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暴雨
周景然走了没几天,京城就下起雨来,中午时候还只是浠浠沥沥的下着,到了傍晚,就下得大了起来,半夜里,电闪雷鸣,竟下起瓢泼大雨来。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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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皱着眉头,听着窗外越来越响的雨声,渐渐躺不住了,轻手轻脚的下了罗汉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往外探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到,狂风卷着雨丝,越过宽宽的屋檐,扑面砸了进来,远处沉闷的炸雷声此起彼伏,和着雨滴密集的砸在房顶、花草和地面上的声响,让人只觉得仿佛置身于一片狂暴的汪洋之中。
程恪拧着眉头,眯着眼睛看向雷声传来的方向,那是汝县和怀县方向,南河流过两县,小景正在那里巡着河工……
李小暖被沉闷的雷声雨声惊醒,支起身子,透过绡纱帘,转头看着背着手、迎着风雨站在窗前的程恪,想了想,轻着手脚下了床,取了件长衣服自己先穿了,又给程恪取了件斗篷,往窗前走去。
程恪听到动静,急忙回过头,见李小暖过来,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
“吵醒你了?”
“嗯,这雨下得太大了。”
李小暖抖开斗篷,给程恪披在身上,微笑着说道,程恪收了笑容,转头看着窗户的倾盆大雨,忧虑的拧起眉头来。
李小暖往前走了半步,和程恪并肩站在窗前,也往外探头看着,轻轻感叹道:
“这雨下得真大”
“嗯,我有点担心小景,他正沿着南河巡查河工,身边也没带几个人。”
程恪紧了紧斗篷,低声说道,李小暖怔了怔,一下子转过头来,
“巡河工?现在南河哪一段?若是在汝县、怀县一带,离京城不过一天脚程,只怕那里也下着这样的大雨呢”
程恪眼里带着丝欣赏,低头看着李小暖,伸手揽着她往怀里拉了拉,低声说道:
“就是在汝县、怀县交界处,我才有点担心他。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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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往程恪怀里挤了挤,躲避着雨雾,想了想,仰头看着程恪说道:
“等天亮了,你多带些人,赶过去看看去吧,汝县、怀县交界处离京城不远,骑着马,要是快的话,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就能到了。”
程恪搂了搂李小暖,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想了想,低声说道:
“我想现在就赶过去,天亮就能到了,这样的天,南河一带的堤防去年又没来得及修整,唉,那一带的堤坝,都十几年没整修了,再说,我还怕万一……有人借势……”
李小暖轻轻打了个寒噤,程恪忙搂了搂她,笑着安慰着她,
“没事,我不过那么一说,没事,小景命系于天,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多担心。”
李小暖点了点头,仰头看着程恪,低声说道:
“我给你收拾东西,赶紧叫起远山他们,让他们赶紧准备去,既然要赶过去,就赶紧启程的好。”
程恪点了点头,低头在李小暖额头上亲了下,笑着说道:
“不用你收拾东西,这趟是急行军,洛川和南海会收拾的,我得赶紧去和父亲说一声,明天一早得让他跟皇上禀明了缘由才好,还得让人去严丞相那里请了出城的令牌。”
程恪顿了顿,搂着李小暖,低声交待道:
“我既过去了,就帮着小景安排好南河一带的事再回来,若是好还好,若是真决了哪一处,没个十天半月的,只怕赶不回来,你别担心,我到一处,就让人送信给你。”
“嗯,”
李小暖怅然的点了点头,决堤唉,这一决堤,不知道要死了多少人,破了多少家
“你……”
李小暖看着程恪,顿了顿,接着说道:
“万事小心,人最重要,若是看着不好,你先保住自己,也赶紧让那些百姓都撤到高处去,千万别贪着财物不舍,人活着,比什么都好,只要人活着,往后不管什么,都能再挣回来。>>雅文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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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伤感着,话语也有些零乱起来,程恪笑了起来,重重的搂了搂李小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和的安慰着她,
“你放心,我哪会有什么事我听你的,人最重要,只有人活着,万事都好。”
李小暖笑了起来,忙点着头,扬声叫了当值的玉扣进来,点亮了烛光,程恪飞快的洗漱了,李小暖侍候着他穿了衣服,又披了件薄斗篷,看着他出了正屋,沿着抄手游廊往院外走去,直看着他转出垂花门看不到了,双手合什,闭上眼睛念起佛来,求菩萨保佑,所有的人都平平安安。
程恪和王爷商量了一刻钟,出来时,远山等小厮已经准备妥当,李小暖差玉扣送了包各色药丸过来,洛川忙放到包袱里背好,几个人簇拥着程恪,往二门走去,出了二门,一两百名长随、护卫、家将已经准备妥当,见程恪出来,翻身上了马,出了大门,往西城门疾驰而去。
昆河陪着严丞相府里的大管事拿着令牌,几乎同时赶到了西城门前,叫开了门,一行人冒着倾盆大雨,艰难的往汝县、怀县交界处行去。
天蒙蒙亮时,暴雨还是如注般倾泄着,半点小下来的意思也没有,程恪一行人早就衣衫湿透,艰难的前行着,远远的已经看到了长水驿。
周景然正歇在长水驿里。
程恪在驿站院里下了马,大步往正屋走去。
周景然已经迎了出来,站在檐廊下,背着手摇着折扇,眼睛亮亮的看着浑身湿透的程恪,笑着说道:
“你来做什么?我好好儿的”
“哼”
程恪浑身滴着水,站的周景然面前,懒懒的说道:
“等不及了,来找你算帐”
周景然呆了呆,用扇子掩着嘴,一边笑一边咳嗽着,让着程恪,
“你看看你,一身的水,赶紧沐浴去,刚洛川过来,我就赶紧让人给你准备着热水了,赶紧洗洗去,要是冻着了一星半点的,小暖得多心疼呢快去快去。”
程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时也顾不得理他,急步进去洗漱了。
程恪飞快的洗好出来,一边由着青平绞着头发,一边看着周景然说道:
“赶紧收拾东西,这里不能住这是河洼处,上头不管哪一处决了堤,这里都是极危险的地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不能住在这里了。”
周景然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了静安,不大会儿,青平给程恪绾了头发,外头也收拾停当,两个冒雨上了马,往汝县县城撤了过去。
一路上,南河的汛情每隔两刻钟报过来一回,长随小厮来来往往,通传着消息,传达着指令。
上游雨下得更大,南河水位眼看着离临界点越来越近。
周景然脸色越来越阴沉,再这么下上一天,怀县界碑镇一带,只怕就撑不住了,周景然拉着缰绳,靠近程恪,大声说道:
“我这几天正好来回走了一趟,这一带的堤坝,就数怀县界碑镇那一带最烂,昨天一下雨,我就和工部几个主薄又仔细过了一遍,南河两岸的堤坝,若决堤,必是从界碑镇那儿决开,这水再涨上几分,界碑镇那里只怕就挡不住了”
程恪勒住马,看着周景然,着急的问道:
“咱们怎么办?”
周景然转头看着四周,又仰头看了看漫天大雨,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看着程恪,苦着脸说道:
“虽说钦天监说了有雨,你也知道,那钦天监的话,从来就没准过偏偏这回……唉,我原本也就想着过来看看罢了。”
“你也别急,这么大雨,下得又这样急,搁谁也没什么法子好想,那堤防修起来,哪里是一天两天的事。”
程恪叹了口气说道,周景然点了点头,
“这会儿,也没什么法子不让它决堤了,若是界碑镇决了堤,泄了洪,别的地方也就能安然无虞了,得赶紧派人去怀县,吩咐高县令带人去界碑镇,不管想什么法子,先把那一带的人和东西都撤出来再说”
程恪连连点着头,
“嗯,你说的是,不过,连东西带人,只怕是来不及了,先撤人吧,这东西,只要人在,总能挣回来,让汝县孙县令也带人过去帮着撤去,紧挨着界碑镇的界石乡,可是汝县的地儿,这两个县唇齿相依。”
周景然叹了口气,伤感的点了点头,叫了青平、远山等几个小厮过来吩咐了,几个小厮纵马往两县奔去。
周景然和程恪艰难的赶到了汝县县城东边的高家镇上,这里是整个汝县地势最高的所在了。
一行人在一间客栈里暂时安顿了下来,长随、小厮来回奔波着,报着汛情,往外传达着周景然的指令。
暴雨一直倾泄着,傍晚时分,水位越过了临界点,第二天,黎明时分,探马急报进来,寅正两刻,界碑镇决堤了。
周景然和程恪脸色发白,南河是离京城最近的河流,已经十几年没有决堤这样的事了,再过几天,又是重阳节
两人互相看了看,周景然重重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等青平、远山回来吧,若是能少死些人,也能略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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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阴雨,就是说闲的啊,今天早上起来,电脑居然开不出来了,急得跳脚啊,无论如何开不出来,一急之下,闲干脆又去买了个小本本,泪流满面的,闲的时间,闲的银子啊
下一章,晚两个小时发上来,实在是没法子,一点钟才买好装好本本到家
痛哭,求安慰
第一七七章 言商
直到正午时分,雨势渐渐减弱,周景然面容微微放松了些,合掌念起佛来。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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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平和远山满身泥浆,如同泥人般赶了回来,从马上翻下来,行了礼,带着笑意禀报道:
“托爷的福,总算撤的及时,界碑镇和临近的界石乡、陈王庄等十来处地方的人都撤出来了。”
周景然长长的舒了口气,忙挥着手打发着两人,
“赶紧下去洗洗去,洗干净了再来仔细回话。”
青平和远山答应着,退出去找掌柜要了热水,匆匆洗干净了,重又回到上房,仔细禀报着:
“回爷,小的们往汝县、怀县两处传了爷的令,汝南孙县令正带着人巡查堤坝,得了爷的令,就让县丞带了人往界石乡和怀县帮着撤人去了,怀县高县令说爷吩咐过,界碑镇一带的堤防最弱,小的就是在界碑镇找到的高县令,高县令当即就遵着爷的令,带人挨乡撤人去了,因为撤得早,丑正前,人就都撤出来了,寅正决堤时,界碑镇一带早就撤空了,小的回来前,还没听到有人伤亡的信儿。”
周景然和程恪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样的决堤,一个人不死肯定不可能,只要大部分人都撤出来,就是万幸了
傍晚,夕霞灿烂无比的露出了脸,周景然和程恪彻底松了口气,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样的霞光,看来雨是真正过去了。
两个人安心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赶到了界碑镇,会同了孙县令和高县令,商量着安排界碑镇等附近十几个乡村的百姓的安置和救济,呆了两天,就返回了京城。
周景然和程恪先进宫细细禀报了南河决堤的事,请了罪,皇上未可置否,只打发两人先回去歇息去了。
程恪回到汝南王府,和汝南王在书房里关着门商量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往正院请了安,急匆匆的赶回了清涟院。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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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正站在院子里,指挥着几个小丫头往院子里摆放着几盆菊花,见程恪进来,急忙迎了过去,曲膝见了礼,迎着程恪进了厢房。
程恪先去沐浴洗漱了,换了身素白底暗云纹缂丝长衫,舒展着身子坐到榻上,接过李小暖奉过的茶,连喝了几口,才放下杯子,舒服的叹了口气,
“还是家里舒服”
李小暖抿嘴笑了起来,程恪拉着她坐到榻上,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低头看着她,低声说道:
“南河到底还是决了堤,界碑镇那一带,淹了十几个乡,好在人都撤出来了,唉,是大部分都撤出来了,你也知道,这样决堤,能撤出这些人,也算是好的了。”
程恪叹着气说道,
“皇上怎么说?”
李小暖低声问道,程恪轻轻笑了起来,捏了捏李小暖的手,低声说道:
“皇上倒没说什么,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倒不象是生气恼火,皇上年纪大了,这些年是有些倦怠,凡事也不大愿意多管,在蕴翠宫呆着的时候也越来越长,可他这倦怠归倦怠,人可是一点也不糊涂,心里明镜似的,哪里会不知道南河的事。”
程恪顿了顿,低头看着凝神听着他说话的李小暖,压低着声音,接着说道:
“这些年,诚王年年兴兵,讨伐那个、讨伐那个,这军队一动,就是金山银山米山面山,诚王又……”
“嗯,我知道。”
李小暖低低的说道,程恪眼睛里满是笑意,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这些年,国库一直紧绷着,去年治河,严丞相盯着户部,角角落落都扫出来了,也没凑够修河的银子,我和小景也只能先紧着最烂、最要紧的几处修了,象南河这样的,就都没能轮上,皇上心里明白着呢,这事,没银子的事,真是怪不得谁去,唉,修河和兴兵,是最花钱的两件事。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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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仔细听着,缓缓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前儿我还奇怪呢,皇上怎么连教坊那点银子都掂记上了,怪不得……”
程恪重重点着头,笑了起来,低低的说道:
“元徵朝一向轻税薄役,皇上又是个慈悲的,五十寿那年,与民同乐减了税,往后又不肯再加上去,这两年税收不增反减,诚王的军费却是一年比一年涨得厉害,去年南方又打了一场大仗,又有几路受灾,皇上都免了税,又不得不拨了银子去修河工,皇上,也真是穷了些”
程恪边说,边轻轻笑了起来,
“教坊那点银子,也就看在眼里了。”
李小暖也抿嘴笑了起来,眯着眼睛轻轻叹着气,这皇上,竟然也是个穷的。
李小暖凝神想了片刻,转头看着程恪,笑眯眯的说道:
“界碑镇一带受了灾,人虽还好,地里家里,真真是水洗过了,我想着,要不,让朝云安排人去那一带预收明年的收成去。”
程恪直起身子,挑着眉梢看着李小暖,笑了起来,
“你细说说。”
“你想啊,界碑镇一带这会儿被水淹得水洗一般,今秋到明春,中间有个冬天,还要过个年,要熬过去,可不容易,那里离京城近在咫尺,皇上……又是个慈悲的,再怎么着,也不能眼看着不救不是,可皇上连教坊那点银子都想省着,这银子上……”
李小暖拖长了声音,程恪看着她,失笑起来,连连点着头,
“这话极是”
李小暖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咱们在商言商,反正余味斋和停云阁,还有你和景王的德福楼,总要买五谷来用,不过就是提前去买,先支现银给他们,让他们有钱过秋过冬过年,能支撑到明年夏天收获,再以谷米抵银,在咱们,不过就是先付银子买东西罢了。”
程恪坐直了身子,低头看着李小暖,呆了片刻,低声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汝县、怀县是大县,这界碑镇一带虽说是繁盛之地,也不过几千户人家,若预买米粮,也用不了多少银子。”
李小暖笑眯眯的说道,
“咱们不过尽尽心,反正咱们的银子收着也是白收着,就当挣些福泽好了。”
程恪看着李小暖笑了起来,连连点着头说道:
“你安排人去吧,我让远山跑一趟,跟孙县令和高县令打个招呼去。”
李小暖连连点着头,
“我这就叫朝云安排下去,回头让她做份合约样本,送到两位县令处备一备,免得往后有什么麻烦。”
程恪失笑起来,
“你放心,有我和小景给你做保,没人能赖了你的银子去,我去趟景王府,和小景说说这事去。”
李小暖起身送了程恪出门,笑盈盈的叫了玉扣进来,吩咐她让兰初去叫了朝云进来,细细的嘱咐了,
“……虽说是预买,也不能太便宜了,先以今年的市价,以中等质量米粮价付银子,到了明年收东西时,若市价高了,或是米粮质优,咱们再补差价给他们,若是低了,就算了。”
朝云笑着摇了摇头,
“少夫人这生意可是照着亏本做的。”
“不至于,嗯,只明年一年是如此,到后年,就是多退少补了,若是市价低了,或是质量差了,要退钱或是多给粮给咱们才行,还有,最多预买两年。”
朝云连连点着头,
“这还差不多”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李小暖吩咐兰初取了五万两银票子给了朝云,朝云起身告了退,回去安排了几个掌柜帐房,连夜赶往界碑镇预收粮食去了。
程恪出了二门,先去内书房和父亲禀报了,出了门,往景王府去了。
两人躺在后园水阁里,周景然凝神听了程恪的话,悠悠然叹了口气,
“这丫头,还是个有钱的主唉”
程恪摇着摇椅,悠然的晃着手里的折扇,也不答话,周景然闷闷的出了一会儿神,转头看着程恪说道:
“小暖顾忌得对,这生意,只怕有心人要往别处想去,把合约备一份在两个县令那里,做了明证才好。”
程恪点了点头,
“我和父亲说了这事,父亲的意思,是用德福楼的名义去做,余味斋倒不如德福楼好,我觉得也是。”
周景然转头看着程恪,半晌才笑了起来,程恪摇着扇子,慢吞吞的说道:
“小暖只要银子,旁的一概不管,这人情,你记也罢,不记也好,她不管,我也不管。”
周景然失笑起来,点着程恪,
“你既不管,还说它做什么?”
程恪眯着眼睛笑着,晃了一会儿,仿佛想起了什么,直起身子,转头看着周景然,俯身过来,低声问道:
“我问你,你这里,有什么不让女子怀孕的好法子没有?”
周景然愕然看着程恪,突然跳了起来,点着程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要纳谁?”
程恪也跳了起来,红着眼睛指着周景然叫道:
“你胡说什么小暖那性子,我哪敢……是小暖”
周景然狐疑的看着程恪,程恪轻轻咳了两声,拉着周景然,贴着他耳边说道:
“小暖今年只有十五岁,十五岁太小了些,万一怀了孩子……那可不行,还是晚两年的好,你有什么好法子没有?不能吃药,我问过太医了,那些药,都是伤身子的,不能给小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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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总算赶上了,唉,下次,无论如何,不能这么赶了,累死个闲哪
第一七八章 妻子
周景然睁大眼睛,看着一脸郑重的程恪,呆了片刻,突然倒到摇椅上,大笑起来。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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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恼火的看着跺脚大笑的周景然,抖开折扇,飞快的摇着,气哼哼的坐到了旁边摇椅上。
周景然笑够了,满眼促狭的看着程恪,轻轻咳了两声,压低了声音,认真的说道:
“你别说,我这里还真有个绝好的法子,绝对不会伤了小暖,就是你得委屈些。”
程恪满脸狐疑的看着周景然,微微眯着眼睛,谨慎的说道:
“你先说说看看。”
“这多简单,别同房不就行了。”
周景然说完,又跺脚大笑起来,程恪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上身往前探了探,低声问道:
“宫里不是有种推拿的法子,你府里有没有懂这个的内侍?”
周景然收了笑容,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程恪轻轻摇了摇头,
“这法子不好,一次两次还成,用得多了,极易让女人滑胎,往后想留也留不住了。”
程恪呆了呆,重重的往后倒在椅子上,抚着额头发起愁来,周景然摇着折扇,盯着程恪看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
“你这主意本来就不妥当,小暖虽说小些,你今年可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为了你这子嗣,别说你们府上,就是母亲那里,也急得不行,哪里还能拖上一两年去?小暖虽说小些,可十五六岁就生了孩子的,也多的是,能有什么大碍的?小暖若有了身子,让母亲从宫里挑几个妥当的稳婆,再让太医院派个人,就住到你们府上,日夜侍候着就是了,再说,”
周景然顿了顿,看着程恪接着说道:
“小暖生了儿子,在你们府里,也能早日站稳了脚跟。”
程恪坚定的摇着头,
“不行我问过太医了,十五六岁年纪,骨头还没长结实,若生孩子,最容易落毛病,生育那一关,也难过的多,虽说不是人人都这样,可万一呢?万一有个好歹,我还活不活了?这事,若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我宁可忍着,反正,唉,反正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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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然目瞪口呆的看着程恪,点着他,半晌才说出话来,
“你真是失心疯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也太惯着她了我告诉你,凡事不能太过,你这样……这样……”
周景然看着一脸执拗的程恪,气恼的口吃起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程恪往后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悠悠长长的叹了口气,感慨的说道:
“小景,你不懂,你不知道,我一回到清涟院,只有她在,那满院的味儿都是香甜的。”
周景然无奈的靠到椅背上,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力的挥了挥手,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没早看出来你是个没出息的?好好好,我是不管你了,随你随你你且收敛些,府内府外,都不能做得太过了,若是传出什么惧内的闲话来,对你对小暖,只有坏处”
“你放心,我有分寸。”
程恪点头答应着,
“你到底有什么好法子没有?你比我还大着一岁呢,你府上,才正经该添个嫡子了。”
程恪转头看着周景然,皱着眉头说道,周景然闷闷的“哼”了一声,脸色阴沉下来,
“嫡子?嫡?哼,还是算了”
程恪的眉头拧了起来,忧虑的看着周景然,轻轻拍着折扇,没再说话,周景然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垂着头沉默了半晌,才抬头看着程恪,低声说道:
“忠勇伯嫡女孙婉若,这次重阳节入宫朝贺,母亲专程邀了她,你让千月去打听打听她的为人风评去,越仔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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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看着周景然,缓缓叹了口气,慢慢点了点头,周景然抬手抚着额头,伤感的叹着气,转头看着程恪说道:
“你这任性有任性的福气,我不如你,你说的事,我这里收着些药,你悄悄放到她沐浴的水里,就是有点味儿,嗯……”
周景然顿了顿,看住程恪,认真的说道:
“这事,你和小暖商量了没有?”
程恪迟疑着,摇了摇头,周景然苦笑着摇起头来,
“小暖那丫头,心思灵透,这事,你瞒不过她,再说,也不必瞒她,唉,你真是晕了头了,也不想想,你做这事,若不和小暖先说明了,让她觉出来,会怎么想?”
程恪呆了呆,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
“你说的极是,你先把药拿来给我,我回去和小暖商量了再用就是。”
周景然点了点头,扬声叫了青平进来,吩咐他去内书房取了只匣子过来,递给了程恪,交待道:
“也不是全无害处,就是轻微些,也有法子可解,每天吃些阿胶就好了。”
程恪大喜,迟疑着下,盯着周景然追问道:
“吃了阿胶真能解了这药毒?这方子可有人用过?”
周景然点着程恪,恨恨的说道:
“信不信随你”
程恪忙陪着笑,
“信信信,嗯,我还是拿去再找几个太医瞧瞧才稳妥。”
周景然满脸郁闷的看着程恪,程恪喜笑颜开的将药小心的收到怀里,跳起来就要告辞。
周景然更加郁闷起来,有气无力的挥着手,
“滚”
程恪从景王府出来,直接纵马去了太医院,寻人看了药,才急急的转回王府,回到清涟院。
两人吃了饭,程恪拎着本书,往李小暖身边挪了挪,看着她手里的绣品,笑着问道:
“绣好了没有?若来不及,就算了。”
李小暖笑了起来,
“再绣好这两块山石就好了。”
“今天别赶着绣了,歇一天吧,离重阳节还早呢,我有事和你商量。”
程恪笑着说道,李小暖点了点头,收了绣品,程恪大喜,忙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伸手揽了李小暖,从旁边几上拿了只匣子过来,递到李小暖手里,低声说道:
“下午我去景王府,从小景那里讨了些药过来,”
程恪顿了顿,仔细斟酌着说道:
“小暖,你今年才十五,你看,还小,我问过太医,太医说,若生孩子,最容易落下毛病,也险得多,小暖,你不知道,这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上走一趟”
程恪看着满眼惊讶,直怔怔的看着他的李小暖,有些着急起来,李小暖垂下头,程恪急了起来,伸手揽着李小暖,急急的解释着:
“小暖,我是怕你太小,万一……没旁的意思那个……”
李小暖抬起头,伸手按着程恪的嘴唇,温暖的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
李小暖笑容流溢开来,
“我听你的。”
程恪有些目眩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伸手取过匣子,打开来仔细看着,笑着问道:
“怎么用?”
“放水里……你沐浴时,放水里就行,对身子还是有一点不好,你平时多吃些阿胶,就能解了这药毒。”
程恪伸手揽着李小暖,拥着她紧紧贴在自己怀里,轻轻笑了起来,李小暖回过头,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程恪,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笑着问道:
“你是……为了我好,父亲和母亲那里,怎么办?”
“不管他”
程恪低头吻着李小暖的脖颈,含糊着说道,李小暖失笑起来,忙伸手推开他,
“你不管,我得管呢”
“不用管,别理会就是,有我呢”
程恪气息粗重起来,抱着李小暖下了榻,低声说道:
“让丫头侍候你沐浴,嗯?”
李小暖脸上泛着红晕,把头埋在程恪怀里,低低的答应着。
第二天是九月初一日,李小暖早早起来,仔细收拾了,程恪皱着眉头看着她身上的靛蓝裙子,到底逼着她换了条银蓝底绣并蒂芙蓉曳地裙,一件素白绫修身夹衣,比划着挑了条深蓝丝绦系了,退后几步,仔细看了,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小暖笑盈盈的任他折腾好了,出了院门,往正院去了。
许氏迎在正院门口,曲膝禀报着:
“少夫人,王妃一早就进宫去了,临走时吩咐了,让少夫人自己过去给老太妃请安。”
李小暖笑着应了,重又上了轿,带着孙嬷嬷、兰初和竹青、玉扣几人,往后园瑞紫堂去了。
李小暖带着孙嬷嬷和竹青,谨慎小心的进了院子,一名中年仆妇恭敬迎着禀报道:
“少夫人安好,老祖宗吩咐了,今儿不想见人,让少夫人在院子里磕了头就是。”
李小暖恭谨的曲膝答应着,两个小丫头在院子正中放了垫子,李小暖跪下磕了头,起来又曲膝福了福,正要转身离开,从后院里冲出盆怒放的茶花来。
李小暖吓了一跳,忙往后躲去,竹青急忙拦在了李小暖面前,茶花冲过来,越过李小暖,冲到了院子东边,猛然落了下去。
李小暖好奇的看着茶花后的矮胖丫头,忍不住失笑起来,忙高声叫道:
“红福”
红福流着口水,一脸傻笑着,呆怔怔的转着身子,两只眼睛左边往左,右边往右的寻找着,孙嬷嬷也笑了起来,忙招手叫着:
“红福,这边,还认不认得少夫人?认得我不?”
......................
咳,又晚了,闲那个,对手指,下一章,要两点前了,闲现在就要出去,有个采评会,流泪中................
第一七九章 重阳
中年仆妇满脸意外的看着李小暖等人,又看了看傻笑着奔过来的红福,想了想,往后退了半步,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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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福奔到李小暖面前,仰着头,张着嘴看着她,口水顺着嘴角一路流下,李小暖笑得眼睛弯着,抽出帕子,抬手给红福擦了口水,又从荷包里掂了只杏脯塞到红福嘴里,笑着问道:
“红福今天早上吃的什么好东西啊?”
“糕、豆沟。”
红福用力咬着杏脯,挥舞着手臂用力答道,
“红豆粥还是绿豆粥?”
李小暖笑盈盈的问道,红福脸上迷茫起来,用力掰起了手指头,想了半天,吃力答道:
“冯豆,答对了,吃糖”
红福开心的大张着嘴,李小暖从荷包里又掂了块杏脯塞到了红福嘴里,笑着夸奖道:
“几年不见,红福变聪明了,这么快就答出来了”
红福指着李小暖,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腿转着圈跳了起来,
“糖妹妹,糖妹妹,你是糖妹妹”
孙嬷嬷满脸惊奇的看着雀跃不已的红福,半天才转头看着李小暖说道:
“她还记得你,真真是不容易”
李小暖“扑嗤”笑出了声,压低了声音说道:
“她哪里是记得我,她记的是蜜饯的味道”
孙嬷嬷失声笑了起来,连连点着头,李小暖招手叫过红福,
“红福,你搬这花做什么?”
“太太,太太说,搬好吃肉”
红福开心的说道,中年仆妇上前曲了曲膝,笑着说道:
“太太就是老祖宗,老祖宗说红福吃饱了就睡,对身子不好,就让她每天搬这些花,搬出来再搬进去。”
“这是老祖宗慈悲处。”
李小暖笑着答道,
“红福能跟了老祖宗,是她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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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耐心的和红福说了两句话,又塞了块蜜饯在她嘴里,就笑着告退出去了,红福拉着李小暖的衣襟,依依不舍的说道:
“糖妹妹,来,再来”
“嗯,你好好搬花,我过一阵子再来看你,给你带桃脯吃”
红福笑得满嘴口水,连连点头答应着:
“好好搬”
李小暖笑着出来,上了轿子,直接回去清涟院了。
周景然散了朝,眼底满是笑意,往蕴翠宫走去。
皇上果然是极明白的,南河决堤的事,不罚反而在朝堂上表彰了他,说起来,这次他算是歪打正着、拣着便宜了,要不是为了躲小恪,他也不会那么一大早赶去巡什么河工,若不是亲眼见,也不知道界碑镇一带是最易决堤的地方,也不会提前撤了百姓……
周景然伸展着胳膊,舒了口气,得了这彩头,比什么都好,预收粮食的事,还是从母亲那里透过去好些。
蕴翠宫内侍看到周景然,急忙远远迎了出来,躬身见着礼,满脸笑容的说着奉承话,周景然从荷包里摸出一小块金子扔过去,内侍接过,急忙谢了,引着周景然进了宫门。
程贵妃一身淡黄缂丝衣裙,端坐在榻上受了周景然的礼,满眼怜爱的看着他,招手叫着他坐到榻沿上,上下打量着他,伸手掸了掸周景然的肩膀,半晌才说出话来,
“你呀,跟你说过多少回,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什么事能要你冲到前头去的?水火无情,你说说你……若是有个好歹,唉”
程贵妃叹息着有些哽咽起来,周景然忙安慰着她:
“娘娘别担心,我离河道远着呢,娘娘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呢,哪会以身犯险,娘娘放心就是。”
程贵妃点了点头,看着宫女送了茶水点心上来,看着周景然问道:
“早上吃得好不好?这些点心,若没有合意的,想吃什么,再让她们去拿。>﹍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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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好了,才不过巳正,还不饿呢。”
程贵妃笑着点了点头,周景然压低了声音,低低的说了德福楼、余味斋要一处到界碑镇一带预收粮食的话,叹了口气说道:
“这决堤的事,虽说父亲没责备,可我心里,总是难受,若是能多想多做一些,那些百姓,也许不至于这样没了家园这样也能尽尽心意,又不至于养了懒人。”
程贵妃正要说道,宫女急急的进来禀报:
“娘娘,皇上来了。”
程贵妃急忙下了榻,周景然跟着,一起迎出了正殿。
皇上微微有些疲倦的缓步进了正殿,在东偏殿榻上坐了,歪在靠枕上,看着周景然,微笑着问道:
“怎么,得了夸奖,就赶着跟你母亲献宝来了?”
程贵妃抿嘴笑着,奉了茶上来,温婉的说道:
“可不是,一进来,高兴的什么似的,说皇上夸他办差用心呢。”
皇上接过茶,喝了两口,抬了抬手指,示意周景然坐下,周景然恭谨的坐到了榻前的椅子上,皇上将手里的杯子递给程贵妃,转头看着周景然,缓声说道:
“你办差尽心,朝堂上要奖,可这到了家里,就该骂”
周景然心底紧张着凛然起来,忙站了起来,长揖到底,
“请父亲教训”
“你坐下”
皇上眼里闪过丝笑意,抬手示意着,周景然小心着坐了下来,皇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道:
“水势危急到那样了,你还敢呆到那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就不知道爱惜着些?你也替你母亲想想”
程贵妃眼泪盈于睫上,忙别过头,用帕子拭着眼泪,周景然微微有些错愕的看着皇上,呆了呆,急忙站起来,躬身请着罪,
“是儿子不孝请父亲恕罪”
“你坐下别动不动就恕罪恕罪,你也爱惜着自己些,我才能有人可恕不是往后,凡事都得谨慎着才行,不用你事事冲到前头去,还有小恪,跟他说,他那脾气也得改改,匹夫之勇不可逞。”
“是父亲教训得是。”
周景然忙恭敬的答应着,皇上面容疲倦的往后靠了靠,周景然小心的看着父亲,又飞快的扫了眼程贵妃,站起来,恭谨的告了退,退出正殿,出了皇宫,上了车,呆呆的想了片刻,掀起帘子,吩咐青平立即请程恪过府。
青平直奔户部请了程恪,周景然和程恪两人关在内书房,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才开门出来,已是午正时分,两人转到后园水阁,一起吃了饭,程恪出了景王府,回户部办差去了。
天快黑的时候,程恪才伸着懒腰,出了户部大门,上了马,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洛川吩咐道:
“你去趟余味斋,让冬末准备些重阳节的点心,嗯,算了,还是先回府里,你去平安那里,就说爷的吩咐,让他把今年府里节礼中的点心单子给你,你拿着单子,到余味斋,让冬末照着单子再配上别的点心,一,点心不能重了,二,府里准备了几匣,余味斋就配几匣,统总算了帐,让平安一并关现银送到余味斋去”
洛川眨了眨眼睛,急忙躬身答应着。
平安听了洛川的传话,将点心单子给了洛川,看着洛川出了门,直着身子呆了半晌,想了想,往内书房找王爷去了。
转眼,就到了重阳这一天,头一天,王妃就不厌其烦的细细嘱咐着李小暖,宫里的规矩如何,几位贵妃,性子如何,喜好什么,忌讳什么,几家老太妃、王妃、世子妃,谁和谁是亲戚,谁和谁有过节,直说了一天,却越说越乱起来,王妃叹了口气,拉着李小暖担忧的说道:
“这都是几百年的事儿,一时半会的也真是说不清楚,明天你就别离我左右,看我眼色就是,别怕,不出大错就行。还有,明天早一点过来,穿的戴的,让我仔细看看,别失了礼去。”
“嗯,等会儿回去,我就让人把衣服首饰什么的都找好,不如今晚就送过来让母亲瞧瞧,要是明天早上看着不合适,再换就太紧了些。”
李小暖笑盈盈的说道,王妃连连点着头,
“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样你回去就挑好衣服配饰,让人送过来我瞧瞧”
李小暖又认真的听王妃琐琐碎碎的交待了两刻钟,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王妃才不放心的打发她出了院子。
李小暖回到清涟院不大会儿,程恪也回到了院里,见厢房里摊了一榻的衣服,李小暖正和竹青、竹叶、玉扣等几个丫头比划着挑衣服。
李小暖见程恪进来,忙命竹青等人收了衣服,侍候着程恪去了外面的长衫,笑着说道:
“要不你先去沐浴?趁这功夫,我正好把衣服挑好。”
“挑明天的衣服?”
“嗯,母亲不放心,怕我穿的戴的,万一不合适,失了礼就不好了,我就想着今晚挑好,先送过去让母亲看看,这样明天就妥当多了。”
程恪低着头,满眼笑意的看着李小暖,轻轻感叹起来,
“当年大姐、二姐在家时,母亲也没这么上心过,你是怎么把母亲哄得这么疼着你的?”
“瞎说我什么时候哄过母亲来着?”
李小暖低声嘟嚷着,程恪笑着点了点头,
“没哄没哄,我来帮你挑衣服”
程恪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榻前,翻拣着成堆的衣服,笑着说道:
“其实也不用挑,你穿什么都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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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章 悲伤
李小暖回身推着他,笑着说道:
“既然都好看,那也不用你挑了,你去沐浴吧,我挑好了,你出来再帮我看一看,若好,就送过去让母亲过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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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进去沐浴洗漱了。
李小暖和竹青、竹叶商量着,挑了件大红石榴裙,一件石青底缂丝宽袖短夹衣,又挑了对红宝石耳钉和一支赤金单凤朝阳金钢钻步摇出来。
程恪沐浴洗漱干净,换了身淡青绸长衫出来,晃到榻前,看着李小暖挑出来的衣裙,微微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
“不好喜庆是喜庆了,那石青压大红倒也好,就是太暗了,你还是穿素淡的颜色更好看,还有,这步摇也不好。”
程恪掂起步摇,皱着眉头一脸的不以为然,李小暖歪着头,无奈的看着程恪,苦笑着说道:
“一身素淡怎么行,虽说不用穿大礼服,可也不能太没规矩了。”
“你放心,我给你挑,不会让你失了礼数去。”
程恪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着竹青,竹青抿嘴笑着,指挥着丫头把刚收起来的衣服又摊了一榻,程恪拎起这件,又抖开那件,挑了片刻,回头看着李小暖问道:
“你就这些衣服?也太少了些,明天让针线房过来,给你多做些衣服,这些衣服都不好,配不上你。”
李小暖跌坐到榻前的椅子上,抬手抚着额头,看着兴致盎然的程恪,苦恼万分。
程恪挑挑拣拣,挑了件银纹绣百蝶笼纱曳地裙,一件暗花云锦宫装,比划着,又找了半天,取了那支碧玉树枝树叶步摇出来,退后两步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小暖斜睇着他,挑着嘴角笑了起来,慢吞吞的说道:
“你还真是在这上头有兴致”
程恪呆了呆,片刻反应了过来,退后两步,扶着李小暖椅子扶手,头探到李小暖面前,瞪着她看了一会儿,俯到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爷的兴致,都在你身上”
李小暖往后靠到椅背上,脸色红涨起来,目光扫着左右,低声说道:
“丫头们都看着呢”
程恪瞪着李小暖看了一会儿,才懒懒的直起身子吩咐道:
“把这些拿去给王妃看看去,就说是爷挑的。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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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青为难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目光瞬了瞬,示意着竹青,竹青会意,包了衣服首饰,曲膝退了出去,说是世子爷给少夫人挑的衣服?这出去,不成了笑话了?
竹叶带着人收了榻上的衣服首饰,程恪歪到榻上,舒服的伸展着身子,抬手叫着李小暖,李小暖侧身坐到榻沿上,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
“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程恪伸手拉着李小暖的手慢慢捏着,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见到谁了?”
“红福啊,我今天见到红福了。”
李小暖眯着眼睛看着程恪,慢吞吞的说道,程恪的手顿住了,转头看着李小暖,一下子坐了起来,伸手点着李小暖的额头,
“都是你骗得我好带了那傻子回来差点送不出去”
李小暖笑倒在榻上,半晌才说出话来,
“你……不是,要她暖床的么?”
程恪气哼哼的看着李小暖,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低头看着李小暖,拧着眉头说道:
“有件事,压在我心头快十年了,一直想问问你。”
程恪顿了顿,斟酌着想着说辞,李小暖心底微微跳了跳,快十年,是她那一脚吗?
“那年,在福音寺,你……踢我,你怎么知道那么踢?我的意思是……踢的地方……”
李小暖扫了眼程恪,慢吞吞的问道:
“踢的地方怎么啦?”
“你那一脚,也有个说法,叫撩阴腿,是习武之人极为不齿的招式之最,若是踢狠了,要断人子孙的,你是从哪里学的?”
李小暖垂着眼帘,目光游移起来,从哪儿学的,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说不不清楚,说不得,无论如何说不得。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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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踢的?咳,她那一踢,招式鲜明,随随便便踢不出来,他是习武之人,这个说法圆不过去,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程恪低着头,仔细看着李小暖,李小暖抬手揉了揉鼻子,轻轻咳了几声,含糊着说道:
“你也知道,我自小家贫,是在乡下长大的,乡下嘛,也有习武的人,也有不习武的人,那个……”
李小暖心思转得飞快,两只手揪着帕子,抬头看着程恪,低声说道:
“你也知道,乡下野孩子打架,又不讲究什么齿不齿的,都是头顶牙咬,全挂子上,我就……就是这样。”
程恪看着李小暖,皱起了眉头,
“你小时候在乡下,还打过架?”
“没……大打过,看别人打的,看看就学会了,那时候小,又不懂事,哪里分得出好歹来,这招式上就没学好。”
程恪伸手揽过李小暖,闷声笑了起来,半晌,才一边笑一边说道:
“你那一脚一扑一口,干净利落,可不象光看看的,看样子,你不光打过架,只怕还打过不少架”
李小暖抿着嘴,一声不吭,程恪揽着李小暖,笑了一阵子,俯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这样至情至性,最好那些名门闺秀,个个象泥塑纸糊的,最没意思”
李小暖瞥了他一眼,想说话,又咽了回去,这个话题,还是少说为妙,往后最好再别提起。
程恪揽着李小暖,想着笑着,手慢慢揉着她腰间,李小暖抬手拍开了程恪的手,
“你起来,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我饿了。”
程恪笑着松开她,李小暖跳下榻,出去吩咐摆饭了。
两人吃了饭,程恪拉着李小暖,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话,程恪又拣想起来的,仔细交待了李小暖,夜色深了,才进屋歇息。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李小暖就惊醒了,支着身子坐了起来,程恪惊醒过来,迷糊着伸手揽过她,含含糊糊的说道:
“还早着呢,辰末到宫里就行,早呢。”
李小暖松了口气,重又躺到床上,却再也睡不着,微微转头看着紧挨着他的程恪,一时恍惚起来,他对她的爱和宠,她看得出来,也感受得出来,可这爱这宠,自己能拥有几年?色衰则爱驰,也许不等她容颜老去,他的爱就驰得没了踪影。
李小暖心底涌起股伤感来,大姐姐那样要强的性子,怀了孩子,就把珍珠和玉翠开了脸,给了金志扬,二姐姐身边的侍琴、捧画,也是这样,自己,可能安排得出这样的事?
李小暖心底翻出股浓浓的恶心来,她不可能给他安排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容忍他在她身边,和她在一个屋檐下,在她甚至能听到动静的地方,和另一个女人缠在一处
李小暖身子微微颤抖了下,他跟谁在一起,她管不了,就是得远离她的院子,远离她的视线,远离她的耳朵,她会自欺欺已,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就当不知道,就象她装着不知道古萧和他房里丫头的那些事一样
程恪轻轻支起上身,探过头,疑惑的看着紧紧闭着眼睛的李小暖,低低的问道:
“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李小暖恍过神来,却不愿意睁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也不想开口说话,程恪伸手抱过她,让她面朝着自己,借着窗帘间照进来的晨光,仔细看着她,温和的问道: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累着了?”
“我没事。”
李小暖垂着眼帘,低低的说道,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才低低的接着说道:
“往后,你想要纳了谁、收了谁,我都不管,你就是不能带到我面前来,也别跟我说,我不想看到她们,也不要她们立规矩。”
程恪莫名其妙的看着李小暖,半晌才反应过来,抬手抚着李小暖的额头,哭笑不得的问道:
“做恶梦了?”
李小暖抬手拨开程恪的手,抬头看着他,嘟着嘴伤感起来,
“往后我怀孕的时候,你要是……就到外头去,走得远远的,不能在我这院子里,也别让我知道,更不能动我的人,别的,我都不管”
程恪失笑起来,用力搂了搂李小暖,笑着说道:
“你又瞎说了,我有了你,还要别人做什么?”
李小暖抬头看着程恪,突然悲从心来,他怎么能懂得她的心?她心底,她和他是完全一样、是平等着的,可这个世间除了她,没人会这么想,他更不会
月事、怀孕期间给丈夫安排通房侍候,管理他的姬妾,这些这个世间的富贵女子人人要做、还要做好的事,她学了十年,劝了自己十年,可还是没法子让自己接受她和这个世间融得再好,只这一处,却无论如何也融不进去
偏这一处,又说不得道不得
李小暖眼睛酸涩着,眼泪滚了下来,程恪慌乱起来,忙用袖子给她拭着眼泪,急急的安慰着她,
“好好,都是我的错,我听你的都听你的不带到这院子里来”
第一八一章 入宫
李小暖听了这话,更加伤感起来,看着程恪,抽泣着泪如雨下,程恪呆了呆,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干脆坐起来,搂着李小暖坐到自己怀里,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知道你这性子,醋意大得很,你放心,没有别人,就咱们俩,就我和你,谁也没有,好了,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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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哭得一时收不住,干脆扑在程恪怀里,大哭起来,揪着他的衣服擦着鼻涕眼泪。
程恪满脸无奈和莫名其妙的搂着李小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更不知道如何劝解,李小暖哭了一阵子,渐渐抽泣着止了哭声,在程恪衣服上蹭干净鼻涕眼泪,垂着头说道:
“我去洗澡,眼睛肿了。”
程恪抱着李小暖一起下了床,低头看着她微微有些红肿的眼睛,低声安慰着:
“没事,还早呢,洗了澡到床上,闭上眼睛躺一会,就能好了。”
“嗯。”
李小暖低声答应着,有些不自在的站起来,蹭进净房,沐浴洗漱去了。
程恪坐在床沿上,看着转进净房的李小暖,呆呆的发起怔来。半晌,才站起来,拧着眉头进净房洗漱去了。
李小暖洗漱出来,换了身淡粉衣裤,躺到罗汉床上,竹青用极小的帕子沾了凉水,仔细的敷在了李小暖眼睛上。
程恪出来,侧身坐到罗汉床上,拉了李小暖的手,若有所思的看着规规矩矩仰面躺着的李小暖,和李小暖眼睛上敷着的帕子。
李小暖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醒来时,眼睛已经消了肿,人也精神多了,程恪靠着靠枕,半躺在她身后,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举着本书正看着,见李小暖醒了,忙放下书,仔细看着她,笑着说道:
“好些了没有?”
“嗯。”
李小暖支起身子,左右看着问道:
“什么时辰了?”
“早呢。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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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也直起身子坐了起来,两人重又洗漱了,玉扣进来,仔细给李小暖绾了个时新发式,将碧玉树叶步摇仔细插上,和竹青一起侍候着李小暖换了衣服。
李小暖转到厢房,程恪穿了件银灰缂丝长衫,已经端坐在榻上等着她了。
两人吃了饭,李小暖坐了轿子赶往正院,程恪径直出府进宫去了。
李小暖到正院见了王妃,虚扶着她沿着抄手游廊往院外走去,李小暖迟疑着,低声问道:
“老祖宗不去吗?”
“她都多少年不出府门,也不见人了,你嫁进来那天,她肯出来,王爷不知道多欢喜……唉,算了,这些事你也别多理会,都是陈年旧帐,你只别理会就是。”
“嗯,我知道了。”
李小暖柔顺的低声答应着,小心的扶着王妃,一起出了院子,上了轿,到二门里换了车,缓缓往宫门驶去。
两人在宫门里下了车,早有小太监迎了上来,躬身见着礼,陪着满脸笑容说道:
“王妃、世子妃,娘娘吩咐小的在这等着两位,请随小的来。”
王妃端庄的笑着,不动声色的塞了只荷包到小太监手里,
“小公公辛苦了。”
小太监接过荷包,下意识的捏了捏,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躬着身子,更加恭敬的引着两人,一路逶迤而行,往大成殿走去。
小太监一边侧着身子陪着,一边恭敬热情的介绍着:
“今年重阳节宴,放到了大成殿,娘娘说那里透亮宽敞,周围菊花又开得极好,让大家一边品美食,一边赏美景,才是真正的乐事。”
“娘娘就是想得周到,这重阳节宴,竟是年年有新意,年年不同。”
王妃笑着古感慨道,李小暖温婉的微笑着,跟在王妃身边,一边小心的打量着周围,一边仔细听着小太监的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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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也就娘娘这样的巧心思,才能年年办出新鲜样来”
小太监忙跟着奉承着,
“说起新鲜花样,今年的宴席也与往年不同,娘娘说不要太拘着大家,随意些才好,就依着大成殿各处的景致,摆了矮几,由着大家随意就坐,今年可不是象往年那样排好了位子的等会儿,两位夫人看看喜欢哪一处,就在哪一处就坐。”
王妃惊讶起来,转头看了看李小暖,笑着说道:
“这倒新鲜,这会不会……乱了坐了?”
王妃后头的话语含糊起来,李小暖轻轻扶着王妃,笑着说道:
“娘娘心思缜密,必是早就想得周全了,才这样安排的,这样的坐法,倒真是有趣得很。”
王妃看着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
“你说极是。”
两人跟着小太监,走了差不多两刻钟,就到了大成殿前。
殿里已经三三两两的站了不少人,见小太监引着汝南王妃和李小暖过来,都转头看了过来,目光越过汝南王妃,留神打量着李小暖。
李小暖虚扶着王妃,仿佛没留神、也没注意到那些目光,只微笑着,落落大方的跟着王妃往殿内走去。
王妃满脸笑容,和远远近近的内外命妇微笑着颌首示意着,脚下也不停留,跟着小太监,一路往殿里进去,拜见程贵妃去了。
大成殿里面偏厅里,程贵妃一身明黄衣裙,正端坐在榻上,微笑着和坐在榻前椅子上的几位老夫人说着话,景王妃孟氏微笑着,垂手侍立在榻前。
李小暖跟着王妃进了偏厅,王妃引着李小暖,就要跪下磕头,程贵妃抬了抬手,旁边侍立着的女官忙上前扶起王妃,程贵妃笑着说道:
“让小暖替你行了这礼就行,小恪虽说淘了这些年的气,总算替你娶了个好媳妇回来孝敬你。”
王妃溢出满脸笑意来,满意的说道:
“贵妃说的是,小恪那样让人不省心,偏这媳妇,是个真孝顺的”
程贵妃眼底闪过丝诧异,笑意盈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李小暖,见她磕了头,站起来又行了曲膝礼,才指着坐在左手边离自己最近的一位老夫人,声音温和的说道:
“这里坐的都是长辈,你都见个礼吧,这是大长公主。”
李小暖顺着贵妃的指引,站到了大长公主前面,柔婉的微笑着,一边听着程贵妃的话,一边小心的打量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穿着身古铜色缂丝衣裙,头发雪白,绾了个极简单的圆髻,只用了一根通体碧透的玉簪别着,面容沉静中带着丝和气,正带着满脸笑意,上下打量着李小暖,声音缓慢清晰的说道:
“都说恪儿媳妇是个难得的,果然,生得好,气度更好,倒是个福相。”
王妃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笑得眯起了眼睛,满意的看看李小暖,又看看大长公主,李小暖跪在垫子上磕了头,起身又福了一福。
大长公主伸手拉过李小暖,仔细又看了看,笑着夸奖道:
“果然生得好,让人见了打心眼里喜欢。”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把李小暖送到了自己身边的老夫人面前,笑着介绍道:
“这是福清长公主。”
李小暖微微退后半步,跪在垫子上磕了头,福清长公主带着笑,上下打量着李小暖,慢慢的说道:
“果然生得好,倒比皇贵妃当年还要出色些。”
李小暖心底微凛,微微曲膝,恭敬和婉的答道:
“能得长公主错爱,是小暖的福气,姑母德充气华,小暖若能学得万一,就是天大的福份了。”
大长公主嘴角挑出丝笑意来,程贵妃指着福清长公主下首的老夫人,笑盈盈的介绍道:
“这是靖北王妃。”
李小暖转过去两步,就要跪下磕头,靖北王妃忙伸手扶着她,爽朗的笑着说道:
“免了免了,生得真跟画上画得一样。”
李小暖微笑着曲了曲膝,谨慎的打量着靖北王妃,五十岁左右年纪,浓眉大眼,人看起来极是明朗爽气,透着几分英气,她的嫡长女,就是诚王妃,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明朗英气。
李小暖转到程贵妃右手边,程贵妃笑着介绍道:
“这是汤相国夫人。”
不等程贵妃说完,汤相国夫人已经伸手止住了李小暖,笑着说道:
“往常都说徐夫人是个绝色的了,如今见了世子妃,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色”
李小暖脸上带着丝羞涩微笑着,半垂着眼帘,也不接话,心底却警觉着,信王正妃,是汤相国嫡女,她拿她和诚王侧妃徐氏比
程贵妃仿佛没听到汤相国夫人的话,只微笑着指着坐在汤相国夫人下首的老夫人介绍道:
“这是严相国夫人。”
严相国夫人满眼笑意的看着李小暖,伸手拉了她过来,仔细打量着,笑着说道:
“果然是个极难得的孩子,眉眼开阔,是个有气量有福气的。”
李小暖眼底渗出笑意来,严相国夫人拉着李小暖,笑容满面的接着说道:
“一会儿想着过来陪我这老太婆说说话”
李小暖忙点头答应着,
“长者吩咐,小暖不敢辞。”
严相国夫人笑着拍了拍李小暖的手,李小暖微笑着曲了曲膝,转回到了汝南王妃身边,越过王妃,微笑着和景王妃孟氏遥遥颌首见着礼,孟氏眯着眼睛盯着她头上的步摇,脸色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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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也小悲伤,闲的均订啊,如同那首台湾歌“蜗牛背着那壳啊..一步一步往上爬”,好容易爬一点,一更新,啪达,又跌下来了,悲伤。
如此温馨开心的文,亲爱滴,你怎么舍得跳着订?都订了吧都订了吧,让闲这只蜗牛好歹往上爬一爬。
亲亲各位
第一八三章 错事
程贵妃拉着孙婉若和戴静瑜说了好一会儿话,一人赏了只羊脂玉花开富贵连体簪,才放两人随着各自母亲坐了回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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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陪着程贵妃说了一会儿闲话,内侍禀报着,要上菜肴了,卢尚书夫人忙起身告着退,几个人跟着起来告了退,程敏盈也跟着站起来,曲膝告了退,却往汝南王妃身边靠了靠,低声和汝南王妃耳语道:
“母亲出了宫等我一等,我有要紧的事要跟你说呢。”
汝南王妃忙点头答应着,拍了拍程敏盈的手,
“我和小暖在车上等你。”
程敏盈笑着点点头,直起身子,看着王妃身后的李小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李小暖莫名其妙的看着转身退下去的程敏盈,一时茫然着理不出头绪来,嫁过来这半个多月,自己连一句话都要过上三五遍才敢说出口,怎么会把她给得罪了?
李小暖看着程敏盈下了台阶,不敢再分神多想,这里,比汝南王府,更是一星半点也错不得,得打点起全部心神才行。
远处传来悠扬欢快的笛音琴声,宫女内侍流水般撤了点心,送了各色菜品上来,又撤了菜品,送了茶水上来。
李小暖和信王妃、景王妃三人,奉箸、布菜、盛汤、劝酒的侍候着程贵妃等人,直到奉上了茶,才暗暗舒了口气。
大家陪着程贵妃说着话,喝过两杯茶,大长公主先站了起来,笑着和程贵妃告了辞,转头看着李小暖,招手叫了她过来,拉着她的手,和蔼亲热的说道:
“往后闲了,到我府上玩去”
李小暖忙曲膝答应了,恭敬的扶着大长公主,送她下了台阶。
福清长公主、靖北王妃也跟着起身告辞,程贵妃站起来,虚送了两人离开,其余的人,也忙紧跟着告着辞,井然有序的一一退了出去,汝南王妃见众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辞了程贵妃,带着李小暖,往宫门外走去。>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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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妃带着侧妃钱氏,落后汝南王妃和李小暖,看着两人走得远了,才和程贵妃告了退,缓步往宫门外走去。
景王妃紧跟着信王妃,也上前告着退,就要出去,程贵妃眼眶微缩,脸上带着端端正正的笑容说道:
“你且等一等,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景王妃仿佛感觉出哪里不对来,有些畏缩着曲膝答应着,垂手侍立在程贵妃身边。
程贵妃看着吴昭仪等内命妇也跟着散了,才回身扶着女官的手,缓步往蕴翠宫回去了。
景王妃落后几步,跟在程贵妃身后不远,不情不愿的往蕴翠宫蹭去。
程贵妃进了正殿,在东边厢房榻上坐了,显得有些疲惫的斜靠在大靠枕上,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放下杯子,也不看垂手侍立在榻前的景王妃,只垂着眼帘,声音平得没有任何起伏的说道:
“你跟你们爷成亲也有两三年了,也没能添个一男半女的。”
程贵妃顿住话头,抬眼看着张口欲辩的景王妃,只等她说话,景王妃张了张嘴,却没敢说出话来,目光闪烁着又垂下了头,程贵妃疲惫的垂下眼帘,接着说道:
“你们爷也不小了,这没有子嗣,是大事,今天这两位姑娘,我看着都好,你张罗张罗,给你们爷抬回去做了侧妃吧。”
景王妃脸色瞬间惨白,猛的抬起头,狠狠的瞪着程贵妃,程贵妃身子微微直了起来,目光严厉的盯了回去,脸色瞬间阴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程贵妃盯着景王妃看了半晌,直看得景王妃渐渐不自在起来,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程贵妃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缓缓靠到靠枕上,声音冰冷严厉的说道:
“景王府三年不见添丁,你也该想法子积些福祉才是你去福永寺住上半年,好好给自己祈祈福去你回去就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让人送你过去”
景王妃连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摇摇欲坠的几乎站立不住,程贵妃看也不看她,抬了抬手指头吩咐道:
“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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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妃艰难的转过身,如行尸走肉般出了蕴翠宫,顺着内侍的指引,茫然的往宫门外走去。
李小暖虚扶着汝南王妃,两人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往宫门外走去,
“……那个林淑妃,你也别理她,她就是那么个脾气,除了皇上,谁都敢顶着,连贵妃都不搭理她,不过是个怪人罢了。”
“嗯,我知道,哪会跟她一般见识,母亲放心。”
李小暖低低的答应着,汝南王妃微微叹了口气,
“也是个可怜人,跟你姑母一年进的宫,皇上……唉,咱们不说这个,这不是咱们该说的闲话。”
“嗯,”
李小暖答应着,转了话题,
“那靖北王妃,一身的英气,倒象个女将军。”
汝南王妃笑了起来,转头看着李小暖,拍了拍她的手,亲呢的说道:
“你眼力极好,可不就是个女将军靖北王妃是在北地长大的,北边可是正经的蛮荒之地,就没什么规矩讲究,她从小没个管束,偏又是个爱武的,一个女人家,竟学了满身武艺,唉她比我大两岁,早了小半年嫁给靖北王的,靖北王当年可是以才子著称着的,又是个****性子,成亲前,就嫌她粗俗,成亲那天,也不知靖北王说了什么,竟被她一拳打得眼睛乌青。”
汝南王妃低低的笑出了声,
“连皇上都惊动了,后来这事好歹算压下去了,靖北王从那天起就被她打怕了,一直怕到现在,她的大女儿,如今的诚王妃,性子也随她。”
李小暖惊讶起来,低低的惊呼道:
“诚王那样的性子”
“诚王妃虽说性子随她些,到底是在京城长大,从小嬷嬷教导着,规矩总差不到大处去,就是性子要强些,唉,说起来也是,那个徐氏,小时候我也是见过多少回的,人柔得跟水做的一样,连声音里都能拧出水来,也难怪诚王就只宠着她。”
汝南王妃叹着气感慨起来,李小暖眨了眨眼睛,也跟着叹了口气。
两人低低的说着话,到了宫门口,李小暖侍候着王妃上了车,王妃伸手叫了她,
“你也上来,你大姐姐说有要紧的事说,你也一起听听。”
李小暖微微迟疑了下,也跟着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出宫门,在转角处停了下来,片刻功夫,车帘掀起,程敏盈利落的上了车,理着裙子坐下,盯着李小暖看了两眼,冷冷的说道:
“你在最好有事要问着你”
李小暖睁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程敏盈,汝南王妃看看程敏盈,又转头看看李小暖,也摸不出头绪来,程敏盈气得哼哼着,掀起帘子,招了招手,接了两匣子点心进来,重重的扔到了李小暖面前。
“你做的好事”
李小暖睁大眼睛,愕然看着面前的两只匣子,一只打着汝南王府的印记,一只却标着余味斋的标识。
程敏盈指着李小暖,鄙夷的说道:
“说你没见过世面,都是抬举了你府里送个节礼,你竟能想了这样的法子伸手捞这种银子你也别跟我辩,我都让人问过了,府里送了多少匣子点心,你就让你那破铺子配了多少匣子点心进去,银子一分也没少拿,点心没送完,银子可是早就关到你那铺子里去了王府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程敏盈手指‘啪啪’的点着匣子,越说越气,王妃满脸愕然的听着程敏盈的话,转头看着李小暖问道:
“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府里年节的点心,都是有定例的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
李小暖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点心匣子,只恨不能一口咬死程恪这样顾前不顾后的事,除了他,还能有谁做得出来?自己要被他害死了
“母亲,我……”
李小暖看着王妃,话却说不下去了,程恪是不会错的,那是绝对不能错的这事,若是解释了,那她就错得更厉害了
李小暖垂下头,揪着帕子,算了,还是什么也别说了,越描越黑,越说越错,就这么……认了吧
程敏盈冷“哼”着,狠狠的剜了李小暖两眼,转头看着王妃,气哼哼的说道:
“这还要问她都明摆在这里呢,可不是想赖就赖的掉的我就说过这商人家出身,就是眼皮子浅黑眼珠子看白银子,就只看得见白银子也不知道小恪哪只眼睛瞎了,挑了这么个媳妇哼”
李小暖直直的看着程敏盈,强压着自己,紧紧抿着嘴,努力平息着心底的火气,程敏盈看着发着怔,仿佛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母亲,恨恨的咬着牙,转头看着李小暖,蛮横的说道:
“看什么看我说错你了?你看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还跟着王府的点心一处送出去,你以为你开了个小破铺子,就了不起了?随便捏个东西出来,就能和王府的点心比肩了?这东西也能吃?”
“好了好了,恪儿媳妇年纪小,一时没想周全,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少说两句吧,往后我多教导着她就是”
汝南王妃拧着眉头,叹着气劝着程敏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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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唉呀,所谓帮倒忙,就是如上啊
旧调天天弹,粉啊粉啊,赏啊赏啊。
第一八四章 怒气
程敏盈又剜了李小暖两眼,才转头看着汝南王妃,生气的说道:
“她还是新妇,就有这样的胆子,往后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换了别人,我早站干岸看笑话去了,才懒得管呢为了这么点银子,让丫头婆子嚼舌头根子,也不知道哪重哪轻”
“好了你说够了没有?她也就比君容大了三四岁,错就错了,改了不就好了?谁能没个错处?好了好了,就这样了,你也别多说了,往后我就费些心,多教导着她就是了。雅﹍文﹎8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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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王妃拧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程敏盈生气的看着母亲嘟嚷道:
“你惯着小恪,凡他做的事,统没错处如今娶了媳妇,连媳妇也一块惯着算了,算我多管闲事我不说了”
汝南王妃抬手揉着眉头,看着程敏盈,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就没惯着你?你这暴脾气不也是惯出来的?唉,我跟你说,这事,十有**是下人瞒着恪儿媳妇做出来的小暖不是那样的人她也不缺银子,必是那些陪房、管事欺着小暖年纪小,勾着咱们府里那些没出息的混帐东西,才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回去就让人细查,你这脾气,唉也得改改”
程敏盈满心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看着汝南王妃,不再争辩,汝南王妃烦恼的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你府上也是一堆的烦心事,别的就别多管了,赶紧回去吧,这点子小事,打发个婆子过来说一声就是,你看看你,唉”
程敏盈嘟了嘟嘴,看着母亲嘱咐道:
“这天一天比一天凉,你平时饮食起居都要当心着些,还有,生梨那东西不好,你别多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自己也当心些,有事打发人过来和我说。>雅文8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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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王妃伸手掸了掸程敏盈的肩膀,语气温和起来,程敏盈也不看李小暖,转身跳下了车。
汝南王妃掀着帘子,透过车窗上的绡纱,看着程敏盈上了车,车子缓缓离开了,才敲了敲车厢板,车子轻轻晃了下,缓缓往前行去。
汝南王妃往后靠到靠枕上,看着李小暖低声说道:
“你大姐姐是个暴脾气,说过也就忘了,你也别计较。”
李小暖勉强笑着点了点头,汝南王妃伸手拍了拍她,接着说道:
“你陪过来的那些丫头婆子,我看着倒还好,那些外管事、管事婆子,就难说了,一来人也太多了些,二来,你一个女人家,也是难辖制了些,这事,必是铺子里的那些管事勾着咱们府里的管事做出来的,说不得,还打着你的招牌,这种欺主的事,我碰到的多了,你放心,回去我就仔细查清了这事,替你打发了去”
“母亲……”
李小暖迟疑着,汝南王妃连连点着头,安慰着她,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嫁妆里的现银,别人不知道,母亲还能不知道了?你哪里会贪这点银子好了,这事,母亲给你做主往后,你也多留心着些才是。”
李小暖垂着眼帘,点了点头,这事,跟她的管事,必是半点也不相干,都不用查,只叫王府经手的管事过来一问就全明白了,只是,她会不会觉得程恪这么做,是自己的怂恿?若再生出别的不满来……
哼,这个程恪,真是该死
两人回到王府,李小暖侍候着王妃回到正院歇下了,出来上了轿子,回到了清涟院。
直到天色傍晚,程恪才心情愉快的回到清涟院。
李小暖恨恨的咬着牙,压着火气接了他进去,低声说道:
“我有事要和你说,咱们到里屋去说”
程恪忙点头答应着,紧跟着李小暖进了内室,李小暖屏退了竹青等跟着侍候的人,反手关了门,也不说话,从罗汉床上随手抓了个大靠垫,冲着程恪,劈头盖脸的抽了过去。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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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吓了一跳,愕然看着突然暴怒起来的李小暖,一边躲闪着,一边低声叫道:
“你这是做什么?唉出什么事了?”
李小暖也不答话,咬着牙只管用力抽打,程恪伸手抓住垫子,看着满脸怒气的李小暖,有些心虚起来,
“你,先说……什么事?”
李小暖用力拉了几下,夺不过垫子,干脆松了手,扑到旁边榻上拎起只圆枕,挥舞着又打了过去。
程恪脑子转的飞快,她气成这样,能是什么事?难不成,自己又被小景给坑了?不对自己这回肯定都打发干净了必定不会再有岔子
程恪定了心,转过身,一把抱住连气带累,已经气喘吁吁的李小暖,笑着说道:
“这枕头哪是打人用的?你看你累成这样,先歇歇,歇一歇,回头我让人做根鞭子给你。”
李小暖干脆抬起脚,恶狠狠的踩在程恪脚上,用力踩着转了半个圈,程恪痛得压着李小暖倒在罗汉床上,松开李小暖,翻过身子,高高抬着脚叫了起来,
“脚趾头断了唉哟我要瘸了”
李小暖翻过身,趴到程恪身上,一口咬在了程恪肩膀上,程恪痛得顾不得脚,急忙往外推着李小暖,手忙脚乱的叫了起来,
“你这咬人的毛病,还没改了?唉,别咬”
李小暖被他推得靠近不得,抬脚又往他身上踹了几下,才算散了些怒气,伏在罗汉床上,喘起粗气来,程恪跳起来,离她一步多远,警惕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
“打好了?不能再动手了,不能再动脚了,也不能再咬我了”
李小暖坐起来,程恪急忙往后跳了两步,李小暖抬手理了理发簪,又站起来,拉了拉衣服,规规矩矩的坐到旁边榻上,看着程恪点头说道:
“好了。”
程恪舒了口气,带着丝警惕坐到李小暖旁边,仔细的看着她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谁把你气成这样?”
“今年府里做节礼的点心,是你安排的?”
程恪点了点头,疑惑起来,
“出什么事了?这事我特意让洛川亲自去办的,也关照过平安,银子一定要先付了才好,洛川办事一向妥当,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李小暖错着牙,恨恨的看着程恪问道:
“谁让你把我铺子里的点心和你们府上……咱们府上的点心放一处送节礼的?我铺子里的点心卖不出去?还是我少那点银子用的?谁让你到我铺子里买点心的?”
程恪睁大眼睛看着李小暖,片刻功夫,眉头拧了起来,盯着李小暖,声音冷了起来,
“谁在你面前说闲话了?是谁?谁敢管爷的事?”
李小暖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抬手点着程恪的额头,
“我告诉过你多少回,你是爷,是世子爷,我不是我要被你害死了”
程恪伸手搂了李小暖,抱着她坐到自己怀里,低头问道:
“你跟我说,谁这么不长眼睛,爷替你出这口恶气”
李小暖无力的倒在程恪怀里,头抵着他的胸口,半晌才闷出句话来,
“往后,我的人,我的铺子,若有要你出面的地方,我自然会跟你说,若是不说,你就别管了行不行?”
程恪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李小暖,轻轻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
“我这不是心疼你,想帮帮你吗,行行行,我知道了,不管了,也是,你连我都敢欺负,在这京城,也吃不了亏去”
李小暖舒了口气,垂着头靠在程恪怀里,程恪抬手抚着李小暖散乱的头发,好奇的问道:
“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睛?你打算怎么找回这场子?说来我听听”
“找不回来了,算了”
李小暖长长的叹了口气,闷闷的说道。
程恪低头看着她,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正院里,王妃换了家常衣服,让人叫了裘嬷嬷进来,绷着脸问道:
“今年重阳节的点心,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说”
裘嬷嬷目光闪烁着,小心翼翼的看着王妃,期期艾艾的说道:
“回王妃的话,这点心的事,王妃也知道,一向是外头管事们管着的,奴婢也不怎么很清楚。”
“就算这重阳节礼是外头管事们管着的,可这点心房是你管着的这点心上的事,你难道也不清楚?”
王妃语气严厉起来,裘嬷嬷“扑通”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惶恐的回禀道:
“回王妃的话,今年重阳节前,也跟往年一样,是平安大管家让人送了点心房要准备的点心单子进来,奴婢就是看着比往年略少了些,王妃知道,照理说,今年该略多些才是,奴婢就问了平安大事家,平安说,让奴婢只照着单子做出来就是,旁的不用多管,奴婢就没敢再多问。”
裘嬷嬷说完,又磕了个头,只不敢站起来,王妃拧着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沉声吩咐道:
“叫平安来见我”
裘嬷嬷眼底放松下来,急忙答应着,退出去叫人了。
不大会儿,平安跟着裘嬷嬷进了正院,磕头见了礼,低头垂手侍立着,等着听吩咐。
.....................
闲要到十点后才能进公司,第二更,下午两点前吧
亲亲
第一八五章 坏与好
王妃放下手里的杯子,看了他几眼,缓缓的问道:
“今年重阳节的点心,听说和往年不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安身子微微躬了躬,利落的答道:
“回王妃话,是世子爷吩咐了,今年府里的重阳节点心,一份府里点心房出来的,一份余味斋出来的,全部搭配着送出去,小的怕有什么不妥,又请了王爷的示下,才照着世子爷的吩咐送出去了。”
王妃面容瞬间放松着微笑起来,
“这事,是爷点了头的?”
“是”
王妃长长的舒了口气,点着头笑道:
“那就好,没什么事,我不过就是问一问,你去忙吧。”
平安恭敬的长揖告退出去了,裘嬷嬷垂手侍立着,瞄着闲适的靠回到靠枕上的王妃,满腹的话硬生生压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程恪陪着李小暖出了院门,看着她上了轿子,背着手站了片刻,转身往内书房找汝南王说话去了。
程恪在内书房关着门和父亲说了一刻钟的话,出来到大门口上了马,径直往户部去了。
一直忙到将近中午,程恪叫了远山进来吩咐道:
“去工部问问景王爷,中午去哪一处吃饭。”
远山答应着出去了,不大会儿就转了回来,躬身禀报道:
“景王爷说了,中午就去他府上吃饭,他早上已经吩咐人准备着了。”
程恪点了点头,午初刚过,就出了户部衙门,往景王府去了。
两人吃了饭,坐在内书房喝着茶,周景然面容怅然的靠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慢慢晃着,程恪缓缓摇着折扇,看着周景然问道:
“王妃去福永寺祈福去了?”
“嗯。”
周景然“嗯”了一声,继续闭着眼睛慢慢晃着,程恪收了折扇,看着周景然,咧嘴笑着说道:
“小暖昨天见着孙家和戴家小姐了,说两人都生得极好,春兰秋菊各有所长,看着脾气性格也都好,看着都是好姑娘,你有福气了,这侧妃一纳就是两个,好日子定了没有?”
“福气?要不明天给你也纳两个,一起添添福气?”
周景然睁开眼睛,转头看着程恪说道,程恪笑着摇着头,
“我可没那福份,小暖那性子……”
程恪蹙着眉头,夸张的叹着气,
“唉,小暖脾气大,那些想头,又跟别人不一样,我是没那个福份了日子到底定下来没有?这两个,是一起抬进来,还是分个大小?”
周景然斜斜的瞄着一边叹着气一边得意着的程恪,闭着眼睛晃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道:
“一起抬进来,什么大小,不分日子让母亲定去,也就这两天吧。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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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有些意外的看着显得无精打采的周景然,皱着眉头问道:
“这两位姑娘,不都是你自己看中的?是你点过头,满意了的?”
周景然连连点着头,仿佛不愿意再说这件事,看着程恪,转了话题,
“今年你们府上重阳节送的那点心,是你的主意?”
程恪眉头拧了起来,转头看着周景然问道:
“你也听到什么闲话了?”
“我也?还有谁听到闲话了?你?这事指定没人敢在你面前提半个字”
周景然眯着眼睛,一下子有了兴致,程恪瞥了他一眼,闷闷的说道:
“小暖”
周景然挑着眉梢,由惊讶而愤愤然起来,点着程恪说道:
“这是你做的混帐事,跟小暖有什么事的?谁这么混帐,竟敢跟小暖说这样的闲话?”
程恪闷“哼”了声,含糊着说道:
“小暖不让我管。”
周景然顿了顿,斜看着程恪,慢慢挑着一只眉梢,轻轻“哼”了一声,摊着手说道:
“看来……在内院,你们家的事,我就管不了了。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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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看,你都听到什么了?”
程恪拧着眉头问道,周景然抖开折扇,缓缓摇着,慢腾腾的说道:
“还能说什么?不过就是说小暖如何商人本性,轻义逐利罢了,这话,必是有心人传出来的,倒要仔细查查才好。”
“嗯,”
程恪看着周景然,轻轻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事能传到你这里,传得也算够广了,也不用……咳,这事吧,昨晚我琢磨了一晚上,倒是能用一用,你想想,咱们去界碑镇收粮这事,自己可不能说,姑母就算知道了,更不好说,一说,就有了邀功的嫌疑,这事就算白做了,可若没人知道,岂不是锦衣夜行,咱们还是白做了。”
周景然连连点着头,
“你说的就是这个理儿接着说”
“这闲话,就算查出根源来,话也传开了,流言这东西,没法子抹干净,越抹越黑,倒不如干脆借个势,就让它传得更厉害些,把界碑镇收粮的事也渗进去,一起传出去就说余味斋借王府之势、趁水淹之灾,鱼肉打劫界碑镇百姓”
程恪阴阴的说道,周景然眯着眼睛看着程恪,慢吞吞的说道:
“这坏的可是小暖的名声”
“小暖……”
程恪顿了顿,含糊了几句,接着说道:
“小暖不是那种小气没见识的人,再说这事,也坏不了什么名声,只有好处”
程恪用折扇重重的拍着手掌,眼睛里闪出兴奋的光芒来,周景然盯着程恪看了半晌,眯起了眼睛,
“这主意里透着阴坏,你只会断人手腿,这坑了人还让人觉得她委屈的事,小暖最顺手,是她的主意吧?”
程恪轻轻咳了几声,认真的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暖一个内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外头的事,她自然是一概不知”
周景然一口气闷在喉咙里,用扇子点着程恪,半晌才闷出句话来,
“好好个一概不知她还真是一概不知”
周景然往后仰着,长长的吐了口气出来,
“这一概不知,真是合人心意这话,让人先从礼部放出去保不准就能钓条大鱼出来就这么着”
“唉,到底还是委屈小暖了”
程恪长长的叹着气说道,周景然一口气窒在喉咙里,用扇子点着程恪,恨恨的说道:
“你们两口子,这事上还能吃了亏的?也不过几天功夫,兜底翻过来,你那个一概不知的小暖,还不知道得占多大便宜呢你叫什么叫?”
程恪抬起脚,看了两眼,昨天被小暖踩着转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程恪长长的叹了口气,伤感的说道:
“我也很委屈”
周景然眯着眼睛瞄着程恪抬起的脚,突然笑了起来,
“又被小暖踢了?”
程恪转头看着周景然,也不答他的话,皱着眉头问道:
“这纳侧妃的事,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如今你这府里也没个能主事的人……”
周景然烦躁起来,挥了挥手说道:
“让内诸司办去南河刚决了堤,我哪有心思办这样的事?”
程恪拧着眉头,看着周景然,关切的说道:
“这两个侧妃,你若是不满意,现在换也来得及,皇上也答应过你,这侧妃的事,只随你心意,你就仔细挑个可心的就是了。”
“就这样吧,再换还不是一样,象你说的,都是纸糊的美人,有什么分别?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只要能让我省点心就行。”
周景然颓然的挥着手,没精打采的说道,程恪目光微闪,看着周景然,慢吞吞的说道:
“这美人是纸糊的,还是水做的,能不能活泼泼的鲜亮起来,全在你怎么对她、怎么看她,姑娘家个个都与众不同,只看你能不能看得到了。”
周景然转头看着程恪,失笑起来,
“小暖说的?”
程恪点了点头,周景然看着程恪,晒笑着低声说道:
“那孟氏,就是个与众不同的”
程恪有些尴尬的转身端起杯子,专心喝起茶来,周景然伤感的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说道:
“这事,倒不是为了别的,一来南河决了堤,太喜庆了容易惹出话来,二来,孟氏去寺里祈福,家里也没人张罗,不管怎么说,都不好张扬,悄悄办了吧,往后好不好,不是我怎么待她们,是她们自己怎么待自己。”
程恪点头应了,不再多话,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一会儿闲话,见时辰差不多了,就起身出来,各自回去办差了。
李小暖侍候王妃吃了饭,出了正院,往清涟院回去了,兰初站在大门里,见她进来,笑着上前见了礼,从怀里摸出封厚厚的书信,递了过去,
“少夫人,金家大少奶奶专程让人捎了封信给您,是大少奶奶的陪房周大庆送过来的,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少夫人,门房自然不肯让他进来,我就去了二门外,那周大庆认得我,这才肯把信拿出来,我让他先等一等再回去,让人带他下去歇着了,怕少夫人有信要带回去。”
李小暖点了点头,惊讶的接过了厚厚的书信,低头看着信封上熟悉的笔迹,是古云姗的字,这样厚厚的,又是如此慎重的专程让陪房送过来,出了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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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多才回来,闲这几天事多,烦恼事也多了点,人生啊,就是如此,总是不如意十之**,心态要好,宽待自己。
闲听落花,坐看云起。
第一八六章 门路
李小暖顿住脚步,想了想,转头看着兰初吩咐道:
“你也一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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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初曲膝答应着,陪着李小暖一起进了正屋。
李小暖坐到榻上,歪在靠枕上,从榻几上取了小银剪刀挑开漆封,抖开信,仔细看了起来,兰初接过玉扣奉上的茶,小心的放到了榻几上。
李小暖仔细看了信,皱着眉头,将前面几页写着关于节气、关于饮食、关于孩子等等琐琐碎碎的乱七八糟话语的纸放到一边,只仔细看着最后一张,最后一张上,古云姗断断续续、含含糊糊、零零碎碎的写道:“……云青(金志扬)纳一妾,才高貌美,乃京西南路观察使邹应年之庶女……如娥皇女英……”
李小暖拧着眉头,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书信,如娥黄女英,大姐姐那样的性子,效得了娥皇女英?才高貌美,邹观察使庶出女,必是贵妾,效娥皇女英,只怕是金志扬的意思吧?
李小暖无意识的捻着手里的信纸,垂着眼帘,出神般想了半晌,才抬起头,看着兰初低声说道:
“金志扬纳了个妾,京西南路观察使邹应年庶出之女,一个貌美才高,什么都好的妾,大姐姐……高兴的很……”
李小暖声音飘忽着低了下去,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
“你收拾收拾,带几个婆子,明天一早去一趟京西南路长青县,去看看大姐姐去。”
兰初眼神凝重起来,点了点头,看着李小暖问道:
“要不要带些贺仪过去?”
“带贺仪?贺什么?”
李小暖垂着眼帘,声音阴冷的问道,兰初眼里闪过丝明了,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少夫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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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李小暖长长的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信纸和前面几页合到一处,一点点折了起来,重又塞回信封中,端端正正的放在几上,盯着信看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兰初交待道:
“你去见大姐姐,什么也不用带,就跟她说,我差你去,没旁的事,就是妹妹遣人来看看姐姐,问个好罢了,快去快回,明天一早直接动身,不必进来辞行了。”
兰初凝神听着吩咐,点头答应道:
“我知道了,少夫人放心。”
李小暖“嗯”了一声答应着,兰初看着脸色一点点阴冷下来的李小暖,暗暗叹了口气,告了退,下去收拾东西了。
李小暖端坐在榻上,看着几上的书信,过了好长时候,才扬声叫了竹青进来吩咐道:
“我记得这邹应年也是进士出身,好象是三十多岁才考中的,去查查,看他是哪一年中的进士,把从他中进士那一年起,直到今天的邸抄里,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都找出来给我,叫上竹叶一起去找,悄悄的,别惊动了人。”
竹青也不多问,立即答应着退了出去,叫了竹叶,一起往后面库房找邸抄去了。
李小暖拿了本书,了无心绪的看了一下午,直到程恪回来,陪着他吃了饭,程恪兴趣盎然的和她说着闲话,李小暖心不在焉的听着,突然想起件事来,拉了拉程恪的衣袖问道:
“有件事,昨天就想问你,后来竟忘记了,重阳那天,怎么没见敏王妃?”
程恪被她问的呆了呆,随即笑着说道:
“敏王妃病着,已经有小半年没出过门了,敏王和她伉俪情深,一直深居简出的陪着她,也极少出门,这小半年,也就是咱们成亲那天,敏王到府里吃了杯酒,听说也是早早的就回去了。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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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
李小暖奇怪起来,程恪伸手揽过李小暖,浑不在意的说道:
“那天我一心掂记着你,哪有功夫留心这个?不过随便敬了几杯酒就回来了,谁早谁晚,自然都是听说。”
李小暖失笑起来,
“你倒好意思”
程恪笑着也不答话,李小暖抬头看着他问道:
“这敏王,一丝声响也没有,竟象是没这个人一样,好歹也是个皇子,怎么会这样?”
“这话说来就长了。”
程恪一只手揽着李小暖,一只手垫在脑袋下面,慢悠悠的说道:
“敏王生母,原是尚衣局的宫女,听说生得极好,后来,就怀了敏王。”
程恪顿了顿,手下用力将李小暖揽得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
“大约为亲近皇上,用了手段,偏又让皇上识破了,虽怀了龙种,却一直没有过位份,就那么没名没份的生下了敏王,产后没几天,就染了产褥热死了。”
程恪转头看着李小暖,迟疑了下,低声解释道:
“敏王生在七月,大约是侍候的人不经心,才有了这样的事。”
李小暖往程恪怀里挤了挤,沉默着点了点头,程恪轻轻拍着她,接着说道:
“皇上对敏王倒没什么,和诚王、信王一样长大的,可敏王从小就是个极怯懦的性子,奶娘、内侍、宫女侍候的好不说,不好也不说他比小景大了六岁,我和小景只和他一处读过两年书,淘气时在他身上用墨汁画乌龟,他觉出来了,也跟着笑,半点脾气也没有。”
李小暖皱起了眉头,微微抬起头,看着程恪问道:
“诚王、信王,和敏王差不多大,小时候欺负他吗?”
“嗯。诚王从小脾气就极暴躁,生起气来,抓到什么就直接砸出去,敏王右边额角上有块半寸长的疤,就是六岁那年,被诚王用玉石镇纸砸到头上落下的。信王脾气好些,就是什么事都让敏王替他顶过。”
程恪漫不经心的说道,李小暖歪着头看着程恪,接着问道:
“你和景王也经常欺负他?”
“我和小景欺负他做什么?那么个不会生气的老好人,你在他身上画乌龟,他还跟着你笑,这样的人,欺负起来也没意思,再说,年岁上差得又多,他又是个没情没趣的,嗯……除了画乌龟那回,没欺负过。”
程恪想着旧事,笑着摇着头说道,李小暖暗暗舒了口气,抬手拍了拍程恪的胸口,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这些人哪,顺风顺水的惯了,哪里知道……泥人还有个泥性子呢,他怎么不会生气?不过是没有法子,再怎么有气也只能自己闷着,不敢发作出来罢了”
程恪抬头看着李小暖,正要说话,李小暖下巴抵在他胸口,拍着他说道:
“再说说敏王妃。”
“敏王妃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是钱家二房嫡女,也是一样的好性儿,这两个,就是天聋配地哑,敏王和王妃从成了亲,感情倒是极好,敏王府里,没有侧妃,也没有姬妾,清静得很,就是一样,两人身子都不好,不是王妃病着,就是敏王自己病着,一年到头,两人都好的时候几乎没有。”
程恪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摇起头来。李小暖凝神听着,也失笑起来,
“这个叫病遁?”
“嗯,小景也这么说,敏王从成亲开府到现在,就这么一直病了这么些年,病得都没人记得这么个人了。”
李小暖用手臂支在程恪胸前,托着下巴看着他说道:
“倒是个聪明人,不管怎么说,他总是皇三子,看这样子,做人行事,也不是那种让人实在瞧不上眼的,你也要多尊敬他些才好。”
程恪点了点头,
“四个皇子里头,除了小景,我也就看他还顺眼些,小景也是这么觉得。”
“只怕诚王和信王也是这么觉得。”
李小暖笑盈盈的说道,程恪点了点头,李小暖想了想,拍了拍程恪,低声问道:
“嗯,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敏王妃去?好歹她是病着。”
程恪摇了摇头,
“不要去了,你去了,只能给他们添麻烦,再说,她也不见得肯见你,她刚开始病着的时候,各府里碍着面子,也都上门去看过,可她那病,不是风寒,就是咳嗽,都是要过人的病,这回,听说是肺病。”
李小暖挑着眉梢,看着程恪感叹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哪,干脆遁个彻底这个敏王妃,必是个极有趣的人。”
程恪一下子笑出了声,伸手搂着李小暖,笑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头一回听到这个话,这一对木头人,就你能看出趣味来”
李小暖笑眯眯的看着他,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低声问道:
“京西南路观察使邹应年,你认不认识?”
程恪昂头看了眼李小暖,点了点头,
“认得倒是认得,没有交往,他一直做外官,家又不是京城的,也就是述职时,远远看到过那么一两面,嗯,”
程恪仿佛想起了什么,支着身子,半坐了起来,揽了李小暖,面容郑重起来,
“他这一任明年到期,前天听吏部的人说,他想进京,在六部谋求个位置,怎么,找门路找到你这里来了?嗯,我想起来了,他是台州人。”
李小暖眼睛眯了起来,
“没有,今天收到大姐姐的信,邹应年把女儿给了金志扬为妾。”
程恪满脸愕然的看着李小暖,
“嫡女?”
“庶女。”
...............
下一章,两点前,咳,争取周末调整过来,亲亲各位
第一八七章 风起
程恪舒了口气,往后靠到了靠枕上,
“金志扬是个心思灵动的,在长青县这两年,极见政绩,上上下下打点的也好,已经连着两年卓异了,也算是个极难得的,现在虽说位小人微,往后的事就说不定了,这邹应年,倒是个有眼光的,这会儿就把女儿送过去,往后金志扬发达了,也算得上是患难的情份,倒也是段好姻缘。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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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直直的看着程恪,心里油煎般翻腾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说的,是这个世间的正道正理
程恪看着脸色微微有些泛青的李小暖,猛然恍悟过来,忙笑着问道:
“怎么?金志扬纳妾这事,金家大少奶奶没点头?那就是金志扬的不对了。”
李小暖耷拉着肩膀,闷声闷气的说道:
“大姐姐若不点头,岂不成了不贤惠了?善妒可是七出之条。”
程恪身子僵了僵,忙搂着李小暖,笑着说道:
“这哪里算不贤惠,哪有非点头不可的道理?总得金大*奶也看得上才行,算不得妒这跟妒哪里关得上”
李小暖伤感的笑了起来,看着程恪认真的说道:
“你放心,你若想收谁纳谁,我比大姐姐还贤惠呢,你只管收只管纳就是。”
程恪急得坐了起来,李小暖伸手按在他嘴上,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会儿,我信你,你也不用多说。”
李小暖松开手,目光微微有些暗淡下来,程恪低头看着她,搂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闷闷的说道:
“你和这世间其它女子不同,我知道,我也跟别人不一样,你放心。”
李小暖沉默的靠在程恪胸前,半晌才抬头看着他问道:
“邹应年想进京这话,你是无意听到的,还是……”
程恪微微皱了皱眉头,
“现在看来,是专程说给我听的,我原不知道金志扬纳了邹氏的事,倒没多想,吏部的人一向心思细,只怕觉得这邹应年跟咱们也算是弯弯绕绕着拉上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关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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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泛起满脸的恶心来,转头看着程恪问道:
“这邹应年若没和古家、和你扯上这么让人恶心的关连,可能如愿调进京城?”
程恪哭笑不得起来,
“让人恶心?咳,小暖……”
“我跟你说正事呢”
李小暖打断了程恪的话,程恪一脸古怪的点着头,
“好好好,说正事,也能进,只要他不奢求高位肥缺,六部里找个地方还是找得着的,再说,六部里年青的官吏,想去地方上历练历练的,也很多,不是难事。”
李小暖低头想了想,看着程恪说道:
“他到京城才最好,我看御史台一直缺人,他原就是观察使,若进御史台做个御史,也算顺理成章吧?”
程恪挑着眉梢,失笑起来,
“极顺理成章,他如今是正五品,进京做了从四品的谏议大夫,由地方闲差换成京城闲差,极顺理成章小暖,”
程恪顿了顿,看着李小暖,小心的说道:
“咱们若不理会,依他的资历,在六部九司谋个堂官的缺,也是极容易的事,倒不用去御史台那样的清苦之处。”
李小暖歪着头看着程恪,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
“不用从四品,正五品的御史才更顺理些,咱们不能让人说出什么闲话来,好歹……也是亲戚”
李小暖声音里透出丝冷意来,程恪眨了下眼睛,低下头看着李小暖,俯到她耳边问道:
“金家大少奶奶都跟你说了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能说什么?大姐姐那么好的人,还能说什么?不过就是顺着金志扬的心意,准备效着娥皇女英,侍候着他罢了”
程恪高高挑着眉梢,半晌没说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出来,看着李小暖说道:
“就让他去御史台呆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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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顿了顿,看着李小暖,突然笑了起来,
“金志扬明年五月任期就满了,你有打算没有?”
李小暖摇了摇头,低落的说道:
“我哪能有什么打算的?这事,只看大姐姐的打算,这是她的家事。”
程恪长长的松了口气,李小暖转头看着他,程恪伸手抚着她的面颊,笑着说道:
“我是担心你关心则乱。”
隔了一天,关于汝南王世子妃如何贪婪的传闻如一股暗流,从礼部开始,在六部和和京城各名门旺族间飞快的传了开去。
在礼部当差的严贺龄听了传闻,晚上回来赶着和祖父严丞相说了,严丞相听了传闻,拧着眉头呆站了片刻,吩咐严贺龄当天晚上就告病在家歇着。
严丞相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半刻钟,才转身进了正院,屏退了众丫头婆子,低声交待着夫人宋氏,
“明天一早,让老2媳妇去趟古家,如今古家该娶的娶,该嫁的嫁,赶紧打点着送李老夫人回乡安葬吧,眼看着天冷了,再晚路上就不好走了,跟婉儿说,多在上里镇住些日子,尽尽孝心再回来。”
宋夫人点头答应着,担忧的看着严丞相,严丞相轻轻拍拍老伴的手,温和的安慰着她,
“没什么事,别担心,总要闹腾几年,皇上……今天早上看着气色不好,象是染了风寒,这几天,你约束着家里,好好安生着,外言不入,内言莫出。”
宋夫人点头答应着,
“你放心,家里我看着呢,你也当心些。”
“嗯。”
严丞相站起来,走到窗前,背着手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眉头拧到了一处,这流言,从礼部先出来,信王掌管礼部多年,如今的礼部尚书钱继远又是信王侧妃钱氏之父,礼部,是信王的地儿,从他那里传出来……
是谁生出的事?要生谁的事?
严丞相呆站着想出了神,宋夫人取了件斗篷,走过来披到严丞相身上,低声劝道:
“老爷也别太担忧,保重身子。”
严丞相拉了斗篷,转过身看着宋夫人,点了点头。
程恪急匆匆的进了景王府,直奔内书房进去了。
周景然迎了他进去,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人,程恪坐到椅子上,连喝了两杯茶,才笑着说道:
“礼部左侍郎钟翰文的弹劾折子已经递进去了,赶着宫门落鈅前递进去的,哼”
程恪冷“哼”了一声,又倒了杯茶喝了,才接着说道:
“这是想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程恪恨恨的说道,周景然摇着折扇,撇了撇嘴说道:
“二哥就是这样,净在这些小节上头做文章,耍的也是这样的小手段两个县令那里,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让洛川连夜过去一趟,折子日子提到昨天,塞到从驿路过来的折子里去,你放心。”
程恪笑着说道,周景然点了点头,舒了口气,往后靠到椅子背上,抬手摸着额头,又接着烦恼起来,程恪又喝了杯茶,就站了起来,笑着告辞道: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就不耽误你洞房了。”
周景然皱着眉头,挥着手示意他坐下,叹了口气说道:
“我正烦着呢,你别急着回去,陪我说说话。”
程恪站着转过身,看着紧锁着眉头的周景然,挑着眉梢嘿嘿笑了起来,
“你这一晚上,两趟洞房,我倒不急,不过是替你急,人家一宵千金,你可是两千金,这样的好事,你还烦恼什么?”
周景然眉梢一下子竖了起来,点着程恪恨恨的说道:
“滚”
程恪大笑起来,拱拱手告辞出来,上了马,往王府疾驰而去。
第二天的早朝前,内侍就过来传了上谕,皇上龙体违和,要歇一天。周景然忙递了牌子,要进去看望父亲,不大会儿,内侍出来带着周景然往蕴翠宫方向走去,程恪看着周景然跟着内侍进去了,才转身找到父亲,和他一起出了宫门,去户部办差了。
周景然跟着内侍进了蕴翠宫,转进东边厢房,皇上穿着身淡褐色家常衣服,正半躺在榻上,靠着靠枕,微微闭着眼睛仿佛歇息着,程贵妃侧着身子坐在榻上,拿着本书正慢慢读着。
内侍禀报了,程贵妃放下书,忙摆手示意着,皇上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平和的吩咐道:
“我没睡着,让他进来吧。”
周景然走到榻上长揖见了礼,皇上看了他一眼,转眼看着程贵妃吩咐道:
“你累了****了,去歇一会儿去,让小景接着念给我听。”
程贵妃笑着答应着,站起身,将手里的书递给周景然,温和的交待道:
“这一页刚刚念好,你接着念下一页吧。”
周景然接过书答应着,程贵妃转身曲了曲膝,屏退了屋里垂手侍立着的宫女、内侍,和皇上告了退,下去歇着了。
皇上抬起手指点了点吩咐道:
“你坐。”
周景然小心的侧着身子坐到榻沿上,皇上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周景然,慢吞吞的问道:
“你就那么缺银子用?”
周景然满脸的莫名其妙,看着皇上,茫然的回道:
“也不是特别缺银子用,还过得去。”
皇上闷了口气,从身边拣了张折子扔到了周景然身上,
“你看看,堂堂皇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还把个弱女子推到前头也不嫌丢人”
........................
春困秋乏,真是乏啊,大白天困得眼睛睁不开,这叫什么事儿唉,更新完,闲找地方偷着眯一会儿去了。
好困
第一八八章 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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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然急忙拣起折子,一目十行的看了,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丝愤然,看着皇上申辩道:
“我和小恪从界碑镇回来,眼看着好好的富庶之地淹成那样,愧疚之余,心如刀绞,晚上小恪赶过来和我说,他回去和世子妃李氏说了界碑镇被淹的事,李氏就想出了去界碑镇预收粮食的主意,米粮五谷,不拘什么,都以今年甲等市价支现银预买,至于预卖什么、卖多少,全凭农户自己来报。
次年交米粮时,若市价高于预购价,则以市价为准补银子或少收粮,若市价低于预购价,则以预购价计,若交来的米粮五谷低于甲等,就以甲等计,若高于甲等,则另补现银给农户,若明年交不足,后年再交也成,父亲说说,这样预收粮食,到底……”
周景然低头看着折子,说不下去了,皇上眯着眼睛看着周景然,沉默了片刻,沉声问道:
“这李氏也懂得经营之道?”
“是,李氏是古家李老夫人娘家侄孙女,从小跟着李老夫人长大,听说十二三岁起,就学着看帐本管铺子了。”
周景然恭敬的答道,皇上点了点头,
“嗯,听说李氏嫁妆丰厚,陪了不少铺子过去?”
“好象是,听小恪说,陪了几十家铺子过去。”
皇上缓缓往后靠到靠枕上,目光深沉的看着周景然,半晌,才慢慢的说道:
“你知道愧疚,知道痛心,就是好事,看来,你也不缺银子用,界碑镇离京城不过百里,但凡用些心,让人先去打听了,也不至于上这样的折子,这事,朕自会给你个交待。”
周景然急忙长揖道:
“儿臣不敢,礼部也是为了朝庭、为了百姓,也是公心,儿臣……不敢!”
皇上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周景然,抬起手指点了点榻前的椅子,
“坐下说话,听说因了这事,京城传了些闲话出来?”
“嗯,儿子也听到了些。”
周景然小心的坐到榻前椅子上,耷拉着肩膀,有些没精打采的说道,皇上往后靠了靠,微微仰着头看着雕梁画栋的屋顶,出了一会儿神,才转头看着周景然,语气平缓的说道:
“这事……就是委屈了李氏,若是不给她些体面转一转,往后,李氏在汝南王府只怕难以立足。”
皇上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古李氏,就是个极会做生意的,能聚财也知道散财,也从不以银钱傲人,倒让人敬重,这李氏从小得她教导,既能入了汝南王的眼,大约也差不了,这样吧,让你母亲出面,认她做个女儿,封个郡主吧。”
周景然眼里闪过丝亮光,脸上露出笑容来,
“多谢父亲!母亲肯定欢喜!这回就不用总抱怨我不是个女儿,不陪她说话了。”
皇上脸上闪过丝笑意,盯着周景然看了一会儿,挥了挥手说道:
“下去吧。”
周景然踌躇着,满眼担忧的看着皇上请求道:
“父亲病了,儿子留在这儿侍候您,给您念会儿书,晚些再回去吧?”
皇上脸上露出丝温和的笑意,挥着手说道:
“我不过受了点凉风,人有些倦怠罢了,也算不得病,你回去吧,我歇上一天也就好了。”
周景然忙起身告了退,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皇上看着周景然出了屋,低头看着手里的折子,从旁边黑漆漆的匣子里取了几张纸片出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放回匣子里,闭上眼睛往后靠了过去,他老了,这最小的儿子,也长大了,羽翼渐渐丰满,爪牙一天比一天尖利起来。
午后,汝县、怀县两县联名递进来的请赏折子通过驿路明发,经过无数人的手,递进了宫里,后面附了余味堂预收粮食的合约。
礼部左侍郎钟翰文的折子被皇上转到了汤丞相和严丞相处,一通大骂之后,把钟翰文贬到了偏僻穷苦的梓州路普州做了通判,让他‘以体民情’去了。
病中的皇上还是一连下了几道旨意,先是挑着礼部一星半点的不是,下旨严斥了信王“不以纯心办差”,又翻出李老夫人以往善行,谥号“贞惠”,又以皇贵妃所请,以汝南王世子妃李氏小暖为皇贵妃义女,册封为“安福郡主”,一连串的旨意,让礼部乱成一团,也忙成一团。
严丞相得了信儿,来不及回府,急急的吩咐了心腹小厮,奔回府中交待了宋夫人,遣人至古家安顿。
京城官宦世族忙乱着,往古家再祭,往汝南王府道贺。
古家接了旨,周夫人就引着古萧和严氏,即刻出门上了车,往福音寺连做三天法事,上告李老夫人去了,家中只留了知礼的管事、婆子,引着前来拜祭的人往明远堂李老夫人灵前祭拜了,再恭敬的送出去。
汝南王府安静如常,道贺的人不分远近,都被挡在了二门外,王妃受了风寒,世子妃侍疾,无暇接待。
这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大喜事,在古家和汝南王府的异常平静中,如同两滴热油掉进了冷水里,很快没了声息。
李小暖从正院回来,听孙嬷嬷仔细说了古家接旨前后的事,长长的舒了口气,有严丞相照看着,古家自是万事妥当。
李小暖放松着身子,往后靠到靠枕上,想了想,往孙嬷嬷旁边挪了挪,低声说道:
“嬷嬷,大姐夫纳了邹氏,这事,夫人知道吗?”
孙嬷嬷眉头拧了起来,迟疑着说道:
“倒没看出来,夫人和少爷都没看来什么来。”
“嗯,那烦劳嬷嬷去一趟福音寺,一来替我拜祭老祖宗,二来,探探这话,一定要探明白夫人的意思,若是能再探探严氏的话,那就更好了。”
“那少爷?”
“他就不用了,严氏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李小暖冷淡的说道,孙嬷嬷微微叹息了一声,点头答应着,
“那我这就去。”
“明天赶早过去吧,兰初还没回来,这会儿过去,晚上就赶不回来了,这几天事多,你们两个都不在,外院我不大放心。”
李小暖低声说道,孙嬷嬷忙点头答应着,
“是我太心急了些。”
李小暖又低低的和孙嬷嬷商量了些事,孙嬷嬷才告退下去忙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孙嬷嬷就匆匆赶了回来,屏退了众人,和李小暖细细说着:
“……大小姐也给夫人写了信,说了这事,夫人说,大小姐已经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了,孙小姐今年也五岁了,正该用心教导着开始学起针线礼仪来,孙少爷也要开蒙念书,她又要顾孩子,又要顾着照顾姑爷,哪里忙得过来?照理说,也该给姑爷纳个知情知礼的姬妾侍候着,她也好腾出手来好好教导着几个孩子,可大小姐从小性子就强,她也不好多说,如今竟然转过了这个理儿,夫人也就放心了。”
李小暖咬着嘴唇,直直的看着孙嬷嬷,一口气闷在胸口,简直要吐出血来,半晌才呼了口气问道:
“严氏呢?”
“严氏……”
孙嬷嬷失笑起来,看着李小暖,无奈的说道:
“夫人这边话还没落,她就接了话,说夫人怎么教导女儿,她是不管,若是少爷敢纳妾,她就让人把少爷阉成太监。”
李小暖瞪大眼睛,“扑哧”笑出了声,孙嬷嬷摊着手,无奈的说道:
“这少奶奶在家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导出来的!夫人长一声短一声的喘了半天气,自己出门散气去了,我出来时,细细问了夫人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说这样直直的顶回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头一回,夫人气得直病了七八天,少奶奶倒是衣不解带的侍候着,不嫌烦不嫌累,可过后,一句话说不对她心思,还是就这么直顶回去!”
李小暖笑得伏在了榻上,这严氏,心眼不坏,大约从小由着性子长大,不知道什么叫压着性子。
孙嬷嬷一边苦笑一边接着说道:
“少奶奶进门没两天,就把少爷院里的大丫头一个不剩,全都远远的打发了出去,如今院里侍候的,都是她陪嫁过来的丫头,少爷外头书房里,除了婆子,就是小厮,少爷出去,和谁一处,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问了少爷,还要问小厮,问一个不放心,还要隔开了,一个个问,但凡有一丝不对,就闹得不得安宁。”
李小暖挑着眉梢,忍不住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
“我就说,这严氏怎么就……嫁了过来,原来是这么个脾气,嫁了古萧,倒真真是嫁对了人,就这么管着,倒也省心。”
孙嬷嬷一边笑一边摇着头,
“少夫人也知道,府里的婆子说话也刻薄了些,说如今少爷身边,凡母的都不行,就是养只鸟,也得养只公的才行呢。”
李小暖笑得软倒在榻上,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看着孙嬷嬷说道:
“这严氏,至情至性,我倒极喜欢她这样的!这古萧,娶了严氏,是他的福气!”
孙嬷嬷无奈的看着李小暖,半晌才嘟嚷了一句,
“少夫人和少奶奶,这上头倒是一路人。”
还有一章,要晚一些了,六点前差不多,闲是个慢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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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春暖的邻居:、
第一八九章 送行
李小暖笑眯眯的看着孙嬷嬷,认真的说道:
“我不如她,她有依持,可以真性情,我得忍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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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无奈的摇着头,
“老祖宗教了你那么多年,别的都好,就这一条,到现在也没学好,唉,怪不得老祖宗走前就是不放心你这一条”
李小暖怔了怔,盯着孙嬷嬷问道:
“老祖宗怎么说起这个?怎么说的?你说给我听听。”
“那天晚上,世子爷送你回来后,老祖宗****都没睡着,说她想通了,世子爷对你,必是早就用了心思的,只怕都不是一年两年了,这样苦思而后得,三两年里头,必是千依百顺,事事由着少夫人,少夫人是个极聪慧的,有了这三两年时候,在汝南王府,这脚根也就站得稳稳的了,往后,别的她都不担心,只担心少夫人容不得人,走了府里老太妃的老路去。”
“老太妃的老路?什么老路?”
李小暖惊讶的追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隐隐约约听说过那么一句两句,老太妃因老王爷宠妾过了头,闹得极厉害过,听说也是因了这个,汝南王府才和二老太爷一家至今不相往来。我听到的,就这两句。”
孙嬷嬷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李小暖高高的挑着眉梢,满脸惊讶的眨了眨眼睛,老太妃不喜欢生得太好的,看来,那个妾侍,必定是漂亮至极,老太妃那样子,年青时最多好看,应该算不得绝色,因色吗?
李小暖长长的呼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又和孙嬷嬷说了几句话,孙嬷嬷告了退,李小暖让人取了本书过来,慢慢看了起来。
周夫人带着严氏和古萧在福音寺做完了三天法事,回到府里第二天,就到汝南王府辞行来了。>雅文8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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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让老祖宗早日入土为安才好,前一阵子,家里大事小事的没断过,我又病了几天,这会儿不能再拖了,天若再冷些,路上也不好走,想明天就动身,先到福音寺请了老祖宗,后天从福音寺动身回去。”
周夫人坐在榻上,显得微微有些疲倦的和王妃说着话,李小暖和严氏恭敬的垂手侍立在榻前,小心的侍候着茶水点心。
王妃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这事,赶早不赶晚,这趟回去,什么时候回来?”
“再看吧,如今也说不好,萧儿是承重孙,有三年孝要守,明年的省试也没法子下场,若没什么事,就在家里多住些日子。”
周夫人有些郁郁的说道,王妃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宽慰着她,
“萧儿还小,也不急,成家立业,成了家才能立业,萧儿这不也是刚成了家,立业还早呢,你想想,中了举就要领差使,还不知道派到哪一处去呢,你看看,云姗如今跟着志扬,在那个什么县呆着,明年任满,下一任还不知道派到哪一处去呢,晚出仕也有晚出仕的好处不是,好歹能多陪你两年。”
周夫人笑着点着头,
“姐姐说得是,说起云姗,前儿来了信,看那意思,志扬明年想在京城谋个缺,若是志扬明年能留在京城,我就想早点赶回来,云姗家砚儿,我都想得不行了”
王妃笑着点头应着,两人又东扯西拉的说了半天话,中午吃了饭,周夫人才起身告辞,王妃拉着她送到正院门口,吩咐李小暖送出二门外,转头和周夫人说道:
“明天一早,我和小暖过去寺里给老祖宗送行去。”
周夫人点头答应着出来,李小暖送两人到了二门里,看着两人上了车走了,才转回正院,和王妃禀报了,侍候着王妃睡下,转回了清涟院。雅﹍文﹎8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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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程恪回来,听王妃说了要去福音寺送行的事,想了想,笑着说道:
“明天我送母亲去吧,李老夫人是连皇上都敬重的人,我也想去送送她去。”
王妃笑着点了点头,
“你父亲也要去,那咱们明天早些动身。”
程恪答应着出来,径直回去清涟院了。
第二天一早,王爷、王妃和李小暖分别上了车,程恪骑着马,带着众丫头婆子、长随护卫,一行几十辆车,浩浩荡荡出了城,往福音寺去了。
程恪骑在马上,走了没多大会儿,就不耐烦起来,跳下马,把缰绳扔给远山,自己跳到了李小暖车上。
跟在车上侍候的竹青忙下了车,上了后头竹叶等人的车子。
李小暖直起身子,侍候着程恪去了外面的长衫,程恪舒展着身子,伸手揽了李小暖靠在靠枕上,懒洋洋的说道:
“要这么走上一两个时辰呢,你刚在做什么?”
“看书。”
李小暖转身拿了本话本出来,递给了程恪,程恪翻了两页,仿佛想起什么来,转头看着李小暖说道:
“上次说到敏王,我就让千月留了心,那两口子,还真是有点意思。”
“查到什么了?”
李小暖也有了兴致,用胳膊支在程恪胸前,好奇的问道,程恪一边笑一边说,
“这还要查?不过没人留心罢了,那两口子,竟是个喜欢到处逛的,几乎天天晚上结伴出去,吃饭、听戏,到处逛,在几处大戏楼里都包了长座。”
“敏王妃也跟着一起去的?”
“嗯,敏王妃穿男装,千月说,若不是认识,还真是看不出是个女人。”
程恪说着,笑了起来,
“这敏王妃,我远远见过几回,低着头一幅小媳妇样,也看不清楚面容样子,没想到,还真是个有意思的。”
李小暖眼睛亮了起来,咬着嘴唇想了片刻,拍了拍程恪问道:
“外面,街上,有很多女人出来吗?”
“嗯,有倒是有,也不是很多,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子,为了生计,也不能不出来。这敏王……”
李小暖对敏王没了兴致,心思都转到了穿男装,吃饭、听戏上,眨了眨眼睛,看着程恪,笑颜如花般绽放开来,声音软软的打断了程恪的话,
“我也要出去听戏我也要穿男装,你也带着我,咱们也偷着到处逛去。”
程恪被李小暖的话呛得咳了起来,直着身子坐起来,看着李小暖,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穿男装?再怎么穿也不象你要听戏,回头我请戏班子到家里唱给你听。”
“是出去逛敏王那么谨慎的人,都能天天带着王妃出去闲逛,咱们也能咱们不用天天出去,隔几天偷偷溜出去一趟就行。”
李小暖推着程恪说道,程恪微微怔了下,伸手搂住李小暖,笑了起来,
“上次我要带你去流晶河看灯,你不是不愿意去吗?”
“嗯,那次我生着气,现在不气了。”
李小暖认真的说道,程恪高高挑着眉梢,顿了顿,笑着点着头,极其认真的答应着:
“好我带你出去逛去你想去哪里都行这京城凡好玩点的地方,爷都玩过,京城各处大大小小的酒肆、戏楼、瓦市、勾栏、各色铺子什么的,就没一处不认识爷的”
李小暖呆怔的看着程恪,肩膀慢慢耷拉了下去,他在这京城,是几乎无人不识的霸王,自己,长成这样……一出门,就成了京城谁人不识君
李小暖垂头丧气的倒在程恪怀里,
“唉你混成这样,一跟你出去,只怕还没到地方呢,就人尽皆知了,回来我就得重新学规矩去”
程恪眨了几下眼睛,闷闷的笑了起来,李小暖猛的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程恪,程恪急忙解释道:
“我是真心想带你出去,真没别的意思”
李小暖眯着眼睛看着程恪,程恪急忙摆着手说道:
“你别急咱们不偷着也能出去逛晚上咱们就去逛流晶河去,过两天我休沐,咱们去庄子里打猎去,大慈悲寺逢五开市,我带你去看万姓交易,还有,除夕晚上最有意思,我带你出去逛”
李小暖眼睛亮亮的笑了起来,一个个曲着手指头,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程恪忙点着头,
“你放心我都带你去,这京城,好玩的地方多得很,往后我带你慢慢玩去。”
李小暖抿嘴笑着,歪着头看着他,突然伸手圈在程恪脖子上,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下,程恪只觉得头晕目眩着浑身发起热来,下意识的揽紧李小暖,低着头重重吻了下去。
过了不知道多大会儿,李小暖推开程恪,头抵在了程恪怀里,均着气息,程恪气息滚热而粗重,低头吻在李小暖脖颈间,两只手滑到李小暖腰间,往丝绦结结处摸去,李小暖急忙推开他,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些,抿嘴笑着说道:
“我给你倒杯茶来。”
程恪慢慢坐起来,靠到靠枕上,目光随着李小暖,接过杯子,一口喝了,李小暖接过杯子放回去,拿了个靠垫过来,挪得离程恪远了些,歪在靠垫上,笑着说道:
“咱们说说话儿,一会儿就到了。”
程恪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抚着李小暖的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摇着头说道:
“没有说话的心思。”
李小暖伏在靠垫上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转头看着程恪问道:
“下午送走父亲母亲,我想去看看唯心大师,你陪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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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还提前一会儿,真不容易
亲亲各位
第百九十章 自来处来
程恪轻轻挑了挑眉梢,看着李小暖,迟疑着问道:
“你去看大师,跟他说过了?”
“说过?说什么?我去看他,就头一次去的时候,不知道他住哪里,找空秀方丈问过,后来就都是直接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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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笑着说道,
“大师住的那片林子里有古怪,我每次去的时候,他都在等着我了。”
程恪直着眼睛,呆呆的盯着李小暖看了片刻,
“大师那里,象这样不告而去的,我以为只有先生一个,大师和先生已经是几十年的交情了。”
程恪坐起来,看着李小暖,疑惑起来,
“小暖,大师对你这样特别,究竟是什么缘由,你想过没有?”
李小暖看着程恪,一时怔住了,呆了片刻,才摇着头说道:
“我不知道大师那里,除了我,只有先生是这样过去的,我还以为,想见大师的,都是这么直接去那院子找他的。”
程恪睁大了眼睛,愕然失笑起来,
“大师院子外头的那片林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守着,没有大师点头,别说那院子,就是那片林子,也不能靠近”
李小暖歪着头看着程恪,拧起了眉头,
“大师到底是什么人?那片林子,大的没边,可不是谁想守都能守得住的。”
程恪抬手抚着额头,连连叹了几口气,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往李小暖身边挪了挪,低低的说道:
“这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我和小景,也是偷听来的。”
李小暖忙挪了挪,贴到程恪身边,俯耳过去示意着他,
“你说”
程恪贴到李小暖耳边,低低的说道:
“大师是皇上嫡亲的弟弟,听说还是双生子。”
李小暖愕然睁大了眼睛,低低的惊呼道:
“我从来没听说过皇上还有弟弟,还是嫡亲的。雅﹍文﹎8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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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程恪神情凝重起来,斟酌着说道:
“说是一生下来就会说话,先皇说是妖孽,要溺死,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回事,竟然活下来了,一直养在宫内的佛堂里,好象是再没说过话,先皇死后,突然开口说要出家,就去了福音寺,我问过父亲,父亲说他洞明天机,世事皆知,不是凡人,皇上凡有大事,必先去问了他才做。”
李小暖心里凛凛然恐惧起来,他知道她的来历?还是他和她一样的来历?
程恪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李小暖,急忙伸手搂了她,
“别怕,这都是传言,都是传言你别放心上,他不过佛法精深,是得道之人罢了。”
李小暖艰难的抬头看着程恪,声音有些暗哑的说道:
“他能……他真是……不是凡人。”
李小暖垂着头,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
“他说他看得到人的魂魄,我还以为他胡说八道骗人的。”
程恪苦笑起来,轻轻拍了拍李小暖问道:
“他怎么跟你说起魂魄来?”
“嗯。”
李小暖垂着眼帘,含糊着说道:
“他说我福泽好。”
“他替你医病,守着你念心经,也是因为看你福泽好?”
“他是这么说的。”
李小暖头靠在程恪怀里,垂着眼帘低声说道,程恪眯着眼睛想了片刻,轻轻笑了起来,低头看着李小暖问道:
“我听古萧说过,你看书只要一遍,就能记住了,不管学什么,只要看一眼,就通了,是真的?”
“也不全是。”
李小暖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
“记东西是快一些,要学东西,跟平常人也没什么不同,古萧自己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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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笑着说道:
“古萧不笨,不是特别聪明罢了,小暖,你聪慧处无人能及,大师只怕是看到了这一处,才对你另眼相看的,要说福泽,只怕姑母和小景的福泽更是深厚,听父亲说,有一年,大师说天下难处太多,要请个福泽深厚的来福音寺帮他烧这头香,请的就是姑母,当时姑母已经怀了小景,皇上对小景一直疼爱非常,一是因为他是幼子,二来,”
程恪顿了顿,接着说道:
“父亲说大师从来没有明说过,这福泽深厚的,究竟是姑母,还是姑母肚子里的孩子,或是二者兼有。就是这样,大师也没对姑母或是小景有过什么特别之处过。”
李小暖凝神听着程恪的话,迟疑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慢吞吞的说道:
“天禧三十三年的头香,是我帮大师烧的。”
程恪半张着嘴,愕然看着李小暖,半晌才恍过神来,呛了口水般连咳了几声,掀帘往外看了看,转头看着李小暖,低低的问道:
“这事,还有谁知道?”
“老祖宗,我只和她说了。”
程恪舒了口气,低下头,满眼笑意的看着李小暖,伸手揽过她,闷闷的笑了起来。
“怪不得,从娶了你,我就事事顺心。”
两人叽叽咕咕的说着话,不大会儿,车子就进了山门,洛川在车子外头禀报了,李小暖忙侍候着程恪穿了衣服,程恪跳下车,上了马,赶到前头去了。
车子在寺里停下来,竹青和玉扣扶着李小暖下了车,赶到王妃车前,虚扶着王妃下了车。
空秀方丈早就迎了出来,引着四人进了大殿,大殿里头,法事已经开始了。
王爷和王妃上了香,跪倒行了磕拜礼祭了李老夫人,程恪和李小暖也上前拜祭了,程恪陪着父亲就坐在殿里听经,李小暖扶着王妃,转过大殿,周夫人带着严氏已经迎在殿后了。
几个在观音殿坐着听着经,跟着做完了法事,王爷和王妃就启程回去了,古家住了一个院子,程恪和李小暖住在了李小暖往常居住的、离林子最近的那处院子里。
傍晚时分,程恪陪着李小暖出了院子,沿着林间依稀小道,往隐在密林深处的院落走去。
院子大门和往常一样应手而开,和往常的空无一人不同,大门里垂手站着名穿着雪白直缀的中年僧人,冲李小暖微笑着,双手合什见了礼,转头看着程恪,声音平和的说道:
“大师吩咐了,请程公子在门房里候着。”
李小暖笑了起来,转头看着程恪说道:
“往常兰初陪我来,也是在这门房里等着我的,里头的茶喝,还有点心吃。”
程恪显得有些尴尬的抬手揉了揉鼻子,笑着点着头,看着李小暖沿着院子中间的甬道一路进去了,才转身进了门房里静坐等候着。
李小暖沿着青石甬路一路进了正院,正屋门口侍立着的中年僧人打起帘子,李小暖进了屋,唯心大师端坐在南窗下宽大异常的榻上,正慢慢喝着茶,见李小暖进来,招了招手,李小暖满脸笑意,脚步轻快的走到榻前,侧着身子坐到了榻沿上,探头看着唯心大师面前的杯子,惊讶的问道:
“大师今天怎么喝起泡茶来?”
“嗯,喝了一阵子了,倒别有一番意趣。”
大师缓缓抿了口茶,慢慢品着,李小暖笑了起来,去了鞋子,盘膝坐到大师对面,取了另一个杯子,从紫砂壶里倒了杯茶出来,端起来品了两口,笑着点着头,
“这才叫茶呢”
大师微笑着摇了摇头,放下杯子,仔细打量着李小暖,点了点头,
“不错”
李小暖喝了杯里的茶,重又给大师和自己杯子注了茶,抬头看着大师,伤感的说道:
“今天是来送老祖宗回去的,她明天就要启程回上里镇了。”
“嗯。”
大师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看着李小暖,和缓的说道:
“不过一个轮回罢了,有来就有去。”
李小暖点了点头,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抬头看着大师问道:
“大师,福泽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大师喝着茶,淡然的说道,李小暖放下杯子,看着大师说道:
“已之福泽,必是敌之祸端,大师说是不是?”
大师满眼笑意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
李小暖歪着头看着大师,大师嘴角露出笑意来,看着她,轻轻摇着头说道:
“别想太多,只看眼前就是。既使天道,也有错乱更改的时候,来是始,去是终,纵然知道终是终,这条路还是得慢慢走过去,既然走了,就好好欣赏一番路上的景色吧。”
李小暖呆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大师低声问道:
“大师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吗?”
唯心大师轻轻摇了摇头,李小暖直直的看着他,紧接着问道:
“大师从哪里来?”
唯心大师微笑着又摇了摇头,
“我看不到,没人能看到,佛家有句话,自来处来,往去处去。”
李小暖歪着头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大师指点。”
大师微笑着点了点头,李小暖将壶里的茶叶倒出,重又泡了壶茶,陪着大师喝着茶说了半天闲话,眼看着夜幕浓重下来,才告辞出来。
程恪有些焦躁的在门房里来回走着,见李小暖出来,急忙迎了出来,中年僧人递了盏灯笼给程恪,程恪接过谢了,一只手揽着李小暖,出了院门,小心的沿着林间小径,往回走去。
林子里,小径两侧,每隔十几步就亮着盏灯笼,指引着程恪和李小暖,两人走过后,灯笼就悄无声息的熄灭了。程恪和李小暖身后,陷入一片黑暗和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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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一个小时后
第一九一章 心急
两人很快回到居住的院落里,沐浴洗漱,吃了点饭就歇下了。﹍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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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一大早起来,陪着周夫人等人一起请了灵,重又祭拜辞了李老夫人的灵位,看着周夫人等人的车子走远了,才上了车,往京城回去了。
隔天,兰初从长青县赶了回来,和李小暖仔细禀报着:
“……见了大姑奶奶,看着倒还好,我去的时候,那个邹氏也在边上侍候着,谨慎恭敬的很,眼皮极活络,我也没搭理她,只和大姑奶奶见了礼,说了两句话,大姑奶奶就把她打发出去了。”
兰初顿了顿,看着李小暖小心的说道:
“那邹氏生得果然极好,看着一脸的温婉柔顺,极是可人。”
李小暖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大姐姐说什么没有?”
“我用话探了几回,大姑奶奶一句也不愿意提邹氏,我也不敢再多问,旁的倒也没说什么,只说过几天就准备动身回去台州,说是想着家里长辈还没见过小少爷,如今姑爷有邹氏侍候着,她也放心得很,就想着干脆带着孩子回去台州,等过了年就从台州直接赶到京城来,听大姑奶奶那意思,姑爷明年任期满了,想到京城谋个差使,她先过来,一来收拾收拾家里,二来,也提前过来准备准备。”
“这是她的意思,还是金志扬的意思?”
李小暖看着兰初,拧着眉头问道,兰初想了想,迟疑着说道:
“我也没好细问,看大姑奶奶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事,姑爷必定是知道的,也愿意了的,看样子,应该是姑爷的意思。”
李小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含糊的说道:
“好想进京就更好了,万事便宜。”
兰初看着李小暖,迟疑着说道:
“大姑奶奶留我住的这两晚,姑爷都歇在邹氏房里。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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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恶心般皱了皱眉头,半晌才叹了口气,看着兰初,低声说道:
“这毕竟是大姐姐的家事,旁人不好多管,等她进了京,听她的意思吧。”
兰初点了点头,看着李小暖,轻轻的叹了口气,告退出去了。
转眼就到了十五日,李小暖早早起来,穿戴整齐了,去正院会了王妃,往瑞紫堂请安去了。
红福站在院门口,正伸长着脖子,翘首以盼的等着李小暖,看到她下了轿子,急忙奔出来,拉着李小暖的袖子,满脸欢喜,流着长长的口水兴奋的叫着:
“糖妹妹糖妹妹,糖吃糖”
李小暖笑意盈盈的从荷包里取了粒桃脯,塞到红福嘴里,笑着吩咐道:
“你乖乖的站在这里等着,不能动,不能说话,也不能乱叫,等我磕了头请了安再来跟你玩儿。”
红福吸着口水,用力咬着嘴里的桃脯,兴奋的点头答应着,直直的站着,一动不动,李小暖笑着拉着她进了院子,指了个地方给她吩咐道:
“站在这里。”
红福重重的点着头,又直直的站定了。
王妃满脸惊讶里带着好笑,看着李小暖说道:
“这傻丫头是小恪从上里镇带回来的,她还记得你?可见这傻子心里也分着好歹呢。”
李小暖回过身,依着中年仆妇的示意,和王妃一起走到院子中间的垫子前,磕头请了安,站起来,笑着低声说道:
“她哪里能记得我,不过记得蜜饯的味道罢了,老祖宗这院子里,必是没有蜜饯吃的。”
王妃忙点着头,
“可不是,老祖宗不吃甜食,这院子里倒真是没有过这东西。”
李小暖笑眯眯的走到红福面前,红福张着嘴,满眼渴望的看着她,李小暖转头看着院子问道:
“红福,今天的花搬了没有?”
红福忙摇着头,
“那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红福兴奋起来,急忙叫道:
“糕、肉肉汤”
“红福真聪明,今天一下子就说出来了”
李小暖从荷包里掂了块桃脯塞到红福嘴里,笑着夸奖道,红福咬着桃脯,口水一路滴了下来,李小暖用帕子给她擦着口水,转头看了看笑吟吟的站在旁边看着的中年仆妇,等红福咽了桃脯问道:
“这几天嬷嬷们是夸你了?还是骂你了?”
红福两只眼睛一会儿聚到一处,一会儿分到两边,举起双臂抱着头,吭吭哧哧起来,
“骂……骂了,不夸。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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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福又不肯烧火了?”
红福头往后仰着,不肯答话,李小暖板起脸来,
“嬷嬷让你干活,你又摔东西了?”
红福放下手臂,甩着手臂扭起身子来,
“糖妹妹,不……不敢了。”
李小暖板着脸看着她,也不说话,红福身子越扭越慢,头垂下来,伸出手,小心的拉着李小暖的衣袖,
“糖妹妹,不敢……了。”
李小暖面容放松着露出笑容来,点了点头,取了块桃脯塞到红福嘴里,
“红福要记着,好好干活才有饭吃,才有肉吃,糖妹妹才给你糖吃”
红福急忙点着头,
“记……住了,记住了”
中年仆妇满脸的惊讶和笑意,王妃惊奇的看着,转头和中年仆妇说着话,
“这红福谁也说不下,小暖的话,倒是说一句听一句”
“她知道少夫人待她好。”
中年仆妇恭敬的答着话,王妃点着头,
“这红福虽傻,心里倒明白。”
李小暖又塞了块桃脯给红福,郑重的交待她好好干活,才转身扶着王妃,出了院门,上了轿子走了,红福站在院门外,眼巴巴的看着李小暖的轿子走得看不见了,才磨磨蹭蹭的回到院子里。
晚上,程恪回来,两人吃了饭,李小暖拿了本书,歪在榻上,陪着程恪处理带回来的公文。
程恪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伸手拉过李小暖,低声说道:
“诚王上了折子,说是皇上病了,他忧心不已,夙夜不能成寐,自己不敢擅离,就遣了长子周世远进京侍疾,替他尽了这为人子的孝道。”
“皇上答应了?”
“折子刚到,人也到了。”
程恪摊着手,哂笑着说道,李小暖皱起了眉头,
“皇上怎么说?”
“没怎么说,只说诚王孝心可嘉,就没让周世远出宫,没让他回诚王府居住,安置到了景和宫,那里原是诚王开府前的居处。”
李小暖拧眉思量了半晌,转头看着程恪问道:
“景王呢?”
“小景……这周世远脾气性格儿,极象诚王,不过就是没诚王那股子狠劲儿,胆子也小得多了,小景,也不是太担心。”
“他住进宫里,也只好尽尽孝了,旁的,只怕都不便利。”
李小暖靠在程恪胸前,低声说道:
“这事,也不知道诚王是怎么想的,这周世远,今年十三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若是单纯送来尽孝,倒还好,若是……旁的……”
程恪直起身子,低头看着李小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还是宫里好,万事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大家都方便。”
程恪想了想,直着身子坐了起来,
“我去趟景王府,你别等我,先歇着吧。”
李小暖点了点头,扬声叫竹叶送了衣服进来,侍候着程恪穿好,又替他穿了斗篷,程恪走到屋门口,仿佛想起什么来,转过身,看着李小暖认真的说道:
“我就是晚一会儿回来,还是要回来歇着的,你放心。”
李小暖一口气窒在喉咙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程恪笑眯眯的看了看一脸恼怒的李小暖,转过身,大步往院外出去了。
诚王长子周世远进京尽孝,皇上心疼他年纪小,没舍得让他出宫,就安置在了景和宫居住,又让他每日到国子监读书,把他交给了国子监祭酒郑大人教导着。
京城安静之下,暗流涌动,诚王长子居于景和宫,可见皇上的宠爱,若是照着皇太孙的例,那就该请了太傅教导,却让国子监祭酒郑大人教导,郑大人可是古家的姻亲,古家和汝南王府、和景王府……
圣意难测,周世远这滴热油又滴进了冷水里。
李小暖嫁进汝南王府一个多月了,月信再一次准时来了,王妃有些坐不住了,屏退了众人,拉着李小暖坐到榻上,低声说道:
“我虽说生小恪晚,你大姐姐,可是一成亲就怀上了,小恪对你好不好?”
李小暖脸上飞红着点了点头,王妃舒了口气,放下心来,接着说道:
“照理说我也不用这么急,可我哪能不急的?急得我是夜里都睡不安稳,云欢给你的那药,吃完了没有?”
“嗯。”
李小暖低低的“嗯”了一声,
“既吃完了,我想着,请宫里的胡太医过来给你诊诊脉,就没病也看一看,开个方子调理着,你说呢?”
李小暖耷拉着肩膀,点了点头,柔顺的说道:
“我听母亲的。”
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这就让人去请胡太医,让他好好给你诊一诊。”
小半个时辰后,胡太医就跟着裘嬷嬷进了正院,李小暖隔着帘子伸出手,胡太医凝神仔细诊了,换了一只手,又诊了一刻多钟,才隔着帘子,笑着说道:
“少夫人身子极好,血脉充足,气息顺畅,王妃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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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发了,今天还有一堆的事,不过,明天的更新,不会晚啦亲亲各位再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