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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面北眉南     名门闺杀txt下载     名门闺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二章 孙氏的忌讳

    ??费章节(12点)

    三娘到得孙氏房里的时候,五娘正在与元娘说起昨日乞巧的事情,说到自己今日一早起来丫头们将瓜果盘子端给她的时候,那上面已经结了一层有多又密的蛛网的时候一脸的得意。

    元娘一直在一旁耐心地听她说着,间或还会适当地夸她两句,五娘笑得眉眼儿弯弯。抬头见到三娘过来了,还不等人坐下,就又扯了三娘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也想得了三娘的一句“五妹妹真是心灵手巧”的夸赞。

    不想坐在孙氏塌下的圆凳上的六娘却突然不耐烦地道:“只不过是一个破蛛网,你像是个碎嘴的婆子似得唠叨了一个早晨了,烦人不烦人”

    五娘撇了撇嘴正想反驳,话到嘴边转了转眼珠子,却是捂嘴笑道:“我说六妹妹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儿呢往年每到这一天,扯着嗓子到处显摆的那个可不就是六妹妹你么?去年的时候我生了病,没有到祖母房里来请安,你生怕我不知道似得还特意差了个小丫鬟捧着果盘到我院子里让我看。今年却是怪了,早上从一进屋子开始你就闷闷不乐的,也不见人就提你那瓜果盘子了。”

    说到这里,五娘不怀好意地觑着六娘道:“不会是今年你的瓜果盘里连一根蛛丝儿都没有瞧见吧?”

    六娘脸上一红,却是逞强道:“怎么可能我的瓜果盘子里的蛛网结的定是比你的要好”

    见五娘似是不相信地斜睨着她,六娘大声道:“你若是不信,我们等会儿就比比看瓜果盘上没有结出蛛网的不是我,是,是四姐。四姐你说是不是。”

    六娘眼带威胁地看向四娘。

    四娘看了六娘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却仍是咬了咬唇低头道:“六妹妹说的对,是我的瓜果盘子上没有结出网来。”

    六娘松了一口气,示威般地看向五娘,五娘翻了个白眼,转过头不理她。

    六娘看着身边的四娘正一脸委屈地低头不语,想起自己刚刚为了跟六娘挣一口气,将自己那没有蛛网的瓜果盘子推给了她,心中不免有些过意不去,便开口为四娘辩解道:“其实,也不能怪四姐姐的瓜果盘子里没有结出网来,是昨日夜里一个婆子起夜的时候推到了桌上的果盘,里头的喜蛛跑掉了。若是那只喜蛛没有跑掉的话,四姐姐的瓜果盘子里定是也能结出蛛网来的。”

    “好端端的那婆子去打翻她的盘子作甚?”五娘明显不信。

    不想六娘听了这话突然气烘烘道:“谁知道她怎么突然就魔魇了今早我让丫头找她来质问,她却编出个鬼故事想来吓我看我等下不禀了母亲撵了她出府去”

    “我说今日一大清早的院子里怎么就那么闹腾呢,原来是你这个惹祸精因着一只蜘蛛在教训婆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王玬摇头晃脑道。

    六娘一向与自己胞兄不合,闻言心中气极,却碍于孙氏在场不能发作,只能狠狠地剐了王玬一眼。

    五娘却被六娘的话提起了兴致:“六妹妹,那婆子编了个什么鬼故事呀?”

    六娘想起那婆子的话,打了个寒颤。她本是有些害怕,可是怕五娘不相信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她说她天快亮的时候起来起夜,,突然听到西园后边的百灵搁那边有女子的哭喊声,那女子哭着哭着又学起了鸟儿叫,一边叫着一边还喊着什么‘雨来了,雨来了’的。她听着吓得……”

    “哐当——”一声,孙氏推手将放在小几上的茶盘挥到了地上,厉声呵斥道:“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

    六娘吓得笑脸一白,愣愣地看向孙氏,随即“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旁的四娘见状忙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朝她使了个眼色,六娘顺着四娘的目光看到了孙氏的脸色,又拼命将哭声吞进了肚子里,只是控制不住地不断打着嗝。

    屋子里其他人都脸色各异。

    甘松悄悄下去蹲着身子无声地收拾地上的狼藉,常嬷嬷与甘草快速地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惧。

    白氏也是惊讶非常,悄悄看了孙氏一眼,随即低了头眼观鼻鼻观心似是入了定一般。

    三娘这些孙儿孙女辈的,不管是不是平日里得宠的,虽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三娘将各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暗自沉吟。

    百灵阁是西院当中的一座废院,据说已经十几年不曾有人住过了。三娘在刚来这里不久的时候,有一次去西院找元娘的时候抄近路路过那座院子,因为好奇便多看了两眼。只见那两扇红漆木门上的铁锁生了厚厚一层铁锈,门上还有一些暗褐色的污渍,有些地方还能见到几张褪了色的黄色符纸。虽然看不见院子里的情景,但是看着从门缝里钻出来了那一簇簇茂盛的长草,里头的荒芜就可见一斑。

    三娘当时曾经问过白英那院子的事情,白英当时只说那院子里以前是老太爷的一位姓董的姨娘住的地方,别的却不肯多说了,三娘便也没有再问。

    只是不是人人都说董姨娘被孙氏卖了吗?今日这闹巩说有从何说起?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你们都回自己院子去吧,哥儿们也该去学堂了。”孙氏怔忡片刻,突然挥手赶人。

    屋里众人闻言,忙起身告退。

    孙氏突然眼神狠厉地看向白氏,白氏却一直都低着头不曾抬起过,孙氏的眼神她也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几人出了孙氏的正房,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六娘终于小声地抽泣出了声音,可亏得她刚刚憋了这么久。

    “三姐,真的有鬼吗不跳字。五娘凑到三娘身边,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

    三娘没有答话,一旁耳尖的王玬却听到了五娘的问话,忙凑了过来小声道:“这也说不准,现在不正是一年之中阴气最重的七月么?听说从月初开始掌管地狱的地藏王菩萨,便会打开鬼门,放出鬼魂。若是有那含冤而死的厉鬼,便会趁着这个机会回来找那害了他性命的仇人寻仇。五妹妹,你平日里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啊?这一个月最好都待在院子里不要乱走哦,不然若是不小心碰上那喜欢食人血肉的饿死鬼——啊呜——”王玬突然做了个鬼脸。

    “哇——”五娘吓得大叫一声躲到了三娘身后,再也不肯出来。

    “子不语怪力乱神,大哥你别吓唬妹妹们。”王璋看着王玬有些无奈地笑道。

    王玬见几个年纪小得都被他吓到了,六娘甚至连哭都忘记了,不由得抓了抓头,嘿嘿笑道:“大哥这都是骗人的,你们别害怕啊,这世上没有鬼的。”

    兄弟几个出了二门,去上马车,三娘几人也道别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孙氏等人都出了屋,闭着眼睛吩咐常嬷嬷道:“你去秋衡院,将那个装神弄鬼的婆子给我提了来。”

    常嬷嬷应了声却是有些担心地看了孙氏一眼。

    孙氏见常嬷嬷如此却冷笑了一声道:“当初死的那几天闹得宅子上下不得安宁,我已经请了人用狗血封了她的七窍,将她的魂钉死了。我就不信,这么些年过去了,尸骨都成了泥了,她还能跑出来闹腾定是有人在背后给我装神弄鬼若是被我查出了这背后之人,若是被我查了出来……”

    孙氏没有说下去,但是她那阴狠的眼神和语调却让在场之人心中发冷。

    孙氏说要静一静让人都退下,常嬷嬷带人去了秋衡院,甘草与甘松轻手轻脚出来正房。

    “甘草姐姐,百灵院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甘松等到周围没有人,忙压低了声音问一旁的甘草。十几年前她还没有进府,这些年来虽也听人说起过董姨娘的一些事情,但也只是听人含糊地说她被老夫人发卖了出去,别的却是没有听过。

    甘草犹豫了片刻,叹气道:“我也只是刚进老夫人房里的时候,曾经听我干娘提点过我几句。听说百灵阁在那位姨娘走后曾经有些不干净。”

    “不干净?就是刚刚老夫人说的弄得宅子不安宁么?”一阵风吹来,甘松下意识地抱了抱臂膀。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当年知道这事的人不是被卖了就是被老夫人下了禁口令,谁也不敢再提半句。即便是有人好奇那院子的事情,也没有地方打听,久而久之大家也都认为那院子是因为风水不好又偏僻没有人住所以被封了。以后你也不要打听这事儿了,该知道了总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宁愿不知道。”说到最后,甘草认真叮嘱甘松道。

    甘松点了点头,也不再问了。

    三娘回了院子后,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也向白英问起了百灵阁的事情。

    “小姐,这件事情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我娘只说那宅子曾经死过人,戾气很重,要我离那里远一些,也不要向人打听那院子里的事情,免得犯了府中的忌讳。”白英摇了摇头道。

    是由】

第一百零三章 中邪

    ??费章节(12点)

    的时候三娘正在书房写字,见白果端茶进来后借故在书房停留着不肯走,三娘她有话想说却见白英在一旁瞪着而不敢出声打扰,便也装作没有看见,只将她一旁晾着。

    不到一刻钟,果然就见白果有些抓喉挠腮起来,几番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让白英给瞪了,正好不得劲儿。

    三娘心中暗笑,收住了笔势,将手中的那只竹竿的羊毫京提放到了笔架上,满意地打量着刚刚写下的那几个龙凤凤舞的狂草。

    羊毫柔而无锋,写出的字也是柔弱无骨,讲究的是“圆润含蓄,不可露才扬己”。可是三娘自小跟着军人出身的爷爷练字,笔锋之中总是刚健有余,柔婉不足,在这个讲究字如其人的时代,三娘不得不让的字也跟随大流,所以平日里喜欢用羊毫练字。

    见将狂草也写出了几分丰腴柔媚,三娘满意了,抬头笑道行了,有话就让她说吧。我怕书房的地面被她给磨破了。”

    白果忙凑上前,给三娘递上擦手的巾子,瞄了书案上的那副字一眼。

    “奴婢不急,奴婢等着将符画完再说。”

    “……”

    “好了,你说吧。”三娘按了按眉头走到榻上坐下,接过白英递来的茶水。

    “,秋衡院的一个婆子被按着打了三十板子要撵出府去。”白果在三娘耳边小声说道。

    三娘想起了今日早上在孙氏房里的时候,六娘说起的那个起夜将她瓜果盘子打翻的婆子,以孙氏平日里的行事,三娘心中并不意外。

    “可是啊,在那婆子就要被抬出去的时候出了变故了”白果的语气里有些兴奋,又隐隐带了些恐惧。

    三娘喝茶的手一顿,看向白果。

    “在面前你卖关子,有话快说了,别讨打。”白英皱眉瞪向白果。

    白果赶紧说道奴婢刚刚因为一直在外头看着,见那婆子要被抬出去了也和那些小丫鬟们悄悄跟了上去,想瞧一瞧有没有人来将她接走,若是没有我们就凑点小钱请个肯收人的医馆将她抬了去,她一把年纪了也怪可怜的。”

    说到这里,白果吞了吞口水可是刚走到二门外头,那婆子突然抽搐了一下,就从眼睛、嘴巴、鼻子、耳朵里流出了黑血,然后便人事不醒了。”

    三娘闻言皱起了眉头,白英更是眼露恐惧。

    “那些抬人的婆子们,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这会儿却吓得跟似得,将人扔到了地上就躲了起来,管事催也不肯来抬人了。她们说那婆子是中了邪了,被鬼上了身,奴婢回院子前那婆子都还在地上躺着,地上的血也没有人敢清理。”

    三娘挥手打断了白果的话这事情你还跟人提过?”

    白果一愣,继而道奴婢看到事情不对就赶紧跑告诉您了。”

    三娘点了点头你记住了,这是万万不可再跟人提及。切不可与人说起‘中邪’,‘鬼上身’之类的话了,即便是有人来问你你也要说没看见,吗不跳字。

    白果看到三娘脸上严肃的表情,赶紧点头道奴婢了。”

    “是为你好才叮嘱你,你可千万别在外头多嘴。否则,若是那边追究起来,你可就要大祸临头了。”白英也说教了白果几句,说完了还不放心,又将白果提溜了出去要好好调,教了一番。

    这次三娘看着垂头丧气的白果,却没有阻止白英,白果的性子她虽是喜欢,可是毕竟不适宜这样的环境,教训她也是为了她好。

    这一日,到了临近晚饭的时候,天色突然暗了起来,天空中暗云翻滚,狂风吹着镇纸下的宣纸“刷刷”翻飞,三娘的书房里即便是站在窗边也看不清楚书上的字了,白芷赶紧将敞开着的窗户关上,又找出了烛台将红烛点上。

    才将那盏青花花卉纹八方烛台摆到案上,外头就响起了雨滴砸在地面的声音。

    “,加一件披风吧。”白英将一件淡绿色的湖绸披风在手中抖落开来,拿到了三娘面前。

    三娘摇了摇头等会儿再加吧。”

    走到窗前,将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想透一透风,不想那雨滴竟像是长了眼睛似得立即贴着窗缝往屋子里钻,三娘的手都被打湿了,只得又把窗户关上。

    “若是觉得闷,不如去厅里坐吧,奴婢将门上的细竹帘子稍稍揭开一些。”白芷忙上前问道。

    三娘想了想便点头应了,下雨的夏夜,闷着实在是难受。

    这雨一下就是一夜,第二日三娘前去松龄院给孙氏请安的时候虽然天色还是暗沉,但好在雨却是不下了。

    走到通往二门前的那条道时,三娘下意识地往二门那边看了一眼。可毕竟是隔得远了,也看不见,只是昨夜雨下地这般大,想必就算是地上有血迹也被大雨冲刷干净了。

    三娘走进孙氏房里的时候,孙氏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只是脸色看上去却比平日里要憔悴许多,抬眼见三娘走了进来便道你来的正好,从今日开始你便跟们一起写包衣吧。”

    三娘转头,看见二房的三姐弟与王玬正围坐在不知时候抬上来的那张摆放在正房中间的大八仙桌上。桌上铺满了一张张裁好的白纸。甘草和甘松正伺候着王瑞和王玬用浆糊糊着一个个小封袋,元娘与王璋正埋头些着。

    三娘轻声应了一声是,与王璟也向桌边走去。

    原来“包衣”就是每年中元节要烧给祖先们的孝敬。将锡箔纸钱放到糊好了的白色封袋里,再将先人的名讳写在封袋上面,到了中元节那日晚上,再堆在一处焚烧。

    三娘以前没有写过这些,便轻轻拿起元娘写好了的一个封袋看了,只见上面用正楷写着“故显妣诰封一品王门祖婆戴氏老太君冥中享用”。

    “我与二郎将各位先祖的名讳皆誊抄了一遍,三你等下照着上面的写就好了。”元娘抬首,指着旁边铺排开来晾着等墨干的其余十几个封袋轻声道。

    三娘笑着点了点头,能照着写她就不担心会出了。

    只是王家家族枝繁叶茂,要供奉的先祖也很多,即便是有她们这些姐们们一齐动手,也需要好几日才能写完了。

    “今年要多烧一些‘包衣’,哥儿们有学业要顾着耽搁不得,你们几个白日里就都在这屋里写,回各自的院子休息,晚上你们再商量着每日来两个人,晚了便在稍间睡了。”孙氏又淡淡道。

    为要晚上来,而不是写了晚上休息?三娘面上恭敬地应了,心下里却疑惑。

    这时候,外头的丫头一声通禀,四娘,五娘和六娘也来了。

    平日里四娘与六娘来的很早,可能是昨日六娘的话惹了孙氏大发雷霆让她心中依然还有些惴惴,今日便来的晚了一些。六娘进来后看了榻上的孙氏一眼,跟在四娘和五娘身后有些战战兢兢地上前给孙氏磕头。

    “起来吧,六娘到祖母这里来。”孙氏见六娘这样,想到是昨日发怒吓到了孙女儿,便刻意放柔了声音,朝六娘慈爱地招了招手。

    六娘脸上一喜,赶紧地爬起来坐到了孙氏身边,软软地依在了她的怀中。她原本以为祖母不喜欢她了,心中很是害怕,原来祖母还是最喜欢她的。

    孙氏摸了摸六娘的头,正拉了她的手想问她今早上可用过早膳了,便听到一阵“叮铃”的脆响,低头便看见六娘的手脖子上带着一个用红绳结了平安节串着银铃的手串。

    孙氏眼露惊恐,一把将六娘从榻上推了下去。

    “快给我将她手上的邪物给摘掉了”

    孙氏的叫喊声很是凄厉,吓得八仙桌上的几兄妹呆愣住了,而被孙氏推下来的六娘踉跄着扑倒在了地上,撑着身体的右手上传来的钻心的疼痛让她再也顾不得这是在孙氏房里,“哇”地一声便大哭了起来。

    “六。”常嬷嬷赶紧上前将六娘扶了起来,六娘左手握着右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孙氏见六娘这样,想到刚刚确实是手重了些,不免有些内疚,便站起身想上前去看看,可是视线一接触到六娘手上的红绳,孙氏伸出去的手便僵住了。

    而六娘见孙氏向她伸手,也下意识地朝常嬷嬷的怀里躲了躲。

    孙氏撇过头,吩咐常嬷嬷道快将她手上的绳子给我解了。”

    常嬷嬷赶紧一边抱着六娘哄着,一边给她解手上的红绳与铃铛。

    可是六娘刚伤了手,此刻手腕上已经红肿了起来,比平日里粗了一圈,而常嬷嬷一碰到她的手她便喊疼。

    常嬷嬷急得满头大汗,六娘哭得撕心裂肺,一孙氏的房里乱成一团。

    三娘看了一眼桌上用来裁纸的剪子,将它拿了走到常嬷嬷面前递给了她。常嬷嬷赶紧道了一声谢,地将六娘手腕上的绳子剪了下来。

    “叮铃”一声清脆的响声,系着小银铃的红绳便掉到了地上,本是清脆好听的声响却让孙氏的心中一阵发毛。

    是由】

第一百零四章 蹊跷

    ??费章节(12点)

    常嬷嬷将那红线织成的手串交给走帮忙的白英,示意她扔了出去。

    “老,六的手伤了。”常嬷嬷检查了一下六娘红肿的手腕,禀道。

    孙氏转过头来,皱了皱眉去请大夫来给六丫头看看,甘松,你把六送回秋衡院。”顿了顿又道带她到菩萨面前上一柱香,磕几个头。”

    甘松赶紧上前拉了六娘没有伤着的那一只手,护着她去了。

    “哥儿们几个都去学堂吧,元娘,三娘,四娘,五娘留下。”孙氏见孙儿孙女几个都坐在八仙桌上不敢出声,有些疲惫地吩咐道。

    王玬几人对视了一眼,起身上前向孙氏告退。

    孙氏揉了揉眉心,看了孙儿们一眼,见他们正要转身,突然出声道这一个月你们都不要在手上绑红绳和带响的物事。”

    “是,祖母。”几人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恭谨地躬身回道。

    “你们这些孩子不轻重,房里的人难道没有一个轻重的奴才?都敢往身上招”孙氏却突然发起火来。

    屋子里还是没人敢吭声。

    “老是为了少爷和们好,这时节在身上带红绳和铃铛是会招来不好的的。”常嬷嬷忙笑着想缓和一下气氛,也帮孙氏为刚才的行为解释。

    王玬几出门去了学堂,三娘与元娘几人留在孙氏的正房里糊纸封,写包衣。等到了晌午,才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吃饭。因六娘伤了手,几个便商量了让六娘休息,今日晚上由三娘带了五娘先来孙氏房里,明日晚上再换了元娘与四娘。

    回了荷风院,三娘见赵嬷嬷也准备了好些裁好的白纸,一些锡箔还有彩纸,正带着三七和一个小丫鬟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忙着。

    “嬷嬷这是?”三娘拿起一个刚被三七用锡纸叠成的小元宝问道。

    赵嬷嬷将嘴对准那已经叠成船型的锡箔纸的一角,鼓起腮帮子往里头吹了一口气,那只“小船”便像气球一样被吹得鼓了起来,赵嬷嬷又将它好好地捏了捏,一只银元宝便出现在赵嬷嬷的手中。

    “这是中元节要烧给的。”赵嬷嬷摩挲着那只锡箔做的元宝,叹气道。

    “祖母那里也要我们帮着写包衣呢,这些不都是府中准备么?”三娘又拿起一旁的一张紫色的彩纸看了看,猜不出这是用来做的。

    “你这孩子老还健在呢,哪里能让长辈给晚辈烧纸钱的?给的自然是我们院子里备了。”赵嬷嬷瞪了三娘一眼。

    三娘点了点头,接过了小丫头手中的一张裁好的小锡纸,跟着一旁的三七认真叠了起来,三七看到了三娘的动作,便特意放慢了手中的动作,一步一步示范给她看。赵嬷嬷见她要动手也不阻拦,只由着她去了,见她折的不对还会提醒一声。

    不过,过了一会儿……

    “不对,不对你折反了”赵嬷嬷实在是看不下去,接过了三娘手中半成型的锡纸,亲手示范给三娘看。

    “这回记住了没有。”赵嬷嬷将手中的元宝放到了三娘面前,问道。

    三娘看了看赵嬷嬷折好的那一只,又看了看与赵嬷嬷的那一只摆在一起的刚才跟着三七折的那一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果然,从小就手工作业不及格的人还是不能对折纸技艺抱太大的希望。

    “哎哟,小诶。刺绣和打络子学都学不好也就罢了,连折纸也学不会?以后可办哟?”赵嬷嬷语气有些无奈又带着些亲昵。

    三娘见白英在一旁有些憋笑,三七则一直心无旁骛地做着手中的事情,刚刚坐在三娘这个位置的那个小丫头已经让赵氏打发去做别的了,赵嬷嬷也是见身边都些亲近之人才这么说的。

    只是手艺被如此鄙视,三娘心中还是有些郁闷的,打络子她是学不会,可是绣花她好歹还会绣几针吧?无不少字

    “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好几种针法了,刺绣在配色上连大都要夸赞的。”白英忙收敛了笑帮着三娘辩白了几句。

    三娘见赵嬷嬷眉头一皱,像是要长篇大论的样子,忙指了石桌上的彩纸问道嬷嬷,这个是用来做的?”

    赵嬷嬷这是三娘想转移话题,也怕再说下去真的臊了她,便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桌上的彩纸。

    “这是用来做冥衣、纸牛、纸马的。你等下就帮忙画一画衣服的样子吧。”赵嬷嬷三娘写字和画画还是能拿得出手的,也想给她挽回些颜面。

    三娘忙点头应了。

    “对了,嬷嬷,往手上绑红绳和铃铛是有忌讳么?”三娘看着三七剪裁那些彩纸,想起了在孙氏房里的事情,问赵嬷嬷道。

    赵嬷嬷闻言眉头紧皱你从哪里听来了?这是一种招魂的邪术。”

    三娘想了想,便小声将孙氏房里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只是没有说孙氏当时大发脾气将六娘推倒在了地上。

    赵嬷嬷闻言沉默了很久,问三娘道老要你们用过晚膳之后去她房里写包衣?”

    三娘点了点头。

    赵嬷嬷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再问了,只认真地叮嘱三娘,如果晚上听到背后有人叫名字千万不要回头也不要应声,不要靠着墙站,晚上累了就要休息不要熬夜写字损耗精气……

    原本三娘没想那么多,可是赵嬷嬷一番叮嘱下来到让她心里发了毛。

    好在,这时候又刮起风来了,抬头一看天上乌云翻滚,眼看着有要下雨。三娘甚至感到已经有一两滴细小的雨滴滴到了脖颈里。

    “嬷嬷,又要下雨了,赶紧将这里收拾了进屋吧?无不少字”三娘提醒着不放心地仍对着她唠叨的赵嬷嬷。

    嬷嬷这才注意到,才一转眼天就变了,愣了愣,赶紧招呼这白英和三七将桌上的往屋子里搬,又朝远处的两个小丫头招了招手让她们帮忙。

    “造孽哦不是犯了邪祟。”赵嬷嬷小声嘟哝,却让站得近的三娘听到了耳中。

    刚将桌上的搬到正房的明间,外头便铺天盖地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雨,一下就是一,一直到三娘用过晚膳要去孙氏的院子雨都没有停下来。

    “,来将这个穿在面上。”赵嬷嬷拿着一件带帽的长斗篷走了。

    三娘顺从地让她将从头到脚包了个严实。

    “我让白芷带了件干净的衣裳去,要是等会儿衣裳还是淋湿了,你就将身上的这一身换下来,一定不要让着凉了。”赵嬷嬷指了指白芷手上的包袱道。

    三娘也点头应了。

    “。”眼看着三娘要往外走,赵嬷嬷又追了上来要不,要不你就说你病了,不去了吧?无不少字”

    三娘无奈地看向赵嬷嬷:“嬷嬷,我这是去给祖宗写包衣。”

    “哦,哦,对,瞧我老糊涂了。列祖列宗莫怪莫怪,是奴婢糊涂,我们可没有轻慢之心,你们可要好好保佑她,别让邪物近她身。”赵嬷嬷当即对着屋子拜了起来。

    三娘有些奇怪,今日赵嬷嬷这么神神叨叨的?

    “,你将这个带在身上,别拿下来。”赵嬷嬷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平安符递到了三娘手上这次上回我从寺里求了来,放在佛龛前供奉过了的,你别让它离了身。”

    三娘接过后当着赵嬷嬷的面将平安符地收到了荷包里。

    赵嬷嬷见实在是没有要嘱咐了的,便只得让三娘去了。

    白果提了一盏气死风灯,白英帮三娘撑伞,白芷抱着个包袱,几人缓缓走进了雨中,朝孙氏的院子里去了。

    因为下雨,天色黑得晚,但是府中各条道路上每隔几步远就有一盏气死风灯立着,一路走来到也亮堂。

    几人快走到孙氏的院子里的时候,白果突然停下脚步,将手中的灯笼举得高了一些,朝着稍远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喊了一声人在那里?”

    三娘停了下来,顺着白果的目光往暗处看,却只见在这边亮光的衬托下,那边的昏暗处显得更加的伸手不见五指。

    “了?没有人啊?”白芷狐疑道。

    白果偏了偏头也有些疑惑我刚刚明明听到那边有声音的。”

    “你听了,快走吧,别让淋湿了。”白芷将手中的包袱紧了紧,走得离前面的几人近了些。

    正在这时——

    “扑楞扑楞”

    “这是?”三娘皱眉。

    “是鸟挥动翅膀的声音。”白芷松了一口气。

    白果拍了拍胸口,显然刚也被吓了一跳。

    “好了,快些走吧。别吓了。”三娘摇头道,几人都被赵嬷嬷吓到了。

    “玎玲玎玲……”

    “玎玲玎玲……”

    刚走了几步,又一阵清脆的声音想起。

    几人顿了顿,却是再也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

    好不容易进到了孙氏的院子,几个丫鬟竟然觉得有些气喘吁吁了。

    在松龄院被灯笼照的恍如白昼的廊下,白果白英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从他人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刚刚那是?”

    “是铃声。”三娘朝着院外的黑暗处看了一眼,淡淡道。

    是由】

第一百零五章 亡者归来

    ??费章节(12点)

    “刚才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许跟人提起。”三娘看了几个丫头一眼,吩咐道。

    她自然是不信鬼神的,更不能让人把她的人当棋子。

    “是。”几个丫头见三娘眼神严厉,互看了一眼,恭敬地应了。

    “,府里真有鬼怪作祟吗不跳字。白果忍了忍,见旁边没有别人,还是将肚子里的话问了出来。

    “你有做过亏心事吗不跳字。三娘淡淡道。

    白果偏头想了想,回答道幼时偷了隔壁五婶地里的红薯算不算?”

    “……”

    三娘到了孙氏正房的时候,五娘还没有来。

    孙氏半靠半睡在那张紫檀三围屏罗汉床上,甘草手中拿着一本经书正在念着,甘松跪在榻前给孙氏捏腿。

    三娘上前给孙氏行礼,孙氏抬了抬眼,淡声道你就坐在那里写,写上一个时辰就可以去右稍间的拔步床上休息了。五娘呢?”

    三娘低头回道外头雨下得急,五想必在后头一些。”

    孙氏便闭了眼睛,不再了。

    过了一会儿,沉香进来禀报说芳芷院崔姨娘身边的玉竹求见。

    “事情站在外头回吧,别带进来一身湿气。”孙氏眼也不抬道。

    过了一会子,一个声音隔着帘子在外头响起奴婢给老请安,老万福。姨娘让奴婢来禀告老,五今日午后在园子里玩淋了雨,现在身子正不舒爽,让奴婢来求了老恩典容她今晚在院子里先歇着。”

    孙氏睁开了眼她这个姨娘是当的?好好的一个丫头三天两头地生病。你告诉她,若是不会照顾孩子就趁早说,我自会另找人照顾五娘。”

    帘子外头的玉竹原本就因淋了雨而看上去有些憔悴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张了张嘴,却实在找不出辩解的话。

    “跟你们姨娘说,这是让五娘给列祖列宗尽一份心,别不轻重。下去”孙氏不耐烦道。

    玉竹再也不敢说,只躬身行了一礼,拿起搁在地上还未收起的油纸伞又走进了雨中。只是在要出了孙氏的院门的时候却突然顿了顿,地往外头看了一眼,却只看见灯笼照亮的那一片朦胧的雨帘,玉竹咬了咬牙,半闭了眼睛不管不顾地就往前冲去。

    一路上玉竹刻意不去听周围的声音,只顾埋头狂奔,一直到跑进了芳芷院,玉竹才停住了步子,拿手扶在墙边喘气。

    换了一身衣裳,擦干了身上的水汽玉竹才去给崔姨娘回话。

    崔姨娘看了进屋来的玉竹一眼,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玉竹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睡着了的五娘。

    崔姨娘将五娘身上的被子又理一理,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笑脸,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随即起身朝玉竹那边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去隔壁起居室。

    “老有没有说?”崔姨娘轻声问道。

    玉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孙氏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崔姨娘闻言捧着心口有些摇摇欲坠,玉竹忙上前将她扶了。

    “姨娘,您仔细着身子,别着急。老也就是随便说说,不会将五带走的。”

    崔姨娘眼中含泪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指望。就连只是想一想有人要将她从我身边带走我心里都承受不住。”

    玉竹赶紧地又劝了几句,崔姨娘才慢慢收住了眼中的泪意,随口问道:

    “听说今日松龄院出了好几桩怪事,你去老院子有没有不对?”

    玉竹咬了咬唇,又附在崔姨娘耳边说了几句。

    崔姨娘倒抽了一口冷气你听真切了?”

    玉竹点了点头确实是铃声。”

    崔姨娘怔怔的呆了一会儿,喃喃道难道真的是……”随即却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似得拍了拍胸口道幸好没有让我的玥儿去,她是个孩子,本就精神气弱,若是惹上了恶鬼可如何是好。从现在开始到十五我都拘着她不让她出门,你给我一步不离地把她看好了。”

    “可是老那边若是责怪您……”

    “被她说几句罚抄经罚跪又有打紧的?只要能护得了我的玥儿,无论怎样我都是肯的。”崔姨娘那原本柔弱的小脸上,却满是坚定的神情。

    “姨娘,百灵阁的事情到底是回事?奴婢问了几个年老的嬷嬷没有人肯说。”

    崔姨娘闻言微蹙起那两叶弯眉似是在回想,突然她仿佛打了个寒噤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百灵阁的事情,这件事当年被老下了死命令的。”

    想了想又道你跟在玥儿身边若是事也不晓得被人算计了去……罢了,我就跟你提几句。”崔姨娘叹了一口气,“当年董姨娘下毒暗害老被老身边的嬷嬷觉察,老便要将那碗本是给她准备的燕窝粥给董姨娘灌下去。这时候董姨娘身边的丫鬟雨来却跑出来说毒是她下的与董姨娘无关,她下毒是因为她恨老养的猫扑杀了她养的雨雀。当时太老还在世,要保住董姨娘,老便将那碗粥灌了那丫头。”

    玉竹闻言有些不解,这种妻妾争斗在后院中并不少见,死的只是一个丫头,为何十几年后还人人噤若寒蝉?

    崔姨娘在榻上坐了,怔怔地出神,直到玉竹担心地唤了她一声,她才仿佛惊醒般地回过神来,眼中的那一分恐惧却未完全消退。

    “药灌了下去,那小丫头却没有立即死去。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哭喊了一天一夜,第三日的时候才七窍流血咽了气。看守房门的嬷嬷见她没有动静便打开了房门,却那间房里墙上、床上全是带血的挠痕,而雨来的十指无一完好,她到死眼睛都是睁着的。嬷嬷们还看见在那面墙上被雨来用血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床上放着两只带血的铜铃。嬷嬷们心中害怕便将事情报了上去。原本老没有当一回事,可是之后的几日百灵阁的人都说晚上听到了挠墙的声音和铃铛的声响。之后老便请了几个道士来府,有一个去过苗疆的道士看了符纹和铃铛后说,那是苗疆的血咒,是诅咒仇人用的。”

    崔姨娘的声音软糯,在这个屋内空寂屋外下着暴雨的晚上却让人无端地觉得心中发冷。玉竹不自觉地抱住了的双臂,想止住颤抖。

    窗外突然一阵电闪雷鸣,睡在里屋的五娘似是轻声嘟囔了几句,崔姨娘立即站起了身往里屋急步走去。

    玉竹却呆呆地站在原地,想起了今日去松龄院的时候在外头听到的铃铛声。不自觉地往窗外看去,却院子里那树影摇晃之处总像是藏着。

    ……

    三娘写完了一个时辰的“包衣”,便招呼了的丫头进来伺候了洗漱,睡到了孙氏的右稍间。白英在拔步床外三尺来宽的地平上打了地铺,白英与白果住到了后院。

    到得半夜,三娘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扰醒了,迷迷糊糊地挣开了眼,好一会儿才是隔壁的孙氏房里灯亮了。三娘想着可能是孙氏要起夜,便也没有在意。

    孙氏这张床因几个月没有住过人,又连着下了两日的雨房间里没有开过窗,屋里潮湿,三娘总觉得床上带着些老古董散发出来的霉味,让她躺下后半天也没有睡着。好容易睡下了,却也睡得浅,容易被吵醒。想到明日还要写一日的字,三娘翻了个身,打算再强迫入眠。

    可是隔壁屋子的声却透过帘子传了。

    “这么晚了,她有要紧的事情非要现在求见?”孙氏的声音里有些不耐烦。

    “福全家的是管着城外庄子那边的事儿,想必是庄子上头出了些状况。”常嬷嬷轻声道。

    “哼,让她进来吧,我就不起身了。”

    常嬷嬷想着福全家的也是老从娘家那边带来的老人了,便应声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仓促的脚步声奔了进来。

    “老,不好了,出事了”一个婆子一边进屋一边惊惧地喊道。

    “闭嘴事情值得你如此大呼小叫地失了规矩”孙氏恼怒道。

    那婆子停下来喘了几口粗气,才接着道老,是真的不好了,诈尸了”

    “诈尸?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不是的,老,奴婢没有危言耸听,是,是雨来她诈尸了。”那婆子抖得声音不成调。

    这句话一出来,隔壁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声响了没有了。

    过了好久,三娘才听到隔壁孙氏有些嘶哑的声音道甘松,去给福顺家的倒一杯热茶来暖暖身子。”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是水倒进瓷蛊的声音,接着像是甘松将茶蛊递到了那婆子手中。之后,三娘仿佛能听到瓷蛊不停地磕碰牙齿的声响。

    却是没有人说一句话。

    “说吧,到底是回事。你若是敢有半句捕风捉影的虚言,不用我说,你是我的脾气的。”孙氏的声音已经听不出情绪了。

    是由】

一百零六章 夜话

    ??费章节(12点)

    松龄院,历来是王家当家家主住的院子。这一任的家主王宏却没有住在松龄院,而是住在西院的沁心院,松龄院如今住着王家的老,王宏之妻孙氏。

    年代久远的宅子总是不可避免的充斥着一些腐朽的气息,特别是像王家这样的簪缨世家,老家具老器皿的传承也是家族底蕴的一种彰显。

    三娘从进入孙氏的这间卧房起,就感觉被一种古老的常年不见阳光的腐朽气息包围了。空气里的味道像是打开了一个放着许多樟脑丸和积年被褥的大木箱子。

    像是突然走进了尘封已久的历史之中,不太真是。特别是当隔壁孙氏房里,那个有些过度地紧绷与颤栗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这种仿佛凝固在了中的沉闷更加让人有些喘不过起来。

    “昨日晚上下了一夜的暴雨,庄子里周围的路都不好走。今早上天亮后,村子一个拉牛车的把式进城的时候,不连人带车翻进了山沟里。呼救了半天才被人听见,救了上来。谁知他上来的时候却被像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那声音顿了顿,似是拼命咽下了一口唾沫那赶牛车的把式说,山沟里背阴处的一座坟,被从上坡上冲刷下来的雨水冲垮了,棺木却从墓穴里浮了上来。他本想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陪葬品发一笔小财,不想走进一看却那棺木盖子是打开的,里头的尸骨面目虽因泡过水已经有些浮肿看不清楚,但是七窍却是仍是不断往外冒着黑血,那双摆放在胸口上的手的十指也是血肉模糊。”

    “你是说那座坟是……”常嬷嬷惊声道。

    “就是那一座坟就是雨来的那座坟”福全家的声音有些神经质的尖锐当年那些道士说要找一处阴气聚集之地以镇压厉鬼的怨气,所以选了庄子两里外的那一处山沟。”

    “会不会搞了,那是别的人的新坟,正好埋在了附近?”常嬷嬷问道。

    “不会的我当时听下面的婆子说起这桩事,心中就起了疑。于是带了几个人特意下到了山沟子下查看,我……我看见了……”

    “看见了?”甘草的声音也带着紧张。

    “我看见那确实是雨来的坟,那身衣裳,鞋子还是我当年和甘泉家的给她换上的,不了。”福全家的惊恐地道。

    “可是那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按理说早就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会尸身和衣裳都完好无损。”常嬷嬷有些不可置信。

    “我听说,若是有人冤死的话,因为戾气太重,那怨气可以保持尸身一直不腐烂,报仇雪恨为止……”

    “闭嘴”孙氏厉声喝止了福全家的那战战兢兢的话。

    “冤死?谁是冤死的你说的是糊涂话。”

    那边静了一静,半响无人答话。

    “那具棺木现在在哪里?”似乎是过了很久,三娘甚至能隐隐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孙氏才声音有些暗哑地问道。

    “奴婢找了几个村民将那口棺材的盖子合上了,只是那棺材奴婢不敢乱动,怕怀了风水。”福全家的听着像是比刚才要冷静一些了。

    “福全跟你一起来了没有?”

    “他也来了,在外头候着呢,老有事情尽管吩咐了他。”

    “你让他明日一早就拿了我的帖子去找清风观的静虚,让静虚跟着他再去一趟城外的庄子。当年这件事就是他信誓旦旦说会给我处理好的,出了乱子自然就该由他去善后。不然他以为我们王家的银子就这么好拿”孙氏冷冷道。

    “是,也不用等明日了,夜长梦多,奴婢这就要他去。”福全家的忙道,仿佛突然找到了主心骨。

    孙氏没有,应当是点了头的,三娘听到了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往外去了。

    “老”

    “老你了”

    常嬷嬷与甘草同时惊呼出声。

    “没事,不用大惊小怪”孙氏的声音有些疲惫。

    “就是头有些疼,常嬷嬷你来给我按一按吧,甘草你先睡。”

    甘草应了声是,接着又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三娘觉得有轻微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接着屋里的光线突然一亮,有人拿着烛台走了进来。

    那人似是在屋里打量了几眼,接着又悄悄退了出去,帘子一放,稍间里又暗了下来。

    “到底是小孩子,睡得沉着呢,眼睫都没动一下。”三娘听到常嬷嬷轻轻地对孙氏道。

    “这边说了这么些话都没醒?”孙氏淡淡道。

    常嬷嬷顿了顿,说道刚刚在睡前,那个叫白英的丫头端了一碗安神茶来给三,怕她换了床睡不安稳,三喝完了也顺便赏了那丫头一碗。想是因此才睡的这般沉吧。”

    孙氏没有话了,应当是信了常嬷嬷的说辞。

    三娘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不想孙氏以前干过的那些事。通常知晓别人**的人不一定过得比被**的那人心里舒坦。孙氏说不定还会更加不待见她。

    三娘掀开纱帘往拔步床的地平上看了一眼,却看到白英那双在细微的光亮下忽闪的双眼。白英感觉到动静也往床这边看了。

    三娘悄悄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将纱帐放下了。

    “你坐到榻上来给我捏吧,也方便我们。”

    常嬷嬷应了一声,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世上真的有厉鬼吗不跳字。孙氏的声音似是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常嬷嬷似是在想这个问题,没有立即开口。

    孙氏却接着道年轻的时候我是不愿意的。记得出嫁的前一天晚上,我大嫂去陪我。我记得她当时跟我说:‘娴儿啊,你不要小瞧后院那小小的一片地方,对一个女子来说那就是你安身立命之地,更是你有生的岁月里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去捍卫的尊严。因为夫君不会是你一人的夫君,儿女以后也总有一日要离你而去,只有后院这一片天永远是属于你这个当家主母的。所以要寸土必争’”

    孙氏说到这里竟是笑了。

    “我大嫂说的很对,自从我进了王家的门,有夫君与没有夫君又有区别?柏儿一出生陆氏那个老虔婆就要抱养,我在月子里顶着寒风拼着一死跪到了她的院子门口求她将还给我,她怕惹上逼死儿媳的名声只得将柏儿给我送了。我却伤了身子,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可是,陆氏却藉口我生病不能伺候,将董宛芳那个狐媚给弄到了我夫君房里。董宛芳这个贱人只会逢迎,为了讨好他还去学着养鸟,果然他被哄的对那贱人言听计从,甚至她身边的一个丫鬟都要得他高看两眼,却将我这个正牌往死里踩。”

    孙氏似是气到了极致,声音有些发抖。常嬷嬷轻声安慰了她几句,孙氏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她任着她养的那几只鸟糟蹋掉了我那几盆陪嫁的兰花,我气不过,养了几只猫,将他们养的那些小畜生全都扑杀了她却装模作样地为了几只鸟在他面前哭倒在地,还说我残忍我的心爱之物她能随便糟蹋,她的小畜生我便动不得么?可是王宏却为了这件事一年没有进过我的院子。她却借着这个机会怀上了种,老虔婆又肯抬举她,于是越发矜贵起来。”

    孙氏顿了顿,深吸了几口气之后陆氏做寿,我娘家的哥嫂祝寿。陆氏怕面上不好看便逼着他回了我的院子,之后我有了松儿。松儿一出生,陆氏又旧话重提要抱了去养,我自是不从的。可是这次陆氏也不强抢了,她只当着我的面问那贱人愿不愿意让她生的庶子跟了她,那贱人竟然喜极而泣地当即叩头谢恩。我当时真是不敢置信,她们居然能逼我至此,若是真的让那贱人的孩子跟了陆氏,那和嫡子还有区别?甚至连柏儿都要给他让路。那次我将关在房里哭了三天三夜,最后只能抱了栋儿亲自送到了她的院子里。”

    这次孙氏沉默了更久那次,从陆氏院子里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了当年我大嫂说的那些话。我也终于明白,为在后院之中,即便是寸土也要必争,因为丢了一寸便连着尊严也要跟着离你而去。陆氏她总会老的,会死的。终于我等到了那一天,因为她的报应来了,她娘家安国公府遭了殃,她病倒了,我的机会来了……”

    三娘觉得孙氏的声音有些诡异,因为她从中听出了一些压抑的兴奋和恐惧的颤栗。

    “老,时辰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该歇下了?”常嬷嬷似是不经意地打断了孙氏思绪。

    孙氏刚刚说了这么多,想是也真的有些累了,便道将灯熄了吧,明**陪我去一趟清明寺。今年中元节的祭品我要亲自送。”

    常嬷嬷应了声,接着是下榻的声音,透过帘子进了来的那点光突然暗了下来,常嬷嬷熄灭了烛火。

    不多久那边就再也没有声响传,孙氏与常嬷嬷都相继歇下了。

    三娘却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想到孙氏刚刚被常嬷嬷刻意打断的话,三娘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心中渐渐发沉。

    是由】

第一百零七章 试探

    ??费章节(12点)

    第二日一早,三娘比孙氏平日里起床的时辰早了半盏茶起的身,在听到隔壁孙氏房里有声响的时候立即到了孙氏的房里,候在孙氏榻前,亲自伺候她洗漱。

    孙氏见到三娘,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在三娘给她递洗脸的巾子的时候还刻意紧盯了她的眼睛,孙氏平日里就有威严,这么刻意地施以威压,若是旁人做了亏心事定是会心中不安,眼神躲闪。

    三娘见孙氏不接递的巾子,只拿一双利眼将她望着,装着有些不安又有些委屈地朝孙氏强笑道祖母?三娘可是有不妥?”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却是不避不闪。

    孙氏放了心,收回了视线。

    “帕子太热,等热气散了些。”

    刚若是三娘在她的眼神下若是一味地恐惧害怕,那定然是听到了她们昨夜的话,若是若无其事一点反应也无,那便是强装无事,想掩饰。

    可是看三娘刚刚的表情只是担心有行为无意间触怒了,那便是真没有听见昨夜的话了。不然一个小孩子,听到那样的话,哪里还能这般平静,只想着讨祖母欢心?

    三娘似是见得祖母不是生的气,忙松了一口气,扬着笑脸应了一声是。

    常嬷嬷在一旁看着,本有些担心,但是见三娘如此总算是放的心来。难道三昨夜真的睡得沉没有听到么?可若是听到了还能做到这般,那这位三可真是……

    “昨夜睡得可安稳?”孙氏接过帕子,随口问道。

    三娘似是见得祖母关心很是高兴,点了点头道孙女本是有认床的毛病,以为换了床会睡不着,不想喝了一碗安神茶之后竟是一躺下便睡沉了。”

    孙氏点了点头你的丫鬟也喝了茶的?”

    三娘刚刚已经将白英打发出去了,换了白芷跟在身边,见孙氏往一边的白芷看,她只低头用心地从一个青花瓷小罐子里用小勺子舀青盐,装作没有看到孙氏的眼神不她认了人,只埋头笑道因茶准备了两碗,孙女怕浪费了,便逼着她也喝了。”说着还暗暗吐了下舌头,很是有些顽皮的样子,“却忘了她平日里就是个睡地沉的,今日一早还是我先醒来的呢,喊了她几声她才醒,以后我可再也不敢让她喝那茶了。”

    孙氏在白芷脸上没有看出来,便真的信了三娘的话,再不问了。

    常嬷嬷却是看了三娘一眼,明白了这位三是将昨夜这边屋里的话全数都听了去了。安神茶不过是她昨夜为了瞒住老,找的藉口。白英确实是给三端了一碗茶,却是一碗枸杞明目茶。

    想起就是这位三那一连串的设计,将往日里在这后院呼风唤雨的李嬷嬷拉下了马,常嬷嬷便也就释然了。

    孙氏留着三娘一起在松龄院用了早膳,之后便打发了小丫头去各院里打招呼,免了今日的晨昏定省,只让几个孙女儿依旧来了这院子继续写‘包衣’。

    孙氏用完了早膳便带着常嬷嬷匆匆出了门,往清明寺去了。

    七月十五的中元节又称盂兰盆节,每个寺院都会在寺院门口与城内的街口放焰口设盂兰盆会,酒肉、糖饼、水果,甚至全猪、全羊等祭品都是每年由各家准备的。孙氏今日去清明寺就是给寺中送中元节的贡品的,只是今日将将才七月十日,离盂兰盆节还有几日,容易坏的肉类自然是要等到盂兰盆会当天才送去,今日只是送一些瓜果糖饼以及银钱孝敬。

    只是三娘却,孙氏去清明寺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因为往年孙氏都只是派了管事嬷嬷走这一趟的,从来没有亲自去过。

    连下了两日的暴雨,今日一早却突然是晴空万里,天空不见一丝阴霾。只是地势稍低的地面的积水,以及花丛边泥地里那些被雨水打落沾了污的花瓣让人觉得与这突然放晴了的天气格格不入。

    三娘与元娘和四娘写了一的字,本想去芳芷院一趟看一看五娘的,她自然是五娘极有可能不是真的病了,她也不是真要见到人,只是这么个意思罢了。有些事做了也只是应应景走个过场,不做却是个了。

    待走到花园外围的一个小花坞时却看到元娘正在与一个矮小的婆子站在花坞门口说着话。

    “又让嬷嬷你费心了,我本是想亲自摘些晒的,不想府中的荷花池今年只开了那零零散散的几朵花儿,祖母想要留着应应景儿,外面的荷花我又没有机会能出的府去。”

    那婆子并不,只是一双浑浊的眼睛很是慈爱地将元娘看着。

    元娘说到这里,抬头正好见到三娘走了。

    “姐。”三娘笑着先给元娘见了礼。

    “三。”元娘回了礼,道三这是去哪里?”

    “五说是病了,我去瞧一瞧她。”三娘笑吟吟道,随意地看了元娘身边正给她行礼的那个个子矮小的婆子一眼。

    那婆子年纪有些大了,脸上的褶子很深,肤色带了点黑灰色,一双手上满是老茧,像是经常劳作的。这婆子她是见过的,是这花园子里照看花草的,平日里只在这花坞里忙着很少出去见人,听说是个哑巴。

    “这是花嬷嬷,园子里照看花草的。我托她帮我采了些莲蕊,不想她竟帮我晒制好了。”元娘见三娘打量那婆子,便笑着将手中的那一个靛蓝色的粗布袋子递给三娘看。

    三娘笑着从袋子里拿起了一根,见果然是细心洗晒了过的,凑到鼻下一闻是莲花花蕊特有的清冽香气,很是好闻。

    “三若是喜欢,我分给你一些。”元娘见三娘一脸惬意的表情,摇头失笑道。

    “我还是有空就去姐那里叨扰一杯莲蕊茶吧,给了我我还得折腾,还是不费这个心了。”三娘将莲蕊放回粗布袋子里,眨着眼笑道。

    元娘被逗笑了哪里就用得着你亲自动手来着?还不是你一句话吩咐的事情,你若是心疼你的丫鬟便直说了。”

    三娘也不反驳,只看着元娘笑。

    “三既然是要去看五,我便与你一同去吧。”元娘将手中的粗布袋子递给身后的小丫鬟,上前来携了三娘的手。

    “花嬷嬷你去忙吧,对了,等会儿我让丫头给你送些治风湿的药膏,听说是极管用的。”元娘转头柔声对那婆子道。

    那婆子对着元娘又行了一礼,低头垂目站在一旁。

    三娘便转头多打量了那婆子几眼。

    “三你莫怪,花嬷嬷她不会。”元娘怕三娘责怪,忙解释道。

    三娘点了点头,并不以为意。这时候一阵轻微的翅膀扑楞声传来,一只斑鸠飞了,落到了花嬷嬷的右肩上,花嬷嬷抬手去赶,那斑鸠便飞开了,不过片刻有复飞了,这次却停在了花嬷嬷的左肩上。

    “这鸟儿可真大胆,竟是不怕人的。”白果咋舌道。

    “因着祖父爱鸟,所以我们府里的鸟儿,即便是一直极普通的麻雀也是没有人敢动的。”元娘笑道。

    几人见的花嬷嬷不管挥手赶都赶不跑那只斑鸠,不由地都笑出了声。

    三娘也笑,只是眼睛却仔细将那只斑鸠打量了一番,目光定到了那只鸟的的双脚上更是目光一闪,脸上却半点异样也没有露。

    之后三娘与元娘去了芳芷院探望五娘,如三娘所料,她们又被拦了,只是这次是崔姨娘亲自来挡的人。

    看着眼前弱柳扶风一般对着和元娘行礼的崔姨娘,三娘笑着与元娘回了半个礼。

    “谢谢大和三特意探望五,五刚刚喝完药睡下了。”说到这里崔姨娘脸上有些为难要不婢妾进去看一看,若是五还醒着……”

    “姨娘不必扰了她了,我与姐只是不放心五,顺道看一眼。既然是睡下了,哪有叫病人迁就我们的道理,倒是违了我们的初衷了。”三娘微笑道。

    崔姨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与三进来喝杯婢妾泡的茶再走吧,哪里有不进门的道理,倒是让人怪罪婢妾不懂礼数怠慢了。”

    “姨娘不必客气,我与三还是等五身子好了再来叨扰吧。”

    崔姨娘又挽留了几句,元娘与三娘坚持要走,崔姨娘便亲自将元娘与五娘送出了芳芷院。

    从芳芷院出来,元娘回了西院,三娘回了荷风院。

    再一次路过花坞的时候,三娘往里头看了一眼,只见到一个蹲着身子趴杂草的矮小佝偻的身影。

    “?”白英的也朝着三娘的目光看去,试探地喊了一声。

    三娘笑着道我在想上次的莲蕊茶很合我的意,若是以后莲蕊没有了的话倒是可以找花嬷嬷帮忙晒制一些。”

    白英高兴道喜欢就好,不过莲蕊奴婢那里还有一些,即便是用完了也不必托了别人,奴婢让人捎信去让奴婢的娘帮忙采晒一些捎来就好。”

    三娘点了点头,便不再看那花坞一眼,径直往荷风院去了。

    是由】

第一百零八章 花嬷嬷是谁

    ??费章节(12点)

    荷风院里,赵嬷嬷与三七依旧是在折银锭子。

    只是外头虽然是放晴了,空气中始终是带着些湿气的,赵嬷嬷便将锡箔纸,彩纸铺到了正房明间的圆桌上。三娘一进屋就闻到了满室的浆糊和墨汁味。

    “这浆糊是昨日的?”白果吸了吸鼻子,问道。

    “见昨日还剩了好些浆糊,就将就着用了。”赵嬷嬷也皱着鼻子闻了闻,狐疑道?馊掉了么?”

    “好像是有些味道了。”白果点了点头,又转向白英问道是不是,白英?”

    白英走到桌前,用手指抹了一块放到嘴里尝了尝,眉头一皱,掏出帕子撇头轻轻吐在了帕子上我去重新熬一锅吧。”说着就往外去了。

    赵嬷嬷嗔怪地看着三七道你这丫头,嬷嬷老了鼻子不灵便了闻不出来,你也不提醒一句?”

    三七有些脸红道奴婢以为浆糊不是拿来吃的,坏掉了也是能用的。以前奴婢在家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倒掉可惜了。”

    赵嬷嬷这才想起她之前不是在府里头当差的,平头百姓之家自然更能体会柴米油盐的金贵,便也不说她了。

    三娘打发了白芷去给她端茶,坐到了赵嬷嬷身边。

    “嬷嬷,刚刚我在花坞那边见到一个掌管花坞的嬷嬷,她竟是不会的。府中也有这身体残缺之人能进得府来当差么?”三娘拿起一个纸元宝,把玩着,似是随口问道。

    赵嬷嬷眯着眼睛想了想,恍然道哦,说的是花嬷嬷啊”

    三娘点了点头,撑着头看向赵嬷嬷。

    赵嬷嬷这是想听她继续说的意思,想了想开口道这花嬷嬷之前是太老身边的嬷嬷,太老过世后便被派到了花房。她以前到是会的,听说是病了一场之后嗓子坏了。”

    三娘垂着眸子若有所思她姓花么?我倒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姓氏。”

    赵嬷嬷摇了摇头叫她花嬷嬷是因她总是跟花草打交道,大家叫的多了倒是忘记她之前的名字了。以前好像是叫……哦,好像是听人叫她甘泉家的。”

    三娘一愣,放下撑着半边脸颊的手,蹙眉看着赵嬷嬷道嬷嬷你说她叫?”

    赵嬷嬷不明所以甘泉家的啊,你了?”

    三娘眸子一闪,摇了摇头,笑道我以为她姓花,说不定会有个雅致的名字的。没想到这么普通。”

    赵嬷嬷失笑,宠溺地看了三娘一眼,似乎是在笑她小孩子性儿。

    三娘笑了笑,低头玩着手中的元宝,也不再问了。

    “甘泉家的”这个名字她昨夜在孙氏房里的时候听那个叫福全家的的婆子提过,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尸体没有腐烂,衣裳完好无损,棺材也没有腐朽,脸却正好让人看不清了。这样的事情她本来就是不的。如果说这件事情是有人捣鬼,那么能做到将“雨来”的尸体和棺木弄得与十几年前一模一样的只有帮她装殓的人了。

    昨夜那个婆子说了,当年给雨来装殓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她另一个是甘泉家的。

    刚刚在花坞那里三娘看到那只斑鸠就有些怀疑了,鸟儿在这王家再因受到优待不怕人,也不会抡着胳膊赶也赶不走的。那只斑鸠只能是与花嬷嬷相熟的,经常得她喂食。她刚刚在那只斑鸠的两只细腿上看到了被细线紧勒过的痕迹,让她想起了昨夜的翅膀扑楞声与铃铛声。

    三娘一边想着,一边看着赵嬷嬷将桌上的彩纸剪成衣裳的形状,三七则在做衣裳上的花边,看着看着倒也出了神。

    “嬷嬷,浆糊熬好了。”白英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进了来。

    “还是热的,先放一边晾着吧。”赵嬷嬷看了一眼那碗浆糊的稠密浓度,点了点头,指着一边的小几道。

    白英将碗放下了,又帮着赵嬷嬷剪纸。

    因为这件事情牵涉到孙氏,所以三娘刚刚是刻意避开白英的。倒不是怕她背叛,只是怕她为难而已。这次的这件事情看样子是那在暗处之人蓄谋已久的,虽然她将目标锁定了花嬷嬷,但是三娘不花某某是不是背后还有人。

    这些后院的争斗,只要不牵涉到她与王璟的利益,她并不想插手,最后将搭进去。但是白英若是了这件事情与花嬷嬷有关,她会犹豫要不要告知孙氏。最后可能会牵扯到荷风院,将她暴露。

    柳氏即将之际,她不想给惹麻烦。

    但是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出了乱子的话……可能会城门失火,殃及她这只池鱼。三娘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为难。

    “,你为何瞪着奴婢手中的冥衣皱眉?可是奴婢做的不好?”三七将手中的纸衣摊在了桌上,仔细打量着道。

    “不是,我是觉得你手巧,想着的手艺有些发愁而已。”三娘微微一笑,摇头道。

    “不用急,嬷嬷慢慢教你,总是能教会的,实在不行嬷嬷就帮你做。还是去书房看书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赵嬷嬷总是这样,三娘学不会的时候她会着急,但是她又见不得别人说三娘不好,即便是三娘。

    三娘笑着点了点头,转去了书房。

    从书架上拿起了一本书,斜靠在榻上,虽是翻了几页,却没有上心。元娘,王璋,二房,孙氏,这些人都一一在她脑海中浮现。

    元娘这个她是喜欢的,若是能顺手帮她一把三娘也是愿意的,还能让王璋承了她的情。只是这个忙只能暗中帮。

    她从来不损人利己,自然也不可能利人损己了,三娘暗暗道。

    孙氏是在临近晚饭的才从清明寺里的,与她一同进府的还有清明寺的几个和尚,听丫鬟们说那几个都是有名的高僧。

    白果从厨房拿了晚膳食盒的时候,一边将食盒中的盘子往桌上端,一面小声跟一旁的三七说着刚刚在厨房听来的八卦。

    “……听说那四位法师很是了得,曾经陛下请各地的法师轮流进京里的皇家寺院大悲寺讲经的时候这四个法师就去过,能给皇上讲经那肯定得是高僧吧”

    三七只顾埋头摆着碗筷,像是充耳未闻。

    白果已经习惯了三七这种闷不作声的性子,因此也不以为杵,反而更是兴奋道我还听大厨房里那个喜嫂子说,他们之前还给一个商户人家家里捉过鬼的”

    三七看了白果一眼,白果以为三七对她的话题有兴趣,忙凑近了些道我跟你说,那个商户是住在武定府平子滩莘庄镇上的,靠跑海船发的家。他们家这一任的当家老爷却是个欺男霸女的地方恶霸,有一次这位老爷看上了一个小船娘,便将人掳了给他当第十八房小妾。可是这小船娘却是自小就许配了人家的,自然是宁死也不从,最后她不堪受迫,碰了柱。”

    三七摇了摇头,面露不忍,接着道从那以后,怪事就来了。那位商户家里,每到晚上就能听到一个女子唱船歌,那老爷让家丁们打着灯笼去找人,却从来只听的见歌声找不到人,再后来那位老爷就无缘无故病倒了。最后他们家没有办法了便请了清明寺的法师去。说来也怪,法师们在他那院子里做了一场法事之后,那奇怪的歌声便消失了,那老爷也渐渐好起来了。”

    “照你这么说那些法师也是善恶不分?那老爷明明就是罪有应得。”旁边一个小丫头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小丫头白芍忍不住插嘴道。

    “这……”白果偏头想了想,最后道不是说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么,船娘魂魄总是在这人间里游荡对她也是不好的,和尚也是希望那个船娘能早日投胎转世吧。再说了,这世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没报那定是时辰未到。那老爷的病虽是渐渐好了,可是有一日他出门多喝了一些酒,最后的时候被醉死在了马车里了。”

    “你又在房里乱嚼舌根仔细赵嬷嬷听见了给你排头吃”白英不知时候站到了白果身后,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后脑勺教训道。

    “嘿嘿,白英。”白果吐了吐舌头,讨好地笑着,然后一溜烟跑到了另一边去了,白英只能瞪了她一眼。

    三娘在一旁看着,摇头一笑。

    不过孙氏竟然请了道士去城外的庄子还不够,还将和尚请到了家里。看来她是真信了这冤魂报复之说了。想起昨夜听到的当年孙氏对待那个叫做雨来的丫头的尸体的谨慎态度,当年那丫头所受到的冤屈一定是不小了。

    这一晚,孙氏那边传令下来说今晚府中各个院落过了酉时就下匙,不准有人在府中走动。孙氏对外的说法是请了清明寺里的法师提前来做中元节的祈福,但是这两日府里闹巩说已经传遍了,众人面上虽是没有人敢质疑孙氏的话,心里想的也就只有各人自知了。

    因此这一晚府里众人只在入了夜之后隐约见到西园那边似是有光亮传来,还有和尚念经的声音。却因孙氏的命令,无法去探看究竟。

    只是第二日一早,有经过西园的人,百灵阁的那扇落漆斑驳的木门上被钉上了桃符,门上还插着九根排布奇异的粗铁钉。

    是由】

第一百零九章 元娘的婚事

    ??费章节(12点)

    第二日一早,三娘刚一起身,白芷就进来报说荷风院那边传来孙氏的话说今日免了几位少爷的请安,让他们径直去学堂。几位照旧去松龄院写“包衣”。

    三娘刚走到孙氏院子的门口,便看见从里面走出了一个里穿皂衣,外头一件黑傧浅红色法袈裟通挂左右肩的和尚,三娘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这是一位从事丧仪、法事仪式的教僧。

    三娘停步,让到一侧,让和尚先从里面出来。和尚走到三娘面前的时候停了一停,双手合什低声念了一句佛号,三娘等人纷纷回了一个佛礼。那和尚便目不斜视地走远了。

    三娘便继续往孙氏的院子去。

    “这就是清明寺的捉鬼高僧?”白果的声音里有些怀疑,继而小声嘀咕道瞧着到像是个走镖的武夫。”

    几人没有言语,心中却是认同了白果的话。刚刚的那个和尚,浓眉大眼长相方正,虽是披着袈裟,但是可以看出那皂衣下是一具十分精悍强壮的体魄。

    “听说寺里头是有武僧的,刚刚那和尚想必是一位武僧。”白芷也轻声说了一句,声音里有些不确定。

    “武僧也能当法师?”

    “别说了,到正房了。”白英轻声提醒了一句。丫头们立即闭了嘴,只低头盯着脚下的路。

    三娘想,果然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八卦都是的天性。

    “白英,你在外头候着吧。”三娘看了白英一眼,轻声吩咐道。

    白英点了点头,明白了自家的意思。一是怕前夜的事情在老面前露了马脚,另外则是让她找机会同常嬷嬷搭上话。

    想到昨夜值夜只是说的话,白英又在心里细细想了一遍,见没有遗漏便放了心。心中又想到,真是个心软的,都是泥菩萨过江却还想着要帮大一把。

    今日孙氏的房里比往日又要静谧一些,随侍的丫鬟婆子都比往日里要翼翼,生怕不弄出动静似得。孙氏的脸色却比昨日里要好上许多了,见到三娘进来了还和蔼地点了点头,继而继续转头与常嬷嬷。

    “再装两车的米面瓜果让悟深师父他们带,再封一封银子。”

    一封银子是五百两,真是不少了,三娘坐到了八仙桌上心中暗道。

    常嬷嬷应声出去了。

    孙氏又转头问甘草六娘可是好些了?”

    “奴婢昨日去看过六,并没有伤到筋骨,吃了药抹了了药膏手上的红肿消退了些,大夫说再休养几日就能与往常一样。”

    孙氏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总算是佛祖保佑祖宗顾念,没让六娘给那邪祟害了去。”

    三娘心中一笑,难不成推六娘摔倒的不是孙氏这个祖母,而是哪个角落里的邪祟?

    “老这下可以安心了,悟深法师他们道行高深,这院子里的邪祟定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甘草轻声道。

    孙氏点了点头,不再了。

    元娘,四娘相继也来了,三人各自写字不提。

    到了晌午,三娘等人回的院子用饭,三娘出了孙氏的房门的时候朝白英看了一眼,白英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中午,孙氏比往日多睡了一些时辰才起。

    “不早些叫醒我,竟然多睡了将近一个时辰。”孙氏有些责怪地对给她梳头的常嬷嬷抱怨

    “奴婢是瞧着老这几日都没有睡好,想让您一气儿将精神都补。”常嬷嬷顿了顿,道昨日夜里老也是没有睡好。”

    “哎,昨夜我哪里睡得着,一闭眼,我就仿佛能听到……”孙氏停了一下,又道今儿睡了这么久,晚上想必又该走眠了。”

    “今晚还是照旧让们松龄院住吧,小孩子阳气重,压得住。”常嬷嬷问道。

    孙氏虚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老,这几日发生了这许多事,奴婢昨夜想了许久,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常嬷嬷将个银柄嵌琉璃的小靶镜放到孙氏的脑后让她对着镜子打量后面的头发。

    “时候你也吞吞吐吐起来?我拦了你不准讲,你还真就不讲了?”孙氏淡声道。

    常嬷嬷心里叹气,这么些年她能一点没有变?若是几十年前,不管孙氏让不让她说,只要她觉得是对的便会说出来。现在却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莽撞的性子了。

    虽是这样想着,常嬷嬷口中却道还是老奴婢,奴婢就是藏不住话的性子。”见孙氏笑了笑,她又道奴婢昨夜想了想,这府中的怪事好像就是从二提起大的婚事后开始出现的。”

    孙氏皱了皱眉,看向常嬷嬷道你是怀疑,这是白氏在背后捣鬼?”

    常嬷嬷叹气这若要是二捣出来的到罢了,就怕是那邪祟利用了府中的怨气来生事。奴婢听说,那些若是没有怨气是成不了形的,这么多年的它就算是再……老后来不是还给她做了好几场法事么?那怨气应当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会突然闹了起来?”

    孙氏没有,从梳妆台的凳子上起身,缓缓走到了榻上坐了。常嬷嬷也不,只静静地侯在一边。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半响孙氏突然冷声道我就是见不得那个贱人好。”

    常嬷嬷叹息一声那依着老的意思是,想给大找个样的婆家?”

    孙氏蹙了蹙眉头。

    “请恕奴婢直言,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大是也不可能嫁个贩夫走卒的,否则老您就下不来这个台。老若是想着要给大说一门表面风光的亲事,说不定最后还会便宜了二房。”

    “这话说?”孙氏惊讶道,当时白氏提出那事的时候她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

    常嬷嬷摇了摇头老您是气糊涂了。这世家之中嫁女儿,谁不是先冲着门第去的?女孩儿再如何好,不也是家族物以尽用的棋子?为的是给男人们搭桥铺路?”

    孙氏想到的婚姻,不由得无言以对。常嬷嬷这话是很对的,无论她当年再如何地得宠,最后还是要奉了家族之命从繁华京都嫁到这里,嫁给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窝囊废。因为她嫁的不是王宏这一个人,她嫁的是山东青城王氏一族。

    “您给大挑的夫婿再如何不好,总是脱不了名门世家达官显贵,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去给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当填房,您还是不能忽略这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身后家族的势力。说到底元娘她只是一个女子,但是您别忘了二房还有男丁的。您挑的人家说不定正好就给二房搭了梯子铺了路。”

    孙氏心中一惊,她一想到董宛芳就想着万事不能如了二房的意。一听白氏要给元娘说亲,就从女子这面去考虑,不想让白氏母女好过。可是她忽视了,她最该在意的人不是元娘而是二郎王璋。

    “那一日二说起的那门亲老您没有仔细听吧?无不少字”

    孙氏仔细想了想说是她娘家的一个宗亲。”

    常嬷嬷笑了二的娘家,您是的。说是耕读传家的书香门第,实际上却是个落魄了的连个地主都不如。族中几代都没有出过一个像样的人才,商户倒是出了好几个了。二说的那个人家也就是个家里有几亩地的地主,那位少爷至今也是连个功名都没有,才名也不显。”

    “这样的人家白氏也愿意?”孙氏狐疑道。

    “来给二说这门亲的是她娘家的大嫂,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二对娘家的人总是要顾忌的。她娘家这么热心地想给大说这门亲,说到底还不是想将白家与王家这颗大树再绑紧一些?二自然也想与娘家的人亲近,再说将女儿嫁到的娘家她也放心一些。”

    常嬷嬷见孙氏手指舒缓地敲着小几,她在思考,又加了把柴火二只想着的娘家和女儿,到是忘记了二爷这个哥儿了。大若是说了这么一门亲,二少爷以后要是再想寻助力倒是没有机会了。而且,这门亲事若老您提起的,倒是会让人说你故意怠慢二房的子女,可偏偏这门亲是二眼巴巴来求的。您本来怜惜大,不想她嫁得这般寒碜,可无奈她娘坚持啊”

    听到这里孙氏笑了你说的对,元娘再如何也是个女子。我不能为了斗这么一口气而让二房的人以后有骑到我子孙头上的机会。等会儿你去将白氏给我叫来吧。”

    常嬷嬷却道这事老您不能太热心,不然让二回过味儿来了想反悔该办?您不如还是等她下次再提起的时候再顺水推舟,这样即便以后别人想要怨你也怨不上。再就是那户人家的情况我们也只是听二一面之词,若是她跟我们玩了心眼瞒住了那边真正的家底……依奴婢所见,老还是暗中找人去白家查探一下的好。”

    那位三要白英告诉她,劝人也讲究方法。要让老愿意将元娘嫁还不是被她劝说着同意了这门婚事。

    这样即便以后老反悔了,也怪不到她头上。毕竟她是提醒过要老去探一探那家的底的,若是探听完了还是同意,那老的决定就与她这个当奴婢的无关了。

    是由】

第一百一十章 一个决定

    ??费章节(12点)

    王璟之后三娘去了王璟的院子,并遣了人去洗翠院请王璋。说是五少爷请他下棋。

    不到两刻钟王璋便来了。

    进屋见到三娘也在似是并不意外。

    兄妹几人相互见过礼,王璟便将伺候着的人都打发了出去,说是不想人打扰。

    “?”人一退出去,王璟便摸了摸头看向三娘道你找二哥来可是有事?人我已经照你的吩咐都打发出去了。”

    王璋向三娘看了。

    三娘点了点头确实是我让五哥请二哥哥的。”

    王璟看了看这个又转头看了看那个,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哥哥可是近日府中发生的事情?”三娘看着王璋,也不拐弯抹角。

    王璋若有所思三指的可是近日里府中闹鬼的传闻?”

    三娘从雕成南瓜状的黄花梨棋罐中轻轻捏起一颗黑色的大理石棋子,细细打量着但笑不语。

    王璋愣了愣,随即眉头微皱莫非三怀疑这些是我们二房弄出来的动静?”

    三娘抬头认真的看了王璋一眼,见他惊愕的表情不似作伪,垂了垂眸淡淡道三娘二叔二婶,姐和二哥哥。”却不说信任二房的人。

    王璋闻言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

    这事情他听母亲提起过,他自然也是不鬼神之说的,但是他却这件事与他父亲与母亲是没有关系的。只是要他保证此事与二房绝对无关他却说不出口。

    “这件事情我会暗自留意。”王璋最后点了点头,也不辩解。

    三娘笑了笑,这个二哥果然是聪慧通达之人,若是以后能合作到也不缺乏一个好的同盟者必备的特质。

    “三娘对此事并不关心,三娘人小力微,就如这颗棋子一般常常只能够随波流逐而已,所以三娘最大的希望也只是希望和哥哥这一小方天地可以不被殃及,想必二哥哥能够明白。”三娘将手中的棋子摊在了手心之中,白皙纤细的手上一枚圆润光亮的棋子,强烈的对比,极致的美感。

    擅长作画之人本就对美有一种不自觉的偏执偏好,王璋的视线不自觉被吸引。

    三娘将手微微倾斜,手指向着黄花梨棋罐的灌口,一声翠珠相扣般的清响,黑色棋子滑入棋罐之中今日让哥哥寻了二哥哥来,其实是为了上次二哥哥对三娘所说之事。”

    王璋闻言抬头,视线从三娘的手上转移了开来三的意思是?”

    三娘偏头笑了笑,露出两个笑梨涡过几日让二婶再去祖母面前求一求吧。”

    “母亲上次已经求过,但是祖母并未同意……”说道这里,王璋突然领悟道三是说,祖母她?”

    “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祖母说不定已经想通了呢?”王璋闻言眼睛一亮,他自然明白事情不是祖母突然想通了这么简单的。

    “多谢三肯出面相帮,璋这厢谢过了。”说着便对着三娘深深作了一揖,姿态洒脱,豪不拘泥。

    三娘忙避开了身子二哥哥严重了,三娘那一日就说过,三娘与二哥哥一样也是盼望姐能好的。若是无能无力自当别论,但是能帮上的话自然会帮。无论二哥哥来不来求皆是如此。”

    王璋闻言微微一笑,他本就生得眉目温雅,此刻几日来的忧心之事有了转机自然是笑得发自真心,让他更添一些风流姿态。

    “无论如何,三这一份情,璋记下了。”

    三娘与王璟送了王璋离开,王璋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哥哥,你了?”三娘偏头问道。

    王璟闻言,看了三娘一眼,闷闷道,为你跟二哥我在一边一句也没有听懂呢?是不是哥哥特别笨?所以有事情也只是找二哥商量?”

    三娘看着眼前有些委屈的少年,不该如何回答。

    若是按照之前她一定会上前好好安慰王璟一番的,因为在她心里,王璟就想是一个还在念小学的弟弟一般的,她下意识地不想将这个世界丑陋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按照现代的思想小孩子就该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成长,这样才会健康。

    她上一世也只当过晚辈,对照顾小孩自然是没有经验的,因此在面对王璟的教育问题的时候她总是会下意识的回避。可是在接触过宣韶,宣云,王璋这些比王璟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之后她开始检讨,是不是做了。也许在这个世界,在他们这样的处境,对王璟的教育不能照搬现代“放羊吃草”的那一套所谓的科学教育法?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纯净的少年,三娘心中很是矛盾与挣扎。她虽然自认有足够的能力能护住王璟,可是她不能护着他一辈子。

    想到这里,三娘叹了一口气哥哥,是我了。不应该瞒着你这些的。”

    王璟听三娘这一说,原本有些委屈的情绪立即就变成了无措,不是你的,是哥哥帮不上你的忙。你不要难过,哥哥不也没有要紧的。”

    三娘闻言心中很是暖暖的,这个少年虽然并不聪明,但是他对这个是真的在乎的。

    “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本就应该万事有商有量,三娘不应该怕哥哥担心而隐瞒这些。”三娘摇了摇头三娘仔细想过了,这些事情我还是应该告诉你的,这样你以后行事可以多一些章程,三娘遇到了为难之事也有哥哥在一旁帮着出谋划策。”

    王璟听着眼睛晶亮地看向三娘。

    三娘失笑,拉着王璟在棋盘旁坐下,先是沉吟思考了一会儿,接着便将王家的一些事情细细跟王璟说了。只是因为担心欲速则不达,怕说的多了王璟一时也无法消化,便先只是大概地说了一下,说李嬷嬷的离府,最近王家闹鬼的传闻,王璋的请托,以及即将的柳氏。

    王璟听地很认真,三娘也说得很耐心,不知不觉就快到了晚膳的。

    三娘听着屋外有了些动静,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今日不早了,便先说到这里吧。改日我再来与哥哥细说。哥哥也仔细想一想三娘说的这些,也想一想你遇到的如此种种心中是想的,又会如何行事。”

    王璟虽是有些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羞怯地道我竟是不知在背后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本应该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保护的,却凡是要来为**心。”

    三娘打断了王璟,认真道哥哥以为三娘今日为何会将这些告知?”对上王璟那同样认真的眼睛,三娘微微一笑那是因为三娘觉得哥哥是可以相商之人,而且哥哥既然是了这些,那么以后若是遇到了事情三娘也不会如之前的那样万事想着去替哥哥挡了,而是需要哥哥你站在三娘的前面。哥哥,之前的都不算,以后阿珂能信任你么?”

    王璟闻言胸中突然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四肢百骸又像是被泡在了冬日微烫的洗澡水中,虽是微微刺痛,却每一根毛孔都叫嚣着兴奋,像是有想要爆发出来,激得少年王璟的脸上带上了潮红。

    王璟上前一步,地将三娘抱在了怀里,三娘感觉到他的身躯有些微微的颤抖,便也回手抱住了她,少年比同龄人壮硕结实的腰杆直直立着,隔着衣裳似是可以感觉到蕴藏着的一股可以排山倒海的力量。

    “,哥哥会保护你的,尽哥哥所有的力量保护你。”王璟的声音带着些鼻音,有些翁嗡的。

    三娘不知的,也突然就红了眼眶。

    从王璟的院子里出来,三娘仿佛是放下了心中的一个大包袱,又有些不同与往日的轻松。

    虽然前路看着坎坷惊险,危机四伏。但是只要她与王璟两人相互扶持,彼此信任,她坚信他们一定可以过的好的。

    三娘抬头看向偏西的日头,被夕阳染红了的绯云,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现在还早,我向去花园里逛一逛。”三娘对身后的四个丫头道。

    “可是就要到晚膳的了,你今晚还要去老的院子。”白英犹豫着道。

    三娘想了想若是晚了恐怕要被赵嬷嬷念叨了。这样吧,白英你带着三七先,安排人去厨房拿饭食,最重要的是帮我稳住了嬷嬷她老人家。我去转一转,保证在你们将桌子收拾好之前。”

    白英刚刚见三娘从王璟院子里出来,虽是极力掩饰,可还是与往日有些不同。想着定是与五少爷说起了不开心的事情心中郁闷,想要散一散。于是便点了点头那一定要早些,不然奴婢们也是会挨骂的。”

    三娘笑着应了,带着白芷与白果就往园子里去了,走着走着却是到了那花坞附近。

    三娘在那四周转了转,待听到某处的动静之后,心中暗自一笑,停了下来。

    “那日与姐说起想要在这里种一些菊花的,等开了花,要插瓶,要采了晒干来泡茶,或是索性装了做枕头芯都是极好的。只是不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三娘说着说着声音便带了一些伤感。

    是由】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老爷回府

    ??费章节(12点)

    太阳正当西沉,余霞成绮。

    三娘侧对着夕阳,半边的脸被浸晕在金橘色的光线中,反而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了。

    “,为何这样说?即便是这里的花园子不让种,咱们荷风院后面还有一块空地呢。您若是喜欢,奴婢明日就将那块地翻了出来。”白果有些摩拳擦掌,在家的时候下地的活儿她也是干过的。

    “这些力气活儿哪里就用你动手了。”白芷无奈地看着白果道。

    三娘笑了笑我只是听说姐就要说亲了,想到她接下来定是会忙起来了,能聚在一起的时候不多有些伤感而已。”

    “大要说亲了?”白果的眼睛亮闪闪的,有些兴奋道说的是哪一家?”

    白芷有些嗔怪地看了白果一眼,怪她在面前问起这么没规矩的话,可是她毕竟也是好奇,又见这里很是隐蔽,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因此也没有出声喝止白果。

    三娘似是有些犹豫,咬了咬唇小声道我也是无意中听祖母房里的人说的,好像是二伯母替姐挑的人选。”

    白芷闻言看了三娘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又看了看身边的白果,终究是也没有说出口。

    “白芷你想说?”三娘却是了白芷的眼神,又看了看白果一眼有你就说吧,都是信得过的人。白果虽说平日里话多,但也是个嘴紧的,不会乱说的。”

    白果听的此言很是高兴,笑的脸颊微红。

    白芷见三娘这么说了,到也不好搪塞。她本想说老历来与不喜二,二提出的人选老恐怕不会答应。可是这样的话是不好说出口的,只得含糊道大的婚事当是老做主的,二挑的人选老未必会满意。”

    三娘闻言想了想,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祖母原本确实是不满意二伯母提的那一户人家,可是今日祖母突然又有些愿意了。”

    “这是为何?”白果眨着眼睛问道。

    三娘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跟府中闹鬼有关?”白果翼翼地道,她自然也是听过府中的一些传闻的。

    几人具是沉默了下来两个丫鬟想起了那一日晚上遇到的事情,至今仍觉得后颈发凉。

    “好了,不要想那些了。”三娘轻轻吁出一口气无论如何,祖母已经请了法师来家里做过法事,以后家中必定会安宁下来。听说祖母是因为府中这几日发生的不好的事情已经烟消云散,心情松快,又想起了二伯母提的那一桩喜事,也觉得不。正好祖母的寿辰要到了,想来个双喜临门吧。”

    白芷与白果听着觉得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

    三娘展颜一笑其实这是喜事,我应当替姐高兴才对。二伯母亲自挑的人选必然是不会差的。”

    说着,三娘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对着西天念叨三娘希望家中安宁,祖母日日都能心情愉快。”

    白芷笑道真有孝心。”

    三娘脸红地笑了笑家宅安宁了,祖母心情愉快了,我们这些在祖母身前承欢的孙儿孙女们也不用整天战战兢兢生怕惹得祖母不高兴了。前几日祖母心中不顺,就连平日里最得祖母宠爱的六都吃了落挂。祖母今日高兴了,还说起等再过两年要将大哥,二哥,三哥,五哥他们送去京城的叔祖父那里,让叔祖父监督他们的课业,让他们长一长见识呢。”人在屋檐下,孙氏过得舒心了他们这些孙儿孙女才有好日子过。

    “三娘希望家中不再有变故,希望哥哥们都能过的如意。”

    她只能说到这里,能否听的进去就看人家是祖母想的了。仇恨当然不是她一两句话就能够化解的,但是即使是要报仇,也要顾及一下亲人的处境。鱼死网破的话,谁也落不着好。

    “时候不早了,我们吧,再晚了又要挨嬷嬷的唠叨了。”三娘说着便往荷风院的方向去了。白芷,白果也匆匆跟了上去。

    戊子火年,七月十二,宜出行,上任,会友,上书,见工;忌动土,开仓,嫁娶,纳采。

    孙氏房里,三娘与元娘,四娘坐在八仙桌旁写着“包衣”,孙氏靠在榻上手拿一柄象牙柄绣着美人图的团扇有一下每一下地扇着,常嬷嬷站在一旁拿着一本黄历细细翻着。

    “老三说是今日到家?”孙氏摇着扇,缓缓问道。

    “昨日收到外院的报信说是前日马车已经进了山东省了,今日应该是能到的。”

    孙氏将手中的团扇递给了甘松,甘松接过团扇后半蹲在榻前给孙氏打着扇。

    孙氏又微微抬起了身子朝常嬷嬷伸了伸手,常嬷嬷立即将手中的那本黄历递给了孙氏,孙氏坐直了身子,翻看起来。

    “翼火蛇凶,归家恐怕不当。”孙氏皱眉道。

    “老你瞧,今日六曜星是先胜。先行即胜,是吉时,现在时辰还早着,按着车程算三老爷午时之前应该是能赶的。”常嬷嬷指着黄历上的一角安慰孙氏道。

    孙氏点了点头若是过了午时才到,就让老三先去老大的别院里安顿一晚,明日再归家,免得犯了煞星,诸事不利。”

    三娘提笔的手顿了顿,今日三老爷与柳氏就要到了么?孙氏如今这般翼翼,看来这次的事情对她影响不小,以前可没有见她诸事之前都要问历。

    一,常嬷嬷每隔一段就打发人去大门口看看,可是眼见着快到午时了三老爷王栋的车队还是没有进城。孙氏有些失望,正要打发了三娘等人各自回院,有婆子欢天喜地地跑了进来报说三老爷一行已经快到长乐大街街口了。

    孙氏掏出一只珐琅镶珍珠芝麻链的怀表,打开表盖看了看,皱了皱眉。

    “已经过了午时了?”常嬷嬷担忧地问道。

    孙氏摇了摇头正好是午时。”说着将手中的怀表递给了常嬷嬷看。

    “那要让三老爷回府么?人已经快到家门口了。”常嬷嬷为难道。

    孙氏叹了一口气罢了,总归是没有过了午时,他们进城的时刻应当还是,让他们进来吧,也免得惹了外人的闲话。对了,院子收拾妥当了没有?申不安床,鬼祟进房,可别等到今日才来铺床。”

    “都安排妥当了,前几日芳芷院的崔姨娘就带人将院子上下都打理好了,就等着三老爷与三进府了。”常嬷嬷忙道。

    孙氏却皱了皱眉她连自家姑娘都照顾不好能成事?你亲自去芳芷院看一看可有遗漏,现在就去。”

    常嬷嬷即刻应声去了。

    三娘等人本是要走,但是现在见三老爷要进屋了反而不好走了,便依旧是在八仙桌上坐了。等听孙氏的吩咐。

    “你去厨房吩咐一声,今日推迟半个时辰传饭。去看一看还有些新鲜的菜,让厨房紧着挑那好的即刻做了来。”孙氏转头吩咐甘草道。

    甘草笑道诶,今日一早外头就送来了几条胖肚的多宝鱼和大黄花,这时节多宝鱼和黄花鱼正是肥美的时候,三老爷在任上恐怕很久没有吃过新鲜的海鱼了,奴婢这就吩咐厨房将几条鱼收拾了出来。”

    孙氏点了点头去看看还有新鲜的海货,我记得老三以前就喜欢吃这些。”

    甘草正要领命出去,想了想又转身问道中午可是要将饭摆在前厅?奴婢这就打发了人去收拾了出来。”

    孙氏想了想,道去收拾吧。芳芷院一直就只一个姨娘带着个姑娘住着,老三甫一怪冷清的,今日就在前厅摆饭。你找人去一趟秋蘅院把大房的人也叫来。”顿了顿又道洗翠院与沁心院也派人去说一声,愿意的就来。”

    甘草方才领命去了。

    “你们也留下吧,正好见一见你们三叔和父亲。”孙氏对着三娘等人道。

    “是,祖母。”三人齐声应了。

    元娘朝着三娘柔和地一笑,似是为她感到高兴,三娘回了元娘一个甜笑,心中却很是淡漠。三老爷与柳氏的回归只让她看到了麻烦而已。若是可以,她还真不希望他们。

    “先将这桌子移到一边去,再去打几盆水进来,服侍们净手。”孙氏吩咐帘子外头站着的小丫头。

    立即的,沉香便招来了另外三个小丫头进屋,将八仙桌上的笔墨迅速收拾好了,又合力将八仙桌移到一边的墙角上靠着。

    三娘三人早就起了身,等又有几个丫头进来,端铜盆的端铜盆,提铜壶的提铜壶,拿皂角巾子的拿皂角巾子。一字在三位身前排开。

    一个总角的小丫头走到三娘面前,帮三娘褪去手上的一对素银手镯。

    三娘见她还没有那被另一个稍高的丫头端在身前的铜盆高,于是只能轻轻踮起了脚探着头给三娘洗手,便朝她笑了笑正想让她退下了,不妨她一个重心不稳朝着铜盆就扑了。

    “哐当。”铜盆打翻在地,发出一声巨响,水被溅得老高,三娘与一旁的四娘鞋袜都被泼湿了。

    孙氏被这声音吓得心惊肉跳,一双厉眼便瞪了。

    小丫头与捧着铜盆的那个丫头吓地脸色惨白,一声也不敢吭地重重跪了下去,三娘都能听到骨头碰到地板的那声脆响。

    孙氏指着那两个丫头正想发作,三娘却惊喜地笑道祖母,上善若水。现污水朝门流,祛邪除秽,这是吉兆。”

    孙氏一愣,见泼到地上的水果然因门口的地势略低,朝着门口去了,便缓和了脸色放下了手,皱着眉头对那两个丫头道还不快收拾干净了”

    那两个丫头没料到今日会这般好运,惊喜万分地重重朝孙氏磕了几个头,收拾起地上的狼藉不提。

    是由】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新的战场

    ??费章节(12点)

    “祖母,我的鞋袜湿了。”四娘委屈地道,狠狠瞪了那丫头一眼。

    “那你还不赶紧回去换了来。”孙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正在这时候,外头又有人来报说三老爷与三夫人已经进了府,正往松龄院来了。

    孙氏从榻上起了身,让甘松帮她整了整头发与衣裳,再端端正正地在榻上坐好了。

    三娘本也想去换鞋袜的,但是若是此时出去说不定就正与三老爷一行人打个正着。便打发了白芷回去帮她拿一双干净的来换,自己与元娘在孙氏榻前站定了。

    没过多久,外头便有婆子高声禀报说三老爷,三夫人,二小姐求见老夫人了。

    门帘子被从外头打开,当先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穿佛头青云纹团花湖绸直裰,身材颀长,样貌端正的男子,他长了一双与孙氏有八分相像的细长眼,只是眉形不像孙氏那样上挑,而是一双含锋的剑眉,因此看着有几分冷厉。

    “儿子给母亲请安。”王栋走到孙氏面前,撩起袍子就跪了下去,看也不看一旁的丫头还拿在手中尚未铺好的垫子一眼。他声音低沉而带着些磁性,到是有一副好嗓子。

    “媳妇给母亲请安。”

    “孙女儿给祖母磕头。”

    落后王栋几步的是柳氏与二娘王琼。

    柳氏皮肤白皙,妆容精致,一双眼睛虽是不大但是因微微上挑的缘故,到让她多出了三分的妩媚。她身穿一件大红色妆蟒暗花缂金丝锦缎褙子,头发拢在了一顶金银丝镶嵌红玛瑙的狄髻里,一对赤金祥云镶红包坠金串珠的凤尾簪在耳边随着步子摇曳生姿,全身上下无不光鲜亮堂。

    二娘王琼身穿桃红色嵌明松绿团福纹的交领褙子,一双丫髻上戴了一对赤金镶蜜蜡的珠花,唇红齿白,长相柔美。

    此时柳氏与二娘已经对着孙氏恭敬地行过跪拜大礼,正由丫鬟们上前扶了起来。

    三娘见他们三人具都站起了身,便走上前去,对着王栋与柳氏缓缓行礼:“三娘见过老爷,太太。”

    王栋淡淡扫了三娘一眼,点了点头并不言语,柳氏却是亲切地上前携了三娘的手将她扶起,笑着道:“是三娘啊,一年不见,又长高了许多。”

    三娘低头笑了笑,有些羞涩的样子。看了一旁偏头含笑着看着她的二娘一眼,顺势巧妙地挣开了柳氏的手,向着二娘盈盈一礼,口中喊道:“二姐姐。”

    二娘王琼也回了三娘的礼,走到她面前笑得一脸柔和:“三妹妹,许久不曾见你,姐姐很是惦记着你,上次给你捎来的礼物可是收到了?”

    三娘点了点头:“三娘收到了,二姐姐的礼物三娘很是喜欢,尤其是那一块双面绣的帕子,姐姐简直就把那花儿绣活了,三娘还想着拿到园子里看能不能引来蝴蝶呢。”

    二娘一愣,随即笑开了,看着三娘又亲切了几分,她偏头笑道:“那妹妹有没有引来蝴蝶呢?”

    三娘羞怯地低头道:“妹妹把将那帕子弄脏了,好生藏着呢。”

    二娘轻笑出声,拉住了三娘的手,小声道:“妹妹你尽管用就是了,姐姐那里还给你留了更好的呢,等得空了就给你送去。”

    这时元娘已经给王栋与柳氏行了礼,又寒暄了几句,便过来两姐妹这边了。

    “大姐姐。”二娘惊喜地上前与元娘见礼:“大姐姐,进来可好?”

    元娘笑着点头,三人便又说到了一起。

    三娘一边笑着听着,很少主动开口说话,但是二娘却是一直照顾着她,没有让她觉得被冷落。三娘暗自看着,觉得这位二小姐笑容得体,言语亲切不傲慢,到是个不错的人才。只是真实的性情如何却因接触地太少,不好判断。

    “听说二妹妹的刺绣功夫与琴技在大同府罕有对手,有机会还要向妹妹你讨教讨教。”元娘说的真心实意,并无逢迎拍马的意思。

    二娘听了却并不自得,只摇了摇头道了一声惭愧:“别人若是这样说那是不知情,可是大姐姐你这样说就让妹妹无地自容了。妹妹在家中的时候也是在姐姐面前献过丑的,技艺只能算是尚可。”

    见元娘与三娘似是不信的样子,二娘认真道:“有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出了大同府,二娘可不敢托大了。即便是在大同府,那些夫人小姐们也大多是看着父亲是一方大员的面上,哄着我玩儿的。姐姐妹妹们可千万别信了。”

    三娘倒是对这姑娘要刮目相看了,小小年纪便知道不骄不傲,对待名声看的通透,也不避讳自己揭自己的短,若她能一直做到如此,那可真是不错了。

    孙氏房里,王栋与柳氏恭敬地站在孙氏身旁回话,三娘三姐妹在一边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投契,这时外头又有人报说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穿了一身大红销金团蝠纹对襟褙子,头上戴着一套赤金红珊瑚头面满面带笑地走了进来,可是在看到柳氏的那一身装扮的时候脸上的笑僵了僵。她身上的衣裳与柳氏的撞了色,可是又偏偏没有柳氏的那一身气派,站在柳氏面前生生地就矮了一截。她不由的暗中捏了捏一休,咬了咬牙。

    可是已经进来了,总不能转身回去换一身。便只有硬着头皮上前,与王栋和柳氏见礼。

    女人天生就有攀比的心里,柳氏也是打从金氏一进门眼神就在她身上扫了个来回将她打量了个遍,自然也见到了金氏眼睛里的那一丝惊羡与不岔。于是柳氏笑得更加娇媚地上前想携了金氏的手,金氏看了一眼柳氏衣袖中隐隐露出的那一对翠绿欲滴的翡翠镯子,下意识缩了缩手,却让柳氏抢先一步将手挽住了。

    “大嫂,许久不见,您是越发气派了。”这话却让金氏听了想啐她一口。

    “比不得弟妹你这一省巡抚的夫人。”金氏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

    柳氏闻言却笑得更欢了:“大嫂说笑了,大同那地方你是没去过,偏僻荒凉,那里比得上济南繁荣?我在那边就连想打个首饰都要遣人去京城的多宝阁去呢。”

    金氏哪里听不出这里头赤lu裸的炫耀,差点没有咬碎一口银牙。

    这边四娘刚刚已经换了鞋袜跟在金氏后面来了,见了礼之后也站到了姐妹们那边。自然有是一番相互见礼。

    四娘的眼睛一直盯着二娘的那一身装扮,眼中的嫉妒虽是极力想掩饰但那亮闪闪的目光还是无法让人忽视。三娘看了看四娘,又看了一眼那边正与柳氏打着暗中较劲的金氏摇了摇头。虽然这两人不是亲身的母女,但是这性子到是像了八成。

    二娘却向是没有发现四娘的目光一般,依旧拉着她亲切地说着话。

    “怎么不见六妹妹?”二娘问四娘道。

    “六妹妹她前几日被……前几日不小心伤了手,正养着伤。”四娘顿了顿,并未说出六娘被孙氏推到的事情。

    二娘像是没有发现她的改口,只担心地皱起了眉头:“伤地可严重?祖母会如此不小心?”

    “大夫说修养一阵子就能好了。”四娘漫不经心答盗,别的也不多说。

    眼睛又瞄向二娘头上的那一对赤金镶蜜蜡的珠花,四娘又看了看三娘,突然眼珠子一转,掩唇娇笑道:“虽说二姐姐与三姐姐都是三房的嫡女,可是这样站在一起瞧着到是会让人误会呢。”什么误会却是没有明说。

    三娘只当是没有听见,低头抚摸这着自己的袖口的暗纹。她今日穿了一身淡蓝色素面交领褙子,只在袖口和衣领上用颜色稍微深一些的四线休了隐隐的云纹。头上只有一直素银簪子,站在二娘面前到真像是个不得宠的偏房庶女。

    这些三娘压根儿就不在意,她可没有那么弱智要跟二娘拼行头。“呀,三妹妹你这鞋子怎么是湿的?”二娘闻言暗暗打量了三娘身上几眼,却看见了三娘那还来不及去换的已经湿透了的鞋袜。

    三娘低头瞧了瞧自己的鞋子,抬头对二娘笑道:“刚刚洗手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还没来的及去换了,三娘失礼了。”

    二娘蹙着眉头嗔道:“自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只是你得赶紧去换了这一身湿的,别看着天气热,这一冷一热的最是容易害病了。”

    三娘抬头正好看见帘子外白芷拿着一个包袱站在了门边,便笑道:“刚刚已经打发了丫头回去取新的,她已经来了。”

    二娘特抬头朝门口看去,待看见白芷抱着包袱在门口站着忙朝她招了招手,白芷见状立即走了过来。二娘四处看了看,指着孙氏的右稍间道:“我去里头换。”说着就拉着三娘的手往右稍间去了,白芷感激抱着包袱跟上。

    二娘拉了三娘在稍间的椅子上坐了,让白芷上前替三娘换了鞋袜。

    很快,三娘便将那湿了的鞋袜换了下来,起了身正想招呼二娘出去,二娘却走到了三娘面前将一个事物塞到了三娘手手上。

    三娘低头一看,却是一对赤金镶珍珠的手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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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太爷砸场

    ??费章节(12点)

    三娘低头看着那对拿着有些沉手的足金手钏,上头的珍珠虽不大却颗颗饱满圆润,大小几乎一致,很是难得。

    “二姐姐这是?”三娘抬头不解地看向二娘道。

    二娘微微一笑,伸手将三娘的手指一根根掰拢了,将手钏握住:“这个你先拿着,回头姐姐再去翻一翻首饰盒,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好的玩意儿。你如今也大了,身边是该有些拿得出手的首饰了,免得让人家看了笑话去。”

    三娘装作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咬了咬唇,却是将手中的手钏又塞回到二娘的手上,摇了摇头道:“多谢二姐姐了,可是三娘不能收。”

    二娘面色一板,正色地看着三娘道:“妹妹可是嫌弃这个是姐姐戴过了的?还是怕被人发现了难为情?妹妹不必担心这个,这对手钏是前日姐姐路过直隶河间府的时候一位夫人送的见面礼。姐姐还没有戴过,也没有让人看到,即便是母亲也不知道那位夫人荷包里装的是这对手钏。你拿着,姐姐不会告诉别人的。”

    二娘不由分说将手中的金手钏塞到了三娘的怀里,站起身子就往外走,不给三娘将手钏在给回她的机会,一边走一边还笑着道:“妹妹换好了就出来吧。”

    三娘看着珠帘一串串落下,遮住可二娘的身形,直到淡出了视线。手指摩挲着手钏上的珍珠,想起刚刚二娘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挑了挑眉。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三娘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金钏递给了一旁的白芷让她收好。

    今日非初一,也不是十五,松龄院正房的前厅南北两面的六扇大门却是开着,丫鬟们流水似地依次捧着杯盘瓦盏进进出出穿梭不息。

    孙氏由金氏和柳氏一人一边掺扶着,带着众人往前厅就坐。孙氏这才刚一落座,就见正对着的院门口走来了三人,面色不由得冷了下去。

    前面几乎并排走着的两人是太老爷王宏和二老爷王松,后面落后几步低头跟着的是二夫人白氏。

    此时王松正低头缓步朝前走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太老爷王宏却是一边走着一边凑到王宏耳边说着什么,说到兴奋之处还会大笑着拍拍王松的肩膀。可是王松虽是一付恭敬的姿态,却一丝回应也没有给。待得走进一些的时候,正站在门口边上的三娘甚至能从二叔王松那低着的头脸上看到一丝漠然。

    但是那一丝表情也也是一闪而逝,因为王松一临进前厅,看清楚了厅里的人,便抬起了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加快脚步走了过来,三娘因临着门口近,在他们进来之时便先行了礼,王松甚至还略停了停步子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王松上前去先给孙氏行了礼,再走到王栋面前两兄弟见了礼,王松拍了拍王栋的肩膀,笑着喊了一声三弟。

    “老大那个兔崽子呢?叫他滚出来见老子。”王宏对着向他行礼的众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冲着孙氏嚷嚷道。

    孙氏气的额头青筋直跳,可是又不想让儿子媳妇孙女们看了笑话去,只得咬紧牙关忍了下来,装作没有听到王宏的话,转头问王松道:“今日怎么在家中?外头没有事吗不跳字。

    王松恭敬地垂首回答道:“儿子一早听说三弟今日归家,所以便没有出门。”

    王宏见两人一问一答,直接将他当了空气,那里忍得了,当即伸手拍了拍桌子吼道:“老子问你话呢”

    孙氏见桌上的茶碗被王宏拍得碗盖与碗沿磕巴着哗哗作响,不由得厌恶地皱了皱眉,强忍着道:“柏儿去了哪里我哪里知晓”

    “你个当娘的不知道还有哪个知道以前不是恨不能将他栓在裤腰带上走哪里都带着嘛?狗*养的,现在翅膀长硬了不吃奶了就不认娘也就算了,现在连老子都敢耍我他个王八犊子的。”

    孙氏听了这话差点白眼一番晕死过去,当是她身体一向健康,这会儿想晕却是不行的,只能是气的脸色发白,手指颤抖地指了王宏“你,你……”了半天,却是说不出半句话了。

    屋里个人也是脸色古怪的低着头,摸袖口的摸袖口,玩玉佩的玩玉佩,做柱子的做柱子,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王宏似是没有发现屋里众人的表情,挥手拍开了孙氏指到她鼻子前的手,不耐道:“别跟爷动手动脚的。赶紧地叫他别藏了,给我滚出来。”

    “父亲,大哥他确实是没有在此。”王栋低沉的声音淡淡道。

    孙氏的话王宏可以当作是放屁,但是三儿子的话王宏却是信的。

    无他,历来不会读书或不务正业之人对那些有学问有本事的读书人就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畏惧感,从古到今皆是如此。

    所以王老太爷小时候最怕自己的弟弟,而现在儿子们长大了,他可以和老大老2没大没小,却独独对老三不敢如此。

    “唔……咳……真不在啊……”王老爷子摸了摸胡须,整了整姿态。

    “不知父亲找相公是所为何事?”见王老太爷不似刚刚那般发飙,金氏小心翼翼问道。

    谁知她不问还好,一问出口王宏又是暴跳如雷:“那个龟蛋当初为了哄老子回府,居然说给我弄了一只海东青的雏儿,结果我一回府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子,别说鸟了,鸟屎也没有看到一泡,我他个王八犊子的别让我看见他,不然看我不把他扒皮抽筋的。”

    金氏听了公公这些混帐话,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谁让自己嘴贱来着。

    正在这时候,院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一身枣红蜀锦直裰的男子。众人目光皆向他看去,待看清那还算俊朗的面容时不由得心中哀叹,此人不是大老爷王柏是谁?

    那男子一路行来,姿态洒脱,待走到正厅一见到众人看着他的古怪眼神还摸不着头脑,见妻子金氏一直对着他使眼色,还莫名其妙道:“你眼睛怎么了?”

    众人不由得憋笑,而金氏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王柏正待不理,旁边却突然扑过来一人,拿着个什么东西就朝着他劈头盖脸的一顿猛抽。

    “哎哟”王柏不防,被抽了个正着,不由的抱头闪避,待看清楚让他吃疼的是一直硬底绣暗纹的黑色男鞋的时候,气的就想骂人。

    不料抬头就对上了王老太爷那暴怒的脸,立即地王柏脸上化怒气为笑意,一面躲闪一面笑道:“爹,您这是做甚?仔细别累了手啊。”

    “你还有脸回来你答应老子的那只海东青呢?”王老太爷抽累了,停了下来喘着粗气道。

    王柏脸上笑容一僵,随即又打了个哈哈道:“那只鸟他福薄,在咱回府之前就饿死了。儿子怕您伤心就一直没敢提。”

    “放屁你还想蒙老子根本就没有那只海东青,你这王八犊子的扯谎就是为了骗了老子回来。”说着扬起手中的鞋又要扑过来。

    王柏却一跳一丈远,口中还及时喊道:“那只鸟确实是饿死了,不过儿子这些天不在家就是去给你寻好货色去了。今日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只白眼圈的绣眼儿。”

    王宏手一顿,倪向王柏:“白眼圈儿的?”

    王柏点头如捣蒜:“儿子验过了,不是普通的暗绿和红胁,是一只少见的白眼,还是如爹你一直念叨的那种‘头毛紧薄身如梭,长嘴削肩大眼窝。鱼尾要比燕尾优,唱口清楚如击钵。’”

    王宏缓缓将手中的鞋放下,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将手中的鞋又套了上去。

    “鸟呢?拿来”王宏站起身,朝王柏摊手。

    王柏看了他脚上的那只鞋,很识相地招手叫来了侯在门口的一个总角小厮,吩咐了他几句,那小厮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王宏见王柏这次不似作伪,便消停了下来,气定神闲地坐到了桌上招呼丫鬟倒茶。

    屋里众人看着这一出父子闹剧,神色各异。

    孙氏是一直没有缓过神来,捂着额头闭目不语。二老爷王松一直低垂着头像是要将地板盯出一个花儿来,让人看不清情绪。三老爷面无表情,眼色冷凝地看着。

    金氏羞得无地自容,白氏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柳氏却是憋着笑暗中看戏。

    元娘等人都是大气也不出地远远站在一边。元娘担忧,四娘着急,二娘却是沉静。

    三娘看着屋里众人的表情,突然觉得似乎这个家里也就只有王老太爷活的恣意洒脱,简单鲜活,竟是有些羡慕起来。

    在这个家里能这样活着,还能让人不敢出声斥责,这也算是一种境界了。

    大厅里陷入了奇怪的沉默,就连王柏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屋子里的不对劲,不由得向两位弟弟使了使眼色,却没有人回应他,便也只能站在那里装柱子了。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小会儿,那个总角的小厮提着一个精巧花俏的鸟笼跑了过来。也是奇怪,他的到来像是突然打破了屋子里的某个咒语,凝固的氛围迅速瓦解,周遭似乎是一副原本被定格在宣纸上的炭笔素描,突然淡去了表面那一层单一的暗沉,点缀上了人烟变成了实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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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的隐忍善谋与心狠

    ??费章节(12点)

    老太爷放下了茶碗,摩拳擦掌得走到了那小厮面前,小厮年纪尚小被老太爷那垂涎的目光看得直打颤,直到抖着手将鸟笼子交给了老太爷,便立即行了个礼跑开了。

    鸟笼小巧,里头的那只翠绿色的在笼中飞跳着的鸟儿也不过小孩子拳头般大小,老太爷打量了半天,满意了。

    “没吃饭吧?”老太爷转头慈爱地看向王柏道。

    王柏受宠若惊,摇了摇头:“儿子正挑鸟儿呢,听人说三弟进了城了便立即赶了回来。”

    太老爷点了点头,笑道:“那我去给它抓几条虫子,找点蜂蜜。”

    说着提着鸟笼就往外走,才走了两步却又转了步子回来,抄起了果盘上的一只苹果,笑的一脸和蔼地对众人道:“差点忘了,这个它也爱吃。”

    王柏:“……”

    众人:“……”

    直到王柏提着鸟笼子,哼着小曲儿走出了松龄院众人才回过神来。

    “咳咳。”王柏右手握拳,抵住上唇假咳了咳。想起自己刚刚的狼狈模样被弟弟弟妹和晚辈们看了个正着,心中不由地有些尴尬。

    这时候,又有人进了院子,往正厅这边来了。这一回却是一个身姿柔弱的妇人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

    王柏刚刚丢了脸,正觉得尴尬,厅里的气氛又奇怪,便故意哈哈大笑地走过去拍了拍三老爷王栋的肩膀挤眉弄眼地笑着打趣道:“三弟,瞧你这才刚回来,爱妾就找上门儿了,哈哈哈哈……”

    王栋皱了皱眉,向外看去,柳氏闻言,神色眼中厉色一现,直直盯着外头的崔姨娘。

    崔姨娘今日还是一身素色的褙子,身上少有首饰,却更加显得她弱柳扶风,娟秀可人。

    崔姨娘在厅前停了,并未进屋,只在廊下就跪下向孙氏磕头请安。

    孙氏刚刚被王宏一气,才缓过神来,心中的愤怨正找不到地方发泄,此时见了崔姨娘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当即把脸一沉喝道:“不是说五丫头生病了,连给列祖列宗写个包衣都无法握住笔么?你这会儿把她牵来干嘛?这里是松龄院的正厅,你是什么身份?谁准你站在这里了给我从这院子滚出去”

    后面那句话她刚刚最想对王老太爷说的,可惜夫为妻纲,在这个儿孙皆在堂的场合即便是王老太爷再胡闹,她也是没有办法说出来的。这会儿借着崔姨娘发泄了出来,心中倒是没有刚刚那么憋闷了。

    崔姨娘一直不曾抬头,听了孙氏的话吓得身子一抖,战战兢兢道:“婢妾是听闻老爷与夫人回来了,便带了五小姐来给老爷夫人请安。婢妾自知身份低贱,并不敢进屋,只在外头给老爷与夫人磕完头就走。”

    说着便伏下身子朝着王栋与柳氏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柳氏见崔姨娘一来就挨了孙氏一顿排头,连个正厅都进不了,心中因崔姨娘突然出现的危机感与酸意终于消退了一些。又见她真的只是老老实实地磕着头,不曾抬起过脸,甚至连偷偷看王栋一眼也不敢,不由得满了意了。

    崔姨娘磕完了头,缓缓站起了身,低头轻声道:“婢妾身份低贱,但是五小姐却是正正经经的小姐。还请老夫人看在五小姐许久不曾见过她父亲与母亲的面了的份上,允了她进厅去给父母亲磕头,全了孝道。”

    三娘闻言暗中挑了挑眉头,向崔姨娘看去。见她规规矩矩地站着,半点要引起三老爷注意的举动也没有,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想到她刚刚的话,果然是个谨守本分的好妾室啊。

    可是她想起崔嬷嬷口中听来的那些,以及崔嬷嬷每次提起她都恨不得将之扒皮拆骨的劲头,三娘心中微哂。

    崔姨娘出身荷风院,当年是她母亲赵氏身边最得信任的大丫鬟。

    在赵氏那满院子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当中,崔姨娘并没有什么优势,她虽是跟着赵氏陪嫁过来的,却不是赵家的家生子。听赵嬷嬷说,这位崔姨娘是当年赵氏在街上买回来的。

    赵氏坐马车出门,遇见了正要被叔父卖到烟花之地的崔姨娘。

    崔姨娘原本安安静静的跟在他叔父后面,他叔父见她乖巧便也没有绑着她,或许是在家中之时便以为已经做通了侄女儿的思想工作。谁知道到了正街人多之地,崔姨娘突然狂冲出去以头触墙欲寻死。他叔父一个不察没有拉住,傻着眼看她血洒了满墙满地,瞬间就满脸是血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眼见着气息微弱就要活不成了。

    路上行人纷纷围观,有那知情之人就口沫横飞地当场说起了故事。原来这位姑娘叫崔娟儿,家住城南响锣街福寿巷,五岁时死了爹跑了娘,便跟着叔父一家过活。这叔叔婶婶平日里将家中的粗活累活都甩给这个当年才五岁的小丫头干,却经常让她穿不暖吃不饱,平日里还对他非打即骂。

    这也便罢了,崔娟儿一声不吭地全忍了下来。可是没有想到叔叔一家却是是如此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竟然因为想给自己家儿子多攒一些聘礼好娶西城东大街张记肉铺张屠夫家的闺女儿张如花,而打起了侄女儿卖身银子的主意。

    若是卖到一般人家家里做个小工也便罢了,可是这位叔叔偏偏贪图翠红楼花娘子多开出来的那一两银子,要送亲侄女儿入火坑。唉难怪崔娟儿要寻死了。

    路上的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皆是义愤填膺。有人还拦住了要趁乱逃走的崔家叔父,要将他押了送官。

    当时正坐在马车里,因被人群当了路而过不去的赵氏听了这些后心中很是同情这个人们口中的崔娟儿。偷偷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去,却正好看见众人原本以为已经没了气息的崔娟儿颤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手还动了动。

    赵氏一愣,随即不顾嬷嬷阻拦一边喊着车夫去救人,一边自己掀帘子出了马车。之后崔娟儿被送到了附近才几步远的一家医馆,奇迹般地被救活了。大夫说这位崔娟儿命大,头上的伤虽然看着是严重,却没有真的伤了根本。

    之后的故事很是顺理成章,崔娟儿顶着一头纱布拖着虚弱的病体,当即给赵氏磕头,要给她做牛做马报她恩德。

    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有人道这也是一段佳话,好心的小姐你便收下这个可怜的丫头吧,她必会对你忠心不二。也有人摇头可惜出手救人的不是一位翩翩少年郎,让人少了很多迤逦的绮思。赵氏骑虎难下,只得当场卖下了崔娟儿。

    崔娟儿的叔父虽因为侄女未死逃过了一劫,被热心的人群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会儿见还有银子拿又哪里还不肯?当即与赵氏签下了崔娟儿的卖身契。

    从此,崔娟儿成了赵氏的贴身丫鬟。

    当时三娘听到这故事的时候就很是佩服这位崔姨娘的心机,知道此人不但隐忍,善谋而且还心狠。

    她先是知道麻痹自己的叔父一家,让叔父以为她会乖乖跟着自己去翠红楼,从而对她放松了戒备,她得以自由活动。

    然后她挑了人流量大,人群中有知道她们家底细的街坊,附近不远就有医馆的地方表演“孤苦女子不堪受虐,为保贞洁当街自尽”的戏码。想必她能将头上的伤控制到虽看着严重却不会致命的程度,研究练习了不短的时间。试问一般人谁能果决至此,又对自己心狠如斯?

    最后她还知道当即表示要向赵氏报恩,利用舆论的力量,逼得最后赵氏不得不收下她这个走投无路的苦命孤女。

    然后她成功了,这一连串的算计层层相扣,绝不会是偶然。如此的心计,三娘自付即便是她也不可能做得比崔娟儿更好。

    只是这样一个对自己尚且能狠下心的心机深沉的女子,赵氏又怎么可能掌控得住?

    崔娟儿跟了赵氏之后赵府的人无一不认为赵氏捡了个大便宜。崔娟儿勤奋懂事又善解人意,任何事她都能揣摩着主子的心意去做,得了夸赞又不骄不躁,还对其他的丫鬟很是友善,能帮忙的时候绝不推脱,这样即便是那些嫉妒她后来居上的丫鬟们都对她恨不起来。

    之后她顺理成章地坐了赵氏的陪嫁丫鬟,跟着赵氏嫁到了王家。

    崔娟儿跟着赵氏来到王家之后依旧是勤勤恳恳,而这时候赵氏身边已经不能缺的了她了。

    当时跟着赵氏过来的陪嫁丫鬟有四个,当中自然有那些不安分的因见了男主子俊俏又有前途而背着赵氏往王栋身边凑的,但是崔娟儿从不在赵氏不在的时候有事没事去王栋面前晃。即便是王栋要人伺候换个衣裳,她也会避嫌让别人上去伺候。

    赵氏新婚燕尔,自然是不能忍受丫鬟们打自己夫君的主意。因此四个陪嫁丫鬟去了两个,最后只剩下了崔娟儿和母亲刘氏身边曾嬷嬷的女儿芙蕖,而自此以后赵氏对崔娟儿更加信任重用,万事皆不瞒她。

    是由】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赵氏之死

    ??费章节(12点)

    赵氏成婚之后不久便有了身孕,按照规矩这时候赵氏是要安排通房给王栋的。赵氏心中极是不愿意,但是却碍于规矩与上头长辈的压力,不得不这么做。

    赵氏左思右想,挑中了崔娟儿。不想崔娟儿却跪在赵氏面前表示自己宁死不从,还向赵氏荐了另一个大丫鬟芙蕖。

    崔娟儿说她根本无心于王栋,因此怕自己伺候不好,可是芙蕖却经常伺候王栋更衣洗漱,见到王栋还会脸红,挑她这个对王栋无心之人还不如挑了有那么些意思的芙蕖。而且芙蕖自小跟着赵氏一起长大,娘老子还在赵氏母亲面前当差,也是信得过的。

    赵氏当时闻言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自然是她果然没有看错崔娟儿,难过的却是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芙蕖却是有了这个心思,可是上次自己试探她的时候,她却没有说实话。

    毕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丫鬟,赵氏最后还是听了崔娟儿的话挑中了芙蕖。

    可是正当她准备给芙蕖开脸的时候,孙氏为王栋迎了柳氏进门。赵氏又惊又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被分出去一半。芙蕖抬事情的计划自然是搁浅了。

    可是芙蕖虽然说是不能给王栋当通房了,但是赵氏要抬举她的消息却是早就被人传了出去。芙蕖在赵氏的院子里成了一个笑话,而自从上次崔娟儿拒绝赵氏之后,赵氏对芙蕖渐渐有了芥蒂,生了隔阂。

    随着流言四起芙蕖再也无法在在赵氏的院子里面立足,终于有一天她主动求去。并请求赵氏将她下嫁给一个在菜市场摆摊卖馄饨的男人。赵氏心中惊疑,派了人去打听这男子,却发现是一个从外地逃荒来山东的家中毫无根基的莽汉。

    赵氏心中不忍,便拒绝了芙蕖的请求,想多陪她一些嫁妆给她另找一个身家清白有恒产的小商户。芙蕖却拒绝了赵氏的好意,非要下嫁那人。

    赵氏最后拗不过她,只能同意了。

    不久,芙蕖出嫁,赵氏身边的得用之人又少了一个。

    怀胎十月,赵氏产下一个男婴,却是个死婴。

    赵氏备受打击的同时,孙氏更加看这个媳妇不顺眼,赵氏在王家处境艰难。

    眼看着柳氏一天比一天得宠,赵氏暗中着急,这时候崔娟儿给赵氏献计让赵氏给王栋纳一房美妾,以和柳氏抗衡。

    赵氏被说动了,想着纳别人进来还不如便宜自己的丫鬟,这样还更加信得过些。此时芙蕖已去,赵氏身边最得信任的丫鬟只剩下了崔娟儿一个,人选自然毫无疑问。

    可是这时候老天是站在赵氏这边的,赵氏为王栋纳崔娟儿的计划还未成行,却突然被诊出了喜脉。此时三房并无子嗣,赵氏的地位自然又高涨了,可是没过几日柳氏也被确诊有了身子。三房双喜临门。

    怀胎十月,赵氏先柳氏一个月生产,产下一男婴,就是王璟。柳氏却是在一个月之后生下一个女娃。

    赵氏的地位水涨船高,柳氏暂时收敛锋芒。

    不久之后赵氏又再次怀有身孕,这次生的却是三娘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句话很是有些道理,赵氏本在生王璟的时候就因为早产了几日伤了身子,接着又生三娘,身子有些承受不住,在产后的几天一直流血不止,后来虽然是吃了药止住了血却从此惹上了病根,开始卧床不起。

    眼见这赵氏开始一天天憔悴下去,屋漏偏逢连夜雨,王栋这时候却突然传出要被放外任。正在赵氏为不能跟随王栋上任而伤心难过的时候,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崔娟儿爬上了王栋的床。

    事后赵氏质问崔娟儿,崔娟儿却在赵氏面前哭的雨带梨花,说自己这么做是为了帮赵氏留住王栋,而只有她帮赵氏盯住了王栋,才能保住她不被柳氏踩下去。

    事已至此,赵氏还能说什么?她也只能忍住心酸,努力设法让崔娟儿能跟着王栋去任上。

    可是事与愿违,赵氏直爽的性子又怎么掌控得了崔娟儿,一直以来,她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一个。

    崔娟儿怀孕了。

    而自从崔娟儿怀孕之后她便很少到赵氏的面前来,却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柳氏的院子。柳氏本是以为崔娟儿如此巴结,定是想让她帮忙让王栋带她去任上,不想崔娟儿却主动提出不随王栋走,而是选择留在青城县。

    王栋带着柳氏上任去了,崔娟儿如愿留了下来,柳氏见她识相又想用她作为赵氏身边的耳目并且在家中压制住赵氏,便承诺了等她生产后,无论生得是男还是女都抬了她当姨娘。

    之后崔娟儿产下五娘,开始在王家深居简出,万事不出头如同隐形人,而与赵氏那边的往来早就已经断了。

    赵嬷嬷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很是愤懑,但也是气愤崔娟儿的吃里爬外过河拆桥,三娘却是想得更多一些。

    她曾经在无事的时候仔细分析过崔娟儿这个人,以及当年发生的那些事。

    以崔娟儿的为人与心机,她更像是为了达到目的蓄谋已久的。

    当年赵氏第一次主动提出要给她开脸的时候她为何没有答应,反而将芙蕖推了出来?那是因为她看出了赵氏的心不甘情不愿,即便是给了王栋当通房,她主要还是在赵氏面前讨生活的,她不能为了一个还看不见前路的前程失了赵氏的宠信,而且当时赵氏身边的芙蕖是对她地位的最大的威胁。将芙蕖推出去一是可以探路,二是能更得赵氏信任为以后铺路,三是可除去一个劲敌。一箭三雕,够狠

    之后,芙蕖因崔娟儿故意放出来的消息被逼走,赵氏却怀了身孕,若是赵氏产下男婴,那她再想要出头恐怕就要等很久一段时间了。三娘怀疑赵氏之所以会产下死婴是崔娟儿动了手脚,因为赵氏开始身体很健康,几次诊脉都没有问题,产前几日还能感觉到胎动。而赵氏因怕柳氏迫害,饮食等等全都交给了这个她最信任的贴身丫鬟。

    让赵氏胎死腹中,利用府中赵氏与柳氏势同水火的局势,她便有机会可以出头了,于是她向赵氏提出了纳美妾对抗柳氏。纳妾进府之后,那个妾不听管教怎么办?有谁比她这个忠心不二的丫鬟更合适?赵氏一步一步被她牵着鼻子走。

    可是赵氏偏偏在这时候又怀了孕,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机会动手脚了,因为赵氏这次万分小心,怕她没有经验再出什么岔子,将饮食等等交给了赵嬷嬷打点。最后老天不帮她,赵氏生了一个男婴。

    由于赵氏在王家一时锋芒无二,崔姨娘蛰伏了下来。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三娘出生,赵氏生病。

    崔姨娘这会儿必定也是急了,她年纪一天天大了,等不起了。而赵氏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以后在王家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于是她破釜沉舟爬了王栋的床。

    爬了床之后,自然是要固宠,她还需要赵氏的帮助。王栋要放外任,她替赵氏跟了去是最好的选择,当时她必定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她与赵氏一开始并未撕破脸。

    可是自从得知自己怀孕之后,一切都要重新计量了。那时若是与柳氏一起跟了王栋去任上,那么以柳氏的手段与身份要整治她太容易了,那时候太高皇帝远内院柳氏一人做主,她能否保住胎儿还真是难说。

    对于一个聪明的女人来说,她知道最终能给她依靠的不是男人,而是孩子。于是崔娟儿在孩子与王栋之间豪不迟疑地选择了孩子。若是能产下麟儿,以她的手段,她以后根本就不用怕谁。崔娟儿心中门儿清。

    于是她开始疏远赵氏,亲近柳氏。因为她清楚赵氏的身体不行了,以后要得宠很难,而她与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在府中过下去。向跟王栋去任上的柳氏投诚才是明智的做法。

    可惜她最后生下的是女儿,于是为了她自己和五娘,崔姨娘又蛰伏了下来。

    她就像是一只藏身于暗处的吐着杏子的毒蛇,平日里只会在一旁静静蜷伏暗中窥视,她有的是耐性。一旦出现目标便会毫不拖泥带水地出击,一击毙敌。她不单是毒蛇,还是一条懂谋略的美人蛇。

    三娘笑看着崔姨娘在柳氏与众人面前做着戏,这样一个人,隐忍,狡猾,狠毒,却生了一副弱不禁风的柔弱样貌,难怪赵氏会栽在她手里。只是不知道对上柳氏,她能有几分胜算?

    她可不信崔娟儿会老老实实带着五娘就这么在她那个小偏院里一直过下去。

    她的隐忍从来就是为以后的手段铺路的,这在她没遇上赵氏之前就已经学会的基本技能。

    这时候,在松龄院的前厅里,崔娟儿话一说完,柳氏就笑着对孙氏道:“母亲,我与三老爷也许久没有见到五娘了。”

    见崔姨娘识相,柳氏很是满意,又想在众人面前摆一摆主母的派头,表现一下对庶女的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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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苦肉计

    ??费章节(8点)

    孙氏刚刚对着崔姨娘一通发泄,心中的郁气已经散去了许多。见崔姨娘所提的要求合情合理并无不妥,便没有说话,算是应了。

    崔姨娘将五娘往前轻轻一推,让她进厅,自己却是站在门口向着厅里又行了一礼,便躬身退下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起头来过。

    眼见得出了孙氏的松龄院,跟在崔姨娘身边的玉竹忍不住小声道:“姨娘,您刚才又何必赶在这个时候去老夫人的院子呢?您明明知道,每次老夫人见了老太爷心情都不会好,还会拿人撒气。刚刚我们本已经从小丫头那里打听到老太爷刚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您实在是应该避着些的。”

    崔姨娘闻言,停住了脚步,回头向孙氏的院子看了一眼,却是笑了。

    她长得本就柔美,加上笑容温柔,竟是让人移不开眼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岁孩子的母亲。

    “我就是挑着这个时候去的。”崔姨娘嘴角噙笑,柔声道。

    玉竹惊讶地看向崔姨娘,很是不能理解。姨娘的意思是说,她知道这时候去老夫人的院子会挨骂,她是故意送上门去的?

    崔姨娘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她今日确实是特意挑在老太爷出了老夫人院子之后去的松龄院,她也知道这时候过去会让这几日本就对她不满的老夫人拿她发作。

    只是与其等到老夫人秋后算账,还不如她今日就送上门去。

    而且她今日是为了柳氏去的。

    柳氏那多疑又善妒的性子她很久以前就已经领教过了,她若是不吃这一顿排头,恐怕柳氏会给她更大的“惊喜”。她在王家的地位不比柳氏,又多年不曾见得王栋的面,是怎么也无法跟柳氏抗衡的。

    示敌以弱,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学会了,否则她又怎么会有命能活到今天,进得了王家的门

    只是这一次她得想办法让王栋带了她去任上,若是能想个法子将柳氏留在府里那就最好了。五娘一天天大了,若是与她一直待在府中,作为一个不得宠的妾所生的女儿,她这个当娘的又没又太多的嫁妆补贴,将来恐怕没有办法说得一门好亲。

    只要离了这个府,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没有这么许多的规矩,以她的手段王栋的后院还不是她说的算?看一看柳氏今日那身行头,跟则王栋外放的好处不言而喻。为了五娘,这一次她一定要跟去

    至于怎么让王栋想起她这个姨娘,怎么让王栋进她的院子,她是一点也不担心。

    想到这里,崔姨娘脸上有些微的红晕。

    当年她能有本事让王栋上了她的床,如今她还是有办法的。崔姨娘美目流转,眼中自信满满。

    松龄院的正厅当中,五娘上前给王栋和柳氏磕了头,王栋依旧淡淡的,柳氏拉着五娘正打算一阵嘘寒问暖,孙氏开口对甘草道:“传膳吧。”柳氏便作罢了。

    五娘悄悄退开,见到三娘与元娘在一起说话,便走了过去。

    “五妹妹,我是二姐姐,你还记得么?”二娘上前拉了二娘,柔声问道。

    二娘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看了看二娘又看了看三娘,眨着一双大眼睛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二娘一愣,随即又笑道:“五妹妹年纪小,不记得也不奇怪。不过我们以后住在一个院子,你有空的时候多来姐姐的院子里玩耍,我们姐妹多亲近亲近,可好?”

    五娘想了想,乖巧地点了点头。

    二娘笑着捏了捏她的手。

    五娘却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上前去拉住了三娘的袖子,也不说话,只挨着她站着。

    三娘看了看五娘,朝她笑了笑。

    “五妹妹与三妹妹感情真好,倒是让我羡慕了。”

    三娘闻言朝二娘看去,见她看着自己与五娘,嘴边含着笑意,似是不为五娘刚刚的排斥介意的样子。

    三娘偏了偏头,也拉了二娘的手,笑道:“五妹妹只是有些怕生,姐姐你刚回来她还不习惯,过一阵子跟你熟悉了就会粘着你了。”

    二娘笑着看了三娘一眼,低头问五娘道:“是这样吗,五妹妹?”

    五娘看着自己那双粉红色绣着蝴蝶的绣花鞋,不说话。

    元娘见状,忙将话题引开,二娘也顺着元娘的话与她谈起来。

    之后等厨房将菜都传了上来众人入席吃饭不提,只是孙氏今日因被王老太爷那么一气,没有什么胃口,只象征性地动了两筷子便退了席,众人见状也都慢慢放了筷子,一顿饭吃的沉闷异常。

    之后王栋,柳氏,二娘与五娘回了芳芷院,三娘独自回了荷风院。

    到得下午,外头有人来报说王璟下学一回府便去了芳芷院向王栋请安去了,又过了一会儿,芳芷院那边来了个丫头,说是三夫人与二小姐请三小姐去芳芷院用晚膳。

    三娘笑着应了,换了一身衣服就带着丫头往芳芷院去了。

    芳芷院正房,柳氏正坐在榻上喝着茶,二娘拉着五娘在一边说着话,三娘进去向柳氏行了礼。

    “三妹妹,你来啦。我与五妹妹刚刚还在说起你呢。”二娘笑着道。

    三娘走过去,偏着头道:“哦?五妹妹是不是向姐姐告状说我坏话了?”

    二娘闻言捂嘴一笑:“怎么会,五妹妹说你去兖州给她带回来一对长得像她的玩偶,我向她讨要一只她不肯呢。”二娘半真半假道。

    三娘看向五娘,五娘用手指绞着衣角,撅了撅嘴。

    三娘笑着对二娘道:“三娘给二姐姐也带了一对呢,想着你就要回来了就没有给你捎到大同去,正想找机会给你呢。等会儿三娘就差人送来。”

    五娘抬头看向三娘,有些欲言又止。

    二娘高兴道:“原来我也有啊?那姐姐多谢三妹妹了。”二娘看向柳氏道:“娘,五哥是不是还在爹的书房?”

    柳氏本是在榻上沉思这什么,听见二娘问话皱了皱眉漫不经心道:“说是要考校功课。”

    二娘看向三娘与五娘笑道:“那我带三妹妹和五妹妹去爹爹书房吧,听说三妹妹也爱读书,爹爹从大同带了好些书回来,还未整理。三妹妹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挑几本回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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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闺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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