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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多木木多     清穿日常txt下载     清穿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7(剧情)候见

    天还没亮,四爷就悄悄起来了,特意到了东侧间才叫玉瓶等人进来侍候。

    一屋子人都轻手轻脚,小心不吵醒还睡李薇。

    吐了漱口水,四爷轻声嘱咐玉瓶道:“跟你们主子说一声,爷今天要进宫,晚上可能会回来得晚些。叫她领着弘昐和三阿哥用膳,看着他们写大字,不必特意等爷了。”

    玉瓶福了下应道:“是。”

    回到书房,四爷才叫膳来用,一边吃着,一边叫苏培盛:“去外头看看,其他府里走了没有?”

    今天皇上进城,他们这些当儿子不能去郊迎,但也要一大早进宫候见。

    四爷不敢喝粥,候见时想方便就糟了,倒是素素折腾出来肉夹膜他吃着不错,膳房今天也上了,他吃了三个后感觉能撑一上午不成问题。就算这样,小荷包里也放了几片熏肉,防着要是一口气等到晚上不至于饿一天。

    出门时,苏培盛说没这条路上看到其他几位兄弟。

    四爷想着今天大概赶了个早集,结果走出不到二十丈,老八从后面撵上来了。

    听见又轻又蹄音,四爷就拉住马回头望,他们兄弟马都是上驷院御马监出来,都是一批蒙古供马种,这蹄音一听就知道是自家兄弟。

    兄弟两个撞一对面,拱手为礼。

    八爷先笑:“四哥。”

    四爷微笑点头,一夹马腹道:“走吧。”

    寂寞长街上只有两个蹄音回响,八爷马落后四爷一个马头距离。兄弟两人一路无话可说,但四爷也不觉得尴尬,不说话挺自,没话找话才叫人烦。

    到了宫门口,那里直郡王和三爷已经到了,两人都是刚刚下马。小太监正要把马牵走,看到又来了两位爷,三爷笑道:“先站一站,等着把你家四爷和八爷马一块牵走吧,也少省得你再多跑一趟。”

    小太监连忙道:“多谢三爷体恤小们。”然后心里苦哈哈继续等,今天他是运气不好才被兄弟们推出来给几位爷牵马。今天皇上回来不要阿哥们去接,他们是早就知道了,猜着阿哥们心情可能不会太好,说不定就要拿他们撒撒气。

    幸好,四爷和八爷过来也没有多话,把马缰给他后分别给直郡王和三贝勒见礼,然后这兄弟四个就肃一肃衣帽就进去了。小太监松了好大一口气,赶紧牵着马跑了。

    梁宽是康熙十年进宫小太监,熬到今年刚刚成了一枚副总管,底下人也开始管他喊爷爷了。只是今天他需要好好当一天孙子。

    提铃唱过第三遍天下太平他就起来了,换上衣靴子,头昨天也特意通过,还用了上好刨花水,脑后一根黑辫子编进了假,垂背上显得极外精神。

    今天皇上回宫,以他位份是没资格上去磕头。只是皇上有恩旨不叫郡王贝勒他们多跑一趟,让他们进宫候见。所以梁宽今天就是准备来侍候这群爷。

    他倒是不乐意,可这事由不得他做主啊。

    收拾好自己,他就到今天专给这群爷们候见殿来了,打开殿门通风透气,再带上小太监们仔细重检查一遍,从花盆里花有没有黄叶子,到一桌一椅。一切齐备,他又到茶房去,负责提水煮茶小太监哆嗦着问他:“爷爷,就备了五种茶,还有两样陈,这能成吗?”

    梁宽皱眉道:“不这样能怎么样啊?现内务府不好进了,以前凌总管时还好说话,现换上去这个可真是铁面,爷爷跟他嘴皮子都磨破了,说是侍候今天来直郡王和诸贝勒,他死活不给,非说没这个规矩。”

    宫里各处配东西都是有数,茶盐糖奶这类算高级货,不是一般二般主子都不配使。他们这个小地方,连个主子都没有,平常也就侍候来候见各路大臣,虽然有阿哥主子偶尔也来,但一般诸王贝勒都是坐一会儿,茶也喝不了两口里面就叫进了。

    所以这里根本没有备什么好茶好点心。

    但今天这群爷们可是要这里等一天。

    梁宽想到也是犯愁,但茶叶他可变不出来,只好问小太监:“水怎么样?”

    小太监连忙道:“都备好了。”一边指向旁边摆着一个半人高瓮。瓮是密封,上面还有黄纸封。这是玉泉山水,是梁宽求爷爷告奶奶舍了老脸求来。

    没好茶,有好水也算他力了。

    梁宽心里默念了半篇经文,心道皇天菩萨上,小今天真是力侍候,要是主子们有什么不舒坦,看小心份上,从轻落小吧。

    直郡王等一行四人进来时,梁宽早早就守殿门外,一看到就紧上前几步跪下请安。只有直郡王路过他时随意摆手叫他起来,其他几位贝勒爷连眼尾都不扫他一下。

    梁宽提着心,果然没叫去郊迎这几位爷心情都不好。

    战战兢兢送上了茶,渐渐其他贝勒阿哥们也都到齐了。梁宽看着一殿大小主子都端着茶碗喝,怕他们哪个嚷出来是陈茶,或是不爱喝要点别茶,那他可犯愁了。

    殿里寂静无声,阴凉得很。殿外却艳阳高照,直郡王叹了句:“好天气,皇阿玛一定高兴。”

    皇上回宫要是乌云遮日就晦气了。他们宫里长大,全都记得逢到过节过年或一些好日子,钦天监就必须算出好日子好时辰,到时必须天上无云,阳光明媚。康熙三十六年皇上亲征时,直郡王就记得大军开拔前天上云彩一直没散,后连一旁观礼大臣都紧张起来。

    他们就一直等到云彩散开才能出,当时直郡王还听到大臣堆里那些酸孺赞扬声音,什么果然皇上亲征是吉兆云云。

    打了三年没抓到葛尔丹可真够是‘吉兆’。

    想到这里,直郡王以杯掩面,噗笑了出来。殿中没人说话,个个都修闭口禅,他这一笑算是把弟弟们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直郡王也察觉失态,清了清喉咙,假装喝茶。

    十四蠢蠢欲动想说句什么来刺刺直郡王,被四爷紧紧盯着给吓回去。可他打消念头却不忿,小声嘀咕了句:“有什么了不起。”

    坐他旁边十爷好笑看了他一眼。

    一路等到过午,四爷出去假托方便,偷偷吃了两片熏肉。回来却听到殿里突然热闹起来了,难道皇上叫进了?不对,皇上还没到宫门呢。

    结果被一群兄弟围着人正是十三。

    他能陪着皇上去南巡,一群兄弟都嫉妒得很。不管有没有看穿皇上背后用意,反正个个都打趣十三。只有十四是真心嫉妒,拉着十三不停道:“让我瞧瞧我十三哥,陪着皇阿玛出去好像连个子都长高了啊!”

    四爷听十四说得不像话,太丢人,挤过去瞪了他一眼,可乍一看十三,惊讶现十四说得并不错,十三看着是长高了。但定睛再一打量,现他不是长高了,而是看着成熟沉稳了,人也瘦了些。

    十三进来后就没多说话,除了向各位哥哥见礼,然后就是被打趣时候只是笑。

    十四被四爷瞪得火气冲天,但也后悔刚才说得太露骨,气呼呼回去坐下,也不理十三了。

    直郡王从刚才就一直打量十三神色,见他看起来并无伴驾骄傲与意气风,反而像被赶进陷阱狼一样。

    他再左右一望众兄弟,老三盯着十三一脸兴味,老四却只是站外面一脸平淡,老五和老七都是说了两句就回座了,老八倒是把好哥哥架子摆得十足。见老八把十三按坐下,再叫人来倒茶,直郡王才垂下眼帘。

    兄弟们都大了啊。

    十三身心俱疲,坐下捧着茶连灌三碗。能从御驾里先回来就让他松了好大一口气,再过几天他都考虑要不要装病了。

    刚缓过气,三爷就慢悠悠问了句:“十三,你是跟太子爷一块回来?”

    十三一下子就被问住了,殿里哥哥们都把目光投向他。半晌,十三才平静说:“弟弟不知。”

    只有他知道,他手指冰凉,已经连茶碗都端不住了。

    皇上没事,太子没事,他这个看客反而被吓得夜夜不能安枕。十三苦笑,他甚至都不能理解皇上干嘛叫他来防备太子?为什么不找前头几个哥哥?

    可他也能明白,他年纪小,身上没有爵位,能压制太子也只是因为皇上站他背后。等皇上不用他,他就掉下来,对现局势不会有影响。如果换成别哥哥,哪怕是九哥和十哥中一个,局势就会向八哥那里倾斜。

    皇上肯定不愿意看到这样局面。

    见十三嘴紧,其他人也都不再理他。直到黄昏,皇上已经回宫,却一直没有叫他们去见一见意思。

    殿中阿哥们早就站起来殿里散步,或几人坐一处闲聊。直郡王站殿门口,看着夕阳西下。

    太阳渐渐没入地平线,殿中点了上灯。

    直郡王掏出怀表,道:“我看今天皇阿玛是没空见咱们了。都回吧。”说完不等太监来传话就直接走了。

    一殿人都面面相觑,九爷道:“那咱们也走?”

    八爷拉了他一下,摇摇头。

    没太监来传话说皇上确实不见他们了,谁都不敢走。十四羡慕看着潇洒直郡王,再转头看看走都不敢走四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十三像个石像木偶一样坐椅子上,眼神空茫,好像身边人说话他都听不到。

    又等了一刻,才终于有小太监来说:“万岁爷道今天晚了,明天再叫诸王贝勒们进来说话。”

    一群人站起来听完皇上口喻,等小太监走了,三爷突然蹦出来一句:“白等了一天。”

    没人接话,就是八爷冲他客气笑笑。

    出了宫,却宫门处看到了直郡王马。三爷、四爷几个都站住了,三爷叫来牵马小太监问:“郡王爷呢?”

    小太监回道:“郡王爷出来了叫奴才牵马,来了个乾清宫太监把郡王爷又喊回去了。”

    三爷笑着对四爷说:“看来皇阿玛不是没空见人,是没空见咱们。”

    四爷装没听见,拱拱手道:“三哥,弟弟先回了。”

    候见侧殿里,梁宽和茶房小太监都松了口气。小太监道:“这群爷舌头往日多尖叫,喝金咽玉都嫌不好,今天都没喝出来这茶不对。”

    梁宽笑道:“水好,茶也不差,就是去年嘛,喝起来也一样。”

    小太监半懂半不懂点头。

    梁宽心道,只怕是今天给他们喝马尿都未必能喝出不对来。

    回府路上,四爷把马赶飞,虽然顾忌着还不到净街不能跑起来,但身边跟着随从们也跑得断气。

    这简直就是钝刀子杀猪。

    四爷替自己和兄弟们委屈想。

    这话还是跟素素学。那天她和孩子们看书,说起庖丁解牛,弘昐他们不理解这个多算是杀牛杀得熟练,为什么周围人都看呆了?还有人专门写文来赞美他?

    素素就道:“你想像一下有人拿钝刀杀猪,再看庖丁就理解了。”

    虽然弘昐他们也没见过杀猪,但就连二格格都有好几把随身小腰刀,刀刃锋利,吹毛可断。素素让人去膳房借一把很久没磨刀拿来给他们试刃。

    弘昐两把刀都试过后才点头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四爷想起素素和孩子们,一天郁闷沉重散去了不少。

    回到府里,他没回书房直接去了东小院。刚进去就见素素屋里有好几个人影,走近就听到二格格正跟弘昐笑着说:“这下好,出去我就说我多了一个妹妹。”

    四爷听不明白,弘昐接下去道:“那也不只是我,还有老三呢,要说你是多了两个妹妹。”

    这是说什么?

    不让外面人通报,四爷直接进屋去,打头就看到素素和三个孩子全都穿着一模一样衣服。

    看到他,素素起身道:“爷。”

    二格格:“阿玛。”

    弘昐和三阿哥:“阿玛。”三阿哥行了礼就走过来拉住他,“阿玛,你用膳了吗?”不等他答就接着说,“额娘给你留了煮玉米。”

    四爷摸摸三阿哥小脑袋,问素素:“哪儿来玉米?”就算膳房有,只怕也不敢给他们做。素素喜欢吃鲜东西,可她没吃过玉米,不会主动要。

    李薇见他还穿着外头衣服,没回书房就过来了?扭头叫玉瓶去拿衣服给他换,一边道:“我舅舅来看我,留门房。”

    觉尔察氏走之前告诫过两个哥哥不能去找李薇,她可是知道这两人是什么人。但她前脚走,两个兄弟就撒欢了。以前就总有人求他们给四贝勒府递话,有觉尔察氏看着,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今天两人结伴来了,想送金送银都不稀罕,不如送点这些贵人肯定没吃过,就把家里一袋留种老玉米给扛来了。但谁知四爷不家,门房怎么肯把外男放进来?就是侧福晋亲爹都不行,何况亲舅舅?

    两人只好留下玉米一步三回头走了。

    李薇拿到玉米,见都老了就想让膳房给弄成玉米花来吃,把舅舅来事忘得一干二净。可这里毕竟不是李家,爆玉米花要占一个锅,动静大不好办。但她又实是想吃,就让人煮了一锅。刘宝泉看到老玉米都泛愁了,又蒸又煮又拌蜜拌糖拌奶,总算弄得能吃了。

    二格格他们几个是真没尝过,还以为玉米就是这么有嚼头,个个吃得很香,三阿哥就记住了,见四爷回来怕他吃不到,特意提醒他额娘这里有好吃。

    李薇推四爷去换衣服,让孩子们都先回去。二格格落后一步担心对她说:“额娘,我看阿玛好像不太开心,你小心点。”

    李薇无奈道:“别胡说,这种事哪里是该你担心?让你跟别府里堂姐妹玩是想让你开心些,这都听了什么乱七八糟回来?赶紧走,回去别绣花了,练练字就睡吧。”

    弘昐也现四爷心情不好了,但他倒不是像二格格一样担心阿玛欺负额娘,而是嘱咐李薇:“额娘,今天阿玛心情不好,您多看着点。”三阿哥一旁听不懂也说,“让他多吃点好吃。”

    “我知道了,回前头去吧。”李薇挨个摸毛,送走这群小操心,回头四爷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笑道:“跟孩子们说什么呢?”说着坐下泡脚。

    李薇过去给他解辫子通头,一边轻轻抱怨道:“额尔赫是担心你欺负我,弘昐是担心我照顾不好你……”

    四爷闭着眼睛笑起来,浑身都放松下来,几乎是整个人瘫榻上。侍候他泡脚玉盏加小心翼翼,泡完擦干净端着盆出去,屋里人一下子全走光了。

    他往里面躺了躺,拍拍身边道:“过来陪陪我。”

    李薇坐到榻上,继续说二格格:“不知道她跟其他府里女孩一起都说什么,现连这种事都开始担心了。”

    四爷睁开眼睛长长叹了口气:“孩子长大了,想就多了。”

    他想起了兄弟们,今天从直郡王到十四,个个都有自己心思。他听到素素说:“也是,既然她都大了,要不要专门给她说说这里面事呢?免得走偏了路。”

    他好笑道:“你想跟额尔赫说什么?”就她嫁给他后什么心都没操过样子,能教给女儿什么?

    李薇却很严肃说:“必须要说,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事必须能看清。她要日后嫁人,面对可是完全陌生一家人,人家是亲,她是生,进去不聪明点怎么活啊?”

    她自己嫁人就嫁得心惊胆战,虽然有四爷宠爱和三个孩子,可她却不敢说自己这些年过得幸福美满。二格格比她命好,身份高,可有时身处高位问题却多。

    四爷见她认真,就附和道:“你说对,既然她都已经对这些事好奇了,还是应该好好教导一番。”

    话音刚落,就见素素拉着他手轻轻摇了摇:“那我可就全靠爷了。”她不懂这些,就不班门弄斧了,四爷找来内宅高手肯定绝对高明。

    四爷一愣,哭笑不得,反握住她手:“连教女儿这样事也要靠爷,那爷养你就只是吃饭?”

    李薇直接趴他身上,装可爱道:“我是侍候爷嘛。”

    四爷被她逗笑了,被她压着身上沉甸甸反而好像脚踏到了实地上,安心不少。

    他搂着她拍拍道:“好,你是侍候爷。别都有爷。”

98心甘

    四爷宫里憋了一天,身上虽然累得想立刻躺下来,可就跟身上筋没拉开似,想起来好好动一动,打趟拳或拉上五十次弓,把浑身死硬筋活动开了才舒服。

    两人躺榻上歇着,四爷是越躺越精神,手就摸上了李薇腰。

    其实李薇感觉她跟四爷已经接近老夫老妻了,他现过来还是休息得多,要干点啥就少了。她之前还很有悲剧女主范想这下该有小四小五出场了吧?选秀格格就该进来了,这下她要独守空闺十八载,日日垂泪到天明……

    不等她用想像中悲剧命运来打动自己那颗琼瑶心,四爷今天晚上春了。

    她抬头一看,四爷看下来一双眼睛背光处都亮。

    她也眼睛同亮!

    不要说她不矜持,孩子都生了三个了,现是抓住老公不是矜持时候!

    她凑上去他嘴上亲了下,跳下榻说:“爷你等等,我去换身衣服!”

    这时必须要来玩点情趣了。

    四爷看着好玩,就期待等着。

    李薇先出去让所有人都闪远,玉瓶和柳嬷嬷守着门等叫水。再从箱子里抱出她做出来情趣衣服转到屏风后换上。

    情趣重点就是引起自己男银兴趣,换言之他喜欢什么你来什么就对了。他爱禁欲,就来制服诱惑,浑身包得又严又紧又曲线毕露。他爱萌系,那就美瞳卷洛丽塔走起!他爱钱,扇一巴掌让他滚蛋!当然也可以**裹皮草大衣,全身就一条八十克拉美钻项链,之后只要他看到信用卡账单不心脏病就k。

    四爷爱嘛呢?

    他等得久了下来倒杯茶,刚喝一口就见素素头顶两颗拳头大兔毛球,穿一条唐式抹胸裙,披一件茜素红纱巾,她扭扭捏捏走出来,屁|股后面拖一条白毛大尾巴。

    四爷:“噗……咳!”呛到水了。

    李薇也是很紧张,放现代她现年龄偶尔做个怪可以被叫大龄lli,放古代就是妥妥妖妇,狐狸精。孩子都生了三个了穿这样耻度很高好不好?

    为了四爷,她豁出去了。

    ……四爷果然看傻了。

    于是她也傻了。

    两人面面相觑,李薇还以为情趣诱惑失败了,或者应该先从裸个小肩开始?一上来就splay好像太刺激了,应该考虑到古人接受能力神马。

    然后四爷回神了,他身上筋痛筋没舒开浑身无力都不翼而飞了,然后他第一个动作不是上前抱住他素素,而是去看窗户有没有关紧,屋里有没有人侍候。见正屋里外三间,连西侧间书房都清空了才松了口气。

    等他回来,李薇一脸被霜打了样子:“……我去换下来吧。”好丢脸……男人不说扑上来,至少也要表示一下被你惊艳到吧?结果四爷只是表示‘被你惊到’。

    四爷知道四下无人,就能放开了,拉住她道:“别动,让爷看看这只钻进爷屋里来小狐狸精~~”

    他真话尾荡漾了!

    他抱住她坐到榻上,摸摸头上两只球,还抱住那条大尾巴摸,虽然不是长自己身上,她也觉得身上一阵阵起鸡皮疙瘩,好像真有条尾巴被人摸一样。

    她振作起来,既然四爷捧场,她就不能半途而废!

    四爷再摸过来时,她往旁边一闪,抱住自己尾巴哼哼:“不要嘛,坏人!”

    四爷还真扮起坏人来,摸着下巴上不存胡子:“小狐狸乖乖,到爷这里来,爷请你吃鸡。”

    李薇:“……”四爷果然很敬业!真狐狸应该都爱吃j□j,没想到他还听过这种民俗。

    不过情趣之下,一切都可以歪解,黄暴才是主流嘛。所以她看向他胯间,意有所指:“才不吃呢……”

    这回轮到四爷愣了,他:“……”然后突然大笑起来。

    李薇都不知道哪里惹他笑了,真是畅大笑。

    她正不知所措,是继续演还是干嘛时,被他趁她不备一把抓过来,“小狐狸精,专吸人精气,幸好被你钻到爷屋里来了,要是让你钻到别人屋子里,不就便宜别人了?”

    他一边说一边去摸大尾巴,结果大尾巴掉下来了。

    四爷:“……”

    李薇:“……”

    四爷拿着尾巴笑倒她身上。

    一阵痛笑后,四爷浑身神清气爽,一身郁气都散了。这时他也觉得饿了,想起三阿哥说煮玉米,道:“你让人煮玉米,拿来给我尝尝。”

    李薇正沮丧躲屏风后换衣服,尼玛情趣这东西还是需要对方配合!玩突然袭击容易杯具。

    不过四爷看着心情好多了,也算错有错着?不过要是以后她一玩情趣四爷就笑场怎么办?

    人艰不拆……

    听到四爷话,李薇出来道:“那都是老玉米,费牙又难嚼,我本来想爆玉米花。”

    “哪来?”四爷拉她坐下,她道:“门房说是我舅舅拿来,你等等,我去让玉瓶叫膳房上个拌面,我跟你一块吃。”

    一会儿拌面上来,李薇只拌了小半碗,就看着四爷吃,她道:“我额娘跟我阿玛一起走了,舅舅们没人管,我管他们会惹祸,爷,能不能叫人管着他们点?”

    东小院里,四爷喜欢自己拌面,他加了两大勺蒜茸,又放了一勺韭菜花,随便调了调就大口吃起来。

    他道:“你那两个舅舅精明着呢,大错从来不犯。你就放心吧,他们下回再来找你,就让门房领进来见见。你也可以当面问问他们来意。”

    吃了两碗面,解了饿劲,他推开面碗吃起了糖蒜。

    李薇:“爷,你这么爱吃蒜啊?”

    四爷笑了,挟了一颗糖蒜塞她嘴里,道:“多吃蒜对身体好,特别是夏天吃点,不容易生病。”

    那倒是,大蒜杀菌还抗衰老。

    她也来了兴趣,两人不一会儿把一碟糖蒜都吃了,她还想再要,他制止道:“凡事有度有节才是惜福之人,下次再吃吧。”

    李薇囧了下,她现四爷大概是教孩子缘故,现越来越爱说教了。

    之后四爷又去练了字才回来歇息。跟刚回来时没精打采样子可是天壤之别,只是到了床上,李薇总为刚才勾引失败而难过,四爷看出来了,笑着搂了上来。

    抱一起时,她想这样也挺好。

    领会精神,过程神马不重要,结果一致就行。

    直郡王府里,直王福晋睡到半夜一摸身边,现直郡王不见了,披衣起身去了侧间,果然见直郡王正独坐厅中。

    她轻轻走过去,扶住他肩道:“王爷?”

    直郡王拉住她手道:“吵醒你了?”

    他也不厅里坐了,跟福晋回到屋里。丫头们点了灯,直郡王仔细看了看福晋脸色,道:“还是睡不着?上次那大夫开药呢?”

    他喊丫头倒水来,亲自服侍着福晋吃了药,塞上药瓶收进床头暗格里,他扶着福晋躺下道:“睡不着也躺着养神,养着养着就睡着了。不然坐起来就精神了。”

    他挥退丫头,躺下道:“我也睡了。”

    吹了灯,夫妻两人并排躺床上。可两人都毫无睡意。福晋身体不好,近年来越来越明显,她与直郡王感情好,年轻时还觉得好,现却想给直郡王找个可心人。不图别,只图让他也有个能松地方。

    到她这里来,吃不敢吃,喝不敢喝,略累一点就病,晚上还睡不好。

    她把手伸过去握住他手,直郡王反手紧紧握住她,叹道:“福晋,多陪爷几年吧。你多活一年,爷就给寺里多送六百两金子。”

    福晋笑了,道:“又不是我庙,你送金子给他们,我又落不着好处?”

    直郡王也笑了,道:“给你建个庙也没什么难……爷近正买了一个山头打算盖座庙呢。”

    福晋靠过去,小声道:“给皇上?”

    直郡王叹着点头,跟着又是一叹。

    他们夫妻之间从来没什么不能说,直郡王从来不瞒她,只是福晋度量自己不过是内宅妇人,出身也不算好,对朝中事从来也不会多问。但今天她问了,道:“今天……皇上留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

    直郡王卡壳了,他皱眉不语,福晋就没再追问,翻身不再打扰他思绪,不一会儿就晕沉沉睡过去了。

    直郡王却是一直睁着眼睛。

    他现……皇阿玛老了。

    今天他见到了皇阿玛,惊讶现南巡前还是很健壮皇阿玛,好像这几个月间老了十岁,真正像个五旬老人了。

    他握住他手隐隐抖,手背上都是斑,皮松骨支。

    而且……皇阿玛看他时目光落点不对。殿中灯点得也少了,特别是皇阿玛坐桌子附近,只放了一盏灯还罩上了厚厚灯罩。

    皇上笑道:“朕大阿哥越来越强壮了。”

    “朕却老了。”

    “坐到朕身边来,这是你爱吃南边才有果仁。”

    他以为皇上叫他来是有事,却没想到皇上絮絮叨叨却全是他小时候事,爱吃点心,喜欢小弓,曾经有匹他很想要马,却因为年龄太小皇上没给他,他难过了很久,一直到来年蒙古供马又送来,皇上亲自带他去挑了一匹喜欢。

    直郡王眼圈泛热,黑夜中无声哭了。

    皇阿玛……是想念儿子了吗?

    是谁?是谁伤了皇阿玛心?

    太子!太子!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襁褓中就被立为太子,皇阿玛这几十年都没有亏待过你分毫!小时候怕你被宫中妃嫔为难,怕你被人暗害,竟然让你保父去当内务府总管。

    如果连你都不足,那我们这些兄弟就连站地方都没有了。

    直郡王心里充满冰冷怒火,如果太子就眼前,他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第二天,四爷今天还是要进宫候见,所以又是天不亮就起来了。他轻手轻脚起来去西侧间换衣服后,不想李薇今天也跟他后面起来了。

    昨天他走后,她才知道他躲到西侧间去换衣服。

    感动死了好吗!

    李薇今天就像心有灵犀一样也跟着起来了,玉瓶等人都西侧间轻手轻脚侍候四爷,她摸黑过去,吓了所有人一跳。

    四爷挥手让人下去,道:“你起得这么早干什么?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吧。今天估计又是要一天。”

    李薇道:“今天这里用早膳吧?我昨天就吩咐他们了。”

    宫里一待就是一天,除非皇上赐膳,不然见不着皇上,他们连饭都没得吃。她觉得这个特别不人道,道:“怎么能连饭都不让人吃……”

    四爷笑道:“谁敢饿着我们这群爷?不过是嫌费事罢了。要是正吃着时候,皇上叫进了,漱口衣又是一场麻烦。要这样还要带一套衣服进去。”他摇头道,“一顿不吃又不会怎么样?”

    她摸到他腰袋上挂着几个荷包里有肉干,解暑仁丹和薄荷油,还有防外伤白药。

    弘昐小腰带上也挂着这么些荷包,据四爷说这都是皇上教他们。从上骑射开始,所有阿哥都会备上肉干和白药,夏天是防暑药,冬天就是羊脂防冻。

    虽然当时他们还小,但等到皇上带他们上战场时,四爷就理解皇上苦心了。

    满人是马上打来天下,现汉化越来越重,皇上是希望他们不要丢掉祖宗传统。哪怕一时用不上,也不能不知道应该带上什么,这些东西又都是做什么用。

    早膳还是肉夹膜,但李薇让刘太监‘把鸡蛋整个摊进饼里,里面封口’,做出了鸡蛋灌饼。刘太监举一反三,跟着做出了牛肉灌饼和熏肉灌饼,还有素菜灌饼。然后李薇又说把春卷做大,里面包上菜,于是大学生早餐一号巨型春卷也出炉了。

    四爷看到有一掌长煎春卷时都惊呆了,跟着就想笑,拿起道:“是好东西,吃起来方便,方便。”

    他一口咬下,是赞不绝口。春卷皮煎得酥焦,里面包却是绿豆芽,火腿和青菜丝,焦香爽脆。吃了两个春卷,又吃了几个灌饼,四爷临走前还让人把剩下全包走了。有这个就不必意吃时候又是盘子又是碗太麻烦,素素还准备了油纸,裹着拿着吃,方便极了。

    结果到了宫门没多久,皇上就叫进了。四爷只好把带着食盒放候见地方,跟着兄弟们进去,皇上正见大臣。

    他们就等武英殿外。太阳缓缓升起,四爷等得久了正出神,突然前面三爷回头给他使了个眼色,四爷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见太子正穿着杏黄衣服身后跟着两个太监慢慢走来。

    直郡王眼睛都冒出火了。

    他从昨天想到今天,都想不通太子做了什么才让皇阿玛那么伤心。

    ……既然要玩,何不玩个大?

    直郡王冷笑,太子不过是光身板子坐太子尊位上,手中一个人没有,底下半个兵不见,他这大千岁可不是叫假。

    以前是他不上心,现既然是太子不孝,他又何必给这个太子面子?

    直郡王打定主意回去就找人钻进毓庆宫看个究竟。

    哪怕这是皇上故意让他钻套,他也认了。

    皇阿玛……真老了……

    想起那个从小就把他捧手心皇阿玛,一路把他捧成了大千岁,不管这里面有多少帝王心机,那个牵着他手去挑马,为他一时不而过了一年还记心里皇阿玛不是假。

99、(番外)李家

    当李薇还是个一岁小娃娃时。

    邻居串门中——

    “啊,你家姑娘真聪明真乖!看她坐得多正啊!”

    “就是啊,你看她还给我家妞妞擦口水呢。”

    一众妇人坐着看榻上一群小孩子纸。李薇坐一堆吐口水泡泡小女孩小男孩中间,淡定微笑。旁边一只梳冲天辫小孩纸,李薇她额头红点点上定睛一秒,确认这是个女孩,把她拉坐下给她擦口水。她背后一个小男孩正面冲墙角掏出小准备放水。

    李薇淡定喊:“额娘,弟弟要尿尿。”

    男孩妈过来抱小男孩抱下去,纠正李薇:“他比你大,叫哥哥哦。”

    李薇:“呵呵……”

    当李薇是个六岁小妹妹时。

    邻居串门中——

    觉尔察氏跟邻居说话,对她道:“把你小姐妹们领到你屋里去玩吧。”

    一群小女孩钻进李薇屋里,玩神马呢?她拿出过年剩红纸让大家折纸玩,古代女纸创造力是不能小瞧,这群女孩大多数都比她折得好。所以李薇决定就不出丑了,做一个好姐姐给大家倒水、拿点心,不爱玩折纸木关系!有丝线要编花结玩吗?还有逛大街买一包核桃珠子。

    觉尔察氏带着邻居来领小姑娘们回家,进屋一看所有人都乖乖坐着折纸编花结,李薇正陪着一个女孩串珠子。

    邻居:“你家姑娘真懂事啊!”

    当李薇是个十岁大姑娘时

    请来管教嬷嬷来了。李薇开始了三年水深火热生活。

    嬷嬷:“姑娘侍候贵人时,必须要谨慎,顺从,就是要讨好贵人,也要不动声色,顶好就是能正好搔到贵人痒处还不让他发现……”

    李薇:“……嬷嬷,有没有平实点?我觉得吧,这个人家做不来呢~”

    嬷嬷:“那姑娘只记得谨慎二字就够了,把自己放到地上,不管什么时候都别抬起来。”

    李薇:“……嬷嬷,有没有中庸点?”她没有自贬爱好啊。

    嬷嬷:“……姑娘您随意就好。”瞧这德性也不像有大福气!

    三年过去,李薇要去选秀了。骡车是早几天由她两个舅舅去抢回来,觉尔察氏她去选秀前一夜嘱咐她:“东边有家姓刘你知道吧?就是那个脸圆胖,小眯眼。他们家老三我看还行,家里有地,他是小儿子,他们家说了不分家,你嫁过去也离得近,咱家也能看着免得你受委屈。”

    李薇苦着脸:“额娘,还有别人选吗?那人我一见就老想到大包子,还是那种面多没肉虚胖。”

    觉尔察氏:“还有一个,就是隔着两条街,家里大儿子开了个卖粮店。他们家说是二儿子。”

    李薇:“打住啊,他还没我高呢。”

    觉尔察氏:“人家比你高。”

    李薇比出两根手指:“就高二指,我穿上花盆底就能俯视他。”

    觉尔察氏,可看着她那张脸又舍不得打一下,道:“我看啊,说不定你是有大福气。回头再说吧。”小臭丫头!等你选不上回来才不会由着你性子呢!

    李薇看额娘面色不对,偷偷道:“本来嘛……额娘你嫁了个阿玛,就给我找那样……我要求不高,跟阿玛一个样就行。”

    觉尔察氏:“……你阿玛那样,能碰上要撞大运。看来你命是不如我了。当初可是你阿玛上我家提得亲,你嘛……呵呵~”

    李薇:“额娘,你欺负人……”

    选秀之后。

    李文璧宫门处等了十天,就算有人来通知他们李薇留下了,他还是每天去宫门处转一圈,回来对觉尔察氏道:“说不定人家搞错了呢?我就是去看看。”

    觉尔察氏没人时就掉泪,都怪自己这嘴毒,说什么有大福气,屁大福气!

    好,两年后,阿哥开府了。李文璧和觉尔察氏天天盼着,算着。康熙三十年阿哥大婚,他们俩高兴了好几天。

    李文璧道:“大婚了好啊!这孩子一成亲就该分出去了,等分出来后咱们就能见着咱们姑娘了!”

    阿哥开府没两天,李文璧莫名斯妙拜了个先生,天天让先生拘着读书,读得人都瘦了二两。觉尔察氏反而放心了,这表示自家姑娘混得不错啊。

    终于能进府见着了!

    觉尔察氏拿出满族姑娘派头来,没给自家姑娘丢脸。可见着人时,自家姑娘吃得小脸白里透红,人也长高了一大截,一见她就跟以前似要扑,被她一眼瞪住。

    这姑娘肯定里头都不想我们!

    然后就见李薇拿出了一大堆东西,什么乱七八糟都有。

    “这都是我宫里给你们留!全是好东西!”

    觉尔察氏黑着脸看面前堆得两个桌面东西,她是自己腿着来,这一片不让平民靠近你知道不?傻丫头!你让你额娘扛回去吗?

    幸好,姑娘混得好,阿哥府也没真让她自己个扛着回去,派了几个人跟着,用骡车把人连东西运回了李家。

    李文璧捧着姑娘送给他一方砚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觉尔察氏一边时不时塞给他一手帕。过了五天,见他还是一见砚台就红眼圈,觉尔察氏:“……差不多就行了啊,你还想哭个一年半载啊?”

    李文璧:“……”

    觉尔察氏:“……算了,算了,你慢慢啊,乖啊。”掏出手帕递给他。

100严父与慈父

    1、严父与慈父

    乾清宫,东暖阁。

    这里不像南书房那样正对着东方,坐南书房里,就算窗户全关上,阳光也会一直照纱窗上。

    康熙坐位置比以前要靠里一点,他侧坐着,量不对着殿门外直射阳光。看两本折子就把眼镜取下来,闭目休息一会儿。

    朝中事不能拖延,有一刻耽搁,折子就积成了山。一些略为不重要折子他都暂时押后了,剩下都是需要他亲自批阅。

    见过大臣,想起儿子们。昨天就没叫进,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抽出空来见一见他们。

    康熙放下手里折子,起身喊梁九功进来:“去把咱们从南边带来果子带上。”

    梁九功应下,出去喊小太监。皇上从南边带回来果子可不少,他叫人拿八宝盒装,就这也叫了八个小太监才能全捧上。

    跟着皇上出来,却不是去武英殿,而是上书房。

    上书房里,皇子皇孙们正读书。康熙一路走来都由太监执华盖遮阳,这会儿进了上书房,执华盖太监就站庭院中,仅由梁九功侍候着皇上过去。

    康熙没有进去打扰他们读书,只是站几步远地方陶醉听着。稚嫩读书声是这个世界上好听声音。

    他入神听了一会儿,笑对梁九功道:“这是太子家弘晰。”

    梁九功陪笑,知道此时皇上只是需要一个听他说话人,不必回话。

    果然,康熙自己叹道:“跟保成小时候一样……背起书来,铿锵有力。”

    梁九功侍候皇上时候长,小太子当年事他是都看眼里,听皇上提起,恍如隔日。但他此时却只是低垂下头。

    康熙此地站了一刻,才道:“把果子给他们留下,叫人课后给他们拿回去吃吧。”

    “是。”梁九功去吩咐。

    康熙又站了一会儿,思绪渐渐飘远。

    当年宫里孩子少,自保清后留下来慢慢多起来,可一眼望去,还是只有几个小小娃娃。他当时着急得很,前朝慢慢衰落,就是从生不出孩子开始。好几代都子嗣艰难。

    当时大清还是称金,草原上孩子生起来像牛羊下崽,一窝窝。哪里像前朝那样,皇帝富有四海,却求不到子?

    入了关后,坐上皇廷。大清好像也被这无边江山诅咒了,子嗣开始艰难起来。这时他从前朝老太监嘴里听说,前朝皇帝中也说过庶民孩子多养不起,又扔又卖,朕满宫妃嫔,个个吃饱穿暖不干活,怎么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可见子孙绵延才是兴旺之兆。

    那时他巴不得儿子多些再多些,夜夜无人时也对着长生天祈祷,求长生天多赐麟儿,以保大清万万年。

    长子保清,次子保成,三子胤祉因为同胞兄弟夭折太多,他甚至信了术士话把他寄绰尔济家里,幸好绰尔济医术超群,为人正派,邪祟不侵,才保住了胤祉性命。

    为了求子,他宠爱能生会养妃嫔。只要能生下一个健康孩子,他就会接连宠幸。德妃就是这样入了他眼。

    当时内忧外患接踵而至,他无心选秀,也无暇选秀。满族子弟都前沿,秀女除了以充内廷宫室外,满族大姓也是需要娶老婆延续后代。他只好一再压后选秀,免得前脚指婚,后脚人死前面了。

    当时满人刚刚入关还不足一甲子,大明繁华让所有草原人心折不已。以前草原上人口不多,为了不削弱族财,没人觉得娶寡妇不好,太宗还娶了好几个死了丈夫带儿子女人呢。

    可入关后,大家慢慢被汉人同化,开始相信他们说没过门就死老公是这女人命中有煞,命硬,克人。

    之前满人都是信喇嘛,信长生天,到了康熙时已经都信佛了。虽然喇嘛也信佛,却跟中原佛教大不一样。康熙倡导信佛轻喇嘛,是因为草原上时,一个名声大喇嘛甚至可以左右一个族兴衰,喇嘛是活佛,他却是圣人。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天下只需要有一个能听到神声音人,那就是他,他就是天子。而不需要另一个佛来指手划脚。

    康熙想起这些,仍然为自己所做所为而骄傲自豪。先帝顺治爷崇信中原佛教,还曾请禅师进宫讲经,世人甚至传说先帝想剃度出家。

    他没有亲见,却也相信皇阿玛绝不是一个会放弃身上责任,为一个女人去出家当和尚人。

    他登基时年纪尚小,宫里还有萨满和喇嘛,他也太皇太后那里见过。可虽然当时他还不明白前帝深意,却因为太傅教他‘三年不改父志’而坚持信佛。他自己说话不管用,就手腕上常年戴着一串念珠,每日都到先帝当年坐禅禅室去静坐。对待底下人,也常常将先帝对佛祖虔诚挂嘴边。

    等他渐渐长大,能领会到先帝这么做深意时,常常感愧不及先帝深谋远虑之万一。

    如今,满人崇佛之心日益高涨,远草原活佛也要他这个天可汗面前低头。若是还草原上爱觉罗家是绝不敢想。

    康熙缓缓踱步到武英殿,先见候见大臣,再宣儿子们进来。他与大臣们谈朝事,与儿子们却只谈家事。

    直郡王与太子分坐他两侧,他挨着个问过去,轮到八贝勒时,他想起他膝下至今无一子一女事,嘱咐道:“朕已经嘱咐你惠母妃为你好好挑两个好孩子,进了府也能为你开枝散叶,明年这个时候,你要带着朕皇孙和皇孙女来拜年,朕才许你进门哦。”

    一殿人都哄笑起来,纷纷打趣被皇上调侃八爷。

    仅一刻后,诸王贝勒就都退下了。

    三爷与四爷走一起,笑道:“你说老爷子叫咱们来干什么?就问了问咱们长高没吃了没,连老八纳格格事都要提出来问一遍。”

    四爷打太极道:“皇阿玛久不见儿子们,自然要叙一叙父子之情。我现隔两天不问问弘晖功课就跟有什么事没做似。”

    三爷见他说这些没滋味话,淡淡一笑道:“老四啊,你可是越来越滑头了。”

    两人分开,各自骑马回府。

    四爷回到府里,见还不到午膳时间,算着正是先生布置完功课,让他们自已温习时候。就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向东三间大屋早被改成府里阿哥们读书地方。四爷仿就是南书房,坐南向东,每天第一缕阳光就能照到这个屋里来。正面墙上全是大开窗,全打开屋里照得没有一丁点死角。以示读书明心之意。

    屋里只有三人坐着,先生上首,弘昐和三阿哥并排坐下面。

    四爷看着,不由得嫌府里孩子还是少了点。三阿哥也搬来前院了,该让素素再生一个了。素素生孩子,除了二格格是不明原因早产外,余下两个阿哥全都聪慧伶俐,身健体壮。

    再说同母兄弟日后起嫌隙可能也少些。

    他不是看不出来。以前三阿哥没搬过来时,弘晖和弘昐看着也是亲热一对兄弟。但自从弘晖进了宫,三阿哥搬到前院,他才看出弘昐待三阿哥亲近与弘晖那仿佛是比着书本学出来兄友弟恭不同。

    就连弘昐,待弘晖也总是留着三分余地。恭敬有余,亲热不足。

    他还记得弘晖有造化时,弘昐很羡慕,却从来没有不经弘晖允许时去跟造化玩。直到弘晖进宫后不能带狗,弘昐接管造化,一人一狗才亲密无间起来。

    可三阿哥见到造化,那是想抱就抱,想玩就玩。有时弘昐正跟造化玩接球呢,三阿哥嘻嘻笑着夺了球就跑,还给弘昐捣乱,扔两个球来逗造化。把造化都搞糊涂了。三阿哥乐得哈哈大笑。

    也不见他担心会惹恼弘昐。

    二格格本来想把百福送来,让他们兄弟两一人一只。可四爷想着二格格就百福一个朋友,素素也喜欢百福,两人都习惯百福东小院陪着她们了。而且有造化,兄弟两人反而能玩到一块。

    四爷跟十四关系并不好,他觉得十四不识教,被宠坏了,对兄长不够恭敬。可想起当年同母早夭六阿哥,虽然两人上书房时没有太多交往,但两人都很喜欢能有这么一个兄弟。上书房中,两人偶尔写字背书时对一下眼神,都能升起‘这是我兄弟’感受。

    六阿哥夭折时,四爷也大病一场。那真是他喜欢爱一个弟弟。之后他一直盼着娘娘能再生一个阿哥出来,却一直等了八年。彼时他已经长大,对同胞兄弟执念不再那么深刻。可是好不容易盼到十四到了上书房,却与记忆中六弟完全不同,让他大为失望。

    若是都娘娘身边长大,他还能仗着哥哥身份他不驯时教训他一顿。可当时已经十六岁胤禛已经能感受到永和宫待他复杂心情,所以他对这个十四弟,除了怀柔,还是怀柔。别说教训他,就连板起脸来训斥一两句都要仔细斟酌,左右思量方敢开口。

    想起这些,四爷不由得替弘昐和三阿哥庆幸,他们同母,年岁相差不大,正是好兄弟。

    再来个小四就好了。

    他想着不禁微笑起来。

    这时,屋里三阿哥写完一张字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双手叉腰摇头晃脑。四爷忍不住摇头,这肯定又是素素教。

    结果三阿哥转脑袋时一眼看到站窗下四爷,高兴大喊:“阿玛!”

    这笨小子。

    四爷失笑,先生是早就看到主子来了,却见主子不想打扰小主子们就装做没看到,谁知还是被三阿哥叫破了。

    先生起身离座行礼,四爷进来,温言几句,先生就告退了。

    三阿哥拉着四爷看他写字,特别骄傲自豪。四爷坐下替他圈字,他刚拿笔不到半年,写得不说是狗爬也差不多了,可四爷眼里,这一笔画得很直,高兴圈起来,这一点顿得很果断,圈起来!

    三阿哥都乐歪了,蹦蹦跳跳去找弘昐:“哥!哥你看我写得多好!”

    弘昐额头都冒汗了,四爷进来时他这一张字还没写完,不敢放笔,四爷一向教他们先把手边事办完再做其他,不然做事半途而废,不是好习惯。所以他也没对四爷见礼,只顾着先写字。

    四爷没去制止三阿哥,想看看弘昐如何解决。是喝斥三阿哥离开,还是好好跟他说哥哥字还没写完,等等陪你玩?

    谁知弘昐沉着写字,头也不抬对三阿哥说:“弟弟帮哥磨些墨,哥砚台里没墨了。”

    三阿哥立刻乖乖站弘昐桌边,拿砚滴小心翼翼添水,然后拿墨锭缓缓磨起来,嘴里还念叨:“左三圈,右三圈……”

    弘昐差点忍不住笑,以前他东小院写字时,额娘替他磨墨时就爱说‘左三圈,右三圈’,三阿哥当时就听到,然后学会了。现磨磨就爱念这个,跟念经似。

    四爷听着耳熟,心里也跟着默念起来,跟着突然反应过来,他从哪里听到这个?素素?他依稀仿佛记得,素素跟他一起抄书练字时,磨墨爱唱这个什么左右三圈。

    再看眼前这两个孩子,四爷忍不住笑了,真是……都被这个当额娘带歪了。

    等弘昐写完后,真是大松一口气。恭敬把抄好文章交给阿玛,兄弟两个都认真看阿玛阅看。

    弘昐字是好多了,四爷待他自然要严厉得多,通篇看下来只圈了两个字。弘昐很满意,要是一个字都没有就是他懈怠了,近几天功课都要重写。

    可三阿哥不乐意了,扯着四爷道:“阿玛,你再看看!再看看!哥哥比我写得好多了!”

    弘昐怕他惹四爷生气,立刻把他拉到一边劝,好不容易把他哄好,手拉手回来后还是一脸不高兴,眼圈都红了。

    四爷挺喜欢他们兄弟情深,一点也不意。见三阿哥这么伤心生气还委屈,他想了想,道:“今天跟阿玛回你们额娘那里用午膳去吧。”

    一说这个,兄弟两个瞬间都高兴起来了。

    四爷松了口气,想他哄不好,交给素素吧。

    东小院里,李薇正准备用午膳。四爷进宫,两个儿子都前院吃,就她和二格格一起用。娘俩就决定吃个稀罕,不吃正餐。

    李薇想吃牛肉胡辣汤,配鸡蛋灌饼,再加一盘炒青菜,一个炸肉丸子。

    二格格是爱上了牛肉拉面,刘太监先做出清汤,李薇又让他捣鼓出了咖喱汤,她要吃牛肉拉面配小笼包子。

    娘俩正吃,李薇还说:“应该是馄饨配小笼包子,再加羊肉串。”

    二格格看到咖喱汤牛肉面上来就两眼发光,说:“面有嚼劲,下回再吃馄饨。”

    正好,四爷带着两个小回来。三阿哥一早闻见味了,呼啸着跑进来,进门就大喊:“我也要吃!啊!姐姐!”

    二格格挟起一个小笼包子用小碟子托着,对着他:“啊——”

    三阿哥按着桌子凑上来,张大嘴,二格格嘱咐他:“吹吹,先咬个口子把汁吸了。”

    姐弟俩吃得热闹,李薇笑嘻嘻起身迎四爷,扯着他手撒娇道:“爷……”

    四爷一向主张用膳要好好用,她和二格格这一桌严格说就一荤一素两道菜,太寡淡了。

    他佯怒瞪了她一眼,叫玉瓶来再去膳房多要几样菜。

    刘太监是早准备好,这边一说,他那边就送上来了。一会儿四凉四热两汤品就摆了一桌子。一家子两大三小一起吃,菜不能太少了。再节俭,该有也要有。

    四爷带进宫那些灌饼春卷出来后就让一群兄弟分完了,虽然疲了些,但味没跑。直郡王还嘴里塞着一边点着他:“老四就爱吃独食。”

    虽然现兄弟间仿佛都有了无形壁垒,但他们毕竟是兄弟。看着空荡荡食盒,四爷心里却满足很。

    这会儿又看见鸡蛋灌饼,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脆香饼皮里裹着鲜嫩鸡蛋。

    就着酸辣胡辣汤,显得饼香汤美。

    吃完后,二格格说要带着百福去散步消食,弘昐把三阿哥推到李薇身边,也说要带造化去散步。四爷也避开了,去西侧间练字。

    李薇看出今天三阿哥情绪不高,正好母子两人说说悄悄话。

    三阿哥:“哥哥字写得比我好得多,可阿玛给我写字上画了好多圈,只给哥哥画了两个圈……”他哇一声哭起来。

    李薇赶紧抱住哄,问他为什么哭?

    他抽噎着说:“因……因为我小……所……所以阿玛就让着我……”

    哦,他是觉得因为他小,所以四爷故意夸奖他,所以让弘昐受委屈了。

    乖啊,你真误会了。你阿玛什么时候也不会因为你小就哄着你,还委屈弘昐。这会儿你是真小,等你像你哥那么大时,看你还说不说阿玛照顾你小这种傻话。

    李薇想了想,叫玉瓶去找弘昐贴身太监同福,把弘昐小时练字拿来。

    一会儿,同福搬进来一个箱子,打开全是弘昐三四岁时练字。

    李薇也把三阿哥这半年练字拿出来,屋里顿时摆得到处都是纸,三阿哥被吸引住不哭了,好奇看,她道:“乖啊,咱们不能这么比,你要横着比。”

    三阿哥一脑袋问号:“什么是……横着比?”

    李薇说:“就是把你三岁时写字,跟你哥三岁时写字比。”

    三阿哥:“我哥三岁时……?”他没见过他哥三岁时样子,还以为他哥一开始就这么大。

    看,这是个误区。

    李薇把弘昐当年刚到前院时写字拿出来,再把三阿哥那张字摆一旁,两个一比,三阿哥都傻眼了,这真不愧是兄弟俩,写得都分不出谁是谁了。都是一般无二狗爬式,鸡爪字,也都是满篇圈。

    三阿哥箱子里扒,他哥字越写越好,圈也越来越少。

    “为什么啊?哥明明写得很好。”三阿哥委屈了。

    李薇道:“打个比方,你看咱们院子里素馨花,你不是也移了一株?那它刚刚发芽时,你是不是很高兴很高兴?要是它过一年半载后还是那么点,你就该难过了对吧?”

    三阿哥理所当然说:“那当然啦,院子里那棵就很大啊,我养也该长那么大。”

    “所以啊,时间越长,要求就越高。”李薇比了下他个头,道:“你现这个时候,你阿玛只要你能握住笔,好好写满一篇字就满意了。可等个一年半载,你要是还只能写这样一篇字,阿玛就要失望了。”

    三阿哥蹦蹦说:“我肯定会越写越好!”

    李薇点头,说:“对嘛,可你们阿玛要求呢,比你们学得速度总是要高那么一点点。这才叫严父嘛。”

    三阿哥貌似懂了,长长哦了声道:“哦,原来阿玛是严父才给哥哥画那么少圈啊。”

    西侧间里练字四爷听到这里,不由得摇头叹气。素素又胡扯了。只要叫孩子们一心向学就好,严父是这么解释吗?虽然听起来也很有道理。

    三阿哥又看看自己圈,问:“那为什么我和哥哥三岁时圈这么多啊?”

    李薇:“因为这时候他是慈父嘛。”

    四爷:“……==”

    三阿哥再把弘昐字翻了遍,认真道:“那就是说,三岁时阿玛是慈父,六岁后就变严父了。”

    李薇惊讶发现这孩子都会进行分析了,高兴抱着他头亲了一口:“宝贝真聪明!”

    一抬头,四爷一脸无奈站门口。

101四阿哥

    11、四阿哥

    下午,四爷把这哥俩又带回了前院。皇上回宫后态度已经说明了他希望儿子们不要插手政事,正好四爷也正打算找机会跟太子递忠心,手上事正慢慢放下。

    他闲着没事,先生只好回去歇着了。

    上午带着孩子读书练字,下午跑马拉弓,四爷还教他们自己缠弹弓,缠好后,满花园鸟都遭了秧了。

    李薇见四爷突然暴发童心,只是交待弘昐他们不要冲着人弹,要往高处或天空打,这里没有高楼大厦,这样就可以避免他们误射到人了。

    玩过弹弓玩飞镖,四爷还弄来赌钱东西教他们摇骰子。李薇担心这么小接触这个会移了性情,四爷道:“从小玩习惯了,就算日后真入了行,当骗人比当被骗强。”

    “爷怎么会玩这个?”她很好奇啊,平常没见四爷喜欢去逛大街进赌场啊。

    四爷笑道:“宫里老太监教我玩。都是前明留下糟粕,我们哥几个全会。皇阿玛带着我们玩,他教我们要会要精。,不能回头让一群太监骗了去。皇阿玛那里黄金、象牙、乌木镶宝石有一百多种摇骰。他亲自带我们看过,告诉我们什么叫玩物丧志。”

    皇阿玛说,这世上任何一种玩器都能让人钻进去出不来,所以人要学会自控,要做到你玩器,而不是器玩你。

    皇阿玛说,前明皇室不少皇子都是毁这些东西上。他们富有四海,天下太平,不必苦读科举,不必练武强身,所以他们人生全都用来找能让他们开心东西。

    所以老祖宗为了不让后代子孙耽于享乐,是煞费苦心。

    皇阿玛说,你们都是朕儿子,日后大小是个亲王贝勒,你们妻妾儿女全都由朕替你们养着。你们以后,是要做前朝这些皇子,还是做我爱觉罗子孙,就看你们自己了。

    四爷感觉复杂想,皇阿玛说这话当日,是想不到还有如今这天。而他现用皇阿玛教他方式养育他儿子,日后……会不会也自食恶果?

    李薇看他神色沉重摇骰子,以为摇这个就要严肃认真,记得以前看《赌王》一类电影时,好像他们还专为这个成立门派,说明赌术当游戏是游戏,当事业是事业。四爷大概就是玩要专精,才这么认真吧?

    于是她也不敢打扰。

    等四爷回过神来,就见素素期待又好奇问他:“爷,你摇了个什么点?”

    他刚才都没注意到摇骰子,打开一看,四四一,三个红点。倒是巧了。李薇看不惯,见他面露喜色,以为是个好点数,就道:“爷,咱们俩来赌点吧?”

    四爷笑了,撸起袖子道:“哦?你跟爷赌?别后输了哭着耍赖啊。”

    李薇早就想玩了,坐直身连声道:“不会!不会!来吧!”

    四爷把三个骰子托手心让她看一眼,解释道:“这是让你验验有无手脚。”

    李薇装模作样拿起来看了看。

    他把骰子放桌上,拿骰盅一抄极帅气把骰子抄走,然后也不加盖,就这么露着瓶口速摇起来。

    她看得眼花缭乱,满眼赞叹,兴奋都要拍手了。四爷见此,特意露了一手,啪一声把骰盅往桌上一扣,问:“猜点数吧?”

    李薇一愣,道:“这怎么猜得出来?”

    “那你猜黑红,这个简单了。”他想也是,猜点数是他兄弟之间玩,猜对少,猜不对多。猜不对都要受罚,以前直郡王就被罚过校场光膀子玩布库,还要连摔十个人。

    他被罚过尴尬就是把直郡王弓拉开,当时所有场兄弟都笑死了。

    李薇想黑色数多,红色也不是没可能,就赌一把,道:“两黑一红!”

    四爷笑了,他是摇骰,她还真敢跟他赌,这心眼是真不够使啊。

    他道:“那你赌什么?”

    果断是再玩情趣时候啊!

    李薇凑近他小声道:“我输了就亲你一下。”

    四爷见她这副精灵古怪样子,没忍住她腮上拧了一下:“又耍鬼心眼了。行,爷跟你赌了。”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她这时露出奸笑来,道:“要是爷输了,就脱件衣服。”

    脱衣扑克古代版!

    李薇给自己点赞!艾玛真是太机智了!

    她以为四爷要惊一下,谁知古代男淫下限是她没有考虑到,只见四爷挑眉一笑,往上坐了下,抬头挺胸,一下子邪魅狂霸吊炸天气势就出来了。

    ……其实只是人家接受她**,反调戏回来而已。

    李薇不争气脸上发烫,四爷近几年年纪看着没涨多少,气势是越来越足。好像邪魅总裁霸气皇帝那款。

    四爷也凑过来轻声道:“行,爷接下你战书了。”

    然后打开骰盅,李薇眼珠子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居然摇成了三个骰子摞一起!

    作弊啊!

    李薇这才后悔不该跟四爷赌,听他说是从小宫里由老太监教,皇上还带着他们玩,可不个个都成精了?

    见他正要笑着说话,她先下手为强指着骰子说:“我赢了!两黑一红!”

    四爷一怔,奇道:“怎么就是你赢?”

    李薇理直气壮说:“看,头上这个是红六,下面两个是黑点嘛。”

    四爷把骰子挪了个方向,指着红四点那面说:“那要从这边看,该是三个红啊。”

    李薇一把将三个骰子抄到手里说:“咱们要灵活看待问题,总之是我赢!”

    四爷捏了下她下巴,低声笑道:“爷知道你小心思。”

    晚上,两人帐子里好好玩了一把骰子,李薇靠超厚脸皮把四爷身上衣服全赢走了。

    然后第二天爬不起来了。

    早上,她躺床上真实感受到神马叫浑身酸痛像被大象踩过。感觉像她大学时去爬山回来,腿酸了一星期。

    其实就是运动过度啊……可昨晚也没玩什么高强度姿势啊,怎么会酸成这样?

    两个月后,白大夫揭晓谜底:她怀宝宝了。

    第四个!李薇捂住小腹看着面前站着三个,内牛满面……赶上超生游击队了都。她后知后觉发现古代好像没避孕套?那她是不是要一直生到绝经?那可还有三十年啊!!

    她现代奶奶生了九个,姥姥生了七个。

    轮到她父母那一辈时就是计划生育了。

    李薇此时感到奶奶和姥姥估计就是她未来傍样了……

    到底是要禁欲,还是要做超生游击队队长,人生选择也太艰难了吧!

    晚上,四爷听到好消息兴高采烈过来,就看到她一脸人生大事得不到解决为难样子,心里猜了一圈也想不出她能有什么为难事。

    他坐下先说了下刚得到李家人消息:“你阿玛他们已经到了,当地适应得不错。你阿玛跟上官下属都处得好。”

    其实李文璧师爷送来信是:东翁极受追捧,近来做媒甚多……

    李薇哦了声,四爷握着她手,柔声道:“有什么不爽,只管说出来,是不是想吃什么?还是近家里戏听腻了?爷让他们写戏来唱好不好?”

    她这回心事也不能给他说,见他这么费劲哄她,捧场笑笑。四爷怎么会看不出来?搂着她又拍又揉,也不再劝了,就这么搂着,不时亲亲她。

    反正她会忍不住自己说出来。

    果然闷到八点,都要睡了,她蹭到他身边,很若无其事问他:“爷,你说……这都第四个孩子了……这……”以后还会有第五个第六个?

    四爷只觉得心想事成,正高兴,轻轻抚摸着她肚子道:“爷只盼着咱们孩子越来越多,个个都长得健健康康。”

    晴天霹雳啊……

    李薇安胎去了,二格格正好也够大了,李薇就趁机把东小院事都交给她。虽然她平常也不管什么,都有玉瓶和赵全保,但是她把二格格叫到身边说:“下人总会骗你,现是家里,你先看看,看你能看懂几分吧。”

    二格格虽然才十岁,但她眼中小女孩已经是四爷等人眼中大姑娘了。她微微侧身坐她身边凳子上,让李薇眼睛一阵阵发酸,孩子长大神马好心酸,怎么这么呢?

    二格格压低声音凑近她道:“额娘,你这边玉瓶姐姐和赵全保他们也会骗你吗?”

    李薇点头:“肯定会。他们是人,是人就有自己想法。真正忠心不二人或许有,但就跟神仙佛祖一样只是听很多人说,却没人真正见过。”

    二格格似懂非懂点头。

    李薇道:“你身边也有嬷嬷,你分别问她们这府里和这东小院事,看看她们说一不一样,跟你自己想又有什么不同。”

    “这就是兼听则明吗?”被四爷开蒙教大二格格立刻从书中找到了李薇用大白话说了半天东西,人家书里四个字就解释完了。

    李薇无奈点头:“对。”

    二格格马上安心了,额娘说她听起来感觉好厉害,不过既然就是书中道理,那就简单了嘛。

    等李薇听说二格格回屋后立刻去翻书后,几乎连叹气力气都没有了。

    等四爷来了,她说起二格格这样竟然发愁哭了,他拿了她帕子替她擦泪,笑道:“真是怀上了,瞧这眼泪多。爷还记得二格格刚落地时,你眼泪也多。”完了脸一沉,严肃叮嘱她不许再哭了,“以前是爷跟你都不懂,怀孩子和月子里都不能哭。把眼泪收了,早跟你说过,有什么为难都有爷呢。”

    李薇还一抽一抽:“额……额尔赫……都……都成书呆子了……”

    四爷还是一脸严肃,道:“我都听说了。额尔赫这样才是对,书里道理多得很,你没听过连大将军出征前都要读兵书吗?书里面什么都教,额尔赫看了书就什么都会了。”

    他说得一副‘我是真理’表情,让李薇也觉得是不是她想错了?这么一想,哭劲就过了。见她收了泪,四爷才笑着搂上去换了温柔样说:“都有爷,上回不是交给爷了吗?爷给咱们额尔赫找了两个嬷嬷,都是厉害。有她们,你就放心吧。”

    缓过劲来她也开始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了,拉着他袖子遮住脸道:“爷你别管我,以后我再这样你就别管我,等我自己过来就行了。”

    四爷好笑故意去看她脸,见她左支右绌一张脸羞得通红加可乐,搂着她道:“别动,别动,肚子里还有个小呢。”

    等她不动了,他才凑过去道:“爷怎么会不管?素素这样可是难得一见。”摸着她肚子叹笑道,“也就这会儿能见到素素犯傻了。”

    李薇可是知道他是怎么看她,红着脸道:“我平常你面前也……不聪明啊。”智商上他是完全碾压她,有时她都觉得他面前她总冒傻气,还怕他会烦。

    四爷顶着她不安连连眨眼睛,憋着笑认真道:“平常只傻了一半,现嘛……是整个人都傻了。”

    李薇简单不敢置信瞪圆了眼珠子。

    四爷哈哈大笑搂着她晃了晃,道:“不气不气,这会儿不伤心了吧,啊?”

    现谁还伤心得起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时间不够了,就不写番外了。大家明天见

102(剧情)新年

    12、年

    乾清宫,东暖阁。

    梁九功远远守着,其他宫女太监都被撵走了,东暖阁十丈内见不到一个人影。

    梁九功穿着御赐滚貂毛羊皮坎肩,筒着手打了个哆嗦。马上就到正月了,这天是越来越冷,站外头都把他冻成冰棍了。

    呸,那小贱皮子还真又爬上来了。

    他正腹诽,突然看到东暖阁门轻轻推开条缝,他赶紧步过去,一脸心疼道:“好孩子,累着了吧?回屋吧,叫大姑姑给你炖点好补补,瞧这小脸白。”

    周答应回身轻轻关上门,脸冬日阳光下白得几乎透明,梁九功走了下神,想这就是那说肤如凝脂吧?真跟猪油似,白得都看不到一丁点血色了。

    周答应轻轻一笑,眉眼弯弯,她轻轻道:“侍候万岁爷,奴婢不累。”

    梁九功赔着笑,心道可不是不累吗?那可是龙精!也不知道这小娘皮外面学了什么鲜招式,每回万岁爷叫她侍候都把人撵得远远,上回有个小太监不长眼从窗子前过了下,叫里头人看到影子,万岁爷直接叫拖出去了。

    想起那个孩子,梁九功也忍不住叹气。多好一孩子啊,还是他亲眼看着送走。万岁爷说要过年不能见血,他生生他脸上贴了十九张加官才把人送走。

    也是因为这法子太损阴德,所以他贴一张,就念一声加官进爵,心道好孩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咱不做这侍候人差事了,爷爷好生送你走,别回头。

    看着周答应袅袅婷婷走远,梁九功冷笑,真是白长了一张人脸。小太监被拖下去时,她硬是一声没吭。这时候他们这些太监不好开口求情,她是侍候万岁爷,正该是站出来时候,偏偏装死。

    呸,怪不得上次被抬出去就一个人求情,这次回来,他看看还有谁会理她?

    周眉回到答应们院子,一见到她院子里人顿时都闪远了。

    她轻轻一笑,心里明白她突然又回来了,这里人见一个以为已经死了人爬回来,不把她当死而复生恶鬼也差不多了。

    要是不心虚,他们躲什么呢?

    她回来后还住原来屋子。她挪出去时,万岁爷去南巡,没宫里也没收人。正好,东西都是她走后换,她搬回来时还能嗅到漆味呢。

    关上门,坐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人苍白削瘦,别有一番韵味。她摸着自己脸,万岁爷就是喜欢她这样吧?

    病那一场让她身体一直没恢复,本来还想回来到得了宠,再找太医给好好看看,开几剂药补一补。

    可如果万岁爷喜欢,她就不喝药了。人这一辈子说多了也就十几年光景是好,人熬也就熬这十几年。这时好了,老了才能享福。这时不好,那还不如就这么去了,省得要熬一辈子。

    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仿佛带着无限轻愁笑来,万岁爷是可怜她吧?

    那天,她刻意等万岁爷回来路上,头上没戴一个发钗,只乌油油挽了个髻,穿一件蛤蟆绿旧袍子,袍子颜色旧了,暗得像黑色,可反而能衬出她皮肤白得如玉一般无暇。

    待万岁爷瞧见她住了脚,叫人唤她过去,她跪万岁爷身前,仰脸感动莫名道:“天可怜见,才叫眉儿又见到了万岁爷。”

    万岁爷眉目不动,道:“眉儿?”仿佛想不起她是谁。

    她当时心里七上八下,这一招如果错了,下场就是被拖下去等死。

    幸好,万岁爷闭目仿佛想了下,才又道:“嗯,朕想起来了。眉儿起来,大冷天,你这里干什么?”

    她惊喜爬起来,万岁爷居然拉着她手,她扶着万岁爷回了乾清宫,当晚就搬回来了。

    想起双儿他们表情,周眉就想笑。

    她打开梳妆盒,里面是双儿还回来首饰。可是她现也不戴它们了。那天她只挽了个髻,连个戒指、耳环都没戴,万岁爷却好像很喜欢样子。从那天后,她侍候万岁爷就不佩首饰了。

    这说起来不合适,宫规有女子伴驾,是必须装点打扮好。她这样叫怠慢,嬷嬷都能教训她。

    可这天下,万岁爷就是大规矩。

    自从她不戴首饰去侍候万岁爷起,这乾清宫里宫女答应身上首饰也越来越少,近是有人只手腕上戴一圈红绳应景过年。

    还有人猜,万岁爷会不会抬举她,让她住到后面去。还有人拿良嫔与永和宫来试探她。隐隐有向她投靠意思。

    可周眉知道,万岁爷不会把她送到后宫去。

    就连卫氏和乌雅氏也不会有她这样福气。这世上,有哪个妃子是为万岁爷读折子呢?万岁爷信她才这样。

    她是万岁爷奴才,待万岁爷忠心耿耿,万岁爷知道才会相信她。

    周眉觉得心口跳得又有些了,人也慌神仿佛坐卧不宁。她赶紧从妆盒里拿出小瓷瓶,倒出一把平气丸吞下去,好一会儿才感觉好了。

    她看着手里又空了药瓶,发愁想这药真是越来越不经吃了。这会儿是要过年,不要叫太医,等年后她叫太医给她好好配几瓶。

    又是年大宴。永和宫里,德妃与成嫔正叫几个儿媳妇陪着赌牌,周围全是凑趣人,一阵阵欢声笑语连殿外都听得到。

    成嫔笑着撒了骰子道:“可不得了!娘娘手气旺着呢!”

    德妃已经连赢十几把了,就算明知是别人都让着她,也是开心合不上嘴。听成嫔这么说,就道:“给你们成娘娘端碗奶|子来,让她吃了有劲我才好接着赢她!”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用过下午膳,玩了会儿消食,外面开始放烟花了。

    小辈们都要出宫,德妃不再多留他们,牌局就散了。临走前,她叫住四福晋说了两句私房话:“今天人多,没顾得上问你。怎么你们府里那个李氏没进来?可是身上有什么不好了?”

    像逢年过节这种节庆,侧福晋进来是脸面,不进来也不会有人特意催问。毕竟有福晋,磕头一类大事一个府里有一个起头就够了,侧福晋能跟着是抬举。

    但德妃可是知道自己生这个老四,不是真有事,他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府里侧福晋不进来。

    只见四福晋微笑道:“她有身子了,刚得了好消息,我们爷也是紧张了些,才叫她不要进来给娘娘添乱。”

    德妃对这种小醋小酸话不意,只听到是李氏有了好消息,有二格格早产例子前,她叹道:“既然这样,老四小心些也是应该。你回去多照顾着点,万事都没有孩子大。”

    李氏是得宠才会不断有孩子。德妃虽然担心她再把孩子生得不好,但想除了二格格,弘昐和三阿哥身体好像还都行。二格格那会儿大概是年纪轻没经验,这都第四个了,当不会有事才对。

    再想起选秀之后给老四指那个格格,怎么一直没听说接进府了?

    四福晋这回有些尴尬道:“我们爷说过年事情多,等忙过这阵,明年再叫她进来。”

    德妃听到这里算是忍不住笑了下,也不再多说,免得四福晋脸上下不来,点头道:“得了,我也不耽误你事了,咱们娘俩有话明天再说,回去吧。”

    等四福晋走后,德妃坐下歇息,心里笑道:看不出来老四居然还有这份痴心。

    她也是被皇上宠爱过,就算是有三千后宫皇上也会心里偏爱一两个,虽然她见不着皇上跟其他妃嫔相处时是什么样,但她知道能坐永和宫主位这个位子上,没有皇上偏爱她是办不到。

    只是皇上心比六月天上云还要难以捉摸,谁也拢不住一朵云彩,管不住它哪片天空下雨。

    听说近皇上宠爱乾清宫一个答应,几乎是天天要她侍候,一天都离不了人。

    德妃听了也只是笑笑罢了。这个宫里被皇上偏爱还少吗?远有惠、荣二妃,跟孝诚皇后比着生孩子,没皇上偏爱能行?

    近有良嫔卫氏,辛者库出身,生了八贝勒抱给了惠妃,自己如今也熬成了嫔,听说近要晋妃位了。这才是皇上放到心尖上人呢。

    这个答应要真有那个造化,皇上不会让她一直留乾清宫。是真宠还是假宠,往后瞧就知道了。

    跟着,德妃又想到了四福晋,这孩子脑子难不成是石头?看着也不是个笨,怎么就是不开窍?争宠争宠,劲要往男人那边使,她这里酸两句顶什么用?酸到老四跟前才对。

    李氏生得再多,也不碍着她生孩子。又不是一个生了,另一个就没得生?两人比着生,子嗣才兴旺,府里孩子才能多起来。

    出宫路上,福晋坐车里,听着骡车旁四爷马蹄声,得得得一下下像敲了她心上。

    李氏又有了好消息,简直像一道闷雷打她心口,震得她整个人都痛苦难忍。

    一转眼,她嫁给四爷已经有十年了。这十年,回头看时才发现日子过得得惊人。好像她还没有察觉时候,这十年就过去了。

    可她跟四爷,还是仍旧是那么生疏。

    正院里好像永远只住了她一个人。她后悔,却发现后悔也晚了。现不是以前了。

    以前,四爷还年轻时,她没来得及跟他好好相处。如今,四爷已经对后院没了兴趣,他把所有精力都放了府外,朝堂。回到府里,孩子们也占去了他大半时间。剩下,他只会回到东小院去,跟李氏一起用膳歇息。

    他不再花时间去了解其他女子,去接受适应她们。他没兴趣也没时间。

    福晋这才理解出嫁前额娘告诉她话,对男人来说,再多女人都一样,没有差别。所以额娘从不为阿玛宠爱小丫头而伤心,因为她知道这群小丫头阿玛眼里什么也算不上,过上几个月就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了。这个去了还有那个来,来得再多也不过是个消遣,只有她是府里女主人,是阿玛眼里心上都挂了号,所以她又有什么好意?

    现四爷也是这样。他不再像年轻时会花大把时间府里,跟她交流,对来格格好奇。对他来说,这些已经没有吸引力了。他不再后院浪费时间和精力。

    衣不如,人不如旧。

    李氏就是四爷旧人。四爷与她一起舒服,李氏侍候了他十年,两人早有默契,一举一动不必再费心试探,不必再多费口舌。

    福晋看得越清楚,人就越难受。为什么要到十年之后才叫她醒悟过来?那十年里,她浪费了多少机会?错过了多少次与四爷交心机会?现一切都晚了。

    四爷眼里,她已经是‘福晋’了,也只是‘福晋’了。

    再也改不掉了。

    福晋深吸一口气,她不认输。就算只做个福晋,她也有再抓住四爷机会。李氏得了先机,却未必能笑到后。

    她不能认输,她还有弘晖,她输不起。

    到了府门,四爷挥鞭道:“把福晋他们车赶到后面去,准备好软轿,别让格格和阿哥们吹着风了。”

    福晋此时掀开车窗帘子看了四爷一眼。

    四爷与她眼神一对,微微点头,等车驶向后门,他下马从前门进去,心道:不知永和宫发生了什么事?是福晋听说了什么?还是娘娘有了吩咐?

    他到正院时候,福晋已经回来并换过衣服了。他一进门,她就站起来迎接,道:“有备好奶|子,爷用一碗暖暖?吹了一路冷风了。”

    四爷点头,庄嬷嬷立刻送上两碗热腾腾奶|子。

    他端起抿了一口,放下碗询问看着福晋。

    福晋本来是想他进来后先用碗热奶|子,热出汗正好换身衣服,再泡个脚,顺理成章就这里歇下了。谁知他这就想知道她叫他来是什么事。

    哪有事呢?

    福晋只好临时找出件事道:“今天娘娘问起侧福晋怎么没进宫……”

    四爷笑道:“你没来得及跟娘娘说?这是件喜事,明天我亲自去见娘娘。”

    福晋笑笑,垂头道:“我告诉娘娘了,娘娘也替爷高兴着呢,让侧福晋好好养着。”

    四爷点头微笑,继续看福晋。

    福晋实没话可说,永和宫里从来不谈宫中或旁人闲事,哪怕娘娘和成嫔正说着,看到她们这些小辈进去了就会立刻闭嘴换话题,她连个临时八卦都扯不出来。

    只好道:“娘娘要我嘱咐爷,近天冷得邪,要爷注意身体,别着凉了。”

    四爷站起面容肃穆听完,坐下笑道:“娘娘是一片慈心,辛苦福晋了。”

    他也看出来福晋扯这么多是想把他留下,他也有心想顺着福晋留下亲近一二。可是看福晋这样,留下只怕就要敦伦,而且福晋明显是对素素起了酸意,估计还要他面前表现一二,他还要好生安慰安抚……

    累了一天,他实没这个精力了。而且明早还要早起。

    四爷想了想,还是起身,顶着福晋略显哀怨目光硬着头皮说:“福晋歇着吧,明天早起,爷去书房歇了,早上从那边起来近些。”

    几乎是从正院落荒而逃,出来后四爷就想笑了,真是……女人是经不起冷落,近之则不驯,远则怨。

    实叫人发愁。

    只是那毕竟是福晋,不比格格等身份低微。

    四爷舒了口气,心道等过了这一阵,再好好安抚她吧。福晋之前多么骄傲,现也耐不住寂寞了。只是实不巧,如今他身上事太多,已经没有精力再去与她纠缠。希望她能体谅。对她,他还是信得过。

    再说,他已经习惯现这样福晋,若是换个样子,反而要不习惯了。

    第二天,又是一大家子去宫里过年。

    李薇一个人留家里,觉得无比自!

    百福和造化都卧她榻边,她拿着眉笔画了好几幅现代素描,叫玉瓶认了好久,从绣球到丝团到菊花,就是没人猜狗。

    李薇急了,指着道:“这怎么是菊花呢?”差太多了吧!

    玉瓶指着她画一缕缕狗狗长毛说:“这不就是花瓣嘛。”

    那明明是百福和造化身上长毛!

    不过她自认不是非要指鹿为马昏君,见玉瓶实认不出,只能承认是自己画技不高超,她端详了下手中眉笔和面前画纸,肯定道:“肯定是这笔不好,太细太软不好画!还有这纸,软塌塌没有点劲!”

    玉瓶一边跟着道:“就是!”心里想什么眉笔会硬一些,硬纸……浆过行不?

    这时,赵全保进来道:“主子,您家那两个舅爷到了,说要给您拜年!”之前四爷提过再来就叫进来见见,赵全保跟门房说过,这次门房就留住人喝茶,往里面通报了。

    李薇不再折腾她素描,好奇道:“请舅舅们进来,他们给我带什么了?”

    赵全保笑道:“奴才没有亲见,听门房人说像是提了个匣子,里面放是糖画。”

    舅爷们倒是想卖个乖,可门房是必须要打开看。舅爷们不敢硬顶,打开叫人瞧了瞧。门房一边夸这糖画画真精致,瞧这小房子跟真似,一边心道:穷不死你们呢!来看侧福晋就提几个糖画!这可真是他见过上不了台面礼了。

    可自家人送,就是根鸡毛也叫人高兴,说不定能绑个毽子呢。这叫礼轻情意重。

103舅舅们

    13、舅舅们

    觉尔察氏两个哥哥,大哥叫塔福,名字意思是品德端正,二哥叫费扬古,意思是小儿子——因为生他时候,觉尔察氏阿玛觉得自己老婆不会再生了,都四十多了。

    结果四年后觉尔察氏呱呱落地。

    觉尔察氏额娘生前一直后悔把女儿生丑了。两个儿子一个粗眉方脸,一个是细眉尖脸,都挺搭。偏偏觉尔察氏生是细眉方脸,怎么看都觉得她脸好像大了一圈。

    小时候邻居都说家里好东西都让妹妹吃了,搞得两个哥哥闹妹妹就总掏她兜,然后往嘴里一放,闭上嘴假装咽下去,说你好东西让我们吃了。

    小觉尔察氏就以为真让哥哥吃了,虽然她也记不清兜里有东西没,就追打哥哥们。两个哥哥就怪叫着院子里绕圈跑给她追,觉尔察氏追得哇哇叫,气得他们额娘屋里喊:“别闹你们妹妹了!”

    觉尔察氏八岁时,额娘先没了。阿玛虽然还,但也干不成活了,反倒要人照顾他。兄妹三个就成没人管了。大哥塔福当时已经带着费扬古邻居中间搞坑蒙拐骗那一套,东家摸个鸡西边扛袋米养活一家子。

    觉尔察氏是继承了额娘意志,非要让两个兄弟走正途,从八岁奋斗到嫁人,到她孩子都长成了还没结果。

    塔福和费扬古都还没成亲,李薇以前也听过他们择偶要求,总之就是要求女方是白富美,换句话说就是身份地位要匹配,也就是只要满人家姑娘。满人家姑娘哪怕是个包衣呢,不进宫去博富贵也看不上这两个啊,于是他们就剩下来了。

    觉尔察氏以前是懒得管他们,反正按他们要求是肯定找不到人家。她能嫁到汉军旗,可按她阿玛和两个哥意思,是不肯娶汉军旗姑娘。

    必须满姓,包衣也行,大龄也行。

    后这句是觉尔察氏加,自从李薇进了阿哥所又挺受四爷宠之后,她就想问问能不能给这两只找那种出宫大龄宫女。满人就行,不要求长相年龄,也不必有嫁妆神马。

    李薇好奇问:“那要是那三四十岁……”

    觉尔察氏恶狠狠瞪她一眼:“求是宫女姑娘,不是姑姑嬷嬷!”

    宫女出宫都二十五左右,妥妥青春年少啊。配自己家舅舅……她是亲戚才不嫌他们,要说以一般相亲标准来看,这两个除了有房子,但要跟公公兄弟媳妇一起住,没有钱也没有差事,真是一个优点也没有啊。

    想起好久不见舅舅们,李薇猜他们来意。来看她是肯定,但应该是有事吧?是来问宫女媳妇事?这个她跟四爷提过,四爷说日后会留意看看,但没打包票,她也觉得让四爷操心这个有些太丢份了,跟觉尔察氏说这事吧,要看缘分,被她额娘又刮了一眼。

    现她额娘不敢上手拍她了,眼刀是越练越厉了。

    李薇叫人准备奶|子和卤牛肉和咸酥饼,这都是舅舅们爱吃。等得她都心焦了,终于看到赵全保领着舅舅们进来了。

    大舅舅塔福长得一脸憨厚,笑起来就傻了,其实他是家里坏一个,按觉尔察氏说法那是坏得冒油。每次她这么一说,李薇就脑补滴油咸鸭蛋黄。

    他一进来就道:“哎哟,瞧瞧咱们家小姑奶奶,这才叫贵人呐!你舅舅我这么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富贵人!给您见礼了!”说着笑呵呵打了个千。

    李薇被他逗得哈哈乐,支着炕桌说:“舅舅!别招我,我肚子里还有个小呢!”

    小舅舅费扬古一早蹿到她跟前去坐着了,一点都不见外拿着炕桌上咸酥饼就吃,玉瓶刚把奶|子端上来,没往桌上放呢他一手就抄过去了,惊得玉瓶都吓了一跳!

    小舅舅还对玉瓶飞了个媚眼:“多谢啊姑娘。”然后揭开碗盖一口闷了,就手把空碗再塞到玉瓶手里,拱拱手笑道:“受累姑娘再给我倒一碗。”

    玉瓶直接傻了,至少愣了一秒才回身去倒奶|子。

    还是李薇了解他们,对玉瓶道:“直接把奶|子壶提过来吧,让他们自己倒。”

    小舅舅嘴里塞着酥饼,笑道:“还是咱家小姑奶奶了解咱们。”

    塔福过来佯怒瞪了眼费扬古,道:“别丢人了,倒叫咱们小姑奶奶为难。”

    不等这两个一起看她,她就赶紧道:“不为难。这里侍候都是我人,好了我好舅舅们,都坐下,不是给我带糖画了?拿出来,我都好久没吃过了。”

    塔福一脸为难,慢吞吞打开匣子给李薇看了一眼,又立刻合上道:“这都是咱们给咱们小主子们带,哪儿是给你啊。”

    李薇一眼就看到糯米纸包着糖画,至少有十几个啊,伸手一抢,塔福就把匣子递她手里了,他和费扬古就慈爱看着李薇打开匣子,拿出上面一个画着琼楼玉宇大糖画,剥掉外面糯米纸立刻就舔了一口。

    李薇整个人都被幸福包围了。她都多少年没吃糖画了?十岁后嬷嬷来了就不许她去上街了,就是阿玛、弟弟们和舅舅们偷偷给她带回来了,她也吃不成,嬷嬷肯定她身上装监视器了!每次她都能及时发现!然后把糖画一类街上小点心拿走,让小丫头当着她面吃完,故意馋她。

    从那时算起有十几年了啊,太香太甜了!

    她咔喳咔喳吃掉这个宝楼,又拿出下面那个凤凰也咔喳咔喳吃掉了,还想再拿第三个,被玉瓶端上一碗奶|子给打了个岔。

    玉瓶直接把奶|子往她手里搁,嘴里还道:“主子,用点奶|子,用点。”

    李薇接过来喝一口润润,正好再接着吃,就见匣子已经被塔福给盖上了。塔福笑眯眯瞟了玉瓶一眼,哄着李薇道:“小姑奶奶,咱不吃了啊。你舅舅好不容易给你带来这么些,你也留着让孩子们回来看看,看完一天吃一个,能多吃几天撑到下回你舅舅再来给你带,啊。”

    李薇想想也是,就点头道:“玉瓶,把这匣子放到茶柜里,那边没炕,省得再把这糖画烤化喽。”

    玉瓶被塔福那一眼看得浑身起毛,匆匆一福捧着匣子走了。

    没了外人,李薇开始问他们真正来意。

    “说吧,都来两回了,这肯定是有事了。反正额娘也外面,管不着你们,有什么想法直管跟我说。”李薇特别痛道。

    塔福微笑,费扬古赶紧夸她:“咱家小姑奶奶就是爽。”

    李薇这才慢悠悠说下半句:“我听了再说。”

    塔福这下笑了,费扬古瞬间换了张哭丧脸可怜巴巴眨眼:“小姑奶奶,你不能总跟你额娘学啊,瞧,这都学坏了。”

    李薇被他逗得憋不住笑,努力拉下嘴角严肃道:“说。”

    塔福这才慢慢把他们来意说了。具体就是他们也感觉人生苦短,需要有一份事业。这也是为了他们早逝额娘和家里老阿玛,还有出门后还为他们操心大姑奶奶和大姑奶奶生小姑奶奶。

    李薇速把这段前奏略过。

    后面才是重点:他们想请四爷或四爷府下人奴才牵个线搭个桥,步军统领衙门寻个差事。

    费扬古道:“那地方其实不难进,我跟你大舅之前也想着要是家里过不下去就进去试试。可别看那里头吧,个个都只是小虾米,但谁叫咱们这皇城根下别不多,王公子弟多呢?咱家以前又没什么来历,进去了不是净等着让人下菜呢嘛?就还是家里附近转转算了。”

    塔福一脸正气解释:“如今家里出了个你,咱们也能挺腰子做人了,这才起了这个念头。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和你舅舅就还是回家去,反正也混了半辈子了,不差再混半辈子。”

    李薇倒不介意这两人提出这个要求,他们俩以前满嘴跑胡话时候多了,这个已经算脚踏实地,朴实极了一个愿望。

    她只担心一样,皱眉逼问道:“你们俩是不是想穿身官皮收保护费去?”

    塔福呲牙一笑,好像大灰狼,费扬古赞道:“我就喜欢咱家小姑奶奶这个机灵劲!你说这保护费,啊,哪儿找这么合适词去?”然后对她道,“当年你那么一说,我和你大舅就改收保护费了。”

    “以前叫什么?”李薇阴森看着他,费扬古道:“没叫什么,我们往他们店门口一站,他们就过来送钱了啊。”跟着继续回味,“保护费多好一名啊,叫出去也响亮啊。”

    李薇冷笑:“我额娘肯定没饶了你们吧?”

    塔福淡定道:“那次大姑奶奶把我们俩吓得两天没回家。”

    才两天,肯定是因为郭罗玛法装病没人照顾,额娘才放过他们。

    跑题了!

    李薇愤怒拉回正题:“说正事!说!是不是想当了兵后再去收保护费。”

    费扬古惊讶道:“那还用我们收?他们自己就按年节送上来了。这叫孝敬。”

    李薇一下子被带跑偏,脑内道:孝敬好像还行?貌似不太对?

    她感觉脑子有些不太够用,一边觉得这只是换个说法,一边又觉得当兵都收话就没关系了,四爷不是也收孝敬吗?都是一个意思。

    干脆交给四爷吧。反正这事肯定要过他手,没他话,她才不会私底下去吩咐这个。虽然肯定能吩咐成,但胆子都是一次次练大,还是不要一开始就踩这条线好。

    这个事压后再议。两位舅舅就李薇这里痛用了顿午膳,下午又用了顿晚膳,眼见天都要黑了才依依不舍把他们送出去。

    两个舅舅陪她说话多有趣啊,时间一下子就晃过去了。

    送走舅舅们后,李薇又叫玉瓶把糖画拿出来,这次没舍得吃了,她想留下给孩子们看看。交待好好放着,就开始盯着钟表数指针玩了。

    玉瓶怕她费神,就陪她说话,好话题莫过于刚才来过主子两个舅舅。

    于是李薇从舅舅们讹了人家一群羊关院子里闹得满院子羊骚味,到见一旗人车头挂着小金铃好玩,特意抢回来给她当玩具,被人家主子带着下人找上门来,结果说了一通论起来居然还是两家祖辈还有亲,虽然是八杆子打不着,后那家也只好金铃奉送,再搭了二十两银子东西当表礼。

    玉瓶听得直乍舌,感叹道:“说起来大家都有亲,真是难得。”

    李薇当年想却是满人是少,而且几乎都圈京里了,这才走三步,呀三叔!逛一圈,各种世叔世侄能撞到人眼花。

    等到八点,赵全保终于进来说:“都回来了!就门口,就进来了!”

    李薇立刻站起来想去外面迎,可外头这个天气,又是大晚上看不清路,谁敢让她出去?玉瓶、玉朝几个赶紧过来劝。赵全保也急了,马上跑出去迎几个小主子,哪怕二格格走得些也能来劝住主子。

    谁知他出小院没多久就见四爷领着几个阿哥先进来了,他赶紧退到路旁跪下。

    四爷站住问:“是侧福晋要你出来看?”

    弘晖阿哥就旁边,这明显是四爷要带阿哥们去正院瞧福晋,赵全保哪敢把自家主子拉出来?这不成没事找事吗?马上道:“主子已经歇了,小是去前头找小喜子。”

    四爷略一点头,带着孩子们继续往前走,心里想这么早就歇了,是怀得太累了?现月份还小怎么就这样?

    到了东小院门口叫弘昐和三阿哥过去,嘱咐他们道:“你们额娘歇了,回去就别闹她了,乖乖睡觉知道吗?”

    弘昐和三阿哥都应下了,然后目送四爷和弘晖走远就立刻手牵手往小院里跑。

    他们以为额娘真歇了,进了院子就放轻脚步,结果看到正屋灯还亮着,门边守门小太监道:“阿哥回来了?进去瞧瞧主子吧,刚才主子还说要去接你们呢。”

    两人这才往屋里跑,这会儿弘昐也不装大人了,跟三阿哥比着使劲,到门口听到他们俩脚步声玉瓶刚好掀帘子出来,一见他们就让开身道:“进来。主子,弘昐阿哥和三阿哥回来了。”

    李薇刚被玉朝几个按榻上,一听这话就要下榻穿鞋,玉朝一头按住她,一头冲着门喊:“玉瓶,阿哥们进屋了吗?”话音刚落,两颗小炮弹就冲进来了。

    李薇一手一个全抱住,脱下他们帽子冲着大脑门狠狠亲了好几口。

    等这两个小换好衣服再回来,二格格也进来了,正看糖画。就着光只看到好大一个金黄透亮东西被姐姐举手上,两人都围过来,看了半晌认不出来,问:“这是什么?额娘。”

    李薇把匣子捧给他们,让他们一人拿了一个,然后她也趁机拿了一个,道:“看着啊,揭开这层糯米纸就能吃了。”

    这是吃?

    三个孩子揭开外面白生生糯米纸,这个府里包花生糖时也用。这真是糖?三阿哥先伸舌头舔了一口,乐道:“甜!”然后伸长舌头一下下舔起来。

    弘昐是男孩,学着弟弟也吃得痛。就是二格格为难了,她是个女孩子,被嬷嬷从小教导,怎么能伸舌头舔东西吃?

    她急道:“额娘,这……这到底要怎么吃啊?”

    “就这么吃啊。”李薇也舔,见她急成这样,奇怪道:“怎么不吃?”反应过来,想起她那个嬷嬷,马上理解了,道:“这里没外人,你就放心吃吧。再说嬷嬷教,你不必都听。”

    这下三个孩子都看过来了。

    李薇继续发表高论道:“不管是先生是嬷嬷,他们教东西全是高大全,是美好目标,其实这世上没人能全做到。没听他们说都是死了几百年先贤,圣人。都几百年前了,也不知道后人添了多少东西进去,几百年别说人话,就是一块石头也早化成灰了。”

    “所以,你们也完全不必用先生和嬷嬷话来要求自己。那太为难人了。能明白道理,做到七八分就够当一个好人了,剩下完全可以自由发挥。”她做了后总结,见孩子们还是看着她。

    看着她……后面。

    她扭头,四爷站门口。

    李薇迅速找准位置道歉:“当然额娘说不一定对,额娘是后宅小女人嘛,没出过门见过世面,你们只要听阿玛就行了。”

    四爷被她逗笑了,他刚才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打断她而已,反正她孩子面前胡扯也不是一两回了,扯完细品,还都有些道理。所以他也从不制止。

    孩子们耳边身边只有一个声音才是问题,多听多看才能成长。

    二格格看看他们俩,一闭眼一咬牙,伸长舌头舔糖画。都是因为她额娘才说错话,她也要陪额娘。

    三个孩子埋头苦吃,李薇被他们带得也要继续吃,被四爷伸手把糖画拿走。

    只见四爷咔喳咔喳把她手里猴子抱仙桃吃得只剩一根杆子,三个孩子再次看傻了。

    吃完,四爷舔舔嘴角,微笑道:“前门大街口老田家手艺,下回阿玛带你们去看他画,再买来吃。”

    孩子们带李薇一起傻。

    四爷还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吓人话,扬扬下巴道:“吃,吃完都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孩子们迅速咔喳掉手里糖画后告退,就剩下他们俩了,四爷一转身,李薇笑嘻嘻上去亲手替他端茶,还要侍候他衣,被他按住手问:“今天累了?”

    李薇:“没啊,还见了我舅舅呢,一点都不累。”

    四爷看她兴奋发亮双眼,相信了。看来是赵全保聪明机灵会说话,这个太监算是差不多练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来晚了,开始写也晚了。所以今天没时间写番外了,明天见

104庄上

    14、庄上

    当晚,四爷与李薇帐子里时,她就把舅舅们雄心壮志对他说了,汇报完了就发愁道:“家里这两个舅舅从小我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样人,说没本事吧,好像也能混得挺人模人样。说有本事吧,就不见他们两个有什么大成就,好像就是这边混混,那边混混,就完了。”

    说她不喜欢这两个舅舅绝对是瞎话,虽然觉尔察氏嫁到李家后也是打着能帮娘家一把主意,可两个舅舅和郭罗玛法从来没有想着去占李家便宜。相反,他们有点什么还会往李家送,那次拐来人家一群羊就送给了李家一半,剩下两个舅舅留下宰着吃了,吃了半个月呢。

    那时李薇喜欢就是一路逛到舅舅家,蹲院子里跟舅舅们一起吃烤全羊,吃完再拿着肉串回家吃一路。

    就是关于东西来路问题,让接受亲家好意李家总是挺担心某天一早起来,官差就来敲门了。

    四爷听她说了一通关于两个舅舅人品佐证,笑了,说:“依爷看,你这两个舅舅说不定还真是人才呢。”

    他一出手自然就是大手笔了,过完十五没两天,李薇就见到李家二弟妹佟佳氏了,她来是说两个舅舅呢,全进步军统领衙门了,还不是一般小兵,直接就是小队长,手底下二十几个人呢。

    “管得还是舅舅家原来那一片,说是舅舅们跟上官说自家地头熟悉,进来只耗子他们都能摸清它是本地还是外面蹿来。”佟佳氏笑着说。

    李薇没从四爷那里听说,今天才知道舅舅们已经被送进官衙换了身官皮。当着佟佳氏面,她也不必隐瞒,担心道:“我只盼着舅舅们好好办差,别惹事就行。”

    佟佳氏是见惯了满人纨绔,就算家里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出去还是一副爷样子,满不乎说:“姑奶奶就放心吧,咱们舅舅是什么人品?哪用咱们操心?你二弟去瞧过两次,说舅舅们认识了不少兄弟,天天他们家里吃香喝辣,羊都吃了有三四头了。”

    有吃有喝才是兄弟,李薇算是放下一半心,又担心舅舅家银子不凑手,道:“舅舅他们那边钱够吗?要不咱们家就方便时候给他们送点过去先用着?”

    靠她给,也不可能一月一次按时送,这事还是要靠李家。

    佟佳氏掩口笑道:“我姑奶奶,以前咱家舅舅吃喝就没花过一个大子,现他带着一群穿官皮家吃喝,有哪家铺子敢要他银子?”她伸出一个巴掌,道:“就你二弟去那两次都被舅舅塞了不知多少东西,有次还塞给他五十两银子,让他零花,都把你二弟给吓死了,银子一扔就往家跑。”

    李薇后知后觉哦了声,也是啊,舅舅们这叫衣锦荣归,鸟枪换炮。以前左右几条街上都是一霸,现换了身份成霸王了。邻居们就算为了不招惹这位煞星,也会好好孝敬他们。

    佟佳氏道:“这也是好事,本来舅舅家那一片都见不着小偷强盗,就连家里争产打老婆也没一个。功劳都让别人领了,现总算记到他们两个头上了。舅舅们说上官要给他们记成优等,日后升官都靠这个了。”

    塔福和费扬古太坏了,李薇总把他们两个想像中两大混混头子,怎么着也该是洪兴浩南哥……中年版,所以底下普通坏坏人见到他们俩就远远躲开了,舅舅家附近那几条街就成了他们势力范围,基本保障了普通平民只受这两只欺压,有效避免了被其他坏人欺压可能。

    知道舅舅们终于走上正途了,李薇迫不及待写了封信去给觉尔察氏表功,隔了一个月才收到回信,觉尔察氏信中替全家人问四爷好,问福晋好,问各位小主子好,后才祝她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一张基本是这些废话,第二张才是聊家常。说舅舅事让她费心了,希望没有给她添麻烦,如果再有这样事,只管打出去不必顾忌。

    李薇暗笑,额娘很生气啊。

    家里那边是一切都好,本来担心家里老太太年纪太大适应不好,特地带了家乡土和水,谁知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大弟和大弟妹到了这边就有了好消息,第四个孩子也是即将报到。

    李薇突然想起忘了上封信里跟额娘说她也怀孕了……

    四弟学习认真,练武刻苦。

    李薇不由得为四弟掬一把同情泪。四弟被迫努力上进是她嫁四爷后事了,那时前面三个弟弟都已经定了型,就四弟年纪尚幼,还算有可以塑造空间,就被全家逼着走上文武双全道路了。目标是文考进士当官,武考侍卫进军队。

    就看他哪方面开窍了。

    后说阿玛很受人追捧与欢迎,好多太太来找她做媒云云。

    李薇把后两小行反复看了六七遍,认为要么是她理解有误,要么是额娘文化水平不够写得不清楚。

    阿玛受追捧跟找额娘做媒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不会是找额娘给阿玛做媒吧?呵呵,怎么可能有这么脑残事?

    李薇觉得这事很好笑,等四爷回来不但跟他分享了亲人来信,还分享了这个她眼中笑话。

    四爷看了信,再看她,就见素素偏着头猜:“爷,你说额娘原来是想写什么呢?是不是说阿玛很受欢迎,所以很多人希望能请他做媒呢?”

    一个官员是怎么加上这一属性?

    “还是说阿玛受欢迎,所以额娘也托了阿玛福受大家欢迎,请她帮忙做媒人?”请上官做媒好像也是官场上很流行一件事。

    四爷见她还真自己把这事给解释通了,也不想揭穿此事,反正据说因为这个,李文璧已经打算装病躲席了,再有人请吃酒死活不敢去,被两个师爷拼命劝住了。

    倒是觉尔察氏出人意料对待所有来做媒试探人都非常友善,贤惠大度表示非常乐意多来几个小姐妹帮她一侍候老爷。

    所以李文璧坚决拒绝变成了感念夫人一片深情不忍心辜负,觉尔察氏是一代贤妻良母,夫妻两人现名声都极好。

    就连两个师爷也对这个发展始料未及。他们倒不介意李文璧收小星,只是担心觉尔察氏反对,后院起火对李文璧这个官场人来说绝对会带来坏名声。结果坚决反对是李文壁,赞成反而是觉尔察氏。

    四爷看这一家父母儿女都是一个样,旁人为他们担忧不已时,他们就能不知不觉化险为夷。

    转眼已是春天了。

    李薇现是两个人,东小院里人人都把她当大熊猫看,可已经是第四胎她反而觉得已经很平常了,完全不必这么紧张。

    春天一到,她就想出去转转。而且这次迫切愿意跟以前完全不同。以前不必玉瓶她们来劝,她自己就会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念头。

    到底是她胆子大了,还是持宠生娇脾气大了呢?

    反正这次她没忍住跟四爷说了,说想趁着天气好去外面转转。

    四爷近闲得长毛,他手上差事都卸下来后,跟两个旗人也渐渐疏远差不多了。皇上本来就没给他派差事,他除了每天象征性去宫里给皇上问个安外就退出来,闷府里无所事事。

    虽说有弘昐和三阿哥过了一把教孩子瘾,但他现满心里都是皇上、太子和那群兄弟们,就算身府里,心也安定不下来。

    李薇一提起想出门,他就道:“那找一天,爷带你坐车出去逛逛,去咱家庄子上,你现虽然怀着孩子,但也不必天天闷府里,想出去就去吧。”

    他这么好说话,她就小心翼翼把真正愿望说出来了,道:“要是能庄子上住几天就好了。”

    四爷刚听到时想反驳,可一低头看到素素紧张玩自己手指头,就不忍心了。想她娘家时还能跟着父亲兄弟出门,嫁给他后先是进宫,后又进府,一直这四方天里动弹不得,偶尔跟着孩子们出去跑马郊游,也只是匆匆来匆匆去而已。

    “既然你想去,爷就带你去。”他道。

    这么容易李薇反而不敢相信了。

    但第二天,四爷就传说叫庄子上准备好东西,房屋要打扫修葺,护卫要增添,一些常用东西要先送过去。

    折腾了有十天,庄子上说都准备好了。四爷就带着李薇和二格格去了。

    弘昐和三阿哥因为要留府读书,没被允许同去。临走前,两个小家伙依依不舍拉着李薇手,企图后一刻打动他们阿玛心。可惜他们俩人学业问题上,四爷是个标准严父。

    四爷庄子就是之前他买下给孩子们跑马几个山头和山脚下空地。就离京不远处,附近有京郊大营,所以安全上是不用担心,这一片连起地都是他们兄弟几个,远也是几位王叔家庄子。完全不必担心有不长眼出来冒犯。

    总得来说,这一片就相当于爱觉罗家后花园子。

    庄子上这些年断断续续盖了一些院子,备着主子们有时来这里歇歇脚。比起京里盖房子要先迁民居,这里地都是四爷,当然就想怎么盖就怎么盖。

    四爷当年内务府也没少拉关系混脸熟,寻盖房子修园子都是内务府熟手。

    李薇算是这院子盖起来后第一个来小住主子,庄子上下自然是加倍小心侍候。

    骡车一路直接驶进了院子里,二道门处停下。四爷牵着李薇手下来,两人一同进去,他一路给她指着这附近景色。

    “这就是给你准备院子了,进去瞧瞧吧。”穿洞过门,他们来到一道月洞门前。

    大概是四爷以为她爱圆形,所以这个院子正中门是个溜圆月洞门,墙壁低矮,镂空雕刻着八幅圆形石窗。

    门早就大开着,玉瓶等几个先到人就站门里迎接。

    他们避开一旁,四爷和李薇进去后才算看到这个院子里全貌,基本跟东小院完全一样,就是院子比那里要宽敞多了,布置上也有一些不同。

    四爷道:“怕你来了还要适应屋子,索性盖跟家里一样。”

    真是太体贴了。

    行了一路,李薇有些累了,四爷让她去休息,转头去看二格格。这个女儿是李薇要带上,她对四爷道:“额尔赫有些被嬷嬷教呆了,我可不想让她真听信了那群嬷嬷说话。什么贤惠仁厚,都是说着好听,却没多少用。真信才是傻子。”

    虽然素素这话有些离经判道,但他心里也是这么想。孩子们都小,大人把他们捏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嬷嬷们嘴里当然不会教小主子们三十六针防人之心,就算真要教阴私之事,肯定也会用各种方式去美化。

    所以这次出来,李薇一个嬷嬷也没带,就是想让二格格渐渐习惯没有嬷嬷们日子,她还打算慢慢把二格格身边嬷嬷给清理出去。

    这个打算是她连四爷都没提。

    额尔赫小时候时,一是她接连生孩子,二就是她自己对怎么做皇家公主不清楚,就算是把额尔赫交给了嬷嬷们,想着她眼皮子底下看着应该不会有事。

    但就像家长会突然发现孩子嘴里说东西他们听不懂一样,李薇也是发现额尔赫突然有些太听嬷嬷们话了。

    任何人都应该有独立思想和价值观,放现代一个十岁女孩也应该有自己三观了,不会人云亦云,就算是父母老师话也不会百分之百听从。

    她决定把额尔赫从嬷嬷手里放出来,让她用自己眼睛和大脑去看去理解这个世界。

    四爷不会把她们娘俩留这里,出来前就决定要庄子上住几天。晚上,李薇小睡一觉醒来后精神特别足,用膳时庄子上把附近村里唱戏人请来了。

    村里戏都是大白话,而且开头时还算正常,是个贫家女偶遇仙人,被仙人拯救故事。但唱中间就开始暴黄腔了,贫家女遇到了地主儿子,两人土地爷庙,田里,贫家女家里分别x了好几次。

    那唱戏嘴皮子特别利索,把贫家女崩开衣领和地主儿子呼哧呼哧喘气形容得惟妙惟肖,还有什么大雨啊闪电啊一类情景描述。

    李薇都听傻眼了,听到一半想起二格格还,立刻紧张道:“额尔赫,都这么晚了,你先回去歇息吧。”然后就去瞪四爷,怎么能让孩子听这个?

    二格格特别无奈向天望了一眼,然后用‘额娘你好老土’目光传神看着她道:“是,额娘。”

    她是乖乖退下了,李薇反倒不明白了,正好这戏又唱到贫家女跟地主儿子山坳一棵歪脖树下再次x,目测这姑娘下一幕就该用这歪脖树上吊,然后仙人就可以出场了,等仙人一出场,就可以大结局了。

    搞了半天地主儿子这男配从头到尾刷存感,仙人这正牌男主就出场两次,还是结尾时。

    李薇已经能预测大结局,这一段又特别尴尬,干脆扯着四爷聊天,她想问二格格怎么看这戏时这么淡定?

    四爷微微一笑,伏耳对她道:“爷也是j□j岁时就开始听太监们讲这些事了。”

    哦,等等,难道这是指性|教育?所以二格格其实早就从嬷嬷嘴里听过这些事了?

    “这也太早了吧?”李薇几乎要怒发冲冠!她不知道时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真忽略二格格太久了!以后要连她每天跟谁说话都要问一遍!

    不过那会不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李薇量用正常眼光来看待这件事,比如现代小学,老师讲生理卫生课程,那就没问题了。

    把嬷嬷们对二格格说当成生理卫生课如何?

    李薇终于消下一点火气,抬头却见唱戏都被她吓停了,她不好意思道:“你继续吧。”

    四爷从刚才就一直笑着坐一旁,素素现已经有了积威,偶尔眉毛一竖还是很威风。

    第二天,李薇等四爷去庄子上骑马时,把二格格叫过来。

    “额娘。”二格格进来后站离她一步远地方微微福身,真是气韵天成,那份举手投足间挥洒出来气质真是不凡。

    李薇也要认同嬷嬷们教育成果,但把她们从二格格身边撤走初衷不改。

    “来,”她握住二格格手说,“额娘好久没跟你说话了。”

    二格格奇怪说:“昨天坐车时咱俩说了一路话。”

    李薇:“……”只是想抒情而已要不要这么不捧场啊臭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久等了。楼下做神马神马入户,挖洞埋管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好像把网弄坏了,11点坏,当时刚写完就上不来了,刚刚才好,明天都会继续挖洞埋管子搞每家入户,这种事实不敢保证不会再发生了,但我保证就算坏网,只要一修好肯定立刻放上来!再次抱歉

105心爱的孩子们

    15、心爱孩子们

    母女两个实太熟,李薇也歇了打感情牌玩委婉计策,直接开门见山问二格格对几个嬷嬷感觉如何?

    二格格立刻巴结道:“没有我跟额娘好!”她认识小姐妹小伙伴多了,都是各府格格们。格格们一起阿玛额娘之间八卦不好说,说都是自家下人事。

    二格格听过不止一例因为格格跟奶娘嬷嬷太要好,结果被亲额娘嫉妒事。有是不动声色就被送走了,有就被格格们额娘各种穿小鞋。

    时候长了,格格们也都学精了,很少自家额娘面前提嬷嬷多好奶娘多好这样话,纯拉仇恨。

    额娘们要是只生了格格一个孩子,那自然是眼珠子,当然容不下奶娘等人占了亲娘位子。要是下面还有弟弟妹妹等,格格们反而跟奶娘比较亲近,自然会小心护着奶娘嬷嬷等人。

    二格格挺不理解这个,要说额娘宠爱弟弟们,可她都这么大了还跟额娘住一个院子,两个弟弟是早就搬到了前院。可说奶娘嬷嬷们比额娘亲,那是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亲?完全不一样好吗?谁会喜欢外人胜额娘?

    她还跟弘昐和三阿哥说过这个。

    她不解道:“你们说,外面府里是不是都挺奇怪?怎么会觉得外人比自己额娘还亲啊?”

    三阿哥听不懂,只顾看着兄姐说话。

    弘昐倒是能明白一点,他道:“也有这个可能。那些格格大概是认为奶娘嬷嬷是自己人,额娘还是其他兄弟姐妹额娘,不是她一个人额娘。”

    二格格也不是真不懂,只是不能相信,她不可思议道:“一母所出也能这样分个你一派我一派?”有弘晖和两个异母姐妹,二格格能理解分派别事,可一母所出还分,这不成了自已打自己吗?

    弘昐也觉得挺能理解,道:“把额娘换成阿玛不就能明白了?从阿玛来讲咱们都是他儿女,可咱们也跟那谁谁他们……啊,那什么。”

    他是跟弘晖相处过两年,哥俩关系还不错。谁知越大吧,一些事它就越清楚。何况他还有了自己弟弟,这一比就比出来了。哪边亲哪边远,没什么比这个让人明白了。

    现跟自己姐弟说起这个,他就有些说不出口。

    二格格安慰拍拍他,三阿哥没跟弘晖相处过,从他懂事起就知道大哥那边跟他不是一样额娘,不明白自己哥哥心情,但也跟着二格格拍了拍弘昐胳膊。

    弘昐假咳了一声,迅速把这段带过,道:“就是这么回事呗,都是一个阿玛跟都是一个额娘也没有两样。都说十个指头还有长有短呢。”

    三阿哥到这里终于有一句能听懂了,插嘴道:“额娘也说过有人喜欢吃萝卜,有人喜欢吃白菜,这都是不一定事。”

    二格格噗一声笑了,道:“是啊,那肯定阿玛眼里,咱们是白菜,那边是萝卜,他是都喜欢吃。可别家额娘阿玛眼里,估计就有只爱吃萝卜不爱白菜。”

    弘昐也笑道:“所以那些可怜小白菜就没人疼了。”

    李薇被女儿这一记马屁拍得浑身舒服,把小宝贝搂到怀里,道:“额娘也跟你好。”两人靠一块黏糊了会儿,李薇想起正事,正色道:“乖,额娘跟你说正事。你眼里那几个嬷嬷都怎么样?”

    二格格道:“嬷嬷们都挺好……”话音未落就看到自家额娘古怪眼神,立刻改口:“其实……我有时挺受不了她们管太严……”

    果然见额娘脸色好看多了。

    难道额娘也嫉妒嬷嬷们?二格格顿时感觉好幸福好满足,于是开始嘴里各种说嬷嬷们不好。

    奶娘嬷嬷们都是管着她,虽然碍于二格格身份和四爷叮嘱,再加上东小院盛宠,她们不敢对二格格来罚站、禁食、罚抄、罚跪等一系列手段。毕竟侧福晋跟二格格住一个院,每天三顿饭都一起还是轻,二格格除了正常学习时间之外屋里待太久,侧福晋就叫人来问了。

    别提罚抄《女则》这类书,她们刚来时候也是想煞煞二格格性子,也是为了竖立权威,就二格格单独用膳时以她礼仪不到为由要她重复做喝汤这个动作,二格格照做了两次就放下勺子一擦嘴去侧福晋那里用了。

    从那次起嬷嬷们就知道待二格格不能用这种手段。没用。而且那次是二格格没告状,真告状侧福晋还指不定怎么处置她们呢。

    她们只好对着二格格练嘴皮子了。有点什么事时就对着二格格念一个时辰。

    二格格是被她们念怕了。不说很烦她们,但绝没有经营出神马如母女般感情,也就一般般人吧。生活上被照顾得很好,可天天耳边跟有蚊子嗡嗡似。

    李薇对嬷嬷们戒备没那么严重了,道:“既然如此,那你试着自己过一段如何?嬷嬷们照顾你时候也够久了,也该让她们回家看看。要是你想念她们……”话没说完是因为她看到二格格发亮双眼。

    一听到嬷嬷们要回家就这么高兴啊。

    看来真不用担心二格格被嬷嬷们教坏了。上次大概也只是她神经过敏太紧张了。

    但嬷嬷们还是要送走滴。二格格渐渐长大,学规矩或知识已经不重要了,古代社会对女人加严苛,二格格现首要任务是学会独立。她必须从现习惯独自一人解决问题。

    不但嬷嬷们要慢慢送走,二格格身边年长宫女太监也要渐渐都送出去,是忠心,日后再叫回来。不忠心,这也算是个试探。

    四爷回来就见她们母女两个粘乎一起,他刚骑了马一身马味,怕熏着素素,先到侧间换了衣服洗漱过后再进来,笑道:“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他见二格格笑得开心极了抱着素素胳膊,坐过去问:“你额娘许你什么好东西了?做衣服?买首饰?一根马鞭?靴子?”

    李薇推了她一下,二格格起身对四爷福了一下,调皮笑道:“才不告诉阿玛呢。”她猜这事阿玛肯定不知道,告诉了阿玛说不定就不行了。

    看着她咯咯笑着跑出去,四爷摇摇头,现孩子都太精了。

    这边问不出,他问李薇:“额尔赫怎么这么开心?”

    李薇笑眯眯蹭过来,四爷一下子就明白了,好整以暇往后一靠,对她道:“说吧,爷都准备好了。”

    她想给他捏捏肩,他握住她手道:“你有身子,别累着了。爷跑了一天马,身上全都松开了,哪儿都不酸不痛。”

    李薇只好揪着他手指头把自己那套建立孩子独立意识念头说了。

    从小被太监宫女嬷嬷侍候到现四爷不明白什么叫独立意识,但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他坐直身,认真道:“你仔细说说。”

    李薇发现四爷面前,她什么秘密都留不住,而且口才特别不好。

    她道:“就是二格格从小都是由嬷嬷们带大,到现估计连每天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都是嬷嬷和丫头们替她安排。要是没有嬷嬷和丫头侍候,就从一早上开始,她知道要去自己屋里什么地方拿干净衣服吗?”

    肯定不知道,四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衣服放哪儿了。可这有什么要紧?

    李薇差点想把何不食肉糜拿出来说,可这有种意有所指意思,还是继续说二格格吧,安全。她是打算连弘昐几个也比照办理。

    “再往下说,要是没有下人侍候,额尔赫知道去哪里买米买柴买油买盐吗?就算这些不用她做,如果她要买人侍候,她知道去哪里找牙行吗?怎么分辨牙行是否可信,送来下人来路是否正当?”李薇觉得自己都说不清了。

    可四爷已经听懂了。

    李薇迅速做了个总结:“就是,咱们把额尔赫身边人都撤走,只给她留一个格格身份,银子什么也不少给她,她能把自己照顾好,把日子再过回到原来这样吗?”

    不行。四爷很肯定这一点,哪怕是弘晖,只给他一个身份,却把他身边下人都撤掉,他也做不到自己重再整一班下人,还要忠心可靠。

    要确定下人忠心可靠,不止是要学会看人,还要学会分辨了解这些下人做事是不是越过界限。

    拿简单采买举例,如果主人不知道街面市价,只听下人汇报,那他永远也分辨不出下人是不是多报了钱数。

    这就需要主子要明白每个下人做事都要怎么做。

    以小见大,要想不被下人拿捏住,主子就要有独立意识,不能只听下人话。哪怕是好几个下人,主子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联合起来蒙骗他。

    灵光一闪,四爷突然想到了皇上。

    他以前总将皇上对众臣和他们兄弟做法当成是出于权力平衡,但是只有当下面人全都不和时候,皇上才能得到大利益。如果底下臣子们抱成了团,皇上就会被蒙蔽。

    比起他这个开府皇阿哥,坐九天之上皇上才是这天下离实话远一个人。

    他坐得太高了,底下云遮雾绕,不把云雾吹开,他就什么都看不清。

    李薇见他突然出神,也不催促,继续玩他手指,她正努力把他食指和中指打成结,可惜这两根手指骨头太硬,只能勉强做出交叉动作,弯不过来。

    结果被回过神来四爷猛得一把攥住她手!

    李薇吓得大叫:“啊!!”

    突然一动很吓人好不好!

    四爷哈哈大笑,搂住她连声道歉,说:“乖,乖啊,不吓,不吓。”

    李薇还努力做出‘很生气’样子,四爷她嘴角轻轻亲两下,柔声道:“都听你,回去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怎么突然有变身奸妃感脚?

    李薇为自己魅力无边都要跪了,看,四爷都被她迷晕头了。

    庄上小住几日后,四爷带着她们母女两个回府了。一回府,李薇就大刀阔斧先送走了两个嬷嬷,自然是好声好气,还有礼物相送。二格格也眼泪汪汪送了自己体已给嬷嬷们当礼物,柔声哭道:“日后常来看我,千万可别忘了我……”一句话未落地,二格格难忍悲意转身奔回屋内。

    只少了两个嬷嬷,二格格已经觉得身边开朗了不少,没那么些人围着果然舒服啊。

    四爷这段时间‘轻闲’也引起了有心人注意,他带着侧福晋和女儿去庄上小住之后,太子和直郡王分别递来了关爱弟弟话。

    一下子引来两人,不说四爷原本就属意太子,此时也不会同时接受两人示好。于是只做为弟弟谢谢哥哥们关心就算了。

    接下来,宫里弘晖就被先生小小罚了一下。只是先生提问了一个不弘晖预习范围内问题,弘晖自然答不出来。

    先生就要打手板,龙子凤孙打不得,弘晖四个哈哈珠子就被拉出去了。

    弘晖当时就急了。这四人全是他亲表哥和亲表弟,打他们比打他还让弘晖不能接受。

    先生铁面,拿竹板太监木着脸让四人伸出手,啪啪啪一人来了十下。

    打完还不算完,先生要弘晖继续回答。

    他刚才不会,也不会因为表哥表弟们挨了打就无师自通了,弘晖此时已经确定这是一个局,瞬间脸就白了。

    此时,求情来了。太子家弘晰和直郡王家弘昱都开口求情。这两大龙头一开口,书房里顿时充满了兄弟情谊求情声,先生从善如流让弘晖坐下,但还是教训他要好生温习,不可懈怠。

    弘晖进来读书不是一两年,听先生这样说就马上站起来恭敬道:“是,弘晖记下了。”连一个不满眼神也不敢有。

    回到永和宫里,德妃仔细问过弘晖功课,然后再把四个哈哈珠子叫出去打了一顿,一样也是一人十板子。比先生好是,娘娘打完让人给他们上药。

    弘晖委屈只好全都咽了回去。

    德妃也不指望这么小孩子能明白这里面事。先生既然罚了,她就必须要做出表态来支持先生,而不是对他嘘寒问暖,那就是跟先生对着干,是跟指使先生如此做人对着干。

    不知道有几个人想对付弘晖和老四时候,怎么能打草惊蛇?

    所以她也没有安慰弘晖,嘱咐他好生读书,不要让他阿玛额娘失望之后就叫他回去了。

    一整夜,弘晖都被看得死严。四个哈哈珠子被打完就出宫了,皇上心疼皇孙们早起从府里进宫太辛苦,可不会心疼一群奴才。第二天,四个哈哈珠子只来了三个。

    一见弘晖,那三个就跪下请罪。

    打头一个是乌拉那拉家族长家孩子叫丰生额,他跪下磕头道:“回主子话,刚安他昨天晚上回去就发了烧,今天早上就……”

    昨晚半夜才回去,为了当这个哈哈珠子,四人都是住丰生额家里。一看四人都挨了打,听说是弘晖阿哥没答上先生问题挨打,替主子挨板子也没什么好说,再说还有德妃娘娘赏药,什么怨言也吐不出来,只好先看自家孩子。

    可刚安名字意思是刚毅,人却是四人中胆小一个。他入选因为他阿玛家族中说话顶用,这才把他送上去。

    刚安家里还挺横,外面就不行了,是个典型窝里横。进宫这事对全家来说都是好事,对他来说就太可怕了。昨天挨了打,今天天不亮还要继续进宫去侍候主子,刚安连吓带挨打就吓病了。

    大家族里也有族医,请来一扶脉就说手掌上伤不重,看着红亮一片,等水肿消了就行。这烧是吓得,不喝药养两天就能好。喝两剂静心药下午就能下床。

    怎么着也是差事重要,丰生额阿玛就叫大夫去熬药,偏偏刚安听到了,害怕了,喝了药就吐了,再喂也不行。

    不能硬生生逼着孩子去死啊?只好先把他额娘接来劝着,让这三个孩子该办差去办差。

    丰生额这一请罪,难堪是弘晖。他赶紧叫起,既说不出抱歉话,哪有主子向奴才赔罪?何况又是宫里。他只能日后对这几人示意一二,别也不能多说多做。

    一行人匆匆到了上书房,弘晖踏进门那一刻竟然前所未有恐惧。跟他身后三人也差不了多少。

    但就像弘晖担心那样,从这天起好像所有先生都跟他过不去,连教弓马谙达都开始挑他毛病。

    他一出错,挨罚就是哈哈珠子们。

    之后就是弘晰和弘昱求情,一来二去,弘晖也看出整他要么是这两个中一个,要么两个都是。

    可他却无法反抗。永和宫里,德妃娘娘也只是叮嘱他用心读书,对几个哈哈珠子倒是没有再打了。

    孩子们日日带着伤回来,乌拉那拉家怎么会不明白这里头有鬼?他们就进府递话。

    一听这事,福晋要坐不住了。她第一次急着把四爷叫来说了这事,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不停往下掉。

    “爷,这怎么办?弘晖还那么小……”福晋六神无主。

    四爷听到消息一瞬间就完全冷静下来了,他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直郡王和太子如果是想拉拢他,就绝不会动弘晖一指头。没见挨打都是哈哈珠子吗?

    他安慰福晋道:“别担心,弘晖没事。你家那里,你送些东西过去看望一下几个孩子,一会儿我叫人送些伤药过来。”

    就如一桶冰冷井水从福晋头上淋下。

    四爷这会儿急着去给直郡王和太子去信,叫他们别折腾他儿子了,交待完福晋后自觉已经没什么疏漏了,就起身告辞,道:“我前面还有事,先回去了。”见福晋面色灰白,轻轻把手放她肩上道:“别担心,等到日子了我去接弘晖。”

    福晋木呆呆起身送他,送到门口,她恍然福身:“送爷,慢走。”

    抬头看,四爷背影已经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要写某gn点了好几次那个素素穿到福晋身上怎么办番外了之前真是各种不凑巧,我都觉得奇怪,今天时间不够,还是只有一篇,大家十点过来看吧

106(番外)李薇穿福晋

    16、李薇穿福晋

    李薇要吓哭了!

    有没有一觉醒来比发现自己一个陌生地方恐怖事?

    二十年前穿越过一回李薇可以肯定回答:有!

    当看到一个陌生丫头过来道:“福晋,您起了?”

    她心里想是:只要不是离四爷年代太远,她就还有见到孩子们机会!

    可当从玻璃镜里看到福晋脸时,她真要晕了。

    石榴——换了个人又侍候过弘晖后,她又回到了正院,成了福晋身边还算得用大丫头,可今天一早正侍候福晋梳头时,福晋一个头朝下就栽下去了。

    她吓得尖叫:“福晋!”

    冲进来一群人中庄嬷嬷跑得,她喝止住石榴后,跟几个丫头小心翼翼把晕倒福晋抬到榻上,拿了清凉油来给福晋从额头到太阳穴到手心到鼻子下全都擦了个遍。

    薄荷清凉油刺激下,李薇真无法坚持太久,无奈清醒过来,一眼看到庄嬷嬷脸凑到她鼻子尖了,顿时忍不住扭脸避到里面去。

    近距离看到真是……太……恶……

    李薇努力了下才忘掉那张皱成菊花混和着谄媚和担忧脸,恶……福晋天天看到这张谄媚脸真是太难为她了,幸好东小院没这样人,玉瓶和赵全保就算谄媚也没这么过头。

    庄嬷嬷担忧眼泪都掉下来了,颤着声音说:“福晋,您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李薇顺口道:“叫白大夫过来瞧瞧就行了。”要是能吃两天药躺一躺,先让她缓一缓,接受这个残酷现实……

    嘤嘤嘤~~~~~~

    穿越神马真坑人啊!上次从现代穿到古代已经够坑了!嫁给四爷算是满足她中二时期梦想,比起想当圣斗士穿越十二国,穿清朝就没那么难接受了对不对?看,这样一想穿清朝简直是幸福感暴棚啊有没有!

    可这次算是怎么回事!!就算要穿福晋穿一开始行不行?为什么要穿到她都生了孩子……

    李薇突然发现庄嬷嬷等人面色有些奇特,嗯?为什么?

    庄嬷嬷让其他人都下去,才小心翼翼跟她说:“福晋,按您身份,用府医太丢份了,何况那白大夫从进府就是跟东小院,难保不会有什么问题。咱还是递牌子叫太医吧,就叫福晋常看那个许太医如何?”

    福晋从来没用过白大夫?

    李薇被这个事实惊呆了,她一怔,庄嬷嬷自然不敢自作主张,也不再提请神马许太医事了。

    就是白大夫无形中成了她专属大夫?

    有种白捡一大便宜感脚怎么办?

    她已经霸气侧漏到这个地步了吗?

    至于恐惧嘛就……自从她升侧福晋后,对福晋就没那种天敌般被她压制恐惧了。福晋要对她退避三舍,她也不会伸脸过去告诉她您随便打没关系,我还是您奴才?

    犯贱也没这样啊。

    不对,她刚才好像想什么重要事。对了,生了三个孩子……李薇抓住了那可怕感觉!对了!她穿过来东小院里还有个李薇呢!

    谁穿了她?

    她绝不接受有人替自己去跟四爷x被三个孩子叫额娘还被他们孝顺!

    就算被当成妖怪烧掉也认了!

    李薇杀气腾腾有对庄嬷嬷说:“爷现哪儿呢?”

    庄嬷嬷想了下,道:“昨天爷东小院用午膳,然后就歇书房了。”

    李薇下榻穿鞋,庄嬷嬷跟着她转,“福晋您要什么?您要出去?您是想去见爷?”

    说不得今天要闯一趟书房了。当福晋就是这点好,能直接去书房。

    李薇勇敢踏出门槛,然后眼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人朝下栽下去,庄嬷嬷向前一扑垫了下头。

    李薇眼一闭再一睁,就回到东小院了。

    玉瓶正替她挽起床帐,笑问:“主子歇得如何?”话音未落就见李薇从床上弹起来就叫道:“孩子们呢?”

    玉瓶见她面色不对,赶紧道:“二格格就厢房,弘昐阿哥和三阿哥都前面书房。主子,您这是……”

    “把他们都叫回来!”李薇跳下床穿上鞋,玉瓶慌张了一下就奔出去叫人,玉朝上来侍候李薇穿衣,可也不能披着一头长发出门,只好坐下梳头,李薇急道:“随便挽个髻就行,点!”

    玉朝速度极,她刚把髻挽好,二格格就进来了,她也有些急,进门就直接进卧室道:“额娘,你叫我们来什么事?”

    李薇拉住二格格就不撒手了,坐卧不安都想拉着她去前面找两个儿子了。幸好后一丝理智拉住了她,镇定,都穿回来了就没什么好紧张了。

    艾玛她怕再穿一回啊!

    玉瓶出去传话给赵全保时脸都吓白了,抖着手道:“主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梦魇着了,急着要见两位阿哥,你去!千万别耽搁!”

    赵全保跑得飞,可一大早叫两个阿哥回小院不能不跟四爷说一声。

    正好,四爷和两个小阿哥都是打完拳背完书正用膳,赵全保急惊风似冲进来,三人都放下筷子。

    苏培盛拦住问了下,进来刚要说,四爷摆手道:“叫赵全保进来回话。”

    苏培盛只好把话全咽回去,不情愿示意赵全保进来让四爷亲自问。

    赵全保进来就跪下先请罪,再请安,再用一句话高度概括了中心思想和主要内容:“主子被梦魇着想见小主子们。”

    梦魇是很严重事。还有人被恶梦吓死,或者三魂七魄少几个。

    所以一听弘昐和三阿哥就坐不住了,四爷也惊了,起身带着两个孩子就去了东小院。

    东小院里,李薇量镇定下来,还叫来早膳给二格格用。可她始终坐二格格身边拉着她一只手。

    等守门小太监说四爷和两位小阿哥一起回来了,李薇腾站起来就往门口跑,跑两步想起来回来再拉上二格格,两人冲出去,远远看到他们时,李薇这才安心笑起来,把花盆底踩出了跑鞋风采,四爷都怕她跑太崴了脚脖子!

    她迎上去先把孩子全搂怀里,再抬头看四爷,瞬间就哭了。

    四爷也顾不上是孩子面前,打横把她抱起就进了屋,要让孩子们先出去她还不让,只好让孩子们外屋等着,隔着屏风让她能看见人,免得她着急。

    这肯定是真吓到了。

    四爷想得多,上榻把她搂到怀里从头到脚呼噜了好几遍:“乖,做什么梦吓着了?告诉爷,爷找高僧来给你收惊,不怕不怕啊。爷是真龙之子,能压着你,不怕,说,都告诉爷。”

    李薇哇哭了,不敢说自己穿到福晋身上了,跟福晋比肯定是她像做法害人那个。可她也真怕回头有人穿到她身上来。

    “爷,我梦见,有个鬼飘过来,把我从身体里挤出去了。她特别好,特别聪明,什么都会,孩子们都喜欢她,你也喜欢她,我、我就消失了……”

    再来一个比她没用估计不太可能,大可能就是穿来个带空间有外挂,或者比她精明能干,通人情懂事理。

    四爷心中各种阴谋翻搅,面上一脸微笑,柔声道:“胡说,爷又不笨,怎么会连你都认不出来。”

    李薇:“她扮我扮得特别像,谁都没认出来。”

    “这不可能。”四爷斩钉截铁回答,真当他是睁眼瞎?别说是里面换了个人,就是身边人换了副心肠他都能看出来。兄弟们、皇上、后宫、身边人,他天天琢磨人心,怎么会连野鬼上身都看不出。

    真要是如此……那这鬼必定是个厉鬼,能迷惑人心。

    看来素素是撞邪了,不知是有心人算计,还是她命中有此一劫。四爷细想,一时也没别办法,也不必告诉她详情,只说是恶梦就行了。

    李薇还要再说,被四爷轻轻嘴上亲了下,他温柔道:“有爷呢,真有鬼,爷阳气重,一定能把它吓走。”

    他再亲,再亲,再再亲。

    李薇一脑袋浆糊……她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之后几天,她惊讶发现四爷就守东小院里,然后各处都被翻了个遍,侍候人连生辰八字和属相全查了,各种算风水算神马。算完,李薇床下悄悄镇了个八卦盘。

    虽然没真算出神马厉鬼索命,但四爷居然偷偷让玉瓶给她做了几身大红里衣,交待她天天穿里面。

    李薇倒不怕厉鬼,真是穿都是鬼,她算老鬼了。所以摸着红衣感动得不得了。

    四爷见她已经好像把那事都给忘了,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周围人被她吓得还没回魂呢,她已经没事人一个了。

    至于福晋,李薇后来仔细打听了下,好像没听说福晋她上身那个阶段跑谁身上去了,好像也不记得她她身上事。

    好庆幸……

    正院里,福晋还是很奇怪,那天她明明睡得很熟很香,可为什么一起来庄嬷嬷非说她晕倒了呢?连石榴和一堆侍候人都这么说,说她确实起来过一次。

    请来许太医,许太医捻须而道:“这个嘛,古而有之,叫梦游。梦游人如常人一般,而自己却熟睡未醒。福晋大概就是如此。日后不再复发话不必担心,对身体无害。”

    庄嬷嬷想说点什么,福晋道:“听他们讲,我当时还说话做事,如果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万一做出一些不可挽回事怎么办?”

    许太医肯定道:“绝不会如此。梦游也是本人,所行所言皆与往常一般,不会有问题。”他自然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不能让他告诉四福晋这梦游病没得治,而梦游人会常常梦游,做什么都有可能?

    治不好病让他怎么办?

    当然好没病了。

    送走许太医,庄嬷嬷趁四下无人,还是说:“福晋,还是请人来看看吧。”她担心会不会是什么邪祟。

    福晋严厉道:“噤声!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喝止庄嬷嬷后,她心道一府福晋被邪祟侵体,做出匪夷所思事来,这事一旦传出去,她这个福晋就只能被关府里了。

    只能是生病,而且不是重病。有许太医背书,这事就算这么结束了。

    真是谢天谢地。

107(剧情)弘晖

    17、弘晖

    正院庄嬷嬷不幸扭到了腰,所以弘晖小阿哥回来这样盛况就不能亲自经历,只能趴屋里听小丫头给她说。

    十日一休,四爷一大早就赶到了宫门口接儿子。

    之前发生宫里事,他也想办法给直郡王和太子分别递了话,针对弘晖事也告一段落。对于那几个偷偷欺负弘晖先生和谙达,四爷心里记下一笔,日后再找回来。

    短短十天,弘晖看着长高了一截,人也瘦了一些。一看到自家骡车和车旁四爷,小家伙眼睛都亮了,可还是克制着一步步走过去跪下给阿玛请安。

    四爷暗叹,拍拍他道:“起吧,上车。”

    四个哈哈珠子也跟过来跪下请安,四爷对这四个小子也难得露出了一丝和蔼,宽慰两句后叫他们赶回家,明天他带弘晖去庄子上跑马,叫他们也一起来去玩。

    丰生额几个好不容易熬到放假能回家歇三天,一听这个没一个能高兴,乖乖应下后灰溜溜上了自家车。

    一到车上,刚安就哭了。他刚开始吓得发烧,家歇了一天,族长还把他额娘也接来,可第二天,第三天,堂兄弟们回来身上不停带伤,问起来每天都要挨打受罚,他就想一直装病不想去宫里了。

    他额娘心疼儿子,帮着儿子不喝药装病,但很被族长发现了。

    族长大怒,让人给刚安灌药,然后看着他退烧后就撵进宫了。刚安额娘求情,族长怒道:“什么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刚安能因为怕挨打就装病,日后人人都跟他学,有点什么事就躲开,咱们乌拉那拉家还有什么前途?”

    “就算挨打也必须去!他兄弟都里头,他就要去陪着!”

    刚安回去后,几个兄弟都照顾着他,可按人头打板子才不会省一个人不打,他们后来也学聪明了,把家里给银子悄悄塞给打板子太监,第一次送银子时不熟练,直接把银子扔太监脚下了。

    四人当时面面相觑,倒是那太监悄悄上前一步踩上,那天就打得轻多了,看着红亮一片却一点不痛。四人找着窍门,对挨打一事倒不那么恐惧。

    只是侍候主子果然不是什么轻松事,四人再听家里父母长辈们说弘晖是主子,可忠心要养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能不用进宫这三天真是他们盼了很久,刚安额娘都说要让他回去好好补一补。

    结果,明天还要去侍候主子。

    刚安哭着,剩下三人脸色也都不太好。还是丰生额拍拍刚安,振作道:“这回是四贝勒开口,也是抬举咱们。回去都开心点跟家里说,明天一早咱们精精神神去。”

    其中一人往车厢壁上一靠,叹道:“回去吃了饭我就要睡觉!谁都别来找我!累!”

    丰生额这个当大哥还是很有派头,严肃道:“别胡说,回去也要先给长辈请安,然后想怎么歇怎么歇。”

    回到乌拉那拉家,一家人早知道今天轻松,早上就是去打个转侍候阿哥出宫就能回来了,个个都等着他们呢。

    四人进屋,先见过长辈,丰生额打头把明天四爷要带弘晖阿哥去跑马,他们也要同去事说了。

    族长点头道:“这是四贝勒抬举咱们,也是因为你们这段日子受了委屈。明天好好去侍候着,现都回去歇着吧。”他也知道孩子们都累惨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跑马。

    侍候主子跑马可没那么轻松,要帮主子带着弓箭刀马,要帮主子放箭,要帮主子捡猎物,打前哨做后防,样样都是能人才能干。四个孩子虽小,四爷也不会把他们真当人用,不过是当成带着自家子侄出去玩玩而已。

    但该会还是要会,该干也要干。

    所以丰生额回去找自家额娘用膳歇息之前,被族长阿玛叫住又念了一个时辰经才放他走。

    四爷带着弘晖回了府,没有像以前那样放他回后院找福晋,而是领到了前院书房里。弘昐和三阿哥正听先生讲课,四爷轻轻推了弘晖一把,道:“去跟你弟弟一起听先生上课,一会儿我问你功课。”

    忐忑不安一路弘晖马上就紧张起来了,这次宫里他只顾着应付先生和堂兄弟们,还要担心四个哈哈珠子,进宫前阿玛教书他是一点都没有温习。

    他进到书房坐两个弟弟前面时,弘昐和三阿哥都很平静,一点也没有露出惊讶或担心神色,全都全神贯注听先生讲课。

    先生讲了一段书,让弘昐和三阿哥背诵温习,下来站弘晖桌前考了他两段背诵和几个典故,然后布置给他两篇功课,让他今天回去背熟,明天他要考问。

    上完课,先生告辞,弘昐和三阿哥留下抄书,四爷进来把弘晖叫到一旁拿着本书挨篇抽背,时不时停下来就书中章节提问,要他解释。不到一会儿就把弘晖考糊了。

    但满脑子塞满功课弘晖也把十天里被先生和堂兄弟不停为难事暂时抛到了脑后,这让他感受到了难得轻松。

    用午膳时,四爷留书房带着三个儿子用。三兄弟吃东西虽然乖巧,但架不住三阿哥年纪小,上头又有两个哥哥,连四爷都对他放松了不少。所以他就敢从弘昐桌上拿他炸鸡吃。

    孩子们进入发育期,李薇就限制他们吃餐次数了。虽然现鸡不会喂避孕药,不至于吃了男孩长咪咪,女孩来月经,但油炸物还是少吃为妙。听四爷说哪怕是弘晖这样年纪,吃肉都由嬷嬷管着,一次多三块,何况是炸鸡?油大,硬,不好消化。

    有时搞得李薇一边觉得嬷嬷们老古董,过时,不会养孩子,一边又觉得她们做法还挺先进,有科学道理。

    虽然小学男孩每次吃肉只能吃三块事真很坑很坑。

    三阿哥光明正大偷吃,弘昐这个当哥也只能看着,三阿哥也是一边看着自己哥,一边把炸鸡块放嘴里放。

    弘晖桌上倒没炸鸡,但是有一碗炸小酥肉。里脊肉裹面炸酥皮,再调个糖醋汁浇上去。他见弘昐让着弟弟,心疼弘昐就把自己桌上那碗炸小酥肉悄悄搁到弘昐桌上。

    四爷坐上面看得清清楚楚,却一脸专心吃饭什么都没看见样子,目光始终聚集面前蒜茸青菜上。

    弘昐看到小酥肉,跟弘晖甜甜笑了下,想问他宫里事,却还是咽回去了。

    之前四爷跟李薇提了两句,她就叮嘱弘昐不要问弘晖。

    虽然她一年里见弘晖次数有限,也能看出这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男孩。这次事四爷能问,福晋能问,就连二格格问了弘晖都不会生气,但弘昐和三阿哥不能问。

    总之就是比弘晖小都不能问。

    比自己小弟弟妹妹面前丢脸,弘晖绝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长辈们和比他大知道了,那是出于关心爱护。比他小知道了,那是丢脸。

    对弘晖来说,没有比打破他当哥哥自尊心可怕打击了。

    那是比这次宫里被欺负还可怕事。至少这次,罚弘晖是先生和谙达,有阴谋是弘晰和弘昱,还有站他们身后太子与直郡王。对弘晖来说恐惧多于打击。

    所以她对弘昐说:“不能问哦,要跟以前一样对哥哥。装不知道就好。”

    弘昐心里有数,而三阿哥根本跟这个隔很长时间才回来几天大哥不熟,才不会多事开口。于是,一直到下午他们骑过马打过拳拉过弓,弘晖基本已经恢复过来了。

    弘昐牢记额娘说跟以前一样,等四爷宣布今天文武课都结束后,他就叫人把造化和百福带来,造化还记得弘晖,一见他就太监怀里拼命摇尾巴。太监把它放下,它乖乖坐着看弘晖,尾巴不停摇。

    弘晖蹲下对它伸手,“造化,过来。”

    造化这才箭一般直扑到他怀里,弘晖干脆坐到地上,抱着造化亲热了好一会儿,又拿着绣球陪造化玩追球。

    四爷一直书房窗前看着,见弘晖到后来被造化逗得都哈哈笑出声了才放下心来。他窗前冲弘晖招手,把他叫进来,这才开始说这次宫里事。

    弘晖从外面进来一头一脸汗和土,两手包括脸上都是狗毛。四爷让人侍候他洗漱,屋里阴凉让弘晖心渐渐提起来。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不安心再次忐忑起来。

    四爷道:“弘晖,这次事你做很好。”

    弘晖本来垂手听训,一听这个就猛得抬起头来,惊讶混和感动让他看起来像这个年纪男孩了。

    四爷难得冲他露出了一个慈爱微笑,赞赏欣慰拍了拍他肩,说:“我想你也看出来这是有人故意整你,你从头到尾都非常镇定,冷静,没有冲动,这就是你做得好地方。阿玛为你骄傲。”

    如果弘晖跟十四似,发现被人整了以后就掀桌子大骂,跟先生或谙达争吵,纠结他到底有没有犯错,先生和谙达该不该罚他,那四爷才真要失望了。

    被人怎么整不重要,重要是为了什么被人整。

    前者只会激化矛盾,逼着对方换个别方式继续整人。后者才能解决问题。

    弘晖年幼,四爷对他要求不高,此时只需要他冷静沉着不冲动就够了,余下自然有他这个阿玛。

    四爷说完,就等弘晖问他是谁整他,原因是什么,他也正好能够多点儿子几句。

    可弘晖听了他夸奖就心满意足了,委屈也没有了,反而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还有做得不够好地方,他道:“弘晖惭愧,没有牢记阿玛教导,宫里疏忽功课了。”

    四爷:“……”这不是重点。

    不过小孩子能想到功课也够了。既然他对下面事还没有兴趣,就不急着教他了。什么事都要自己先开始思考,才能事半功倍。

    说完这些,四爷亲自带着弘晖回了福晋那里。

    福晋早就盼着弘晖回来,却听说四爷接了孩子回来后直接去了前院书房。她一直等到晚膳前才见到这对父子。

    让她惊讶是,弘晖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忧害怕,失神彷徨,反而显得神采奕奕。

    她悬了几天心终于能放下了。

    四爷把弘晖送来后,告诉福晋明早要带弘晖和他哈哈珠子去跑马。这算是对乌拉那拉家补偿。

    福晋替娘家谢恩,送走四爷后,她拉着弘晖仔细问了一遍宫里发生事起末。

    弘晖被她带着又回忆起了当时事。

    福晋问完正沉思,发现他神色不对,疼爱搂着他道:“弘晖,不怕,现没事了。”

    弘晖想起过完家三天还要进宫就忍不住害怕起来。

    福晋早叫太医开好了安神汤,让他喝了一碗后就去休息了。

    半夜,弘晖做了恶梦。侍候他贴身太监听到他惊叫马上过去看,却不敢把他叫醒,据说做恶梦人被叫醒会丢魂,连滚带爬去报给福晋。

    大嬷嬷不敢耽搁,马上叫人去告诉四爷。

    因为明天要带弘晖去骑马,四爷还打算盘算一下直郡王和太子事,这天是歇书房。大嬷嬷派人直接去了书房,但一路奔跑还是把东小院也给惊动了。

    李薇肚子接近四个月了,晚上睡着就不容易醒。

    玉瓶和赵全保是听见动静就起来,先把东小院给围得严严实实,再点人数。确定没有人趁乱做怪后,玉瓶叫玉朝去看住院子里侍候人,她跟赵全保商量要不要去打听一二。

    赵全保摇头道:“不用。正院大晚上闹起来,不是福晋就是那三个小主子。明天肯定能知道消息。”

    话虽如此,赵全保还是没敢放松。听说四爷也过去后,他确定肯定是有大事了。就是不知道是福晋还是谁?

    私心里,他是盼着是福晋或是弘晖阿哥。

    满人没那么多规矩,不管是福晋或弘晖哪一个出事,对东小院来说都是好事。

    过了几刻后,前院开门去请太医了。二半夜不能从太医院请,但相熟太医还是请得来了。

    赵全保一直前院书房处套关系,玉朝哥哥是门房里人。太医请来后不到一刻,赵全保就得到消息,请来童太医是专精小儿科。

    赵全保感觉就像庄家开盅前大喊买定离手时,他已经赌赢了一半局,这剩下一半能赢吗?

    正院闹了一夜,早上李薇起来时见玉瓶看起来有些亢奋,开玩笑道:“昨晚上去哪儿做贼了?”

    玉瓶悄悄伏耳说了几句,李薇惊讶道:“弘晖阿哥受惊了?”

    正院里,四爷交待福晋仔细照看弘晖就去送童太医了。弘晖喝了药正睡,今天跑马自然也不用去了。

    童太医说很严重。弘晖是受了惊,一直压心底。昨天一下子发出来了,今天估计还要有几天惊寐不安。药只能吃三天,其余还是要看他自己排解。

    排解得好,不过是一场小病。排解不好,耗损心血可不是什么好事。

    福晋坐弘晖榻前掉眼泪。

    四爷离开后,站花园湖心小亭里望着湖面发呆。弘晖年幼,心志不坚他是有准备。可明明回来后已经看着无事了,怎么夜里又做起了恶梦?

    史书上不乏被人气得吐血和气死人。但他万万想不到,弘晖也是这样,凡事放心底过不去,这是少年早夭之象。

    往近了说,纳兰容若是满人中少有人才,皇上一再圣宠,却抵不过他心窄气高。有多好才华都这么统统辜负了。

    他宁愿孩子愚笨些,也不要他……

    四爷握紧手,徐徐叹出一口气。

    日后对弘晖,不可太过严苛了。反正都有他这个阿玛,保他一世荣华富贵是没有问题。也不需要他多精明能干,笨些就笨些吧。只求他无病无灾。

108一盏心灯

    18、一盏心灯

    童太医走时交待那药多只能喝三幅,要是晚上不再夜惊,那就好不要再喝。还有,他听石榴说弘晖喝过一次安神汤,道孩子好不要用安神汤。

    “多让孩子宽宽心,这比什么药都强。”童太医家里几代都是看儿科,儿科又称哑科,小孩子哪哪不舒服,他自己一般说不清楚,所以童太医早练了一双厉眼,看到弘晖时就看出这孩子心事重,问诊时就会说没事,已经好了。可面色发白,少血色,眼神惊惶。明摆着是没好。

    大概是见阿玛额娘被他闹成这样,有些过不去。

    出府前,他犹豫再三,还是嘱咐四贝勒道:“四爷,小老儿托个大,贵府大阿哥……年纪尚幼,四爷还是宽着些好。”

    有了童太医话,四爷也担心弘晖身体,就不再强要他挪回前院休养,让他留正院,让福晋好好安慰他。

    太医说了药不可多喝,福晋就让人把药捡回来后先备好,等晚上睡觉前再熬给弘晖喝,要是今晚没事,那就只用这一副。

    弘晖昨晚就没睡好,夜惊是一个,等贴身太监把福晋和四爷都叫来后,他这屋里屋外都是人,醒来后就没再睡着。四爷要他睡,他就乖乖躺下闭着眼睛,暗地里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屋声音。

    等大半夜把太医都给喊来了,他觉得难堪了。幸好太医说他没什么病,药也是可用可不用,能自己恢复过来就不必喝了。

    弘晖就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就是熬一夜都不再做恶梦了。

    他特地叫来贴身太监嘱咐:“晚上我要是再做恶梦了,你悄悄把我喊起来就行了,别惊动阿玛和额娘。”

    他贴身太监今天就差点挨了板子,还亏得他夜里警醒过来看了一眼阿哥,四爷说他板子先记下了,要是日后不精心侍候,连今天板子一块打。

    反正主子有事,倒霉都是下人。阿哥只要有个不舒服,他们就是现成挨板子,连求饶都没用。因为要是他们照顾得好,阿哥怎么会生病?

    太监哪里敢应?立马跪下拼命磕头。

    弘晖见他几下就磕得脑门见血,马上小声喝止他:“行了!起来!”他正怕再让额娘忧心,他贴身太监脑门带伤出去还能不被人看见?这又是一个事!

    太监不敢再磕,灰溜溜退出去,以袖掩额躲到角屋里把脸洗干净,还借了丫头粉来擦,好遮住伤口。阿哥一贯不爱给福晋添麻烦,问他什么都说好,什么事都想自己做得好好,不叫四爷和福晋操一点心。

    主子这么上进,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不能拖主子后腿。

    小太监扑上粉,仔细看看遮住伤口了才敢出去,就是人人一见他都说他今天脸看起来特别白。

    弘晖事闹了一夜,早上四爷自然忘了叫人去通知乌拉那拉家人不必来了。结果他们一早过来,顺利进了府,得到却是弘晖阿哥需要修养消息。

    福晋也是才想起昨晚四爷跟她提过今天要带弘晖去跑马事,她想让弘晖好好休息,就不叫他们进来了,再把昨天特意准备给他们礼物拿出去。

    丰生额四人穿戴整齐进来,打了转又出去了。

    拿着礼物也不好干站四爷府门口,丰生额几个只好往回走。出了这条街,丰生额拉住马,犹豫问其他兄弟:“刚才是不是该去向四爷请个安?”

    进府一趟白进了?没见着弘晖阿哥,那是因为阿哥后院,他们二道门外就停下了。可过府一趟,难道不该给主子磕个头?

    丰生额都犹豫了,剩下三个就说不出‘咱回吧这安不必请’这样话来。

    于是四人调转马头,再回到四爷府。

    门房刚才就见过他们,再问:“几位小爷可是有什么拉下了?”乌拉那拉家人,怎么说也是府里自家人了,门房自然不会不客气。

    丰生额道:“请这位大人通禀一声,咱们想给四爷磕个头。”

    哦,求见四爷。

    门房这回就把话递到前院去了。不多时就有人过来请他们进去。

    一路来到前院书房,书声朗朗传来,丰生额几个听见有人读书,马上伸头看是不是弘晖阿哥。只是隔着窗户看不清楚人影。

    刚安拉拉丰生额衣服偷偷道:“不是咱们小主子。”

    四人仔细一听,果然不是。

    另一个道:“听说府里还有两位小主子,是……”说着把后面话吞回去没敢直说,可四人都知道啊。乌拉那拉家不说时刻盯着四贝勒府,也不至于连府里有几位主子都不知道。

    李侧福晋,那可是他们乌拉那拉家响当当人物。

    四人家里偶尔见到叔伯婶子说话时,个个眉眼乱飞从不敢直呼其名,跟有什么忌讳似。搞得家里小辈提起这位侧福晋,也是噤若寒蝉。

    他们想像中,这位传说中侧福晋不说是狐狸精托生也差不多了。

    四爷正给两个儿子讲课,出了弘晖那件事后,他也不自觉软和了些,讲课都不敢讲深了。以前一早上至少要讲两篇,今天讲一篇不说,布置下抄写也只有寥寥十遍而已。

    乌拉那拉家四个哈哈珠子也算是自家子侄,四爷想着人既然来了,不如就叫进来说说话,若时间合适也可以留一顿饭。

    正好弘昐和三阿哥已经完成抄写,四爷正阅看,三阿哥捧着自己那十遍狗爬字专心看阿玛批阅哥哥,一抬头就见到四个不认识小哥哥站门外。

    他把自己字往桌上一放,蹬蹬蹬跑过去问:“你们是谁?”

    丰生额带头扑通扑通四人就跪下了,齐声道:“给小主子请安。”

    三阿哥很有大将风度一挥手:“起来吧。你们是谁啊?是阿玛给我找哈哈珠子吗?”

    他见过弘昐哈哈珠子,四人全是四爷专门挑门下奴才家儿子,这四人跟弘晖一样,来十天歇三天。他们来时候是住府上,弘昐写字他们磨墨捧书,弘昐拉弓他们抱箭,弘昐骑马他们牵马。

    虽然不比弘晖都是母族表兄弟那么亲密,但也是四爷仔细挑选,都是这些年投到他门下非常忠心奴才家里孩子。

    三阿哥日后也是这样。没办法,李家不像乌拉那拉家那么大,能找出不少族中子弟送进来。李家满打满算才有李薇四个弟弟,还只有三个成亲了。李文璧那一辈亲兄弟是只有他一个留下来,其他都是堂表兄弟,跟李家不算亲热,而且也实入不了四爷眼。

    四爷原本也是很想抬举李家,无奈连弘昐一个四人都凑不齐,干脆也不费这个劲了。要是选进来一两个,弘昐难免亲近自家人,四个哈哈珠子就要分成两边,无异这对弘昐不是好事。

    三阿哥只知道哥哥比他多了四个人陪他玩,跟太监可不一样。他也想要就去求四爷,四爷就告诉他日后会给他。

    这个日后三阿哥理解里,差不多也就是今天了。就这他还嫌时间太长了呢。

    他话一出口,原本都起来了丰生额几个差点再跪下去。幸好四爷和弘昐都听到了,比起弘昐吓了一跳,四爷只是觉得好笑,喊三阿哥回来,也把丰生额等叫进来,道:“这是你大哥哈哈珠子,是福晋娘家人。你们喊哥哥就行了。”

    丰生额赶紧推辞道:“奴才们不敢当。”被四贝勒府三阿哥喊一声哥哥,要折寿了。主子管奴才叫哥哥,这是抬举。奴才敢接,这叫放肆。

    他们要真敢答应一声,回去屁|股非被打烂不可。

    三阿哥马上也回来见客状态,文绉绉道:“是我失礼了,诸位哥哥莫怪。”

    丰生额几人连连摆手:“不怪,不怪。”哪里敢怪?小主子您别开玩笑。

    弘昐也上前与他们见礼,互相躬身拱手,当然丰生额等是侧身避开。

    四爷见正好有客到了,叫苏培盛:“去后面看看,弘晖要是这会儿好些了,就叫出来见见人。”

    苏培盛亲自过去请。去正院传话非他不可,敢叫张德胜跑一趟都是他怠慢了。

    弘晖正屋里歇,丫头和太监也不敢叫他看书写字,恐怕费了神,只道‘哥儿歪一歪吧’。难得轻闲下来弘晖反而不习惯了,屋里如困兽般转圈。

    苏培盛话算是来正是时候,他忙道:“没事了,我这就随苏公公去。”

    两人先去跟福晋说一声,福晋有心让弘晖多歇一会儿,可是四爷叫,她也不好拦,只能嘱咐弘晖:“见见人说说话也好,只别太耗神了,也别骑马拉弓。说完了话就回来。额娘叫人给你炖了汤,一会儿用一碗。”

    见弘晖与苏培盛走了,她站门口担心望着他小小背影,远看显瘦小。

    前院里,四爷正叫丰生额四人写字给他看。马上就要用午膳,也不好叫他们去拉弓跑马,考他们功课又显得太正式了。

    四爷对自己一笔字还是自信,叫他们写出来指点一二,既显得亲近,又够温和。

    弘昐两个也跟着一起写。弘晖来时,屋里人正写着,四爷看到他,也不叫他见礼,招手叫他进来小声道:“你也去写两笔。”

    站桌前,一拿起笔,弘晖一上午焦躁都没了,他深呼吸了几下,一气呵成写了一篇《劝学》。荀子这篇文近两千字,他写完时候其他人早就收了笔了。丰生额几个很习惯过去帮他铺纸磨墨。

    弘昐和三阿哥站一旁,三阿哥小声道:“大哥好认真……”

    弘晖写时候,确实整个人给人感觉都不一样了。如果说平常他是温柔和善,写字时就显得凌厉了几分,严肃了几分。

    四爷以前看到只会觉得弘晖这叫有气势,现却感觉这孩子太紧张了。有时人要悠着劲来,旁人都使三分力,你使十分力只会显得不合群。

    刚才弘昐和三阿哥都知道他要看是丰生额四人字,他们两个只是陪着写而已,所以只要不丢脸,不被人比下去就行。所以弘昐写了两首诗,三阿哥抄了一首。

    丰生额四人倒是都写了自己拿手,练得好一篇字,长短不等。有短只有一首诗,有长也是像弘晖这样一大篇。

    不是说弘晖这样写得不好,他是主子,他干什么都是好。

    只是事事全力以赴,人怎么能顶得住?狮子搏兔用全力是肚子饿,不饿时候猛兽也不会见一个猎物就咬死杀掉。

    弘晖,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四爷叹气,应该要让他学会放松。

    评字时,自然弘晖佳,弘昐次之,丰生额排第三,其他人依次,三阿哥字四爷没评,只是摸了摸他小脑袋就让他下去了。

    四爷一人赏了点东西,弘晖和丰生额四个都得了厚赏。留他们用了午膳,才叫弘晖回后面,丰生额四人告辞。

    他对弘晖道:“回去不必急着温书,去抽一回陀螺吧。上次不是有一手练得不够熟?”

    弘晖这次宫里没顾得上抽陀螺,宫里堂兄弟们都会比着抽这个。他不算很有兴趣,听了四爷话也只当成一件功课来完成。

    回到后院,叫人拿来陀螺就练起来。

    福晋坐屋里看着,算着有一刻钟了,就叫他停了,叫进来喝了补汤让他回去歇着,道:“玩这个不着急,等你好了再玩。去歪一歪吧,养养神。”

    晚上,弘晖喝了药,努力熬到三撑不住睡了。守夜小太监就睡他脚榻旁,一夜都不敢睡实竖起耳朵。幸好,大概是太医药好,这一夜弘晖没有夜惊。

    四爷与福晋都松了口气。剩下两副药就收起来了。

    三天过去,弘晖回了宫。当晚夜惊。

    德妃睡前面,听宫女报了就起身去看他。宫女已经侍候着弘晖换过衣服,德妃进来,弘晖要下床请安,被她止住了。

    她坐弘晖榻前,握着他手说:“小孩子都爱惊一惊,你十四叔小时候也爱夜惊,常闹得我不得安宁。”她面带微笑语气柔和说出来,弘晖也不紧张了,原来夜惊不是那么吓人事,常有人这样啊。

    德妃叫人上了一碗热奶|子,叫弘晖捧着:“别喝太多,喝个半碗就行。不然夜里尿多也睡不好。”

    她看着弘晖用了半碗奶|子躺下,外屋等到弘晖睡实才走。

    回到寝殿,叫人喊来弘晖贴身太监,不必她发话,自有嬷嬷去问,两三句就问出弘晖府里就惊过事,还请太医开了药。

    德妃叹道:“丁点小事也闹得这么大,这叫孩子怎么能安心?传话下去,不许侍候阿哥人大惊小怪,再惊就给他一碗奶|子,用半碗就叫他歇下。”

    等人退下,嬷嬷劝道:“大概是因为阿哥是长子,四爷才紧张了些。”

    德妃靠枕上,反正也醒了,她也睡不着了,道:“越是长子才越要养得糙一些呢,下面反倒可以精细些。上头心不宽,下头怎么活啊?”

    四爷府东小院里,李薇趁机拿这个当危机教育给弘昐上课。

    “若是你遇到这样事,该怎么办呢?”她问。

    二格格道:“告诉长辈。”

    弘昐也道:“告诉长辈们。”

    李薇道:“长辈让你忍耐呢?”她小学时就发生被男孩欺负事,上辈子父母就教她要好好跟小朋友相处,被男孩欺负找老师云云。

    后还是李薇自己解决了这件事,她那个男孩再次欺负她时,举起凳子要打他,把他吓哭了。

    这是李薇为数不多彪悍事迹之一。

    长大后她都还记得当时心情:我还没打呢你哭什么!我还想哭呢!咱俩比着哭好了!

    挨欺负就找家长虽然很挫,但有时家长也不愿意给你撑腰,你就只能靠自己了。弘晖当时肯定是出不来,四爷得到消息时这事已经好几天了。宫里是个什么情景他们都不知道,能整弘晖这么长时间,肯定不是一般二般人物。

    二格格一挥拳:“打回去!”

    李薇心道,这肯定是我闺女!

    不过这种暴力手段不能鼓励,她摇头道:“不算好,因为你不一定打得过人家。比武力时应该考虑到两边武力差距。”她当时就是知道靠自己和小姐妹打不赢男生才拿凳子,没想到凳子挺轻一下子就举过头顶,她真就举着吓唬了那男孩一下,没敢真砸他,他就吓哭了……

    二格格还考虑后续招数,弘昐道:“我装病。”弘晖被欺负事他知道后,也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要怎么办?得出结论打不过又不想继续挨打,只能装病了。

    李薇继续摇头:“也不好。你知道宫里怎么治生病孩子吗?先饿两天,每天只能喝粥。然后再给你开药。如果欺负你人给你喝奇怪药呢?”

    弘昐也发现这是个馊主意了,皱眉继续想。

    李薇其实只是想启发他们一下。府里还是和平得多,府外有恶意人非常非常多,而且你常常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整你。

    弘晖这个就是无妄之灾。她听四爷提起时,发现他居然一点都不紧张,还有心跟她玩笑。

    迎着她不解眼神,四爷笑道:“不必介意。他们也只是想逗逗我,真动了弘晖就成结仇了。只是打几个奴才而已,也没下重手。”

    她忍不住问:“爷就不担心孩子?”

    他平静道:“这点小事就乱了方寸能成什么事?爷儿子,不说这个年纪就要跟曹冲、甘罗相比,至少也不能是阿斗,遇事只会靠座下猛将良臣。”

    李薇才知道四爷对儿子这么严厉,简直是古代版虎父啊。

    为免弘昐几个日后遇到阿玛这样严酷考验被考糊,她还是先替他们打下预防针吧。所以,她真饿了弘昐两天,让他体会一下装病是个多糟主意。

    饿一顿就眼冒金星弘昐真后悔了,真到那一天,他根本不能保证自己能坚持几天。

    “任何时候削弱自己都是蠢,你需要只是越来越强大,而不是为了一些外界理由让自己变弱。”李薇告诫他,“只有强者才能无视世间一切阴谋诡计。”

    弘昐仿佛明白了什么,眼前好像缓缓打开了一扇窗户,给他耳目一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时间就不写番外了,明天见

109御下

    19、御下

    玉瓶和玉朝等人屋里,一个嬷嬷正坐着抹眼泪。她是侍候二格格嬷嬷,从二格格刚落地就被内务府分来了。

    “姐姐,我一直用心办差,从不敢懈怠。待二格格比待我亲生还好,这忽然说要叫我回家……”她哭得眼睛都肿成核桃了,对玉瓶道:“姐姐,你帮我给主子求求情,我府里也有十年了,早把府里当成自家了,叫我走,我是真舍不得二格格……”

    玉瓶亲热给她端了杯茶放手里,握着她手,拿自己帕子给她拭泪,劝道:“主子也是为你着想。你进府十年,回家日子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你小闺女都六岁了吧?一天都没吃过你奶,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她?”

    说到亲生小闺女,嬷嬷眼泪是涌个不停。

    “主子想让你回家见见亲人孩子,这都是主子待你恩德。再者说,主子赏了不少东西叫你带回去,日后你也能带你孩子来给主子磕头谢恩。你待二格格忠心,主子心里有数。”

    玉瓶费了半天口舌才把嬷嬷劝走,临走还被嬷嬷硬塞了一个荷包,打开一看,五个金锭子,至少有十两。

    她回屋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干,玉朝这时施施然进来道:“好姐姐,可是辛苦你了。”

    玉瓶翻了个白眼,道:“我就不信没人来求你。”

    玉朝嘻嘻笑,一点不藏私伸出手腕子,一个韭菜叶子宽金镯子正戴上头,她晃晃手腕笑道:“求啦,好几个呢。塞什么都有,还说要把她大儿子说给我,都把我笑死了。给镯子这个是下了血本,只是还比不过姐姐得好东西多。”

    玉瓶连喝三杯茶才解了渴,道:“咱们主子不爱管人,你收东西可以,心别偏了就行。”

    玉朝像被刺了一下似,几乎要跳起来,怒道:“别看不起人!丁点东西就想让我背主?瞎了他们狗眼!”说着气哼哼把镯子撸下来往梳妆台上一扔,也不管了就转身摔帘子出去了。

    玉瓶急道:“你个死丫头!还不过来把你东西收好!回头再丢了看你哭不哭!”

    玉朝远远道:“丢了就丢了,反正也是白得,姑奶奶才不可惜呢!”

    到了正屋,玉盏守外屋,见她进来两人也只是对了个眼神。西厢里,李薇正和二格格说话。弘晖宫中事,也被她拿来教二格格。

    二格格也想不出好招来,反问她:“额娘,你说该怎么办?”

    李薇两手一摊道:“这个啊,我也不知道。你回去可以慢慢想,总有什么时候,会有人借一些你无法反抗人来压制你。比如你身边嬷嬷们。”

    按理说,教弘晖先生和谙达都是奴才,他们怎么敢公然欺负皇孙?是仗着身后人势?只怕未必全是如此。

    只拿二格格身边嬷嬷们来说,她们可没什么势能仗着,却也把二格格管得密不透风。

    李薇道:“嬷嬷们都回去了,你那屋里乱没乱?”

    二格格嘟着嘴不道:“乱倒没乱,就是吧……”她朝外看了一眼,凑到李薇耳边小声道:“我觉得跟嬷嬷们时没什么两样。”

    嬷嬷们一个个离开,二格格有种翻身做主感觉,真是连屋子都大了不少。她也没打算把屋里嬷嬷们立规矩都改了,只是不想嬷嬷们还像小时候那样事事管着她,额娘都把她当大人了,嬷嬷们还是从头管到脚,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啊还是她们就是打算一辈子这样?

    想起会被嬷嬷们这样管一辈子,日后嫁人了也是说句话不对嬷嬷们都要旁边咳嗽一声,二格格就觉得受不了。

    比起嬷嬷们,她喜欢屋里从小侍候她到大丫头们。以前是有嬷嬷显不出她们来,现嬷嬷们走了,她正好可以提拔一两个能干又喜欢丫头上来。日后就是嬷嬷们回来了,也有人给压制嬷嬷,教训她们不要太过份。

    可是她发现嬷嬷们走归走,丫头们还是跟嬷嬷们时一样分成你是跟这个嬷嬷,我是跟那个嬷嬷。

    而且比嬷嬷们时还厉害了。

    上次她听到丫头们拌嘴,白梅就跟白芯道:“你别狂,等嬷嬷回来有你好瞧!”

    这是怎么回事?二格格原本以为嬷嬷们走了,丫头们会跟她一样感觉轻松,至少也有想要上进吧?就没一个想过把嬷嬷挤下去自己上位?

    怎么现丫头们反倒比以前意自己是哪个嬷嬷人了?

    换句话说,二格格觉得丫头们比以前对嬷嬷们忠心了。

    她有点无力,郁闷。

    说着说着,二格格就靠到李薇身上了,刻意避开额娘大肚子,她搂着李薇胳膊道:“额娘,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薇笑道:“这很正常啊。像这东小院人,都是听我,不听你。因为跟你比,我权力大啊。”

    二格格腾坐起来:“那额娘跟嬷嬷不一样啊!嬷嬷是奴才!”

    李薇还是一脸‘太正常了’说:“所以,丫头眼里,嬷嬷跟你比,是嬷嬷权力大。”

    二格格气得脸都红了,张嘴:“那!那!那……那群狗奴才!”

    李薇就是想教她这个,道:“这就叫奴大欺主。虽然嬷嬷和丫头都是侍候你奴才,但一个是管你,一个是侍候你。连你都要听嬷嬷话,长久下来那些丫头怎么会听你?”

    二格格毕竟才十岁,不乐道:“那怎么办?是不是没办法了?”

    李薇拧了下她鼻子道:“傻丫头,你是主子,你跟她们生什么气?不听话就撵出去。你跟额娘不同,你身上流着爱觉罗血,是天生主子。回去把不讨你喜欢人都撵走,连句话都不必跟她们说。”

    她见二格格还有些放不开,鼓励她道:“你是主子,拿出主子派头来。不必去收服那些不听话人,等着侍候你奴才排队能绕咱们府三圈。不管是那几个嬷嬷,还是一两个小丫头,不喜欢就撵走。”

    二格格才这么小,李薇当然不会从小教她怎么当主子剩下人全是你奴才随你怎么糟蹋都行——她又不是变态!这么养闺女能养好吗?

    肯定全是真善美啊。二格格是出府见了其他府里女孩才感觉到东小院与正院那种微妙不和,以及开始同情她这个额娘。想起之前二格格怕她会触怒四爷还想维护她,就让李薇恨不能把好女儿抱到怀里好好亲一顿!

    先建立了正确三观,学会尊重人后,再教她怎么当主子,怎么御下,这样二格格日后就算黑化也会有个底线。如果倒过来,先教她当主子再教她尊重人,那她会不会把奴才当人看都是一个问题。

    过日子不能只靠小聪明,二格格跟嬷嬷一块时是没吃过亏,一是她聪明,二是李薇看得紧。但是二格格和嬷嬷之间必须要分个主次出来。

    二格格必须为主,嬷嬷只能算她手中大将,却不能做主子主。

    日后,嬷嬷们势必还是会回来。二格格身边不可能不放嬷嬷。这之前,李薇必须要让二格格学会怎么当主子。

    二格格有了额娘支招撑腰,回去就把白梅等几个嬷嬷死忠撵走了。李薇叫玉朝过去盯着,赵全保带着人,叫二格格身边太监动手,有一个算一个,好好出去就算了,不想出去还要哭要闹,堵上嘴拖走。

    结果撵完人,二格格就躲到李薇屋里来了。

    晚上,四爷过来看到她这样,心疼摸着她小脑袋道:“阿玛额尔赫这是怎么了?”

    李薇笑道:“吓着了。”今天一天二格格都是躲到她榻上,缩她身后。

    四爷不解,也不多问,只管一下下拍着二格格背,拍得二格格扭头钻阿玛怀里了。弘昐和三阿哥好奇看着姐姐撒娇,被两个弟弟看二格格都要不好意思了。

    李薇拍手道:“你们两个过来,额娘搂着你们。”

    三阿哥欢踢掉靴子爬上榻,倒是弘昐不好意思往后退了一步。李薇正要把他也拉上来,四爷拍拍弘昐肩道:“弘昐是哥哥了。”

    弘昐有了阿玛鼓励,正色道:“我大了,额娘抱弟弟就好。”

    二格格被四爷搂着,闻言也不好意思要坐起来,被四爷摸了摸小脑袋说:“额尔赫是姑娘家,不必意这个。”

    很有哥哥气质弘昐就去找百福玩了,三阿哥见哥哥走了,也挣扎着下来去追哥哥。二格格额娘身边赖了一天,见到阿玛还被阿玛抱,也恢复过来了,理理头发跳下榻去找弟弟们了。

    孩子们都很有眼色闪人,李薇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们懂事。

    见四爷也一脸意味深长笑,她都有点尴尬了。心里道这群小人精!

    给四爷上了茶,他问她道:“额尔赫这是怎么了?”

    李薇把今天事说了一遍,笑道:“头一回撵人,都是天天相处贴身丫头,看她们被撵出去样子吓着了。”

    四爷听了道:“这么做是对,也该练练胆子了。”想起弘晖,他就有些可惜。不知道现给弘晖练胆子还来不来得及?说起来以前出去跑马,也是每次都叫他们放箭,兔子狐狸杀了不知多少,按说这胆子也该练出来了。

    他想起小时候跟皇上去草原,头一次拉弓射了只狐狸,侍卫把猎物提过来时,那只狐狸还蹬腿呢。他心砰砰跳,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威武。

    不过,也不能怪弘晖。当年他是皇上儿子,见到皇上还要胆怯。弘晖只是皇孙,又是头一次进宫,对着先生胆气不足也情有可原。

    这次送他进去前,他已经提醒过他,可以跟弘晰近一点。弘晖只要做到这个,当不会再被欺负了。

    晚上,李薇特意叫二格格带着百福睡。弘晖被吓坏事她知道后,加注意几个孩子心理健康。这个世界可没有心理医生,真吓出个好歹了可没地方治。

    有百福陪着,二格格迅速恢复过来了。撵走白梅等人后,剩下丫头们仿佛一夜之间都变聪明了,个个二格格面前表忠心刷存感。

    二格格意气风发,出来进去都带着一堆人,前一段时间沮丧和不自信都不见了,用李薇话说,她闺女这叫有气势了!还叫丫头们给几个弟弟做了各种小玩意。百福和造化也得了好几件小斗篷。

    她使唤丫头使唤得越来越顺手,李薇看着也高兴。见二格格这边差不多算收拾好了,她打算下一个就轮到弘昐。

    只是动弘昐身边人,需要跟四爷说一声,先打个报告。

    李薇肚子已经七个月了,现正是八月间,伏天热时候。她不能出去转圈,只好屋里打转。

    四爷进来时就看到她扶着玉瓶和玉朝手,绕着堂屋中央放冰山铜鼎散步。

    他走过来挥走玉瓶两个,亲自扶着她。

    “怀这个累不累?”他问。

    李薇一手下面托着肚子,摇头道:“不累,这都第四个了。”她是真习惯了,现已经开始算预产期了。这个孩子怀得时间还算好,生时候是十月,那时天就凉下来了,坐月子时是十一月,正是空气干燥时候,不容易捂汗,月子也坐得轻松。

    散着步,李薇就想起弘昐事了,她也不铺垫一二,直接就对四爷道:“有了二格格当例子,我想给弘昐身边也理一理,爷您看呢?”

    她这里想起一出是一出,亏得四爷反应也,马上明白了,点头道:“你看着办吧。不过弘昐身边也就两个奶娘还留着,嬷嬷不是早就撵回去了?”

    当年弘昐往前院搬时候,四爷就说不必带那么多人,因为有弘晖搬家带太多人事,四爷话说就有些重,李薇索性一气把人全撸了,就留了两个奶娘和四个丫头看屋子,弘昐是光杆司令搬到前面去,身边人一个没带。

    李薇这才把她盘算说了,这次她不是想整弘昐奶娘和丫头,而是他身边太监们。

    四爷一怔,她继续道:“弘昐搬过去时才三岁,现也有三年了。虽说六七岁不算大,可也不小了。我听说那几个太监给弘昐哈哈珠子脸色看……”

    就是下马威而已。弘昐身边八个太监,四大四小。大当保镖,小当玩伴。哈哈珠子们一来就抢了小太监们活。弘昐当然乐意跟哈哈珠子玩,虽说都是奴才,但太监们是府里侍候,哈哈珠子却可以跟他到外头去。

    日后哈哈珠子们长大了,就是他臂膀。

    再说四个哈哈珠子自己家也是从小开蒙读书,当小少爷捧大。跟弘昐有共同语言。

    李薇从赵全保嘴里听说弘昐身边同福等四人联合起来欺负哈哈珠子,同福他们府里人头熟,哈哈珠子虽然是弘昐奴才,家却别处,而且这世上能看得起太监人还是少数。他们被欺负,往轻了说会跟弘昐身边太监不对付,往重了说,说不定就会对弘昐有什么心结。

    她怎么可能看着不管?

    再说同福四人手段,同喜等四个大太监干看着不管,未偿不是打着一箭双雕主意。弘昐渐渐长大,同福四人伴着阿哥长大,慢慢就能把同喜几人挤到一边去。毕竟同福他们是陪着弘昐玩大,论感情肯定是他们跟弘昐深。

    同喜他们想当忠臣,就要把同福四个打成奸臣。

    弘昐年纪小看不出来,李薇到底跟玉瓶和赵全保他们打了十多年交道了,自认还是能看清这群下人心里盘算。无非就是一样:主子身边就留他一个就行,就信他一个人,别统统滚蛋。

    李薇说到后还小小刺了四爷一下,道:“爷身边只留一个苏公公,我可不想弘昐身边也只能留一个人。”

    四爷还想回去好好审一审苏培盛,怎么弘昐身边这个事没报上来,听她这么说,轻笑着拍了她手一下,道:“调皮,敢拿你家爷开玩笑了。你身边也只有一个玉瓶,怎么不见你着急先把自己身边人也理一理?”

    李薇笑了。真是当主子当久了就知道,下头人分好几个头反而太复杂,天天替他们断官司就断不完了。只留一个,让他总辖下头所有人,既轻松又方便。只要主子不糊涂到真把这一个当心肝看,有了他就不听别人说什么了就行。

    何况一个玉瓶,一个赵全保,他们互相就打不完了,再分一个只会让玉瓶和赵全保先联手把第三个人压下去。

    四爷道:“既然你有了主意,就这么办吧。几个奴才而已,不必放心上。”就算真办错了也不要紧,奴才是使不完。

110生子

    11生子

    柳嬷嬷又带着玉瓶开始收拾产房了。

    自从她到东小院后,这是收拾第四次产房了。柳嬷嬷都觉得这里有她一多半功劳,说出去她侍候主子不但有了四胎,个个都平平安安生下来,健健康康养大。/*好看言情小说:lxsrg*/

    就连正院那边庄嬷嬷也曾悄悄来问过她,可有什么秘方没有。

    柳嬷嬷秘方是真有两个,可惜一直没用上。不管是固宠还是求子,李主子压根不用她多事,人家自己就什么都给办完了。

    搞得柳嬷嬷只能侍候主子养胎坐月子上能一展身手,平常都是闲屋里听奉承。

    可哪怕是一闲好几年干听奉承不干活,她也不乐意离了东小院。开玩笑!她也是跟着大嬷嬷从宫里出来,宫里什么没见过啊?空有位份没宠爱主子,就是个嫔是个妃,她们都不乐意去侍候,宁愿跟着受宠主子,哪怕是个庶妃是个贵人呢?

    宫里什么都没宠爱要紧。

    庄嬷嬷想让她去正院侍候几年,大嬷嬷也问过她意思,可柳嬷嬷一点都没动心。

    说实,不管哪儿,她都只是个嬷嬷。福晋能给她和侧福晋给没什么不同,所以自然要捡高枝攀。李主子这枝够高了,她既然攀上来了就不打算再下去。

    这产房冬夏布置起来讲究不同。冬天是怕寒,夏天就是怕潮热暑气。虽然到主子该生时候,算着天也该凉下来了,但凡事都有个万一。她先预备上,总比到时主子发动了她这边还没准备好强。

    她带着几个小丫头拿醋、石灰等物把屋里阴湿积水地方全都处理一遍,还要挨个敲砖听声,怕里头是空存了不好蛇鼠虫蚁。

    到了下雨时候还要来看这屋里有没有漏水地方。

    从产房里出来,大嬷嬷正等她。

    大嬷嬷如今是身曹营心汉,当年生三阿哥时被四爷给分到这边来,她就算半个小院人了。后来三阿哥渐大了,大嬷嬷就还挪回前院去帮着福晋管事,可回去后大嬷嬷也觉得不太得劲了。

    她倒是不想脚踏两条船,可外人看起来,她确实是猪八戒照镜子两边不是人了。幸好她还算有积威,毕竟是从小侍候四爷,还特意从宫里跟了来。福晋高高供着她,庄嬷嬷几人都是她手底下混出来,现见了大嬷嬷还是心肝颤,哪敢跟她呲一呲牙?

    只是大嬷嬷还是收敛了点,没再像以前似管正院事。

    大嬷嬷心里是已经认了李侧福晋了,虽然不太甘心,但既然已经这样了,再回头转投到福晋身边?不说她拉不拉得下脸,只说福晋能不能扶起来?她实是没信心啊。

    侧福晋好歹有宠,人也不精明,换句话就是好摆弄。主子心和手都宽,下人才好施展。

    福晋虽然无宠,可手紧,一看就是不好糊弄人。她底下人要敢瞒着她做点小动作,她嘴上不说,心里是肯定会记下一笔。像大嬷嬷这样资历、来历都够分量奴才,福晋是不会希图收到手下,她爱用都是手眼心神全都顺着她,听她人。

    大嬷嬷度量再三,还是安心留侧福晋这里吧。过日子不就图一舒心嘛,她侍候了四爷一辈子,要不是从小处起来情分,像四爷这样性子人,她是真不愿意再侍候第二个!

    何况四爷那是主子爷,大嬷嬷侍候主子是她身为奴才命,没得挑没得选。换成福晋……她可不乐意冲她屈膝。

    所以,这次李侧福晋又有了好消息,大嬷嬷也是欢心鼓舞不已。她没急着往东小院跑,而是安稳坐正院。东小院有柳嬷嬷、玉瓶和赵全保呢,里外都严着呢,她过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如就留正院里,也好镇住一些牛鬼蛇神。

    今天来找柳嬷嬷是因为月分上差不多了,她过来问问准备得如何?

    柳嬷嬷一进屋,就道:“老姐姐,我就猜着你该来了。”

    大嬷嬷端坐榻上,扬扬下巴指着下首示意她坐下,问道:“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您就放心吧,从主子有了好消息,产房就预备上了。过了一春一夏,该修该补都弄好了。我正想着是不是这会儿先叫两个人住进去带点人气,毕竟也有三四年没住人了。”

    产房算是污秽之地,从二格格那里落地起就留出来了。叫主子们住进去不合适,改做他用也没必要,东小院也不差这一间屋子。

    结果隔个两三年就要用一回,今年都是第四回了,连柳嬷嬷都要感叹这屋子专门留出来真是太合适了,说不定这孩子接连不断就有这产房一份功劳呢。房子有灵,既然专做产房了,可不就要常用常才好?

    大嬷嬷点头道:“应该,叫两个干净丫头进去住一住,记得先算过她们八字看有没有妨碍。”

    过两天,李薇听玉瓶说已经叫玉烟和玉水住进去了,笑道:“怎么是她们两个?”玉瓶没答话,玉朝先笑道:“咱们几个都算过八字,她们两个旺主子和小主子,这才叫她们进去带一带。”

    住产房说是主子信任,可也有人嫌污秽。

    李薇道:“那就给她们添一倍月钱。”所以从她知道有产房住人带人气这个说法后,每回住进去人这几个月就拿双份月钱。

    进入八个月后,小院里气氛就紧张起来了。

    弘昐记得当年三阿哥落地时事,对他道:“咱们要有个小弟弟了。”

    三阿哥懵懵懂懂不明白,可哥哥和姐姐都这么说,他也天天念叨小弟弟,叫四爷听见了自然是喜上眉梢。小孩子眼睛干净,常有吉言吉语,说不定真能托三阿哥福,再得个小阿哥呢。

    等到十月初一,马上就该到颁金节了,李薇正发愁要是到了颁金节还不生,难道要扛着十个月肚子进宫?

    结果当晚就发动了。

    四爷歇前院,东小院里只有二格格和柳嬷嬷算是能做主人。

    李薇睡到半夜半梦半醒,以为自己尿床了。怀到后面肚子太大,总是控制不住尿,有一点都能给挤出来。她还恍惚想:完了,这下丢人了,肯定是睡太死尿漏出来了。

    然后突然明白过来,支起身就喊人:“来人!要生了!”

    她喊声音不大,却瞬间把整个院子都叫起来了。柳嬷嬷早有准备,带着人就冲进去,临进去前跟二格格道:“格格莫慌,叫人去喊爷过来吧。”

    二格格努力镇定着,点头道:“嬷嬷去吧,额娘就托给你了。”

    柳嬷嬷深深一福,正色道:“有奴婢,主子和小主子必定能平安无事。”

    前面书房处,四爷这几夜都睡不实,其实他歇前院时候总是忍不住躺着想宫里、皇上、兄弟间那些事,想来想去越想越精神,有时能睡两个时辰都不错了。

    赵全保这次是领二格格话过来,先见苏培盛,两人话还没说,四爷屋里灯就亮了,就听四爷屋里叫:“苏培盛,进来回话。”

    苏培盛示意赵全保就等门口,他进去跪四爷榻前。

    四爷已经坐起身,问他:“是谁来了?”

    苏培盛道:“回主子爷,是赵全保。”

    四爷一掀被子翻身下床,苏培盛赶紧上前侍候他穿鞋。四爷道:“让他进来回话。”

    苏培盛给屋里守夜点灯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喊了赵全保进来。

    赵全保进来后就跪下磕头,不等四爷问就道:“回主子爷,侧福晋发动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四爷已经穿戴整齐了,顾不上叫赵全保起来就从他身边走了出去。苏培盛紧跟后,经过跪着赵全保时踹过去一脚。

    赵全保往一旁一歪,躲过这一脚力气,就让苏培盛鞋印了个底子,然后一骨碌爬起来,笑呵呵跟上苏培盛。

    这机灵鬼!

    苏培盛恨恨扫过去一眼。

    两人顾不上这时打官司,前头四爷脚下飞,袍子角都飞起来了,他们跟后头只恨腿不够长。

    弘昐和三阿哥起床时还不知道此事,打过拳背过书准备用早膳了却没见阿玛,弘昐用过早膳回屋换衣服时,问了侍候同福。

    同福住下人房,当然知道侧福晋发动事,他悄悄上前禀报,弘昐一听就愣住了。同喜悄悄瞪了同福一眼,劝道:“阿哥还是去读书吧,先生都等着呢,这个可不能误了时辰。”

    弘昐再想回东小院看一眼,也知道这不可能。他出去时看了同福一眼,同福点点头,他才放心离开。

    同福这两年长高了,跟同喜站一块两人就差一个肩膀。

    同喜别提多讨厌同福了,从以前就滑头得不得了,现是围着阿哥主子转,主子放个屁他都要凑上去闻闻香。他见同福要往东小院溜,上前一步拦住他道:“同福,怎么今天不见你跟着咱们阿哥了?”

    同福嘻皮笑脸告饶:“喜哥哥,您老眼睛可真尖啊。咱们当奴才,不就是主子想要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吗?您老让让啊,咱家这身上可是还有事呢。”说着把同喜拨开,仰头走了。

    同喜后头恨得咬牙,呸道:“小兔崽子,早晚要你知道你哥哥厉害!”

    到了书房,先生果然已经了。弘昐上前请罪,先生口头训诫两句就叫他归座。三阿哥好奇看着哥哥,有心想问哥哥怎么迟了,可先生上头也不敢说悄悄话。

    弘昐怕吓着弟弟,也不敢告诉他。

    先生给两人分别讲了一篇文,交待让他们抄十遍。他们抄写时候,先生下来站弘昐桌前,先提了几个问题,等弘昐答完才点头道:“阿哥答得不错,只是今天有些走神,一会儿多写五遍。”

    弘昐坐下后,三阿哥总想找他说话,问问哥哥今天是怎么了?可弘昐专心抄写,一次都不敢看他。

    等到了午膳时,三阿哥可算找到跟他说话机会了,一点都不耽误问他:“哥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昨天做恶梦了?”

    自从弘晖做恶梦后,三阿哥才知道原来睡觉还会做恶梦,做了恶梦还要喝药。这个恶梦真可怕。

    之前他刚听说这事时,还爱问大家做没做恶梦,连四爷都被他问过好几次。现兴趣过去不爱问了,但每逢看到谁脸色不好或者其他什么,就问人是不是做恶梦了。有次二格格吃多了点心饭吃少了,他就问她是不是做恶梦没胃口。

    弘昐摇摇头说没事,抬头就见同福站门口。他赶紧出去,走到角落里问同福:“额娘怎么样了?”

    同福是第一次听到女人生孩子时嘶叫,吓得脸都白了,虽然听白大夫禀报四爷说没事,情况正好,他还是怕侧福晋死里头。

    他僵硬道:“奴才……听白大夫跟主子爷说,说侧福晋没事。”

    他脸色太坏,弘昐不相信,追问道:“真没事?你没骗我?”

    同福扑通一声跪下:“奴才不敢。侧福晋真没事。”

    三阿哥偷偷跟着弘昐出来,听到这句话问:“额娘怎么了?哥哥?”

    弘昐一咬牙,拉着三阿哥道:“走!咱们回去看额娘!”

    没有四爷吩咐,弘昐和三阿哥只能书房好好念书,下午还有课呢。放他们两个跑回后面,同福同喜等人全都要挨板子。

    同福直接抱住弘昐腿哀求道:“阿哥!您等等!您不能回去啊!”

    他比弘昐大两岁,此时抱住他腿,弘昐挣不开,一怒之下拨出腰刀抵同福脖子间,怒骂:“给爷滚开!!”

    同福吓得一哆嗦松开了手。

    弘昐见同喜也跪前头拦着,拉着三阿哥跑过去一脚跺开,同喜顺势趴倒。

    弘昐四个哈哈珠子都去吃饭了,此时听到动静过来,见弘昐一手牵三阿哥,一手握腰刀,惊到:“主子!”

    弘昐停下怒道:“你们也要拦着我?”

    四个哈哈珠子中,四爷奴才镶白旗傅鼐儿子傅弛打头,他跪下道:“主子什么话?咱们都是主子奴才!只要主子一句话!奴才们誓死追随!”说着爬起来拔出腰刀,道:“主子说吧,咱们干嘛去?”

    其他三人也纷纷拔出腰刀,一群小爷个个手里拿着刀,一副准备上山打虎架势。

    苏培盛徒弟张德胜都哭瞎了,跪着求几位小爷手下留情,他膝行着过去,道:“阿哥,小祖宗,那东西不是玩,放下,您要干嘛奴才们都没二话。”

    弘昐指着张德胜道:“把他拿下!”

    张德胜直接五体投地:“我投降,我投降,阿哥,您说,您说一句,奴才照办,肯定照办。”

    傅弛几人过去,熟练抽了张德胜腰带把他给绑起来,拿着刀逼着他起来。弘昐道:“开门,我要去东小院。”

    三阿哥也早把他腰刀抽出来了,不过是没开刃,此时也跳着道:“开!爷也要去东小院!”

    张德胜苦着脸被押到小门处,守门小太监被几把小爷腰刀逼着痛拿出钥匙开了门。

    越过这扇门,东小院里惨叫就清楚多了。这下三阿哥也害怕了,扔了腰刀就喊着额娘往前冲。弘昐也听到了,同福那副似有隐情样子他眼前闪现。他腿一软,傅弛几个赶紧扶住他。

    他们也听到声音了,几个一对眼神,直接架着弘昐往前跑。

    被腰带绑着张德胜就被他们忘门边。守门小太监看着他歪地上,上前道:“张哥哥,小给您解开?”

    张德胜急道:“滚!要你来拍马屁!”解个屁!解了他怎么解释放了两个阿哥过来事?这门从有那天起,四爷就说过没他话谁都不能走。两个阿哥过去是没事,他有事啊!

    哦管着前院,结果消息送到两个阿哥身边了。

    阿哥该读书,结果跑回东小院了。

    门不应该让人过,结果开了。

    张德胜就恨当时那位傅小爷没他身上来个一道两道。

    早知道他应该撞上去!

    可惜傅小爷刀使得不错,没给他找着机会。

    四爷正等屋里,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婴儿啼哭,他惊喜走到院子里,结果就看到看门小喜子打开门惊讶道:“弘昐阿哥?三阿哥?你们怎么回来了?”

    弘昐和三阿哥还有傅弛四人个个形容狼狈,别提他们一人手上一把刀,跑这么都没把刀丢掉。

    见到刀,苏培盛想上前拦住,弘昐和三阿哥已经冲过来了。

    “阿玛!额娘怎么样了?”

    四爷挥退苏培盛,上前接住他们:“乖,你们额娘没事,给你们生小弟弟呢。”说着不动声色卸下他们手里刀,递给苏培盛。

    三阿哥早哭成泪娃娃了,哽咽道:“不要小弟弟,要额娘……”

    四爷搂着三阿哥拍哄:“乖,乖,弟弟已经生下来了,你听,额娘没事了。”

    苏培盛恶狠狠过去把傅弛几人刀全都卸了下来。

    傅弛知道今天事肯定要受罚,扑通扑通几人纷纷跪下。

    四爷顾不上理他们,弘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安抚一二后,也跟四爷一起望着产房。

    产房中,四阿哥已经落地,洗过澡包起来后,柳嬷嬷先给李薇看了一眼,再交给奶娘抱出去。

    李薇昏沉道:“我刚才……听见弘昐和三阿哥声音了……”

    柳嬷嬷刚才窗户边看了一眼,伏耳道:“主子别担心,是小主子们来看你了,现跟爷一起呢。”

    李薇听了放心后瞬间就睡着了。

    外面,四爷看了看四阿哥,也叫弘昐和三阿哥也看了一眼,就叫抱回去了。为了避免让孩子们看到这个,连二格格都被他撵到正院去了,谁知叫这两个小跑来。

    四阿哥平安落地,他可要好好问一问了。

    弘昐一看四爷表情,跪下请罪道:“都是儿子不好。请阿玛息怒。”然后从叫同福偷偷来看,再到威胁张德胜开门,一五一十都说了。

    四爷听了心中暗暗赞叹,够果断!有气魄!

    表面上却不能轻易夸奖他,怒道:“一点小事就方寸大乱能成什么事!就不说你用刀逼着人事了,你是主子,怎么对奴才都行。但阿玛有没有叫你过来?你是不是现应该校场跟谙达习武?”

    弘昐垂首道:“是!”

    四爷骂道:“滚!回去今天弓要多拉十次!站桩多两刻钟!”

    弘昐磕头道:“是!”

    然后起身,拉起三阿哥,给他拍拍身上土,然后带着弟弟离开。

    傅弛几个面面相觑,被苏培盛使了个眼色才齐齐磕了个头,站起来退了出去,跟着就听到他们追弘昐而去脚步声。

    苏培盛悄悄看着四爷神色。

    只见四爷看了眼手里腰刀,嘴角微微翘起,一脸高兴。

    苏培盛心道:弘昐阿哥还真是托了四阿哥福,要没这个小弟弟,他今天犯错肯定要挨板子!

    作者有话要说:真太晚了!大家晚安,明天见。

111钮钴禄进府

    111钮钴禄进府

    正院里,福晋听了府里又多了一位小阿哥好消息,淡然道:“这是好事,刚好到颁金节了,咱们到时进了宫就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阿玛和娘娘了。”

    屋里站着七、八个人,却静像坟墓。只有庄嬷嬷陪笑道:“主子说是呢,呵呵。”

    福晋叫人开了库房,拿她体已去赏侧福晋和生小阿哥。

    庄嬷嬷趁机提起另一件事:“主子,去年娘娘赏格格,主子爷一直说府里事多等闲了再叫进来,现是不是……过节进宫,娘娘问起怕不好处置。”

    福晋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她也不乐意府里人越来越多,来一个人,谁知道是什么脾气秉性?万一是个爱搅风搅雨,现府里孩子这么多,出点什么事谁担得起?

    之前李氏怀着孩子,四爷大概是顾忌着她心情,一直压着不让抬进来。现孩子落了地,马上要进宫过节了,到时娘娘要是知道去年指格格到年尾了还没进府,这实说不过去。

    福晋道:“你们先去收拾屋子,等我问过爷了再说。”

    庄嬷嬷应了声是,问道:“那格格是住……”

    福晋想了想,道:“叫她住到武氏那里去吧。”

    宋氏和武氏都是从宫里跟着出来,比后来汪氏和耿氏要贵重几分。平常发个东西也是错开半等。

    武格格近年来养得越来越别扭,总爱找汪氏麻烦。福晋一向是懒得管,随她们闹去。现格格进府,干脆叫武氏调|教她去,也算解了汪氏围。要是格格有什么不妥地方,武氏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话传到武氏那里,她正屋里跟丫头们抹牌,先是听了侧福晋又得一阿哥喜信,跟着就是这个坏消息。

    武氏脸上笑模样还没下来,听了沉下脸摔了牌道:“什么脏臭就往我这里扔!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玉露等人小心翼翼捡起牌,撤掉牌桌骰子等物,换了茶来劝道:“格格噤声,咱们先去打听打听,看看这格格是个什么来路?”

    武氏靠榻角枕上,端着茶一下下吹着上面浮沫,慢条斯理道:“能是什么来路?去年就指了,到现才进来,有什么好意?”

    余下丫头乍着手给玉露使眼色,福晋人传话说格格这几天就要进来,还要问问格格怎么安排屋子,让格格住哪儿呢?

    玉露犹豫半天,壮起胆子小声问:“格格,您看这格格来了……给她挪哪边屋子?”

    武氏小院就像以前没改建前东小院,还要略小些,是个‘l’型半拉院子。正面是三间大屋,两角屋,都算上是五间,另一边小屋是一里一外两间。主屋就这么多。

    以前武氏自己住正面五间屋,大屋起居,角屋用来当绣房琴房库房。小屋叫四个丫头住了。地方太小,连个茶房都没有,就丫头小屋里放了两个茶炉。

    格格来,要么跟武氏一起住正屋,分给她丫头就跟武氏丫头挤一挤。要么,武氏把丫头屋子腾出来,给格格主仆。

    武氏实不想跟格格一起住,用力放下茶碗道:“把你们屋子腾给她。你们挪到角房来吧。”

    武氏小院里一阵热闹,耿氏就过来帮忙。武氏见到她是客气一点,但也没个好脸,道:“我这里人够使了,就是乱糟糟看着心烦。”

    耿氏道:“不如姐姐先去我那里散散?”

    武氏痛道:“好啊,走吧。看他们是要折腾到晚上,中午我也你那里用了。”

    她交待丫头把午膳提到耿氏那里去,跟着耿氏到了她和汪氏小院。汪氏从窗户看到武氏过来,吓得立刻从窗户边离开,还叫丫头把窗户关上了。

    武氏就站汪氏窗户前哼了一声,才慢慢走到耿氏屋里。

    她站堂屋打量着屋里,道:“你这里布置倒是挺简单。”看到屋里值钱就是侧间里绣架,她走过去摸着都起浆绣架道:“这是你从家里带来吧?”

    耿氏和汪氏都是选秀后先回家,然后才进府。从家里来能带东西就多了,武氏当年是选完回家了,可是又进宫进了阿哥所,只带了两个包袱。耿氏和汪氏当年都一人带了两个箱子呢。

    想起这个,武氏又不高兴了。

    耿氏请她坐到榻上,叫丫头拿来好茶好点心招待她。武氏没精打采,这时汪氏小心翼翼进来请安,她离武氏五步远就停下福身,武氏没好气道:“站得那么远,怕我咬你啊?”

    汪氏这几年早叫她整得没一点脾气了,听了这话也只是站原地扭着手帕,死活不向前走。

    耿氏赶紧叫人端凳子放她身边,叫汪氏挨着她坐。

    有耿氏奉承着,有汪氏排揎着,武氏心情很变好了。

    这时,耿氏提起了格格事。

    武氏心道,知道你个小丫头不是平白来献殷勤。她也无所谓,反正她知道也不多。

    耿氏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道:“等姐妹来了,咱们可要去见见,姐姐到时可别撵我。”

    武氏笑道:“我才不撵呢,有你照顾格格求之不得,可省了我事了。”

    第二天,四爷来找福晋说四阿哥洗三事。聊完这个,福晋赶紧提起格格进府事,她道:“过节咱们肯定要进宫,我想娘娘大概是会问起来,要是再不接进来就晚了。”

    四爷早忘了还有这回事,点头道:“嗯,那就接进来吧。不过府里事情多,不必大办。”

    福晋顺着他道:“是,我想是办一桌席,送到格格屋里,叫宋氏武氏几个陪着吃一顿就完了。回头我再赏点东西下去。”

    四爷道:“就这么办吧。还有四阿哥洗三事,这个是大事,别就先放一放。”

    福晋心里有些不好受,还是柔顺应下了。

    要走了,四爷突然想起来问:“那格格是哪家?”

    福晋也是昨天翻出格格家早先递进来贴子才想起来,一边把贴子拿出来给他看,一边道:“钮钴禄,是个老姓。”

    四爷打开贴子,见上面写着:四品典仪官钮钴禄凌柱顿首百拜。

    东小院里,李薇正给四阿哥喂奶。

    她已经从产房里挪出来做月子了,头上扎着红巾,披头散发半躺半靠床上,敞着怀,怀里抱着个咕咚咕咚吃奶大胖小子。

    四阿哥比他两个哥哥都沉,有六斤七两。

    李薇抱腰酸,戳着他胖脸蛋说:“臭小子,你怎么就这么能吃?”

    “孩子能吃还不好?哪有你这样当额娘。”四爷笑着绕过屏风进来,坐床沿上凑过去看四阿哥吃奶,啧道:“好孩子,吃得真有劲!”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围观喂奶现场,可每次都让人感到耻度暴表。李薇往里侧侧身,道:“你先出去,等他吃完再进来。”

    话音刚落,四爷突然伸手她另一个奶上握了握,叫她一时间连该说什么都忘了!

    她傻着眼,四爷认真严肃问:“你奶够他吃吗?”

    她回过神第一句话是:“流氓!”

    四爷:“……”

    李薇:“……够吧?”刚才反应迟钝一秒,骂晚了。

    四爷笑道:“你啊,真不知道是不是你脑子都跑到孩子们身上去了,越生越傻。”

    四阿哥也是四个奶娘,这次奶娘们进来直接就是带着孩子们进来。李薇喂四阿哥时,她们奶也不必挤出来,直接喂自己孩子就行了。虽说李薇以前盘算是有些损,施行到现好像也没那么损了。

    喂完他,四爷小心翼翼抱起来拍出奶嗝,奶娘抱走后,他看着手说:“真是嫩得跟豆腐似,我都怕把他拍散了。”

    她说怎么刚才拍个奶嗝,四爷表情紧张得跟摸地雷差不多。

    他坐下,这次坐她旁边搂着她肩,道:“明天洗三,你屋里等着。爷来接四阿哥过去,再送他回来。”

    李薇扣上衣襟,开始发愁喂了四个孩子,胸会不会下垂?虽然她早就用上比基尼式胸罩了,除了没钢圈还是很有聚拢性。但……不知道中医有没有这方面药啊。等给四阿哥断奶必须要去问一下。

    四爷想提一提格格事,又怕现是月子里,叫她担心伤心了养不好身体。

    还是先瞒着吧。

    他柔情万千替她顺顺头发,又拍背又揉肩,半天见她没什么反应,低头一看,她正双手拢住自己胸……揉?

    “痛了?胀?”四爷伸手替她包住揉了两把,认真问:“疼吗?”

    李薇仰头看他:“……”心情复杂。

    他今天干嘛老找机会揉她胸啊……

    好不容易送走貌似发春四爷,要不是她现连坐起来都困难,陪他解决一场也不是问题,可不打扮美美怎么行?至少等到她肚子消得差不多再说。

    二格格等几个孩子都想进来看她,可她现连坐起来都不行,怕进来吓着他们了,就一直不许。

    结果二格格他们就站屏风外跟她说话。

    二格格说都是弟弟们事,还有弟弟好小,“跟弘昐和三阿哥长得好像啊。”她道。她算是看着三个弟弟落地,除了弘昐那时还太小记不清外,三阿哥当时可是记得特别清楚。

    弘昐对三阿哥落地时情景也有些模糊了,见到四阿哥算是想起来了,天天带着三阿哥去看,指着四阿哥说:“你当时也是睡这里,穿着红色襁褓。这个金铃也是挂这里。”

    三阿哥却不喜欢弟弟,每次去都躲弘昐后面,见着李薇了就哭着说:“我不喜欢弟弟,额娘你出来……”

    哭得李薇也想跟着哭,她又动不了,又怕把三阿哥叫进来,让他看见她躺着样子要害怕了。

    幸好四爷跟弘昐和三阿哥也就是前后脚,他一来就听到三阿哥哭声,过来把他牵走,隔着屏风对李薇道:“别担心,我来了。”

    李薇里面眼泪汪汪嗯了一声。

    四爷听到马上道:“你不许哭!把泪憋回去!”

    李薇赶紧把滑出眼眶泪抹了,清了清喉咙装没事人:“我没哭。”

    四爷哄好了三阿哥,进来看她,看着她还带红血丝眼睛,道:“月子里哭坏眼。以前是咱们都不懂,我才由着你哭。现不许了。”

    李薇乖乖点头,他握着她手道:“现还有什么值得你一哭?府里院里,爷什么时候不哄着你顺着你?怎么眼眶越来越浅了?”说着点点她,叹笑道:“真是……越养越娇了。”

    她艰难翻身,把他手掌枕脸下,埋他手掌间。

    确实越来越娇了,动不动就想撒娇,一点委屈也不能受。

    她他手心里蹭了蹭。

    怎么办呢?

    四爷轻柔一下下拍着她背。素素这样躺床上一动不能动,都是为了替他生孩子。四个孩子都平平安安生下来,她受了大罪了。

    四阿哥洗三后第四天,格格钮钴禄氏安安静静进了府。府里有些地方红绸子还没来得及取下,钮钴禄氏挽着一个小包袱,身后有人抬着两个箱子,一路静静来到武格格小院。

    偏屋里,已经有两个侍候她丫头等着了。

    进屋互相见礼,丫头一个叫参花,一个叫桥香,钮钴禄说她们名字正好,不必改了。

    屋子略小,里间自然是钮钴禄住,两个箱子就摆她床后头。外间参花和桥香打地铺。屋里本来是丫头住,东西少,就算给格格整理屋子,也就是换了床、柜子、桌子。一对绣凳,一面穿花蝴蝶屏风,一架妆台就完了。

    也没什么好收拾,钮钴禄问两个丫头要不要去给府里主子们请安磕头。

    参花道:“这些都不忙,福晋体谅格格今天必定又忙又累,说是明天再请安也没事。格格还是先去给武格格见礼吧。虽说都是格格,武格格毕竟是先进来。”

    钮钴禄道:“应该。”

    赶晚膳席面到之前,参花领着钮钴禄去见过宋氏,耿氏和汪氏,还有武氏。晚上席面是只有耿氏和汪氏来了,宋氏早说过她身上不好,请钮钴禄别介意。武氏说没兴趣,钮钴禄就把席面上好几道菜都送到武氏屋里。

    谁知吃到一半,四爷来了。

    三个吓得立刻离席跪下。苏培盛先带人进来把乱七八糟东西都撤了,重上了一桌菜。

    四爷坐上首道:“都起来吧,不必拘束。”

    叫起钮钴禄氏,与她对饮一杯后道:“今天是你好日子,跟姐妹们好好热闹热闹,只别闹得太晚就行。”

    然后就走了。

    四爷都走了,三人还没回过神来。三人面面相觑,都没了继续吃席兴趣,草草结束后,钮钴禄送走耿氏与汪氏,回来坐床沿发呆。参花打来热水侍候她洗漱,高兴道:“格格真是好运气,咱们爷看重格格,才特意过来吃这一杯酒呢。”

    果然钮钴禄格格是满洲老姓,她巴结上来真是值了。

    钮钴禄氏也被参花说喜上眉梢,家待了一年提着心算是放下来了。

    第二天,打理整齐钮钴禄见到了福晋,磕头见礼后,福晋道:“这跟着就是颁金节,府上忙碌才委屈了你。等日后闲了,再好好给你热闹热闹。”

    钮钴禄跪下道:“奴才不委屈,能进府里侍候主子爷,是奴才几世修来福份。”

    说过两句客气话,福晋就叫她退下了,临去前交待她:“侧福晋正做月子,不见外人。你日后再去给她请安吧。”

    四爷上次过来想起交待了一句,不叫钮钴禄氏现跑到东小院去打扰素素。

    福晋听了再不舒服,也要照吩咐办。

    钮钴禄听到就有些害怕,她家待了一年,家里也猜到底是为什么?是姑娘不好,四爷瞧不上?还是府里有什么人下绊子?

    他们也曾使银子托人往四贝勒府递话,各种路子都试过了,花了好几百两才算撬开一条口子,说是四爷话,府里事多,暂时没空接格格进府。

    钮钴禄家再往下就打听不出来了,只知道府里福晋弘晖阿哥进宫读书,余下几位主子只有侧福晋怀着身孕,旁就没什么大事了。

    钮钴禄额娘猜就是侧福晋仗着怀孕这里使坏,对钮钴禄千交待万交待,进府后千万要躲着侧福晋走。

    而钮钴禄阿玛说估计是四爷有事,一时半刻抽不出空来。

    “能有什么大事?四贝勒身上又没差事。”她额娘不信。

    她阿玛道:“男人没差事就不干活了?你当四贝勒是什么人?贝勒爷盘算都是大事。”他转头交待钮钴禄氏说,“你额娘说虽然没有道理,但你进府,是府里小一个,务必要夹着尾巴做人,千万别惹事生非。咱们家只有一个姓值钱,余下实没什么能拿得出手。你要切记。不然出了事,家里是护不住你。”

    钮钴禄把阿玛额娘话全记心里,听福晋这么说,立刻就道:“奴才一定不去打扰侧福晋。”

    东小院里,玉瓶和赵全保正商量,要是格格来了要怎么办。

    玉瓶道:“请进来奉一碗茶?喝个三五碗就可以叫她走了。”

    主子可还不知道格格进府事呢。这回格格进来也没叫府戏,听说只有福晋赏一桌席。叫玉瓶担心是听说四爷当晚特意去格格那里喝了杯酒,这是什么意思?

    赵全保道:“你想这么多干什么?人直接拦到院子外就行了,就说主子正做月子,小阿哥还不能见生人,院子里不让进外人不就结了?”

    玉瓶翻了个白眼,小声骂道:“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福晋都叫格格进屋亲自见了人,咱们主子倒要把人拦院子外头?有这么替主子招祸吗?”说完左右看看,小声道:“你不知道主子爷去格格那里喝了一杯酒了?”

    赵全保见她为这杯酒发愁,头皮都挠破样子,道:“别想了,格格是满洲老姓,咱们主子爷才给她两分面子。要是真看重她,才不会放外面搁一年都不让进府。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玉瓶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现主子得爷喜欢,自然什么都对,可日后呢?咱们不能不替主子日后想想。”她打定主意,要是格格来请安,就让进来到二格格那里喝茶,她亲自陪着,喝完就可以让她走了。礼也早就备好了。

    等她走了,赵全保冲地上呸了一口,道:“什么胆子?还想日后?咱们主子既然已经上来了,就一直保着主子不掉下去不就行了?”

    正院里,大嬷嬷问去接钮钴禄氏进来嬷嬷:“依你看,是个什么样人?”

    钮钴禄是满洲老姓,大嬷嬷就歇了那些手段,再有四爷都能为了侧福晋一句撒娇时戏言,硬是压着不让她进府,大嬷嬷就不觉得这人有什么好担心。

    不过还是要问一句才能放心。

    那嬷嬷道:“瞧着是个懂事规矩人。”

    大嬷嬷微笑点头:“那就好啊,就怕来个不懂事,偏劳你了。”送走这个嬷嬷,大嬷嬷舒了口气想,懂事规矩就好了。看来家多待一年也是好事,至少胆子是吓没了,规矩也吃透了。

    这下可以省心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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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喝喝那些事。 反正清穿已经都穿成筛子了清穿日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穿日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穿日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