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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多木木多     清穿日常txt下载     清穿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2渐行渐远

    112、渐行渐远

    十月十三日,颁金节。

    永和宫里,德妃正换衣服。早上整个宫里大大小小人都去奉先殿里磕过头,陪皇太后用过点心后,各宫主位都回宫自己庆祝了。

    亏得宫里没皇后,不然她们就该坤宁宫里奉承一天,哪有这么轻松。

    德妃想到这里,暗自笑道,自己真是年纪大了,胆子也越养越大,竟然都敢这么想了。

    嬷嬷进来道:“娘娘,四福晋、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来了。”

    天天闷宫里,能见见外面人德妃也高兴,她道:“孩子们来了几个?叫人把偏殿准备好,一会儿孩子们磕过头就叫他们自己自去。”

    嬷嬷道:“四贝勒府里是大格格、三格格,二阿哥和三阿哥。”十三和十四刚大婚没几年,府里小孩子都才一岁出个头,全都没进来。

    德妃还记得二格格是早产,忙问:“老四家二格格怎么没进来?”

    嬷嬷道:“听四福晋说是前些日子着了凉。”

    德妃不道:“真是……回头记得给孩子带点东西回去,叫她好好养着,日后好了再进来吧。”这让她想起李氏把孩子生成这样,连累得孩子身体不好。

    嬷嬷见她不,不敢再说,赶紧出去了。

    成嫔和七福晋带着侧福晋跟着也来了,加上七贝勒家里孩子们,偏殿越来越热闹了。外面德妃等人抹着牌都能听到孩子们声音。

    四福晋等几个小辈不安起身道:“请娘娘恕罪。”

    德妃乐道:“不用这样,难得听到孩子们声音,叫他们闹吧,他们玩得越开心,我也越开心。”说着还叫宫女再送些点心和奶|子进去。

    德妃和成嫔相继说起了孩子,成嫔先勉励安慰七福晋道:“你也别着急,先开花,后结果。先好好养着小五,日后姐姐带着弟弟跑,孩子会慢慢多起来。”

    七福晋低头应了声是。

    德妃也问四福晋:“今年府里可有好消息?”

    四福晋忙道:“正要给娘娘道喜,十月初二我们府里李侧福晋生了四阿哥,母子平安。”

    四爷越大,进宫越少,四福晋也不像之前那么常常递牌子进宫,德妃自己也是喜欢叫十四福晋进来,问一问小儿子情况。

    德妃大喜道:“怎么不早说?真是喜事!”

    成嫔赶紧道贺:“娘娘大喜!”

    殿中气氛因为这个变得好极了。乐了一阵,德妃也点了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道:“瞧瞧你们两个哥哥家里,儿女绕膝,你们也要加把劲了。咱们满人人少,皇上喜欢看到各个府上孩子多了,以后领着去给皇上磕头,一站出来一大排,没有比这个让皇上高兴了。”

    说起这个,七福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另一边,四福晋因为四阿哥而笑僵脸透出了真正喜气来。

    今年各府爷们都带着自己家大儿子去见皇上了,四爷带自然是弘晖,七爷带就是纳喇氏所出弘曙。

    各府第二代现都长起来了,一起进宫结下不止是情谊,还有人脉。七福晋就算现立刻有了好消息,明年生出儿子来也小了弘曙七岁。等她儿子能进上书房时,弘曙已经可以说亲了。

    她第一个孩子是女儿,前两年夭折了。生第二个还是女儿,七福晋都觉得老天待她不公平!爷宠喇纳氏她管不着,可为什么四福晋就能一举得子,还是四贝勒府里大阿哥?所有嫡福晋数一数,除了直郡王家大福晋,连太子妃都没有这样运气。

    每年过年,七福晋心里都苦得很。可哪年都没有今年苦,她开始害怕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可能再也比不过纳喇氏了。连生两个女儿几乎要打垮了她,但今年七爷带着弘曙去磕头了,她才恍然注意到这段时间里,纳喇氏长子已经长大了。

    瞥见坐上首四福晋一脸喜色,七福晋忍不住恭喜了声:“四阿哥满月时可一定要下贴子,咱们一定要去贺一贺四嫂。”

    四福晋脸一僵,笑意收了些,道:“一定忘不了你。”

    十四两个福晋偷偷对了个眼神,嫂嫂们闹别扭,她们可不想加进去,于是这两人头碰头聊起来,像是没有察觉四福晋和七福晋之间气氛。

    出了宫,十四福晋忍不住跟十四爷说起了永和宫事,道:“真没想到七嫂那么好人,也有说这种话时候。刺了四嫂又怎么样?她自己该没儿子还是没有啊?”

    十四爷府里也挺乱,比四福晋和七福晋好一点是还没有侧福晋,只有两个格格。十四爷待她们三个算得上是一碗水端平了。

    十四福晋进府晚,去年格格舒舒觉罗氏生了个阿哥。

    可她并不觉得如何,且不说她今年才十五,日后日子长着呢,就算舒舒觉罗氏生早,摊上个长子又怎么样?不过就一个王府世子,她还不稀罕呢。

    十四爷明摆着年纪小,出头晚,说句犯忌讳话,十四爷前程不本朝,要看下一个坐那金銮殿上人要不要重用他。等坐那上头不是亲爷爷,而是伯伯时,她就不信一个王府世子真能占什么便宜。

    何况她一看十四爷那副‘老子了不起!’脸就受不了,总想刺刺他。

    十四爷听了道:“你闭嘴吧,都是哥哥嫂嫂,要你这里废话。”说完一抖缰绳,策马跑了。十四福晋放下车窗帘子,拿起车里放山楂吃,她不爱坐车,一坐车就晃得头晕,不吃酸根本顶不住。

    车里侍候丫头劝道:“主子何必非要说主子爷不爱听话呢?咱们爷脾气犟,那两个都顺着爷,主子也顺着不好吗?”

    十四福晋道:“都顺着还有什么趣?我就不顺着,他才知道我是谁呢。”

    另一边,四爷与弘晖和弘昐骑马,福晋带着其他孩子坐车。回到府里,弘昐想跟四爷一起回东小院,被四爷拦下道:“你也不小了,就住前头,明天再去看你额娘和小弟弟。”说着把三阿哥往前一推,“阿玛把弟弟交给你了,好好带着弟弟洗漱写字,早点睡。”

    弘昐拉住三阿哥,不太情愿答应了。近阿玛管他管得好严啊,大概是上次闯东小院事让阿玛不高兴了,他乖一点,阿玛就不生气了吧?

    他正想着,三阿哥晃晃他手:“二哥,我想尿尿……”他憋了一路了。

    弘昐马上把考虑怎么让阿玛消气放到一边,拉着三阿哥就往他院子里跑:“忍住!马上就可以了!”

    刚进了屋,弘昐就叫人把马桶拿过来,省得再叫弟弟跑过去,三阿哥捂着肚子原地单脚跳,急道:“要尿出来了!”

    弘昐道:“再忍忍!”又怕他真尿裤子里,弯腰先把他裤腰带解了,道:“要不,你就对着墙根尿吧。”

    三阿哥拼命摇头!

    “来了!拿来了!”同喜那天挨了十板子,歇几天就爬起来了,阿哥没生他气就好,这些日子正着急求表现,他把马桶拿出来前还特意用热水烫了烫。

    顾不上再找个屏风了,桶一放下三阿哥就跳着过去,挺起小肚子举着小鸡|鸡哗啦啦放水,弘昐叫他勾起尿意,看门关得挺严,屋里就一个同喜,干脆也解了裤子哗啦啦了。

    三阿哥看着好玩,他还没跟哥哥一起尿过呢,故意用尿注去压弘昐,还掂起脚尖想比他尿得高。弘昐哼哼冷笑,站直就比三阿哥高半截。

    三阿哥故意往上尿,哗啦就尿到桶外去了。两人用尿打起了架,等尿完桶外湿了一半。同喜早躲到一边偷笑了,见提上裤子弘昐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道:“阿哥爷,这没事,回头奴才拿草灰一盖就没味了,现天冷得很,本来就不容易有味。”

    弘昐清了清喉咙道:“嗯,那你收拾一下吧。”然后赶拉着三阿哥回里面换衣服去了。

    同喜也不叫旁人,自己去膳房要了点草灰炭灰,回来一盖一扫就干净了。

    这群阿哥地位再高,其实也是小孩子嘛。

    同喜想着心里暗自发笑。玩尿和尿泥,他还没离开家乡时也跟兄弟玩过呢。

    东小院里,二格格今天没进宫就是为了陪李薇。四爷怕一家人都进宫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意思,叫了府里戏子和说书女先生,让他们隔着窗户院子里唱,李薇好屋里听戏。又叫二格格装病留下。

    母女两个连个刚落地四阿哥,这一天也没闲着。

    府里按着各个主子胃口排了不同戏。李侧福晋爱看书生小姐,不爱看说什么孝女贤妇一类,上次看到个贤媳割肉救婆母戏,刚到第二幕她就走了。戏主就记下了,今天特意把排好《玉钗记》拿出来唱,果然李主子从头笑到尾。

    就是戏主硬是不知道书生后花院捡到小姐掉玉钗有什么好笑,为什么看到书生举着玉钗写情诗向小姐诉钟情会叫李主子笑得那么厉害。

    二格格跟着李薇看了一天戏,现还沉浸戏里,她好奇一件事,道:“额娘,你说那书生是看到玉钗值钱才对小姐钟情是真吗?”

    “当然是真。”李薇说着拔下头上一根钗,道:“额娘做给你看。”

    她叫屋里玉瓶等人都取下头上一根钗并排放桌上,二格格也跟着放了一根,不等额娘说她已经看出来了,丫头们钗和她跟额娘钗放一起,真特别明显。

    丫头钗多是铜混金或银制,纯金都少。额娘虽然不爱戴太沉东西,钗针是乌木,可上头镶玉珠子是好东西。她自己钗上也是宝石金玉不求多,只求精。要是书生后花园捡到钗是玉瓶姐姐等人,肯定不会以为是那府里小姐戴。

    要是额娘和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府里主子。

    二格格有点小失望,毕竟戏里唱一根玉钗结成一对好姻缘事多棒啊,她就忍不住想会不会有些时候,她也丢了点自己东西,然后就被人捡起,细心收藏?

    谁知额娘接下来说:“还有,谁说这府里就一个女眷了?难道这小姐没有额娘、太太?万一这书生捡钗是小姐额娘呢?是太太去花园散步时掉呢?他就这么贸然写什么情诗,就不怕表错情了?”

    二格格心里美好姻缘一下子全破裂了!

    “额娘啊!”她拉着李薇袖子,“额娘你太坏了啊!”

    这叫二格格刚刚想起,不说府里不一定只有一位女眷,还不一定只有一位小姐呢!她不就有两个姐妹吗?万一那人捡了大格格东西以为是她,或者捡了她以为是大姐,那要怎么办?

    难道还要自己每样东西上都留个暗记?

    那就太笨了!

    二格格赖李薇身上不依不饶,母女两个笑成一团。四爷屋外就听到了,挥手不叫玉瓶等人通报,掀帘子进来道:“你们娘俩乐什么呢?”

    二格格不好意思笑着从榻上下来给他见礼。

    四爷虚扶了一把,问李薇:“四阿哥今天怎么样?”

    二格格找个借口就退下去了,李薇道:“他挺好,现正好该醒了。”她叫人把四阿哥抱来,他一进来一双圆溜溜黑亮大眼就左看右看。

    四爷一见他这双眼睛就高兴,简直像是能映出人心来似,干净极了。

    他不敢从奶娘手里接过来,只是凑过去握着他小手摇晃:“阿玛这里,四阿哥看阿玛。”

    四阿哥略显迟钝转向他,然后就盯着他看个没完。

    四爷被他看得高兴了,一时不察伸手从奶娘手里接过来,然后抱住就发僵了。

    李薇床上看着直发笑,他抱孩子抱习惯了,忍不住就伸手要抱,奶娘哪里懂他心思?还不是主子要就给。

    她看不下去他样子,伸手道:“给我吧。”

    四爷小心翼翼过来,屈腿不弯腰直着背把四阿哥递给她,见她像是很轻松就把四阿哥接过去,孩子还没有一点不舒服样子,感叹道:“果然额娘都会抱孩子。”

    李薇要准备喂孩子了,见他还站这里不动,催道:“去换衣服吧,等我喂完再进来。”

    四爷本来还真是想一边看看,他喜欢看四阿哥用力吃|奶样子了,吃得多就长得好嘛。见素素一手扣胸襟,一副他不出去就不解扣子样子,没办法说:“好,好,爷出去。”

    出来后去西厢换衣服,心里还纳闷,以前喂三阿哥时还叫他看,怎么这次不让看了?

    屋里,李薇一边喂孩子,一边心道:都没神秘感了,平时还是不能大大咧咧,一些事避着他一点,有助于增加夫妻之间吸引力。

    她坐月子时四爷不能留宿,看过四阿哥,陪她聊了会儿就回前面书房去了。

    他东小院换过衣服,回来后就叫苏培盛让人提热水来泡脚,一边问他:“阿哥们都干什么?”

    苏培盛道:“大阿哥屋里写字,二阿哥和三阿哥叫了夜宵吃。”

    四爷听到就不泡了,抬脚叫人擦脚,问:“叫了什么?”心里想,估计是宫里饭不合胃口。

    “刘宝泉侍候,两位阿哥要是酸菜鸭子锅,八宝饭,鸡汤小馄饨,灌汤小笼包并几样时鲜小菜。”

    四爷一听这个菜单,难道宫里饿了一天?

    他先到弘晖屋里看了看,见他已经写了十几张字了,道:“以后一晚只许写十张大字。晚上是休息时候,写字读书都费眼,你要实无趣,不如做些游戏,也可以找你弟弟们玩。”

    弘晖惭愧道:“这段时间儿子太懈怠了,今天过节一天都没写字,这才想趁睡前练一练。”

    四爷近也是越来越发愁,他发现越想让弘晖放松,他越紧张,自己给自己加压,一点都不手软。偏偏他还继承了福晋倔脾气,自己决定了,任人说到天边去也不理。

    他轻声安慰弘晖道:“学习不是靠一时之功,靠是天长日久积累,你平日那么努力,阿玛都是看眼里。何况近并无懈怠,今天是过节好日子,松一天也并无不可。想用功,明天起来再努力。”说着拍拍他肩道,“你弟弟那边好热闹,咱们过去找他们去。”

    弘昐屋里,哥俩都盘腿坐榻上,面前炕桌上摆着四个盘子,鸭子锅放下面,同喜、同福和三阿哥同乐、同音一起侍候着,把阿哥主子要吃给挟小碗里送上去。

    四爷带着弘晖进来时,正听到三阿哥说:“给我多挟几块牛筋,再来个虎皮蛋。”

    弘昐还说:“你今天吃过鸡蛋了,这个虎皮蛋拿来给我。”

    三阿哥榻上扭来扭去不依,弘昐一口把虎皮蛋咬掉半个,烫得直咧嘴,含糊道:“你忘了额娘话了?少食惜福。”

    虎皮蛋有滋味好吃,几个孩子都喜欢。李薇怕他们吃多了不消化,就拿四爷少食惜福放这里,叫弘昐平时多看着点三阿哥。

    门帘一掀,四爷和弘晖进来道:“什么好东西?也叫我们尝尝。”说着拍了拍身边弘晖肩。

    弘昐和三阿哥赶紧下榻给他们见礼。

    四爷摆摆手,见厢房摆不开,干脆全挪到堂屋去,支上大桌子,他陪着孩子们好好吃一顿。

    上了桌,重上菜。四爷见三个孩子都有些拘束,心里不免感叹:到底是大了。

    越大,人与人之间就越远。

    他跟三阿哥说话,想炒热气氛,问他:“你刚才跟你二哥说什么?你二哥干嘛不许你吃啊?”

    三阿哥护着哥哥,起身道:“阿玛,二哥是为了我好,那鸡蛋额娘说了一天只许吃一个。”

    四爷顺着他话往下问:“为什么?”

    三阿哥说:“额娘说这世上鸡蛋都是有数,老天爷给了一人一个,我吃了自己一个,再多吃,这世上就有人吃不上鸡蛋了。”

    话音刚落,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弘晖和弘昐心里都有些触动,竟然一时之间连眼神都不敢相碰。

    四爷也被这段哄孩子话说得引起了某些心事,愣了一下才笑道:“哦,三阿哥是为了别人才不吃啊。”

    三阿哥发觉刚才气氛不对,求救看向弘昐,嘴里还道:“嗯,对啊。额娘说外面有很多人吃不起鸡蛋,就是因为有人吃多了。”

    说到这里,四爷就明白素素指是外面穷人和富人。乡野村民大多吃不起鸡蛋,而地主乡绅,官宦人家里,鸡蛋就是很平常普通东西了。

    三阿哥府里长大,日后富贵权势唾手可得。素素大概就是为了这个,才从小教他惜福吧。免得日后长大,成了个不食人间疾苦孩子。

    他满意拍拍三阿哥叫他坐下,再看另外两个儿子,见他们全都规矩坐椅上,却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

    四爷胸中五味陈杂,他拿起筷子给三个孩子都挟了一筷子菜,道:“都吃啊,吃。”

    从厢房换到堂屋,人多了,菜多了,桌子大了,却吃得比刚才他外面听到冷清。桌子上只听得到几声客气相让,连一句玩笑都没有。

    什么时候孩子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四爷想起他们兄弟,他们可是出宫建府后才慢慢疏远起来,宫里时还不是天天吵,天天打?也不会吃顿饭都没话说啊?

    这菜越吃越没滋味。四爷无奈放下筷子,叫苏培盛拿酒来,他自斟自饮,引起三阿哥好奇,趁四爷不注意悄悄喝了半杯。

    弘昐一眼看到时他已经喝光了,他指着三阿哥生气得说不出话来,可等四爷抬头时马上装做若无其事,不去拆穿弟弟。

    三阿哥尝到甜头,偷了两三次酒。四爷又没喝醉,怎么会没发觉酒无缘无故少了?第三次就抓住他了,见三阿哥喝得满嘴酒气,脸都红了,没好气道:“多大了就掂记着喝酒?”又看坐三阿哥对面弘晖和弘昐,“你们两个看到也不说说他!”

    弘晖想说来着,可当场叫穿此事难免不美,三阿哥又是个胆子大,他对着他使了半天眼色,他还是照喝不误,只好帮他盯着四爷动作,怕他露馅。

    弘昐这个哥也是一样,心里想东小院也喝过桂花酿,应该……不要紧吧?

    四爷喝是梨花白,这个酒和桂花酿可不是一回事,没一会儿三阿哥就转向了,从椅子上下来就走蛇行,总往一边歪。弘昐跳下椅子奔过去扶住他,急道:“你走直啊!”

    三阿哥跺地叫道:“明明是地歪了!”抬头一看弘昐,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吓道:“二哥!你怎么跟额娘讲妖怪故事一样有三个头啊!”

    弘晖也过去扶他,三阿哥又叫:“大哥!你怎么也有三个头?啊!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妖怪!就是额娘讲黄风寨黄袍怪!你们洞里还有小妖怪呢!总钻风和小钻风!我都知道!你们休想骗我!”说着还要跳起来打妖怪。

    四爷就坐上面看着,刚才一肚子心事全不见了。见弘晖和弘昐都被蹦蹦跳跳要打妖怪三阿哥带倒,还笑了起来。

    弘晖特别尴尬,见阿玛上面都笑了,对弘昐说:“你抱住他腿,我抱住他腰,咱们把他抱到里面去吧。”当着阿玛面,两个哥哥扶不好一个弟弟也太丢人了,两人都没叫太监帮忙。

    弘昐点点头,两人下了死力气一起把打妖怪三阿哥抱到里屋榻上,折腾一身汗,可三阿哥到了榻上就往里一滚,爬起来要继续打妖怪,弘晖够不着他,喊又喊不下来,反正三阿哥就是要打妖怪,还把榻上锦被扯起来披身上装披风,还呼扇‘披风’要飞。

    弘昐看着弘晖也被三阿哥给带得要去打妖怪了,站榻下够不着这小子,爬上榻太不好看,难道要两人一起站榻上?

    弘晖为难直跺脚,见弘昐不动,急道:“弘昐!现不是看时候!三弟这样怎么办啊?”

    弘昐:“噗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他早就忍不住了,刚才三阿哥走路总往一边歪时就可笑得不得了,现弘晖急成这样拿三阿哥没办法,跟前一段他样子完全不同了。

    该!弘昐心里想,让你总摆出深沉大哥样!进宫前大家还那么好,出来就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

    以后一定要多闹闹大哥!

    榻上,三阿哥架起披风当翅膀,嘴里呜呜说着,不时一跳,指着弘晖和弘昐大喝:“妖怪!哪里跑!看老孙一棒!”

    弘晖不解,问弘昐:“老孙是谁?”

    弘昐道:“孙悟空,一只猴妖。”

    等四爷想起来进来看看,见三阿哥已经歪榻上,弘晖和弘昐一边给他费劲脱衣服脱靴子,一边说着什么。

    “……什么书啊?”弘晖正给三阿哥解扣子。

    弘昐抱住三阿哥脚给他脱靴,脱下来一只就捂着鼻子,瓮声瓮气说:“一本降妖降魔书,我也没看过。听我额娘说,她小时候街上看戏,听了几折。”

    四爷悄悄退出来,苏培盛上来小声问:“主子爷,要不还是让奴才们去吧?小主子们哪儿干得了这个?”

    四爷摇摇头,道:“不许去帮他们,给他们准备点热水,叫弘晖晚了直接睡这里吧,三阿哥也不必挪了。”

    他带着人走了,屋里只留了三人贴身太监侍候。

    外面,四爷还站窗户前听了好一会儿。

    屋里,弘昐道:“我去叫水……啊,阿玛走了。”

    弘晖步跑出来:“阿玛真走了,我去问问。”

    一会儿两人回来,先给睡着三阿哥抹了脸擦了脚,弘昐屏住呼吸擦完赶紧给他塞被子里,呼道:“这小子脚真臭啊!”

    弘晖已经放松下来,脱了靴子道:“我就不信你脚不臭,要不要脱下来比一比?”

    弘昐乐道:“比就比!谁怕谁啊!”

    两人都脱了靴子,全都捏着鼻子说话。

    “泡到水里,泡到水里就不臭了。”弘昐说。

    弘晖问:“这是谁教你?”

    弘昐道:“奶娘,她说袜子泡到水里也不臭了。”

    四爷本来听得正开心,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沉。脚和袜子泡水里不臭是素素教,她现胆子大,敢嫌他脚臭,有一次就叫他赶紧把脚泡水里,“这样就不臭了。”一边说还一边捂住鼻子。

    他心里叹道:弘昐不敢提素素,恐怕就是为了不引起弘晖反感。

    他终于承认,这对兄弟渐渐长大,他们彼此之间再也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没有番外,明天见

    ps:《西游记》中,黄袍怪不住黄风山,住波月山。这里是李薇胡扯。

113满月

    113、满月

    毓庆宫。

    书房里,太子正带着两个儿子读书,父子三人各自坐一处,不像上书房里先生提问那么正经严肃,别有一份轻松悠闲。txt免费下载txtshji

    太子翻着书,随意提出一句来,弘晰和弘晋谁先想起就先答,弘晋还专爱跟弘晰抢话,两人说着说着还爱你说我不对,我说你不对互相驳斥。

    太子从来都是笑呵呵看着,一点都不制止。他常对两个儿子道:“外面怎么尊贵都是应该,只有自己人时,不妨放开些,不必太拘束自己。”

    所以就连应该认真对待习字读书,太子都不要儿子们太规矩了,他还就爱叫孩子们不规矩。

    太子打小学问扎实,现三十岁了还没正经差事可办,去年开始皇上连去南巡、塞上时连监国也用不着他了,不天天看书还干什么呢?

    他自己都觉得现出去考个状元是小菜一碟了,可惜他站这个位子上,想改行干个别真比登天还难。

    太子手边放了五六本弘晰和弘晋常读书,可他提问东西却不止这几本而已,一会儿就把两个孩子问得结巴了。

    他笑道:“行了,可见这书你们读还是不够,回去温书吧。晚上我要看你们字。”说着点点弘晋,“别以为你是小,我就不查你。瞧瞧你八叔字,你比他写得还差,这让我说什么好呢?”

    弘晰不好当面嘲笑兄弟,扭脸看窗外双肩耸动。

    弘晋也不怕太子,嘻皮笑脸道:“阿玛说是,儿子回去就好好写几张字,怎么着也不能被八叔比下去不是?”

    太子儿子面前一向不摆架子,弘晋拿八爷不当一回事他也不意,拿书一人拍了一下:“都滚吧,中午好好用膳,不许再挑嘴。弘晰,说就是你,再不吃萝卜就让你天天吃萝卜。只挑羊肉吃还要上火,再拉不出来看你怎么办!”

    弘晋可不给哥哥留面子,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弘晰脸通红,躬身应是,推着兄弟出去,刚跳出门就听着两人追打跑远声音。

    太子听得心里暖洋洋,脸上也带着笑,亲自把书都收起来。太监小宝上前把几人茶碗收走,再把椅子凳子挪回原位,笑道:“殿下中午用什么?要不要也来一锅萝卜炖羊肉?”

    他知道此时太子心情好才敢打趣,果然太子并不恼,反笑着指指他:“你也来闹孤,好,就照你说,叫膳房上一锅,上点带筋,有嚼头。”

    午膳前还有一段时间,太子跟儿子一起看书看得开心,收拾好了干脆坐下拿着书继续看,小宝一旁侍候着,轻轻道:“听奴才同乡说,皇上叫人收拾东西呢。”

    太子眼尾扫了他一下,小宝压低声音:“好些箱子,半个乾清宫都给收拾遍了,全是春夏用东西,冬天用带得倒不多。”

    太子合上书,闭上眼睛慢慢想,半天睁开眼道:“……皇上这是打算南巡了?”

    过了几日,皇上叫人准备御驾,挑选伴驾人,果然是要南巡。旨意明发,朝上人都知道了。皇上说因为南巡事,今年年就简单些,不必办太大了。

    各处一溜下来,也不过是戏少叫几处,鸡鸭鱼羊少几头而已。

    永和宫里,德妃正跟针线房人一起商量过年时穿衣服,偏殿里打开了十几个箱子,宫女们两两一对,把娘娘挑出来要看布料展开。

    金线、银线,苏州、江南,各种绢绸绫罗把殿里映得宝光流转,晃得人都睁不开眼。

    此时嬷嬷过来道:“娘娘,成嫔来看您来了。”

    德妃手里正摸着一匹紫销金花缎,闻言道:“先请成嫔去屋里坐着,就说我一会儿就到。”然后对针线嬷嬷道,“这料子是好看,可也太厚了,穿身上不跟多扛二斤差不多吗?”

    针线嬷嬷笑道:“娘娘要是嫌它重,奴婢只给娘娘做个坎肩好不好?”

    德妃也实是爱这个料子,深紫料子,色正得不得了,上面暗绣打底,明绣压色,还用了上好金线绕着绣样纹了一层边,看着不起眼,却是越细看越尊贵。

    她道:“那就这么着吧,你带着人加紧些,这一件要紧,我要先看见它。”

    针线嬷嬷小心翼翼收起料子道:“娘娘您就瞧好吧。”

    成嫔德妃这里也不客气,坐下喝了半碗茶用了两块点心才见德妃回来,起身半福,扶着德妃坐到榻上问道:“我屋里待得闷,过来找你说说话。你那儿忙什么呢?是不是为了四贝勒府上得四阿哥?”

    德妃一怔,屈指一算道:“可不是,那孩子满月了。”

    成嫔怨道:“有你这样当太太吗?孙子满月都能忘。”

    德妃摆摆手,说:“别说我没跟孩子们住一起,就是真住得近了,小孩子也不能多看重。你信不信,我略重一分,这孩子日后就险一分。”

    成嫔苦笑,“哪能不信?这是实话。过节时我待七福晋是重而又重,就怕她心里不痛生了坏心眼。”

    两人喝了一碗茶,闲话说了一车了,成嫔又想起来,问:“既然不是为了孩子满月,那你刚才忙什么呢?”

    德妃道:“还能是为什么?这不要过年了吗?总要整治几件鲜亮衣裳。”

    成嫔有些糊涂,小声问:“皇上不是说今年俭省些?我都打算拿去年对付对付了。”虽然有了个成年还封了贝勒儿子,可成嫔母子情影仍然不好。皇上想不起来她,除了人人都有赏赐外,她一点外都捞不着。

    除了一些必须要衣撑场面日子外,成嫔很少制衣,首饰也是戴旧了拿去拆了重攒,金炸一炸就接着戴。

    每年发下来东西,除了看着能给儿子一家留下,其他大部分都被她叫心腹拿去换了金银存起来了。

    德妃知道她过得艰难,平时也接济她一二,这时就特意给她道:“皇上说俭省是不假,可你也不能连过年都不穿一两年啊,这不是明摆着打皇上脸吗?”

    皇上说俭省是真,可如果连后宫妃嫔过年衣钗都供不起,这不叫俭省,这叫穷。

    成嫔叹气道:“得了,那我也回去收拾去。”还以为今年能省一笔银子呢。

    她起身准备告辞,德妃叫住她道:“我看你也不必你那里做,这会儿针线房人谁手里都有好几件活。拿着你东西到我这里来,叫我这边针线嬷嬷给你赶出几件不就成了?”

    她想贴补成嫔,知道她那里好东西不多,过年半个月天天都要有衣服首饰,不是受宠妃嫔绝对是撑不住。其次也是免了叫成嫔再去看针线房人脸色。

    成嫔乐道:“那我可就沾你光了。”

    四贝勒府四阿哥满月,正好夹颁金节后年之前,各府各位爷们近不忙干活了,全都忙着收门下奴才和各地外官送年礼,女眷们也都差不多制好了衣钗,正想四处串门显摆。

    巧是,十月三十日四爷过二十七岁生日,不是大寿也没大办,只收了几个兄弟礼,连席都没开。三十一日就是四阿哥满月。

    从直郡王到十四爷都到了,吃完满月见过小侄子后,就拉着四爷说要给他补过生日。

    四爷实躲不过,见兄弟们也只是想找个机会好好闹一闹,无奈叫出府戏,再从街上飞白楼叫了七八桌席面,一群外面人见了要磕头喊爷爷们前院闹得不成样子。

    直郡王喝醉了就爱笑,现一手搂着要逃三爷脖子,一手提着酒壶要灌他,三爷喊声音都劈了:“老四!你不厚道!老八!过来扶你大哥一把!他喝多了!”

    直郡王脸一沉,严肃道:“谁多了。你看我这不挺清楚吗?我没把酒喂你鼻子里吧?”说着还真低头看了看壶嘴是插三爷嘴里还是鼻孔里。

    四爷装傻跟五爷和七爷对饮,好说话八爷也跟九爷和十爷假装说话。其实都是三爷跑太慢,一看直郡王喝蒙了,连十三、十四两个小都跑得,就三爷还坐直王边上一颗一颗数黄豆,他这是学人苏东坡呢,喝一杯数一粒黄豆。

    人家苏东坡斗酒诗百篇,他喝一坛子能站直就不错了。

    直郡王两壶梨花白灌下去,三爷已经醉瘫了,十四喝得半蒙,跟直郡王家弘昱争三爷醉成这样,是不是打雷都不醒。

    弘昱说他阿玛强,把三叔给喝倒了,三叔要醉上两天才会醒,上回有个人跟他阿玛喝酒,他家客房里醉了一天,抬上车时还醉着呢。

    十四强辞夺理说不可能,弘昱说真,他耳边打雷都醒不过来。

    十四道:“那咱们试试。”然后转头去问四爷他们家有没有雷。

    四爷没喝几杯,见十四对着左边五爷喊四哥,扶住他把脸扳过来问:“十四你要什么?”

    十四:“四哥,你家雷借我们使使。”

    四爷:“你要借什么?”

    十四:“就那个啪啪雷嘛!”

    旁边七爷猜:“十四是不是想要轰天雷?”

    四爷恼了,“醉成这样还放什么炮?来人,扶你十四爷去歇着醒醒酒。”叫来苏培盛把十四扶走了。

    弘昱蹲三爷椅子前等半天不见十四叔把雷借来,跳上戏台子抢了人家锣咣咣咣敲起来,一院子叔叔兄弟,还有侍候太监都看着站戏台子上弘昱。

    八爷过去问:“弘昱,你抢人家锣干什么?还给他们。来,八叔牵你下来。”

    弘昱站戏台中央,唱戏都不唱了,敲锣那人就站他后面,可怜吧唧看着这位小爷。

    八爷站台下,拿了弘昱手上锣给那敲锣,再把弘昱抱下来,他没儿子,见到侄子们都喜欢。弘昱站直也有他肩头高了,他抱着道:“弘昱真长大了,沉得八叔都抱不动了。”

    四爷这时也过来了,见连小都喝醉了,摇头道:“我叫人抱出去醒醒酒吧。”

    刚才直郡王见儿子跳上戏台子抢人家锣还哈哈大笑呢。

    八爷把弘昱交给四爷,刚把这小抱进屋去,正要扶直郡王进去,苏培盛一路小跑过来道:“直郡王府里来车接了。”

    直郡王福晋想得周到,知道直郡王今天肯定要喝多,直接派车来接。

    兄弟们都喝得差不多了,四爷见此就说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挨个把人送到门口,八爷道:“不如我顺路把十四送回去吧?”

    四爷道:“算了,就让他我这里歇着吧。”

    送走大部分人后,苏培盛道:“爷,十三爷也走不了了。”

    四爷道:“收拾个屋子,就你十四爷隔壁。”

    屋里带院子都是一片狼籍,张德胜带着人正收拾。

    四爷嫌看着难看,先去看了十四,见他趴榻上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溜了一枕头,叫苏培盛:“好好侍候你十四爷,防着他一会儿吐酒,烧心,难受。熬好解酒汤随时预备着。”

    隔壁屋里躺着十三爷,四爷进去后看他缩成一团捂着胃,上前扶着他肩轻轻喊:“十三?十三?胤祥?哪儿难受?跟哥哥说。”

    十三刚才也是心里存着事才狠灌了好几壶酒,这会儿胃痛不是假装,但也有三分做戏意思。他赖四爷这里不肯走,为就是能跟四爷扯上关系。

    四爷喊苏培盛把白大夫叫来,切脉开方,白大夫道:“十三爷这是没用什么菜就喝了酒,被冷酒激住肠胃了,先让他把酒吐出来吧。”

    拿了催吐药来给十三喂下去。

    十三心里叫苦,却也不敢不吃,吃了不到半刻钟就哇一口气全吐出来了。不过吐完倒是浑身轻松。

    四爷叫人开窗通气,重换了被褥,再拿他衣服来给十三换,折腾了好一通才把十三安顿好。

    十三爷此时也累了,收拾干净后躺下居然真睡着了。一觉醒来暮色四合,屋里已经点上了灯。

    四爷就守前院,连后面都没回。换了衣服屋里看书,听人说十三醒了就过来了,一进屋见十三正太监侍候下穿靴子,看见他还要站起来行礼,连忙按下他道:“好好歇着,一眼没看到你就喝成那样,怎么大了反倒不懂事了?”

    十三从小失母,下面又有两个妹妹,真是从小就比十四懂事得多。四爷也喜欢他这样,今天这样席上使劲灌酒可太意外了。

    四爷见他跟十四也差不多,今天心情实好,就随口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话音刚落,十三一个憋不住就哭了。

    四爷马上叫人都退出去,拍着十三背道:“什么事这么为难?跟哥哥说说。是不是府里银子不凑手?”年轻几个阿哥花钱都比较凶,四爷就补贴过十四好几次。越是到年前,越是这样。

    十三哭了一通后,觉得有些丢脸,也怕这时说出要投效四爷话显得以小卖小了,只好把话都吞回去,道:“弟弟没事,就是有些想额娘了。”他抹把脸,强撑着笑道:“叫四哥见笑了。”

    四爷知道他说不是实话,只是托辞,也安慰道:“每逢佳节倍思亲,过两天四哥陪你去奉先殿给娘娘磕个头吧。现十三妹和十五妹都长大了,你这个当哥哥还要护着妹妹呢。”

    十三点点头。

    四爷叫人送来水,侍候着十三洗漱过后,亲自送他出了府。望着十三爷车远去,四爷把十三近遇到事盘算了一遍,心道:难道是南巡事?

    皇上年后二月就要南巡,又是点名太子和十三伴驾。

    十三是因为这个……害怕?不,是恐惧。

    十四还睡着没醒,四爷也不等了,交待人照顾好他,转头去了东小院看四阿哥。

    东小院里,四阿哥住到了以前三阿哥住东侧间。东西都是三阿哥用过,他还问弟弟用他旧东西会不会生气?

    李薇搂着他道:“旧东西才好呢,软呼。你穿过衣服给弟弟,你摸摸看多软啊。”

    四爷进来看到母子三人,悄悄过来先探头看看睡着四阿哥,再拍拍三阿哥问他中午吃了什么。

    今天满月来得人多,四爷怕照顾不到几个小,前面只叫了弘晖和弘昐陪着来访侄子们,二格格被素素留下招待女眷,四阿哥有奶娘嬷嬷围着,而且今天他是主角。

    只有三阿哥没人管,自己一个人吃饭。

    李薇也觉得对不起这个儿子,送走客人回来后,叫二格格去歇息,她就抱着三儿子来看四儿子了。

    说起来,三阿哥这个年纪现代还是家里小太阳呢,还不到上小学年纪,正是全家都围着他转时候。可这里,上有姐姐和哥哥,下面有弟弟,中间三阿哥就成小可怜了。

    李薇脑补半天后,下定决心要好好呵护三阿哥幼小心灵,四爷没来之前愿望许了一大车,包括把百福给他玩。

    结果三阿哥得了额娘保证后又不好意思了,说:“我也可以跟二哥一起玩。”

    宝贝你太懂事了!李薇他额头上响亮亲了一口,坚定说这几天百福归他,晚上甚至可以抱着百福睡觉。

    三阿哥喜滋滋,见着四爷还显摆。

    四爷摸着他小脑袋道:“你喜欢百福,要好好对待它哦,百福年纪大了,它要是不想玩,想躺哪里,趴哪里休息,你也不要去打扰它,要体贴它好不好?”

    三阿哥答应四爷会好好照顾百福。

    叫人把三阿哥带下去后,李薇和四爷回到正屋。

    堂屋里还摆着今天收各种礼物,玉瓶带着人正登记造册。

    李薇叫人拿来一个匣子,拿进里屋打开给四爷看,里面是九朵小孩巴掌大金花。花瓣纸一样薄,轻轻呵口气花瓣都颤。

    四爷拿起一朵她头上比一比道:“好东西,谁送?”

    李薇避过他手,笑道:“你肯定想不到,是直郡王送来。”直郡王福晋身体不好,今天没来,只叫直郡王带了礼物。

    这金花不是京里手艺,看着像是南边金匠做,而且还不是一般匠人。

    四爷叹了口气,放下金花道:“收起来吧,以后留给二格格。”

    “我看出来是给二格格,只是奇怪怎么直郡王家大格格今天没来。”她把匣子放到一边道,“额尔赫还想跟她说说话呢。”

    四爷半天没说话,良久叹道:“大哥今天也喝醉了。”

    李薇想到一件事,倒抽一口冷气捂住嘴。

    四爷见她想到了,点头道:“皇上已经定了,直郡王家大格格下降科尔沁台吉多尔济色棱,年前年后下旨,办喜事要到明年或后年了。”

    果然是这样。

    李薇叹了两声,就开始担心二格格,看着他道:“爷,那咱们家孩子怎么办?”

    四爷也是担心,咬牙道:“今年……就叫宜尔哈和额尔赫都报病,就说天冷冻着了。”

    第二天,李薇就要二格格‘着凉发烧’。

    另一边大格格,四爷没吩咐福晋,而是悄悄嘱咐了大嬷嬷。第三天,大格格也‘病’了。

    福晋一开始被大格格病了吓了一跳,后来知道是虚惊一场才放下心。跟着,她想起也生病了二格格,问庄嬷嬷:“你说,额尔赫是真病还是……”

    庄嬷嬷摇头道:“这个……奴婢看不出来。二格格病大格格之前,白大夫也是叫进去看过开了药。说不定就是因为二格格病了,主子爷才想起叫大格格也病一病?”

    福晋拿不准,但东小院也实是伸不进去手,只好当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庄嬷嬷见福晋神色沉郁,劝道:“主子别担心了,依奴婢看东小院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次四阿哥满月,永和宫不也是平平吗?东西给也不见多好多重。”

    福晋听了放松了点。

    庄嬷嬷继续道:“再说,这次办满月,大阿哥和二阿哥一起出去,奴婢瞧着还是咱们大阿哥招人喜欢,不说跟各府小阿哥都熟,就连毓庆宫来两位阿哥也只跟咱们大阿哥好。二阿哥转来转去,只跟几个奴才秧子打招呼,别提多没面子了。”

    福晋放松了,也是。是她想多了。

    见庄嬷嬷说上了瘾,清了清喉咙提醒她道:“好了,都是府里阿哥,不必非要分个上下高低。”

    庄嬷嬷赶紧闭上嘴,转道:“主子,奴婢给您换碗茶。”

    见庄嬷嬷出去,福晋往靠枕上一歪,长长舒了口气。上次永和宫里,七福晋虽然刺了她一下,却也给她提了个醒。

    就算她现又生一个又怎么样呢?养大还要好几年。弘晖如今正是要紧时候,她

114江南

    114、江南

    直郡王府。

    大格格已经定了要远嫁科尔沁。自从家里有了准信后,为这个直郡王福晋本来就不好的身体又病了,直郡王当着外人的面还笑得出来,回家后就闷在书房里。然后就是不停的给大格格东西,今天想起来库里有件屏风好,扛到大格格屋里,明天想起来大格格喜欢菊花,叫人去各处采买名种菊花,全都搬到大格格的院子里。(txt免费下载txtshuji.)

    除了父母以外,二格格也天天在大格格屋里哭。

    因为直郡王与福晋说大格格远嫁的事时,道:“皇阿玛说了,老二的人家就在京里挑,由着咱们选人。”

    直王福晋靠在床头,脸色是久病的腊黄,一眼望去竟像是比直郡王老了十岁不止。

    她强撑着笑道:“这都是皇阿玛的恩典。我想着,老大的婚事,皇阿玛也是千挑万选的。一准错不了。”

    直郡王见妻子一脸病容还要撑着高兴,实在不忍心看,找个借口躲出去了。可他也不忍走远,出了门拐到窗户边,透过窗纱见福晋见他走了,脸上的笑才慢慢垮下来,眼神木呆呆的看着远处,一眨不眨的掉下泪来。

    他的心都叫福晋哭碎了,扭头躲进书房,好几天不敢回后院。怕福晋伤心之□体再不好,一天问好几次,福晋如何了?福晋吃了吗?福晋这时在干嘛呢?

    大格格感念父母的爱女之心,她又是直郡王的第一个孩子,生就一股勇武之心。她安慰妹妹,道:“你就别哭了,回头再让额娘伤心。我嫁得远,下面的弟弟妹妹可就要靠你了。”

    她握着妹妹手,担心的道:“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咱们额娘的身体……”

    直郡王福晋病了也有两三年了,别的没有,就是一个体虚气弱。吹点小风就咳嗽,稍稍累一点就卧床不起。太医看过后,说连补药都不能常用。

    道直郡王福晋只能徐徐修养。

    连补都不敢补,可见这身体破成什么样了。

    大格格想到额娘,再看看还面露稚气的妹妹,眼圈真要红了,她哽咽道:“你答应我,等我走了,你要好好替我孝顺额娘,照顾弟弟妹妹们。”

    直王府的大格格劝走妹妹,一抹泪装成没事人一样,还跟以前似的四处呼朋引伴出去玩乐。直郡王和福晋只恐她玩得不开心,要什么给什么。

    大格格下贴子请人,直郡王交待长使务必将人请到,一切都以格格开心为要。

    谁知长使去哪家都能轻松把人请来,偏在四贝勒府碰了壁。

    回到府里,他去向直郡王回报。郡王不乐道:“老四家的二格格就这么难请?”

    长使道:“瞧着倒不是托辞,奴才打听了,四贝勒府上的大格格和二格格一起病了。”

    直郡王慢慢道:“一起病了?”

    长使点头道:“正是。听说是二格格在她小兄弟满月那天累着了,第二天就有些起烧,后面就断断续续的一直没好全呼。刚能起身了,天一凉又躺下了。他们府上的大格格是跟二格格前后脚病的,也是着凉。”

    直郡王没办法了,就算他猜是有鬼,也不能冲进四爷的府里看人家的女儿是真病还是假病。只好再去跟大格格说:“你四叔家的两个女孩都不大好,出不了门,阿玛带你们去打猎好不好?咱们去景山,正是秋天猎物最多的时候,咱们打几条狐狸回来给你额娘和妹妹们做围脖!”

    他出尽百宝只为了让女儿开心,大格格不肯扫阿玛的兴致,点头道:“都听阿玛的,我都好久没打猎了。”

    直郡王乐道:“你高兴咱们就多去些日子,带上帐篷!”

    出去前,直郡王特意进了趟宫。

    康熙一直觉得对不起这个大儿子,听说他要带大格格去打猎,道:“行啊,好好去,要什么上内务府支去。带孩子好好玩玩。”

    直郡王想给大格格撑腰,请旨想封了景山西侧,不许外人进去打扰了他们的玩乐。

    康熙知道直郡王这是想向科尔沁那边表示大格格身份贵重,答应道:“就依你。”

    直郡王领了圣旨,直接找上步军统领衙门把景山西侧半拉山都给封了,他们在里面玩几日,这山就封几日。

    这么大的手笔,京中哗然。

    可皇上宠儿子,谁敢吱一声?

    倒是直郡王的几个兄弟心里难免嘀咕。

    九爷就对八爷道:“瞧咱们大哥,多大的手笔啊。就为他们家一格格要打猎就封了景山,啧啧!”

    两人就在九爷府里的花园中吃酒,一侧有两个弹唱的正和着丝竹唱着昆曲《望江南》。

    八爷说了句公道话:“这也是大哥心疼女儿,说是趁着过年的好日子下旨。”

    九爷冷笑道:“就显着他家有女儿是吗?我就把话撂在这里,咱们兄弟家的女儿哪个都跑不掉!皇阿玛往外嫁的多了,就他心疼,咱们都不心疼?谁生的谁心疼!”说着恨恨的喝了一杯酒,对着唱曲的骂道:“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给爷滚!!”说着把手里的酒杯摔过去。

    等唱曲的都下去,院子里就清静多了。

    九爷打了个酒嗝,满面酒色,眼里却含着泪,粗声道:“他嫁个大的就能把小的留家里,我能吗?他能为大格格封景山,我能吗?回头我的闺女嫁出去,我这个当阿玛的能为她挣什么脸面?”

    八爷见他越说越多,喝道:“老九,你喝多了。”

    九爷说的手都在颤,咬住嘴不说拼命吃菜,一会儿就把两边腮帮子都吃得鼓起来了。

    两人闷头坐着喝酒吃菜,不一会儿两人就都塞饱了,席上的菜难得吃空了八、九成。八爷也不多留,吃完就告辞。九爷无心留客,送到门口就完。

    另一边,四爷对直郡王封景山的事并不怎么在意,有本事别让女儿嫁啊,嫁出去了再来给她拼命壮声势,不过是图个心里好受罢了。

    戴铎身在江南,听说是租了个小院每日出门会友。他在四爷府里也是得了几年好处的,来往南北两地办货也落了不少银子。他每月都要送几封信过来,上一封说是打算在城外买几亩地做个地主,信里还赋诗一首言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四爷心道,这是安心要当闲人了?他就在江南做个田舍翁也不错。

    这个月的信倒是有趣多了,信里说戴铎花了不到六百两银子就占了二十亩地,虽然不算多,可江南乡下的地也是很贵的,近郊处的地几乎都被江南各大家把持着。二十亩看着是不知道从哪位大人手里漏出来的,没留在自家人手里,反倒被戴铎一个外人买到手里?

    四爷拿着信细想,有一个可能:皇上年后要南巡,大概是要办江南某些人,所以这些人这正在清理家产?留给子孙后代?

    他把戴铎前几封信都拿出来看。戴铎从三四封信前就开始念叨着要做点什么营生,一时说要开铺子,某某大街的某铺子,原来是某家某房开的金铺,如今兑出来了,他想着盘过来开个笔墨纸砚书的铺子,再请一两个秀才进来代写书信云云。

    一时又说何处有一座房子,才盖了三五年,好泥好砖好工好料,里面家具齐全,连下人都是刚买的,主家才住不了到一年就要出手,就是贵了点要一千两百两银子,小三进的院子。戴铎写了要是他住进去要在这里栽几株竹子,那边栽一丛菊花。

    最后嫌贵还是没买。信里说叫一个浑身铜臭的商人买去养二房了,实在有辱斯文。

    四爷当时还以为他是要银子,还叫苏培盛给戴铎送二千两银子过去。

    现在看倒像是一回事。

    先是铺子,然后是新房子,最后连田都开始卖了?

    四爷恍然大悟,戴铎用了四五个时间来提醒他这件事。江南必有大事发生。皇上这次南巡就是为了这个。

    到底是什么事呢?

    他想不通,最近没听说哪个地方大员犯事了,当然天下间所有的官满头都是小辫子,特别是江南那边的,不愁抓不着人,只奇怪是谁落了网?

    看戴铎的样子也是没打听出来,只好这么头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都写出来给他送来。

    真是个忠心之人。

    从书房到东小院,四爷一直在想这个。

    李薇正站着让针线嬷嬷给她重新量尺寸,这次坐完月子后,她惊恐的发现站着的时候看不到脚了!!

    必须减!什么时候妆镜装不下脸就更恐怖了!

    因为这个的缘故,新年的衣服尺寸必须全都重新量。针线嬷嬷给她量着,她时不时的问一句:“胖了吧?腰现在有多少了?”

    嬷嬷只管笑:“没胖,主子就放心吧。保准给你做得看不出来!”

    她更庆幸现在的旗袍全都是直筒,不是后世的那种特别显身材的。到时外面还要裹上斗篷,下面再踩上三寸的花盆底,身高一拉长人就显得不那么胖了。

    嬷嬷打算给她做几件大袖筒的短袄,下摆敞得大些,坐下来就不显肚子了。

    量好了尺寸还要挑料子,正好四爷进来,李薇见了礼,拉着他道:“爷替我参谋参谋?”

    四爷正想得脑仁痛,就是想来这里换换脑子的,见此过来一一扫过铺来的料子,扫了一圈指着一匹艳紫色的道:“那匹不错,拿来我看。”

    这紫色发蓝,嬷嬷拿过来后,他摸着瞧了瞧道:“拿银灰色的皮子镶个边,做个斗篷吧。”

    嬷嬷问:“里面衬什么皮子?”

    “羊皮,拿好羊皮衬在里头。”他道。

    看了一会儿衣料,给几个孩子都选了几件,李薇逗着他也给自己挑了一匹砖红的料子裁了件坎件。

    “调皮。”等嬷嬷们都走了,两人坐在榻上用奶|子时,他突然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就会拿你家爷逗着玩。”

    李薇挪到他身边搂着他一条胳膊道:“大过年的,穿点红的喜庆啊!”

    四爷拿了块奶酥自己咬一口,剩下的喂给她,道:“喜庆?让爷穿红的喜庆给你看,就该叫你喜庆给爷看!”

    他拉着她一起躺下,见她小心翼翼的,问她:“怎么了?腰疼?”说着伸手扶着她的腰。

    “不是,我怕压着你。”她老觉得以她的吨位,现在的四爷已经承受不起。

    四爷一愣,哭笑不得的道:“你这一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说着把她往怀里一带,搂住道:“放心压吧,你家爷的骨头不是纸折的。”

    大概为了表现她这点份量不够看,他伸开双手将她满满抱一怀,还颠了颠道:“好了吧?真比女儿还娇。”

    “好!好!”李薇让他放在膝上颠的四下没着落,吓得抱着他的肩赶紧求饶。

    由自家二格格说到直郡王家大格格,四爷叹道:“大哥封了景山带孩子去打猎,一片慈父之心实在叫人动容。”

    “是啊。”她道,二格格常跟直王家的孩子玩,她也见过直王家大格格几面,印象中是个鹅蛋脸,细眉细眼的女孩。她看自己家的孩子看不出来像不像四爷,可看直王家大格格,简直长的就是爱新觉罗脸。

    想着,她抬头细细打量四爷,心道真是越来越帅了。男人年轻时能靠脸,四爷二十几岁的脸,三十岁的气质,还带点小野心的样子,真让人着迷。

    他被她看着能不知道?低头轻声笑道:“看什么?”

    李薇想起以前在李家时,跟额娘说起将来还拿阿玛开过玩笑,听他问就说:“以前我还跟我额娘说过,我额娘找着我阿玛那样的,我也要比着阿玛找。我额娘还笑话我没这运气呢,谁知我的运气比额娘还好。”

    这马屁拍得委婉,但依旧爽。

    他乐了,道:“你阿玛那样的可不好找,这点爷要承认长得不如你阿玛。”

    这必须承认。李薇长得就和李文璧像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她是女儿家的秀美,李文璧是文人的气韵。书读得怎么样先不说,长得是一看就满身书卷气,跟李家世代书香才熏陶出这么一位似的。

    四阿哥在东侧间哭起来,李薇以与她目前的身材不相符的敏捷从榻上下去,只来得及对躺在一旁的四爷说了一句:“该喂奶了。”人就不见影了。

    留下四爷坐起身还半天回不过神,回过神来不由失笑。

    他想去东侧间看看四阿哥,却想起现在素素喂奶不叫他看,只好没意思的在书架上翻了本戏本子看。

    素素收集的戏本子快有一架子了,上面全是书生小姐的故事。他就纳闷她看了就笑,能说出一大车哪哪不对不合适的话,怎么还爱看呢?其他的戏也不少,唱孝子孝女孝媳,忠臣忠仆忠君的统统不喜欢。

    喂完奶回来,李薇就见四爷正在看戏本子,上前道:“爷怎么拿这个看?”

    四爷正看到好玩的地方,头也不抬道:“那你这里还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头碰头凑在一起,戏本子上正是书生被权贵抓走下了大狱,小姐哭求父母把家里的房子地全卖了上京告御状。

    李薇道:“这不可能,就算他们家就剩下这一个女儿没儿子继承家业,难道宗族里也会叫他们卖了所有东西就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书生与小姐只是私下定情,小姐父母肯卖掉家产是因为书生是被冤滴,他们要伸张正义。等告完御状,皇上说书生有傲骨,有才华要封他当大官。卖掉家产替他奔走的小姐一家是有情有义之人,赐婚。

    然后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四爷突然道:“那你觉得小姐的父母是为什么卖掉家产呢?”

    李薇开脑洞,想了想道:“他们得罪了一个大官,然后假借替书生伸冤的借口卖掉家产,进京是为了找靠山。”这就合理多了。最好这书生得罪这权贵就是这大官,然后大官还想娶小姐。

    她把后面的话说完,问他:“这样这戏就对了。”

    四爷拿戏本子轻轻拍了她的头一下,道:“对什么啊?你还想写戏本子玩?这不成,你喜欢,叫他们照你喜欢的写,再排出来给你看就行了。不许你自己动手。”

    她还真动过自己写戏本子的念头,叫他说破只好打消了。

    剩下四爷躺在那里照着她的思路继续往下想……得罪权贵大官才要卖掉家产?这天下哪有比皇上更大的官,更厉害的权贵?

    只是皇上必定不想引起江南动荡,所以才一直没摆到台面上来。他在京里听不到消息,戴铎在江南也打听不出是哪家出事。

    到底是什么事呢?涉案的又有几家?江南曹、孙、李三家中,他们是拿耗子的猫,还是猫爪下的耗子?

    四爷百思不解,只好等年后皇上南巡后再看端倪。

    毓庆宫里,太子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左手执黑,右手执白。下到中盘,两条大龙搅在一起,成了不死不休之局。一方就是赢了,也要失去半壁江山,被困死吃掉的棋子也有大半。

    宫中过年俭省,来年就要去南巡……

    太子慢慢露出一丝笑,国库空虚,皇阿玛,你缺钱了吗?去江南,叫你的狗奴才们替你搂钱,这笔钱……估计不会放到国库里吧?

    江南赋税,不止他一人想要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时间调整过来了!我去看看哪个生日番外有感觉,大家想看的十点过来吧

115、(番外)三阿哥

    三阿哥仰头挺胸的进了弘昐的屋子,理直气壮的把他二哥留在屋里侍候的太监有一个是一个的全都指使出去。

    等没人了,他招招手,把他的小太监同乐叫进来道:“快找!”

    同乐比三阿哥大一岁,长得好大一个头,往下却瘦成一把骨头,让人总替他担心这脖子是不是能支着那么大的脑袋。他的名字是三阿哥顺着二哥的太监起的,二哥屋里的叫同福、同喜,他屋里的就叫同乐同欢(同欢此名被额娘毙掉,改为同寿)。

    同乐比四处乱翻的三阿哥能干得多,不多时就在书柜下的一个小匣子里找出来一个紫红色的蝈蝈葫芦。最难得的是他翻过的地方全都原样放好,纹丝不乱。

    他举着葫芦回头对三阿哥道:“小爷,在这儿呢!”然后险些吓掉魂!

    只见他的好小爷正站在二阿哥书桌前的椅子上!听见他的话还要往下跳!

    同乐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我的小爷!您可慢着点!”

    三阿哥往下一蹦,被同乐接个正着,两人一起坐了个屁|股蹲。他是没摔着,可怜同乐不长一丝肉的两瓣屁|股磕得骨头痛,浑身就是一麻一僵。

    三阿哥急着扳开他的两只手找葫芦,道:“哪儿呢?你扔哪儿了?”

    “没扔,没扔,我的好小爷,您抬抬手让奴才起来!”同乐倒抽一口气,他刚才整个人都垫在下头了,扶起三阿哥,他跳起来,从怀里把葫芦‘变’出来了。

    三阿哥抱着葫芦稀罕得看来看去,突然想起来,挺意外的打量同乐:“你的手够快啊。”一边扑过来接住他,还能来得及把葫芦藏在怀里。

    同乐跺跺脚扭扭腰,发现没摔坏,乐了,听了他的话得意道:“那是,小的这双手……啧,我师傅都说我要是没净身,日后那就是飞天大盗!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三阿哥眼睛一亮:“我想起一个好主意!”

    弘昐的功课比三阿哥重,尤其是最近阿玛盯得他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了,天天问功课时能问上半个时辰。有时都能把他问得结巴了,可阿玛也不罚他,而是细细给他分讲。

    阿玛如此看重,弘昐也被激起了学习的热情,照三阿哥的说法,那是一进书房看见书本,就跟看见烤羊肉串似的,双眼发亮啊。

    这天,弘昐回来就见三弟弟一副‘我是大爷’的架势坐在他的椅子上,还把脚翘在他的桌子上抖。

    他暗中发笑,放下书本上前把他的腿拿下来放在地上,正色道:“额娘可是说这个姿势时候长了腿会长得一长一短!”

    “真的?!”三阿哥立刻吓跳起来,仔细看自己的腿是不是已经不一样长了。

    他低头看腿,弘昐慢悠悠坐下用茶,问他:“你等哥哥有事啊?”

    三阿哥马上想起他的大计划!兴奋的一拍桌子道:“哥!我要跟你赌骰子!”

    弘昐乐了,放下茶碗道:“你可是年年都把银子全输给我的。”

    过年大家干嘛啊?当然是没事干赌钱啊。每年进宫时,前殿娘娘和福晋们赌骰子,偏殿里他们也是围在一块赌骰子。赌的时候不分派,大家一起上桌,谁输完了谁下去。玩到最后,总是弘昐和七贝勒府的弘倬。那时三阿哥早输得掉裤子了。

    弘昐总爱说:“看哥哥都给你赢回来!”

    三阿哥一开始还会上当受骗,还替他叫好鼓劲,可赢了的二哥都把额娘给的金角子拿走了!他的荷包还是空扁扁的,二哥的荷包就是鼓鼓的。

    二哥最贼了!

    三阿哥一早想一血前耻!此时特意卖了个关子,仰着小脸道:“咱们这次玩个新鲜的,咱们俩派人出来赌。”

    弘昐可没想到是这样,眼睛在三阿哥身上一扫,再往他身后一溜,瞬间就盯上快缩到桌子下面的同乐了。

    同乐心里苦哇!我的小爷!你又害我!我哪敢赢二阿哥身边的太监啊!

    三阿哥得意的小鼻子都翘老高了,乐哼哼道:“敢不敢?”

    弘昐笑了,叹道:“唉,真拿你没办法。那就来吧。”也该教这小子一些道理了。

    把桌子清干净,弘昐和三阿哥坐在上首看,下面同乐与同喜隔着桌子面对面站着,都是一脸的斗志昂扬。

    因为同乐是手快,所以今天的赌法就是桌上撒一把骰子,两人同时伸手抓,抓到手里的再扔,点数相加大者为胜。

    为了好分出胜负,骰子是单数。

    三阿哥看得忍不住要站起来,被弘昐按坐下:“你安心看着。”

    结果可想而知,同乐一路输到底。

    三阿哥都快气疯了!同乐明明抓骰子抓得多,可扔骰子回回能比同喜扔得点数少!好几次都能扔出好几个一点!没天理啊!

    手上的筹码都输光了,他本来还想把二哥的蝈蝈葫芦赢走的,却又输空了荷包!

    同乐怯怯的回来,他指着他怒道:“你!你!你!你怎么这么笨啊!”

    同乐哭丧着脸:“我的小爷!奴才忘了跟您说,奴才赌骰子从来没赢过!手是出了名的臭手!怎么扔都输啊!”

    弘昐笑呵呵的一粒粒把三阿哥输来的金角子都装进荷包里,再拿起三阿哥好不容易趁他不在找出来的蝈蝈葫芦,把他拉过来哄道:“好了,别为这种事生气。这葫芦你拿走了也没用啊,现在都没蝈蝈了。”

    三阿哥委屈道:“你和大哥都有一个,我也想要……阿玛还带你们去抓蝈蝈。”

    想起当年抓蝈蝈结果在一边脸上连着被咬了四个大疙瘩的事,弘昐都忍不住想挠挠脸,好痒。

    他赶紧安慰三阿哥:“明年哥哥陪你去捉好不好?”说着对同乐几个道,“都下去吧。”

    等屋里没了人,弘昐道:“你知道同乐为什么一直输吗?”

    三阿哥怒道:“他手臭!”

    弘昐点了他一句,道:“要是跟正院里三格格的人玩,他的手肯定不臭。”

    三阿哥瞬间明白过来了:“哦……他是因为不敢赢同喜!”

    弘昐点点头,对他说:“同乐虽然是你的太监,侍候你,听你的话,可他却不会一五一十全照你的话做。他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三阿哥小大人一样深深叹了口气,深沉道:“还会拿话哄我。”他仰脸看二哥,“他们不会哄二哥对不对?是因为我小吗?等我大了,他们就不敢哄我了吧?”

    弘昐想想,摇头道:“我想,我身边的太监还是会哄我的。大概像阿玛额娘那样时,他们就不敢哄咱们了吧?”

    三阿哥一下子丧气了,道:“那还要好久好久!”

    弘昐也叹气,安慰他道:“没事,咱们越长越大,他们就越不敢哄咱们了。”

    三阿哥心里想,真想快点长大啊。

    他看看自己垂到榻沿的小短腿,要能坐在榻上够着地,不知道还要几年呢。偷偷看看二哥,见二哥也只是侧坐时一脚脚尖点地。

    他松口气,心道,原来二哥也没长大,我长得快一点,很快就能撵上二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这几天生日的gn们生日快乐!明天见

116新年

    116、新年

    永和宫里一片欢声笑语。

    李薇在永和宫的任务一向是保持微笑就好,今天她笑得格外灿烂。(txt电子书免费下载:txtshuji.)

    尼玛进来就看到德妃也穿了件紫色的坎肩!让她特别庆幸进永和宫后先在偏殿把外面的大斗篷脱了,见娘娘先要整理仪容这个规矩真是太贴心了。

    不过细看下来,德妃的紫缎坎肩可比她的斗篷漂亮多了。特别正的紫色,上面好像还有两层绣,另用金线纹出百花迎春的图案。

    反正她坐在殿里也没什么事做,干脆就把时间全花在看殿中各人的衣服上。

    成嫔今年穿得挺鲜亮的,不知道是不是七贝勒孝敬的。宫中的首饰和衣料一年年的也有不同的流行,虽然流行总是十年一重复,但每年时兴的样式肯定不一样。成嫔身上的衣服首饰总是给她特别熟悉的感觉。

    大概跟她每年都盯着大家的衣服看有关。

    所以她就总能发现成嫔头上这颗红宝石好像上次是在一个钗上见过,今年怎么换到顶心上去了?这个料子样式的坎肩好眼熟,上次不是一件秋天的夹棉袍子吗?

    到底是成嫔把一匹料子做成两件衣服,还是一件衣服今年穿旧了明年改个样子继续穿,这个不得而知。不过她至少能明白一件事:成嫔比较穷。

    说起来也是个嫔,还有个成年的封了贝勒的儿子。可成嫔过得未必就比她这个贝勒府的侧福晋强,说不定还不如她。

    这叫李薇有点危机感的感受到了‘圣宠’二字的威力。

    四爷虽然现在还不是皇帝,但他早晚会当皇帝的。等他登上皇位,她大概已经……年老色衰?想到这个就让她心肝颤有没有?

    只刷‘性’吸引力过时了,她应该努力刷‘感情’。

    一定要更加关心四爷!哪怕到她老了,四爷也必须……还喜欢她才行。

    真是生命不息,争宠不止。

    李薇替自己戳了个‘杯具’的印子。年轻时可从来没想过争宠,孩子都生了四个了才想起争宠,尼玛本钱都快没了争个鸟啊。

    想想四爷的鸟,再看看走形的身材。算了,咱还是争心吧。

    乾清宫。

    武英殿的热闹声隐隐传来,宫戏的锣鼓声,修过嗓的戏子们尖细悠长、哀愁婉约的歌声,还有吃席看戏的皇上、王爷、贝勒大臣们的叫好声。

    可宴席之外却是执刀仗剑的御林军,这都是因为殿中坐着大清朝最尊贵的人。

    周答应捂住激跳的心口,手心里紧紧握着装平气丸的白瓷细颈小瓶。瓶中早就空空如也,年前她找了个机会,求了一个太医院的小太监,请他帮着配平气丸。

    小太监巴不得能巴结上她,连她的银子都不肯收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准能把药给她配来。

    果然没过几天,平气丸就配好了,小太监拿给她时,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倒出几丸,见其色如琥珀,药丸上像裹了一层浆,大小颜色与之前她吃的一般无二。只是她在雨花台认的干弟弟拿来的大概是旧药,干扑扑颜色发暗,不如这个好看。

    她拿起一粒放进嘴里,以前的药发苦,这个药透着一股蜜甜,还有点薄荷的凉意。

    别的她也吃不出来,拿着药担心的问小太监:“这方子对吗?”

    小太监不解道:“平气丸是成方,太医院几百年都是这么配的。”说着他扳着手指数,“有甘草,桔梗,桔皮,枇杷,烧酒,蔗糖,川贝,蜂蜜。”

    数完一摊手:“就这么些药,我都会配,我还是请了太医院配药最好的人捡的方子,绝不会有错。”

    周答应以前就猜易贵人不受宠,太医院敷衍塞责,药不会给她好好配。

    她赶紧道:“多谢你,好弟弟,上回万岁爷赏了我一盒鼻烟,你拿去玩吧。”说着就掏出一个景泰蓝的小圆盒。

    小太监不肯收,道:“我就是觉得姐姐人好才帮姐姐办事的,怎么能收姐姐的东西?姐姐这是拿我当外人了。”

    自从在雨花台住了那半年后,周答应发现这些太监虽然没了j□j,可心里还是男人。她对他们好一点,偶尔亲近一二,太监们待她自然别有不同。

    她见小太监不收就轻轻拉了下他的手,道:“好弟弟,多谢你这么照顾姐姐。姐姐先回去了,日后再找你。”

    小太监殷勤的送她出去,回来搓了被拉过的那只手,心里笑道,这万岁爷宠的女人手就是软啊。

    可这回这平气丸一点用也没有了!

    她一夜之间就把药丸子全吃光了,可心跳得越来越快,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她捂住心口,几乎以为这心会从喉咙眼里跳出来。

    药不管用,她只好在心跳发急时偷偷扎自己。不到几天大腿上就扎的一片青紫,全是血洞。

    她以为是上次那个小太监故意的,特意找机会对着来给皇上诊脉的太医说了两句小太监的好话。小太监果然对她感恩不尽,她趁机再请他配药,可配出来的还是没用。

    她急了,问小太监太医院可还有别的方子的平气丸,或者是另一个名字的药?

    小太监也为难了,太医药治咳嗽的药方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更别提各位太医自己的独门秘技,那都是不外传的。

    偏偏周答应以前吃过的药一丸都没留下,叫她说,她也只会说药丸子暗褐色,黄豆大小,闻着味道发苦。

    好姐姐,这药丸子不都是这样吗?

    小太监找不着她要的药,渐渐有些躲着她走。

    周答应没办法,终于想起雨花台时认的干弟弟,现在只好再去找他了。或许易贵人那里有方子呢?她可真后悔当初居然忘了把方子要过来。

    只是万岁爷天天都要她侍候,现在她轻易出不得乾清宫。梁九功和大姑姑都盯着她呢,她找个借口去看朋友找人,大姑姑都道:“好姑娘,别乱跑。万岁爷可离不得你半步,你出去转一圈,回来万岁爷找不着人,咱们可担当不起。你想见谁,姑姑给你叫去,让她到这里来瞧你,行不行?”

    周答应拖了又拖,实在没办法才跟大姑姑说她在雨花台时遇见了个同乡,两人认了姐弟。她掉泪道:“当时多亏了我弟弟,我才能好起来。如今我回来了,什么都好,就是担心我的弟弟。”

    大姑姑一听这姐姐弟弟的就头痛。宫里太监宫女的那点事实在说不清,一边是万岁爷的女人,一边是没了根的男人。可这人心是挡不住的。说是万岁爷的女人,万岁爷睡得过来吗?说是没了根的男人,切了他就不想当男人了?

    什么姐姐弟弟,哥哥妹妹的,全是瞎扯,就是在玩假凤虚凰过干瘾呢。

    但她又不好指着周答应的鼻子说实话,只好嘴上答应替她找人,出去就叫人打听这易贵人身边的小太监里有没有跟周答应同乡的。

    这一找就找着了,可巧的是这小太监磕破了相,易贵人不要他了,他这七转八绕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总不过是辛者库、庆丰司一类不必侍候主子的地方。

    大姑姑乐了,也不必找了,直接跟周答应说这人啊叫易贵人撵出去了,现在生死不知。

    周答应当时就是一个踉跄,面无人色。大姑姑还奇怪着,没想到这人还挺重情?

    她劝了两句就出去了,有这个弟弟是麻烦,没了才正好呢。

    找不着这个小太监,周答应却不死心。没了他还有易贵人。她可以直接去找易贵人问药方。

    今天万岁爷在武英殿一待就是一整天,周答应准备就趁这个机会去找易贵人。她叫了两个小太监陪着,提了两样东西当新年礼物去找易贵人拜年了。

    易贵人见着这大名鼎鼎的周答应,自然惊讶得不得了。让过茶谢过座,她就只管等着看这周答应的来意。她虽然不受宠,可也在这宫里浮浮沉沉好几年了,打周答应一进门她就看出来,周答应眼神飘呼四处打量,对着她屋里的小太监都打量得特别仔细。

    她是来找人的?

    拜过年叙过寒温,周答应提起她的同乡,易贵人自然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说起来这个小太监平时还算勤勉,就是那天在屋外平地上,左右四下无人,他硬是能把自己的磕一大马趴,扶起来流了半张脸的血,门牙磕掉了四个。

    易贵人都怀疑他是拿自己的脸硬朝那青石板地上砸的,这要摔多狠才能原地磕掉四颗门牙?

    小太监自然火速调走了。易贵人送了一些银两给他傍身,算是结了这些年的主仆之情。她也怀疑这小太监是不是卷进了什么事,才用苦肉计脱身。可她这里万岁爷七八年也想不起一回,能有什么事扯上她身边的人呢?

    结果周答应一来,易贵人才明白了。原来是有人借她的人做局,坑了这个周答应。

    现在周答应找上门,设局下套的小太监却早溜之大吉了。

    周答应说了一大车跟小太监的同乡之情,也不见易贵人接话。易贵人就是自顾自的吃花生松子,好像她刚才是对着一块石头说话。

    她只好直言道:“之前我这弟弟见我老咳嗽,就偷偷拿了贵人的药给我用,难得这药对我的症,今天来也是想求贵人舍下药方,我好照方配药。”

    易贵人顿时呆了,眼珠一转就道:“我前些年身体不好,倒是用过一些药,只是去年起潜心礼佛读经,每日捡一个时辰的佛米,现在什么药都不必吃,身上也好多了。”

    周答应不解,求个药方而已又不是什么叫人为难的事?她都坦诚偷药了,易贵人直接把药方拿来送她不是正好?

    她问:“那贵人的药……”

    易贵人道:“都扔了。我嫌留着晦气,连方子都烧光了。”

    周答应不明白易贵人怎么会这么‘不好说话’?自从她得宠以来,去哪里,要什么都是刚提个头就有人忙不迭的赶紧送上。

    她还想再说,易贵人竟然起身道:“时辰到了,我该去捡佛米了,不敢再留答应。慢走,不送。”

    话叫人扔到脸上,周答应心里也有一股气,直接告辞了。

    等她走后,易贵人连忙叫人把她吃的所有留下的药方全烧光,还有的药全都扔到井里去。

    侍候她的贴身宫女道:“贵人,你说这乾清宫的周答应……到底是为什么啊?她来找您,真是为了什么药方子?”宫女心里还盼着自家贵人能得宠,想着会不会是万岁爷提起贵人了,周答应才来看看的。

    易贵人见贴身宫女还在做白日梦,也不揭穿,道:“能为什么?这叫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管她是为什么,你家贵人我都不想奉陪。”

    周答应回到乾清宫,连气带急,心口又是一阵激跳。她捂住胸口倒在榻上,哆嗦着手从头上摸下一根簪子来,狠狠扎在大腿上,一阵钻心的疼后,激跳的心缓缓平静下来。

    她在屋里倒抽气,门外来找她的秀答应捂住小嘴轻手轻脚的吓跑了,一路跑到大姑姑的屋里,颤声道:“我看见、我看见……周眉拿簪子扎自己!扎……扎……”她哆嗦个不停,大姑姑赶紧叫她上炕来烤着,又倒了碗热奶|子给她,哄道:“好孩子,慢慢说。”

    秀答应双手冰凉,抖道:“我、我看到她拿簪子扎大腿,扎、扎,我去找她说话,我想、我想……”

    “好,好。秀儿不怕,有大姑姑在呢。”大姑姑哄住她,周答应回来后得宠,小答应们想巴结她的多了。秀答应只是不凑巧,瞧见了不好的事。

    大姑姑悄悄走到周答应屋前,见门已经半敞开,周答应端坐在屋里,除了脸还是一样没血色以外,看不出她刚才扎了自己。大姑姑进屋问了两句闲话,细看地上榻上炕上全无血迹。

    不过,周答应确实换了件衣服。

    大姑姑若无其事的出来,回去告诉秀答应不能跟别人说后,自己坐着想,这周答应扎自己,要么是她改了脾气,爱上这一口,要么……就是她不扎会更难受。

    过了年就请太医过来,给这群小答应都瞧瞧病,有病的谁都别想瞒。

    放完焰火,永和宫里的客人也都送走了。德妃洗漱后先到佛堂念一卷经再回屋睡觉,嬷嬷过来悄悄跟她说周答应去看易贵人,给她拜年的事。

    德妃放下经卷,疑道:“她们两个有交情?”

    嬷嬷摇头:“没听说过。以前也没有来往。”

    德妃笑了,道:“这周答应红成这个样子,怎么还跑去找易贵人?她图她什么?”

    毓庆宫里,太子歇在了书房。阿宝正在给他捏脚,他刚把周答应去找易贵人的事说了,太子点头道:“再抻抻她。这回南巡……就别让她跟去了。”

    留在宫里才好整治。

    阿宝想想道:“这不难,奴才有办法把她留下来。”

    太子闭目微笑:“孤知道孤的阿宝最能干了。”

    阿宝得意的笑,心道周答应,不是小爷跟你过不去,谁叫你自己个撞上来了呢?只好跟你说声对不住了。

    太子算着这次南巡,曹、孙、李三家能给皇上搂多少银子?他从曹家弄来的,前后有二百七十多万两,这还只是皇上吃肉,曹家喝汤,他分的一点零头而已。积曹、孙、李三家之力,一千万两……应该不成问题吧……

    皇上有了这一千万两想干什么呢?

    太子只担心一件事,皇上拿了银子不是为了用,而是为了留下来。只要他用,他就能看出皇上下一步打算怎么走。要是留到手里,这就难办了。

    皇上……已经打算办他了吗?

    他想到办法处理他这个太子了?

    一千万两充作军备,够打三年仗的。

    太子居然觉得他应该感觉自豪。皇阿玛要办他,还要提前准备好不下打三藩的银子才敢动手。这是不是说明他这个太子当的其实也挺称职的?

    阿宝听到太子轻轻的笑声,难道殿下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四爷带着一家大小回到府里,他叫住弘晖和弘昐,道:“今天累了一天,但读书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回屋不必练字了,每人背十篇前面日子教过的书。”

    他说完又叮嘱弘晖:“背十篇,背不好今晚也不许再温习,点灯费眼。”

    弘晖本来就打算再温习两篇的,被四爷说破后只好算了。

    嘱咐完孩子们,四爷心里盘算着还该去看看四阿哥。孩子刚落地一天一个样,今天全家都不在家,不知道奶娘嬷嬷们侍候得好不好。

    他去东小院的路上心里还在想,今天在武英殿,皇上一直拉着直郡王说话对饮,竟然连太子都摆在一旁了。

    就算他心里明白这是因为直郡王家的大格格指到了科尔沁,可远嫁的公主不止直郡王家这一个而已,何况又是科尔沁,比起外蒙已经不错了。皇上以前宠爱直郡王,至少还不忘端平太子那碗水,现在好像只有直郡王是他的儿子,不说他们,太子都要靠后了。

    太子宠爱日减。以前四爷还不太相信皇上真有废太子的心,顶多是敲打一二。他打算争储,可皇上明摆着疏远太子了,他反倒踌躇了。

    皇上与太子,重点从来不是能不能废得掉,而是废了以后如果收场。如果皇上真有此心,他们就不必再多废功夫。

    只要撕开第一条口子,他们就知道该从哪里攻击太子了。

    而皇上会给他们指明方向的。

    他踏进东小院,却见院子里点着好几盏灯,素素正拿着一条长绳子悠着跳,二格格和三阿哥在旁边也想跳,却总是绊住脚。

    他站在院门口看,止住小太监的通报。见素素难得这么得意轻松,长长的绳子她攥住两头,慢悠悠的一下下跳着,还得意的冲二格格和三阿哥乐:“这回你们不成了吧?”

    二格格和三阿哥越急好像越跳不好,还停下仔细看素素的动作。

    素素跳了几十个好像累了,捂着肚子停下来喘道:“不成了,歇歇再跳。今天晚上就先跳两百个。”

    四爷好奇的走过去问:“你跳这个干什么?”

    她被他吓了一跳,一院子的人纷纷跪下,她福□,他上前扶住她的胳膊,看她跳了一会儿额上都冒汗了,替她抹了下,道:“刚回来就这么折腾,你也不嫌累。进屋歇歇,别喝了风。”

    素素不依:“我还没跳完呢。”

    他实在不明白跳这个有什么用:“为什么?”

    素素尴尬的小声道:“我减肥呢……”

    减……肥……?

    四爷有些僵化的脑子差点转不过来,回过味儿来简直是哭笑不得。

    “你……你啊……”他搂住她笑道,“咱不……肥,啊?不用减了。挺好的。”

    结果她生气的抓住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怒道:“还不肥?这都跟怀了五个月似的!知道的是我刚生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四爷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乐道:“真要还揣着一个,爷还高兴呢!”

117寸土不让

    到最后李薇也没跳完那两百个,四爷把她哄进屋里后,换了衣服泡过脚捧上热腾腾的奶|茶后,她就懒得下炕了。

    烘得脚好舒服~

    两个大人在屋里,支开窗户,看着院子里二格格和三阿哥一人攥一条绳子还在折腾,他们俩扑腾来扑腾去,就是跳不好。

    李薇得意的笑哇。

    屋里烧着炕热得人只穿单衣,开着窗户吹着小风还挺爽。

    二格格和三阿哥哈哈哈的快笑翻天,反正谁都跳不好,一个跳的比一个挫。后来还是二格格这个当姐姐的抓到了诀窍,她把绳子先悠过去,然后向前一步跳到绳子外。

    当额娘的李薇在屋里拍巴掌,鼓励道:“干得好!下次就能跳好了!”

    三阿哥也学会这一招了,跳一会儿跳得浑身汗,他把帽子摘了抹了把汗,问她:“额娘,这叫什么啊?”

    “叫跳绳。”李薇乐道,身边的四爷喷笑,指着她道:“就不会起个雅致的名字?”

    “那您给起一个?”她打蛇随棍上,道。

    他托着茶碗想了想,道:“叫绳戏。”

    跟跳绳比,好像是高雅了些?

    于是跳绳在大清朝改名为绳戏。但按照时间顺序来说,搞不好绳戏反而会成为跳绳的古称?

    无意之间就苏了一把真是穿越女的命运啊。

    李薇正自得意,四爷放下茶碗坐过来,手放她腰上揉了一把道:“别折腾自己了,你这样爷又没嫌弃?以前生完二格格和弘昐时不也这样吗?过几个月就消了。”

    看她在那里跳得那么累他就心疼,何必呢?

    李薇想争取一j□j育锻炼的权利,不等她开口,四爷又想了一招:“要不等开春了,爷带你去庄子上骑马好不好?”

    李薇:“好啊,可是……”可是跳个绳也不费事啊。

    窗户飘来了雪花,映着漆黑的天幕,鹅毛般的大雪片子静静的落下,一会儿就在地上盖了一层。

    二格格和三阿哥都被奶娘嬷嬷们领回了屋,院子里安静下来。玉瓶进来把轻轻把窗户合上,静悄悄躲到外屋去。

    就着妆台上的烛光,李薇瑟缩的用被子遮住自己,四爷坐在她背后,见她顾前不顾后的露出光滑的背,忍不住伏上去咬了一口。

    色如腻脂,暖如美玉。

    外屋,玉瓶和玉朝守着小茶炉暖手,听到房里主子小声着急的说:“别握……别握!呀!喷出来了啦!”

    四爷低沉的笑着,跟着就是一片寂静。

    玉朝伸长脖子偏头竖起耳朵细听,被玉瓶一把瓜子皮扔到身上,她偷笑着躲开,再不敢了。

    屋里,李薇咬紧被角一抽一抽的急促呼吸,四爷趴在她身上一边提气一边还有心情逗她:“有诗云如卧云端……爷如今就卧在云彩上呢……”

    李薇:“唔……!!”

    第二天,她暗恨道,说什么现在这样正好,压着舒服,舒服你个鸟啊!!

    另一边,玉瓶和玉朝正在拆昨天四爷和主子用过的被褥,趁着今天天气好,太阳大,擦洗烘干还来得及。

    拆掉被褥的面,里面的棉花倒没浸上什么。玉朝看被面上一大片一大片的东西,嘻笑道:“也不知道弄上的是什么?”

    玉瓶不理她,只顾自己拆被面,淡淡道:“我瞧你是春心动了,怎么?想攀高枝了?”

    玉朝脸一僵,转头就要冲玉瓶火,可看玉瓶那冷冷淡淡的样子,她嘴里的话怎么都吐不出来。

    玉瓶拆完把面和里分开,把棉花里子给叠起来,一边下榻穿鞋,一边道:“你要想攀高枝,出了东小院随你怎么使劲都行,在这里就歇了这个心思吧。别瞧咱们主子好像一点脾气没有,她的眼里……不揉沙子。”

    说完她就抱着要洗的被褥面出去了。

    留下玉朝坐在屋里,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自言自语道:“别当我傻……有主子在,主子爷才瞧不见别人呢。”

    说完她腾的从榻上跳下来,蹬上鞋快步出屋,在茶房找到玉瓶,她正拿烧酒轻轻喷在有污渍的被面上。

    玉朝过去帮她压着被面,小声道:“我不傻,你也别当我是傻子。主子爷是好,可那是对咱们主子好。东小院外晾着的人还少吗?我就是有这个心,也要有这个胆啊。又不是天仙……主子爷知道我敢有这个心,肯定立刻就能叫苏培盛处置了我,都不必叫主子知道的……”

    四爷在外位高权重,在东小院里温柔体贴,待主子恩宠有加。她又不是个木头,怎么可能不动心?

    可她既然成了主子的奴婢,这辈子都是主子的奴婢。要是她胆敢背主,四爷必定厌恶她到底,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说句不客气的,她真没托生个天仙样子,想勾引也没那本事啊。

    玉朝不蠢,她再动心,想想自己就心凉了。只是玉瓶眼太尖看出来了而已。

    她坦白完了,见玉瓶没事人一样又觉得不平,刺她道:“你只会说我,你在主子跟前侍候了也十年了,怎么不见你想想自己的前程?”

    玉瓶含着一口烧酒细细的喷出雾花来,喷完一抹下巴,冷笑道:“什么前程?”

    玉朝翻了个白眼:“你不也没嫁人吗?守在主子身边……难不成你还真是个忠心的?”

    玉瓶翻了个更大的白眼扔回去,道:“嫁人干什么?侍候丈夫孩子公公婆婆小叔子小姑子?都是侍候人,我为什么不侍候主子、小主子,要去侍候一群奴才?”

    玉朝真被她这话给吓呆了。

    玉瓶继续喷烧酒,喷完再拿细棉布平整的铺在被面上,拿一个铜滚子,里面装上烧红的炭,轻轻的从细棉布上滚过。

    她道:“我早想过了。这会儿我要嫁人,主子肯定能给我挑个好人家。然后呢?嫁个侍卫就顶天了吧,嫁了就不算府里的人了。最多我日后养了孩子能进来给小主子当奶娘,可那会儿这府里是个什么样?还轮得到我吗?或者日后我的孩子送进来侍候小主子……何必绕那么大的弯子呢?我现在就在主子跟前侍候着,用得着花了七八年功夫出去绕一圈,再图我的孩子来侍候主子吗?”

    玉朝都被她说糊涂了,急道:“那你这辈子都不嫁了?”

    玉瓶瞟了她一眼,“谁说我不嫁了?等日后遇上好的,我为什么不嫁?出去就当官太太,不必侍候一家子,那我就嫁。嫁到一般人家?我宁愿在府里待着呢。”

    玉朝深吸一口气,半天才道:“……姐姐,你志向真大啊。”

    过年这半月,李薇没找到跳绳的机会,但绳戏却在永和宫里玩开了。也是李薇给弘昐出的主意,跳绳本来就是能集体玩的游戏之一。

    一堆人可以一起比着看谁跳得多,也可以扯一根大绳,两边人悠着,中间一个个人冲进去跳一下赶紧跑。这就要考配合啦默契啦等等。

    本来宫里游戏就那几个,永和宫前空地也大。弘昐说要玩这个,很快找出两个小太监出来悠绳子,一堆小主子排好队一个个往里冲。

    德妃她们在殿里听到殿前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闹声,都不由得伸脖子去看,连牌都不赌了。

    最后,德妃一推牌道:“走,咱们也出去瞧瞧,看他们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四福晋十四福晋扶住德妃,七福晋十三福晋扶着成嫔,一众侧福晋尾随。出了殿门就能看到殿前广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多数是永和宫的太监宫女嬷嬷们。

    中间是两个太监悠绳子,看着又缓又慢,弘昐他们排成一个长队,轮到一个了就推他:“快去啊!到你了!”

    那人就猛得冲过去,然后到绳子跟前闭着眼睛原地一蹦!

    后面的弘昐等人就轰得笑起来。闭着眼睛能跳过的都是高手,这人肯定不算啊。

    德妃看了一会儿,见就弘昐和二格格算是跳得比较好的,十回里能跳过去五六回吧。余下的孩子不是抓不住该跳起来的机会,就是冲过头没顾上跳,还有闭着眼睛不敢看直接跳的。

    她乐道:“这群孩子怎么想出这个游戏来的?我来试试。”

    李薇惊讶的看着德妃真的回去换了靴子出来跳大绳了。孩子们要向她行礼,被她止住。小太监行过礼继续悠绳子,德妃注意看着绳子,好像就数了两次就冲上去,很轻松的跳过跑了。

    德妃跳完还很开心,带着孩子们继续玩,还喊成嫔和四福晋等人一起来。

    结果就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响应,成嫔摆手道:“娘娘可饶了我吧,这一瞧就吓人的很。”

    李薇倒是自信肯定能跳好,不过德妃根本没把她算在内。只好在一旁当个围观者。

    她其实更好奇德妃怎么……这么有探索精神。不过细想就明白了,永和宫就相当于她的东小院,现在这里的人都要仰仗她,人家凭什么不敢跳大绳啊?想跳就跳了呗。她在东小院玩跳绳的时候也没想过玉瓶等人会怎么看待她,她们怎么看都不关她的事。

    李薇不需要去考虑玉瓶等人的心情。德妃也不必考虑在场等人心情。

    跳得德妃都一身汗,回殿换衣服去了。再出来就把孩子们也叫进来,指着弘昐问:“这游戏叫什么名儿?”

    李薇见四福晋看过去,刚刚把心提起来,弘昐恭敬道:“阿玛说叫绳戏。”

    德妃对四福晋笑道:“原来是老四想的,他可真有闲心啊。”

    四福晋起身恭敬道:“奴才不知,想来是我们爷想出来教给孩子们玩的。”

    德妃点头,道:“是个好游戏,跳一跳能活动开,一群人一起玩也挺开心的。”说完对还站在下的弘昐道,“好孩子,这个绳戏有意思,你们再出去接着玩吧。”

    德妃都进来了,还玩个p啊。孩子们也不是不会看眼色的。

    弘昐躬身道:“这会儿天黑了,不好跳了。我们想着一会儿还是去殿中玩骰子。”

    德妃笑道:“好啊,我叫人给你们送点筹码,在这里只管开心玩。”

    弘昐谢恩,领着身后的孩子们退下。

    李薇后知后觉的现,弘昐成了永和宫这群孩子的头了。其实四爷是永和宫里这群兄弟的老大,所以四福晋一直坐在离德妃最近的一个座位上。而弘晖跟四爷去前面了,弘昐可不就成了领头的吗?

    孩子突然之间长大的感觉。

    李薇兴奋之下还感到了一丝危险。再怎么回避,她还是感受到了来自福晋的似有若无的敌意。她们两个或许不会因为争四爷的宠爱而争斗,还会互相回避。

    可为了孩子,她们只会寸土不让。

    这天回了府,李薇正在玉瓶的侍候下更衣,她突然道:“叫玉烟进来侍候吧。”她还记得这姑娘技能点是消息灵通。现在正是需要她的时候。在任何战争中,情报都是重要决定因素。

    玉瓶愣了一下,连忙答应着出去喊玉烟。玉朝怔了,看着玉烟很快进来。玉瓶退后一步,玉朝看看,也没走到前头去。玉烟有点激动紧张,她走到李薇跟前轻轻一福身,“主子。”

    李薇笑着把手递给她:“替我更衣吧。”

    玉烟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侍候着她更衣梳头,泡脚上榻。

    玉瓶从头至尾旁观,等主子端着茶用点心时,她把玉烟叫到外头,小声道:“这几天你先管着主子的斗篷靴子,等忙过这阵子,咱们再商量看怎么安排。”

    玉烟点点头,一双眼睛亮极了。

    玉瓶微微一笑,点了她一句:“你可不要辜负主子的提拔。”

    玉烟笑眯眯道:“辜负不了,姐姐只管瞧着吧。”

    年是过完了,四爷遵守承诺带李薇去跑马。说是跑马,也不过是由人牵着马,他领着她在庄子上溜了好几圈。

    虽然冬天的天空也很美,一眼望去荒芜的山野也特别有诗意。特别是跟四爷策马散步很有约会的甜蜜感。

    但回来后,李薇怎么都不觉得今天运动了,难道不是骑在马背上坐了半天吗?另外半天坐在车里。

    她只好继续捡起跳绳这一运动,至少有运动出汗。就是要小心避开四爷在的时候。柳嬷嬷知道她的担心后,还很高端的提出用按摩来为她瘦身。

    李薇洗白白后躺在榻上让柳嬷嬷按摩,她还劝道:“主子年轻,不用愁这个。何况女人哪能身上没肉?那还能叫女人吗?”

    李薇心道,她不是没肉,她是肉太多。

    二月初,皇上带太子和十三去南巡了。京中再次沉寂下来,与以往不同的是,直郡王家没像以前那样关门闭府,而是大张旗鼓的给他们府里的大格格采买嫁妆。

    直郡王也找到了四爷,向他借人想买南货。

    直郡王道:“老四,哥哥头一次向你开口。你以前卖过几年南货,现在虽然收摊了,但也借两个人给哥哥使使,让我替你侄女买几样南边的东西。”

    四爷大包大揽道:“这种小事哪用大哥开口?你给我个单子,我叫人去办,就当是给大格格添妆了。”

    直郡王拍板道:“好!”没再非要借人了,直接留了三张单子就走了。

    四爷拿着单子回了书房,思来想去不能交给戴铎去办。戴铎忠心,是他的一招暗棋,还是要护着的。他叫来苏培盛,让他去找傅鼐,阿来几人过来。

    弘晖已经进宫了,前院里弘昐和三阿哥正在读书。傅弛几人正无所事事的站在屋里,突然阿林的儿子博果儿戳戳傅弛,小声道:“我看到我阿玛了。”

    傅弛几人纷纷扭头,不一会儿都找着了自己的阿玛。

    “阿玛他们来干嘛啊?”博果儿好奇的小声问。

    傅弛道:“肯定是主子爷有吩咐。”

    四个小孩子满脑子浮想连篇,都是他们的阿玛领兵打仗手握帅印的想像。等过了这十天回到家里,傅弛才知道他阿玛去江南了。

    “阿玛去江南干嘛?”他问。

    他额娘道:“直郡王家的大格格要办嫁妆,托到咱们主子爷头上。主子爷就喊了你阿玛去,叫他和阿林、常来去一趟江南。”

    傅弛想像中阿玛意气风的形象哗啦啦全碎掉了。原来只是个跑腿的,还不如上次跟着他家小爷闯东小院呢,那才叫威风!

    他额娘见他不高兴,问清楚了笑道:“主子爷吩咐哪有咱们当奴才挑三捡四的?你上回是威风了,回来叫你阿玛没把屁|股打成八瓣。”

118(番外)百福

    凌晨三点,百福听到屋里的声音马上从狗屋里出来,一路小跑进了屋。

    四爷已经起来了,他轻轻的掀开被子下床,脚下却踩到一个毛耸耸的小家伙,低头一看,百福正冲他摇着尾巴哈哈的呼气。

    屋里烧着炕,对百福这样的长毛狗来说太热了。

    他摸摸它的小脑袋,穿上鞋,披上外衣到西侧间去穿衣服。

    百福跟着他到西侧间,乖乖的跳到脚榻上卧下,不会妨碍侍候四爷的丫头们。洗漱更衣过后,四爷道:“不要扰了你家主子,叫她好好的睡。要走时提前半个时辰叫她就行了。”

    他先回前院书房去,却现百福一直跟着他。

    四爷特意弯下腰问它:“你怎么不睡觉啊?”

    百福摇摇菊花一样的尾巴。

    “真是条好狗。”四爷赞了一声,吩咐苏培盛:“去膳房看看有没有炖好的牛骨,挑一节带肉的给百福磨牙。”

    苏培盛躬身应是,出去找刘宝泉要骨头时道:“你说说,搞了半天我们混得还不如一条狗。什么时候主子爷能赏我一条带肉的骨头尝尝,我就知足了。”

    刘宝泉哼着小曲,特意挑了一块有肉有筋,两头都有软骨的骨头出来,放在一个大白瓷汤盆里,还浇了半勺熬了半夜的浓汤,那汤白得跟奶似的,香味直冲苏培盛鼻子里钻。

    苏培盛没忍住咽了口口水,更恨了,道:“得了,侍候了人不算,还要侍候一条狗。给我吧,我去了。”

    刘宝泉笑眯眯的送他走,回头就对徒弟说:“一看他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他徒弟小路子笑呵呵的,心道要不苏爷爷怎么总说您坏心眼儿呢。

    有了那半勺汤,百福呱叽呱叽把汤舔得喷香,引得四爷都多用了一张鸡蛋灌饼,不由看着它抱着骨头啃的样子笑道:“真是物似主人形啊。”吃什么都香得要命。

    陪着四爷用完早膳,百福自己遛达着回了东小院。

    李薇刚刚起床,一边站着由玉瓶等人往她身上捯饬,一边道:“睡得我口都干了,来碗奶茶!”

    玉瓶就给她倒了半碗,劝道:“主子,不能多喝,回头到了宫里方便起来太麻烦。”没办法,小辈们进宫都不能带随从,福晋都带不进去一个丫头,何况她?也就四爷能带太监进去,不过是在前头。

    李薇才不在乎,难不成她就在永和宫里憋着?早就方便过不知多少回了。事到临头就一点都不可怕了,人都爱自己吓自己。其实只要开个头就会现……娘娘才不在乎你在不在偏殿方便呢,她没事关心点什么不好?关心客人有没有在她殿里方便?闲得长毛也不管这个啊。

    玉烟拿托盘捧着今天要穿的花盆底进来,这鞋也没什么出奇的,就是上面的绣花是用金线纹的。

    太败家!

    不过她喜欢~~

    她坐下穿鞋带梳头,一低头看见百福来了,立刻伸手过去,“百福,你去看阿玛了对不对?”

    她梳着头不能动,百福两只小前爪搭上来舔舔她的手。

    玉瓶看了百福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主子嘴里,她是百福的额娘,主子爷是百福的阿玛。二格格是妹妹,二阿哥和三阿哥是弟弟。现在百福又添了一个弟弟:四阿哥。

    李薇还在跟百福说话:“阿玛在干嘛啊?阿玛用过早膳没?”

    您跟它说话,它也要能回您啊。

    反正主子这么着也不是第一回了,玉瓶等人都很镇定。

    李薇摸摸百福,叹道:“你说阿玛是不是很坏?他又悄悄起来走了。”

    玉瓶这会儿说了一句:“主子,主子爷这是心疼您。您可不能这么说。”

    李薇道:“好了,玉瓶你越来越啰嗦了。百福,你玉瓶姐姐是不是越来越啰嗦了?”

    玉瓶跟着一起看百福。

    百福摇摇尾巴。

    穿好了先不忙穿外面那件,先用早膳。二格格已经来了,裹着斗篷进来,解开斗篷也是没穿外面的大件。

    她一见百福就高兴道:“百福,昨晚那么冷,还下雪了,你怎么不去找我啊?我还叫他们给你留了门呢。”

    李薇道:“别担心了,你阿玛叫小喜子给百福准备了暖炉,怕燎着它的毛,特地准备的汤婆子,就放在它的小屋里,冻不着它的。再说,它天生就穿着大毛衣服,比咱们扛冻。”

    两人用膳时,百福坐在下面。二格格吃着吃着,拿着煮鸡蛋说:“额娘,能不能给百福?”

    李薇看了眼白生生的煮鸡蛋,问:“是煮的还是卤的?”

    玉瓶答:“白水煮蛋。”

    那就能喂。二格格立刻把鸡蛋咬开,托在手里给百福,还嘱咐它:“嚼嚼吃,别噎着了。”

    李薇道:“它的嘴比你大,好了快点吃,别跟百福玩了。”

    临出门前,李薇对小喜子道:“要是天放晴出太阳了,记得把百福的垫子拿到外面,让它晒晒太阳。”补钙加杀菌。

    恭送走了主子们,玉瓶等人才开始收拾屋子用早饭。

    到了辰时,阳光已经洒遍大地。冬天的太阳也很烈,小喜子把百福的垫子拿出来一会儿就晒得烫了,他叫百福:“过来吧小祖宗。”

    百福快乐的奔过来,往垫子上一趴,四肢摊开特别舒服!

    小喜子拿着猪毛刷子,一下下慢慢的从头到尾给它刷毛,嘴里念叨着:“小祖宗,这里痒吗?这边多梳梳?”百福懒懒得在垫子上翻个身,露出白软的肚皮。

    小喜子嘿嘿笑:“得了,小祖宗想叫刷肚子是吧?”

    玉瓶正过来晒被面,怕晒过了被面失色,就守在被面前盯着,听到他的话乐了,道:“你还真把它当人看啊?”

    小喜子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畜生啊,都长了一副人心。你要对它好呢?它心里门清门清的。你要对它不好,它能记你一辈子,可比人的记性好。”

    说完,他对百福笑道:“是吧?百福,你都明白吧?”

    百福晒得都快睡着了,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小喜子轻轻笑叹道:“要不怎么说狗眼看人低呢……主子们不在,这就懒得理我们了吧?”

    他轻轻摸了摸百福的头,百福偏头在他手背上舔了一下。

    小喜子马上高兴了,小声道:“百福最聪明了!其实你知道我对你最好吧!你看你的屋子是我收拾,垫子是我准备,连饭都是我……我从膳房提回来的。我还给你刷毛呢!你不喜欢我喜欢谁啊?”

    百福慢慢翻了个身,背对着小喜子,又打了哈欠。

    小喜子蹲在那里吧啦吧啦说个没完,一低头,百福睡得呼呼的。

    他不乐道:“没良心的小东西……”

    身后,赵全保喊他:“蹲那装王八呢?”

    小喜子跳起来过去,两人慢慢走远,依稀听到赵全保对小喜子道:“跟狗讲良心,你可真有意思。”

    小喜子:“狗比人有良心得多了,至少比你跟我有良心。”

    太阳下,百福翻来翻去,晒完背面晒肚皮,晒过左边晒右边,晒热了躲回小屋,把汤婆子踢出来继续睡。

    主人回来要到天黑了,它要痛痛快快的睡一天。

119喜欢

    钮钴禄氏早上起来后就有些坐卧不安。参花和桥香看这几天太阳好,正打算把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晒晒,过了十五,天就一日日暖和起来了,别到了该换季的时候再手忙脚乱的。

    屋里地方小,箱子打开一摞摞衣服等物抱出来瞬间就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钮钴禄氏也察觉自己在屋里有些碍事,有心想帮把手吧,参花和桥香都赶紧道:“格格要是在屋里待的闷了,不如去外头转转?外面太阳好着呢,也没风,晒晒暖和。”

    钮钴禄氏犹豫半天,还是问计丫头了,道:“你们说,我是不是可以去给侧福晋请安了?”

    她进府的时候侧福晋刚生完四阿哥在坐月子,完了又是过年。现在都过了十五了,她进来两个月还没给侧福晋磕头呢。怎么说都有点说不过去。

    参花和桥香放下手里的活,面面相觑。

    侧福晋是个什么脾气,外面说什么的都有。不外乎两个字:跋扈。

    早先她只生了二格格和弘昐阿哥时还成,那时四爷还没给她请封。不过就已经谁都不搭理了。不是逢年过节都不朝福晋的正院去的,比她先侍候四爷的宋格格,也不见她多客气。

    等封了侧福晋,更是不得了。逛个花园都能把汪格格给害得现在都没落着见四爷一面,连累得跟汪格格住一个院的耿格格也没了着落。幸好福晋大度,平常照顾得多,才没叫人作践她们。

    轮到钮钴禄格格进府时,侧福晋正好揣着四阿哥,不知道在四爷面前灌了什么**汤,硬是不许人家进府。好容易四阿哥落地了,钮钴禄格格这才可怜巴巴的一顶小轿就抬了进来,连府戏都没叫,就吃了一桌席。

    可人家侧福晋平常闲了,就叫府戏来解闷,听说四爷还叫府戏的先生多写几出侧福晋爱看的戏,免得旧戏看腻了不爽快。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参花和桥香在府里听惯了侧福晋的赫赫威名,对自家格格那是恨不能侧福晋贵人事忙,压根顾不上格格才好呢。所以眼见过了十五,两人谁都没提醒该去给侧福晋磕头请安的事。

    钮钴禄氏见这两人神色不定,坚持道:“毕竟我是小的,进府以来谁都见了,就绕过侧福晋也不合适。难免……被人说个怠慢。”

    这话在理。参花和桥香互相看了一眼,参花道:“还是格格想的周全。格格是想今天就去?”

    钮钴禄氏心里也是打鼓,但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于是就点点头。

    参花和桥香就放下手里的活,先来打点格格。

    先挑衣服,桥香在钮钴禄带进来的和过年新做的衣服中间挑来挑去,最后扒出来一件很不起眼的秋香色的棉袍道:“这件怎么样?”

    参花摸着看看,说:“我看怎么像是旧衣服?”

    钮钴禄明白桥香的顾忌,忙道:“也不是旧的,料子是家里存了几年的,参选时做的,就上身过一次。”

    参花提起袍子细打量,道:“那就还成。”穿旧衣服未免不够恭敬。但打扮的鲜花嫩柳一般就是缺心眼了。

    穿好衣服梳好头,参花拿着胭脂不知如何下手,为难道:“是上胭脂还是不上啊?”

    桥香道:“唇上用一点,脸上用一点,再勾一勾眉。别的就不折腾了。”

    终于打扮好了。钮钴禄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给两个丫头看,不安道:“这样行吗?”

    参花和桥香都说:“行,格格,咱们就这么去。”

    于是参花留在屋里,桥香陪着钮钴禄氏一起去东小院。一路上,桥香都在叮嘱钮钴禄氏:“格格,要是侧福晋心情不好,千万别硬顶,磕完头请过安咱就回去。要是侧福晋正忙着顾不上见咱们,那也是应该的,侧福晋事情多,难免没功夫。”

    钮钴禄氏叫她说的更加不安,道:“你放心,我都知道。”

    东小院里,玉瓶侍候着柳嬷嬷给主子按摩。现在一大早,主子起来就到院子里玩绳戏,跳够两百个再回屋,柳嬷嬷再给主子松松筋骨。

    这一通完了才是用早膳。二格格早不跟主子一起用了,她一早用完就跑前院去骑马了。四爷要二格格多‘病’几日,不许她出去找直郡王家的大格格玩,可又怕她闷了,就说下午弘昐他们去骑马,上午校场是空的,二格格可以去。

    虽然只是骑马在校场里绕圈子,二格格也乐意啊。

    东小院里就只剩下主子了。

    侍候完早膳,她叫人把膳盒送回膳房,就见玉盏过来道:“钮钴禄格格来给主子请安磕头了。”

    玉瓶没好气道:“天儿这么好,她干点什么不行?偏要来给主子添堵……我还没顾上跟主子提她的事呢。”

    玉盏为人温吞,和稀泥道:“她不来也不行。这都过了十五了,前面还能说主子没空事多,现在闲下来了再不来,就该是她的错了。”

    玉瓶深深叹了一口,两手一摊,道:“你说我怎么办?主子那边怎么说?”

    玉盏道:“总要说的。”她停了停,小声说:“这位进来时咱们主子爷还特意去喝了杯酒呢。我觉得只怕不能像汪格格和耿格格似的那么晾着。”

    玉瓶怎么会想不到?

    为难半天还是跺跺脚进屋了。

    她小心翼翼的先给李薇换了碗茶,拆地雷似的架势叫人看了好笑。李薇就好奇的问她:“什么为难事不敢跟我说啊?”

    玉瓶呵呵陪笑,道:“主子,您先平平气,这……确实是有件事,就是之前您坐月子,主子爷交待不叫告诉您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

    能叫四爷吩咐的,肯定不会是小事。

    李薇的脸色就沉下来了,玉瓶好悬没跪下,她头都不敢抬的小声说:“去年十月初四的时候,钮钴禄格格让抬进来了。”

    半晌,李薇才道:“哦……”

    不是个叫人开心的事,但当时四爷能将她的戏言当真,压着不叫人家进府已经够可以了。论起来是她对不住人家。何况当时她大概真是脑子进水,现在叫她去跟四爷提这个,她都开不了口。

    怀孩子时真有种全天下都该宠着她的感觉啊……

    幸好生完了就恢复理智了。

    见玉瓶还低头站着,她不好意思了,软语道:“这也是应该的,你不必这样。”

    玉瓶还不敢抬头,继续说:“钮钴禄格格就在外头……来给主子请安磕头……”

    原来如此。

    有了刚才的铺垫,再听这个消息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而且,李薇想想,人家钮钴禄氏也是受了无妄之灾的。

    她道:“那就请进来吧。”

    玉瓶赶紧叫玉盏去请人进来,回来李薇还吩咐她准备礼物:“厚三分吧,也是我对不起她。”

    玉瓶可不依,连忙道:“这话怎么说?主子是谁?她是谁?她在主子跟前要跪着,哪儿有她跟主子强的道理?”

    “话不是这么说的。”李薇叹了口气。

    尼玛钮钴禄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叫她想装不知道都不行。谁叫她生了大名鼎鼎的弘历呢?她对福晋还能淡然处之,未尝不是因为她算是命运的失败者。

    虽然穿来后感受到森严的阶级差别才对福晋有了天敌的感觉。但就像四爷必定会登基一样,钮钴禄会不会生弘历?生了弘历会不会登基?

    问题是她搞不清弘历是怎么打败四爷的其他儿子当皇帝的,说不定是这小子天生就加满了皇权的技能点,叫人一见就惊为天人,从康熙到雍正都在他面前自愧不如。

    李薇对乾隆总有这种诡异的印象,也不知从何而来。

    反正就是他是天生的皇帝,康熙爷一见他就喜欢,立雍正就是因为看好他。

    当年貌似是在历史书上还是哪里看到这个结论时还觉得康熙爷好有眼光!乾隆帝真是……是金子必须要光啊!

    不过现在四爷在她眼前戳着,叫她相信四爷这么大个人了,还要靠一个不知道是几岁的孩子在康熙面前定下皇位……这也太扯了吧!

    虽然不知道康熙见的是几岁的乾隆,不过肯定就是小学左右的岁数吧?一个小学生相信他未来能够治理好中国?他就真是智商一百八,那还是太儿戏了啊。

    但不管怎么说,钮钴禄氏是未来的乾隆妈是不争的事实。

    长大后穿越再长大一回的李薇从另一方面考虑,乾隆登基除了天命所归论外,起决定性作用的肯定在别的方面。

    要么是钮钴禄氏心机城府特强,要么是乾隆帝从小天赋异秉,无师自通争权夺利。

    但前提必须是挡在乾隆前面的诸位阿哥纷纷落马,才轮得到他。

    李薇捏指一算,呵呵……她生的三个阿哥全排在乾隆前头。

    这才叫天敌呢。

    外面,钮钴禄氏与桥香站在东小院里已经等了有小一刻了,太阳再大也叫她两人胆颤。

    桥香小声道:“格格,咱们不着急。要是侧福晋没空见咱们,咱们就先回去改日再来。”

    话音刚落,玉盏来请钮钴禄氏进去了。桥香被留在了屋外,她紧几步跟到台阶前,到底不敢上去。屋门前站着的丫头跟她一般服色,却只能站在屋外打帘子,这叫桥香不免有些心怯。

    屋里,李薇正准备好迎接乾隆妈,谁知进来了一个看着像初中生的小女孩,脸还没长开,圆圆的脸,长得倒挺大方。

    她跟着玉盏进来,规规矩矩的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跪下磕了个头,恭敬道:“妾钮钴禄氏叩请侧福晋万福金安。”

    “起吧。”李薇呼的松了口气。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有信心了。

    这不是历史,而是她的现实。在这个女孩面前,她占尽先机。要真是这样还被她比下去,李薇真觉得自己是人头猪脑,白活了两辈子。

    给她自信的不是别人,就是四爷。她不相信到了今天,四爷还会抛弃她。如果今后真有那么一天,四爷立了钮钴禄氏的儿子为帝,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要把这个原因找出来,然后掐死在摇篮里!

    平静下来的李薇笑盈盈的叫钮钴禄氏坐到身边来,仔细打量后更放心了。

    嘿嘿嘿她没有她漂亮!

    就算她现在体重略标,但她也能自豪的说,比起钮钴禄氏,她充满了女人味儿。

    当然,钮钴禄的年轻还是给了她一点压力。

    只好努力保持魅力了。女人年轻有年轻的好,成熟有成熟的魅力。她今后的努力方向就是这个了。

    与钮钴禄聊了三五句,李薇自觉已经够和气了,就端茶送客。

    钮钴禄都不知道自己在侧福晋那里说了什么,直到出了东小院好久才慢慢清醒过来。可回到武格格那里后,她就愁了。

    参花已经把屋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可见到桥香抱回来的东西后,吓了一跳道:“这都是侧福晋赏的?”

    李薇说加三成,玉瓶也不可惜东西,比着以前给汪格格和耿格格的加了三成。结果四匹料子,两对镯子,四根钗,一盒十二支四时花簪。

    这礼太厚了!

    钮钴禄氏叫参花和桥香赶紧把礼物清点后收起来,然后把册子拿来看。她刚进府,册子只记了寥寥的几页。可头一页就是福晋赏的。

    四匹料子,一对青玉镯子,一对八宝金镯,一对玲珑银镯。四根钗,一对燕的一对蝴蝶的,都是好兆头的。一对玉佩,麒麟送子和五福捧寿。另有六根花簪。

    福晋与侧福晋的东西几乎要打平了。

    钮钴禄氏被这两位主子赏的东西折磨的一夜没睡好,她只担心一样,要是福晋和侧福晋真的在打擂台,拿她较劲怎么办?

    另一边,福晋也得知钮钴禄氏去向侧福晋请安,然后得侧福晋厚赏的事了。

    李氏这是什么意思?

    到了弘晖回府的日子,四爷领着弘晖进了正院。福晋看着弘晖一日日长高,心里高兴,不好当着四爷的面拉着弘晖说话,就叫他先回屋歇一歇。“一会儿做了你爱吃的菜。”福晋温柔道。

    弘晖最近有些变声,不爱说话,只笑着说了一句:“那儿子可要多吃几口。”

    四爷一直坐在一旁,端茶笑看这对母子说话。等弘晖退下后,福晋过来给他换了碗茶,坐下道:“爷,钮钴禄格格也进来有些日子了,爷什么时候去看看她?”

    四爷嗯了声,道:“最近事多,等我闲了吧。”

    “还有耿氏,她上回给我做了双鞋,看着手艺是又精致了不少。”说着,福晋轻轻提起裙角,伸出一只脚来。

    四爷捧场的看了一眼,道:“既然耿氏侍候的好,就赏她。”

    福晋轻轻笑道:“府里的格格们都还年轻,爷也不要太冷落她们了。多去看看,府里也好多添几个孩子。”

    四爷端茶不语,福晋这是有些失态了。

    他不想继续留下听福晋说这些话,给彼此留些颜面好看些。等福晋日后回过神来,必定会后悔的。

    本来是想留下用一顿饭的。四爷放下茶起身道:“书房里还有些事,我就先过去了。中午你陪着弘晖好好用点,叫他下午先不忙读书,午睡起来后去校场,叫谙达瞧瞧他的身手有没有长进。”

    福晋起身送走他,回来坐着呆。她刚才也不知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说了那么一大串话。

    可是她心里就是有一股火!

    烧得她不得安宁。

    四爷从正院出来,拐去了花园。书房并没有什么事,皇上去南巡了,京里人人都缩着脑袋,谁敢这时出来现眼?

    他想去东小院看看四阿哥,用午膳,又担心刚从正院出来就去东小院,福晋心里该更不舒服了。

    刚才她说的那番话,听着是在说格格们,又何尝不是剑指素素?

    素素在府里已经越来越显眼。封了侧福晋,生了四个孩子。福晋虽然有弘晖,可府里到底还是渐渐有了风向。

    但他却不愿意再打压素素。

    事到如今,他宠着素素又怎么样呢?他高兴,他乐意,他就能这么干!

    意在天下的他早就不在乎这府里的女人们是怎么回事了。

    福晋再怎么酸,怎么醋,怎么不平衡都是她的事。他要她规规矩矩的,她就不能越雷池一步。

    素素有了三个儿子,日后还会有更多,就算是为了儿子们,他也会捧着她,何况他喜欢这个女人,愿意护着她,谁敢说一句不是?

    福晋……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弘晖身上去……

    四爷望着波平如镜的湖面。

    爷给的,不管是甜是苦,是好是坏,都由不得人不要!

120、初露端倪

    二格格骑马骑了一上午,中午也懒得回东小院了。她提着鞭子晃到弘昐小院里,先生早就下了课,弘昐和三阿哥就屋里整理上午功课。

    她进来道:“弘昐,我找来你了。中午我就你这里用了。”看到三阿哥就摸摸他小脑袋。

    三阿哥头一偏让开道:“我都大了,姐姐别摸。”

    二格格放下鞭子往榻上一坐,弘昐亲自给她端了杯茶,问她:“干嘛不回院子里用啊?”

    二格格接过道了声谢,徐徐吹着茶沫子,道:“额娘现太累,我回去她还要顾着我吃喝。那个小家伙就够额娘忙得了,中午为了喂他吃奶,额娘都不能好好吃饭。”

    三阿哥闻言脸就黑下来了,弘昐知道他还别扭着讨厌弟弟,不过没事,等弟弟大一点开始学说话了,他就该喜欢弟弟了。当年他也是到三阿哥学说话学走路时才觉得他好玩。之前他只能躺床上,便便又臭又多,他都没跟额娘说过,其实他那时也很不喜欢三阿哥。

    中午,弘昐索性叫了火锅来,还没送来呢就见苏培盛过来请他们三个去前面。

    “主子爷叫各位小主子一起用呢。”苏培盛笑眯眯道。

    远处,刘太监徒弟小路子正好刚送了火锅回膳房,一眼看到苏培盛半躬着腰跟三位小主子身边引他们去正屋。

    小路子就想起他师傅跟他说话了。

    刘太监道:‘你看苏培盛那样,每回跟主子跟前都像刚下锅大虾差不多,那腰弯得叫一个好看啊!’

    小路子噗一下笑出来,赶紧捂住嘴跑远了。

    四爷后还是回到书房用午膳,正好弘昐点了火锅,他就只涮里面白菜豆腐吃,冻豆腐吸饱汤汁后味道好极了。

    二格格和弘昐都是正能吃时候,两个小就联手干掉了三斤嫩牛肉。三阿哥倒是有心向姐姐哥哥看齐,可惜他吃了半盘子肉后,侍膳太监就只给他挟白菜粉条了。

    满人吃火锅一般是就烤饼,李薇没吃过正宗满人火锅,她习惯就是吃到后下一把面条。四爷现也叫她给带歪了,见吃得差不多了就叫苏培盛:“让他们把锅提下去,重换汤上来准备下|面。”

    再问三个孩子:“想吃什么面?”

    二格格爱吃细拉面,越细越好。弘昐和三阿哥都要烩面,四爷点也是烩面。

    再上来就是一锅奶白鲜汤,面已经下进去了,正滚得翻花。侍膳太监上手把面捞到碗里,兑汤撒葱花等佐料。另有一大盘卤牛肉切片。

    三阿哥看着牛肉片流口水,可惜侍膳太监压根不给他挟。还是弘昐看他馋得可怜,何况没肉面吃起来没滋味,分了两片给他。

    侍膳太监半塔拉着眼皮装没看见。反正他不能给小主子挟,别小主子分给三阿哥,这叫兄弟情深。

    用过膳,四爷打发弘昐和三阿哥回去歇午,他和二格格回东小院。

    李薇正东小院里看自己家当册子。说句不客气,她连自己库房里放了多少东西都不清楚,每回换季时看看库房册子,也感受一下自己是多么土豪。见着四爷和二格格进来,她大方道:“闺女过来,看中什么额娘都给你!”

    四爷看她们母子乐着,也不过去打扰,扭头写大字去了。

    二格格对自家额娘库房那是神往以久,盖因自家额娘屋里摆设是按天时、天气来按时换。比如那个南瓜大小南阳玉雕香炉就是夏天才摆出来东西,冬天用是四只铜雕香炉,个个都有西瓜大小,分别是南山老翁,八仙过海,飞天献花,麒麟送子。

    反正额娘库房里好东西特别多,只是这西侧间里用屏风都是按四时节气换,冬天就是梅下卧鹿,到了初春就换成蝶穿百花。她喜欢是一面小屏风,上面是小姐躲假山后,偷瞧书生捡走她丢下手帕。

    可惜怎么求额娘都不肯给她。

    这次二格格又缠这个,搞得李薇特别为难。好不容易把闺女哄走,四爷写完字过来笑道:“牛皮吹破了吧?这回看你怎么办。”

    二格格要这个屏风事她给四爷说过,她担心是二格格是不是想早恋了?

    要是现代她女儿这么大,初中高中样子,小小早恋一把也不算坏事,青春嘛。可现是古代,她身边就那么几个人,早恋起来就变得非常为难。何况直郡王家大格格留到二十才出嫁,有这个例子前,她才不会叫二格格早早嫁人呢。

    所以她现谈恋爱真太早了!

    李薇自责道:“都是我看戏时不避讳她,再也不看戏了!”

    四爷却不当成一回事,道:“这跟你看戏有什么关系?叫我说,那屏风你老把着不给她,她才这么稀罕。你给了她就未必这么稀罕了。好东西看多了,见着一个不一样就稀罕了点。这屏风不就是叫你这么买回来吗?”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李薇就叫玉瓶开库房下午把那面小屏风给二格格送去。

    叫屋里人都出去,她自己端茶倒水拿点心也能干,反正她就是不爱跟四爷两人一起时屋里再戳着个别人,哪怕是侍候人丫头也不行。

    四爷早习惯了她这毛病,不说心里还挺舒服。

    见她倒了茶过来,伸手接过,一手拉住她坐到一起道:“行了,爷也不喝茶,挨着爷坐,别怕压坏你家爷。”

    李薇也就真不客气歪他身上,主要是她领悟了一件事:从小练武四爷体力不是现代弱鸡们可以相提并论。那天晚上她还不是被他托来抱去一点不见吃力?

    不管是什么东西,肥肥胖胖抱着就是招人疼。

    四爷把她抱了个满怀,感觉是十分满足。

    李薇档还卡‘慈母’这一格没调整过来,继续就着刚才话题道:“我就是担心额尔赫她……”她神秘四处张望一下,趴到四爷肩上小声对着他耳朵说:“我怕她会有春情之思……”

    四爷被她喷得耳朵痒痒,沙哑道:“额尔赫年纪也到了,要是真外头遇上什么可心人,回来告诉你也无妨。”

    李薇诧异道:“你不是给她挑好人家了吗?”这么开放?四爷这话简直就是说二格格看中都能给她弄来!太狂霸酷跩了!瞬间想当四爷女儿了有木有?

    “嗯,不过成亲还是要额尔赫喜欢。她看中人只要不是身份地位配不上就没问题。”

    她再一次被他倾倒了,可巧四爷也从耳朵痒到了心里。这会儿又没事,他也不急着回书房,初冬午时阳光透过厚厚纱窗映屋里,别有一分朦胧美。

    李薇正眼冒红心就被饱暖起淫|欲,刚好也打算不再府里压抑自己四爷放倒了。

    嗯?节奏不对?

    她稀里糊涂就被四爷剥光了!再一看,四爷您今天启动好!

    这肯定是从奔腾一步跨到i7节奏啊。

    四爷您都奔三了这不科学……不是该下滑吗?

    中午就吃了个饱李薇心道,至少能证明他是真不讨厌她这身肉。

    再次建立起信心李薇欢乐送走四爷,还壮着胆子当着一屋子丫头面偷偷用手指他手心挠了几下。

    这还是她上辈子看电影学勾引人方法呢,艾玛终于有机会试试看了。

    四爷白日宣淫,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多是痛和爽感觉。好像有什么束缚他东西消失了。

    身心舒畅之下,见素素目似秋水,依依不舍送他到门口,正想再说些好听哄她,手心就被她挠得发痒。

    他一把攥住她做怪手指紧紧握了下,看她得意样子,自己也是被她逗得有些气血翻涌,轻声道:“又调皮了。等爷晚上来找你。”

    说完拉了下她手才转身离开,走出去拐弯了回头看了眼,见她还站门口朝他这边望,一看他回头还招手。

    真是……

    他含笑摇头,无奈中有一丝活。

    李薇站到都看不见他影子了才转身回屋,坐屋里两颊还是发烫,捂住心口仍激跳。

    现……算是两情相悦了吧……

    果然心意相通爱情才真正美好。

    等二格格过来,还没激动完李薇拉住女儿手说:“那个屏风下午就给你送过去。你要是有喜欢人,额娘也不会拦着,只是不许做坏事,去哪儿都要带齐人才行。”

    二格格:“……”额娘,你多虑了……

    三月初,圣驾已经到了江南。这次圣驾没有路上耽搁,各处都是匆匆路过,没有多做停留。

    每天奏折都要马递到圣驾前,由皇上批阅后发回才能办理,这一来一回难免浪费时间。各部急着办事大人们几乎都是每天坐部里,等着皇上把奏折发回来后好赶紧去办。

    与这相反是,京各位王爷贝勒却闲得要长毛了。天天都能看到王公子弟们骑着马京里四处乱蹿乱跑。

    二格格也算是其中之一,只是近被四爷管着不能出去。天天骑马也有骑腻一天,这天她跑来缠李薇:“额娘,要不让我去庄子上住几天吧,府里要闷死了。”

    李薇可不放心叫她自己出去,想想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二格格摆手道:“不要,不要,还有小弟弟呢?”

    李薇可不觉得这算问题,“抱他一起去不就行了?”

    两人商量完才想起还要请示四爷。

    结果四爷道:“正好现京里没事,咱们全家都去庄子上住一段吧。”

    这个全家,就是她与四爷,加二格格、弘昐、三阿哥和四阿哥。福晋嘛是肯定不会去,几个格格她才不要带。想得正美时候,福晋说她也去,“大格格天天府里也不好,能出去走走对她身体也有好处。”

    然后福晋还要带钮钴禄氏去。

    前面,李薇还能告诉自己福晋是为了大格格和三格格,后面,她就不得不承认这是冲她来了。

    福晋要是想跟她过不去,她可真顶不住。别看侧福晋听起来很威风,到底是侧。而且……

    李薇实没自信到了今天还能对福晋像十年前那样伏低做小。

    这十年里,四爷不但让她生了四个孩子,还养大了她脾气。她已经做不到福晋面前唯唯诺诺了。

    只说她现就是一肚子火。

    你带钮钴禄氏又怎么样?到了那里姐肯定能让四爷一眼都不看她!

    充满斗志李薇收拾了两大箱衣服,结果四爷不去了,叫他们去玩得开心点。

    尼玛啊!!!

    被福晋惹起火气又被四爷一招釜底抽薪叫火全哑了李薇挺没意思坐上车,去庄子了。争宠不是重点,她还有闺女要养呢。本来去庄子就是为了二格格。后来只是叫福晋给搞得重点偏移而已。

    现正好,四爷不去,福晋也不去,她带闺女去玩也很痛。

    四爷你一定是故意对不对?

    就是叫人担心四爷会不会被福晋引去找钮钴禄氏。可为了男人不理孩子好像太没下限?犹豫半天,李薇还是决定选二格格。

    要是四爷真去找钮钴禄氏了也很正常,之前不是还有宋格格和福晋吗?别说现能守住她一个,日后登基当了皇帝难道就没有后宫三千?

    任何时代爱情都有其局限性。她爱上四爷同时就决定接受他全部,而不是把他整个人割裂开,只留下好,坏要他统统改掉。

    这不现实也不科学。

    要是四爷真点了专情技能点,也轮不到她。宋格格比她先到,福晋比她名正言顺。

    冲动过后,李薇又把自己打击个半死,满怀悲情去庄子上了。

    书房里,送走素素和孩子们四爷正看戴铎送来信。虽然只是寥寥几页,里面透露出信息却叫他心惊胆战。

    圣驾已到江南,就住曹家。太子和十三阿哥住行宫,前后有驻军把守。

    这还不是吓人。戴铎说近市面上金价涨了三成,铜兑银只能兑以前七成。

    江南多大?

    两淅,两江。江东,江西,湖南,湖北。

    几乎是大清半数国库来源江南居然发生了金银一起涨价事?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大量金银被从市面上收走了。

    这个数字必定是惊人。

    圣驾刚到曹家,金银就开始涨价。

    四爷拿着戴铎信屋里来回转圈。之前他还猜皇上去江南是要办几件大案,现看来完全错了。戴铎所指卖房卖地不是说有人要避祸,而是江南处有人大宗敛财。能这么干非曹、孙、李三家莫数。

    或者是这三家都有份。

    三家联手大量吸纳金银。为了什么?

    为了皇上。

    皇上要这么多金银干什么?

    现天下承平日久,连葛尔丹都灭了,前明小朝廷早就不足为虑。皇上这是要对付谁?

    答案呼之欲出。

    太子。

    当四爷想到这一点时,先涌上心头居然是苦涩。他二哥……皇阿玛终于要办你了……

    他管不了皇上,也救不了太子。

    四爷咽下喉头涌上涩意,集中精神放皇上身上。如果皇上要办太子,会从哪里开始?现太子可是毫无劣迹。而皇上从不会贸然出手。

    太子不监国,身上没差事。以前看是皇上不肯放权,现要废太子却连个理由都找不到。

    太子居于深宫,其母早逝,其妻父亲早亡,石家现太子妃叔伯掌权。皇上要做,只怕会先从石家下手。

    但打掉太子身旁助力,并不意味着就能平安无事废掉太子。太子是副君,是祭天启圣,正式册封太子。要废掉他必须是十恶不赦大罪。

    皇上打算用什么罪名呢?

    四爷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谋逆。

    乾清宫里,皇上起驾前一天浑身起满红疹子周答应这会儿已经褪了身上疹子,她求大姑姑给皇上递信,她想去侍候皇上。

    大姑姑不敢置信道:“按姑娘意思……是想追到江南去?”您还是歇了吧。

    周答应握着大姑姑手道:“姑姑只管听我,没错。姑姑给万岁爷递个信,口信就行,万岁爷肯定会叫我过去。日后我必不会忘了姑姑!”

    大姑姑特意迎着光看,果见周答应双目瞳仁小如针鼻。

    她吓得浑身一颤,猛得抽出手,退了两步道:“姑娘还是先好好养养,这侍候万岁爷也不必急这一时。万岁爷待您心,您是清楚。”

    不等周答应再纠缠,她几步出来,不忘回身关上门。

    之前请来太医给她看疹子,她暗示太医这周答应有一些不妥之处,要太医好好瞧瞧。谁知太医瞧了却说周答应无事,事后匆匆告辞。

    大姑姑宫里待了一辈子了,什么话听不懂?

    她使了银子才撬开太医身边侍候小太监嘴。

    那小太监道:“大姑姑,这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日后提起咱家可是不认。”

    大姑姑塞过去一个装满金子荷包:“规矩我懂,你只管说。过了这一段,别说你不认,我都不会认。”

    小太监收下荷包捏了捏,才点头道:“知道您明白人。这话……我家先生也是不好直说,说出来都犯忌讳。”

    大姑姑提了心,屏息默等。

    小太监一转头却讲起了古,道:“前明宫里从皇上打头到下头人都烂完了,那会儿宫里流行一种叫长寿膏,也有叫逍遥散,制成烟抽起来极美,飘飘若仙。也有混丸、散中服用。大体都是一回事。用这东西有个坏处,就是不能断顿,一断了就抓心挠肝,这时叫他杀亲爹都不带眨眼。”

    大格格听得人都毛了,险些就要问出口。

    谁知小太监鬼机灵,见状扔下一句:“这东西也好认,用了它人就虚了,活不久。再有一件,就是眼瞳细小如针尖,这个大姑姑回头瞧一瞧那周答应就清楚了。”

    大姑姑要拉住他,小太监跑前大概是良心发现,说:“我劝您一句,这东西不是烂大街玩意,前头咱们顺治爷还说了不许满人抽这个,宫里是绝没有,外头一般二般人家里都未必有。剩下您自己想吧。”

    小太监溜了,大姑姑傻了。

    照小太监话里意思,这宫里能这这东西除了皇上,就是宫主位,还有毓庆宫那边。

    哪个她都碰不起。

    想到此,大姑姑直接装不知道。还悄悄给周答应换了个大屋子,两边也都空下来给她使,周围人全搬到别处去了。

    不管是哪路神仙想对周答应做什么,她都不打算当那拦路鬼。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位妈妈点四爷和李薇番外,我想想看怎么写,大家十点过来看吧

121、(番外)人艰不拆

    19lt9楼

    认为四爷这回肯定会‘出轨’李薇伤心了一路,到了庄子上二格格就撒欢了,出了城这丫头就不乐意车里坐着了,她早就换好了衣服,一出城就上了马侍卫保护下一路飞奔而去。

    让抱着‘陪’闺女散心好妈妈李薇十分失望……

    这种发现孩纸根本不乐意跟家长一起逛街感觉是怎么回事?!

    等到庄子上了,二格格是兴奋直接叫侍卫把庄子上养动物放出来,她要打猎!

    闺女……身为一名柔弱女纸,难道你没点爱护小动物技能点吗?怎么能这么酷呢?不说到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这种极端地步,狐狸兔子那么萌你是怎么射得下手?

    下午二格格满载而归后,提着一只还带血肥兔子说:“额娘,这兔子过了一冬身上都是肉啊!咱们吃麻辣兔肉好不好?”

    李薇:“好啊!那我现喂你弟弟一回,晚上就交给奶娘了!”

    每当她嘴馋时候,奶娘作用就休现出来了。

    那只肥兔子被庄子上大厨一劈两半,一半烤一半麻辣,吃得李薇大呼过瘾。用过膳时天还没黑,现天正一天天黑得晚了。

    李薇见此将二格格撵去写大字,来庄子上功课不能落下。

    至于她,把四阿哥抱到身边后,想着写一两封情信回去勾引下四爷。

    免得他真把她给忘到脑后去。

    编了一晚上,李薇放弃了编两句歪诗刷下高雅心,情诗真难写啊……她就编出来几句:深夜寒,孤枕难眠,夜夜思君君不见。

    ……貌似不太对?

    后李薇学了历史上据说杨贵妃用一招,她剪下一缕头发兴冲冲裹信里叫人送回府了。

    府里,四爷正为戴铎信中所述东西心惊,苏培盛轻手轻脚进来,手中托盘上放着一封信。

    四爷问:“哪儿来?”

    苏培盛躬身道:“庄子上李主子叫送来。”

    四爷随手拿过来拆开,一条老鼠尾巴般粗细小辫从信封里滑出来。

    嗯?

    四爷拿起小辫不解看,小辫上下都有红绳扎紧,中间是编成三股辫样子。

    素素送这个回来是什么意思?

    一时想不通就先放到一旁,继续琢磨皇上跟太子跟众兄弟跟京中局势这些大事。

    到了中午用膳时,四爷想起小辫拿起来看,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到底有什么含义。要说青丝寄情他也想到了,素素会想起用青丝来表达情意也不奇怪,只是……为什么是编成小辫?

    何况送他们去庄子上还是素素提,为了叫二格格开心点。

    想来想去都搞不懂素素是怎么从带女儿去庄子上玩拐到青丝寄情上来。

    所以还是有特别意思?

    每逢想那些大事想到脑袋发僵时,四爷都喜欢拿起那条小辫猜猜素素意思,隔了一天,素素又送来一块石头,两手能捧起来大小,像一大一小两个圆形合到一起,能桌上放稳。

    四爷叫苏培盛去库里找了个乌木台子搁它。没事时瞧瞧,发觉石头光滑一面上花纹像一只盘踞山崖上猛虎。

    后面还有各种小东西送来,素素简直是想把庄子一草一木都送回来给他,是因为他这次不能去庄子上吧?

    花鸟草虫,奇石怪木。还有庄子上农家自制腌萝卜丁,配着粥吃相当爽口。

    还有一堆木匠用来给客人看样子而专门打家具小样,个个只有巴掌大小,也不知道她是去哪里弄来,小木床小木柜,小桌子,小椅子。乡下东西不比府里好,但看着也有一份粗犷大气里头。

    他专门腾了个条案来摆,只怕叫人看见了还以为他要开木匠铺子呢。

    四爷看着书房里摆着有些格格不入几样东西,丝毫不觉得不舒服,反而将几样与这些玩意不搭摆设收起。

    他从荷包中掏出那条小辫子,心中笑道,就当是青丝寄情吧。只是去庄上几日而已,素素大概也不会这么思念他,这大概是庄上村民教她什么野俗,她就图着好玩照办了。

    头发这么重要东西也能随意剪下拿来玩,真是糊涂。

    还是他来收着吧,拿给她只怕过几日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他算着日子,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庄子上,李薇正叫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府。二格格依依不舍道:“额娘,咱们再住几天吧,就几天。”

    李薇正色道:“不行,弘晖明天就该回来了,他回府咱们不到底不合适。下回再带你来。”

    二格格只好乖乖上车,看到车上放着一盒石头说:“额娘,你捡这些干什么啊?”

    “回去养水仙花,摆盘子里会好看些。”李薇道。

    二格格道:“那额娘养好了给我一盆。”说完叹了口气,道:“我能跟着额娘出来,把两个弟弟都扔府里,回去他们肯定要生我气了。”

    李薇道:“不会,我给他们准备好了庄上小东西,都先送回去了。”

    “真?”二格格放心了,“那就好!”

    李薇心道,不知道四爷看到那缕青丝是什么感觉?其实她送出去就后悔了,这种小清玩法不是她习惯啊,说不定四爷还会觉得奇怪呢。

    无奈,她后面又送了很多东西回去,希望送东西一多,四爷就会把那缕头发忘掉了,等她回去再把那缕头发找出来烧掉就没事了。

    那个花纹像老虎石头不知道四爷给弘昐还是给三阿哥了,那堆小家具样子有没有叫孩子们瞧见?他们喜不喜欢?她怕贸然送回去误了孩子们功课,还是决定先交给四爷,看他什么时候方便再给孩子们玩。

    李薇就是怕那些东西太简单粗糙,弘昐和三阿哥只怕是会嫌它们幼稚吧……

    要是孩子们不喜欢,她就自己摆,说起来她还觉得小家具样子和那块石头挺好玩。以前好像还有专家分析过,现代人压力太大就会越来越幼稚,喜欢奶瓶啦大娃娃啦小孩子玩具啦,毕竟童年是轻松惬意时候了。

    所以她现压力很大都想逃避现实了吗?

    求人艰不拆啊……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有些歪了……好吧祝那位妈妈幸福美满,小宝宝生日乐,大家也要乐乐过每一天哦,明天见

122、回府

    天刚蒙蒙亮,四贝勒府几个门房就提着红漆桶拿着抹布出来了,一人一个角抹门槛门楣等地。一会儿,门房总管出来盯着他们道:“都麻利点,今天侧福晋回府,说话就要到了。”

    几人加速度,总管挨个看过,拿手指抹过缝隙才道:“差不离了。两人进去吃饭,两人门口守着,今天这天气只要不扬沙就没事。”

    府后门马房也是天不亮就起来收拾马舍,马房总管过来道:“备好清水、黄豆、玉米了没?草料也捡一捡,别混了野草进去吃着拉了马嗓子。”

    马夫把马舍、马槽都打扫干净,倒入干净清水,道:“都好了,也不知道带出去马怎么样?”

    马房总管道:“马四跟着呢。”他看着马舍中其它马,道:“也是委屈它们了,都是好马,偏偏都栓圈里。”

    马夫笑道:“这回那几匹可是要跑过瘾了。”

    前院,刘太监嘱咐徒弟小路子道:“鲜菜洗干净,米挑好洗净,东小院主子们爱使杯子碗都拿出来烫过蒸过。”

    小路子道:“师傅,今天李主子和二格格回来,咱们备些什么给主子们用啊?”他想问,师傅您连盘子碗都吩咐了,怎么没提备什么肉啊?是羊肉是牛肉是鸡肉?现也有虾了,要不要备一笼活虾?

    刘太监笑道:“师傅教你一个乖,咱们做什么要看主子意思,别自做主张。”去了庄子上肯定不会空手而回,就看李主子带什么野物回来了。

    时近过午,门房才看到远远有几辆骡车侍卫护送下走来,两匹马先一步到达,侍卫勒马停下对门房道:“李主子并二格格、四阿哥回府,跪迎!”

    门房人奔出来,并列府门两旁跪下。

    少顷,骡车驶到门前,二格格先一步跳下车来,对李薇道:“额娘,我送我马回去。”

    车里,李薇掀起车窗帘子道:“走慢些,别跑。”

    “知道了。”

    二格格扔下这句话就去牵她马,马童和她贴身太监都跟着,恭敬把马缰交到她手里。她摸着马鬃道:“到家了,走吧。”

    马仰了仰脖子,亲热哼了两声。

    二格格走前头,那马就乖乖踢踏踢踏跟后面,她太监和马童抱着马鞍等物。

    此时车里玉瓶等人也跳下了车。

    前院张德胜和赵全保早就出来了,跪下磕了个头再起身,赵全保走到车前问:“主子,咱们走哪道门?”

    李薇道:“今天没风,太阳也好,我跟四阿哥走前门就行。也不用备轿子了。”

    赵全保应了声是,回去给张德胜说。

    张德胜道:“那你先叫人都回避着,我这里侍候主子。”

    赵全保小跑着进去,张德胜躬身站车前:“恭请侧福晋下车。”说完亲手掀开车帘,轻声道:“主子,留神脚。”

    李薇扶着张德胜下车,再转身从奶娘怀里接过四阿哥,对还跪着门房等人道:“起吧,辛苦你们了。”

    门房总管起身后上前两步,笑道:“替主子办事,哪敢称辛苦?这都是奴才们福分呢。”

    张德胜懒得听他废话,道:“行了,主子面前哪有你说话份?”喝退旁人,他回身弯腰笑道:“主子,咱们进去吧?”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张德胜虽然是前院书房里数得着人物,可李薇待他只是平平。四爷人,她还是不要套交情好。

    于是她也只是笑笑,道了句:“偏劳张公公了。”

    张德胜赶紧连连躬身:“不敢,不敢。”

    一路走到二道门外,两旁空无一人,连个走动太监都见不着。赵全保此时过来,张德胜见侍候李主子正主来了,打了个千就告退了。

    赵全保顶了张德胜位子侍候李薇身侧,小声道:“主子爷说一会儿过来瞧您。”

    二道门平常不开正门,来往传话办事下人都走角门。今天一早也是准备好了恭迎侧福晋与两位小主子。

    二道门边守着除了正院太监还有嬷嬷。赵全保跟太监熟,对那两个嬷嬷却套不上交情。

    李薇过了二道门想了想,交待玉瓶:“你先带着四阿哥回去,我去向福晋请安。”出门一趟,回来怎么着也该去说一声。

    玉瓶忙道:“我陪着主子去,四阿哥有奶娘和嬷嬷看着呢,再说院里还留着有人。”说着她回头嘱咐玉盏,“你细心稳重,就陪着四阿哥回去。”

    玉盏道:“就你一个侍候着也不行,院里有玉朝和玉烟呢,她们两人都能干。我也跟着主子吧。”

    侧福晋身边人怎么着也要够派才对,府里格格出门身边都要跟着一个丫头,主子身边总不能只带玉瓶一个。

    柳嬷嬷刚才一直旁边听着,道:“都别争了,我、玉瓶、玉水跟着主子过去。玉盏你陪着小主子。”

    赵全保见主子一直好脾气旁边站着,这几个就让主子等,不由得使劲向玉瓶使眼色。

    李薇正想一会儿见了会是个什么情形,倒没注意这几人。

    终于商量好了,李薇才领着身后一长串去正院。

    福晋刚用过午膳,用到一半时就听到侧福晋回府了,她就停箸道:“都收了吧,一会儿侧福晋就该来了。”

    庄嬷嬷叫人把膳桌撤下,道:“侧福晋可真是心宽,主子爷也由着她把四阿哥带出去。四阿哥可还不到半岁呢,就算有奶娘和嬷嬷都跟着,孩子这么小就往外带着跑也太儿戏了。”

    福晋对这点也确实是不满意。四爷突然不去庄子上,她就顺势留了下来。本来想要是大格格想跟二格格一起去玩也可以去,但大格格说她还是觉得现天有些寒,不乐意,她就没再勉强。

    只是没想到侧福晋还是照去,还要把四阿哥也带去。

    她跟四爷提了句,说四阿哥太小不好出门,不如就先抱到她这里来看两天,等侧福晋回来了再抱回去。

    结果四爷没答应,反而说什么男孩皮实,不必娇养,以前草原上刚落地孩子还不是随着部族一迁几百里?不过是坐半天车到庄子上,路上也吹不着风,不必担心云云。

    福晋没想到还能从四爷嘴里听到这种话,这不成抬杠了吗?以前是以前,现是现。草原上是什么样能跟现比吗?

    她只是担心孩子,认为侧福晋太草率,反而叫四爷以为她包藏祸心。他也不想想,她有了弘晖,怎么会再看上侧福晋孩子?何况草原上孩子都随母,奴隶生就是奴隶,福晋生就是主子,怎么能混为一谈?

    既然四爷都认为没事,她也不必去多这个嘴。

    等了约有一刻才见着侧福晋进来。

    庄嬷嬷迎上去,见侧福晋服色像是回来后没回她东小院就直接过来了,但怎么不见二格格和四阿哥?

    她浅浅一福,笑道:“给李主子请安了,主子一路可顺利?”

    李薇也浅笑着把手递给她,道:“托福,顺利得很呢。”

    庄嬷嬷扶着她往屋里去,嘴上道:“咱们主子一早就算着您该到了呢,膳都没好好用。”

    李薇感叹道:“主子心慈,真是我等福气。”

    福晋西侧间见她。

    李薇进去距上座三步远就停下,庄嬷嬷等人退到一旁。她规规矩矩深蹲一福,恭敬道:“奴才给福晋请安,万福。”

    福晋虚扶一把,笑道:“起来吧。这一路上如何?”

    庄嬷嬷亲自搬了个绣凳摆左下首,李薇坐了一半,偏身对着福晋笑着说:“叫主子操心,是奴才不是。来去一路都托主子和主子爷福,平平安安。”

    福晋叹道:“平安就好。你也累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来回就这么两句话,可见她们俩现真是相看两厌。招呼打完就可以退场。

    李薇起身再一福就告退了。

    出了正院才算长舒一口气,接下来她好长时间不必再到正院来接受福晋领导了。

    李薇对身旁人说:“这回就没事了,咱们回去好好歇一歇。”

    柳嬷嬷扶着她道:“主子这是累了,本来就刚出月子没多久,累了这么一场可要好好养养。”

    玉瓶有些着急,说:“主子,咱们还是点吧,刚才赵全保不是说主子爷要去瞧您吗?”

    李薇摆手道:“咱们也没花多少时间,误不了事。”

    可到了东小院,四爷已经到了,还有弘昐和三阿哥。二格格正缠着他说庄子上有多开心:“额娘还带我去掏蛇呢!”

    李薇刚好进门,闻言赶紧对四爷解释道:“不是,是庄上发现了一个蛇窝,说是蛇过冬时掏,这会儿里头蛇早出来了,就是个空窝!”

    一边说一边暗暗瞪二格格,这么就把你额娘给卖了!

    二格格是太高兴了一下子说漏了嘴,见此直接拖着两个弟弟蹿去她屋子了。

    四爷故意沉下脸吓唬她,敢带孩子去掏蛇?就算不危险这胆子也有点大,可见是他没跟着,她就撒欢了。

    结果就见素素呵呵笑两声,指着里屋道:“我去换个衣服。”然后就躲了。

    四爷失笑,起身跟了进去。

    李薇还为难怎么混过去,见他进来赶紧上前拉住他手,叭啦叭啦说起庄子上事,力求四爷能像刷屏一样把刚才二格格说掏蛇一事给挤下去,他就不记得了。

    “那木匠就是庄上木匠,庄上东西大多都是他一家做。我想要个小柜子就叫他来,谁知他带过来了那么多家具样子,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不是都画图。也是,比起画成图还要找纸笔,还未必能画出来,看得也不清楚,做个小不是谁见了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样吗?木匠家里未必有纸笔擅画,但边角料肯定不缺,叫徒弟打几个样子出来,既练了手艺,又废物利用,多好啊。”

    李薇看到小家具时激动坏了,好萌啊!

    她当时就两眼发光想跟木匠买下这些,木匠哪里敢要她钱?立刻说一家子性命都是主子,何况这些小物件?而且他还特别不安说这些都是家里孩子胡乱做,不配叫主子赏玩,容他回去做些好来。

    李薇问清确实木匠一家都是庄上奴才,庄头道这庄上所有侍候全是卖身奴才。前几年连年遭灾,四爷买地同时也给庄上配齐了人手。

    于是给银子买下就不合适了,李薇赏了他一家五两银子。多了也招人惹眼,这么点也就够他们一家一年嚼用,不算天降横财,只能说是笔小财,发起来也安心。

    还有庄上人家自已腌萝卜丁、菜帮子和咸菜疙瘩。她尝着萝卜丁味道不错,剩下两个味道虽好,卖相差了点就没要。

    她说个不停,四爷就端坐着听,心里发笑。她就真以为能糊弄过去?

    李薇说口都干了,见四爷那带着深意微笑,干脆认错道:“爷,我错了,我不该带二格格去看掏蛇。”

    四爷本来也没生气,见她服软就道:“爷也没生你气。下回去庄子上,爷带你们娘俩去掏兔子,那可比掏蛇好玩多了。先叫狗找着兔子洞,几个洞都找着,派狗看着,叫狗对着兔子洞叫,一会儿你就能看到那兔子像箭一样射出来,钻进草丛就看不见了。”

    “真?”李薇听愣了。

    四爷道:“咱们站远点,想活捉就叫他们下网子,不然就拿箭射。扑兔子不能叫狗,它们一咬这皮就没法用了。”

    李薇叫他说都恨不能立刻再赶回庄子看怎么掏兔子了,没办法,落后时代里娱乐太少,再说就是现代她也没见过这么有技术掏兔子啊。动物世界里狮子豹子狐狸都是使原始手段。

    两人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歪他身上了。以前见情侣天天粘一块还特别不理解,现她是真明白了。情人不粘一块才不正常呢。

    四爷到了东小院是真放松,他从不这里端架子。脱靴上榻,把李薇搂怀里两人一起歪着。一直聊到玉瓶隔着帘子问:“主子,二格格叫膳了,您要不要也跟着用一些?”

    四爷才想起从庄上回来,他们该是一早出发,这会儿肯定还没用午膳,赶紧坐起道:“叫他们赶紧上。”

    转头他就训她:“回来不想着赶紧用膳,饿坏了身体怎么办?以前不到饭点就见你念叨,今天是怎么了?”

    李薇说了句甜掉牙话:“见着你,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叫有情饮水饱。

    事实是她现正节食。

    四爷没被她哄住,等玉瓶叫人把膳桌抬进来,他冷道:“连侍候主子都不会,再有下次自己去领板子。”

    主子可以想不起来吃饭,奴才却不能忘,不然要奴才干什么?

    李薇见他有了真火,不好当面给玉瓶求情,使眼色叫她们都退下,反正有四爷,她一向不爱人跟前。

    玉瓶几人是真吓着了,脸都吓白了。退出去后,玉朝小声埋怨玉瓶:“主子身边一向是你侍候着,怎么能连叫膳都忘了。”

    玉瓶吓得再厉害,当着人面怎么可能被玉朝数落?她正色道:“这话我放这里,日后只要主子爷来了跟主子两人屋里,谁都别去碍眼。”

    玉朝总觉得她这话意有所指,自从上回被玉瓶说破后,她就老想着玉瓶会不会给她小鞋穿,闻言恨道:“谁碍眼了?不叫主子用膳挨板子怎么办?”

    玉瓶冷笑:“主子赏板子是福气。”

    说完她甩手走了,玉朝原地不忿道:“就该叫你天天摊上这福气才好呢……”

    屋里,李薇殷勤侍候:“爷,您试试这个。”给他盛碗汤,一会儿再:“爷,您尝尝这个。”给他挟块熏兔肉。

    四爷捧场吃着,筷子一转给她挟了一条熏兔腿,看着傻眼她道:“吃啊。”

    李薇只好接受这甜蜜折磨,熏兔子腿好好吃,就是超标了啦……过午就不能再吃这么肥腻东西了啊。

    见她一边为难,一边还是吃得喷香,第一口就挑肥嫩那块肉下嘴。

    四爷看着她吃,心道必定又是想那个什么减肥了。明明想吃还克制着,真是想不开。只是禁不起引|诱,挟到碗里她就忍不住了。

    他就一筷子一筷子给她挟,见差不多有平日七分了才停下来。

    结果她却还挟了块兔肉啃着,他放下筷子笑看。

    真是个简单性子。

    李薇心道,反正都吃了这么多了,下顿再开始减吧。

123、宫中微澜

    四爷陪着李薇用了这顿迟来午膳后,交待她好好休息就回前院了。明天弘晖回来,从上次先生讲书里,他大概能推出这十天都讲了什么,这段时间他都没顾得上,今天要翻一翻,等明天好问弘晖有哪里不懂。

    主要是他要看看弘晖宫里有没有什么不明白人或事,如果他有什么错处也好及早纠正。

    他走后,李薇没有睡觉,玉烟悄悄进来给她捶腿,一边说这几天府里事。

    “主子走后,主子爷一直住前头都没回后面来。主子不时候,只有后面武格格找了几次钮钴禄氏麻烦,后来听说是钮钴禄氏送了她几样礼物,两人又好了。”玉烟轻声像说家常一样絮叨着,李薇就闭目养神般听着。

    玉烟悄悄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道:“后来……就是福晋那边赏了钮钴禄氏一些东西。”

    李薇慢道:“都赏了什么?”

    玉烟道:“瞧着像是几匹尺寸衣料,钮钴禄氏没找府里针线嬷嬷,倒是和她两个丫头听说熬了几晚。”

    李薇睁开眼想,人靠衣装不假,可钮钴禄氏相貌只是平平,福晋能一口气把她包装成绝世美人?

    府里后面也进过几个格格,福晋倒是慧眼识珠,一眼就挑中了乾隆妈,叫李薇都怀疑钮钴禄氏是不是真骨骼清奇?面相清贵?身带女主光环才叫福晋这么照顾她?

    因为汪氏、耿氏那会儿可不见福晋这么常常赏赐啊。

    还是因为钮钴禄氏难得满族姓氏?福晋想干嘛呢?钮钴禄氏生了儿子就当给弘晖找个小弟弟?

    这也不是不可能。

    李薇还是不敢赌,万一真有命运这回事,钮钴禄氏生了弘历她再哭就来不及了。与其等孩子出来对付孩子,不如还是不叫她生好。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霸住四爷。

    怎么霸呢?

    首先就是不给四爷到别处去机会。想来想去这头一关就是:今晚,四爷您来吗?

    李薇发现苏了二十多年后,能苏都苏完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除了叫四爷来吃晚膳还有什么别鲜点子。

    于是她只能绞脑汁想晚膳菜单,务必要四爷一吃之下惊为天人!

    难度太高,她抱着四阿哥喂完奶,给小家伙换过尿布,陪二格格做了会儿针线,两人一起给四阿哥做了两件肚兜,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弘昐和三阿哥飞奔而来,中午光顾着跟姐姐说话,额娘你都不理我们!

    于是李薇赶紧先把四大爷抛到一旁哄儿子,她舌灿莲花般说了庄上种种美景,然后问那石头老虎看到了吗?小桌子小椅子看到了吗?喜欢吗?

    弘昐和三阿哥一齐点头:看到了,喜欢。

    李薇满意极了,弘昐加了句:“都阿玛书房里摆着呢,我和弟弟还玩了那个小柜子,居然真能把抽屉抽|出来啊。”

    李薇:“……”为什么会四爷书房?这搭调吗?

    不过孩子喜欢就好,虽然这节奏不太对。

    东小院里热闹起来,她跟孩子们到院子里跳了会儿大绳,果然她孩子都聪明伶俐!大家跟下饺子似一个个速跑过去轻松跳过!

    正跳着四大爷也插|进来了,他居然排她后面,她跳过去正哈哈笑回头看时就看到他跟后面,几大步助跑后轻轻跃起,跳过后迅速跑开,给后面弘昐腾地方。

    李薇:=口=

    他拉着她绕回去排队伍里,她又跳了两回才腾出空问他:“爷,你也喜欢玩这个啊?”

    “绳戏很有趣,永和宫里娘娘也爱玩呢。”四爷还把袍角撩起掖腰带上,他这大长腿跳这个实太屈才,李薇悄悄叫赵全保他们轮到四爷跳时,就把绳子悠得高点。

    果然再轮到四爷时,赵全保和小喜子互相对了个眼神,伸高手悠了个高。

    四爷马上明白过来了,笑着看了她一眼,轻松跳过。

    李薇对他喊:“别动啊!继续跳!”然后也冲进去,跟他一起跳。

    两人节奏一致,连着跳了四五个还没坏,二格格几个下头冲他们鼓劲。李薇招手:“都进来!一个个进来!”

    二格格欢呼一声跑第一个,冲进来后小小调整一下就能跳得节奏一样了。

    弘昐搓搓手:“瞧我!”他像个小牛犊似冲了进来。

    三阿哥外面急直跺脚,想跳又不敢。弘昐见此跑出来,空出大位置给他,鼓励道:“没事!上吧!”

    二格格一看也跑出来了,两人一起站另一边喊三阿哥:“三弟!勇敢上吧!”

    三阿哥:“啊啊啊啊啊!”他喊着往里冲,李薇他进来同时喊:“跳!”

    三阿哥反射跳了下,跟着就抓到窍门了。弘昐和二格格这时也加进来,五个人一起跳了十几下都不带坏。李薇急了,她早累得一身汗了,要不是有那每天两百下跳绳打底,她根本跳不到现,这会儿腿都酸了。

    她找着机会跑出去,站外面扶着腿喘道:“你们继续,我歇歇。”

    尼玛晚膳还没想好啊!

    扶着玉瓶回到屋里换下汗湿衣服,重梳头净面,待玉瓶要给她上胭脂,她摆手道:“不折腾了,一会儿要用膳。”对着镜子瞧瞧,天生丽质,已经很美不用画了。

    玉瓶收起胭脂盒问:“主子,主子爷晚上这边用,叫前面刘太监侍候吧?”

    “应该。”李薇点头,李家厨子手艺四爷瞧不上。

    “依主子看,晚上用点什么好?”

    玉瓶这一问可把她给问住了。她犹豫半天想不起一道菜能叫四爷惊艳啊。

    见她半天不说话,玉瓶倒觉得奇了,主子少有拿不定主意时候,以前好像也有过一回。

    后李薇放弃了,她还是走平实路线吧。

    “反正也是春天,吃春饼吧。做几样时鲜,烙些饼,再配上几样粥汤就行了。”咱还是跟着节气吃吧。

    膳单传到刘太监那边,他是各样都准备着,面是早就饧好,备着主子们是要吃面也来得及,要吃饼也是现成。

    “炒个韭菜,绿豆芽,马铃薯切细丝酸辣味儿,再蒸个槐花,拌个香椿,切个松花蛋拌黑木耳圆葱。”

    小路子问:“师傅,荤菜呢?”刘太监叫小路子别瞎操心过来揉面准备烙饼,继续道:“酱肘子、酱牛肉切片,再挑只三个月小羊烤上,大菜也有了。这就齐了。”

    菜很上齐了,烤全羊是直接连架子一起抬过来。东小院茶房里面有备着炉子,放上头现切现吃。

    大家围坐堂屋大桌子前,整顿饭李薇只顾看着三阿哥别挑食只吃烤羊肉,上火啊乖。等吃完饭孩子们都各回各屋,她跟打了一场仗似。洗漱后换了衣服出来才发觉……一晚上没跟四爷说话!

    抬头一看,隔着半扇屏风,四爷正站西侧间书桌前写大字。

    她挥退屋里人,轻手轻脚过去,看他嘴角还含着一丝笑,这幅字写得很顺利?那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转到一边去自己抄字贴,顺便陶醉下这字越来越美,越来越像四爷字了。

    她正得意,四爷道:“乐什么呢?”

    “爷您瞧,我这字有您几分火候了?”她指着刚写半章问。

    四爷放下笔过来细看,摇头道:“神有了,只是多了几分柔媚之意。”他字风骨刚硬,叫她习来硬是变成似水柔情,起承转合间笔意缠绵,丝丝不断。

    看着这笔字,他竟有些心头火热。

    他对她温柔道:“好好书,叫你抄成这样。”

    他这是训她?可是听着一点也不像啊。

    李薇叫他弄糊涂了。

    她不解看看字,看看他。结果他说完就回去继续写自己字了,留下她不明白了。说是教训,怎么不说下这字怎么改进?不是教训,怎么……

    李薇回味了下他刚才话,脸上有些热,盯着字半天看不懂,抄是《女训》这枯燥到家东西,一点也不香艳……他干嘛说好像她写得很香艳?

    不过她字真很好啊,她自己看着都美得不行~

    李薇还是沉浸自己字里抄完一遍不知所云《女训》,下回一定要求四爷写个别字贴给她,这种字贴抄着真心败兴。

    两人一起收起纸笔,她就去缠四爷给她写字贴了。

    “不想抄那个了?”他也不说不行,就这么笑看着她。

    她勾着他手指道:“爷字好,就是这《女训》我不喜欢,都是什么啊?您给我写个别吧?”

    四爷很好说话:“好啊,想要什么贴子?”

    李薇立刻道:“唐诗宋词!”写情诗失败叫她很不甘心,决心再战!学海无涯,她现开始学做诗,达到能拼凑出四五句情诗程度就可以了。

    怎么会想要这个?四爷奇怪看着她,心里却很挑出数十首唐宋大家诗词来,均是琅琅上口,意思简单明白,意境又不难体会。比如给她一首《破阵子》,她能读通,能理解,却无法有深刻体会。

    同样,换成李清照《点绛唇》,她就能明白了。

    替她拢了拢头发,道:“日后得空就写给你。”见她欢喜起来,想起那《女训》,解释道:“《女训》只是字好,写给你不是叫你看那里头意思,能把蔡邕字学到如今这样已经可以了,以后练爷字就行了。”

    ‘只练爷字’听起来就很幸福,李薇幸福人都化了。钮钴禄是神马?早忘到脑后了。第二天早上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位。

    可经过昨晚,她突然觉得自己大概、可能是陷入了惯性思维中。

    钮钴禄弘历=她和孩子们今后会很倒霉。

    但其实弘历现连根毛都没有,钮钴禄目前看来她面前走不了一回合。

    那她岂不是杞人忧天?

    为没有发生事担忧实太蠢。事实上是她现问题不是钮钴禄,而是貌似频频出招福晋。

    李薇发现自己搞错重点。霸住四爷神马可以有,但为了钮钴禄夜不安枕不必有。注意福晋动向必须有。

    想到这里,她问玉瓶:“爷呢?”

    玉瓶道:“去接大阿哥了,今天是大阿哥回来日子。”

    对了,她还是专门为了这天才赶昨天回府。

    那……今天四爷会正院用午膳?

    事实上没有。四爷回府后对弘晖道:“今天你可以先休息一下,去见见你额娘。歇过晌到书房来,我要考你书。”

    弘晖道:“儿子遵命。”

    看着弘晖远去,四爷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他这边放松了,可弘晖好像并没有比以前轻松多少,正是长个子时候,身上却不见一点肉。

    弘晖行李和侍候太监们已经回了前院。

    苏培盛过去道:“宋道安出来。”

    宋道安他们苏培盛过来后就规矩跪着,听他点了名,宋道安一瞬间觉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缩手缩脚过去,胆怯冲苏培盛笑笑,轻道:“苏爷爷。”

    苏培盛扬扬下巴,目光如电打量了他几下,轻描淡写说:“咱们主子爷唤你过去。”

    宋道安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是侍候大阿哥头号太监,七年前就是主子爷亲自挑他和其他人,把他们给了大阿哥。

    上次大阿哥宫里出事,他们几个回府后都挨了板子。主辱奴死,虽然他们根本无能为力,苏爷爷还是一人开导了他们二十板子。

    当时苏爷爷就说:“主子有难,咱们是连命都能不要。这几板子不过是给你们个教训。下回大阿哥再出事,你们还要吃板子,只是到那时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宋道安等心里都有数,他们这群太监命主子眼里那都不算什么。可人都是贪生怕死,所以自从那次后,他们也是使浑身解数上书房太监们中游走。别不说,至少能结一两份香火情,告诉大阿哥今天弘晰阿哥心情不好,昨天挨了训斥,大阿哥就能避一避,不往上撞。

    宋道安跟着苏培盛去路上心里把这次进宫事转了个遍,想不出有什么问题,心就放下了一半。

    到了书房,苏培盛进去通报:“主子爷,宋道安叫来了。”

    四爷放下手里书,道:“嗯,叫他进来,其余人外面守着。”

    “喳。”苏培盛退下,到外面站台阶上,冲下头宋道安一使眼色。

    宋道安提住气,肃手进屋,站得离四爷还有五步远就甩袖子打千跪下磕头,嘴里说着:“奴婢宋道安给主子爷磕头,主子爷万福金安。”

    半晌,没听到主子爷叫起声音。

    宋道安一会儿额上就出了一层汗,他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伏首地,眼珠乱转,心中一片胡思乱想。

    四爷晾了他一会儿,嗯了声。

    宋道安瞬间浑身放松下来,又磕了个响头才敢爬起来,头也不敢抬站那里。

    四爷问他:“这次宫里,大阿哥如何?”

    宋道安心里把话转了四五圈才敢开口道:“回主子爷话,小主子宫里一切都好。”跟着不等四爷再细问,就把他能想起来感觉比较重要事全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说了。

    “……有几日,毓庆宫大阿哥似有不,小主子就略避着些。旁就再也没有了。”

    毓庆宫……大阿哥不?

    “怎么回事?”四爷问道。

    宋道安心里转了一圈才肯定这问是谁,忙道:“听说是挨了训。”

    谁敢训毓庆宫大阿哥?

    四爷挥退宋道安,心里嘀咕起来。

    两日前,太子和十三才被御林军送回来。皇上转道去塞上避暑了。传旨叫直郡王等前往伴驾。

    毓庆宫里,阿宝正跪外面青石板上。他形容狼狈,身形微微摇晃,却依然坚持跪得笔直。周围空无一人,连小太监都不敢从这边过。

    书房里,太子站窗前仿佛没看到跪那里人。

    他身后坐着弘晰。

    弘晰坐椅上,屁|股下却像放了一把钉子似。

    太子声音打破这叫人难受安静:“你一个主子,非要跟一个太监计较,很有脸面?”

    弘晰脸一下子暴红,他气愤道:“儿只是不忿这种小人污了阿玛名声!”

    他话音刚落,就后悔恨不能把话再吞回去。

    太子没有说话,半天才淡淡道:“你就是把他打烂了,那些人不过换个人传这闲话而已。”

    弘晰一下子红了眼眶,委屈道:“阿玛……”

    太子回身,笑道:“傻孩子。”

    他把弘晰招到身旁,跟他一起看跪那里阿宝,细细教他:“他只是个下贱人,连你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你跟他计较是丢了自己身份,下回再看不顺眼,直接抽刀砍了他就行。你若不愿意动手,就叫跟着你人,拖下去打死算了。”

    弘晰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不甘道:“儿也不是非要他命……他侍候阿玛还算忠心……”

    太子毫不意,道:“那又如何?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是我儿子,日后别为这种小事费心。”

    弘晰纠结起来,想为阿宝求情却说不出口。

    太子拍拍他肩,道:“好了,以后再听到什么,别放心上。阿玛心里有数。”

    弘晰出去后,太子吩咐人:“告诉阿宝,再跪两个时辰就可以起来了。”

    自有人小跑着去跟阿宝说,既然宝公公没失宠,巴结人就多了。等阿宝跪完这两个时辰,早有人准备好了药给他敷膝盖。

    阿宝挨了板子又罚跪,只能侧躺,身前放几个叠高被子让他抱着做支撑,喝了药也不顶用,晚上还是起了烧。

    他一连烧了好几天,照顾巴结他小太监趁着他醒来给他喂饭喂药时道:“宝爷爷,您可要好好养着。您可不知道,咱们殿下可是发了火了,这几天一连杖毙了好几个人呢,都是背地里偷偷说您坏话。”

    阿宝一惊之下险些打翻药碗,他抓住小太监胳膊道:“你说什么?”

    小太监得意道:“不就是有人背后说宝公公你侍候殿下……侍候……那个,他们那都是眼气您。还害您被咱们大阿哥厌恶,吃了这么多板子还罚跪。这次咱们殿下可算给你出气了。好几个说您这个都被拖到慎行司去打得屁|股都烂了!”

    阿宝怔怔,等小太监喂完药出去,他埋首被子里一阵嚎啕。

    主子,都是奴才错。奴才污了您名声,奴才该死,奴才贱躯哪配让您这样为奴才……奴才万死……

    第二天,小太监又带来个好消息:“宝爷爷,咱们殿下今日问您伤了,说您好了就再回去侍候。”

    阿宝捂住心口,坚定道:“主子有话,奴才就是死……都要为主子办到。”当即要小太监扶他起身。

    他摇摇晃晃回到书房,见太子正坐榻上读书。他默默跪下磕了个头,起身去试了试太子身旁茶,触手微凉,就端起来交给其他人换一碗滚来。

    太子翻过一页书,道:“怎么不多歇几天?五十板子是那么好挨?”

    阿宝膝盖还没好,站不直,笑道:“有主子,他们不敢打实。”

    太子笑了下,合上书打量了阿宝几眼,道:“去歇好了再来,你这副样子风吹吹就倒,孤还真不放心使唤你。”

    阿宝躬身退下,正殿门口看到弘晰和弘晋。

    他跪下请安,弘晋小心翼翼看了眼弘晰。前几日他们听到有人传阿玛偏爱太监,不爱女子,弘晰就气得脸都白了,回来就找由子把阿玛身边年轻得宠宝公公给打了一顿,事后也是接连找他事,后惊动了阿玛,赏了这宝公公五十板子。

    瞧这样子,这宝公公是又回来侍候了?可见是阿玛信重太监。弘晋只求弘晰别阿玛书房门口发脾气。

    谁知弘晰眼都不瞟这太监一下,抬腿就进了殿。弘晋赶紧跟上。

    阿宝跪到主子们都进去了才艰难起来,守门小太监见他能从大阿哥手下超生,不由感叹太子殿下可真是够宠他,连大阿哥都要避开他。

    他上前殷勤扶起阿宝,不由得往他脸上扫了一眼。殿前阳光炽烈,映得四周一片白。阿宝面色苍白,额角有汗,嘴唇毫无血色,身形委顿连走都走不成样子。

    但他这副没气样子,偏偏一双眼睛湛然有神,灼灼生光。

    虽然没被这双眼睛看到,小太监也要叹一声。就凭这双眼睛,殿下宠他只怕就不是虚言。

    阿宝厌烦传言后专爱盯着他看人,推开小太监道:“劳烦,我自己走就行。”

    太子皎皎犹如明月,哪是他这等人能高攀?这辈子能侍候太子就是他几辈子积来福份了。

    这群人只会拿那种眼光去污蔑太子,谁会知道太子心胸是多么宽广、温暖?

    太子……为了太子,他什么都不惧。这条命能为太子舍了,他也不白活了。

    阿宝步履蹒跚慢慢走出殿外,身形渐渐挺拔。炙白阳光照下来,映得他身后影子漆黑如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时间来不及就不写番外了,大家明天见

124(番外)生气了

    生气了。

    李薇闷头朝前走,玉瓶紧紧跟后面,几乎都一路小跑了。玉朝等人守花园门口,见他们过来却神色不对,特别是李主子,竟然停都不停就直接走了,她们只好匆匆一福再赶紧跟上。

    路上,玉朝对玉瓶使眼色:这是怎么回事?

    玉瓶着急把眼色扔回来:别烦人,没空跟你说!

    这到底是怎么了?

    回到东小院,李薇直接进了西侧间,叫所有人都退出去,连倒茶玉瓶都被撵到堂屋去了。

    玉瓶干脆把人都撵得远些,窗户下也不许站人。幸好二格格去校场骑马了,这会儿不。玉朝拉着她转到角屋里,两人压低声音。

    玉朝问:“是什么事你也给我透个底。我来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主子这么生气呢。”

    玉瓶坐卧不安,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玉朝眼都叫她绕晕了,却也不敢催。因为看玉瓶脸色也知道这事只怕是不小。

    不过逛个花园能有什么事呢?

    玉瓶还是透给她了两句:“刚才我陪着主子进去,瞧着湖心小亭里,钮钴禄氏正侍候咱们主子爷用茶呢。”

    玉朝目瞪口呆,半天才找到舌头道:“苏培盛呢?他手断了?连个茶都不能捧了?”

    玉瓶瞪了她一眼,恨道:“那混蛋就守小亭下头,主子远远瞧见时,他就缩那儿装傻呢!”

    玉朝都结巴了,喃喃道:“这混蛋……这王八蛋……断子绝孙缺德鬼……”

    玉瓶浑身无力一屁|股坐下来:“……主子一见……就转身出来了……”说着她眼圈都红了,抽出手帕擦着眼角。

    两人默默无语。

    突然东侧间里传来四阿哥哭声。玉瓶赶紧站起来往东侧间跑,到了门口就见玉烟正屋那儿对她杀鸡抹脖子使眼色。

    玉瓶迟疑停下脚,悄悄探头冲着东侧间窗户看了一眼。

    里面她们主子抱着四阿哥哄,背后四爷站着,一手按主子肩上。

    玉瓶欢喜极了,拽着玉烟到一旁,正好看见苏培盛笑呵呵茶房用茶,玉瓶憋着一肚子火不能冲他撒,只好全咽回肚子,好悬没噎死她。

    她和玉烟只好另找地方说话。

    玉烟不等她问就说:“刚主子坐屋里发呆,咱们主子爷就进来了,我进去送茶,主子也不理主子爷。主子爷站那翻书,主子也不搭话。后来主子过来看四阿哥,主子爷跟着过来,我就没进去。”奶娘也叫赶出去了。

    玉瓶双手合什:“老天保佑,这该是没事了吧?”

    东侧间里,刚才被她抱得不舒服哭四阿哥这会儿已经被哄睡了,本来就是他睡觉时间,人家睡得正香,被亲亲额娘抱起也没生气,就是额娘手太重,人家才哭两声。不过额娘哄哄他就不哭了,继续睡。

    李薇抱着四阿哥轻轻摇晃,死活不看身后四爷。

    半晌,四爷轻轻叹了声,柔声对她道:“孩子睡了,放下吧。”

    李薇不理。

    “放下他才睡得舒服呢。”

    还是不理。

    四爷再叹,伸手过去把四阿哥抱出来。哼叽四阿哥抬起小拳头给了阿玛下巴一下,四爷避了下没避开,手上却稳稳。他垂眼一扫,就见刚才一直不理人素素抬眼斜了他们父子一下,眼眶虽红,脸上却缓和了。

    这是看见儿子替她出气了?

    四爷失笑,小心翼翼将四阿哥放回床上,拉着他额娘回到西侧间。

    四下无人,所有丫头都避出去了。

    四爷看着一直避开他目光素素,抬起她下巴硬是把她脸扭过来。

    李薇还是垂着眼不看他,眼观鼻,鼻观心。

    四爷叫她搓揉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搂到怀里柔声道:“就是叫她倒了杯茶,就值得你气成这样?”

    素素他怀里扭了下,挣扎却不推开他。再说,谁家要推人时还拽着人家胸口衣服?这推得开吗?

    爱撒娇……

    四爷笑着继续哄:“爷上头瞧见你,不等喊就跑了。爷茶也不喝了,赶紧下亭子来追,就这还给爷脸色看。”

    他看她埋他怀里脸,微微有些泛红了,这是不好意思了?

    “小醋桶。”他爱怜道,终于,素素伸手搂住他腰了。

    四爷舒口气,搂得紧一分,轻松道:“本来想看看风景,赏赏湖,结果没赏多久就被你这磨人精闹得不得安宁。”

    李薇刚才那一肚子邪火早飞了,叫他说觉得都是她错,埋他胸口头撒娇得蹭来蹭去。

    四爷叫她蹭得心口痒痒,抬起她下巴轻声道:“你说爷怎么就栽你身上了?”

    外面,玉瓶悄悄朝屋里看了一眼,屏风后两个人影渐渐合成了一个。她松了口气,苏培盛这时走过来,陪笑道:“玉瓶姑娘,主子们好着呢,你就别操这闲心了。”

    玉瓶呲着白森森牙笑道:“苏公公,您喝茶去吧,这儿有我呢。”

    苏培盛被她笑得背上发寒,呵呵道:“姑娘辛苦,那我就歇着去?”

    玉瓶送出几步:“您歇,您歇。”歇死去吧!

    将人都撵得远远,玉瓶守屋外,双手合什祝祷上天,求长生天保佑我们主子和主子爷,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一切小人全死开去!

125时运不济

    武格格小院西厢房里。

    钮钴禄氏无助坐小屋里。参花和桥香坐外屋榻上,两人互相看看,都偷偷盯着里屋动静。

    桥香小声问参花:“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参花闷头低声说:“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那么回事呗。”

    那天福晋那边石榴姐姐过来传话,说花园里景致好,叫格格没事别屋里坐着,也可以出去转转。

    她们和格格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于是格格就赶紧换上做衣服过去了。一开始也挺好,进了花园就瞧见亭子里四爷,苏培盛守亭子下面也没难为她们。参花留下头,格格就上去给四爷请安了。

    后来她就看到格格给四爷倒了杯茶,气氛正好,谁知侧福晋就这么冒出来了。

    参花急得直跺脚,也不好当没看到就过去磕头。

    侧福晋压根没往小亭去,远远望了眼就走了。她还松了口气,想这侧福晋也不像人说那么不讲理。她想格格这下能顺顺当当了,结果就见四爷站亭子里冲侧福晋背影望了望,然后就撩下格格下了亭子。

    听说直接就去了东小院。

    格格当时从亭子里下来脸都白了,她也不敢多问,赶紧扶着格格回来。

    从那天后也有三五天了,四爷像是把格格给忘了,天天歇东小院里,午膳都要特意过去用,晚上就别提了。

    事到如今,她们才算是真切体会到侧福晋盛宠。

    参花悄悄跟桥香道:“真跟牵了主子爷魂似,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下了咒。”

    桥香叹道:“这话就不必提了,横竖都是命。”

    里屋,钮钴禄氏听到外面丫头们窃窃私语,想也知道她们说什么,是难堪没法说。家里也曾想过进府后要用心侍候四贝勒,好好替家里争光。进府后虽然被冷落,可心里也有数。福晋看重也叫她起了心思,想着争一争,说不定真有那个命呢?

    可她壮着胆子上了小亭,顶着主子爷打量眼神福礼问安。她能一路选到底,自认也算有几分姿色。

    结果主子爷看着她时候,跟看个奴才下人一般无二。不说惊艳心动,连一丝怜惜也没有。

    但侧福晋不过一个背影,主子爷眼睛就亮了,面色也柔和了,后是匆匆追了过去。把她独个扔亭子上,那一刻真是恨不能一头撞死。

    钮钴禄氏红了眼圈,紧紧抓着袖子恨恨道:“狐狸精!”

    外屋,参花和桥香看着时辰差不多该用午膳了,桥香起身道:“你屋里侍候着,我去提膳。”

    她掀帘子出了屋,正撞上武格格丫头玉露和玉指,两人一人提一个膳盒刚回来。

    桥香站到一旁客气道:“姐姐们好。”

    玉露仰脸直接过去,扫都不扫她一眼。玉指倒是落后半步,故意扬高声道:“哪儿来野猫瞎j□j?也不嫌丢人!”说完一口唾沫呸她脚边。

    桥香气得红了脸,却也不敢争气犟嘴,垂下头不言不语。

    玉露前头对玉指道:“你跟这种破落户有什么可说?”

    两人一搭一唱,把桥香臊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她还是个黄花姑娘呢,这种话扔她身上,叫她怎么还嘴?顶回去又怕惹来难听话。

    等玉露和玉指进了屋,她才匆匆缩肩走了。

    屋里,钮钴禄氏听到玉指和玉露故意高声话,恨得牙根痒痒,她咬唇站窗户前,既盼着桥香能说两句,又怕吵起来丢脸多。

    桥香叫这两人顶得一句不敢吭,她也生气。

    外屋参花看看里屋,靠门里听玉露两人进屋,桥香走了才松了口气。她屋里站了站,还是没有进屋去侍候格格。这会儿格格心情肯定不好,她才不去找骂呢。

    桥香到了内院膳房,跟守门小太监客气道:“劳烦,我来拿我们格格午膳。”

    小太监没精打采站着,翻了个白眼,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才来?大师傅这会儿可没空呢,等着吧。”

    桥香只好站外面等。

    内院膳房侍候主子多,打头就是福晋,然后是大格格与三格格,余下是宋氏、武氏等一群格格们。

    李侧福晋内院膳房单有她一个灶间,里面师傅别人不管侍候,只侍候李侧福晋饭食。就这,侧福晋还不是天天叫他。

    桥香早进后院第一天就被庄嬷嬷提点过了,她看着西边灶间连师傅带小工都闲着,青翠蔬菜和鲜鸡鸭鱼肉都摆案板上。灶上倒是烧着火,就这么空废柴热着水,等着侧福晋偶尔想起来叫上一、两道菜。

    可她们格格午膳却不知道要等上多久。提来也不一定就是热菜热饭。

    等了约有两刻钟,小太监都去换班吃饭了,桥香还没拿到膳盒。她膳房前来回转圈,却不敢进去。庄嬷嬷说过,膳房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桥香明白,万一主子们吃出个好歹来怎么办?叫外人进进出出确实不好。

    可这都什么时辰了?就算是故意晾着她们格格,也不能不给吃啊。

    远处,石榴带着人来还膳盒,一眼看到桥香,招手叫她过来:“你这里转什么?闲了去花园逛逛,膳房门口也是能乱转?”

    桥香急得跺脚,道:“好姐姐,我们格格午膳这会儿还没拿出来呢,你说这叫我怎么办啊?”

    石榴惊讶道:“还没来?”然后就明白过来了。钮钴禄氏跑花园找四爷事早传遍了,可巧是被侧福晋撞上。结果四爷被侧福晋拽走,一连东小院歇了五天。

    人眼多尖啊,怕是都以为侧福晋这下就是给钮钴禄氏下马威。两人从钮钴禄没进府就开始掐,侧福晋压着不叫她进府,钮钴禄只怕心里早恨上侧福晋了。

    结果钮钴禄勾引四爷,侧福晋还不跳起来啊?肯定不能轻饶了她。一边迷着四爷不叫他找别人,一边晾着钮钴禄氏。

    这世上不缺就是趁火打劫了。眼见钮钴禄氏惹着了侧福晋,人人都想上去踩一脚。

    膳房也是看人下菜碟。福晋刚从宫里过来时,还使唤不动他们呢。硬是拿着流水册不给福晋,搞得当时还是格格侧福晋前院叫了两个月膳,福晋硬是不知道。后来就算知道了,当时拨下去份例也找不回来了,早不知道进了哪个孙子肚子了。

    石榴见桥香急得团团转,安慰道:“你也别急,我去问问。”

    守门小太监不认桥香,但对石榴还是很亲热,连声喊:“石榴姐姐怎么亲自过来?是主子想用什么鲜东西了?”

    石榴客客气气笑道:“主子用着你们师傅手艺好,满意着呢。”然后指着桥香道,“这也是我一个姐妹,侍候着咱们院子里钮钴禄格格,她也是侍候人苦命人,咱们不帮她谁帮她?好弟弟,辛苦你一趟进去瞧瞧钮钴禄格格膳好了没?”

    桥香赶紧千拜托万拜托。

    小太监这会儿就好说话了,骂道:“肯定是小乔子那兔崽子偷懒!”他又对桥香做揖,“姐姐千万别跟他计较,回头我一定告诉师傅好好教训他!”

    桥香连连摆手说不用。

    这回就多了,小太监进去转眼就把膳盒提出来交到桥香手里。

    石榴再谢一回小太监,桥香提着沉甸甸膳盒谢了这个谢那个。石榴道:“好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让格格等急了。”

    桥香也不再多说,再谢一回就提着膳盒步走了。

    回到武格格院子,她溜着墙根蹿回屋里,生怕再引来玉露等人白生是非。

    参花等都想去找她了,一见赶紧接过她手里膳盒道:“怎么这么晚?我瞧着武格格那边早就回来了。”

    桥香先倒了杯茶喝,道:“别提了,收拾好给格格送进去吧。”

    可打开膳盒,菜一丁点热气都没了。参花挨个端出来上手一摸,连盘子底都是凉透。四菜一汤,道道都漂着结成块白猪油花。

    参花傻眼了:“这、这叫人怎么吃啊?”

    桥香看了一眼,无力坐下,她是没力气再去膳房折腾换菜事了。何况这一看就知道,菜只怕是早就做好放进膳盒,就是故意拖着不给她而已。

    “用茶炉热热?”她出主意道。

    也只有这样了,幸好她们还有茶炉。

    桥香和参花把菜倒进干净铜壶中,放炉子上热得差不多就装回盘子里,热好两道菜,桥香就道:“先把这个给格格送进去。”

    菜也顾不上摆花样了,参花只好先端着两道菜一碗米进里屋,摆炕桌上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格格说。

    钮钴禄是早知道她们外面做什么了,拿起筷子吃着半温菜,说:“剩下菜你们热热吃吧,我吃这两个就可以了。”

    参花也实说不出安慰话,见格格神色不,赶紧躲出来,小声对还热菜桥香说:“格格说剩下菜赏咱们了。”

    桥香长出一口气,直起腰道:“那可省心了,干脆菜、汤和米饭倒一块热热得了。”

    两个丫头没那么多讲究,全倒一起成了一壶杂烩,边热边吃也吃得挺香。将剩下菜、汤和米饭一扫而空后。桥香收拾碗盘,参花进屋收拾格格碗盘,进去就见格格偏身坐床上,炕桌上菜就动了两口,饭也只下去浅浅一层。

    她把这些端出来,对桥香发愁道:“格格就吃这么点怎么行?”

    桥香看着没动多少菜,问参花:“要不明天我带着银子去?”

    参花愁了:“那要送到什么时候?”

    两人面面相觑。送到格格受宠时候?一天两顿饭两顿点心,就算不要点心吧,长年累月那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再说,谁知道格格什么时候能受宠?

    这个两人都不敢说。

    东小院里,用过午膳后,四爷与李薇并头躺一起歇午觉。

    睡着睡着,四爷就感觉身上有些沉,睁眼一瞧素素都巴到他身上来了。她看着比前一段日子小了两圈,那跳绳什么还真有用。

    看她睡着了也使劲往他怀里挤,就叫他忍不住有些心疼。

    怀四阿哥之前,听说了娘娘要指个格格过来,她就开始不安,出了各种鲜招数要来‘争宠’,等四阿哥落地了,钮钴禄进了府,她就是频频出错。

    怀前几个孩子时候,也不见她生了以后吵着要减什么肥,都是一颗心全扑孩子身上,天天折腾着给他们做小衣服,打扮孩子逗孩子,见着他嘴里也全是孩子经,不管他是写字读书还是喝茶休息,她能一个人说得热闹开心还会把自己逗笑。

    他那时就奇怪她怎么就能这么活。

    可现见她这样,他宁愿她还是这么简单活,而不是为了一个不算什么格格患得患失,寝食不安。

    四爷翻了个身,把她整个搂到怀里抱住。

    李薇睡到一半开始觉得喘不上气,被子太沉了……下回再也不盖两层厚被子了……

    她这么想着,挣扎着醒来,可怎么都推不开被子,迷糊着睁开眼,四爷也迷糊着低头看她,刚睡醒嗓音还沙哑着,问她:“怎么了?”

    两人互相对视,刚睡醒都有点反应迟钝。

    四爷清醒了点,放开她问:“想方便了?”

    没有!

    李薇内牛。就算是夫妻也该有点**才能保持神秘感和魅力啊?方便这种话题直接谈真没关系?!

    她这才发现四爷睡觉时是把她整个抱住,半个人都压她身上了,那大长腿跟杠子似往她身上一横,压得喘不上气只是小儿科。

    四爷起身看窗户,见外面天都暗了,这一觉睡得真香,连时辰都忘了。他伸了个懒腰,好久都没睡这么沉了。

    外面玉瓶听到他们醒了,隔着帘子小声问:“主子?主子爷醒了?”

    四爷清清喉咙,“进来吧。”

    等玉瓶进来,他推推李薇道:“去吧。”

    李薇只好从善如流去‘方便’了。虽然人家刚才真不是想方便……

    睡了个好觉,四爷起来神清气爽,见已经五点了,索性用过晚膳再回前面去。太子和十三都回来后,直郡王等人奉旨前往塞外伴驾。

    皇上大概是想叫直郡王亲眼见一见女婿,再考校一二,好放心嫁女。

    太子回宫后就没什么动静,倒是十三回府后就闭门不出,前两天是传出告病话。这本来也没什么,但十三却往四贝勒府送了几样礼物。

    虽然说是南巡时带当地东西,不值钱。可听说各府都没送,单送了四爷。

    四爷接了礼物心里免不了嘀咕一二。送礼人他亲自见了,问清其他府上都没送,那人话是这么说:“直郡王与诸位贝勒都不京里,所以我们爷就先送了贵府。”

    这也说不通。各府主子不,可福晋都。

    四爷明白了十三意思,也就端起架子吩咐那送礼人,道:“自家兄弟何况意那些小节?回去跟你们十三爷说,赶紧把礼物都给各府送去。都是自己人不会挑理,可他是小辈,该做要先做到才是。”

    那人喜不自禁,当即磕头道:“我们十三爷常说四爷打小就照顾他,您这话奴才记下了,回去一定禀给我们十三爷知道。”

    收了十三礼,又点出收下他投诚。四爷也算明白两次伴驾已经把十三胆子唬破了。像老八那样能连命都不要,闷头只顾顺着皇上还是少数。

    十三惜命,这是打算往后缩了。

    晚膳时,玉瓶特意端过来一个小炖盅摆李薇面前,掀盖一看,炖是燕窝。

    她可没叫这个啊,难不成是膳房孝敬?

    不等她问玉瓶,四爷道:“以后每天给你炖一碗,用吧。”

    李薇虽然早就**了,可燕窝真不常吃。主要是她小时候家里屋檐下有两只燕子做窝,每年都飞回来,直到他们家搬到楼房为止。因为这个,李薇一直对燕窝感觉不太对,吃燕窝有种坏良心感觉。

    但这是四爷给,她只好配着良心一起吃下去了。

    四爷,为了你,我连燕窝都吃了……

    李薇感动中,一小盅燕窝没什么感觉就喝完了。

    等四爷走后,玉瓶兴奋跟她说:“主子不知道,这盅珍珠炖燕窝是主子爷亲自吩咐,特意从前院库房里取珍珠和整个燕盏。赵全保说苏培盛脸都青了!”

    玉瓶得意死了,就该让这混蛋心疼死!又不是他东西,管着钥匙就全当成自己家了?抠门鬼!

    李薇不懂玉瓶干嘛要提苏培盛,她想到一个问题:“难道要天天喝?”

    玉瓶道:“主子爷是吩咐了天天给您炖一盅。”

    “那喝到什么时候啊?”这东西能天天喝吗?难不成还要喝个十年八年?

    这个玉瓶答不出来了,仔细想想赵全保也没提四爷叫主子喝多久,她迟疑道:“大概是……喝到您不想喝为止?”

    李薇听得傻了,时隔多年,她终于又感受到四爷盛宠了,就跟当年阿哥所时,他一口气赏了她十几匹纱来堆纱花。

    当年是忐忑,如今是甜蜜。

    玉瓶见主子坐了一会儿,慢慢露出一个格外动人微笑,像整个人都发光。

    前院,书房里。

    苏培盛进来道:“主子爷,福晋说今天后院膳房炖了一锅上好春笋八宝鸡,特意送到前面来给主子爷和各位小主子当宵夜。”

    四爷看了眼钟表,见八点了,道:“去问问弘昐他们吃不吃。”

    苏培盛去了又回,禀道:“回主子爷,二阿哥和三阿哥都说不饿。”

    四爷放下手里书,道:“春笋八宝鸡是弘晖爱用……叫他们送上来吧。”大概是福晋想儿子了,叫膳房做了却没人吃,只好送到前头来。

    八宝鸡就是取一肥鸡,去骨后把春笋等山珍塞入鸡腹中,隔水清炖。出锅后喝汤吃肉,口味清淡鲜美。

    素素也爱吃,她爱喝这个汤。

    四爷想着就顺口吩咐苏培盛:“叫刘宝泉明日给东小院做一道八宝鸡,多放春笋和香菇。”

    苏培盛应了声是。四爷叫他盛了碗汤,用了后就叫撤下去了。

    一个时辰前刚东小院用过晚膳,这会儿是一点都不饿。为了不扫福晋面子才用了碗汤。

    八宝鸡撤下去自然就便宜底下小太监了。

    四爷起身去院子里消食,天上一轮明月高悬。院子里还有未散去八宝鸡浓香。这叫他想起福晋,再由福晋想到钮钴禄氏。

    福晋叫人做八宝鸡有五分是想起弘晖,可送到前院来就有八分是项庄舞剑了。

    福晋……她权欲是越来越大了。

    府里阿哥们都越来越大,她心也越来越大。以前安然不过是没到时候,如今她也不肯再安享富贵尊荣,打算插手他安排了。

    她所作所为再不起眼,终靶子依旧是素素。

    至于钮钴禄氏,如果产女倒无妨,不过是多一个格格。可要是有了阿哥,那这个阿哥就是替福晋生。

    以前他还认为只要把孩子挪到前院,就能削弱福晋影响,现看来是他想得简单了。

    他绝不能接受叫自己阿哥被福晋当成棋子摆布!

    就算她是为了巩固弘晖地位也不行。

    他是看重弘晖,可其他孩子也是他骨血。

    四爷心道,这下可是要辜负娘娘心意了。钮钴禄氏也是命不好,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晾着她。再高明太医也不能隔腹断子,横竖他现也不缺孩子。少一个人生也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素素给他生四个孩子,个个都是好孩子,四阿哥虽然连话都还不会说,可那双黑亮眼睛一看就是随了素素,现正是好奇时候,拿金铃逗他,他能一点不烦看上半个时辰,后逗人都累了,他还不依。

    四爷不由失笑。三步远外侍候着苏培盛见爷自己个笑了,心道:主子心实难猜……看着月亮就能笑起来,这还真不是他这等人能明白。

126痛心

    五月天气是渐渐热起来了。

    李薇坐骡车里,身上只单穿了一件粉红色绣大朵荷花旗袍,就这都热得她身上起了层薄汗。

    玉瓶拿着把小团扇轻轻给她扇风,道:“主子,咱们很就到了。”

    李薇掀起车窗帘往外望,宽敞街道上空无一人,连个小摊贩都看不到。就跟四贝勒府前面那条街一样,不管是汉人还是一般旗人,都会绕开这些王公府邸不从这边经过。小摊贩是只要来就会被府卫驱赶。

    放到现,大概就是天·安·门前不许停车摆小摊吧?

    现代社会比较民主地方大概就是允许大家找卫兵合照留影?李薇大学时跟同学去北京玩,拍照时故意把卫兵给照进去,卫兵往她们这边看了好几眼,怕被盘问迅闪人了。

    李薇现再想起现代事,现让她有不可思议之感变成了现代。好像此时此刻古代大街,骡车,侍候她丫头才是真实可信。

    而那个有电脑电话电视现代却遥远像月亮上广寒宫,变成了美好动人传说。

    你知道它就那里,却像是想像出来梦话传说。

    李薇正深入思考诸如‘我存’这种深奥哲学问题时,骡车缓缓停下。后面跟车玉盏、玉水等人跳下车,跑过来侍候李薇下车。

    两天前,四爷对她道:“过两日,你去瞧瞧十三。他回京后就病了,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养得如何了。你带点药过去,看他府上有没有什么烦难事,回来告诉我。”

    他一句话,李薇就领命出征了。这算是第二次替四爷出面。隔了两天,给福晋报备过,带上四爷和福晋准备礼物,她就坐上骡车往十三爷府来。

    说起来她只永和宫见过十三福晋——还没说过话。这会儿去要亲亲热热扮自家人,上门探望。

    除了四爷准备药材、药丸和书,福晋就是给十三福晋和十三爷长女礼物,送女人东西就那么些,衣料饰一类。

    李薇自己是空手来,不过考虑到要是十三福晋把小格格抱出来,她也准备了见面礼。

    十三爷府洞门大开,李薇自己府上也习惯了,没被两排跪下磕头吓着。进了正门上轿,抬着走了大概小一刻钟才停下。玉瓶掀开轿帘,站轿旁迎接是个嬷嬷,离嬷嬷约五步远地方站着一位年约十六、七小妇人。

    她穿着一身柳叶青旗袍,小脸、柳眉,杏眼。

    这不是十三福晋。

    李薇搭着嬷嬷手出来,小妇人向前迎了两步后,盈盈跪下道:“奴才瓜尔佳氏叩见侧福晋。”

    李薇给玉瓶使了个眼色,她伸手虚扶,玉瓶上前扶起小妇人。

    李薇道:“不必这么客套,是我来得莽撞了。”说罢将手递给瓜尔佳氏,如果十三爷府上没有第二个瓜尔佳氏,那她就是十三爷大格格生母。

    十三福晋不会这么打脸,叫个格格来招待她吧?

    李薇有些惊讶。从四爷话里意思看,十三爷应该是已经算四爷人了,所以四爷才会叫她来。

    瓜尔佳氏扶着李薇,羞涩道:“我一见侧福晋就心里喜欢,侧福晋要是不嫌弃我粗笨,就认我当个妹子吧。”

    姑娘你好自来熟!

    李薇呵呵道:“早说了都是一家人,你啊还跟我客气。”第一次被如此直白抱大腿好惊啊!

    含糊过去后,瓜尔佳氏大概看出她不太乐意搭理她就闭嘴了,安安静静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十三福晋正院。

    进屋后,十三福晋特意起身到门口迎接,李薇松了口气。要是十三福晋真给她下马威,她说不得还真要咽下去。不能误了四爷大事。

    幸好,十三福晋没有自持身份。

    于是李薇也很给脸一进门就是一个深深福礼。

    十三福晋还了一礼,李薇侧身避过。两边都坐下后,李薇起身叫玉瓶把礼物捧出来,从四爷给药和书,到福晋给衣料等,她一样样亲手捧给十三福晋看。

    就跟以前电视上领导去看望孤寡老人时,就一桶油一袋米一袋面也要给好几个特写镜头一样,她也要让十三福晋感受到四贝勒全府上下深深心意。

    十三福晋也很捧场,她居然眼圈都红了。瓜尔佳氏体贴掏出手帕给十三福晋擦眼泪,哽咽道:“我们爷常说四爷待他好。”

    李薇只好跟着感叹:“我们爷府里也常说,几个弟弟心疼十三爷了。”

    十三福晋和瓜尔佳氏是感动不已。

    有了感情铺垫,哪怕李薇头一次跟十三福晋说话,第一次见瓜尔佳氏,两边也迅刷够了好感度。抹了泪就能立刻喜笑颜开,拿十三爷府上大格格打开话题后,十三福晋推了把瓜尔佳氏,“嫂子这里又不是外人,你也坐下吧。”

    然后对李薇告罪:“这丫头前两天刚诊出有了好消息,若不是嫂子来,我非要叫她好好屋里躺着不可。小东西太折磨人。”说完疼爱有加看了眼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羞红了脸,扭捏道:“这孩子乖着呢,都是我不中用。”

    李薇呵呵捧茶:“恭喜,恭喜,日后孩子满月我来吃酒。”这算什么?妻贤妾美?如果倒回十年前福晋刚嫁四爷时,她也能跟她外人面前这么亲热。可惜过了十年她算是明白了,再亲热也是假。

    只有一个男人时,一个人幸福了,另一个就是苦涩。

    十三福晋虽然年轻,可李薇已经看不出她神色间是否有勉强。

    李薇不想多看这副假得叫人心酸妻妾合乐图,放下茶就说起正事,因为是女眷,李薇不能亲自去探望十三爷,‘据说’他还卧床。

    问了十三爷脉案药方,现吃得如何,睡得如何,太医怎么说后,再次传达了四爷关怀之意就告辞了。

    十三福晋还要再留,李薇道:“若是府上无事,那是一定要叨扰,如今我们爷也着急知道十三爷病情如何,我还要赶着回府呢。您留步,留步。”

    辞了出来后,坐上骡车她就长出一口气。玉瓶关心道:“主子累了?叫他们些回府吧。”

    李薇摆摆手,突然不想这么早回去了。

    从旁观者角度看一对妻妾,事实加血淋淋呈现她眼前。这是她无论怎样自欺欺人也不能逃避现实。

    府里有叫她心酸甜蜜四爷,有骨肉血脉孩子们,有感觉复杂越来越恐惧厌恶福晋,还有一群说不清道不明格格……

    玉瓶见主子半天不说话,无神眼睛看着车外,让她也不敢多嘴了。

    “去前门大街逛逛。”李薇淡淡道。

    玉瓶擦头出去吩咐车夫,侍卫护着骡车向前门大街而去。

    渐渐听到骡车外鼎沸人声,行车轿马,路两边店铺摊贩。

    仿佛重回人间,这股烟火气叫李薇心情好转起来。她对玉瓶道:“上回我舅舅给我带糖画是哪一家?今天既然出来了就带些回去。”

    玉瓶见她开口也松了口气,刚才主子不知怎么心情不好,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了,马上凑趣道:“我知道哪儿。主子,咱们要不要多买点东西回去?难得出来一趟。”

    前门大街,李薇以前没选秀前也常逛,自然知道哪里有好东西。她听了玉瓶话也有了兴趣,问她:“咱们带了多少银子?”

    玉瓶从骡车一个小抽屉中取出一个匣子,打开铜锁道:“主子,肯定够。这匣子里就有二十两金子。”

    够土豪!

    李薇本来只是想买点以前常吃小吃,像松子糖、花生糖、芝麻糖一类小吃,二十两金子够她把这条街逛过来了。

    心情不好时候花钱是爽了。她每月都有不少月银,可多数都用来打赏了,衣服饰都是由府里绣娘工匠送来,一个大子都不用她花——除了打赏。

    所以穿来好久了,还是李家时有攒银子花钱|感,真正嫁给权二代后,居然没有机会出来狂刷卡**,人生真是少了很多乐趣。

    李薇敞开来买,熟悉店就叫护卫或玉瓶去买,高端点店就请店主封店进去挑选。从十三爷府出来逛到日已偏西还意犹未。

    从一家店出来,李薇见骡车旁护卫多了一排。赵全保守店门前,上前扶着她小声道:“主子爷见您这个时候还不回来,特意叫奴才跟府卫一起过来接您。”

    冲动消费完了李薇开始后悔了。

    骡车两列侍卫护卫下一路赶回府,她悄悄溜回东小院,想起忘了去给福晋说声她回来了,刚想起身过去,玉朝拦住她道:“主子爷说了等您回来就这里等着,他过来瞧您。”

    李薇心里都颤,正色道:“我还没给福晋请安……”话音未落,四爷进来了。

    她院子当中福下去,怯道:“给爷请安。”

    人真不能冲动!这后果实不好收拾!伤春悲秋这种事二八年华小姑娘可以偶尔散下,她孩子都生了四个了,早该踏踏实实过日子!天天想那些哲学问题有解吗?无解东西不成纯粹自找麻烦了?

    李薇悔得肠子都青了。出了十三爷府逛街没事,买东西也没事,就是不该逛到天黑还不敢回府。

    四爷进门就只能看到她头顶,虽然逛得有点晚,但也不算什么大事。他还没火呢,她就吓成这样?

    他牵着她柔声道:“这是急什么?我还想看看你买东西。”

    李薇挣了下,道:“我回来忘了给福晋说一声了。”这会儿都想起来了,不去一趟实不合适。

    四爷看看天,对苏培盛道:“去替你李主子给福晋说一声。”

    苏培盛领命而去,他拉着她回屋。玉瓶和玉朝等人正整理她买回来东西,吃食一类放到一旁,余下倒都是玩器玩物。

    李薇也不知道自己买了多少,摆出来一看笔墨纸砚多,特别是砚台。

    两人对坐一样样由玉瓶等人打开看,其中一个败家是以十二生肖为主题十二个砚台。李薇现看到都想晕倒了,当时她真是抽风才会买这么一套。

    这么多砚台谁使得完?

    四爷看她那后悔样子,好笑拿起一个奔马砚台端详,半天点头道:“是好东西,不算亏了。”说着把那个放下,又捡出猪、鼠、牛、龙、鸡、狗,然后把狗那个推给她,笑道:“你以后就用它吧。”

    李薇拿着那个很像百福小狮子狗滚绣球砚台,看看他手边,问:“你想把这些给孩子们?可是差两个吧?弘昐和三格格都属龙,三阿哥跟你一样属马。”

    四爷道:“龙给弘昐,我另选一个砚台给三格格。马这个给三阿哥,难不成爷还要跟儿子抢东西?”

    他拿了雄鸡报晓砚台进了东侧间,放四阿哥枕旁。

    收拾了礼物,李薇才给他讲起十三爷府事。四爷无可无不可听着,叫素素去一趟叫十三那边知道他意思就行了。福晋亲去就不是他当哥哥态度了,素素身份正好,亲近味道也有了。

    十三病也差不多该好了。

    果然李薇去过十三爷府后不到五日,十三爷就痊愈了。当天就来四贝勒府谢谢哥哥关心。

    四爷特意叫膳房准备了家常小菜,还叫弘昐和三阿哥来做陪,通家之好模样十足。十三也待子侄十分亲热,用了午膳也不忙告辞,下午还陪着弘昐和三阿哥一起练布库、骑马、射箭。

    之后兄弟两人又是一番深谈,十三几次做出有心事不敢说样子,四爷就是抻着他不问,等他自己吐实。

    他也好奇,两次南巡十三到底现了什么?怎么就把他吓成这样?

    没有留下用晚膳,十三就告辞了。四爷亲自送到大门外,目送他远去。心道,下回十三差不多就该告诉他了。

    不等十三下次再来,皇上旨意,急叫太子和十三去塞外。两人匆匆而去,留给京中不知多少猜测。

    九月初,皇驾回京。

    过了两天,十三脸色苍白再到四贝勒府,进了书房等苏培盛退出去,他就捂住脸哽咽起来。

    四爷见他满面仓惶,人看着瘦得都脱了形,扶住他道:“十三,十三!不许哭!”

    他一声断喝,喝住了泪如雨下十三爷。

    四爷塞了一条手帕给他,喝斥道:“瞧瞧你样子!哪还有一点像大清巴图鲁!”

    十三爷胡乱擦了鼻涕泪,哆嗦着嘴唇道:“四哥……皇上给我妹妹指婚了……十三妹和十五妹都指了……”

    四爷还没有听说这个消息,闻言也无话可说了。

    十三公主年十八,是该指婚了。可十五公主才年十四,这时指实是有些早了。看十三样子,只怕是两个都指到蒙古了。

    十三眼泪根本止不住,一会儿手帕就湿透了,他整个人都像散架般:“皇上叫我去……我还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跟我说妹妹要嫁人了……我猜到十三妹和十五妹有一个必要抚蒙古,但想着至少能留下一个……十五妹才十四啊!!她才十四啊!”

    他恨得跺脚,四爷用力按住他肩,喝道:“十三!噤声!”

    十三早就失去理智了,他自己,他妹妹们,他全都保不住。他抓住四爷手,语无论次道:“四哥……四哥,我怕!我真怕!弟弟真怕!额娘没了,我出了宫,妹妹叫别人养着,我护不住她们!我连进宫都难,没母妃,我进去连个请安人都没有……”

    他猛然冲口而出:“皇上……皇上把太子关行宫……叫我看着他……”他目眦欲裂,四爷却叫他这句话惊得心差点从喉咙口跳出来,他捂住十三嘴,严厉道:“闭嘴!十三!你疯魔了!”

    说完这句话,十三像被抽了骨头般瘫椅子上。四爷放开他,两兄弟站寂静书房里,竟然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十三惊醒过来。他刚才一时冲动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他本来只是想暗示一二,或者说得隐晦些,不该如此直白。四哥从刚才就一直背对他,可见也是被他话吓着了。

    十三双手使劲搓了搓脸,起身道:“弟弟打扰得久了,这就告辞,日后再来找哥哥喝酒。”

    四爷仿佛半天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嗯了声。

    十三往外走,打开门,苏培盛早就叫人都闪远了,见门打开才小跑着赶过来侍候。

    四爷此时回身,一脸平静说:“十三,有空多来哥哥这里坐坐。小时候我还教过你算术,如今……也就跟自家兄弟能好好喝两杯了。”

    十三死寂双眼陡然冒出亮光了!他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连连点头,道:“一定!一定!”

    苏培盛送着十三出去,四爷一脸木然望着他们渐渐背影。

    他僵硬站了一会儿,才缓缓迈步往外走。张德胜悄悄跟着侍候,见四爷一路往东小院去。

    到了东小院,里面人正热闹着。到用午膳时候了,因为十三爷刚才过来,四爷就叫弘昐和三阿哥回来用膳。

    李薇正跟三阿哥商量:“你今天吃肉,明天就不能吃,只能隔一天吃一次。”这孩子别不像她,偏偏爱吃烤羊肉串这点特别像,就连体质也完全继承了她,只要吃油炸烧烤东西必定要上火。上次她要李家厨子做油炸臭豆腐,洒了厚厚孜然和辣椒面,还有香菜碎,叫他看见跟着吃了一碗,结果第二天嘴里就起泡了。

    三阿哥不依道:“额娘你上回明明说吃肉没事,只要多吃菜。”他讨价还价,举起两根手指:“我吃两份青菜还不行吗?”

    李薇:“你本来就爱吃青菜,别想糊弄你额娘。”这孩子就没不爱吃,一点都不挑嘴。

    三阿哥抱着她胳膊扭来扭去,别提多可爱了!

    她享受了好一会儿儿子撒娇乐趣,还是很残酷拒绝了他。

    “额娘你不疼我了。”三阿哥使出杀手锏。

    李薇一听这个就没辙了,“胡说,额娘疼你了。”抱住这小子大脑袋脑门上响亮亲一口,服软道:“这样吧,每顿只许吃半份,许你每天都吃。”

    到底是一天吃一整份烤肉,隔天不吃好,还是每天吃五串好?

    三阿哥陷入了艰难选择中。

    周围一圈人都看着他笑,二格格和弘昐这对兄姐坏,一个说一口气吃十串才过瘾,一个说五串是少点,可每天都能吃到啊。

    李薇还旁边催他做决定,三阿哥被他们三个都绕糊涂了,一眼看到门口四爷,欢呼着扑过去喊:“阿玛!阿玛来帮我!”

    四爷拍拍他小脑袋,牵着他进来轻轻埋怨她道:“怎么就是喜欢逗儿子?”

    李薇被三阿哥认真小模样逗乐了,见此终于起了一点点愧疚,道:“那就还按我说,隔一天吃一次。”

    “不行!”三阿哥抱着四爷胳膊说:“我要每天都吃……五串就好。”他委屈不甘样子叫屋里人都笑了。

    四爷也露出一丝微笑来,弯腰道:“今天阿玛来,不算,阿玛许你吃十串。”

    三阿哥欢呼得蹦起来:“太棒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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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日常介绍:
吃……吃喝喝那些事。 反正清穿已经都穿成筛子了清穿日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穿日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穿日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