恪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低声问道:
“大家都喜欢的书,必是合了大家的想法的,这是民心?”
李小暖一时呆住了,转头看着程恪,嘟着嘴说道:
“什么民心?我哪想那么多,我就是想看看大家怎么看事,怎么看人,譬如大家都喜欢的书里,大家都喜欢的那人,带着妻子到处闲逛,大家也不觉得那个妻有什么不好,那我若跟你一起出去闲逛,想来也是可以的。”
程恪呆了呆,往后仰倒着大笑起来,李小暖恼怒的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程恪,抬脚踢了过去,
“你笑什么?”
程恪捉住李小暖的脚,直笑得咳了起来,半晌才直起身子,凑到李小暖身后,一边咳一边问道:
“你费这么大心思,就为了能出去闲逛?”
李小暖满眼渴望的看着车子外面越来越热闹的街市,也不答程恪的话,她曾经活得那样咨意过,和姐妹们聚众围观帅哥,喝醉了酒在操场上放声高歌,逛街从黎明能逛到凌晨,当年进出学校多半翻墙出翻墙进……
如今的日子,一年里头,连出二门的机会都没有。
程恪低头看着突然满眼伤感的李小暖,莫名其妙起来,忙宽解道:
“其实真天天出来逛,也没意思,这京城,没哪一处地方我和小景没逛到过,没什么意思,你要是真想出来逛,以后找机会,我带你出来就是,逛几次你就知道了,真没意思。”
李小暖仰头看着他,半晌才说出话来,
“我知道,我不是想逛,不过是……我知道,我都知道……”
李小暖话语越来越凌乱,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忙低下头,用帕子紧紧按住了眼睛,她知道,她都知道,既来之就要安之,那些梦里的东西,不能想不能想,她都忘了好多年了,这十来年,她几乎已经忘了那梦中的种种件件了,今天怎么又想起这些来?
程恪慌乱起来,忙伸手搂着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安慰起才好,
“以后我带你出去,有意思,也不是真没意思,你想逛街,这容易,你别生气,别哭。”
李小暖拭着眼泪,勉强笑着,低声说道:
“你别理我,我就是……想哭,不是生气,不是别的,就是流流眼泪,洗洗眼。”
程恪舒了口气,失笑起来,
“流眼泪洗眼?还有这么个说法的?”
“嗯,高兴了、生气了、伤心了,流点眼泪出来,洗洗眼,人就舒服了。”
李小暖情绪舒缓了过来,看着程恪认真的说道,程恪低头看着李小暖,想了想,郑重的说道:
“小暖,你跟别人不一样,我也跟别人不一样,你放心。”
李小暖仰头看着程恪,直起身子,在他唇上温柔的吻了下,低声说道:
“我知道。”
程恪揽着李小暖,下巴抵在李小暖头顶上,半晌才微微哑着嗓子低声问道:
“还要不要看外面的街市?我让人走得慢些,咱们慢慢看?”
李小暖满脸笑容的点着头,程恪敲了敲车厢板,吩咐了下去,车子缓慢下来,一点点往前挪着,程恪揽着李小暖,指点着外面,仔细的和她解说着这是什么,那个做什么用,看着李小暖喜欢的东西,就让洛川过去买了来。
一路慢慢磨蹭着,直到太阳高挂,一行人才出了城门,带了半车新买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往庄子里疾行而去。
直到午末时分,车子才进了庄子,远山和庄头远远的迎了出来,骑马前引着,车子沿着庄子里宽阔的大路,一路进了庄子中间的别院里。
别院依着座小山,山上郁郁苍苍,虽已入了冬,看起来,仍是苍翠非常。
李小暖扶着程恪,在别院二门里下了车,一边慢慢活动着微微有些发麻的双脚,一边兴奋的打量着宽广异常的院落,程恪牵着她,抬手指着远处的小山和山下的大片苍翠,
“你看,山上就能打猎,山下那一片,是跑马场,我小时候,就是在那里学会骑马的,那山很缓,骑着马就能上去,明天我带你去骑马,咱们去山上打只獐子回来,后天正好是十月一开炉节,咱们涮火锅吃。”
李小暖极目望着远处的青山和马场,紧了紧斗篷,连连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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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明上河图,中国馆里那个动态的大图,闲看了好几遍,除了花船窗户里隐隐约约的好象有个女子,别的,一个女的也没有连街上的孩子,都是男孩子,可怜那个年代的女人,闲的文里,放宽了很多很多,不然,闲也受不了。
第一九六章 疑惑
李小暖换了衣服出来,穿了件深紫色斗纹锦斗篷,和程恪一起出了门,程恪上了马,李小暖坐了车,往半山居接了周景然和孙氏,一起往酒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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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酒庄门口停下来,竹叶侍候着李小暖戴了帷帽,程恪已经下了马,站在车前,伸手扶着李小暖下了车。
李小暖下了车,转头打量着四周,周景然穿着深灰哆罗呢斗篷,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神情有些漠然的看着这边,孙氏穿着件翠绿缂丝羽缎里斗篷,戴着帷帽,正扶着丫头的手,小心的下着车。
李小暖看着孙氏,迟疑着转头看着程恪,程恪扫了眼周景然,低低的说道:
“孙氏头一趟来,你陪陪她吧,总要尽尽地主之谊。”
李小暖微微颌首答应着,让过程恪,带着竹叶和玉扣,微笑着往孙氏车边走去。
程恪和周景然低声说了几句话,一起往前走去,李小暖微笑着和孙氏见了礼,让着她,跟在两人后面,往酒庄大门进去了。
大门口,酒庄庄头带着几个管事,早就恭敬的迎着了,见四人过来,跪倒在地磕头见了礼,也不敢往后看,小心的爬起来,垂着头引着程恪和周景然,往酒庄里进去了。
孙氏不时侧着头,偷偷的好奇的打量着李小暖,李小暖被她看得有些无奈起来,笑盈盈的转过头,看着孙氏,声音温婉的聊起闲话来,
“夫人原来可见过这酿酒的作坊?”
孙氏忙笑着点了点头,
“小时候跟母亲到我家庄子里小住时,和哥哥一起去酒坊里玩过。”
话音刚落,孙氏猛然顿住话头,急急的改正道:
“我是说,是从来在娘家时,到……”
“我是头一次看到酒坊,也不知道这么多缸是做什么用的?”
李小暖仿佛没听到孙氏话里的‘我家’还是‘他家’,指着路两边一排排放着的大缸,温和的打断了孙氏的解释,转头看着孙氏,好奇的说道,孙氏呆了下,疑惑的看着李小暖,顺着她的手指看着路两边的大缸。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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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顿住脚步,转过头,看了眼李小暖,又顺着她的手看着两边的大缸,周景然也跟着停下来,转头往回看着两人,孙氏见周景然转头看过来,手里的帕子微微抖了下,忙敛容屏声,微微垂着头,姿态端庄的顿住了脚步。
李小暖透过帷帽,有些不满的扫了眼程恪,他必是一边走一边留神着后面的动静,这会儿想做什么?给她释疑?
李小暖微微垂着头,不再说话,眼风瞄着孙氏,微微落后她半步,也谨慎的顿住了脚步。
程恪转过身,让着周景然,两人跟着管事,继续往前走去,孙氏紧紧瞄着周景然,全神贯注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和节奏,也顾不得再理会李小暖。
李小暖心里暗暗叹息着,留神照看着孙氏,两人一路沉默着跟在周景然和程恪身后,没情没趣的围着酒窖走了半圈。
程恪和周景然低声说着话,沿着宽阔的地道,往酒窖进去了。
孙氏和李小暖跟进酒窖,李小暖沉默而好奇的四下转着头,打量着堆得满满的酒窖,看着周景然和程恪挑挑拣拣,挑了桶酒出来,又跟着两人出了酒窖,一路无言无语、无趣无味的出了酒坊。
李小暖扶着孙氏上了车,才转到自己车旁,扶着竹叶上了车,回去了蔷薇院。
进了正屋,竹青迎出来,替她去了斗篷,李小暖长长的舒了口气,歪在榻上,接过蝉翼递过的热茶,舒服的喝了一口,唉,这样的沉闷无趣的闲逛,还不如在这院子里歇着看看书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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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喝了半杯茶,拿了本书刚要翻开来,程恪掀帘子进了屋。
李小暖作势就要起来,程恪忙伸手止了她,
“你躺着,不用起来。”
程恪解了斗篷,随手扔给旁边侍立的小丫头,踢了鞋坐到了榻上,李小暖直起身子,接过玉扣奉过的茶递了过去。
程恪接过茶,喝了几口,放下杯子,拧着眉头,看着李小暖,有些无奈的说道:
“小景说晚上带着孙氏和咱们一处吃火锅过开炉节。”
李小暖愕然看着程恪,呆了片刻,眉头渐渐拧了起来,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转头看着程恪疑惑的问道:
“景王这是想做什么?哪有这个理儿?一处吃火锅,这成什么啦?他什么意思?想让我和孙氏多亲近?还是有旁的什么意思?”
程恪双手枕在脑后,往后靠到靠枕上,
“让你和孙氏多亲近?”
程恪低声嘟嚷着,想了想,笑了起来,转头看着李小暖说道:
“不会你这心思太细,凡事思量太过,小景随意惯了,我和他……对那些礼法上的东西,一向不大在意,他必是觉得一个人闷,想过来大家一处热闹热闹,他和你……也早就认识……你想得多了。”
“他若想找你说话解闷,也不用带着孙氏过来,既带孙氏来,这里,也只能是我招待着,你说,我哪里想多了?”
李小暖嘟着嘴,盯着程恪问道,程恪眉头锁到一处,凝神想了一会儿,拉过李小暖,低低的说道:
“我跟你说,小景这个人,自诩是个多情种子,其实对女人最能放得开手,前些年,他迷上了一个叫宜娘的唱小唱的歌伎,为了捧红她,我和他前前后后足足花了七八万两银子,还为了她,跟威远侯家大公子打了好几架,我原以为他必定要纳了回来,怎么的也得宠上几年,结果他捧红了人家,就此丢开了手,再没去听过宜娘唱曲儿,也就小半年,连这个人都忘得干干净净,又看上了一个舞娘,也没喜欢几天,就又掉了头,看上了新人,这些年,里里外外也不知道他看中过喜欢过多少女子,最长的,也就是新鲜个几个月,短些的,十天半个月,就忘得精光。”
李小暖愕然睁大眼睛看着程恪,程恪仿佛想起了什么,急忙挥着手解释道:
“我跟他不一样……不全一样,咳,我和他……唉,小暖,都是过去的事,那时候年青,不懂事,都过去了,早就忘了。”
李小暖叹了口气,示意着程恪,
“你解释这个做什么?接着往下说。”
“嗯,”
程恪小心的看着李小暖,见她脸上没有丝毫不悦,暗暗舒了口气,接着说道:
“前年,小景拿定了主意,打算好好办差,不再象原来那样子荒唐度日,从那时候起,外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就丢得干干净净,再没理会过那些歌伎、舞伎、清倌人什么的。府里头,他待屋里近身侍候的大丫头好是好,可若是违了他的规矩,立时就翻脸打发出去,转头间就能把人忘得一干二净。”
“嗯,这倒跟你一样。”
李小暖点着头,接过了话头,程恪呛了口口水,李小暖忙抚着他的胸口,笑眯眯的说道:
“我没别的意思,你不用解释,你接着说,接着说就是。”
“哼!”
程恪闷“哼”了一声,看着笑眯眯的李小暖,想了想,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小景的脾气,看着极是怜香惜玉,其实最分明不过,孙氏和戴氏进门这些日子,他待两人,没有半分偏倚,宿在两处的日子也一天不差,你看吧,这次带了孙氏出来,下次要出来,必是带着戴氏的。”
“嗯,他既待孙氏并无不同,自然不会特意替她打算,也不会替她找机会交好谁去。”
李小暖看着程恪说道,程恪连连点着头,李小暖皱着眉头,慢吞吞的接着说道:
“既不是为了让孙氏交好咱们府上,那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带着孙氏要和咱们凑到一处做什么?”
程恪苦恼的挑着眉梢,看着李小暖,一边摇着头,一边失笑起来,
“小暖,你凡事想得太多,照我看,他真是有些无聊,想多找些人热闹热闹罢了,你不知道,往年我和他,经常聚了几十个人一处玩耍,这两年,因为要办差,这些都丢开了手,小景是个喜欢热闹的,他这一阵子又有些心绪不定,自然不想一个人呆着,他又怜香惜玉,自然不想丢下你和孙氏独自呆着,这才带着孙氏和咱们一处,不过想热闹些罢了。”
李小暖歪着头看着程恪,程恪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搂了李小暖,无奈的抚着她的脸颊,笑着解释道:
“我和小景,也就这两年算是正经办差做事了,往年做什么,只随心意,旁的也不去管,这做人行事上头,胡闹得没边,难免让人看着匪夷所思了些,你心思细,又是……自小谨慎,凡事都要在心里过上七八遍,还放不下心来,看着小景行事,难免觉得古怪,没事,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去问问小景?”
“不用。”
李小暖摇着头,笑着说道:
“若是景王真有什么意思,必会明示暗示了孙氏,只看孙氏行事,也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
第一九七章 过节
“嗯。>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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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揽着李小暖,靠到靠枕上,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转头看着李小暖,低声说道:
“小景这样的脾气,他那后院,往后只怕是非少不了,咱们还是离得远着些好,父亲也说过这事,如今姑母在宫里,只要没什么意外,都是极安稳的,我和小景,又是自小一处长大的,至少这二十年里头,旁的不必多想。”
李小暖凝神听着程恪零零碎碎的话语,缓缓点了点头,低声答应着,
“嗯,我知道了。”
“景王府如今要添些喜事才好,也就是这几个月,孙氏和戴氏就该有喜信传出来了,一旦生子……”
程恪顿了顿,转头看着李小暖,声音压得几乎低不可闻,
“一时半会的倒没什么,往后就说不定了,自然是各有各的想头,景王妃,”
程恪顿了顿,沉声说道:
“孟国公一族是元徽朝古老旺族,景王妃几个兄弟,都是争气的,景王妃倒无碍,孙氏和戴氏有了喜,景王府只怕还要抬人进去,父亲和姑母那里,早有人选备着了。”
李小暖一脸怜悯的长叹了口气,
“景王这后院,得乱成什么样子!唉!”
“乱不了,哪有什么好乱的?哪家不是这个样子?只要依着规矩,就没什么好乱的。”
程恪浑不在意的说道,李小暖无语的看着他,慢慢挑着眉梢,俯到他耳边,低声问道:
“以前在古家时,听人说父亲也不止一个妾侍,可如今只有一个许氏随身侍候着,到底是流言不实,还是……”
“嗯。”
程恪慢慢揉着李小暖的耳垂,漫不经心的说道:
“父亲身边有过名份的姨娘,前前后后一共四个,最早的两个,一个姓曹,一个姓杨,原是父亲屋里的通房大丫头,母亲进门后就抬了姨娘,姓曹的姨娘很多年前就死了,杨姨娘如今还好好的住在喜容院里,还有个姨娘,姓陈,原是母亲身边的婢女,病了好多年了,一直由杨姨娘照顾着,在喜容院里养着,陈姨娘倒是生过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长到半岁,染病死了。雅﹍文﹎8_﹎>
=`·.”
长到半岁染病死了?李小暖疑惑着正要细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事,问那么细做什么?
程恪顿了顿,接着说道:
“再有一个,就是许姨娘了,也是母亲的婢女,母亲做主,开了脸给父亲做了姨娘,也是絮仪的生母。”
李小暖缓缓点了点头,心情沉郁着低落下来,有些无精打采的趴在程恪胸前,没了说话的兴致。
程恪微微昂着头,看着李小暖,失笑起来,伸手划着她的面颊,笑着说道:
“你放心,咱们两个,就我跟你,你不喜欢,咱们就不要那些妾侍通房,你这醋意,真是……唉!”
程恪一边笑一边重重叹着气,李小暖抬起头,看着程恪,沉默了半晌,才声音低落的说道:
“这会儿,我信你。”
“什么叫这会儿?难道过会儿就不信了?”
“那天,大师和我说,就算知道终是终,也要好好走过,好好看看路上的风景。”
李小暖伸出手指,按着程恪的嘴唇,慢腾腾的说道:
“就算知道往后如何如何,今天咱们在一起,能开心一天,那就好好儿的开心一天,旁的,我现在不愿意多想,到时候再说吧,日子总能过得下去。”
程恪直起身子,低头看着伏在自己怀里的李小暖,呆了半晌,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时时处处谨慎的如同一只踩在冰上的狐狸,支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但凡有一星半点的不对,就准备逃之夭夭。﹏﹎>
>﹎雅文吧
=.
程恪重重的叹着气,轻轻拍了拍李小暖的后背,他守了这么些年,才把她守到身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逃之夭夭。
申末时分,李小暖看着人将前院花厅收拾出来,支起了红铜火锅,作为程恪和周景然宴饮之处,又拣了内院的一处暖阁,让人一样收拾出来,支了火锅,准备着自己和孙氏吃饭之用。
看着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又到厨房亲自看着人准备好了火锅用的食材,又用新鲜野菜准备了几样凉拌菜,又看着人准备了四五样点心和各色粥品,眼看着各处都妥当了,才松了口气,拉着程恪看过各处,才吩咐婆子去半山居请景王和孙氏去了。
李小暖在垂花门内迎了孙氏进去,孙氏客气异常的和李小暖见了礼,在暖阁里去了斗篷。
李小暖往上首虚让着孙氏,孙氏执意坐了下首,李小暖在孙氏对面坐了,笑着说道:
“一来咱们在这乡下庄子里住着,二来,我也不懂那些礼啊仪的,咱们就随意吃饭说话可好?”
孙氏连连点头答应着,
“这样最好那些规矩,最拘得人难受。”
李小暖满眼笑意,这孙氏,倒真是清新可爱。
丫头婆子送了各色食材进来,竹青、玉扣净了手,拿了长筷子,就要过来侍候着涮火锅,李小暖转头看着孙氏,笑盈盈的问道:
“你往常在家吃这个,是自己涮,还是丫头们侍候着吃的?”
孙氏看着正往铜锅里放着獐子肉片的竹青,迟疑着说道:
“往常在家,都是我自己动手,我还给母亲涮呢,这个,倒是自己动手好。”
孙氏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李小暖忙伸手止了竹青和玉扣,长长的舒了口气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这火锅,其实自己涮自己吃才真正好吃咱们自己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孙氏笑容溢了满脸,神情雀跃起来,李小暖站起来,看着孙氏,笑盈盈的说道:
“我这衣服,袖子可不方便,反正这屋里暖和,我就去了这外面大衣服了,姐姐不要怪我失礼。”
孙氏面容放松着随意起来,跟着站起来,
“我也要去了大衣服”
丫头上来,侍候着两人去了外面的衣服,只穿了小袄长裤,李小暖干脆让人把火锅移到了榻上,放了几个大靠枕,两人怎么舒适怎么坐了,各自拣着自己喜欢吃的,往火锅里涮着吃着。
吃了两口,李小暖放下筷子,笑着吩咐道:
“差点忘了,还有酒呢,咱们也喝几杯”
孙氏满脸垂涎,正要点头答应,却硬生生的止住了,看着李小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还是算了,沾了酒气,爷要生厌的。”
李小暖心微微沉了沉,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
“今天正巧猎了獐子,要不然,咱们用鱼汤做底,涮羊肉,正好一个‘鲜’字”
“可不是,鱼羊为鲜唉,可惜也是味道重了些……”
两人说说笑笑着,吃着火锅,竹青奉了冰镇的石榴汁上来,两人吃得饱了,靠在榻上,看着丫头收拾了下去,慢慢喝着茶,刚说了一会儿闲话,外头婆子进来禀报了,外头周景然已经准备回去了。
李小暖急忙叫人拿了湿帕子进来,孙氏急匆匆的净了手脸,手忙脚乱的穿了衣服,也不及和李小暖告辞,带着丫头婆子急忙奔了出去。
李小暖裹了斗篷,跟着送了出来,看着她急急的奔出了垂花门,往外奔去,伤感的看了半晌,才慢慢转过身,沿着抄手游廊回去正屋了。
做女孩子时,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肉,如珠如宝着,嫁了人,就得这样战战兢兢的侍候着丈夫公婆,要使心要用计要大度要知礼要懂事要忍让……要没有自己
李小暖叹息着转回了正屋,也不等程恪进来,径直进去沐浴洗漱了。
李小暖沐浴干净,吩咐竹青取了身家常半旧衣裤出来穿了,让玉扣照着出嫁前的习惯,松松辫了头发,转出了净房。
程恪已经沐浴洗漱好,穿着身本白素绫衣裤,正歪在榻上翻着封信,见李小暖辫了头发,一身半旧衣服出来,眨了眨眼睛,呆呆的看着怔住了。
李小暖看着满脸呆怔的程恪,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程恪连咳了几声,急忙转过头,举着手里的信,
“没事没事,没有不对”
李小暖疑惑的看着程恪,程恪将手里的信匆匆塞回匣子里,胡乱盖上匣子,跳下榻,弯腰抱起李小暖,一边往内室走,一边俯在李小暖耳边,低声说道:
“咱们歇着去,我想你,想得难受。”
第二天一早,李小暖浑身酸软着,趴在床上,随程恪怎么哄,就是不肯起来,口齿含糊的推着程恪,
“……你们打猎去,我病了,你折腾了我****累病了我睡着了……不去……”
程恪半压着李小暖,手指顺着她的背滑到腰间,满足的叹着气,低声说道:
“你真不去?嗯,你歇着吧,我陪小景打猎去,我给你猎只狐狸回来,取了皮做衣服穿?”
“嗯嗯。”
李小暖胡乱答应着,用手推着程恪,
“你赶紧去,我困了,要睡了……”
程恪依依不舍的坐起来,又俯下身,贴到李小暖耳边,轻轻咬着李小暖的耳朵,一边笑一边低声说道:
“你好好歇着,晚上,咱们再试试别的……”
李小暖侧过头去,伸手推开程恪,拉着被子盖到了头上。
.....................
女孩子,嫁人前,是珍珠,怎么嫁了人,就成了鱼眼珠子了?宝玉的话,男人的感叹,女人的伤感,谁来说说,怎么就成了鱼眼珠子了?
第一九八章 北三路
程恪隔着被子,压着李小暖笑了一阵子,才起身洗漱去了。
李小暖直睡到午正过后,程恪打完猎回来,见李小暖还睡着没起,大笑着往床上扑去,李小暖被他压得动弹不得,急忙叫道:
“快起来!骨头断了!”
程恪翻到李小暖身边,伸手搂过她,伸了个懒腰,轻松的说道:
“小景回去了!”
李小暖立即转过头,眉飞色舞的精神了起来,
“那咱们赶紧起来!你不是说这几天庄子里在捞鱼、腌咸鱼、晒鱼干,捞好了没有?咱们去看看去!”
“不是咱们起来,是你起来!鱼还要捞好几天呢,不急,明天再看也来得及,要不?别起了,再睡一会儿,我陪你睡……”
程恪两只手慢慢往李小暖衣服里探去,低头吻了下去,李小暖急忙推开他,又气又笑,
“你怎么……没个够!我饿坏了!”
程恪松开手,仰面躺在了床上,长长的感叹着:
“我也饿了啊……”
李小暖不再理会他,急忙从他身上爬过去,进去净房洗漱更衣去了。
两人吃了饭,程恪带着李小暖骑着马,站在河边堤岸上,看了捞鱼的热闹,李小暖指挥着洛川等人挑了几篓子肥重的鱼虾螃蟹等带了回来。
一进院子,李小暖就垂涎满口的连声吩咐着竹青,
“……告诉厨房,晚上清蒸螃蟹、生炒鳝丝、那虾极新鲜,就做醉虾,把鱼煎了,炖出浓浓的汤来,再拆些蟹粉,蒸笼蟹粉包子,再把螃蟹挑小些的醉上,还有……”
程恪笑的倒在榻上,
“你果然是个馋丫头。”
“饮食男女,人生大事!”
李小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叫了竹青回来吩咐道:
“鱼就算了,爷闻不得鱼腥味!”
竹青曲膝答应着,李小暖转过头,看着程恪问道:
“你不吃鱼,那虾呢?鳝鱼呢?螃蟹呢?还有什么不吃的?”
“除了鱼,旁的都吃,你吃的,我都吃!”
程恪随口答应着,笑眯眯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小暖转头吩咐着竹青,
“用爷早上打的山鸡炖汤吧。旁的,让厨房看着搭配就是。”
竹青笑着答应着,曲膝退出去,到厨房传话去了。
程恪伸手拉过李小暖,满眼笑意的看着她,感叹着说道:
“你说的真是好,饮食男女,人生大事啊!”
程恪重重的咬着‘男女’两个字,李小暖转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书上那么多先贤教导啊什么什么的,我觉得就这句说得对,旁的都是胡说八道。”
程恪瞪着李小暖,往后仰倒着大笑起来。
两人无拘无束的在庄子里住着,几乎天天日上三杆才起来,程恪带着李小暖到处闲逛,去看磨坊、看水车、看满河的鸭子傍晚归来,半夜里跑到山顶看满天繁星,骑着马赶得鸡狗满庄子乱跑……
李小暖珍惜的数着日子,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十天转瞬即逝。
到了最后一天,程恪比李小暖还磨蹭,直磨蹭到吃了午饭,才从庄子里出来,一路疾行,傍晚时分就回到了汝南王府,两人到正院请了安,略陪着王妃说了两句话,王妃就心痛的打发两人回去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李小暖送程恪出了门,坐了轿子往正院请安去了,这深深王府的日子,还得象原来一样过。
午初时分,静安进了户部衙门正堂,转进后面书房见了程恪,长揖请了安,禀报道:
“世子爷,我们爷说了,今天中午就在我们府里吃饭,我们爷说,请世子爷早些过去,也好多说一会儿话。”
书房正中极宽大的榆木桌子上,正堆满着帐册、文书等等物什,程恪从帐册堆里抬起头,沉着脸点头答应了,干脆站起来,吩咐远山亲自看着满桌的文书,自己跟着静安出了门,上了马,带着南海等小厮、长随,径直往景王府去了。
周景然已经内书房等着程恪了,见他进来,吩咐青平带人将午饭送到内书房来,屏退众人,摇着折扇,在屋里急急的来回转着,猛然顿住脚步,用扇子点着程恪,恼火的说道:
“你没看到我拼命跟你挤眼睛,眼珠子都快挤出来了?这去北地查府库的事,是什么好事不成?你抢这差使做什么?晕头了?”
程恪懒散的躺在摇椅上,长长短短的叹着气,无奈的说道:
“唉,前儿光顾着高兴了,就没想那么多,就没想想皇上怎么就突然给了这么大个恩典,说我辛苦了,竟放了我十天,让我陪陪小暖去,我到底有什么辛苦处?今天早上皇上一说,我才明白过来,敢情这辛苦是在后头的,是要把我派出去,到北三路去!这一趟,没个一两个月肯定回不来!可不是辛苦?!唉,你看,皇上这是早就打算着了,我能不答应?敢不抢着?再说,我不答应也没用不是?皇上算计你我,什么时候算错过?”
周景然垂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跌坐到摇椅上,用扇子快一下慢一下的敲着椅子扶手,沉默了半晌,转头看着程恪说道:
“北地三路,府库必定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这事,朝庭上下人人心知肚明,连皇上,只怕心里也明白着呢,大哥在北三路经营了十多年,从古志恒被他纵马生生踏死后,整个北三路还有谁敢逆他分毫?咱们早就替他算过,他养兵、养士,日子过得又是豪奢无比,手笔那样大,这花费上极巨,他自己不是个擅经营的,他府里,从上到下,都是只会花钱不知道经营的,这银子从哪里来?还不是都在北三路的军费、府库上头出!这事,咱们能想到,皇上哪能想不到?这会儿,让你去查这个,这!”
程恪头往后靠在椅子背上,闭着眼睛,慢慢摇着摇椅,半晌才睁开眼睛,看着周景然,郑重的说道:
“我早晚要和他对上,如今先出手探探虚实,也没什么不好,这事,咱们也不是没计议过,我就照着咱们先前的计议行事,你别担心。”
周景然沉着脸,目光幽深的望着屋顶,沉默了半晌,声音低沉着冷利起来:
“文士笔锋、辩士舌锋、武士刀锋,我比他件件皆佳!这一回,就试一试这武士的刀锋!”
程恪直起上身,满眼的跃跃欲试,身上的懒散转瞬间没了踪影,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剑般散发出寒意来,探身问道:
“做到哪里?”
“不要动诚王府,把北三路和诚王府的牵连斩了去!”
程恪搓了搓手,站了起来,重重的答应着,
“好!这回,要大开杀戒了!”
周景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锁着眉头,喝了几口茶,转头看着程恪说道:
“从宫里出来,我把北三路的情形又细细理了一遍,又把随云先生的札记翻出来看了几遍,北三路的情形,你可半分大意不得,还有,这事,不能咱们一家去,拖上兵部,汤二公子管着车驾司,北地三路的军马,他总得亲自去查一查去!”
周景然放下杯子,气势凛然起来,
“还有钱继盛!他是户部侍郎!自然要随行!”
程恪挑着一只眉梢,连连点着头,
“这主意好!谁不知道信王和王妃琴瑟和合,汤二公子可是王妃嫡亲的兄长,正好又足够不成器!只是,钱继盛?”
“他是三哥的老丈人,这层亲戚,任谁也撕掳不开!一家对上三家,大哥凡事总要掂量掂量!有什么事,先把那两人推到前头去!”
周景然声音里充满了冷意,耷拉着眼皮,接着说道:
“世远不是看中了那个胡族的舞伎?成全他!你这边一启程,就成全了他!林家,也要动一动!”
程恪点了点头,看着周景然,低声提醒道:
“若是这样,咱们和诚王,可就撕破脸了。”
“嘿!”
周景然有些凄凉的哂笑着,
“这脸,早就撕破了,七年前,从咱们差点死在那两个刺客手里起,这脸就撕没了!”
程恪沉默着看着周景然,周景然伤感的垂着头,低声说道:
“小暖说得对,皇家,无父子兄弟!”
程恪面容古怪的看着周景然,抿着嘴没有接话,周景然转头盯着程恪看了一会儿,抬手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叹着气,满脸怀念的说道:
“小恪,我真不想……长大成人!你不知道,这些天,我老是梦到咱们从前的事,呼朋唤友,喝酒打架,捧唱曲儿的小姑娘,看舞娘卖弄风情,偷偷溜去……多少快活……”
程恪转头看着他,轻轻咳了几声,慢腾腾的说道:
“我觉得现在好。”
周景然呆怔了片刻,猛然跳起来,将手里的扇子用力砸向程恪,气恨恨的骂道:
“你个混帐东西!娶了小暖就万事足了?就让你一直在外头办差,一直在外头!哼!”
程恪伸手接了折扇,用手指掂了掂,嘿嘿笑着说道:
“就算在外头办差,也比原来好,小暖在府里等着我呢!”
“你!”
周景然从程恪手里夺过扇子,抖开来,飞快的摇着,重重的倒在摇椅上,满脸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
继续,那个,第二章,两个小时后
第二百章 木大掌柜
程恪大笑着,抱着李小暖滚倒在榻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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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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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恪启程的时辰定的并不早,两人和平时差不多时辰起来,吃了饭,李小暖和程恪出了院门,往正院请安辞行去了。
两人在正院门口下了轿,春草已经早早的迎在了院门口,见轿子停下来,忙走到后面一顶小轿前,掀起轿帘,程恪已经下了轿,脸上微微带着丝不耐烦,挥手斥退了春草,上前扶着李小暖下了轿。
春草脸色微红,垂着眼帘,恭谨的曲膝请了安,也不敢多说话,只引着两人往正院进去了。
王妃已经焦急的等着了,见程恪进来,忙伸手拉了他,满眼的依依不舍,嘱咐了又嘱咐,越嘱咐越放不下心来,程恪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就烦躁起来,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看看你,这担心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小暖屏着声气,恭谨温顺的垂手侍立在王妃身边,仿佛没听到程恪发脾气。
王妃笑了起来,连声叹着气,不以为意的说道:
“母亲也是话多了些,好了好了,不说了,你也不是头一回出去,那么多人侍候着,能有什么事的?!好了,母亲知道了,你早点启程吧,让你媳妇送你出去,唉,这一去,又是两个月,这孩子……算了算了,佛神指点了,这两年,你命中犯煞,父子不利,这孩子,晚了就晚了吧,你赶紧启程吧,路上小心着,还有……我也是多操心,算了,不说了,去吧去吧。”
程恪满脸不耐烦,已经径自站了起来,王妃忙停住话,转头吩咐着李小暖,
“你送小恪出去吧,看看车上东西齐全不,还有……好了好了,去吧去吧。”
王妃还要交待几句,一眼瞄见程恪眉梢已经竖了起来,忙推着李小暖,李小暖半垂着眼帘,恭谨的曲膝答应着,跟在程恪后面就要往后走。>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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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立在旁边的春草陪着满脸笑容,急忙曲膝禀报道:
“王妃,我陪少夫人送世子爷出去吧。”
王妃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程恪,随意的点着头,李小暖眼光微闪,转头扫了眼春草,自顾跟在程恪身后往后去了。
春草急步跟上来,恭敬的跟上李小暖,虚扶着她,陪着小意说道:
“外头风大,只怕冷,我让人拿个手炉给少夫人拿着可好?”
“劳你费心了,竹青都带着呢。”
李小暖微笑着客气的说道。
程恪不紧不慢的背着手走在前头,出了正院门,顿住脚步,回身看住李小暖,李小暖往前走了半步,春草犹豫着顿了顿,不知道是跟上去好,还是不跟上去好,竹青领着玉扣等丫头婆子,落后几步,微微垂着头侍立着,眼角余光却紧紧盯着紧挨着程恪和李小暖站着的春草。
春草犹豫间,程恪已经拉了李小暖过去,揽了她,一边低头和她说着话,一边信步往外走去,
“咱们慢慢走着吧,时辰还早。”
李小暖仰头看着他,点了点头,程恪手下稍稍用力,揽着李小暖靠着自己,两人一边低低说着话,一边沿着林间的青石小径,缓步往二门外走去。
春草微微有些出神的看着程恪,竹青示意着玉扣,玉扣笑嘻嘻的上前,曲了曲膝谢道:
“劳春草姐姐送我们少夫人出来,春草姐姐请回吧。”
春草一下子恍过神来,忙笑着说道:
“王妃让我陪少夫人送世子爷出去呢。”
玉扣满脸惊讶的看着春草,
“陪少夫人送世子爷出门?”
竹青上前拍了下玉扣,沉着脸低低的责备道:
“这么大声做什么?爷和少夫人在一处时,最恨人打扰,你这样大声,扰了爷和少夫人,要讨打呢”
玉扣吐了吐舌头,轻手轻脚的往后退了退,两只手扣在身前,缩着肩,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跟在了众丫头婆子中间。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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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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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脸色微变,正要说话,竹青已经恭敬的曲膝见着礼,恭谨的说道:
“春草姐姐既奉了差使,陪少夫人送我们爷出门,姐姐先请”
竹青说着,往后退了半步,让着春草,春草脸上泛起丝恼怒的红晕来,也不看竹青,拎着裙子,急走几步,跟上去,微微落后两步,缀在了程恪和李小暖身后。
程恪心里眼里只看得见李小暖,旁的听不见也看不见,李小暖一边温言软语的和程恪说笑着,一边留神着后面的动静,听着春草的脚步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干脆顿住脚步,转过头笑着说道:
“我光想着爷出门的事,一时倒失了礼,姐姐奉的是母亲的差使,理应姐姐先请才是。”
程恪一句话正说到一半,恼怒的转头瞪了眼春草,春草呆怔的看着冲着她怒目而视的程恪,惊慌胆怯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去,竹青上前一步把她拉了下去。
李小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春草,程恪抬手点着身后成群的丫头婆子,满腔不耐烦的吩咐道:
“都远远跟着”
玉扣笑眯眯的往春草身边蹭了蹭,低声说道:
“我们爷除了对少夫人好,对谁脾气都大,姐姐多担待”
春草满腹心思的垂着头,仿佛没听到玉扣的话。
程恪揽着李小暖,慢慢蹭着,还是到了二门车前,李小暖走到车前,掀起帘子,随意瞄了眼,算是看好了车上齐全还是不齐全,转过身,紧挨着程恪站住,伸手理了理程恪的斗篷丝绦,低低的交待道:
“差使要紧,人更要紧。”
程恪点着头,低下头,俯在李小暖耳边,万般不舍的嘟嚷着:
“小暖,我走了……”
“嗯,我想你,你别想我”
李小暖看着程恪,认真的说道,程恪笑出了声,眼睛亮亮的盯着李小暖看了半晌,猛然转身,跳上了车子。
李小暖笑眯眯往后退去,春草咬着嘴唇,走到李小暖身边,递了个中等大小的荷包上来,低声说道:
“少夫人,这里面荷********做的香饼子,爷不耐烦熏别的香,就这样清淡的味儿还算喜欢,我也不知道少夫人准备了没有,就带了些过来。”
“你真是细心,怪不得王妃疼你。”
李小暖感叹的夸奖道,转头叫了竹青过来吩咐道:
“这是春草姐姐的一片心意,你拿去交给洛川,让他仔细着交给爷。”
竹青答应着接过荷包,急步出了二门,交待了出去。
李小暖看着车子转出了二门,紧了紧斗篷,微笑着让着春草,往正院回去和王妃交差去了。
京城北门外,李福贵站在辆看着朴实无华,却宽大舒适的马车前,两只手拢在袖筒里,一边轻轻跺着脚,一边伸长脖子看着城门方向,旁边十几个伙计、帐房靠在各自的车前,跺着脚,在车前走动着取着暖,不过十月的天,已经冷的站不住,
李福贵期盼的看着城门,他昨天****都没合眼,这会儿精神却好得出奇,一点疲倦之意也没有。
老祖宗,李福贵心底冲起股热流,冲得眼泪几乎落了下来,老祖宗待他……他从小没娘,老祖宗这样的待他,就是母亲一样的待?他心中,老祖宗,是主子,更是母亲吧?
他和老爷一处长大,老爷喜欢读书,他喜欢做生意……
老爷死了……从那年起,他在北地做了靠十年的生意,隐隐约约期盼了这些年,这几年,他的期盼越来越浓、越来越重
李福贵心底就热热的几乎站不住,伸长脖子,焦躁的远远看着城门处。
远远一骑,却是从北边奔了过来,到了李福贵等人面前,勒着得马几乎直立着猛然停住,马上的人,二十岁左右,普通行人打扮,看着却极其精干利落,眼神凌利的扫过车前站着的一堆人,厉声喝问道:
“木大掌柜是哪位?”
李福贵微微驼着背,恭谨的答道:
“是小人,不知道大爷是?”
马上的人扬手扔了只极小的木牌过来,李福贵急忙接过,也不用看,这木牌他摸也摸得出,
“你跟我来,让他们启程,路上赶一赶,晚上要宿到新乡驿去。”
李福贵连连点着头,车子旁边的伙计、帐房不等李福贵吩咐,急忙往车上爬去,晚上宿到新乡驿,这要不赶快着些,赶到新乡驿,天都得亮了
李福贵叫了个伙计过来,吩咐了两句,要了匹马,跟着来人,往北边疾驰而去。
奔了小半个时辰,两人赶上了一辆宽大精致的马车,两人跳下马,车前坐着的满身满脸喜气的小厮轻轻掀帘禀报了,笑着招呼着李福贵,
“我们爷吩咐了,让木大掌柜到车上说话。”
李福贵紧张的拉了拉衣襟,咽了口口水,恭敬的上了车。
车里极是宽敞,李福贵也不敢四下打量,只小心的在车门旁的角落里曲膝坐了,躬身见着礼:
“李福贵给爷见礼。”
“木大掌柜不必这样客气,在下是爷属下别院管事,爷吩咐了,这一趟,你这一处,由在下统总管着。”
车子里传来清冷得如同冰块的声音,李福贵惊讶的抬头看了过去。
.......................
捂脸,下一章,二点前吧,不能说早了
第二百一章 愁喜间
车子正中,盘膝端坐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一身黑衣,头发绾起,连支簪子也没用,浑身上下,没半点饰物,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膝上,手指莹白细长,如同羊脂玉雕成的一般,容长脸,眉如墨染,鬓若刀裁,唇色艳红欲滴,黑亮的单凤眼满是冷意,正细细打量着李福贵。﹎>
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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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贵头晕目眩的摇了摇头,怎么能有人长得这样?还是个……男人?是个男人李福贵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眼,头一回见少夫人时,他看傻过一回,可这,这是个男人这男人,怎么能长成这样?
“我叫千月。”
千月厌烦的看着傻怔着看着自己的李福贵,李福贵慌乱的点着头,从怀里摸出那块木牌,摊开手,千月疑惑的看着他手里的木牌,李福贵深深吸了口气,归拢着心神,低声说道:
“有这个,有这个就行,您吩咐。”
千月不耐烦起来,伸手从李福贵手里掂起木牌,眯着眼睛瞄了两眼,随手丢到了旁边的几上,
“接你来的人,还有我车前坐着的小厮,你,看清楚了?”
李福贵连连点着头,
“这一趟,你只听这两个人传的话,旁的,不管他拿什么,说什么,统不能理会”
李福贵满脸的惊讶茫然,抬手指着几上的木牌,
“那个,那个也行”
千月烦恼的看着李福贵,眉头又皱了起来,伸手掂起那面木牌,举到李福贵面前,
“这样的东西,想做出来,极容易,就凭这几个孔洞,哼”
千月细长的手指抚过木牌,随手又扔回到了几上,
“这东西,做个生意上的印记倒也能用,若要……用到差使上……”
千月鄙夷的扫了眼木牌,李福贵重重的咽了口口水,指着木牌,低声嘟嚷着:
“这是少夫人的牌子。﹎
雅文吧
-·`.=y·a`·e·n-”
千月看着对着牌子,一脸敬仰的李福贵,更加不耐烦起来,
“你光看这牌子也不细细盘问盘问我是谁,这牌子是谁给的,你的爷和我的爷可是一个爷?若这牌子落到了外人手里,你也这样有这个就行的?”
李福贵被千月训得半张着嘴,茫然着一时说不出话来,千月气极倒笑了起来,挥着手说道:
“算了,我也不跟你说这些,你听着,我叫千月,是汝南王府世子别院管事,不光这一趟,往后,北地的五家车马行,两家酒肆,你只管明面上的生意,旁的统由我管,这是爷的吩咐”
千月看着眨着眼睛,迟疑着看着他的李福贵,叹了口气,
“这北三路的生意,少夫人统交给了爷打理”
李福贵笑着连连点着头,看着千月问道:
“千管事说的,我也不懂,也不问,千管事只说,让我做什么?怎么做?”
“不要叫我千管事”
千月烦躁的叫道,微微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这一趟,你明面上是查年帐,暗里,各个铺子里,要安插些伙计、帐房进去。”
千月从几上掂了张纸片出来,递给李福贵,
“这是各个铺子要安排进去的人数,你看看,”
李福贵仔细看了两遍,将纸片还给千月,点了点头,
“我记下了,车马行的人多了些,能不能分几次安置进去?千管……千月管事,你不知道,北三路的铺子,伙计年底卷铺盖的极少……”
千月抬起手,打断了李福贵的话,断然说道:
“不必,五家车马行,明年要接发往北三路的军需转运差使。”
李福贵眉飞色舞的连连点着头,千月看着李福贵,又皱起了眉头,
“你做生意,难道就不讲究个喜怒不形于色?”
李福贵满脸笑容的说道:
“又不是在外头,老这么屏着,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哼”
千月被李福贵回得闷“哼”了一声,接着吩咐道:
“你和我,这会儿还有重要的差使。>
雅文吧>_
﹏﹎
--=.-y`a--e·n·8·.·c-om”
千月顿了顿,上下打量着李福贵问道:
“太原府的酒肆掌柜……”
“是我家大小子,前年才接手做了掌柜,因那一处,少夫人说,太原府不如别处,掌柜的不能外请,要自己人,我才让我家……”
“我又没问你这个”
千月闷得只觉得血都要涌上来,爷让他跟这样的生意人打交道,真是要命他是要人命的人,习惯了一言不发,只挥刀杀人。
“那千月管事要问什么?”
李福贵好脾气的哈哈笑着问道,千月又深吸了口气,冷着脸说道:
“有极要紧的事,要太原府掌柜去办。”
“千月管事只管吩咐,我写了信过去就行”
李福贵笑着满口应承着,
“不用,你写封信,现在就写,旁的统不要说,只让太原府掌柜万事听持信人调遣就是”
李福贵连连点头答应着,千月敲了敲车厢板,满身喜气的小厮几乎是立即递了笔墨纸张进来,李福贵伏在几上,凝神写了封信,交给了千月,千月接过,扫了一遍,亲手封好,盖了漆封,叫了小厮进来吩咐道:
“给星五,立即启程。”
小厮答应着接过信,片刻功夫,就转回来禀报道:
“回爷,星五已经启程了。”
李福贵茫然的看着听着,千月转头看着他,沉默了片刻,低声交待道:
“刚才接你过来的,叫钱明,从今天起,就让他跟着你,往后,万事都要留心”
李福贵面容郑重的点了点头,
“多谢千月管事,放心。”
“嗯,你今天晚上赶到新乡驿,明天一早,带人先往洛城去,十六日前一定要赶到洛城,到洛城酒肆等我。”
李福贵点头答应了,告辞下了车,和钱明一起骑马追赶车队去了。
辰末过后,程恪的车队仪仗才不紧不慢的出了城门,往北三路行去。
钱继盛眯着眼睛,坐在暖融融的车子里打着盹,心里却上下翻腾着,一时也不得安宁,他在钱家,在嫡支里,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不管排什么,都是一色的中间靠后,当了官,也一直没做过主官,女儿选了皇子妃,就那一回,唯一的一回,他被人提出来单讲了,这事,他没想到,谁也没想到
幸好后来,嫁了皇子和没嫁皇子,也没什么区别,他们一家,还是安安生生的过着日子,可这回,世子单点了他,北三路不归他管,他哪一条都不出色,怎么就单点了他?
钱继盛心里烦乱起来,这外头,可不太平,他可没有本事趟这趟混水,一个不小心,命都得搭进去这一趟,怎么着也要死躲在后头这头一出,就是个‘死’字
和钱继盛的烦乱害怕不同,汤二公子正心情愉悦无比的半躺在宽大的车厢里,和身边随行的轻红调笑着,离了家里的母老虎,程恪又睁眼闭眼的允他带着丫头,这一趟,且快活****去,听说北三路的女子,个高条顺,正好尝个够。
汤二公子一只手伸到轻红胸前,慢慢揉着,心里垂涎着传说中的北三路美人,父亲的教导,嗯,教他凡事不可出头,他出个什么头?他是去寻快活的,哪有功夫出头
汤二公子心情轻松愉快,眉宇飞扬起来,头一回觉得父亲的教导不但不让人生厌,还让人听着对极了,要是总这么教导他,那多好,轻红被他揉得浑身躁热起来,温柔的缠到了汤二公子身上,小心的吻着他的脖颈,**着他,汤二公子情致高涨,也不管出了城还是没出城,伸手拉开了轻红裙间的丝绦,轻红立即迎合着他,两只手轻巧熟捻的去了自己的衣服,又解开了汤二公子的衣服,伏到了汤二公子身上。
车厢里*光绮旎无限,消魂的喘息声透过厚重的车幔,似有似无的溢了出来,车后的长随稍稍落后几步,离了汤二公子的车子,左右看了看,径直往最前面程恪的车辆奔了去了。
程恪走后,李小暖的生活重又规律起来,每天早睡早起,一大早过去正院请安,陪王妃说话解闷,和王妃商量着给程恪做衣服、做荷包、做鞋袜、做王妃喜欢做的不管什么东西。
没几天,卢家又传了喜信过来,程敏清又怀了身孕,王妃大喜,也不管用着用不着,急忙遣人送了几车东西过去,因刚怀孕,怕动了胎气,也不敢就过去看望去,只好和李小暖来来回回的商量着,到腊月里,再过去卢府看看敏清去。
几乎和程敏清的喜信同时,古云欢又有了喜,郑家遣人往上里镇报了喜,又遣人到王府李小暖处报了喜信,李小暖喜之不尽,和孙嬷嬷商量着,细细挑了些不起眼却极实用的东西悄悄送了过去,又遣孙嬷嬷亲自跑了一趟郑府,说了半天话才回来。
古云欢知道古云姗带着孩子回去台州过年了,却不知道金志扬纳了贵妾的事,孙嬷嬷苦笑和李小暖说了这事,满脸无奈的摊着手说道:
“大姑奶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脾气,什么事也不愿意跟二姑奶奶说,大约还是觉得她不懂事,可如今二姑奶奶也是当娘的人了,哪还象从前做姑娘那样没……凡事不想的?唉这也真是”
李小暖靠着靠枕,想了想,笑了起来,轻轻摇着头也跟着孙嬷嬷叹起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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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又要过完了,逝者如斯夫啊
闲有个博客,今天一看,咳,竟然只有三五个粉,三五个广播,三五个收听,唉,这博的......
第二百二章 正理
两人沉默着坐了片刻,李小暖看着孙嬷嬷,沉思着问道:
“嬷嬷,你说说,若是老祖宗在,金志扬这事,老祖宗会怎么处置?”
孙嬷嬷面容微微有些古怪的看着李小暖,斟酌着说道:
“老祖宗凡事都看得极长远,这事,若让老祖宗看着,只怕根本算不得事。>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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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呆怔了下,目光有些黯然的看着孙嬷嬷,孙嬷嬷小心的打量着李小暖,接着说道:
“这男人,新婚那几年,自然是好的,纵然有几个通房姬妾,也难得过去宿上几晚,可等这孩子也有了,新鲜劲也过了,也就开始往外头看这看那去了,这也是常情。”
李小暖垂着眼帘,端起杯子,慢慢喝着茶,沉默的听着孙嬷嬷的话,孙嬷嬷怜惜的看着李小暖,接着说道:
“有了这几年,这做妻子的,脚步也稳住了,儿女也有了,凡事也就要往开了看、该丢下的就得丢下手去,随他再宠哪个,纳哪个去,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些玩意儿,再怎么宠,他也越不过规矩礼法去做妻子的,就是要踩稳了位子,管好家,孝敬公婆,教好孩子,把这本份做好了,男人但凡不是失心疯了,总是要敬重着你的,唉,要的就是这个敬重!”
李小暖垂着眼帘,看着杯子里微黄的茶水,伤感的听着孙嬷嬷的话,孙嬷嬷起身从李小暖手里取过杯子,叫了小丫头进来换了杯热茶,递给李小暖,屏退了小丫头,接着说道:
“不光老话,就是那些什么圣贤的,不也说过,娶妻取德,纳妾纳色,这妻,要的是敬重,这妾,争的是份宠,敬重是长远的事,这宠爱,哪有个长远的?这妻和妾的云泥之别,可不就在这里?”
孙嬷嬷叹了口气,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
“老祖宗往年常说,这女人哪,就是要从男人那儿争份敬重过来有了敬重,凡事就要看得开,也只有看得开了,才能争得来这份敬重大姑奶奶是个明白人,自然懂的这个道理,这带着孩子回乡,就是正理,按理说,男人在外头做官,这做妻子的,就该留在家里侍候公婆,教养孩子,这才是正途正理呢
再往细了说,大姑奶奶成亲也有五六年了,大姑爷如今才纳了妾,说起来,就算是好的了,少夫人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大姑奶奶如今两子一女,在金家脚步早就稳得不能再稳了,大姑爷不管纳了谁,再怎么得宠,也不过一时的事,往后,颜色好的姬妾多的是呢,这男人,也不过就是图个新鲜劲,这姬妾,都是一茬接着一茬来的。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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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这些理儿,大姑奶奶只怕更明白,哪还会计较纳个妾这样的小事,这些姬妾丫头的事!都不过是些玩意儿再说,这会儿收几房姨娘,也不是什么坏事,****好了,再过上几年,有了新姨娘,有老姨娘明里暗里****着,凡事也省心多了。”
李小暖慢慢喝了口茶,只觉得这茶里的苦涩都泛了上来,直苦进了喉咙最深处,孙嬷嬷留神着李小暖的脸色,笑着说道:
“我记得有一回陪老祖宗闲话,正好说到这姨娘****姨娘的事,老祖宗就说了,咱们女人管着这后院,跟男人在朝堂里做的什么大事不大事的,若论心思和手段,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
李小暖咽了满嘴的苦涩,失笑起来,放下杯子,看着孙嬷嬷,带着丝感激,低声说道:
“多谢嬷嬷开解,这后院,当真比男人的朝堂不差什么!”
孙嬷嬷舒了口气,看着李小暖,感慨的说道:
“不光不差多少,还难心的多了,说句不中听话,少夫人别恼,少夫人生得这样,万人中也没一个,如今年青自然好,若是过个十年、二十年,少夫人生得再怎么好,年纪在那里放着,哪里比得了十六七岁水灵灵的小姑娘去?这人老了,还就偏偏爱鲜嫩的东西,唉,往后……这事……少夫人也得想开些,抬眼看看,哪里不是这样?”
李小暖长长的叹了口气,赞同的点了点头,
“嬷嬷说的是,王爷身边的许氏,今年不过三十出头,王爷可都五十多了王爷看着吧,还特别嫌老,真是老牛嫩草”
孙嬷嬷无奈的挑着眉梢,看着李小暖哭笑不得起来,老祖宗说的对,少夫人这规矩,学得再好,也没学到心里去,哪有这么说长辈的?唉
“这还是好的别家老爷、老太爷身边,十几岁的姨娘不也多的是!”
孙嬷嬷感慨的说道,李小暖恶心般皱着眉头,半晌才闷闷的叹出口浊气来,看着孙嬷嬷,目光黯淡的说道:
“嬷嬷,我想想这些事,就恶心的不行,难受的不行,不想再说这个了实在是……咱们说别的吧”
李小暖闭了闭眼睛,厌恶的挥着手,不愿意再提这个令人无比生厌的话题,孙嬷嬷看着她,暗暗叹了口气,忙笑着说道: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说得我也觉得厌气起来对了,少夫人从庄子里带回来的醉蟹,昨天小厨房说差不多可以吃了,晚上让她们先送一只过来,少夫人尝尝?”
李小暖连连点着头,两人转了话题,说起了吃喝玩乐的琐碎事。﹍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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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王坐在内书房,仔细看着手里的书信,北三路的情形,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小恪这一趟,只怕比原先想的要顺利许多。
汝南王长长的舒了口气,轻松的往后靠到了椅背上,小恪倒是个有福运的,荒唐了那么多年,又这么倔头倔脑的自己跟自己别扭了这几年,倒还真是挑了个好媳妇回来,
汝南王举起手里的书信,又仔细看了一遍,李老夫人,真是令人敬佩,敬服!这样的女子,就是男人,又有几个能望其项背!
汝南王感叹着又看了一遍书信,将纸轻轻丢进了化纸的火盆里,看着薄薄的纸片瞬间化成了飞灰,端起杯子喝了杯茶,起身往后面正院去了。
王妃接了汝南王进去,侍候着他脱了外面的斗篷、长衫,王爷舒展着身子歪在了榻上的靠枕上,王妃接过许氏托过的茶,递了过去,笑着说道:
“爷今天回来的可早今天事不多?”
“哪能不多的,小恪出了门,这又离过年没几个月了,唉”
王爷重重的叹了口气,仿佛痛楚般轻轻捶着腰间,王妃忙示意着许氏,
“让许氏给你捏捏?”
王爷抬手止住了正要上前的许氏,疲倦的挥了挥手说道:
“不用都退下去吧,我和王妃静静的说会儿话。”
许氏小心的垂手后退,和满屋的丫头婆子退了下去。
王妃侧着身子坐到榻沿上,王爷喝了茶,放下杯子,仔细看着王妃,感慨的说道:
“你也老了,岁月不饶人哪。”
王妃啼笑皆非起来,
“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这五十寿去年都过完了,哪是今天才老的?”
“嗯。”
王爷温和的看着王妃,笑了起来,
“你说的是,咱们早就老了,这几天,我这身子越发不济,听人回事,多听几句就头晕,今天在外头坐着,就有些撑不住,唉,往日小恪在家倒不觉得,他这一走,这里里外外的事,就扰得我受不住了。”
王妃满眼担忧的看着王爷,着急起来,
“要不叫个太医来瞧瞧?你这身子骨一向极好,今天怎么就这样了?得让太医好好诊一诊才行”
“不用,我的身子自己知道,就是老了,精神不济罢了,哪有旁的什么事的别担心,好好歇着,万事都好,一累起来就不行,说起来,你这身子,平时倒还不如我,这临近年节,事情多如牛毛,可别累着了。”
王爷止住了王妃,看着她,关切的问道,王妃笑着摇了摇头,
“我倒没什么,家里的事,一向都有惯例旧规,裘嬷嬷几个也都照着做了这么些年了,要**心的事,倒还真不多。”
“年纪大了,就是不多也受累不得,再说,统交给下人,也不大稳妥,恪儿媳妇嫁过来也有两个月了吧?脾气性格儿可还好?”
“好脾气性格都没挑处,人真是极孝顺,又知礼明事,不拘什么事,她一劝我,不过几句话,说的我这心里就妥贴多了,也怪不得李老夫人活着的时候,独独疼她”
王妃提起李小暖,眉眼都是笑,王爷微微挑着眉梢,端起空杯子,喝起茶来,王妃急忙起身,从王爷手里取过杯子,走到门口,吩咐小丫头换了杯茶端进来,王爷接过茶,一边喝一边微笑着,都是满意,满意的地方可是大相径庭。
“当初议亲的时候,说实话,我是真不满意这家世……唉,虽说咱们家,也不用媳妇的家世嫁妆撑门脸,可这小门小户的女孩子,处处缩手缩脚,哪能有高门大户出来的姑娘家那份气度见识的?我担心的,是这个”
第二百三章 当家理事
王爷一边微笑着一边听着王妃的话,王妃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小恪这媳妇,竟是个跟别人不一样的,上回重阳节,她那行事说话,贵妃满意的不行,竟比我还疼她,你看看,如今连干女儿都收了可见,也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她好”
王爷笑着点着头,
“你说的极是,小恪倒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回来,既然你觉得好,干脆从明儿起,让她跟着你学着管家理事吧,这王府,早晚得交到小恪和恪儿媳妇手上。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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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惊讶的看着王爷,
“现在就让她管家理事?恪儿媳妇虽好,到底小些,过了年才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孩子……”
“也不是孩子了,既嫁了人,为**为人媳,就不能以大小论,都是大人了”
王爷语气重了重,王妃急忙点着头,
“爷说得极是。”
“嗯,再说,恪儿媳妇没归家前,在古家,就当过家理过事,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还有。”
王爷顿住话,看着王妃商量道:
“我想着,等小恪有了孩子,就求了皇上,把这王爵让小恪袭了。”
王妃怔了怔,忙点了点头,
“袭就袭了,早晚也是他袭了的,你也能好好歇一歇。”
“嗯”
王爷低着头,转着大姆指上的板指,出了一会儿神,抬头看着王妃,低声说道:
“我去了这汝南王爵的笼头,也就自在了,我想着,带着母亲和你,回去南边住几年去。”
王妃愕然看着王爷,一时说不出话来,王爷微微直起身子,看着满脸愕然的王妃,耐心的解释道:
“你知道,母亲是在南越长大的,因为嫁了父亲,才跟着离开南边,到了京城,后来父亲一直在南边戍边,母亲只能在京城守着,祖上定的铁规矩,汝南王和王妃,必有一人要留在这京城百里内。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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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规矩我知道。”
王妃忙低声应承道,
“后来……”
王爷皱着眉头,厌恶的咽回去了后面的话,沉默了半晌,才接着说道:
“后来我袭了爵,母亲能回南边看看了,可又舍不得我,母亲一直极想念南边,你看看那一院子茶花唉,我是个不孝的,让母亲委屈了这么些年,这些年,也就存了这么点子念头,想着等小恪大了,袭了爵,我就带着母亲,回去南边看看,回老宅子里住几年,让母亲也能舒散舒散心情,畅快几年。”
王爷越说越伤感,声音也越来越低,王妃抽出帕子,擦起眼泪来,连连点着头答应着:
“我听爷的,等小恪袭了爵,我和爷侍候着母亲回南边好好住几年去。”
王爷靠着靠枕,半晌才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李小暖过去时,王妃已经吃了早饭,正站在檐廊下,看着人摆放院子里的菊花。
李小暖进来请了安,陪着王妃,看着人摆好了菊花,王妃才拉着李小暖进了屋,李小暖侍候着王妃坐到榻上,奉了茶,王妃拉着李小暖坐到身边,笑着说道:
“今天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大事?”
李小暖忙凝神问道,王妃伸手拍了拍李小暖的手,温和的安慰着她,
“别怕,其实也算不得大事,我想着,从今天起,你就开始学着管家理事吧。”
李小暖怔怔的眨了眨眼睛,看着王妃,呆了片刻才胆怯的说道:
“母亲知道,我年纪小,归家时候又短,哪里能……”
“母亲知道别怕,这不是让你先学着不是,你也知道,府里大大小小的事,若论起来,哪一天没个几十件的?若都要主子做主,光忙这个都来不及,咱们府里一来规矩严,二来外管事和里头的管事嬷嬷,也都是极精干忠厚的,那些小事,交给他们处置就是,咱们也不用多管,说是管家理事,也不过就是看着别出大错就是了。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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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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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絮絮叨叨的安慰着李小暖,李小暖垂着眼帘,心思飞快的转着,缓缓点了点头,抬着看着王妃,满眼依赖的说道:
“我听母亲的,几个管事嬷嬷都是母亲****出来的,想来都是极好的。”
“可不个个都是极好的这些年,别说大错,就是小错,也没大有过,你只放心就是。”
王妃笑着说道,李小暖心底打定了主意,笑着说道:
“母亲,我先学着,先学着听回事好不好?”
王妃连连点头答应着,扬声叫了春草进来吩咐道:
“去叫了裘嬷嬷、邹嬷嬷和田嬷嬷过来,你和夏荷几个,也过来。”
春草答应着出去叫人了,片刻功夫,裘嬷嬷、邹嬷嬷和田嬷嬷进了正院,春草、夏荷、秋桂、冬梅也急忙出了屋,和裘嬷嬷一处,垂手站在了院子里。
王妃牵着李小暖的手出了正屋,站在檐廊下,扫了眼众人,声音温和中带着丝不容质疑,
“都听好了,从今天起,这府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儿,由少夫人统总管着。”
王妃顿住话,目光威严的扫着垂手站在院子里的七人,接着说道:
“从明天起,这辰正回事的规矩还照着原来,就在内院议事厅,少夫人辰正过去,听回事发对牌,凡百的规矩,我也不多说,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差使也办老了的,自然知道该怎么着做好了,就这样吧。”
众人曲膝恭谨的答应着,又给李小暖见了礼,才垂手退了出去。
裘嬷嬷等三人出了正院,走了十几步,裘嬷嬷顿住脚步,转头看着两人,笑着说道:
“今天这天竟冷得出奇,不如一处喝杯热茶再去办差吧?”
邹嬷嬷忙陪着笑脸,连声说好,田嬷嬷和往常一样,不冷不热的回道:
“外头事多,我今天就不陪裘嬷嬷喝茶了,改天有空,再回请嬷嬷吧。”
说着,微微福了福,径直走了,裘嬷嬷眯着眼睛,直看着田嬷嬷转过假山,看不到了,才冷冷的“哼”了一声,邹嬷嬷站在旁边,带着丝妒意,说起了风凉话:
“她男人当着府里大总管,是这府里排头把椅子的副主子,她可是横着走”
裘嬷嬷脸色微变,恨恨的看着田嬷嬷转弯的假山,狠狠的啐了一口,不就靠着男人要不是自己男人死得早,这大总管,轮得着他平安做?
裘嬷嬷愤慨而伤感的闭了闭眼睛,转过身,昂然往前走去,
“走,咱们喝茶去”
邹嬷嬷忙跟了上去,两人说笑着往后面大厨房走去。
李小暖回到清涟院,叫了孙嬷嬷和兰初进来,说了王妃让她管家的事,孙嬷嬷长长的舒了口气,露出满脸笑容来,李小暖蹙着眉头,看着孙嬷嬷,一迭连声的叹起气来,
“嬷嬷有什么好喜欢的?这家哪是那么好管的?王妃这么多年都不管事了,上上下下都是裘嬷嬷一手抓着,这裘嬷嬷到底管得如何,这里头有多少事,你比我清楚有什么好喜欢的?”
兰初赞同的点了点头,孙嬷嬷笑盈盈的说道:
“怎么不喜欢?王妃让你管家,那是对你这个媳妇从头到脚都满意了这不是喜事?”
李小暖窒住了,嘟着嘴看着孙嬷嬷,兰初又跟着点起头来,李小暖恼怒的看着她,
“你到底算哪边的?我的话你点头,嬷嬷的话你也点头”
“你说的对,嬷嬷说得也对,我当然得点头了”
兰初笑眯眯的说道,孙嬷嬷看着李小暖,笑着摇了摇头,
“少夫人还是别净打那些偷懒的主意了这府里,上上下下,早晚得少夫人接手管着,不过花些心思,理顺了也就好了。”
孙嬷嬷笑着宽解道,李小暖往后靠到了靠枕上,烦恼的说道:
“我也知道理顺了就好了,可这一时半会的,怎么理去,母亲说了‘个个都是极好的这些年,别说大错,就是小错,也没大有过’,听听这话,极好怎么理?”
兰初转头看着孙嬷嬷,孙嬷嬷笑眯眯的看着李小暖,也不接话,李小暖长吁短叹了一阵子,直起身子,看着孙嬷嬷和兰初,叹着气吩咐道:
“从明天起,你们两个,跟我过去议事厅。”
李小暖耷拉着肩膀,沉默了片刻,接着吩咐道:
“竹青、竹叶,还有玉扣她们,一共六个大丫头,嬷嬷和兰初商量着看看,也让她们跟着学着去,几个小丫头,也拘紧着些,该学的东西都要学起来了。”
孙嬷嬷笑盈盈的答应着,兰初也舒了口气,笑盈盈的看着李小暖夸奖道:
“少夫人就是这点好,再怎么不合心意,该做的事还是要件件做好”
“唉又要当家理事,这当家理事,什么时候才能当出个头,理出个绪啊?”
李小暖烦恼的低声抱怨起来,兰初用手掩着嘴,“吃吃”笑了起来,孙嬷嬷看着李小暖,认真的说道:
“也快了,少夫人过两年生了儿子,等儿子长大了,娶了媳妇回来,就能让媳妇当家理事了,少夫人就成了老夫人,也就能当个甩手掌柜了,也不过几十年”
李小暖瞪着孙嬷嬷,颓然往后倒去。
......................
就算穿越了,想偷懒不工作,那也是不可能滴哼哼
第二百四章 议事厅
第二天,李小暖到正院请了安,就出来坐了轿子,往议事厅理事去了。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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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说是厅,其实是座宽敞的一进院子,位于前院和后院的交接处,各有一道月亮门和前后院连通着,和后院连通的月亮门前,垂手站着两个婆子守着。
李小暖在议事厅院门前下了轿,回头看着通往内院的月亮门前垂手侍立着的两个婆子,兰初上前,虚扶着李小暖,低低的禀报道:
“这个议事厅好多年不启用了,平时这处门是锁着的,昨晚上我和竹青来收拾房子时,临时取了钥匙打开的,回去时把门又锁上了,这两个婆子,想是今天早上才派过来的。”
李小暖点了点头,进了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往正厅进去了。
院子极宽敞,中间用青砖漫着万象升平,紧挨着抄手游廊的青砖地上,摆放着各色菊花。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垂手侍立着的管事婆子,裘嬷嬷居首,和邹嬷嬷和田嬷嬷垂手侍立在正屋前的台阶旁。
李小暖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兰初,笑着问道:
“院子里的花,是你看着人摆放的?”
“那倒不是,昨晚走的时候还没有,想是今早上才摆放的。”
“嗯,这一处,有管事没有?”
“有,这里因好多年没启用过,平时就由领着二门守门差使的张显贵家的管着。”
“叫她来。”
李小暖在游廊里站住吩咐道,兰初答应着,转身吩咐了后面跟着的小丫头,小丫头飞奔出去,片刻功夫,张显贵家的跟着小丫头,急急忙忙的奔了出来,跪倒磕了头,李小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这张显贵家的四十岁左右年纪,皮肤黎黑,面容憨厚,额角渗着汗,显得极是紧张。
李小暖微笑着,温和的问道:
“这一处,现是你管着?”
“回少夫人话,是奴婢管着。雅﹍文﹎8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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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里花放得不好,把这些菊花撤了,让人在这游廊上挂些藤罗吊兰之类,绿油油的垂下来,看着也舒心,正屋台阶两边,放两盆大些的铁树,还有……”
李小暖一边慢慢说着,一边仔细留神看着张显贵家的,见她眼风扫着院子,脸上迟疑着泛起难色来,顿住话头,疑惑的看着她,张显贵家的忙曲膝行着礼,为难的说道:
“回少夫人,这院子里的花,是今天一早邹嬷嬷遣人送过来的,奴婢只管着看二门的差使,因这处院子一直空着,邹嬷嬷就让奴婢隔一阵子过来打扫打扫,这一处……”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
李小暖踌躇了片刻,接着说道:
“既然如此,这一处,若再让你管着,倒难为了你,往后你就不用过来打扫了,我另遣人过来就是。”
张显贵家的舒了口气,正要曲膝应了,下意识的扫了眼院子,又迟疑着顿住了,李小暖盯着她,眼神渐渐冷冽起来,张显贵家的微微打了个寒噤,急忙曲膝答应着退了出去。
李小暖看着她出了门,转头看着兰初吩咐道:
“你挑个人出来管着这个院子,先让人把花草换了。”
兰初曲膝答应了。
李小暖不紧不慢的沿着抄手游廊进了正厅。
朝南三间正厅没有任何隔断,东厢南窗下,放着张宽大的紫檀木罗汉床,罗汉床西边,放着张紫檀木高几,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算盘等物,高几后放着只圆凳,是大丫头记帐算帐的地方。
屋子西厢,顶天立地的靠墙放着一排紫檀木柜子,南边靠门处,放着茶炉矮几。
李小暖站在门口打量了几眼,缓步进了东厢,坐到了罗汉床上,兰初带着丫头婆子,垂手侍立在四周等着听吩咐,玉扣带着两个小丫头泡了茶,奉了上来。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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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接过茶喝了一口,微微示意着兰初,兰初曲膝答应了,掀起帘子出了正屋门,站在檐廊下,满脸笑容的冲着站了满院的管事婆子微微颌首致意了,声音缓慢清晰的说道:
“少夫人吩咐了,从今天起,各位管事每日辰初二刻过来应卯,若当天无事回禀,点了卯就回去当差,不必候着,辰正少夫人过来理事,凡有领牌回事,只在此时。”
兰初顿了顿,扫了眼满院侍立着的管事婆子,接着说道:
“少夫人吩咐,各位嬷嬷都是府里的老人,凡来回事报帐前,皆须算清帐目、查明旧例,凡事自己先有了章程才好。各位若无事,就可以散了。”
兰初又曲了曲膝,转头看着裘嬷嬷等三人,微笑着礼让道:
“少夫人请三位嬷嬷进去说话。”
裘嬷嬷满脸笑容的答应着,率先进了屋。
满院的婆子看着裘嬷嬷三人进了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了一会儿,磨蹭着出了院门,进了月亮门,三五成群的散在假山后,檐廊下,窃窃私语着,等着裘嬷嬷等人出来。
裘嬷嬷进了屋,偷眼打量着端坐在榻上的李小暖,和邹嬷嬷、田嬷嬷一起曲膝见了礼,垂手站着等着李小暖说话。
李小暖扫过三人,微笑着问道:
“家口花名册,是哪位嬷嬷管着的?”
“是奴婢。”
田嬷嬷曲了曲膝,恭敬的答道,李小暖看着面容沉静中带着丝冷淡的田嬷嬷吩咐道:
“抄一份给我送过来吧。”
田嬷嬷答应了,李小暖看着三人,淡淡的说道:
“旁的也没什么,这点卯回事的规矩,刚兰初也说过了,各位都是懂规矩的老嬷嬷,凡事自然妥当,往后还是一样尽心当差才好。”
李小暖顿住话,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茶,沉默了片刻,笑着说道:
“三位嬷嬷都是忙人,若没什么事,就去忙吧。”
裘嬷嬷抿着嘴,曲膝答应着,邹嬷嬷眼风瞄着裘嬷嬷,也跟着曲膝应着,田嬷嬷垂着眼帘,淡然曲膝告了退,三人一起退了出去。
李小暖漠然看着三人出了门,指着杯子吩咐着玉扣,
“再泡杯茶来,喝完茶,咱们今天的差使也就算好了”
兰初失笑起来,
“少夫人可偷不得懒,如今这当家的事既委了少夫人,府里上上下下,但凡有一丝不妥,可都是少夫人的不是”
“没事,母亲说了,让我先学着,既是先学着,总要慢慢学起来才是。”
李小暖懒懒的说道,兰初皱着眉头,无奈的看着孙嬷嬷,孙嬷嬷看着李小暖,神情笃定的说道:
“少夫人是个极想得开的,可象少夫人这样豁达想得开的人,可没几个”
李小暖烦恼的蹙着眉头,看着孙嬷嬷抱怨道:
“嬷嬷这几天净给我添堵”
玉扣奉了茶上来,笑着说道:
“嬷嬷可舍不得给少夫人添堵净想着给少夫人添堵的人,正盘算着怎么能进咱们院子里当差呢”
竹青忙上前拍着玉扣,
“你又多嘴”
“她这不叫多嘴,这也叫添堵又给我添堵”
李小暖喝着茶,叹起气来,玉扣往后缩了缩,吐了吐舌尖,不敢再接话。
李小暖慢慢喝了茶,兰初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看,转过头,无奈的说道:
“都走了。”
李小暖不以为然的伸展着腰背,起x下了榻,穿了斗篷,缓步出了正厅门,沿着抄手游廊出了院门,径直去正院陪王妃说话去了。
裘嬷嬷三人出了院门,照例是田嬷嬷往东,邹嬷嬷紧跟着裘嬷嬷往西,各走各的路了。
三人出了月亮门,没走几步远,就被各自相熟的婆子追上围住。
田嬷嬷身边零零落落围了七八个婆子上来,田嬷嬷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手下管事,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不赶紧点库去?昨天王爷不是吩咐了,要仔细理一理各个库房?哪还有闲空儿的?赶紧散了吧,做好差使,旁的管那些做什么?”
几个婆子忙点头应了,匆匆回去各自理各自的库房去了。
裘嬷嬷和邹嬷嬷被一堆婆子围着,进了旁边的倒座间里,早有婆子寻了凳子过来,殷勤的擦干净,又用袖子抹了几下,一个婆子堆着满脸笑容,送了两个垫子过来,
“凳子凉,快垫上这个都是新垫子,还没用过呢”
裘嬷嬷和邹嬷嬷坐了,接过不知道哪个婆子奉上的茶,喝了几口,裘嬷嬷扫着挤挤挨挨围着自己的婆子,矜持的笑着说道:
“说是先学着理事,咱们府里上上下下,几千号人,一天里头,大大小小,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她要侍候婆婆,哪能有多少功夫管这些琐事?咱们当差,也都是依着旧例规矩的,谁敢越了规矩去?平日里,不过是些常例琐事,大家各自做好就是,倒不犯着天天禀这个报那个的”
众婆子凝神听着,长长短短的呼着气,嗡嗡着议论起来,裘嬷嬷喝着茶,见大家渐渐住了声,才接着说道:
“虽然王妃说着是不管事了,可到底,这府里还是王妃当着家的难不成真能看着人胡闹去?咱们不过还是和往常一样,依着旧例做事就罢了。”
周围的婆子七嘴八舌的应诺着,奉承着,一时热闹非凡,裘嬷嬷凝神听着,脸上露出笑意来,邹嬷嬷笑着站起来,挥着手说道: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还和原来一样当差就是,有什么事,还和原来一样,只管先来回了裘嬷嬷,咱们能做的事,就不必再烦劳主子们去”
众婆子起起伏伏的答应着,很快散开各自当差去了。
第二百七章 击西
木掌柜两根手指搓着,叹起气来,
“实在是银子不凑手,小的又想不出别的法子,若不买吧,想着那东西,爷见了必是爱得不行,又实在是舍不得,只好请了爷过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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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么东西?”
徐盛融有了兴致,直着身子问道,木掌柜往前凑了凑,低低的说道:
“是个绝色的美人儿小的长这么大,头一回知道,这美人还真有美成那样的真是天上的仙女也比不上偏又知情知趣,从小专门****出来,就是随身带的那两个丫头,也生得极好,也不知道这人伢子是从哪里买得来的”
徐盛融眉梢飞舞着,兴趣十足起来,直起身子,拉了拉衣袖,兴奋的问道:
“人呢?叫来爷瞧瞧”
“小的和那人伢子说了爷要相看,现人就在咱这楼里候着了,爷稍等,小的这就去叫。”
木掌柜躬着身子退到门口,片刻功夫,引着个三十岁左右,长身直立,看起来气势极足的男子进来,男子身后,跟着个身形极高佻,穿着斗篷、戴着厚重帷帽的女子。
“这就是我们爷,爷,这位是钱管事。”
木掌柜忙上前两步,躬着身子介绍道,钱管事长揖见了礼,直起身子,微笑着说道:
“徐爷这人品气度,真是令人心仪”
徐盛融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静立着的女子,钱管事笑着上前取了女子头上戴着的帷帽,解了斗篷。
徐盛融半张着嘴,傻了一样看着眼前灯影下亭亭玉立、如冰雕玉刻般的美人儿,这身、这脸、这眉、这眼、这唇、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这是小女,名唤芳草。”
钱管事慢悠悠的说道,徐盛融直勾勾的看着女子,一时说不出话来,芳草敛襟微微曲了曲膝,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眼波流转着往徐盛融这边划过,随即又垂下眼帘,怯怯的退了退。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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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盛融重重的咽了口口水,直直的看着芳草,下了榻,就要凑过去,钱管事伸手拦在徐盛融面前,打着呵呵说道:
“徐爷可别吓着小女,小女还是冰清处子,连手也没被男人碰过,徐爷还是……”
钱管事也不回头,回手将斗篷、帷帽递了过去,芳草接过,飞快的穿了,转身出了门。
徐盛融恨不能立时跟着奔出去,钱管事拦着他,笑着说道:
“徐爷急什么,只要有银子,芳草今晚上就是徐爷的人,我这女儿不光长得好,从小****的更好,身子极是柔软,但凡床第间有的花样,都能玩出来,玩得还极好。”
徐盛融收回目光,舔了舔嘴唇,没有答话,只转头看着木掌柜,木掌柜的苦笑着看着他,摊着手说道:
“小的本来想拼着一两年的收益,也要买了来孝敬爷,可他这要价,实在是……唉,爷,钱管事张口就是十万两银子,少一两也不肯”
徐盛融轻轻吸了口气,猛的转过头,看着钱管事,冷着脸说道:
“你也该知道爷是谁这满太原城,满永兴路,就是这北三路,爷一句话,就能要了你这条小命”
钱管事脸上带着丝哂笑,淡然看着徐盛融,慢吞吞的说道:
“徐爷,咱都不是外人,在下是西京路颜家外管事,也不瞒徐爷说,这芳草,本来是****着,准备进给……那位爷的。”
钱管事点了点王府方向,含糊着说道,
“也是因了我们家姑奶奶不喜欢,我们家主才打发在下出来把人放出去,十万两,这是家主定的价。”
钱管事笃笃定定的说道,徐盛融脸色变幻着,一时说不出话来,西京路颜家,是靖北王妃的娘家,也是诚王妃的外家,别说他,就是诚王,也是极敬重着的,这用强,是不行了。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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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管事看着脸色渐渐青起来的徐盛融,打了个呵欠,拱了拱手,满脸懒散的和木掌柜抱怨道:
“我就说,这太原府没人买得起掌柜的非要留我这一晚,这不是耽误事吗?你看看这天,过几天非下大雪不可,在下还是趁早上路,赶紧赶往洛城去,看看能不能在那里迎上汝南王世子,还有汤家二公子,若是他们两位肯出手,我也就不必赶着这大冷天再往京城去,也能早些赶回去过个团圆年。”
钱管事一边抱怨着,一边和木掌柜和徐盛融拱手告了别,转身出去了。
徐盛融面色青红不定的跌坐到炕上,转头看着木掌柜,急切的问道:
“你这里有多少银子?”
“昨天就理了帐,今年生意好,帐上一共有四万八千两银子,不过……”
木掌柜的陪着笑,低声说道:
“这里头,一半是夫人的银子,年底就得送进去。”
徐盛融咬着牙,呆了半晌,转头盯着木掌柜,带着丝狠意吩咐道:
“那个芳草,我要定了姐姐的银子不用送进去了,我和姐姐说我那里还有个一两万两银子,余下的,你去,想法子给我凑要快就算我借的,以后,用这滴翠楼的红利还”
木掌柜脸苦成了一团,勉强点头答应着,看着徐盛融,担忧的说道:
“这事,若是夫人知道了,小的怎么说才好?”
“说什么说?爷买这芳草,是为了生儿子”
木掌柜苦笑着说不出话来,徐盛融不耐烦的抬手敲着他的额头,
“你呆成这样,怎么做的掌柜?姐姐什么时候要过你这红利?不过借个由头,给爷找点零用钱罢了,你赶紧去筹银子去过了年,咱们就想法子把边上那幢楼也并过来,也不过一年半载的,这银子就挣回来了快去”
木掌柜连连答应着,徐盛融也没心思再吃饭,穿了斗篷,转身出去,回去府里到处搜银票子去了。
木掌柜躬着身子,站在滴翠楼门口,看着徐盛融的车上的红灯笼转个弯,看不到了,才直起身子,背着手,仿佛极其愁苦的回了滴翠楼。
雅间后头的暗室里,千月已经换回了一身黑衣,卸了满头簪环,绾了发髻,正弯腰洗着满脸的脂粉青黛。
钱管事垂手站在门口,警惕的听着周围的动静,木掌柜轻轻敲了敲门,闪身进来,看了眼满脸水珠,正从小厮手里接着大棉帕子的千月,先感叹了句:
“千管事真是……好看”
千月身子顿了顿,恼怒的瞪了眼木掌柜,恶声恶气的低吼道:
“说正事”
“成了”
木掌柜点着头,认真的答道,千月闷了口气,顿了片刻,才呼了口恶气出来,转头看着钱管事吩咐道:
“启程,去洛城。”
钱管事点头答应着,转身出去了,千月从小厮手里接过装着柳叶小刀的鱼皮袋,小心的束到手臂上,看着木掌柜吩咐道:
“明天照计划行事”
木掌柜笑着点着头,千月顿了顿,接着吩咐道:
“从今天起,万事小心,若有不对,赶紧逃”
木掌柜收了笑容,郑重的揖了揖,低声说道:
“多谢千月管事,您放心。”
千月“嗯”了一声,带着小厮,转身出了门,隐入了黑暗中。
程恪的钦差车驾,不紧不慢的依着行程,一步不错的往北三路行进着,依着原定的行程,程恪一行人要从秦凤路开始盘查各地府库,然后从秦凤路进入永兴路,经过太原府,再进入离京城最远的西京路,再从西京路直接返回京城。
十月下,景和宫杖毙侍女事后没几天,程恪的钦差行驾进了秦凤路,第二天就进了秦凤路安扶使司所在的洛城,也是秦凤路最大最热闹的一座城。
汤二公子兴奋无比,一路上,程恪紧拘着他,就没放他出去****过一回半回,这十几天,他只好守着轻红,玩遍了能想到的所有花样,到底对着一个女人最易让人厌倦总算到了洛城,这洛城,是北地数得着的繁华大城,听说勾栏瓦肆风情与京城大不相同美人舞伎更是别有一番趣味。
当天晚上,汤二公子就软磨硬泡着程恪,放他出去****作乐去了。
十一月初的京城,渐渐热闹着繁忙起来,离冬至节没几天了,冬至大过年,京城的人家,对冬至节的重视甚至大过春节,毕竟,这是从寒食节过后八个月来的唯一大节,自然要好好的热闹一番,那份隆重热闹,甚至比春节更盛,家家忙着裁新衣,备办祭祖祭神的祭礼,打扫庭除等等琐碎却重要的事。
这也是李小暖接管家事之后的第一个节,孙嬷嬷和兰初忙着查看着各处,李小暖神定气闲的制止着两人,
“不用忙,随她们做去,这府里,由着她们操办,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不会出什么差错。”
“万一……”
兰初皱着眉头,实在是放不下心来,李小暖叹着气,示意她坐下来,
“你平时也是个通透的,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来?你看看,这些日子,我倒是天天过去议事厅的,可有人提过什么事没有?也不过就是报报那些报也行不报也行的常例帐她们就不想让咱们管事若这个节,生出些什么事来,岂不是给了咱们借口?你放心,纵有事,她们也会立即抹平了去半分也不用咱们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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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章 舍得
兰初满眼忧虑的看着孙嬷嬷,孙嬷嬷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少夫人打算的极有道理,这会儿,也只好先听着看着,这府里,说到底,当家的主母还是王妃,只要王妃觉得满意,那就是好,这些事,往后再说吧,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咱们进王府,连头带尾,也没有四个月,连半年都不到呢,慢慢来吧。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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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初点了点头,李小暖看着两人,笑着吩咐道:
“咱们自己的事,还忙不完呢,这眼看着年底了,各处铺子里的帐要交上来,今年不比往年,各路大掌柜若要进府交帐对帐,只怕不方便,昨天我想来想去,还是让他们交到咱们在东大直街的别院里去,我没法子过去,嬷嬷和兰初一起过去和掌柜们对帐吧,到腊月半前这一个多月,就辛苦些,不要贪多,一天对个两家就行,对好了,再拿进来我看看。”
孙嬷嬷和兰初急忙点头答应着,少夫人说得对,这才是真正的大事。
王府外院书房里,汝南王送走了来聊天说话的几位世交故旧,背着手站在院子走了几趟,舒散着筋骨,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平安抱着一叠帐册子,在院门口禀报了,满脸笑容的进来,长揖请了安,笑着回道:
“回爷,外库都清点明白了,这是新理出来的册子,件件都是对过实物的。”
“嗯。”
王爷伸手取了本册子,随意翻开看着,平安小心的看着王爷,接着禀报道:
“昨天听小的浑家说,内库也清点明白了。”
王爷顿住手,抬眼盯着平安看了片刻,慢吞吞的问道:
“内库清点的明白不明白,该跟少夫人回去,怎么跟我说起这个?”
平安有些尴尬的看着王爷,王爷看着他,不等他回话,接着说道:
“你跟了我几十年,还是不长进,少夫人可没你们王妃那么好性儿告诉你媳妇,用心当差,不然……”
王爷顿住话,将手里的册子扔回到平安怀里的一堆册子上,背着手,眯着眼睛盯着册子看了一会儿,挥了挥手吩咐道:
“把这也拿去给少夫人对去,爷年纪大了,看这样的小字头痛今年庄子里的帐,也一并关到少夫人那里,让她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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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迟疑着问道:
“那议事厅往前院的门?”
“打开,值夜守门的事,让少夫人去安排。”
平安急忙答应着,王爷仿佛想起了什么,接着吩咐道:
“今年年底到府里交帐的掌柜多,在前院,离议事厅近些的地方吧,收拾间屋子出来,留着给来交帐的掌柜们候见时用。”
平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王爷,王爷也不理他,挥了挥手吩咐道:
“先把这些帐册子给少夫人送去,收拾屋子的事,也跟少夫人禀报一声,让她看看哪一处合适。”
平安急忙躬身答应着,退出院子,带着十二分恭敬,往内院请见去了。
太原府,一大早,滴翠楼木掌柜就找上了几家相熟的掌柜借银子,可快年底了,都是要跟东主交帐交银子的时候,这四五万两银子,连跑了六七家,也没能凑出多少来,木掌柜的额角渗着汗,满脸苦恼焦躁的坐在车上,愁了半晌,吩咐去诚王府别院徐盛融居处。
木掌柜在门房里喝了四五杯茶,只喝得嘴巴发苦,徐盛融的小厮才出来引着他,往内院进去。
徐盛融眼睛微微有些浮肿着,有气无力的软倒在椅子上,看着木掌柜,打了个呵欠问道:
“银子凑够了?人呢?”
“回爷,”
木掌柜愁苦满脸的看着徐盛融回道,
“小的跑了六七家,就凑了八千六百两银子,各家掌柜柜上倒是有银子,可这离跟东家报帐也没几天了,这银子动不得,几个掌柜的年终红利最快也得到腊月半交了帐才有,赶上这么个结骨眼,竟借不出银子来”
徐盛融“呼”了站了起来,点着木掌柜骂道:
“一点用也没有不过三五万两银子,也凑不够手若真有了大事,爷还怎么支着你这样的蠢才?”
木掌柜陪着笑脸,连连躬着身子,赶紧说道:
“爷别急,法子是有,就是……”
“快说就是什么?”
“就是……得爷出个面,这银子,只好从钱庄里借,这从钱庄里借银子,爷也知道,要么得有东西押着,要么,得是钱庄里信得过的,小的本想把滴翠楼押了去,可爷知道,小的一来没有滴翠楼的房地契,二来,滴翠楼也抵不出那许多银子来,钱庄算押物,能给个六折、七折,那都是极难得的了,若要凭信用吧,爷知道,小的这身份,钱庄供奉们连眼皮也不肯抬一下,爷看?”
徐盛融不耐烦起来,点着木掌柜训斥道:
“那还不赶紧去?拿爷的片子去”
“是”
木掌柜笑容满面的重重答应着,小心的接着说道:
“爷,小的就是拿了爷的片子,那钱庄只怕还得疑三疑四的信不过,再说,这借契,还得您写个名,不如,爷就移移步,今天外头倒也算晴着,爷就当散散心了,小的赶紧去找钱管事,两头一起办,这人也好早点送到爷身边侍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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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盛融点着头,
“嗯,你说的倒也在理,这人,这事,越快越好,爷昨晚****都没睡好,这些丫头,个个都是不中用的爷去钱庄借银子,你赶紧去找钱管事赶紧把人给爷接进来”
木掌柜的答应着,徐盛融站起来,几个贴身侍候的丫头给他穿了斗篷,取了手炉,徐盛融带着几个小厮去钱庄借银子去了,木掌柜满眼笑意的坐到车上,往钱管事居住的客栈去了。
不大会儿,木掌柜急急的出了客栈,吩咐赶着车子,往西门奔去,急急忙忙的来回磨蹭了大半个时辰,才赶回钱庄去找徐盛融,徐盛融已经借了银子,带着银票子去了滴翠楼,木掌柜又急急的赶回滴翠楼,已经是午正过后了。
木掌柜的喘着粗气,一路小跑着奔进滴翠楼,直奔后头雅间,徐盛融正坐在炕上,由两个丫头伏侍着吃着饭,见木掌柜进来,满脸喜色,探头往后看着问道:
“人呢?”
木掌柜抹着满脸的汗,气喘吁吁的禀报道:
“爷,买不得了,买不得了那钱管事已经带着人走了唉,小的赶到祥云阁,掌柜的说钱管事一早就带着家眷启程了,小的想着那钱管事昨天说要赶去洛城,就赶紧赶到西城门,塞了几个钱,那守门的老兵说,实在是没留意,倒是城门边上的脚夫们说看到了,因钱管事还停下来找他们问了半天往洛城的路要怎么走才最快,又赏了几个茶钱给他们,他们说记得极清楚,是辰初出的城,……”
“爷不是让你留着人的?”
徐盛融恼怒异常的打断了木掌柜的话,木掌柜不停的躬着身子,陪着小心劝道:
“爷,算了,走了就别要了,那女子长得再好,十万两也贵了,也太贵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爷毕竟不是京城那些什么什么世子那样漫手花钱的,往后咱们再留心着就是,不过一个女人,再怎么风情万种、冰清玉洁,也不能十万两不是?他们辰初就出了城,听钱管事昨天那话意,还要赶紧着赶路,洛城离咱们太原城,骑快马也不过一天多的路程,算了,爷,这人,咱不要了,要不,小的去叫牡丹楼的秦媚儿来陪爷喝杯酒,解解闷儿?”
“闭嘴”
徐盛融被他劝得心头火起,猛的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急急的转了几个圈子,抬手点着木掌柜,恶声恶气的吩咐道:
“你去给爷把人追回来”
木掌柜身子矮了下去,耷拉着肩膀,愁眉苦脸的看着徐盛融,吭吭嗤嗤的说道:
“爷,小的……小的……那钱管事,这许多银子,万一……求爷,饶了小的吧……”
木掌柜‘扑通’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爷,还是算了,算了吧,不过是个玩意儿,小的……这差使实在办不来哪。”
徐盛融恼怒的盯着他,算了?那样的美人,可遇不可求何况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还任什么花样都能玩得出……怎么舍得下来,怎么算了?
徐盛融心头火热着,无论如何凉不下来,舍不下去,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转着,要是到了洛城……
程恪在洛城,那个和他一样是独子的程恪,那个比他更荒唐更会花钱的程恪忠勇伯府的银子,由着自己用,汝南王府的银子,也由着程恪用,自己买得起,他也买得起
程恪徐盛融牙齿来回错着,羞愤从心底汹涌而出,这人,说什么也不能落到他手里在京城……也就算了,到了北三路,他程恪算什么东西
徐盛融咬着牙,心里飞快的思量着,姐夫虽说严禁他离开太原城,可他也不是没外出打过猎,姐夫也没说过他什么不是,那美人儿走了不过半天功夫,车子走得又慢,说不定天黑前就能追上就能把人带回来
徐盛融浑身发起热来,那样的美人儿,在自己身子底下辗转娇啼,该是何等令人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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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晚一些,五点前吧,亲亲各位啦,继续,一如既往滴,求粉求粉
第二百十章 心机
“跟嬷嬷的事比,我这事极小。>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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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掌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今年我让人从南边采买了些酒回来,虽说比不上宫里的鹿头酒、蔷薇露这样的仙品,可也别有一番风味,除了京城出的碧光、琼波、清风这些名酿,我还让人从南方带了东阳酒、羊羔酒、瑞露酒、荔枝酒回来,一共有十七八样,爷最爱佳酿,就是不知道哪些能对了爷的脾胃,这事,嬷嬷得帮我挑一挑。”
赵嬷嬷眼里听笑意渗了出来,连声夸奖道:
“这些外掌柜里头,怪不得夫人最重你,也就是你心细,肯在这些细事上头用心,旁的掌柜就知道可着银子往贵重了送,就不知道这礼,讲究的就是个可心可意这酒也不用挑,拣样都送几坛子进来爷不喜欢,夫人年底待客的时候也用得着。”
木掌柜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我就放心了,还带了些极好的蜜饯,上回听嬷嬷说,夫人也爱吃些甜东西,回头我让人一并送进来。”
赵嬷嬷连连点头答应着,木掌柜看着赵嬷嬷,迟疑着问道:
“照理说,这话不该咱们多问,少爷这亲事,定下来没有?也不小了。”
赵嬷嬷皱着眉头,轻轻叹起气来,
“可不是老大不小了,夫人提起这事,也愁的不行,你看看,如今也是低不成高不就,偏偏徐家就他这一根独苗苗,家里盼着他这子嗣,昐得眼睛都绿了,可有什么法子,他不急,夫人又不肯将就,毕竟娶媳妇是大事,唉”
赵嬷嬷长吁短叹起来,木掌柜轻轻咳了两声,含糊的说道:
“子嗣的事,也快,也快了,少爷如今有了想头,子嗣的事也就快了。”
木掌柜说着,让着赵嬷嬷,
“耽误了嬷嬷这半天了,酒肆买办前儿得了些上好的黄鱼鲞,我记得嬷嬷最爱吃这个,回头让伙计给嬷嬷送到家里去。>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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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嬷嬷连声道着谢,木掌柜笑着目送赵嬷嬷进了角门,才上车往滴翠楼回去了。
伙计已经在滴翠楼帐房等着他了,见木掌柜进来,急忙迎了出来,满脸笑容的说道:
“掌柜的且放心,已经问清楚了,明天一早,赶着城门一开就走,一人备了三四匹马,说是准备着换马不换人的赶路,还有,”
伙计顿了顿,看着面容骤然轻松下来的木掌柜,声音也跟着松泛下来,
“我出来时,爷也回去了,在门口吩咐说,明天和二少爷一起启程,让带上鹞鹰什么的。”
木掌柜舒了口气,心里放松下来,这徐大少,心眼都用在了这上头,徐夫人不许他在外头过夜,今天若再追出去,晚上自然赶不回来,不如明天趁早,再拖上周世新,纵有点什么事,也好说了,这上头,这心思真是活络
这事,得赶紧让人报给千月管事知道
木掌柜打发了伙计,转身出了酒肆,往后面的巷子进去了。
洛城,程恪没住进秦凤路安抚使安排的宅院,而是让人包了间客栈,布了防,住了下来。
程恪占了客栈后头正中最大的一个院子,院子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布满了兵丁和汝南王府的护卫亲兵。
傍晚时分,院子里挂满了红彤彤的大灯笼,照得院子里亮如白昼。
正屋,程恪懒懒散散的歪在炕上,正翻着手里的帐册子,几个户部小吏正捧着帐册站在炕前,对着手里的册子飞快的报着帐。
程恪拧着眉头,不时打断着小吏,问着对着数目字,对了大半个时辰,几个小吏才报完了帐,垂手告退下去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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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坐直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堆起的帐册子,帐倒是清爽,洛城这一处,诚王必是要把这银帐对整齐的,就看他是如何对上的了。
远山在外头禀报了,引着汝南王府清客万先生进了屋。
程恪直起上身,客气的让着万先生,
“先生辛苦了,请坐。”
万先生长揖见着礼,坐到了炕前的椅子上,接过小厮递过的茶,一口饮尽,程恪挥手屏退了屋里侍候的小厮随从,万先生身子微微往前探了探,低声说道:
“回爷的话,府库里的银子都清点过了,银帐相符,一分不差,不过”
万先生嘴角带出丝冷笑来,
“这银子,在下是一锭锭摸过、看过的,库银倒都是库银,只是肯定不是一处倒出来的爷知道,这洛城府库倒出来的银锭子,四角极尖利,太原府库倒出来的银锭子,就是圆角,银锭子底下总有那么几条起楞,这各府库倒银的模子,个个不一样,倒出来的银锭子,自然也大不相同,但凡细心些,没个看不出来的。”
程恪长长的舒了口气,挑着眉梢,露出微笑来,转头看着万先生问道:
“洛城府库实存多少银子,其它各个地方调过来的银子各是多少,先生可都记下来了?”
“都记下来了。”
“嗯。”
程恪点着头,眯着眼睛思量起来,这银子是从各个地方调过来的,光凭这银锭子上的边角起棱,再明白也做不得凭据,还得想别的法子才行
这北三路是诚王的天下,来回调运库银这样的事,自是再容易不过,封库?自己在洛城,强行封个三五天也许能成,可自己一旦离境,这封无论如何也要解了,这库银转眼就能运出去,再堆到另一个库房里去。
程恪烦躁的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着,封是封不了,运回京城?更不成没这个理儿要不……
程恪猛然顿住脚步,转头看着万先生问道:
“我若动用钦差关防,重新做模,重新铸了这些银子,可有先例?”
“有只说银色斑驳不纯,成色不一,遣人看着,让他们重铸就可。”
程恪舒了口气,接着问道:
“这一库银子,重新铸一遍,需要多长时候?”
“这铸银子极快,这一库银子,不过大半天,也就铸好了。”
“嗯。”
程恪脸上露出笑意来,
“多谢先生,洛城库的银子,各处有多少,烦先生理出来给我,铸银子的事,也别露出口风去。”
万先生答应着,告辞出去了,程恪看着万先生出了门,眯着眼睛,转头看着远山吩咐道:
“千月回来了没有?”
“一早就回来了,爷忙着,小的就让他先去歇着了。”
“嗯,叫他来见我。”
远山答应着出去,片刻功夫,千月一身黑衣,跟着远山进来见了礼,程恪歪在炕上,上下瞄着千月,笑眯眯的吩咐道:
“坐吧,细说说。”
千月端坐在炕前的椅子上,神情严肃的回道:
“回爷,小的带着星五、星十和星十六,昨天正午前赶到了太原府,见了木大庆,当天晚上,木大庆就带着徐盛融在滴翠楼雅间见了小的和星五,徐盛融愿意以十万两银子买人……”
“十万两只能买我家千月一根手指头,这价要便宜了”
程恪打断了千月的话,嘻笑着说道,千月绷着脸,也不看程恪,接着说道:
“当天夜里,小的就带着星五赶了回来,留了星十和星十六在太原府,一来传信方便,二来保护木大庆。”
“嗯。”
程恪懒懒的点了点头,
“星十身手最好,又有星十六,护木大庆个周全,倒也容易。”
程恪叹了口气,
“你们家少夫人最护短不过,折了她的人,爷可就没日子过了。”
千月嘴角露出笑意来,眯着眼睛笑着看着程恪,程恪点着他吩咐道:
“接着说。”
“是”
千月答应着,收了笑意,面色又严肃起来,
“刚接了星十六的传书,徐盛融已经从同昌钱庄借好了五万两银子,准备明天一早启程追过来,说是要带着诚王府二少爷周世新一起过来。”
程恪直起上身,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买一个,还送一个?”
千月眼神微微有些兴奋的盯着程恪,程恪看着他,叹了口气,
“你看看你,这么个大美人,一听杀人就兴奋,象什么样子?平时我是怎么教导你的?光长得好不行,还要有风情,风情懂不懂?就是杀人,也得讲个风情一刀下去,要风情万种”
千月恼怒的转过了头,远山低头闷笑着,少爷从成了亲,心情就好的不行,这又开始逗着千月学风情了。
程恪点着千月吩咐道:
“白送的这个,没什么用,半点动不得,明天晚上,还依着原计划行事,不过……”
程恪沉吟着,眯着眼睛盘算起来,
“把西京路颜家那块牌子,想法子放给周世新,反正放咱们手里也没什么用,送到诚王府,送给徐氏去”
千月答应着,程恪转头看着远山问道:
“汤二公子这几天怎么样?”
“回爷,汤二公子自称乐不思归,从进了倚玉阁,就没再出来,头一天就叫了洛城花魁倚碧姑娘,隔天又叫了洛城四艳,玩得不分昼夜,极乐,极好。”
程恪嗤笑着,鄙夷的说道: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市面上的,哪有好东西,这就不思归了?哼爷辛苦着查帐,他倒快活也不能白让他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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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各位,坚持两更,挑战闲的懒
第二一一章 乱了
程恪转头看向千月,千月严肃着脸,点了点头,
“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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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活动着胳膊,往后靠到靠枕上,瞄着千月调笑道:
“小月啊,虽说领了差使,是要正经着办差,可也不是你这么个正经法,你看看你,一张脸跟刷了浆糊一样,爷跟你说过,风情,风情要有风情这美人儿,容貌是表,风情才是骨,你这脸一板,就落了下乘不是。”
千月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的垂下了头,远山同情的看着千月,看样子,爷今天心情是真的不错,今早上听洛川说,京城有信来,必是里头有少夫人的信,可怜的千月,今天怎么又赶上了?
程恪眉梢飞扬着,兴致高涨,正要再往下指点指点,千月抬起头,看着程恪,认真的说道:
“爷,倚玉阁有几个清倌人,倒还过得去,小的给爷领过来解解闷可好?”
程恪一口气闷在喉咙里,指着千月,半晌才说出话来,
“你也是个混帐东西爷是成了家的人”
程恪说完,长长的叹着气,往后倒在靠枕上,点着远山吩咐道:
“准备启程明天得了信,赶紧启程赶紧办完了这差使,爷要星夜兼程,赶紧回家过年”
第二天寅末时分,太原府城门刚开了一半,周世新一马当先,徐盛融紧随其后,带着小厮、随从、护卫,风一般卷出城门,往洛城方向疾驰而去。
木掌柜穿着件半长的灰扑扑的狗皮袍子,两只手笼在袖子里,小心的隐在离城门不远的分茶铺子里,眼看着一群人卷出了城门,才轻轻舒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几个大钱放在桌上,起身疾步往滴翠楼后面的小巷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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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赶紧把信递出去。
徐盛融一行人一路走,一路打听,顺着沿途的指引,一路往洛城奔去,金管事不愧是西京路颜家管事,这一路上走得也真是够招摇的。
这一路追下去,周世新如同在寻找着极有趣的猎物般,兴致一路高涨着,自己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就累得骑不动了,由着侍卫抱着骑在马上往洛城方向追逐,只是这脚程上就慢了许多,午正过后,一行人还没赶上钱管事的车子,周世新和徐盛融匆匆吃了饭,叫了个小厮过来吩咐道:
“回去跟夫人说,我和徐爷要在外头多围些猎物回去,还要打几只上好的银狐皮带回去孝敬夫人,今晚上要在外头布围子,明天一早再进城。”
小厮答应着,骑着马回去禀报了。
周世新和徐盛融继续往洛城方向去,一路直追进了洛城,到洛城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徐盛融打听着钱管事果然进了城,大喜过望,心里热热的兴奋起来,眼看着就要美人在抱了。
接了美人,无论如何不能再骑马了,一定要坐车回去,与美人同车,这一路上的风情,多少消魂
傍晚时分,回去诚王府传话的小厮也冲进城门,进了诚王府。
徐夫人听了禀报,微微蹙着眉头,盯着小厮看了片刻,声音柔软的问道:
“在哪一处布围子?”
“回夫人,少爷说,就在上次和爷一处布围子的地方。”
徐夫人狐疑的盯着小厮,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旁边垂手侍立着的赵嬷嬷,赵嬷嬷迎着徐夫人的目光,低声说道:
“舅少爷那脾气,怎么肯在外头……挨冻……舅少爷可最怕冷。”
徐夫人转头盯着小厮,声音柔软里带着寒意,
“你家少爷的吩咐,你自然要遵从,要打心眼里敬着,这是你做奴才的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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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我也不问你,上次你家爷带着少爷布围子的地方,你自然知道。”
徐夫人说着,转头看着赵嬷嬷吩咐道:
“去叫赵管事来,让他跟着去看看,少爷这围子布成了没有。”
小厮‘扑通’跪在地上,看着徐夫人,脸色煞白着,嘴一张一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徐夫人眼睛微微缩了缩,
“到哪里去了?”
“洛城。”
小厮脱口答道,徐夫人一下子站了起来,点着小厮,
“你实说”
小厮连连磕着头回道:
“回夫人,舅少爷昨晚过来约了少爷,说有个心爱的丫头让人拐跑了,要去追回来。”
徐夫人气恼的几乎透不过气来,也顾不得理会小厮,转头看着赵嬷嬷,急急的问道:
“爷回来没有?”
“回夫人,还没回来。”
赵嬷嬷也跟着焦急起来,
“夫人别急,我去二门里看着去。”
徐夫人抬手止住了她,
“不必了,爷若回来,必要过来的,这事,我跟他说。”
徐盛融一马当先,直冲入城,沿着洛城最繁华热闹的平福街直冲进城,随行的小厮、长随冲入人群和两旁的商家,气势汹涌的查问着钱管事等人的行踪。
说来也是怪事,这入城前,处处都能打听得到,进了城,这钱管事竟似泥牛入海,竟连半点行踪也打听不出来了。
徐盛融心里火热着焦躁起来,周世新也跟着不耐烦起来,从护卫怀里挣脱出来,自己骑了马,叫了小厮过来,傲然吩咐道:
“叫安抚使张济深过来见我”
徐盛融忙跟在后头吩咐道:
“跟他说,爷府里走失了个丫头,已经进了这洛城了,爷今晚上必要寻出来才行”
小厮答应着,催着马,在繁华的街道上直冲出去,往安抚使司衙门奔去,路上挤挤挨挨的行人往两边成片扑倒着。
徐盛融满心满脸的不耐烦,挥着鞭子吩咐道:
“把人都给爷赶开碍了爷的事,踩死不论”
长随、护卫得了令,纵马出去,挥着鞭子驱赶着街上的人群,一时间,熙攘热闹的平福街上哭喊四起,乱成一片。
程恪带着千月、远山等人,站在平福街尽头的茶楼上,冷眼看着昂然横走在街道正中的徐盛融和周世新,轻轻“嗤”笑了声,摇着头感叹道:
“这样的人渣,就是做个混帐纨绔,也做的这样不入流”
洛川脚步轻快的奔到楼上,靠近程恪,低低的禀报道:
“张济深已经带着人出府迎过来了。”
“嗯。”
程恪眼睛眯了起来,冷冷的“哼”了一声,盯着平福街上昂然四顾的两人又看了一会儿,转头吩咐着远山,
“去,请上钱继盛,和万先生一处,就说爷的吩咐,请他看着铸银子去,这****,就得全部给爷铸好了,少一两,唯他是问”
远山脸上闪过丝笑意,答应着退了下去,万先生新开的银锭模子,一块足足有五百斤,这银锭子铸好了,可是元徽朝头一份
程恪看着远山下了楼,转头看着千月吩咐道:
“你留在这里,要护好钱继盛和万先生,还有汤二公子,吓吓就行,不能伤着,明天一早,护着他们两个启程去太原府,你小心自己,千万别让汤二公子看见你,他惦记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凡瞄见个影,就能认出你来”
千月重重答应着,程恪转头看着窗外,满脸遗憾的摇着头叹息道:
“这场热闹,爷又瞧不成了你给爷好好看着,回头细细的讲给爷听,一丝也不能漏了”
千月无奈的看着程恪,垂头答应着,程恪依依不舍的又往外看了眼嚣张傲然的徐盛融,遗憾的叹着气吩咐道:
“爷还得办差唉启程,去太原府。”
远山等小厮簇拥着程恪下了楼,弯过几条小巷,在一片混乱中,悄悄出了城门,城外,汝南王府的护卫、长随早就悄悄的候着了,见程恪出来,聚拢着将程恪护在中间,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往太原府奔去。
秦凤路安抚使兼洛城知州张济深带着从人,急急的骑马过来,迎着周世新和徐盛融,堆着满脸笑容,在马上拱手见着礼,
“两位爷,下官不知道两位爷过来,有失远迎,多多恕罪两位爷用过饭没有?这一路过来,必是极辛苦,不如先到下官居处歇息用饭如何?”
周世新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徐盛融急得心里如同五百只猫一齐挠着,只恨不能立时找到芳草,把人搂在怀里,哪里有心思用饭歇息,抬手挥着马鞭,点着张济深,满脸不耐烦的说道:
“爷没那功夫,爷府上一个丫头留落到这洛城了,你给爷找出来去现在就去找,掘地三尺,也要给爷寻出来”
周世新连连点着头,
“快去找那可是徐爷的心头肉”
张济深满脸愁苦的答应着问道:
“不知道徐爷这丫头,长得什么模样?要如何寻找?”
“爷这丫头,是个绝色和一个三十岁的男子一处,以父女相称,找到了,不许惊动,这是爷的家事”
张济深眼里闪过丝明了,思忖了片刻,笑着说道:
“两位爷,这会儿天还早,若是这就搜起来,惊动了人,万一躲藏起来,或是趁乱从城门逃出去跑了,岂不是又寻不到了?不如两位爷先到下官居处歇一歇,吃了饭,等城门关了,咱们再细细的搜去,只要她在这城里,就必定找得出来,两位爷看看可合适?”
第二一二章 不眠夜
周世新早就又累又饿,不等徐盛融说话,急忙点头答应着,
“你说的有些道理,就这样吧”
徐盛融想了想,勉强点头答应了,两人随着张济深往安抚使司府邸去了。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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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盛融食之无味的吃了饭,一杯茶没喝完,就坐立不安起来,站起来,看着屋角的水漏,焦躁不安的来回转了几圈,周世新又累又困,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的打起旽来。
张济深小心翼翼的看着周世新,目光微转,转头看着徐盛融,笑着说道:
“二少爷累坏了,不如先让人侍候着二少爷歇下,晚上,下官陪着徐爷去寻人,二少爷毕竟年纪小,若是累着了哪怕一星半点儿,只怕连王爷都得心疼坏了。”
徐盛融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摇来晃去磕着头的周世新,忙点着头答应道:
“还是张大人细心。”
说着,徐盛融走到周世新椅子前,伸手扶了他说道:
“二少爷,让人侍候你先歇下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启程回去,不骑马了,咱们坐车回去。”
周世新打着呵欠,点着头,站了起来,徐盛融招手示意着,随从上前,小心的抱起周世新,跟着安抚使司府邸的下人到后面安歇去了。
张济深一路跟了过去,眼看着丫头婆子们侍候着周世新歇下了,才微微舒了口气,吩咐了管事连夜准备车子,明天一早好尽快送两人出城。
吩咐完,又站着想了想,才转身回到前厅,已经到了关城门的时辰,张济深叫了洛城衙门的差役和府里的家丁进来吩咐了,和徐盛融带来的随从、护卫一起,满洛城寻美人去了。
虽说张济深全力压制着,洛城知州衙门的差役和安抚使司府里的家丁极是小心谨慎着不惊动太多人,可跟着徐盛融过来的诚王府长随和护卫,从来就不知道小心谨慎这几个字怎么写,只闹得洛城一时鸡飞狗跳,人嘶马叫,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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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盛融焦急万分的走在最前头,可直搜到大半夜,几乎把洛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钱管事和芳草的影子。
徐盛融眼睛都急红了,难不成,这人,已经到了程恪手里?这都后半夜了,若是……
徐盛融心头的火一下子烧了起来,猛的转头盯着张济深,恶声恶气的问道:
“你这安抚使是怎么当的?连个人都找不到?还有哪里没搜到?就连你那府上,爷也得搜过了这人,非找到不可我就不信,她还能飞上天去?”
张济深恼怒的眼眶缩了缩,陪着笑说道:
“除了钦差居处和下官的府邸,整个洛城,都搜遍了,徐爷您看,是先搜钦差居处,还是先搜下官府上?”
徐盛融满脑子都是程恪和芳草纠缠在一处的景象,哪里还听得出张济深话里的恼意,只不耐烦的挥着手吩咐道:
“什么钦差?哼,给我搜若搜不到,再搜你府里”
张济深闷闷的‘哼’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着徐盛融,小心的示意着差役和自己府里的家丁,让出徐盛融和诚王府长随、护卫,稍稍落后些缀在后头,往钦差居住的客栈奔了过去。
客栈门口的兵丁侍卫看到张济深和徐盛融,虚虚的拦了两下,就往后退下了,意态闲适的看着徐盛融带着人冲进了客栈。
张济深脸色微变,心里立即警觉起来,忙上前拉了门口的侍卫头儿问道:
“世子爷歇下了没有?”
“回张大人,世子爷已经启程赶往太原府了。>>雅文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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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头儿客气的答道,张济深呆怔住了,急忙接着问道:
“怎么没说一声?钱大人和汤大人呢?也走了?”
“回张大人,钱大人和汤大人明天一早启程,钱大人现如今正在府库看着重铸库银,只有汤大人在客栈里歇着。”
侍卫头儿客气而详尽的回着话,重铸库银张济深眼前一黑,微微闭了闭眼睛,强自镇定住,怎么想起来重铸库银?这程恪,果然不是个善茬他看出什么了?想做什么?那库银,就重铸了又能怎样?
不会,不会这么简单,张济深心头狂跳着,也顾不上奔进客栈的徐盛融,胡乱吩咐着家丁守着客栈,忙带着众差役直奔府库去了。
徐盛融心里如同火烧油煎般,带着人,奔着正院直冲进去。
客栈里几乎没有几个兵丁侍卫守护。
昨晚辗转了****,又奔波了一整个白天的徐盛融,满脑子里都是赤祼着纠缠在一处程恪和芳草,除了正院透出的一片桔黄,已经看不到其它任何东西了。
诚王府的长随、护卫跟着徐盛融,一路横冲直撞的冲进正院,奔着正屋直冲进去。
徐盛融抬手踹开正屋虚掩着的房门,直奔内室。
内室里,汤二公子正和两个女伎玩到高兴处,听到动静,转过头,恼怒的正要训斥,徐盛融已经带着满身盛怒冲进来,一把扯下帘子,扯起床上的被子,汤二公子慌张着,和两个女伎一起,赤祼着跌滚到了床下。
长随、护卫跟着挤进来,看到赤祼着还抱在一处的三人,叫嚣着看起热闹来,院子里留守的汝南王府护卫长随眨眼就涌了进来,高声骂着、叫着、推着、搡着,片刻间,两处护卫随从就打在了一处。
汤二公子赤着身子,和两个同样赤祼着的女伎被裹在打在一起的护卫中间,脱不得身,徐盛融也被护卫们挟裹着,从屋里退到了院子里,院子外又涌进了许多不知道是哪个府里的长随护卫进来,高声叫骂着加入了战团,整个客栈顿时乱成一团,如潮水般从院子里一路打到了客栈外。
一片黑暗混乱中,徐盛融的斗篷不知道被谁扯了下来,绊了一跤,靴子又被人扯了下去,然后是长衫和裤子,被裹到客栈外头时,徐盛融也和汤二公子一般赤祼着了。
程恪包住的客栈,周围几家也是客栈,住满了南来北往的客人,听到动静,早就兴奋的打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着热闹,附近的住户、店铺的掌柜、伙计也都探头探脑的出来看着热闹,有大胆的,干脆跑到街上,往前蹭着看着听着这百年不遇的热闹事。
门口当值的护卫们从客栈里挑出几十个极大的灯笼来,照得客栈门口亮如白昼,打得鼻青脸肿的两方撕扯着谁也不肯松手,等在客栈门口的安抚使司府家丁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眨眼间打成一团滚出来的护卫们,和裹在人群中,赤祼着的两男两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钦差护卫统领恼怒万分的跳起脚来,吼叫着骂着,让人赶紧去请安抚使司张济深大人。
汤二公子冻得发晕,哆嗦着狂叫着,
“爷要冻死了,赶紧给爷送件衣服衣服”
徐盛融哆嗦着,两只手抱在胸前,头脑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只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冬天,那个艳阳高照的冬日,他被程恪赶着,光着身子在震耳的啸叫声中狂奔着,光着的脚踩在冰冷刺骨的石头路上,仿佛硌着满脚满身的冰块,浑身的血狂热着又冰冷着。
徐盛融头痛得仿佛要裂开来,深埋在心底,那压抑了两年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了满身,程恪,他的梦魇,自己又做梦了?又梦到了光着身子跑在刺骨的冰块上?
张济深一路狂奔过来时,汤二公子和徐盛融都已经裹了皮毛斗篷,胡乱穿上了靴子。
徐盛融脸色青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靠在小厮怀里,垂着眼皮,人已经不大清醒了,汤二公子裹着斗篷,正跳脚骂着,
“……混帐王八蛋也不看看爷是谁?欺负到爷头上,爷非要把你这个王八蛋……非让你……断子绝孙的王八蛋”
汤二公子气急败坏的如泼妇般叫骂个不停。
张济深铁青着脸,只觉得头晕目眩,那边府库,银子被铸成了五百斤一锭的银块,银块四面那巨大的钦差关防,眩目而嚣张,那位真正嚣张的世子爷,要隔天遣人快马过来点银子眼前,又闹出了这样的丑事,一面是诚王,一面是信王……
张济深只觉得满嘴的苦涩咽也咽不下去,艰难的转过头,指着周围喧嚣热闹、兴奋无比的好事者,哑着嗓子吩咐道:
“都回去赶回去不准看”
差役们领了命,忙四下驱赶着人群,看够了热闹的人群嘻笑着哄然而散,这些被徐盛融的搜寻扰得鸡犬不宁的洛城人,带着满腹的幸祸乐灾,兴奋的传播议论着这难得的盛事
张济深强打着精神,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许了将洛城花魁买下送给汤二公子,再搭一对清倌人,才勉强安抚下汤二公子,将他和两个女伎送回了屋里。
已经晕迷过去的徐盛融,被人抬回了安抚使司府救治。
张济深抠搂着身子,在书房里呆站了半晌,拖着脚步走到桌前,提笔写了封信,叫了心腹小厮进来吩咐道:
“拿着令牌,叫开城门,赶紧把这信给诚王送去,一定要亲手交给诚王太原府城门一开,你头一个就得冲进去,将信亲手交到诚王手上,快去快去”
....................
一片混乱好热闹,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