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鹤蚌相争
弘时今年的生日就是在庄子上过的了。******请到w-w-w..c-o-m看最新章节******
四爷特地空出一天不下地,大家都很高兴,,带着弘时骑马在庄子上绕了好几圈。痛快玩过一天后,第二天就准备回城了。
回到京里,弘时缠着李薇说还想去庄子上住。对他来说府里这么小的地方,当然没有庄子上那么大好玩。被他缠的没办法,她只好哄他去缠他阿玛。
结果弘时不受骗,还是抱着她的手说,“额娘去给阿玛说,额娘去嘛,额娘去说阿玛就答应了。”
“现在不行。”李薇知道弘时很聪明机灵,“咱们要讲理,你看咱们要回来过节,还要过你阿玛的生日,还要过年对不对?至少要过了明年的十五,你才能再去庄子上。”
弘时很天真的给了她一刀:“额娘可以不讲理啊,额娘去给阿玛说,额娘不讲理就行。”
“额娘什么时候不讲理了?”李薇虎着脸,马上想她到底什么时候不讲理还叫弘时看见了。
“很多呢。”弘时一脸‘我只是大度的没有拆穿你’的表情,“我都不说,额娘还骗过我和哥哥们。”
居然无法反驳!
李薇开始换话题:“额娘现在好忙啊,还要给你做新衣服呢,弘时自己去玩滑梯好不好啊?”
“额娘耍赖!”弘时使劲在原地蹦!
不要拆穿好不好?
她才发现这个小儿子不但不好骗,脾气还很大啊。
于是她慈爱微笑摸着他的小脑袋说:“你说额娘可以不讲理的,所以额娘就不讲理了啊。弘时去找阿玛吧,阿玛是讲理的哦。你看,你要讲理时就要给讲理的人说话,不讲理的人就可以不理你了哦。”
然后看着他,会不会哭呢?
事实证明她小瞧弘时了,他气哼哼的瞪着她,转身跑了。
等到中午,四爷过来了。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弘时气坏了,跑去找我说你不讲理。”
这小子果然去告状了。
他很好奇啊,特意中午空出时间来找素素,“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他想去庄子上,我说不行,他就说我不讲理。”李薇也告状,还一脸的悲伤状。
不过四爷没上当,他端坐喝茶,笑道:“弘时还说你又骗人,叫他去找我,还说我讲理,所以要找我说,你不讲理,所以找你说没用?”
这孩子的总结真精确啊。
李薇第一次体会到养个儿子拆自己的台是多么复杂的感受。
她卡了壳,而对面的四爷正兴味的等着看她怎么把话给圆过去。
李薇温柔微笑:“爷,弘时我一会儿再去跟他说说。今天上午还好吗?忙不忙?”说着起身给他揉肩。
这招叫转移话题。
四爷笑得茶碗都端不住,放到桌上,抓住她的手说:“你啊你,别总是逗儿子。我看弘时最像你,古灵精怪的。”
“他可比我聪明多了。”这是养了四个孩子后的感受,李薇都有些头大了。前头几个孩子都不像弘时这么难带啊。
最主要是太难骗了。
四爷又笑起来,他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说:“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是恶人吗?”被儿子欺负之后又被儿子的阿玛欺负,这也太不公平了。愤怒的李薇趴在四爷的后背上‘磨’来‘磨’去,来告诉他什么叫真正的恶人。
四爷被她闹得有些把持不住,偏偏又已经是午膳时间了。只好匆匆用过午膳,之后两人在床上午睡了半个时辰。
午睡后本来应该是真正的午睡,可四爷却起床穿衣服。李薇感觉他十分无情,耍赖趴在床上不起来,从被子里伸出双手骚扰他。
四爷无奈只好去屏风后穿衣服,出来站在床前看着裹成一个茧的人,说:“我的腰带呢?”
李薇在床上眨眼睛:“不知道。”
他笑着伸进被子里摸,争闹一番才从她身下把腰带抽出来。
“真是胡闹。”他点了点她的鼻子,从衣箱里又拿出一条腰带系上,道:“下午我要出去,晚上不知道什么时辰回来,到时你就叫孩子们先过来用膳,不必等我。”
整个下午的时间都被李薇拿来哄弘时了,最后她叫人上街买了一串的蝈蝈,把人家卖蝈蝈的挑子都给买完了,拿回来总算哄得弘时一句‘我不生额娘的气了’。
等弘昐和弘昀回来见院子里蝈蝈的鸣叫声震耳欲聋,简直都乐坏了。
倒是在屋里的李薇有些后悔,不该土豪的叫人把蝈蝈都买回来,这要是晚上放在院子里,那还不吵死人啊?
在屋里吃晚饭的时候都能听到院子里蝈蝈们震天的鸣叫声,三个男孩吃饭时全都不专心。李薇叫人把二格格叫回来,弘时马上送了她一个,还叫她也给大格格和二格格带上。
李薇发现这个办法有用,于是说动弘昐提起弘晖,于是弘时也给弘晖了一个,明天弘昐去前院书房读书时再给弘晖拿过去。
只少了三个蝈蝈对蝈蝈大军完全没影响。李薇继续发挥好东西要跟大家分享,你有这么多可以分给兄弟姐妹们嘛。
三个男孩就在商量明天可以给五叔家的弘升,七叔家的弘曙,连十三叔家刚落地的小弟弟也有份。
李薇就盼着这些蝈蝈能多送出去些。
四爷回来时,走在花园里时就听到蝈蝈叫声,他还笑着对苏培盛说:“给花匠这几天别除虫、除草,听这蝈蝈叫得响,回头我带着弘晖几个过来抓蝈蝈。”
苏培盛陪笑呵呵,没敢说李主子的院子里蝈蝈已经泛滥成灾了。
站在东小院门外时,四爷就听到院子里的蝈蝈声了,进去才看到院子里挂着一根挑杆,两边都挂着一大串的蝈蝈笼子。旁边狗屋里的百福和造化正好奇的蹲在蝈蝈笼子前头看,小喜子盯着它们,见这两只祖宗想凑上去就把它们拉回来。
小喜子道:“祖宗,这东西多脏啊,想吃肉我这就给你们拿去,想啃骨头您二位说话,别碰这些小虫子了。”
一抬眼看到四爷,小喜子连忙下跪磕头。
四爷好奇道:“这哪儿来的?”
“下午赵全保领着人去街上买的。”小喜子弄了个鬼,故意不说这是李主子吩咐的。
苏培盛在后头听见了,扫了这小子一眼,心道赵全保把着东小院这么多年,看,果然有恨他的。
四爷进屋时,正好听到素素正在启发弘时他有多少需要送蝈蝈的亲朋好友,连李家和宫里的弘晰都算了,蝈蝈差不多可以处理掉一半了。
李薇松了口气只觉得胜利在望,就见四爷在那里笑。
“你这是在玩什么?”他好笑的说。蝈蝈十有**是她叫人买回来哄孩子的,但怎么看现在又像是不知道拿蝈蝈怎么办?
弘时叫着阿玛扑上去,叫他牵着坐下。
李薇自觉蝈蝈之事她真是做得十分之蠢,借口‘爷回来一定累了吧?还没用饭吧?我去给你叫些吃的。’然后就溜之大吉了。
等她带着四爷的晚膳回来,他们父子四人正聚在一起说话,她在旁边听了一阵,四爷居然哄着弘时把蝈蝈在京里送个遍,连宫里的弘晰和弘晋都有份。
这不科学!
四爷什么时候这么高调了?
哄走孩子们,她陪他用晚饭时,他才叹道:“自从皇上回来,我一直没找着机会跟太子聊聊。借着颁金节进宫的机会,我带着弘昀和弘时进宫谢恩,要是能碰上太子就算了,碰不上只能借蝈蝈一用了。”
太子居然被管得这么严?四爷想跟他说两句话都要绞尽脑汁?还要曲线救国。
李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用过膳洗漱过后她的情绪还是一直不高。
四爷写字时看她UU小说倒是还算顺利,大概是抄多了习惯了,就是能看得出来抄的时候走神了。
把笔泡在白瓷笔洗里,他道:“怎么一晚上都魂不守舍?”
她却问了一个他一时无法回答的问题。
“爷,现在是不是很危险了?”
四爷怔了下,默默洗完笔挂起来,拉着她的手回到里屋,叫人都退下后,抱着她坐到榻上。
“害怕了?”他贴贴她的脸,“不危险,你怎么会这么想?”
李薇试探的问:“太子……现在出不来了吗?”
四爷没说话,半天才道:“太子是半君,本来就不能轻易出宫。”他仔细回忆了下,道:“从我懂事起,太子就一直住在宫里。每年出门都是随皇上去避暑或其他地方。”
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不跟你说,你也能明白。皇上与太子近几年越来越不和了。”
李薇迟疑的点点头,知道再往下他就不会说了。其实她更想问的是,皇上与太子不和,可四爷却越来越风光,所以对他来说这不是一件坏事,对不对?
第213章 大爷追债
颁金节那天,四爷真的把府里四个男孩都带上了,而且除了弘昐全都带到前头去了。******$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弘晖是长子,弘昀和弘时是去谢恩的。
虽然有他这个阿玛带着,可从在宫门口分手起,李薇还是一直不放心。
跪的时候因为跑神居然没感觉有多累,相反起来时腿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到了永和宫还是一切照旧,送走小妃嫔们,再给德妃磕过头,她就跟纳喇氏去小花厅坐着了。茶还没换过一碗,外面突然热闹起来。
她们正想叫人出去看看,一个小宫女跑进来道,“万岁爷有赏,快!都要出去!”
她和纳喇然在屋里自然不会再穿得太复杂,帽子都是取下来了。于是再赶紧戴上帽子出去,永和宫由德妃领头都准备好了,等人到齐,齐刷刷在院子里跪了一大片。
来颁赏的太监看着有五十多了,面白无须,人精瘦。站在那里腰背笔直,运足气说了一长串特别文言的话,总之的意思就是恰逢佳节,想起德妃恭敬侍候他这么多年,十分之感动,于是今天用膳时看到有几道菜就赏给德妃了。
李薇这个头磕得非常囧。
她穿来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皇上赐菜,可是怎么一点也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脚?
更囧的是众人送走太监,德妃回到殿中,李薇这回没被宫女领回花厅,而是跟着一起进殿。
她猜是叫他们这群躬逢其盛的人一起来瞻仰‘御膳’的光芒万丈。
事实的确是这样。等德妃换好衣服出来,宫女就把那四道御膳送上来了。李薇是站着,视线高,一下子就看到四盘菜没一点热呼气了。
然后他们就围观德妃一口口把御膳全吃光了。
期间没有人敢打扰德妃‘享用’御膳,倒是吃完后,德妃叫人撤下盘子时,成嫔打趣道:“到底是娘娘有这等福气,万岁爷赏的好东西,我在旁边瞧着都馋呢。”
德妃两手一摊,笑道:“你不早说?我好省下两口也叫你尝尝味儿。”
一殿的人都应景的笑起来。
李薇:呵呵。
一群傻子。
这叫她想起以前初中、高中时都有校长讲话这个环节,每周一的大会上都有。校长讲话时,下面的学生不管怎么走神,都不能偷偷说话,交头接耳,必须排成方队,听校长讲废话。他废话完他们还要鼓掌。
特别是在初三时,她记得到周一大家站在操场上听校长废话时,身后有同学小声嘀咕:“有听他说话的功夫,我能背二十个单词呢。”
李薇心里也道,就是,不是说时间紧张吗?卷子一周能发二十多份,连睡觉的时间都要挤出来,为什么要浪费一早上听他讲话啊?
所以说,权力这东西就是叫人必须当傻子,还要乐呵呵的。校长是这样,皇上也是这样。校长的权力在学校,所以他就能溜着一校几百师生陪他罚站,兼浪费应考生的时间(简直罪大恶极!)
皇上的权力在后宫是绝对的,所以不管这菜好不好吃,是什么味,德妃都要满怀感激的吃下去,成嫔也必须羡慕。
要是有个人跳出来说这菜都凉了,肯定不好吃,还有娘娘你不吃饭干吃菜,一口气吃四盘,咸吗?
应该是咸的。李薇后来又陪站了大概两刻钟,德妃手里的茶碗就没放下,一会儿抿一口。
总之,敢于跳出来戳穿皇帝新衣的小孩子都是不存在的,大家保持着羡慕熬过了永和宫的时间,一直到出宫才算放松下来。
四爷还没出来,于是他们就在宫门口的车里等。
三格格这段时间也开朗点了,没上车前小声问她:“李额娘,御膳是什么味儿的?”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大格格。
李薇觉得好玩,配合她也小声说:“李额娘也不知道啊,等见到阿玛了,扎喇芬问问阿玛啊?”
三格格大概从来没主动跟四爷说过话,她叫她去问四爷,不亚于叫她去揪下老虎的胡子。
李薇还是希望她的胆子能大一点,不趁小时候在四爷那里多刷些好感,等大了就不好办了。看四爷也知道,他对越小的孩子越宽容。
等四爷他们出来,就弘时和她一起坐。剩下三个女孩一辆车,弘昐和弘昀一辆车,福晋一辆车。
她好奇的问弘时见到皇上没有?
弘时也挺失望的:“我跟着大哥和三哥去磕头,没看到皇上长什么样,皇上坐得好高,我就看到他的桌子。还有好多人,三哥说都是我堂兄弟。”
跟四爷一样带着孩子去谢恩的人还不少呢。
为了刷皇上的好感,九龙们都是见逢插针,不遗余力啊。
“那你见着弘晰了吗?”
“见着了,阿玛领我去的。还见了太子二伯和大伯王。”说起这个他就高兴了,他赶紧从荷包里掏出两个小东西塞给她,“额娘,这是太子二伯和大伯王送给我的。”
太子给的挺奇怪,是个象牙扳指,一看就是大人用的。可能太子临时没带小孩子的东西,就随手拨了个扳指给他。
直郡王给的是串红玛瑙串子,看尺寸至少十二mm,这也是直郡王随身的东西吧。
李薇只好交待他:“好好收着,这都是好东西。”
弘时很高兴,他喜欢这种大人的东西,比小孩子的还要喜欢,很珍惜的收到荷包里了。
至于蝈蝈,当然不可能叫人给带进宫去,所以当面打过招呼后,明天四爷再叫人去送。第二天,他就亲自带着蝈蝈笼子进宫了。
毓庆宫里,太子早就等着这个弟弟,他刚进院子,他就听到蝈蝈的叫声了,笑着迎出去,道:“这个动静可有日子没听过了。”
兄弟两个就在院子里说起了话。太子拿起蝈蝈笼子,含笑看了道:“真是难得的好东西啊。”
进了屋,阿宝早就准备好了几个精致的或瓷,或木的蝈蝈罐子。
四爷看到一个眼熟的,手捧大小,紫檀制,罐身阴刻了几个顽童扑在草丛石堆旁抓蝈蝈的图。不是名家所制,但却是太子头一次跟着皇上下江南时,在江南街边自己买的。
太子把草笼子里的蝈蝈都放到罐子里,捧着那个紫檀的道:“叫弘晰和弘晋过来,就说他们四叔给他们带好玩的来了。”
阿宝笑着应声而去,不多时就听到弘晰和弘晋小跑着过来。
两人进屋先向四爷问好,弘晰就道:“昨天就盼着呢,我早就准备好罐子了。”一眼看到桌上摆的蝈蝈罐,兄弟两人上前一人抱了一个。
太子笑道:“看你们这样吧,好了,既然是你们四叔给的,那就准你们今天读了书可以玩一个时辰。”
弘晰和弘晋笑嘻嘻的谢过四爷,说都是托四叔的福才得了半日空闲,盼着日后四叔常来呢。
屋里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两个,阿宝送上逗蝈蝈的草杆子也退下了。
太子拿草杆子逗着罐里的蝈蝈,问四爷:“说吧,有什么事?”
四爷犹豫了下,还是拿弘时道:“百姓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弟弟府上有四个阿哥,弘时的哥哥们在弟弟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这个最小的,皮起来无法无天。”
他也过去拿了草杆逗蝈蝈,“就说这蝈蝈吧,在庄子上没住够硬给带了回来,说还要回去抓虫子,他额娘哄不住他,叫人上街买了几百个蝈蝈,院子里都快吵得翻了天,半条街都能听到我家晚上蝈蝈叫唤。”
太子缓缓放下手,四爷继续说:“就算这样,我也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他嘬住嘴对着蝈蝈吹了声口哨,仿佛真的在专心逗蝈蝈。
太子转身端起茶碗,吹散浮沫,半天才说:“你这算是给孤出了个主意?”
四爷道:“……弟弟只是说句闲话罢了。弟弟告退。”他躬身退下时,太子没有说话。
出宫的路上,他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用这个办法缓和跟皇上的关系。只是说了总比不说强。太子未必就想不到用弘晰去争圣宠,只是想到不代表他就能下决心去做。
不过过了几天,他听说弘晰去请教皇上学问,皇上给弘晰讲了半个时辰的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京中自索额图死后的紧张气氛也是随之一松。
回京后一直紧闭大门的直郡王府,终于也肯开门迎客了。直郡王在叫人转过三四家亲近的府邸后,叫人又给弘昀和弘时补了一份礼物,说是颁金节那天的见面礼太寒酸了。
四爷和李薇一起看了礼物,他道:“那两匹蒙古马听说是科尔沁给的聘礼,直郡王能一下子舍出两匹,这礼实在不能算轻。”
“有麻烦吗?弘时可是乐歪了。要是知道阿玛想把马还回去,非拉上半个月的小脸不可。”李薇想到就头疼,现在院子外头还有蝈蝈叫声呢。不过好消息是听赵全保说昨天死了十几只,叫人悄悄丢了,没让弘时看到。大概再过半个月,不等都送人也该死光了。
四爷一开始确实是想还回去的,后来打消了这个主意,“你帮我想想,怎么把这份情给还回去?”
“我听说直郡王要嫁女儿的,不如添点东西?”颁金节在宫里时就听说了,据说直郡王的四个女儿生的日期都很接近,基本上就是一年嫁一个的节奏。
不过她说完就想到四爷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那他特意提出来的意思是……想尽快把这个礼还回去?
毕竟圣旨刚下没两天,婚期是明年。四爷不可能现在就跑去添妆。
颁金节后是四爷的生日,但他咬死了不是整生日不大办,府门紧闭谁都不理,也不下帖子请客,连几个兄弟的礼物都给推回去了。
就算是在府里,当天也没有任何庆祝活动,只是给下人们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银。
如此低调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人潮,连李家那边都有人不停的登门,李苍不得不也来了一把闭门谢客,对外说家里没人在,只有下人。
福晋娘家那边也有人频频上门拜访。东小院也听到风声了,有时上午下午都有人来,热情的程度叫人吃惊。
李薇再傻也知道四爷估计是有什么大计划在施行了。这些人不像来送礼的,倒像来托关系的。这种热情程度她就见过一回:她所在的市重点初中招生前,教学楼里天天都能看到家长带着礼品来堵门。
各种豪车堵着校门,一群群的男大款女大款在校园里亲切问学生:同学,你们校长去哪里了?
同理,跑去李家的和来找福晋的,也是想问四爷什么事吧?
而四爷不在书房,就躲在东小院里头,谁来都不见。
李薇把柿子蒂摘掉,拿小银勺挖里面的柿肉喂到他嘴里,笑道:“四爷,你这跟躲债似的。”
他靠在榻上,枕着胳膊说:“你怎么知道爷是躲债的?”
李薇怔了下,反问:“那你是要债的?”
第212章 谁是大爷
颁金节那天,四爷真的把府里四个男孩都带上了,而且除了弘昐全都带到前头去了。弘晖是长子,弘昀和弘时是去谢恩的。
虽然有他这个阿玛带着,可从在宫门口分手起,李薇还是一直不放心。
跪的时候因为跑神居然没感觉有多累,相反起来时腿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到了永和宫还是一切照旧,送走小妃嫔们,再给德妃磕过头,她就跟纳喇氏去小花厅坐着了。茶还没换过一碗,外面突然热闹起来。
她们正想叫人出去看看,一个小宫女跑进来道,“万岁爷有赏,快!都要出去!”
她和纳喇然在屋里自然不会再穿得太复杂,帽子都是取下来了。于是再赶紧戴上帽子出去,永和宫由德妃领头都准备好了,等人到齐,齐刷刷在院子里跪了一大片。
来颁赏的太监看着有五十多了,面白无须,人精瘦。站在那里腰背笔直,运足气说了一长串特别文言的话,总之的意思就是恰逢佳节,想起德妃恭敬侍候他这么多年,十分之感动,于是今天用膳时看到有几道菜就赏给德妃了。
李薇这个头磕得非常囧。
她穿来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皇上赐菜,可是怎么一点也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脚?
更囧的是众人送走太监,德妃回到殿中,李薇这回没被宫女领回花厅,而是跟着一起进殿。
她猜是叫他们这群躬逢其盛的人一起来瞻仰‘御膳’的光芒万丈。
事实的确是这样。等德妃换好衣服出来,宫女就把那四道御膳送上来了。李薇是站着,视线高,一下子就看到四盘菜没一点热呼气了。
然后他们就围观德妃一口口把御膳全吃光了。
期间没有人敢打扰德妃‘享用’御膳,倒是吃完后,德妃叫人撤下盘子时,成嫔打趣道:“到底是娘娘有这等福气,万岁爷赏的好东西,我在旁边瞧着都馋呢。”
德妃两手一摊,笑道:“你不早说?我好省下两口也叫你尝尝味儿。”
一殿的人都应景的笑起来。
李薇:呵呵。
一群傻子。
这叫她想起以前初中、高中时都有校长讲话这个环节,每周一的大会上都有。校长讲话时,下面的学生不管怎么走神,都不能偷偷说话,交头接耳,必须排成方队,听校长讲废话。他废话完他们还要鼓掌。
特别是在初三时,她记得到周一大家站在操场上听校长废话时,身后有同学小声嘀咕:“有听他说话的功夫,我能背二十个单词呢。”
李薇心里也道,就是,不是说时间紧张吗?卷子一周能发二十多份,连睡觉的时间都要挤出来,为什么要浪费一早上听他讲话啊?
所以说,权力这东西就是叫人必须当傻子,还要乐呵呵的。校长是这样,皇上也是这样。校长的权力在学校,所以他就能溜着一校几百师生陪他罚站,兼浪费应考生的时间(简直罪大恶极!)
皇上的权力在后宫是绝对的,所以不管这菜好不好吃,是什么味,德妃都要满怀感激的吃下去,成嫔也必须羡慕。
要是有个人跳出来说这菜都凉了,肯定不好吃,还有娘娘你不吃饭干吃菜,一口气吃四盘,咸吗?
应该是咸的。李薇后来又陪站了大概两刻钟,德妃手里的茶碗就没放下,一会儿抿一口。
总之,敢于跳出来戳穿皇帝新衣的小孩子都是不存在的,大家保持着羡慕熬过了永和宫的时间,一直到出宫才算放松下来。
四爷还没出来,于是他们就在宫门口的车里等。
三格格这段时间也开朗点了,没上车前小声问她:“李额娘,御膳是什么味儿的?”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大格格。
李薇觉得好玩,配合她也小声说:“李额娘也不知道啊,等见到阿玛了,扎喇芬问问阿玛啊?”
三格格大概从来没主动跟四爷说过话,她叫她去问四爷,不亚于叫她去揪下老虎的胡子。
李薇还是希望她的胆子能大一点,不趁小时候在四爷那里多刷些好感,等大了就不好办了。看四爷也知道,他对越小的孩子越宽容。
等四爷他们出来,就弘时和她一起坐。剩下三个女孩一辆车,弘昐和弘昀一辆车,福晋一辆车。
她好奇的问弘时见到皇上没有?
弘时也挺失望的:“我跟着大哥和三哥去磕头,没看到皇上长什么样,皇上坐得好高,我就看到他的桌子。还有好多人,三哥说都是我堂兄弟。”
跟四爷一样带着孩子去谢恩的人还不少呢。
为了刷皇上的好感,九龙们都是见逢插针,不遗余力啊。
“那你见着弘晰了吗?”
“见着了,阿玛领我去的。还见了太子二伯和大伯王。”说起这个他就高兴了,他赶紧从荷包里掏出两个小东西塞给她,“额娘,这是太子二伯和大伯王送给我的。”
太子给的挺奇怪,是个象牙扳指,一看就是大人用的。可能太子临时没带小孩子的东西,就随手拨了个扳指给他。
直郡王给的是串红玛瑙串子,看尺寸至少十二mm,这也是直郡王随身的东西吧。
李薇只好交待他:“好好收着,这都是好东西。”
弘时很高兴,他喜欢这种大人的东西,比小孩子的还要喜欢,很珍惜的收到荷包里了。
至于蝈蝈,当然不可能叫人给带进宫去,所以当面打过招呼后,明天四爷再叫人去送。第二天,他就亲自带着蝈蝈笼子进宫了。
毓庆宫里,太子早就等着这个弟弟,他刚进院子,他就听到蝈蝈的叫声了,笑着迎出去,道:“这个动静可有日子没听过了。”
兄弟两个就在院子里说起了话。太子拿起蝈蝈笼子,含笑看了道:“真是难得的好东西啊。”
进了屋,阿宝早就准备好了几个精致的或瓷,或木的蝈蝈罐子。
四爷看到一个眼熟的,手捧大小,紫檀制,罐身阴刻了几个顽童扑在草丛石堆旁抓蝈蝈的图。不是名家所制,但却是太子头一次跟着皇上下江南时,在江南街边自己买的。
太子把草笼子里的蝈蝈都放到罐子里,捧着那个紫檀的道:“叫弘晰和弘晋过来,就说他们四叔给他们带好玩的来了。”
阿宝笑着应声而去,不多时就听到弘晰和弘晋小跑着过来。
两人进屋先向四爷问好,弘晰就道:“昨天就盼着呢,我早就准备好罐子了。”一眼看到桌上摆的蝈蝈罐,兄弟两人上前一人抱了一个。
太子笑道:“看你们这样吧,好了,既然是你们四叔给的,那就准你们今天读了书可以玩一个时辰。”
弘晰和弘晋笑嘻嘻的谢过四爷,说都是托四叔的福才得了半日空闲,盼着日后四叔常来呢。
屋里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两个,阿宝送上逗蝈蝈的草杆子也退下了。
太子拿草杆子逗着罐里的蝈蝈,问四爷:“说吧,有什么事?”
四爷犹豫了下,还是拿弘时道:“百姓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弟弟府上有四个阿哥,弘时的哥哥们在弟弟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这个最小的,皮起来无法无天。”
他也过去拿了草杆逗蝈蝈,“就说这蝈蝈吧,在庄子上没住够硬给带了回来,说还要回去抓虫子,他额娘哄不住他,叫人上街买了几百个蝈蝈,院子里都快吵得翻了天,半条街都能听到我家晚上蝈蝈叫唤。”
太子缓缓放下手,四爷继续说:“就算这样,我也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他嘬住嘴对着蝈蝈吹了声口哨,仿佛真的在专心逗蝈蝈。
太子转身端起茶碗,吹散浮沫,半天才说:“你这算是给孤出了个主意?”
四爷道:“……弟弟只是说句闲话罢了。弟弟告退。”他躬身退下时,太子没有说话。
出宫的路上,他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用这个办法缓和跟皇上的关系。只是说了总比不说强。太子未必就想不到用弘晰去争圣宠,只是想到不代表他就能下决心去做。
不过过了几天,他听说弘晰去请教皇上学问,皇上给弘晰讲了半个时辰的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京中自索额图死后的紧张气氛也是随之一松。
回京后一直紧闭大门的直郡王府,终于也肯开门迎客了。直郡王在叫人转过三四家亲近的府邸后,叫人又给弘昀和弘时补了一份礼物,说是颁金节那天的见面礼太寒酸了。
四爷和李薇一起看了礼物,他道:“那两匹蒙古马听说是科尔沁给的聘礼,直郡王能一下子舍出两匹,这礼实在不能算轻。”
“有麻烦吗?弘时可是乐歪了。要是知道阿玛想把马还回去,非拉上半个月的小脸不可。”李薇想到就头疼,现在院子外头还有蝈蝈叫声呢。不过好消息是听赵全保说昨天死了十几只,叫人悄悄丢了,没让弘时看到。大概再过半个月,不等都送人也该死光了。
四爷一开始确实是想还回去的,后来打消了这个主意,“你帮我想想,怎么把这份情给还回去?”
“我听说直郡王要嫁女儿的,不如添点东西?”颁金节在宫里时就听说了,据说直郡王的四个女儿生的日期都很接近,基本上就是一年嫁一个的节奏。
不过她说完就想到四爷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那他特意提出来的意思是……想尽快把这个礼还回去?
毕竟圣旨刚下没两天,婚期是明年。四爷不可能现在就跑去添妆。
颁金节后是四爷的生日,但他咬死了不是整生日不大办,府门紧闭谁都不理,也不下帖子请客,连几个兄弟的礼物都给推回去了。
就算是在府里,当天也没有任何庆祝活动,只是给下人们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银。
如此低调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人潮,连李家那边都有人不停的登门,李苍不得不也来了一把闭门谢客,对外说家里没人在,只有下人。
福晋娘家那边也有人频频上门拜访。东小院也听到风声了,有时上午下午都有人来,热情的程度叫人吃惊。
李薇再傻也知道四爷估计是有什么大计划在施行了。这些人不像来送礼的,倒像来托关系的。这种热情程度她就见过一回:她所在的市重点初中招生前,教学楼里天天都能看到家长带着礼品来堵门。
各种豪车堵着校门,一群群的男大款女大款在校园里亲切问学生:同学,你们校长去哪里了?
同理,跑去李家的和来找福晋的,也是想问四爷什么事吧?
而四爷不在书房,就躲在东小院里头,谁来都不见。
李薇把柿子蒂摘掉,拿小银勺挖里面的柿肉喂到他嘴里,笑道:“四爷,你这跟躲债似的。”
他靠在榻上,枕着胳膊说:“你怎么知道爷是躲债的?”
李薇怔了下,反问:“那你是要债的?”
第213章 年关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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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他照例在东小院消磨时间当大爷,置院外的无数访客和帖子于不顾。苏培盛悄悄进来,递上一张帖子。
能越过重重阻碍叫苏公公特意拿进来的,想必不是个简单人物,
李薇好奇的看着四爷接过帖子,看了眼署名就问苏培盛,“是谁送来的,”
“是顾俨。”苏培盛道。
四爷下榻穿鞋,李薇见他这就要出去见人,马上跟着下榻给他拿衣服,苏培盛挺自觉的去拿梳子,帮四爷把躺乱的辫子打散重新辫好。
叫她在一旁都在想,这位顾俨是何许人也?
送走四爷,她喊玉瓶:“把往年咱们收到的帖子都拿出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位顾俨要真是重要到递个帖子就能把四爷叫走的地步,她这里肯定有他家的礼单。
玉瓶发愁道:“全要?那可有好几箱子呢。”
李薇想了想,说:“先把弘时当年落地、洗三、满月、周岁的帖子找出来。”
顾俨这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见不是常跟四爷来往的。但这人又如此重要,那弘时落地这种四爷府上添丁的大事,应该能找出顾俨的帖子。
就这拿出来也有好几摞。
玉瓶和玉烟来回搬了好几趟才搬完,堆得满榻都是。
这是要找到明年的节奏啊。李薇把二格格喊来了,跟她一块找。
“额娘找的是哪家的帖子?”二格格很快来了,母女两人对着一榻的帖子开始翻。
她道:“顾家的,我也不清楚,姓顾。”
二格格也糊涂起来,额娘要找帖子,连是哪家的都不知道?
因为入关后满人流行起汉人名字,所以这个顾俨到底是满人还是汉人也搞不清。娘俩翻得无比痛苦。为了给这个枯燥的工作增加一点趣味性,李薇开始教二格格从帖子里看跟府上的关系,还有对方对四爷是亲近?避讳?公事化应酬?等等。
帖子上的礼物都是价值千金的,未必就跟四爷府的关系有多好。比如承恩公府的帖子就被重点拿出来说。
二格格看了不解道:“这不是唐伯虎的画吗?”
“你阿玛不喜欢画嘛。”李薇解释,见二格格还是不明白,她思考了一下,换了种方式说:“你阿玛虽然喜欢画,但他没有在外面表现出来。所以这幅画如果是送给你三伯,那就很合适。因为他在外头表现的就是很喜欢书画。”
二格格这下明白了,“哦,这么说这人送这画,不是因为阿玛喜欢,而是这画值钱?”
“贵重。”李薇换了个词,四爷的外表还没那么嗜财如命。送礼的人是看这画贵重才送来的。不过还是没有拍对马屁。
其实弘时落地,送点小孩子用的东西就好,不必多值钱,是个心意。四爷不是指着这种事揽财的人。
寓教于乐,各种帖子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一时半刻说不完,而且很多都是要靠自己意会才能明白的。李薇发现帖子也是很好的教才,打算等弘昐回来,给他和二格格一人分一堆帖子回去看。
“啊,找到了。”二格格举着一个外表很普通的帖子说。
这张帖子打开上面就几行字,戳的章是伊尔觉罗根氏的图腾。送的礼物也实在是不起眼:银制项圈一副,银制小儿五福镯一副,脚镯一副,平安锁一个。
全是银制的。
李薇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家一定不是很有钱。
署名有两个,顾八代在前,大字,顾俨在后,小字。
这么说,四爷看重的应该是这个顾八代。顾俨大约是顾八代的子孙后代,替顾八代写了这张帖子并送礼。那今天顾俨到府上来,不知道是不是为四爷传话了。
她拿着帖子开脑洞,二格格好奇的凑上来看。
李薇回神,笑道:“行了,我刚才就想叫你拿一些帖子回去看。赶紧去吧。”
二格格笑嘻嘻的应下,却没有把帖子拿回她现在跟大格格和二格格同居的院子,而是叫人搬进了她在东小院里的西厢房。
李薇则把顾俨的帖子全翻出来了。果然从二格格起,顾家次次都有礼物,虽然都不起眼,但全都很应景。应该说是实实在在的心意。
比如二格格当年早产,虽然满月时已经养回来了,可顾家给二格格的长命锁和项圈上刻的就是万字花纹。
看来果然是四爷的旧友,还是有深厚交情的那种。
只是好像跟四爷府的交往并不多。
李薇脑中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隐士的形象。
她本以为四爷见这个顾俨怎么说也要见到晚上了,说不定还要留个饭,结果最多两个时辰,四爷就回来了。
天还没黑呢。
李薇特别惊讶的迎上去,“怎么这么早?没留人家吃饭?”
四爷的面色看着就不如出去时开心,他摇摇头,道:“顾先生病着,他也要赶回去照料。话说完就走了。”
用过晚膳,他解释了下顾家跟他的关系。
“你大概不知道。顾先生是我的老师,不过康熙三十七年就告病,皇上恩准他回家休养。”说到这里,四爷长叹了声,“我也许久不曾见过先生了。”
大概回忆起了少年时教他的老师,四爷今天花了更长的时间在写字上,写完还打算挑灯夜读。李薇一是不想打扰他,二是撑不住就先去睡了。只隐约感觉到灯亮了大半夜,快天亮时他才上床。
他掀开被子时,裹着一团冷气进来。她迷迷糊糊的一把将他拽到怀里,还把脸贴到他脸上,含糊了句就又睡着了。
四爷被她闹得半天不敢动弹,怕再吵醒她。看她睡熟了才轻轻把手抽出来,把被子盖好。
窗外还是黑洞洞的,远处却传来鸡鸣声。
顾俨来不全是顾八代的主意。他是受户部尚书,李振裕之托前来的。去年户部欠银仅八十万两,今年却有一百四十万两。
李振裕原本是打算背这个黑锅,但现在他怕丢了性命,这个锅背不起了,打算以失查认罪。
但李振裕不想再继续拖这件事。
要是去年八十万两的时候揭出来,他最多吃一两句训斥。
今年是一百四十万两,他拼一拼,至少还能全身而退。
要是明年再多一倍,他只有带着全家进阎罗殿了。
李振裕早在年中的时候就开始下手。当时皇上正在巡塞,因为连嫁两个公主,又封了一个蒙古郡王,户部的银子流水般往外淌。
李振裕就悄悄做了手脚,将国库空虚的事给露了出来,叫皇上发现。
所以皇上回京后才十分低调,京里也不见有什么大动作。四爷一直觉得不太对,索额图身死,太子提前回来奔丧,皇上回京后居然毫无反应,不说斥责,也不见宽慰,倒像是完全忘了这件事。
他还在猜是不是索额图死后,京中势力失衡,皇上怕顾此失彼才不敢轻动?
原来,皇上现在根本没心情管这件事了。
不是顾俨说破,四爷现在还蒙在鼓里。一个户部尚书的小手脚,居然能影响政局至此?
人不可貌相啊……
据顾俨道,李振裕此举影响甚大,说不定过年也要欠些银子,俭省着过了。
之前,皇上的频频施恩于四爷,确实有意叫他接掌户部。四爷还打算等他掌了户部后,正好拿欠银来施威,他的折子都起了一多半了,才知道他根本就晚了一大步。
顾俨道:“李振裕托我向四爷求一条命,他愿意为四爷效犬马之劳,只求四爷手下超生,放他一条生路。”
若是之前,四爷或许会想再拿捏李振裕一二。可顾俨说破李振裕的盘算后,他就知道这户部尚书肚子里的货还多得很。
他辗转三部,若能收服自然会是他的一大助力。既然无法以势压之,那就只能小心笼络了。
至于顾俨,他也是来求官的。
顾八代乞休近十年也没找到重回朝堂的机会,顾俨不甘继续蹉跎,特来向四爷投诚。他坦然言道,顾八代近年老病丛生,他怕人走茶凉,等老父去后,他就更没有出头之日了。
掂记着故人之情,四爷答应替他走动。顾俨就跪下磕头,投到了他的门下。
叫四爷看着心里格外不是滋味,扶起顾俨道:“先生待我恩重如山,你我就如兄弟一般,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顾俨恭敬道:“四爷吩咐,奴才自当照办。只是规矩不能乱,奴才若是再自持身份,怎么为四爷效力?”
他这样说,四爷反倒放心了。顾俨是顾八代的儿子时,他们之间只是因为顾八代而有联系,就像顾俨所说,顾八代若是一命归阴,顾俨身为他的子孙后代,四爷会关照,但绝不会亲近,除非他很有才华。
可当他的门下奴才就不同了,名为兄弟,实为主仆。顾俨的忠心才是最重要的,他是顾八代的儿子就只是添了一两分交情了。
乱七八糟塞了一脑子,天亮时才朦胧入睡。刚合上眼就感觉到身边的素素醒了。
她先是动了下,然后发现了他,轻轻凑过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四爷正想她是打算下床还是想叫醒他,就感觉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不待心喜,就听到她嘻笑着小声嫌弃了句:“好多油。”
四爷:……= =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215章 皇上太蠢
(~小~說~網~看~最~新~章~节******]虽然还是不出府,却一天到晚的在书房里。听弘昐说不只是戴先生,连他们也被叫去帮忙。
“你们能帮什么忙,”李薇好奇的问。
弘昐拿出一把算筹,“阿玛拿了几本账给我们叫算。”
一群小学生帮算账,
四爷来了以后,听她说起就笑道,“哪里是让他们算账,只是看他们都大了,刚好有这个机会带一带他们。”
李薇顿觉自己跟四爷比弱暴了。她教二格格是用帖子,四爷教儿子直接拿国事。
皇上叫四爷管户部的事还没个定论,但据她所知的,其实户部南北两个档房的账本等物已经往府里抬了。听赵全保说,前院特地分出来了七八个屋子,除了放这些账本外,还专给户部的一群师爷预备了‘号房’。
简言之,这群师爷进来后就跟进号房一样,不算完了不许走,算不对不许走,要是敢弄鬼就更走不了了。
这么大的阵仗,她悄悄问四爷是不是要查一个大贪官?要么就是一串贪官?跟现代的反贪剧一样,先是一个人发现了一个账本,引来追杀,他报警,警察被陷害,然后某个队长带领一群勇敢的青年创造了奇迹,拔起了一个大贪官身后带的一群爪牙,还某市清山绿水云云。
结果四爷叫她逗笑了,“哪里有什么贪官?年年京察大选,不好的官都不叫当差了。皇上圣明,百官一心。”
大概是看她不信,又添了句:“就算有一二漏网之鱼,也不值当你家爷费这么大的劲。”
李薇一脸‘你拿我当傻子啊?’的表情看着他,被他在额头上点了好几下:“机灵鬼,出去可不许瞎说。”
“我当然知道啊。”她避开他的手,把准备好的礼单给他看。等他点了头才准备出门,临走前她故意道:“爷,这是不是就叫外松内严?”
见他虎了脸瞪过来,她才嘻笑着赶紧溜了。
四爷送到门口,见一群人簇拥着素素出去,摇头叹笑:“真是个磨人的东西。”
乘上府门口的骡车,玉瓶陪着她,道:“主子,咱们都好久没出来了。”
“那从三爷府上出来就好好的去逛一逛。”李薇掀起车窗帘往外看,“临近年关,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了。
大概是四爷在府里查账,不想引起太多兄弟的注意。所以虽然他在府里不见客人,却叫李薇多出去走走,接到什么赏花听戏的帖子都能去。
他亲自帮她筛了几张帖子,千交代万交代,才放她出门。
前头的事他也多少跟她说了一些,叫她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到了别人府上,该说什么心里都有数。
三爷府上的田氏最爱热闹,几乎隔三岔五就要下帖子请客。她交游广阔,三爷也因此高看她一眼,从此更是不知收敛。
弘昐从弘晖那里听说的,三爷家的长子弘晟都快恨死田氏了。特别是在弘昀和弘时得名之后,田氏所出的三阿哥也得名弘景。除此以外,府上二阿哥的生母是个侍妾,三爷一直没提拔她,她就日日去捧田氏的臭脚。
这次去田氏府上听戏,李薇还特意准备给弘景和二阿哥弘曦的礼物。
到了三爷府上,田氏特意迎到二门,一见她就笑道:“多日不见,快叫我瞧瞧。”一把拉住她上下打量,佯怒道:“你就是故意来气我的,在我家还要把我给比下去,既然来看我,怎么不知道穿得寒碜些?也好叫我高兴高兴。”
李薇奇道:“有你这样的吗?哪有嫌客人不光鲜的?我今天特意穿戴得这么好,就是怕太寒碜了进不了你的门!”
田氏失笑,扯着她进去:“一点都不知道让着我。一会儿见了我的两个儿子,可不许你小气,有什么好东西只管拿出来,我们不跟你客气,给多少都收下。”
李薇一时吃不准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弘曦生母地位不高,依附于她是正常的,难道她真打算把弘曦给养到自己身边?
反正是人家府上的事,当热闹看就行了。
一进田氏的院子叫她吓了一跳,满院子里摆了不下百八十盆的菊花。争奇斗艳,丰姿绰约。
田氏就等着吓她一吓呢,此时才故作遗憾道:“上回好心请你来赏花,偏你陪着你家爷去庄子上逍遥了,没赶上好时候。有几盆叫我们爷搬走了,那边也要了几盆,剩下这些也就这样了。”
李薇白了她一眼:“你就显摆吧,既摆出来就是要我眼馋的,等我走时,你要是不送我个十盆八盆的,看我饶不饶你。”
田氏笑得折了腰,挽着她道:“可不得了!我竟请回来个活土匪!到时尽着你挑!”
在田氏的院子里坐了一盏茶的功夫,见了弘曦和弘景,李薇送上见面礼,两个孩子也都挺乖巧的。
弘曦生母王氏就坐在田氏下首,从头到尾面带微笑。见弘曦得了礼物去找田氏撒娇说话也不在意。田氏和弘曦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叫人看了牙疼。
太像真母子了,反倒不像真的了。
倒是弘景拿了礼物,也不回田氏身边坐着,围着李薇道:“婶母,我能去找哥哥们玩吗?”
田氏听了忙说:“我就说你今天没把孩子带来,弘景可盼了好久想跟哥哥们玩了。”
弘曦看看田氏,再看看弘景,想过来又忍住了。
李薇不讨厌弘景,只是不确定田氏的意图,敷衍道:“孩子还小呢,你就放心他出门?我的弘昀都六岁了,我还不敢放他出去呢。”
田氏打蛇随棍上:“去你那里,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现在答应,田氏就敢明天把弘景送到四爷府上来。李薇使出拖字诀:“那好,下回我去庄子上时就叫人来接弘景,你可不要舍不得。”
她拉着弘景的手笑道:“到了庄子上,叫你哥哥带你放风筝,捉蚂蚱玩,好不好?”
今天她来,还给弘景带了蝈蝈,弘景立刻就乐起来道:“好!”转身跑回去拖着田氏的手,“额娘,我要去,额娘,叫我去好不好?”
田氏只好答道:“好,好,都听你的,小祖宗。”
草草用了饭,就该听戏了。谁知戏台子没搭在院子里,而是搭到了三爷府上的花园里。今天田氏算是把花园给占了。
走花园的路上,王氏带着两个孩子落在后头,田氏挽着李薇走在前头。
李薇叹道:“你可算是要把你家福晋给气坏了。”
田氏得意的笑,道:“可不止我一个人气她。你是不知道,我们爷抬回来一个宝贝,现在天天留在她那边呢。”她伏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这位新宠姓伊尔觉罗根氏呢。”
李薇怔了下,听田氏继续说:“一个她,一个朱氏,都是我们爷的心肝肉。福晋盯着这两位尚且不及,哪有空来理我?”
从近处看,田氏眼角已经有了细纹,面颊消瘦,不像以前鲜活水灵了。
也怪不得她刻薄。红颜未老恩先断。三爷这副多情种子的心肠真是叫人不知说什么好。
田氏看上她一眼,晒道:“你也不必同情我。我算是赶上好时候的。虽然现在我们爷不大进我的屋子了,可我跟他早,爷早早的给我抬了身份。后面进来的再多,对着我也要叫一声姐姐。我还有弘景,比她们强得多了。”
说着她又恨恨道:“你也别瞧着伊尔觉罗根氏现在好了,叫爷这么宠着难保不遭难,等着瞧吧,福晋就先饶不了她。我们福晋的手段那是一等一的,我现在就能说,伊尔觉罗根氏绝留不住一个阿哥!”
李薇不想听这些,道:“和着你们现在是同仇敌忾,一起对着别人使劲是吧?那就跟你们福晋握手言和算了。”
田氏叫她噎得说不上话,瞪她道:“你就气我吧。”跟着就换了话题。
可算得了清静,李薇挺满意。
戏台子上唱的没什么好听的,李薇现在只爱听自家的戏,全都是照她的心意写出来的才子佳人,比外面这些婆婆公公小姑子一大车的好看得多。
倒是田氏说得八卦更好玩,她都听愣了。
田氏凑得近,小声道:“……听说是那天万岁爷正叫一个小答应捏肩呢,一回头见小答应脸上挂着泪,以为她受了委屈就问她,结果你猜怎么着?”
这种皇家私密听起来真刺激啊!
李薇也不管田氏是从哪里听来的,连忙问:“怎么样?”
田氏一手指天,“是东暖阁的房顶漏水了。前几日不是下了场小雨吗?积了水在屋顶上,结果就刚巧掉在那答应的脸上了。”
李薇:= =
我裤子都脱了你叫我看这个?!
李薇没精打采的说:“这不可能吧?”
田氏本来就是故意的,见此抓了把花生给她,笑道:“怎么不可能?听说宫里好些地方都该修了,内务府没银子就一直拖着。你是不知道,宫里的娘娘们看似风光,实际上还没咱们过得舒服呢。”
这个李薇是相信的。永和宫她也进过好几回了,每回人一多就坐不开。她和纳喇氏年年都是坐在屏风隔出的小角落里,就算在她的东小院,来了客人也不至于连个像样的屋子都空不出来。
回到府上,她见了四爷就当成笑话说了。别的地方没银子修宫殿她相信,乾清宫东暖阁?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结果她说完不见四爷反驳,顿时僵了,不敢相信的问:“……难不成是真的?”
四爷扯她坐到身边,喂了她一个咸酥花生,笑道:“可不就是真的?皇上已经下了旨,今年的新年简办。”
花生越嚼越香,她就从他手里拿,边吃边说:“又简办?怎么简?过年我和孩子们都不进宫了?”
四爷干脆就不吃了,摊着手掌任她拿,还是她见了可怜他,喂了他两个,吃完一拍手,叫人拿水来洗。
他道:“想得美,又打算躲懒?宫还是要进的,衣服少做两身吧。也别用贵重的皮毛,拿一些普普通通的做。”
李薇囧脸,好笑道:“既然简办,衣服干脆别做了呗。每年大斗篷都要做上五六件,就穿一年,明年还有新的,这也太浪费了。”
“穿不完的就拿去赏人,哪有过年不做新衣服的?”四爷洗了手回来,叫人倒了茶,道:“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你和孩子们。何况这不过是做给人看的,皇上要哭穷,咱们自然该接着。”
李薇都愣了,半天才找到舌头:“……皇上哭穷?”她扯着他小声追问,“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爷就给她解释了一番,简而言之,就是皇上之前特别大方,担心亲信重臣们日子过得不宽裕,就把国库敞开叫人借银子。
李薇听了都觉得:皇上这脑回路也是奇葩的很啊。
这要不是四爷亲口说的,换个人来说她都能呵呵他一脸:编这种没脑子的瞎话,当她是傻子吗?人家才不相信呢!
现在不信也要信了。
“皇上到底是想什么啊?”她脱口而出,见四爷轻轻瞪了她一眼才连忙道,“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皇上借银是隆恩,就算不缺银子,为了涨脸都要去借一回,好叫人知道他也是皇上宠信的臣子。
她听到这里感觉古怪,“难道咱们家也借了银子?”人人都借,不借是没面子,借了才是皇上的信臣——四爷大概也同流合污了吧?
果然四爷道:“当年刚开府时,府中不凑手时借过七|八万两吧。”他又数了几个人,“兄弟们几乎都借了。十三借得最少,十四少说也有七|八万两。”
果然是人人有份。大概没借银子的才是奇葩——这价值观扭曲到一定程度了。
“难道是借银子的太多?才把皇上给借穷了?”李薇想,不可能这么蠢吧呵呵……
结果四爷点头,叹气:“今年约有一百四十万两之巨啊。”
“这不科学!”她一急嘴就不带把门的了,“难道不是先规定一个大概数额或比率,比如一年只借四十万两或百分之多少吗?怎么可能敞开了由着大家随便借?”
她跟四爷面面相觑,从他的眼神里她看出真相果然就是这么蠢。
这叫她想起国足前教练辞职,根据合同他能得多少多少钱,足协不想给,然后暴出当年签合同时,领导就给了一周时间,而他们甚至连一个靠谱的翻译都没带,就把上千万的合同给签了,所以合同里写什么他们都不清楚(这科学吗?!)。
李薇看报纸时都不敢相信。
但要是跟皇上比的话,足协的失误貌似也是可以原谅的?
所以皇上不能更蠢。
有借银子把家底给借光的吗?这还是皇上!皇上难道不应该英明睿智?就算不英明,也不能蠢成这样啊?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直白,被四爷在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他道:“在外头不可露出来。”
“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无力道。
四爷搂住她轻笑道:“这些事你就不必想了,你也想不明白。”
她倚在他怀里,叫他说的更糊涂了:“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深奥的道理和用意?”
他拍拍她,不肯再说了。
算了,她也想不明白。不过还是很想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四爷换了个话题,亲亲她道:“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叫苏培盛抬过来给你看看?”
什么好东西?
李薇好奇起来。他喊苏培盛:“把东西给你李主子抬进来。”
他牵着她的手来到堂屋,苏培盛领着人小心翼翼的把一个屏风模样的东西抬进屋,她一看见就忍不住惊呼:“这是……这是个……圣母?”
面前是个黄铜镶边,彩色玻璃镶嵌成的女子像。她坐在那里,秀目半闭,戴着块白色的头巾,怀里抱着一只羊羔。
李薇仔细围着它打量半天,终于确定这确实是圣母玛利亚的……玻璃?
她再仔细看看……怎么感觉很像教堂窗户上的玻璃彩画?
一这么想之后,越看越像。当年她家装修时,厨房厕所用的都是这种彩色玻璃,据说不招灰,看着干净。后来装了才知道,厨房那块确实不显油烟,洗手间里用的就太暗了,没有白玻璃透光好。
她围着看个不停,四爷就在一旁笑。
“这东西哪来的?”她问。
四爷道:“十三叫人送来的,去年就送过来了,只是看着不雅观,我叫人送去改了个样子,又配了几个小的,这才送来的晚了。”
原来除了这个大的原装的,工匠们还想办法制出了彩色玻璃,虽然不透光,但也拼出了各种花样。有个小炕屏就拼出了四时花,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四面小屏精致小巧,美不胜收。
最叫她喜欢的是花样全都拼的极小,一朵梅花个个花瓣都只有小指的指甲盖般大。
这么费功夫的东西一定不简单。
她爱得不行,拉着他的手一个劲的夸,叫他笑道:“好了,喜欢就叫他们多做些。只是现在烧不了大块的玻璃,全都是这种小的,幸好工匠的手艺过得去。这东西倒比一般的屏风更易得。”
叫她说,小有小的好处,大有大的用处。她挑了那面冬梅的要给他摆到书房去,剩下几面也是几个孩子人人有份。
四爷和她回到西侧间,一同坐到榻上,笑着问她:“不是喜欢得很?怎么一转眼都送出去了?那面冬梅的还是摆到你这里,爷过来了也能看。”
“再好的东西我也摆不完,送给别人也叫别人高兴高兴嘛。”她小小拍了一记马屁,“再说,我的好东西太多了,都是爷给的。库房现在都要放不下了。”
四爷叫她拍得乐了,道:“小马屁精。”
不过她这么说,实在叫他心里高兴。他跟她就商量着过年时给娘娘宫里也送一面进去。这种屏风新奇,就是玩个新鲜。
“那年礼就这么定了?皇上那边要送什么?也加一面屏风?”她道。
四爷记上一笔,问她:“今年的年礼最好还是朴素些。加面屏风可以,你想想还有什么能送的?”
李薇想起样好东西:“我有个主意,爷要觉得好可要赏我。”
他放下笔,牵着她的手换到他这边坐下,笑道:“爷身上什么不是你的?还想叫爷赏?”凑上去在她脸上香了一口,“叫爷赏你什么?”
赏个一生一世。
她握着他的手,“我卖个关子,日后再说。”
四爷捏了下她的手,笑道:“都由你。”
至于送什么年礼,她还真有个好主意:“爷在庄子上亲手种的花生还有好几袋呢,不如送这个?”
四爷怔了下,放声笑道:“果然是好主意!”
有什么能比他亲手种的粮食更朴素,更合皇上的心意?
他一把举起她托到怀里狠狠揉了两把,亲道:“真是爷的素素!爷不赏你都不成了!”
外屋的玉瓶听到屋里炕桌被踢开的声音,还有主子和爷细细的说话声,连忙带着其他人都退出去了。l3l4
第216章 蜜三刀
(=小=說=網=看=最=新=章=节*****]*天瓦蓝瓦蓝的,映得紫禁城里的琉璃瓦闪着夺目的光。听街上有人说那是皇上身上的真龙龙鳞,也有说是龙气的。
大概是托了皇上屋顶也在漏水还没银子修的福,如今京里的说书人都说这是老天爷看不下去,才不叫下雨,免得叫真龙天子睡不安稳。
刚刚从一间店铺出来的李薇都有些吃惊,这京里的流言好像一夜之间全冒出来了。
不过百姓们的嘴里,皇上就是一条真龙,天子,连老天爷都看顾着他。他们还不是开玩笑,话里打趣的意思虽有,但也有八成是真心的。
皇上为什么没银子修宫殿,还要住破的宫殿,那当然是因为皇上俭朴。皇上不舍得花银子,省出银子来都叫那些官们给贪了。
所以坏的全是坏心眼的贪官,皇上是好的,就是叫他们蒙蔽了。
车里全是大包小包的点心。她难得出门一趟,就想尝尝外头街上的小吃。蜜三刀、哈喇豆、芋头酥什么的。可惜这里全没有,问题是她当年迷西点,会做奶油蛋糕冰淇淋曲奇饼,就是不会做中式点心,家门口不远的菜市场就有一家老式点心铺,特别的地道。
到现在想吃了居然找不到。
不过现在车厢里也是一股点心的甜香味,她光芝麻酥就买了四包,都是不同的店铺的,试试看哪家好吃,下回再去买。
回到府里,她先把点心分成几份给二格格和前头弘昐他们都送点。府里的东西吃惯了,都觉得外头的新鲜。
晚上,四爷过来看到桌上摆的点心盘子,笑道:“哪里都是这股香味儿,今天在前头,弘昐几个可不少吃。”说着拿起一块来尝了尝,道:“外头的吃起来也不坏。”
可她还记着蜜三刀,不一会儿就叫四爷给套出来了。
怪不得弘昐那边的点心都吃完了,这屋里的还摆得好好的。四爷放下茶,喊来苏培盛道,“叫人去问问,看有没有知道这个蜜三刀的。”
李薇顿时觉得自己傻透了,又不是西洋点心这里没人知道,所以她要说出做法才能叫膳房做。堂堂中式点心,只要这个年代已经发明出来了,就不愁打听不出来。
……应该发明出来了吧?
她在这里忐忑,那边苏培盛亲自跑了趟膳房找刘太监。
“蜜三刀啊?”刘太监擦了把手,出来道。苏培盛看他的脸都笑成一朵花了,就知道他肯定会做,有心卖个人情给他,就道:“正是,李主子出门转一天了没找着,这会儿还想着吃呢。叫主子爷知道了,特地叫我来问你。怎么样啊?刘大厨,会不会做这道蜜三刀?”
刘太监才不接他的人情,转口夸起旁人:“要不怎么是李主子呢?这蜜三刀可不一般。”
苏培盛卖人情没卖出去,脸登时挂下来。一道都没听过的点心能有多出奇?
刘太监笑呵呵道:“这可是苏东坡起的名儿。不才还真会做,今天晚上做得了,明天一早就给主子送过去。”他看苏培盛脸色不好看,更高兴的对他说:“苏公公,明天我也给你留一盘,叫你也尝尝?”
苏培盛的脸皮厚似城墙,明知刘太监是要噎他,也大大方方的接下来:“好啊,主子都爱的点心,必定是好的,我就沾主子一回光,尝尝这蜜三刀。”
等苏培盛走了,刘太监感叹:“后生可畏啊。”这不要脸的东西!
东小院里,四爷听苏培盛说完,对她笑道:“没想到还有这个典故。”
李薇也不知道啊,只是民间传说吧?不过这样一来这点心吃起来好像也脱离了低级趣味,不是纯粹的口腹之欲,而是跟名人靠拢。
四爷看她乐得眉开眼笑的,说她:“这回高兴了吧?先拿这个顶顶吧,明天就能吃这蜜三刀了。”说完拿了块芝麻酥递给她。
第二天,蜜三刀制出来后,四爷叫人往书房也送了一盒。
他与戴铎各尝了两块,戴铎笑道:“学生看这点心也可以进上一盒,学生在老家时,学生父亲就很喜欢吃这类甜软的点心。”
于是,过年去宫里时,四爷就提了一盒点心。
他如今在宫里也红了,进宫先去了趟南书房,找人请来梁九功,把食盒递给他道:“偶然吃到的点心,想着皇阿玛最近胃口不开才带进来的。”
梁九功接过来,叹道:“四爷实在是孝心可嘉,奴才……”话没说完眼圈就红了。
四爷谦虚两句,说公公辛苦,然后就告辞了。梁九功要留他,道:“四爷不如站一站,奴才进去通报,说不定万岁爷会叫您进去说说话呢?”再说您特意跑这一趟,不就是为这个吗?
四爷犹豫了下,说:“既然公公这么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敢,不敢。”梁九功说完提着食盒去西暖阁了。
小太监叫他时,他就在皇上跟前侍候。皇上扫他一眼,他就主动说是四爷在外头喊他出去。
皇上道:“那你就去看看老四有什么事吧。”
这时他提着食盒回来,挥退想过来接过食盒的小太监,径直走到皇上身前。
康熙扫了眼他手中提的食盒,放下折子道:“这是老四拿来的东西?”
梁九功刚才进来前已经打开看过了,此时当着皇上的面,打开盒盖道:“四贝勒说您这段日子胃口不大好,特意拿来的。”
圆形的紫檀制绘着南山松的点心盒子一打开,蜜三刀的甜香就散开了。
梁九功拿银筷挟着自己先尝了一个,停了一刻有余才换了双筷子给皇子挟了一个,盛在小碟子里呈上去。
康熙挟进嘴里,一咬一泡蜜汁就流出来,香甜软绵,越嚼越香糯。
“味道还不错。”康熙只吃了一块就叫梁九功收起来,“晚上配粥时上这个。”
梁九功就知道皇上是满意这个点心的了,收起盒子后才道:“四贝勒还在外头等着呢。”
康熙点点头:“叫他进来吧。”
武英殿里,几位阿哥都到齐了。直郡王和太子分坐两端,其余兄弟都散在殿中各位。只有八爷还留在殿外,身边聚了一堆人。
三爷看在眼里,酸在心里,脸上一直挂着冷笑,斜眼瞧着殿外的八爷。
九爷、十爷和十四避在远处,九爷扬扬下巴指着三爷,小声说:“我看三哥快成斜眼了。”
十爷比较厚道,十四就直接笑出来了。
三爷扫了他们一眼:“十四,有什么可乐的给哥哥说说。”
十四忙摆手,说:“没事,三哥,我就是身上痒痒。”
这种赖皮话叫三爷没办法接,十四又总仗着年纪小不给他这个三哥面子,他计较就是他不对了。
“也不知道老四去哪儿,都没人管了。”三爷半天说了句这个。
一旁的五爷和七爷都不接话。三爷说完仿佛想起来了,扫了一圈还朝殿外伸了伸脖子,奇道:“怪了,老四怎么这个时辰还没来?”
其他人其实都发现了,只是没人说出来。五爷和七爷也糊涂着呢,四哥的脾气可是不会迟到的,再说来的时候看到宫门口四哥府上的车了啊。
太子微微一笑,就是直郡王心里也有数。宫里的事他们的耳目灵便些,一早知道他们的好四弟跑皇上那边去了。
他二人不吭声,三爷嚷两句都没人接话,也闭嘴了。等八爷好不容易把围上来的人都打发走,进到殿中连声道歉,上头几个哥哥都不开口,还是九爷接了句:“没事,八哥,你不晚,没见四哥还没来的吗?”
八爷怔了下,在殿中扫了两圈都没看到四爷的身影,这才相信了九爷的话。不等他问,外面甩起了响鞭。
众人赶紧归位站好,八爷悄悄问十三:“四哥呢?”
十三摇摇头,低头不说话了。
静鞭后,皇上驾到,众人跪迎。
一个身影此时才匆匆从后面上来,越过十六、十五、十四、十三等人。叫跪得好好的九爷和八爷只感到身边掠过一个人,再抬头就只能看到背影了。
八爷眼看着那人跪在了五哥前头。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头皇上叫起了。一群兄弟起来后全都盯着四爷看了两眼,跟四爷挨着的三爷压低声音说:“好啊,你个老四……”
四爷镇定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三爷的话也没反应。
接下来,皇上敬酒后是皇子替皇上挨桌给大臣们敬酒。这个敬酒的棒子从太子到直郡王,八爷也曾有过一次。这次大家都看四爷,以为今年必定是他了。
结果皇上却对坐在后头的十三、十四招手,笑道:“你们两个出来,替朕给你们这些叔叔伯伯们敬酒。”
十三和十四立刻起身离座,小太监端着酒壶和酒杯跟上他们。
康熙笑道:“可不许你们看他们年纪小就欺负他们,敬的全都要喝得干干净净!”
席上一片哄笑,鄂伦岱拍着胸脯说:“万岁放心!敬一坛子我也能都喝下去!”有他代头,一群一都开始说自己是海量,还有人拿十三和十四打趣,喊他们年轻要是喝不了就喊哥哥们来帮忙。
十四抢在十三前头说:“太小看人了!十三哥让开,我来跟他们喝!”
席上其他兄弟都看到十四雄赳赳的样子,三爷对四爷道:“瞧你弟弟这样吧,就会欺负十三。刚才你不在,可是没人管得住他。”
三爷想叫四爷去教训十四,四爷根本不上当,自顾自吃菜道:“十四大了,哪还用得着人管?三哥看不惯,三哥去。”
三爷切了声,转头又小声问他:“你刚才是去东暖阁了?户部有事要紧着跟皇上说?”
四爷管户部的事,皇上还没下明旨,虽然大家都知道了。但四爷就拿着皇上没下明旨,反问他:“三哥说什么?户部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老四你不厚道,当着哥哥的面还没有一句实话。”三爷道。
四爷叹气,放下筷子道:“我要是说了,三哥你一定不信。”
“你说。”三爷也放下酒杯,认真听。
“我是给皇上送一道点心……”四爷没说完,三爷就不听了,拿起筷子吃菜:“切!不想说就不说。拿话哄你三哥是怎么回事?就算要哄,也编点可信的啊。”
四爷不辩了:“我的错,我的错。”举杯敬三爷,“大过年的,三哥别气着了啊。”
叫三爷喝了敬酒还是憋了一肚子气。
等大家往上送新年礼时,轮到四爷,他居然送上了两袋他亲手种的花生和红薯。
下面的兄弟不约而同的全放下筷子,听四爷还在那里表白:“……原先还种了黄豆,只是收得不多,做了些豆腐叫孩子们都给吃完了……”
太子擎着杯,忍不住想笑。
康熙也觉得有趣,下头孩子们尽孝心是出尽百宝,老四这一手倒是没人使过。他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也不跟人说话了。席下面的其他人见皇上如此,都纷纷专心致志的听四爷说他种地的事。
四爷说起来还没完了!
“……田园之乐,犹胜酒色歌舞……”三爷很想呸他一脸!
“……弘晖几个也与儿臣一道,整草除虫,翻土下虫,浇水施肥,磨的手上都是泡,个个晒得像在墨池里滚过一般……”这是显摆他儿子多的,八爷心道,跟席上众人一起笑起来。
孩子们有多可爱,老四就有多可恨!
四爷很快做了结尾:“儿臣跟孩子们只垦了两亩地,种出来的只收了这么几袋子,好些都叫虫啃了,收成不好。”
康熙笑了。众人一同笑。
“趁此佳节,奉与皇阿玛,也尝尝滋味。”四爷挺不好意思的,不太会种,收得太少,真是太丢脸了。
一群兄弟看得咬牙切齿。
康熙抚掌大笑,当场叫人呈上来,打开布袋一看,里面的花生倒是个个圆胖。
“果然是好东西,胤禛啊,你这地种得不错嘛,明年接着种,朕明年还想吃!”康熙吩咐下去,梁九功马上把这几袋红薯、花生拿下去叫御膳房做出来。
不一会儿席上就吃到由四爷亲手种出来的咸水花生和红薯丸子。
皇上如此捧场,下面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个个吃着咸水花生和红薯丸子都比吃龙肝凤胆还香甜,还都拥上来夸四爷。
于是,三爷就看席上八爷身边一堆人,四爷身边一堆人,他身边只有寥寥几个人,还都是自家亲戚,鼻子都要气歪了。
八爷去给保泰、鄂伦岱等人敬酒时,时不时的扫四爷一眼。
四哥真是不一样了。
宴席过半,皇上就退席去休息了。席上众人也都纷纷离席方便一二。
四爷此时才端着酒杯去敬太子,两人碰了三杯都各自饮尽了。太子的席面上也摆着一盘咸水花生,一碟红薯丸子,只是都没怎么动。
太子起身道:“老四啊,孤出去醒醒酒,你自便吧。”
四爷道:“臣弟恭送殿下。”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三爷见他过来也冷哼一声起身避开了,五爷和七爷都出去方便了不在座。
十三此时拿着酒壶过来敬酒了,他倒了三杯,道:“四哥刚才喝多了,饮一杯就行,弟弟多喝点没事。”
四爷道:“那我就不跟十三爷客气了。”喝完酒,他叫人给身边添了个座。
十三坐下先谢过四爷帮他忙十三公主的事,说着眼圈就发红。
“我这辈子都记得四哥待我的好处。到哪儿都忘了不了。”十三感叹道。不是四哥,别说十三公主的嫁妆能不能备得那么好,他也不可能有机会多见几次十三公主的额附。
“你我兄弟,不必说这种外道话。”四爷温言道,与他碰了一杯。
“四哥这样说,弟弟就不客气了。”十三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弟弟有事想求哥哥。”
四爷鼓励的看着他。他跟戴铎聊起过,这次户部的事不管办得如何,都是一件大事,有想分一杯羹的,自然也有愿意搭把手的。戴铎道:“主子不如趁这个机会瞧一瞧,都有哪些可用之才。”
十三道:“弟弟现在连儿子都有了,实在不想整日无所事事,想托四哥帮弟弟寻个差事,什么都无所谓,打杂、跑腿都行。”
“连打杂、跑腿都不挑?”四爷故意问。
十三正色道:“有四哥看着弟弟,就算是打杂跑腿的活,弟弟也愿意。”
四爷满意了,点头笑道:“既然这样,那你过了年就来找我吧。正好我那里有桩差事,就差人手了。你要不嫌累,就过来。”
十三哪里会嫌弃?离了四爷,他现在什么都不是。所以十三公主嫁出去后,他当然要找另一件事好继续跟着四爷。
说定这件事,也不能在席上一直说话,十三就告退了。
四爷拉了十三这一个帮手还不足,扫过席上一圈人,盯上了十四,心道十三都过来了,叫十四也过来掺一脚,不然日后只怕就要被他埋怨不提拔兄弟了。
只是他看了一晚上,都没找到机会跟十四说话,见他四处瞎转悠,专往人堆里扎。等皇上回来了,又祭出御前比武来,还要跟直郡王比,把四爷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回到府里,李薇洗漱后换了衣服就缩到床上了。现在这个天不下雪,却还是冷得入骨。泡过脚不赶紧钻到被子里,脚丫子一会儿就冻得冰凉。
等四爷也进被窝了,她赶紧把脚伸到他的被子里暖暖。
四爷叫一双冰凉的脚丫子冻得一惊,反应过来就掀起被子道:“进来吧。”
她乐颠颠的滚进去,抱着他舒服的长叹一口气:“爷身上真暖和!”
四爷失笑,掖好被角,在被子里摸她的手指,触手也是一片冰凉,叹道:“叫白大夫给你开个方子补补,手脚都这么凉,这是血气不足啊。”
他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边贴了贴,“知道给爷炖牛肉汤补身,怎么不知道给自己补补?”
她钻到他怀里,冰凉的脚丫团起来踩在他的大腿上,“有爷呢,不补也正好。”说着故意踩了踩他跨|间的那一团,踩着踩着就踩硬鸟。
她自乐得欢,叫四爷更是哭笑不得。在被子里把她的脚给夹住,不叫她再胡闹。
明知道明早还有进宫,什么都做不成,还故意磨人。
“真是爷的磨人精。”他在她鼻子上亲了亲,突然冒出来一句:“有油。”
李薇:=口=
她连忙伸手摸了下,突然想起不对啊,暴红着脸:“不可能!我刚洗过脸了!”
外屋守夜的玉烟突然听到里屋有四爷的笑声隐约传来。l3l4
第217章 (番外)温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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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李薇故意把四爷的鸟唤醒到半硬,然后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感觉就是刚躺下就被叫醒。
醒来时,屋里早就点亮了数盏灯。四爷正在丫头们的侍候下穿衣服,回头看到她呆怔的神情,说,“侍候你们家主子先抹把脸。”
玉瓶就拿着个烫热的毛巾上前,抹过脸后,李薇就清醒一点了。
因为过年参加新年大宴的人很多很多,所以大家进宫的时辰有个默认的顺序。四爷不巧,身为皇上的亲儿子,他排在第一梯队里。就是说,他们府上的必须赶在第一拨进宫,好给后面的人腾出时间来。
想想看,要是他们到晚了,夹在一群宗亲或大臣中间是多么的显眼啊。
洗漱后,大家都先不穿大衣服,统统只着里衣,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先坐下用早膳。为了扛饿,也为了保暖,还不能在跪着的时候突然想方便,所以早膳没有汤水,全是馒头、煎饼、包子一类的实在东西。
不能说不好吃,但只吃这个很干啊。
李薇就端着一马克杯,小口小口的喝里面的鲜奶茶,就着吃才能咽下去。看四爷几乎是几口一个用吞的,她同情道:“爷,你好辛苦。”说着把杯子递过去给他看,“喝一口吧,顺顺喉咙。”
四爷点头,她刚想叫玉瓶再去倒一杯来,他就拿过她的杯子一口气喝完了!
她:“……”
“反正你也不喝了。”他道。
捧着杯子的她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下,她其实还喝啦……
漱口过后才是穿外面的礼服,然后裹斗篷,戴风帽。个个都裹成一个熊后,摇摇摆摆走到车前,费力爬进车厢,摇摇晃晃到了宫门口,再下车,再在寂静黑夜的宫墙里走上两刻钟。
每到这时,李薇都会开脑洞想像这是一个穿越的圣地,说不定她下一秒就穿回去了,然后裹得这么严实站在盛夏的紫禁城里(她是夏天穿过来的)。
就是不知道是先跟警察小哥们打交道,还是先被游客拉去合影。至于理由她已经想好了!万无一失!而且绝对不会被怀疑!
她就说她是个敬业的cos。
然后在警察局打电话回家,把身上的首饰和皮草都找机会挂到网上拍卖掉,赚一大笔钱换个房子!
午夜梦回间,她一定会怀念四爷和孩子们的。
然后她想起身上没有带一件四爷和孩子们贴身的东西当纪念品。
跟着她就想从四爷那里拿个什么当纪念品比较合适,至于孩子们身上都流着她的血,说不定穿越局一误会就叫她带着孩子们一起穿了。
再往下她开始发愁是四个孩子都没有户口比较捉急,还是她突然多了四个孩子比较捉急?
……要是一切成真,她一定会成为他们那一届的风云人物。
毕业多年突然拖着四个超生的孩子回来,一听就很有八卦女王的潜质。
一路开脑洞直到跪完回到永和宫,娘娘还是那么慈爱,有时她都想德妃是不是受过标准微笑训练,她脸上的笑容好像一直没变过,总是那么恰好。
大概是皇上在哭穷,今年德妃穿的居然是旧衣,头上戴的钗环也有些黯淡。
到了用膳时感觉就更深刻了——他们换了桌子。
去年前年都是崭新的八仙桌,上面还镶了瓷画,桌角嵌着铜线,总之就是桌子看着很华丽范儿。今年就是个很普通的八仙桌了。
因为桌面不够华丽,李薇感觉这饭吃得比较美好。但她也深刻感觉到了‘皇上很穷,所以娘娘们也很穷’的概念。
德妃这么努力表现,李薇索性从第二天起就不换斗篷了,一直是那条狐狸皮的。首饰更是减了五六件之多。
四爷有天回家后看到,问她:“怎么戴这么少的东西?”
她马上把娘娘拿出来说,道:“不是我不想戴,只是娘娘都这么朴素了,我怎么好比娘娘戴得更多?”
他笑了下,很痛快的拆穿了她:“你不过是嫌沉罢了。”
她就很沮丧的撒娇:“真的坠得头皮很痛啊……难得有个能少戴几天的机会,爷就容我少戴几件吧。”
四爷亲手替她把首饰取下,头发散开,点头。果然见她欢喜的笑起来。
“一身懒筋。”他拍着她道,“什么时候懒到连饭都叫人喂到你嘴里。”
她扯着他的手不撒,“我现在就懒得不想动了。”哼哼叽叽跟他磨。
四爷打横将她抱起,颠了颠道:“这回成了吧?”跟着就抱着她在屋里转圈,转得她又笑又叫的。
但再怎么闹,还是神马都不会做。两人洗漱过后就上床盖棉被纯聊天了。
她又把脚伸到他的被子里。
四爷掀开被子等她钻进来,先一步夹住她捣乱的双脚,“今晚不许胡闹了,快睡。”
她最喜欢就是他无奈让步的时候,感觉那时整个人都被他宠爱着。
于是她钻到他怀里,叼着他脖子根附近的一个盘扣豆豆不放。
他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叹气,她呼出的热气也扑到他的脖子和耳根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中间,他的小鸟正在慢慢立起来。
他的大手在她的脑后和后脖颈那里揉来揉去,在她耳边说:“爷都是心疼你早上起不来才不动你,这么闹是说你起得来?”说罢他的手就滑到了她的屁|股上,缓缓揉了两把,跟着还要往里滑。
她腿一夹紧,他在她耳畔笑道:“不闹了?”
她只好乖乖放开他的盘扣。
他在她嘴边亲了下,手抽出来轻轻拍在她的背上:“睡吧,明天早上爷叫你。”
有他这句话,她几乎是一秒入睡。
第三天早上醒来时,还是他站在床前的背影。听他道:“醒了?给我。”
他弯下腰,大手拿着烫热的毛巾在她脸上狠狠抹了好几把,脸上的刺痛叫她很快清醒了。
梳头上粉时,她小声交待玉瓶:“用点面脂就行,今天不用粉了,也不用胭脂。”
玉瓶凑近她的脸细看,刚要惊呼就被她拉了一下。
“主子,你这脸上是搓伤了,都有血点了。”她小声道。
李薇点点头,轻轻抹了一层面脂。
背后,他一直在等她,见她弄好就说:“去用早膳吧。”
“好啊。”她起身挽着他的手。
到了堂屋还没坐下,她举起他的手看,心道怪不得给她抹把脸都快把皮搓破了,这爪子上骨头硬得跟铁铸似的。
正看着,他的手捏了下她的鼻子,他正冲她笑,一脸无奈:“盯着爷的手看什么?又想作弄爷了?”
她也很无奈,没办法,为了不叫他心里难过,她就不说他把她的脸差点洗破吧。
她真是太温柔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保证时间线不乱,给大家造成看文中的错觉和打扰,番外楼里的点播番外都没有采用(另一点也是都没感觉……)
所以决定让他们甜蜜一下。
祝最近生日的童鞋们生日快乐,考试的全都能高分通过。
大家晚安,明天见
ps:这个番外是补初一我忘掉的那个
第218章 皇上跑了
忙碌又‘朴素’的新年终于过完了。
比起以前的新年,李薇居然觉得朴素版新年过起来更轻松。好多人家送来的请帖都能用一个理由回了,我家爷不让。
田氏的弘景在过了十五后就常到府上来玩了,能跟他玩到一起的只有弘时。叫她没想到的是,弘景居然是个很天真的性子,第一天来就能毫无顾忌的对她说,“婶子,我想尿尿。”
原来弘景打小就是蹲着小便的,站着他会尿到裤子上,然后就哭。可蹲着他又嫌丑,常常憋得照样尿一裤子。他跟弘时在花园里疯跑时,弘时尿急了就叫下人围成个圈,把他的小鸡|鸡掏出来就地放水。
可弘景不行,他还知道要是在别人家尿了裤子就更丢人了,急得跑回东小院找她。
干嘛呢?因为田氏在哄他乖乖蹲着尿时,都是拉着他的手陪着他的。
连奶娘他都不要,只要田氏。
李薇在弄清事情真相后,忍笑陪他尿了一次。第二天田氏大概昨晚上听下人说了,就叫人送了道歉的礼物来。
其实这倒叫她觉得田氏也没那么不好。虽然她性格有些小刻薄,可对弘景是实打实的真心疼爱。收了田氏的礼物后,她表示欢迎日后弘景常来玩。
没过两天,田氏居然亲自上门道谢。
“都是因为在你家叫你陪着尿了一次,回去后他死活都要学会站着尿尿。”田氏高兴的满面红光,道:“说学不会就不敢再来找弘时玩,真是托了你家的福了!”
本来今年冬天没下雪,不能堆雪人玩雪让弘时很不高兴,现在有了个新的小伙伴,弘时就乐上天了。
于是李薇也对田氏说:“弘时有弘景做伴也高兴的很呢,叫弘景常来,在我这里绝叫他吃不了亏。”
除了弘景之外,弘昀也有五爷府上的弘晊找上门来。
比起二格格当年很长时间只能在家里一个人玩,弘昀和弘时已经有了不少找上门来的朋友。
李薇以前想过,因为她与福晋的不和,导致二格格和弘昐不得不跟同府的兄弟姐妹有隔阂。她感觉非常对不起孩子们。
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却还是担心。只是这次担心的是这些找上门来的小朋友背后的家长是否居心不良。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没有限制弘昀和弘时去交朋友。朋友本来就多种多样,就像她跟田氏与纳喇氏,大家走到一起的理由肯定都不那么纯粹,但能当朋友就是缘分,在没有重大分歧的时候,不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另外还有一件大事,十五之后,皇上迅速下旨叫四爷领户部的差事。这是一。第二就是皇上跟着就去南巡了。
一点没耽误的正月就走了,还带走了直郡王和太子。
速度快的李薇都没反应过来。可看之后四爷忙得脚不沾地,她又觉得皇上……这是逃走了吧?
四爷的差事到现在她也看出来了,就是清理户部欠银。府上从皇上下旨又出巡后,各种请托的人就更多了,送给她的礼物也多的堆成了山,直到有天看到一座尺高的金佛!吓得她请示过四爷后,从此拒收一切礼物!
在东小院里,四爷安慰她时说:“皇上心里也有数,特意把直郡王和太子都带走,就是怕却不过情面。他们都不在京里,我才好施展。”
欠银子的是大爷,这句真理在清朝已经有了。
她很担心的说:“可是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吧?”四爷您真是杯具帝。
谁知他笑着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说:“你想错了。”
谈兴大发的四爷给她上了一堂关于借银和还银的学问的大课。
总结起来就是,借银是为了面子,可也不是都能安心捂着银子不还。至于现在,大家就是想找一个合适的还银子的时机。
四爷打了个比方:“比如两个人欠银,一是一百两,一个是一万两。要是会说话,找准时机,还了一百两也会叫皇上高兴,记着他是个忠臣,一心为皇上尽忠。可要是不会找时机,他就是还了一万两,那也是带罪之身。”
这就很好理解了。
还银子自然是希望皇上高兴的。就是她也明白,还一百块叫朋友高兴,还一万块叫朋友怨恨的事可不少。前者大家还是好朋友,后者可能会反目成仇。
四爷带着笑说:“大家都在等这个机会。这时哪个第一个还上银子,就是众矢之的。”
“这个我就懂了。份量不够的不敢先还,上头有人的要看上面人的意思,有派别的要看大家的想法。所以……”她正说得高兴,突然发现下面不太对啊。
“所以现在没有人还银子?!”
迎向她震惊的表情,四爷故做深沉的点了点头,跟着就笑道:“可不是?一群人都在伸长脖子四处看呢,就怕跳出来的时机不对,反把自己陷进坑里了。”
所以收银子不是难事,怎么制造机会叫大家放心的把银子拿出来才是问题?
“咱们府上的银子也还没动,等等看吧。”他叹道。
连四爷都说要等等才能还银子,可见京里其他人是什么想法了。
这种复杂的政治斗争不是她的强项,当个热闹听听就算了。摆在她面前的一个大问题是:今年是选秀年。
李苍的媳妇佟佳氏来看望她的时候说:“街上现在到处挤的都是人,还有人到咱们家来问能不能租两间屋住呢。听说有不少都是去年就从家里出发了,在路上过的年。”
选秀之年,京城就叫秀女们给塞满了。
李薇也听说了,不过是听她两个舅舅说的。
她道:“我听小舅舅说,他们从年前起就没歇过一天。先是皇上出门,然后紧跟着就是秀女进京。”
佟佳氏也知道,过年时她还特意叫人往两个舅舅家送过年货,怕他们顾不上吃饭,家里又没有女人帮衬,特意派了一家人过去帮着看门做饭收拾屋子。
“也有不少人挺可怜的。千里迢迢的来了,恰逢过年,京里宽出严进,好些人想早点来租个房子过年的,都叫挡到京郊去了。”佟佳氏这话一说,李薇听出话音了。
先说有人问租房,再说选秀的人没租到房子很可怜。
说起来李家现在人口少,空房子多,租几间出去也不要紧。但叫李薇担心的是难不成李家缺银子了?她自己过得金尊玉贵的,何况李家以前的日子也是小康水准,李文璧又一路高升的当官。
李家不该缺银子啊。
李薇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问佟佳氏:“家里想租房子给秀女?缺银子了?”
佟佳氏想了下,还是悄悄跟她说了:“前年阿玛那边就来了信,额娘说阿玛的俸银都支出去了,就不往家里送银子了,叫我们紧着些过。”
李薇的眼睛马上瞪大了。前年的事!她现在才知道!
佟佳氏忙道:“我们不跟姑奶奶说,也是不想叫您操心。外头的阿玛、额娘还有你弟弟都是这个意思。你在府里不容易,咱们还是别给你添乱的好。”
李薇深呼吸几次,道:“以前的事先不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吧。”
总之就是李文璧为人比较疏阔,换句话说就是老好人那种。他在外当官,喜欢结交文人雅士,还喜欢资助贫家学子。这都是好事,何况有个当贝勒爷侧福晋的女儿在京里,他每年收的三节两寿,冰敬炭敬都不是小数,足够他一家老小在外面的生活,还能给家里送一些。
前年起,外面已经有了京里会清剿户部欠银的事。李文璧身在官场,当然不能免俗,就从众也借了五百两。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是早早的就把银子准备好了。
不想跟他一样欠银的也有,可早就准备好银子的却是少数。就有人来上门借银。
李文璧与四爷送的那两个师爷商量过后,悄悄的查起了当地官员们积欠的银子。要查人家的私事,自然要打交道当朋友。所以来人有商借银子的,他大多数都借了。
借出去的自然就没打算能再要回来。
他仗义疏财的名声传出去后,来相借银子的人就更多了。慢慢的连李文璧那边也开始捉襟见肘。
李苍兄弟知道后,就把家里的银子送过去帮老父一解燃眉之急。
这话说到这里,李薇已经明白佟佳氏的来意了。问是否能租房子给秀女是借口,重点是想从她这里打听一下李文璧在外面的困境何时能解。
送走佟佳氏,李薇就专心的等四爷来,心里一直在想到时这个话要怎么开口问。
隔了两三天,四爷才又到后院来。看他的脸色就像被鬼摸了一样,她把嘴边的话咽回去了。佟佳氏走前,她给了她一千两的银票,大约能帮李文璧在外头再支撑一段日子。
安安静静的侍候他用膳洗漱,更衣休息。
看他好像一直在出神,她也不去打扰,只在一旁静静的打络子。他说过她在灯下侧坐时是最好看的。
她就一直把侧脸对着他。
过了半天,他才坐起来。她赶忙放下手上的东西给他端茶,温柔微笑看他喝茶,好像已经幸福的快化掉了。
她的辛苦表演没有被辜负,他放下茶舒了口气,握着她的手淡淡道:“明后天要是十四福晋来了,你就见见。”
没头没脑的,十四福晋会来,那就是十四爷惹他哥生气了。
她揉着他的手,在他的掌心轻轻捏:“十四爷惹您生气了?”
四爷重重的哼了一声,表情就像怒目金刚。她赶紧再次顺毛,终于把这位爷的毛给顺过来了。其实他也不是很生气,真生气就不会回后面来了。
所以,这其实是他的小情趣吗?我生气了所以你快来哄我之类的?
李薇脑洞大开的想。
第二天,十四福晋果然来了。先去看了福晋,之后又特意跑来看她。
叫原来想去正院的李薇省了事。
十四福晋送上礼物,口称嫂子,说十四爷回去就后悔得不得了,只是不敢上门来求四哥原谅。
她说的这个话,李薇都不信。虽然她没见过十四几回,可从四爷的话里话外可以看出来,十四绝不会‘后悔得不得了’,不敢上门倒可能是真的。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等我们爷一回来,我就跟他提。”李薇客气道。
十四福晋没有久留,好像把话说完她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四爷是不是会原谅十四,她一点都不在意。
等她走后,李薇叫人把十四福晋送礼物中的某几件送到了前头,那一看就是给四爷预备的。大概是十四爷借着十四福晋的手,送给四爷当道歉的吧。
前院,苏培盛从赵全保手上接过东西,也不敢打开看就捧到了书房。
书房里,四爷正和戴铎在下棋。苏培盛一进来,戴铎就起身道:“学生出去散一散。”
四爷点点头,戴铎躬身退下了,经过苏培盛身边时两人还互相示意点头。
戴铎在书房常来常往,苏培盛对他也多了几分随意。大家看起来像‘自已人’了。
苏培盛把礼物放到四爷面前的桌上,道:“这是李主子叫人送来的,说是十四福晋刚送来的。”
四爷深吸一口气,打开礼物盒子,里面是一把蒙古腰刀。刀把是牛角,因为用得时间久了,刀把叫手摩擦的温润如玉,像是包了一层浆。
这是十四十岁时被皇上赏的,有段日子他天天都带着它。
四爷却只是冷冷的看着。
苏培盛奇怪四爷怎么不拿起来,抽出来试试刀?虽然他们家爷不擅武,可也喜欢这些弓啊箭啊刀啊的,库房里收藏了不少呢。
“收起来吧。”四爷道。
苏培盛连忙应下,把盒子盖上抱着出去了。看来这东西不讨爷的喜欢,大概是永无天日了。到了库房,守库的太监连忙问好:“苏爷爷,您怎么亲自来了?小的帮你拿着?”
腰刀带盒子也沉得很,苏培盛摇摇头道:“行了,赶紧把门打开。”
“是,是。”太监忙开门,问:“苏爷爷,这东西往哪儿放啊?”
苏培盛略一想就说:“标号十七打头的还有没有空的?就搁那个樟木箱子里吧。”
太监把摆在墙角的一个半人高的箱子打开,苏培盛把盒子放进去,没留神沾上了灰,顺手从箱子里抽出一条绣着奔马的图擦了擦手,又扔了回去。
太监不敢说他,只好一直陪笑。
书房里,四爷想起昨天十四说的话,仍旧气得咬牙。
他从新年大宴时就开始堵十四,一直没堵到他的人,当时他就觉得不对。昨天好不容易抓住他了,说起户部的差事,不等他再往下说,十四就道:“四哥,怎么好事你想不起来我,这种事就知道我是你弟弟了?”
四爷被他的话堵得升起火来,面上也不好看了,皱眉道:“十三早就过来找我了,你这里我久等不来,怎么?你就非要我这个当哥哥的来请才行?”
十四炸了毛:“你少拿十三说事!皇上要南巡,十三已经去了。从之前你就拼命把十三往上推,以前还能说是十三公主的事你要帮忙,我也不说什么,现在十三公主都嫁了,你还把他往上推,你怎么不想想我?”
四爷是知道十四之前想挤到皇上南巡伴驾的队伍中去的。
“那你怎么不想想,皇上留你下来就是要你帮我的?”四爷道,明摆着皇上留十四,带走十三,就是叫他们一母同胞的兄弟好一起办这个差。
十四道:“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皇上可没说叫我帮你。这得罪人的差事你也别找我!”
气得四爷当场就想抽他一顿,要不是顾忌是在外面,两个皇阿哥打起来太难看,他绝对饶不了他!
晚上,四爷又黑着脸回东小院了。
李薇就知道,十四爷跟四爷绝对是八字不合。他来不来道歉,四爷都会照样生气。现在看起来明明是气得更厉害了。
她继续甜甜蜜蜜的顺毛,无微不至的关心。
四爷吃着她挟了菜,喝了她盛的汤,换衣服时是她先把他剥光,再一件件的穿上。洗漱时也是她把他的头发散开,再一下下的梳。
然后边梳边笑。
他胸口的郁气早叫她揉散了,听她笑就也笑道:“笑什么?”
李薇在背后憋着笑:“没什么啊,我看到爷高兴嘛。”
月亮头再散开头发真是大杀器(腰果眼笑)。
第219章 旱情
(=小=說=網=看=最=新=章=节******李薇收礼收到手软,心里却嘀咕十四爷不是个东西。只会叫十四福晋出来丢面子,他登门给他四哥低个头有多难,
四爷却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听她抱怨还劝她,“别跟十四认真。他在别人面前怎么丢面子都行,就是不能在我跟前丢面子。早年还不是这样,我出宫后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大约他以为,我要是不生气了就该再找他一回。”他冷笑,“岂知我哪有那个功夫把他当孩子哄,正好趁这个机会杀杀他的脾气,免得他日后越来越不服管。”
“你们兄弟两个斗法,我只替十四福晋可惜。”李薇感叹,她最看不起的就是十四这种男生。
她的话叫四爷笑喷了,不得不坐起来说:“这话说出去就该叫人笑话你了。”拍拍她道,“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
李薇被他嘲笑,脸色就坏了,四爷见此拿了个鱼皮花生喂到她嘴里,笑道:“吃了爷的花生,可不能再生爷的气了。爷不是看不起你,只是……”他说着就叹了口气,“你这副脾气出去准吃亏。”
他搂着她哄哄,换了个话题:“正好有件事叫你去办。”
因为整个冬天都没下雪,眼看就到三月了,更是一滴雨都没有。四爷的庄子上经过了冬灌,见现在还没下雨,免不了再灌一回。
四爷道:“府里最近事情多,爷不能常回来,你正好带着孩子们去庄子上住一住,散散心。”
李薇是听弘昐说起现在前院人来人往,本来教他们读书的戴先生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这会儿大家算是都知道戴先生不只是个先生了。
四爷说了半天,见她没像以前那样高兴,奇道:“怎么这副样子?不想去庄子上?”
想去啊,但她走了,四爷在府里不就该花心了?
她钻到他怀里委屈道:“可我舍不得你怎么办?”
四爷笑了,亲了她两口:“真是磨人。”
他当她在说甜言蜜语,可人家明明是真心话!
还有比这更虐得吗?
李薇委屈巴巴的带着一堆孩子去庄子上了,甚至连弘晖都在。看到他站在车旁还牵着马的时候,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大阿哥怎么在这里?”吓人一跳好吗?她连忙客客气气的问。
弘晖已经十二岁了,看着高高大大的,一下子好像就长大了。他现在开始变声,也不太爱说话,见到她就迎上来行礼:“李额娘。”
等她上了车,四爷也特地挤出时间,从前院出来送她。
他站在车前,跟她隔着车窗说话:“我没空送你,就叫弘晖跑一趟。到了那里就叫他留下,弘昐还小,你们一群女人孩子,没个人看着不行。”
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看着?
不过这是这里的风俗,就算她是个大人了,可跟弘晖比,就因为他是男人,他就比她更有话语权。
她也没话,半天只找出来一个理由:“那大阿哥跟着去,身边没人不行啊。”
“我都叫他带上了。”四爷爽快的打回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理由。
她赶紧再找一个:“那会不会耽误了大阿哥功课?”
“这段日子先叫他自己看,正好弘时也该开蒙了,交给弘晖我也放心。”他握握她的手,“好了,过几日爷就去看你。”
她隔着车窗用力发射光波也没能叫他改变主意,只好说服自己这是完全正常的,包括把这一车队人都交给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负责。
……她还是很不安啊。这真的合适吗?
车出了城就渐渐跑得快起来了,弘昐也想下车骑马,叫他的侍卫跑来问她,她也拿不准该不该答应。弘晖一人骑马总有一种象征意义吧?
她道:“问问大阿哥,看行不行。”
弘晖听到后面的动静,调马回头过来问:“李额娘可是想下车散一散?”听说弘昐想骑马,他看看前后,笑道:“横竖已经出了城,骑一骑也无妨。”
谁知他的话传到后头,叫弘昀也听到了,立马欢呼道:“大哥!我也要骑!”
弘晖就叫车队先停下来,几个男孩纷纷上马,弘时太小还没有马骑,可他居然跟在弘晖身后,扯着他不撒手,可爱巴叽的说:“大哥带我骑马好不好?”
最后李薇就见弘晖身前坐着弘时,弘昐和弘昀跳上马就撒开欢了。
几个男孩身边都有侍卫跟着,在车队前后来回奔跑,官道旁来往的百姓瞧见他们都纷纷避开。李薇看到马上叫护在车旁的侍卫:“去跟他们说,小心不要撞到百姓了。”
之后他们就跑得较远的没有百姓的地方去了。
到了庄子上,他们个个都跑得一身土,骑马扬起的尘可高得很,最近又没下过雨,地上的土早干了。
见他们都脏得不像话,李薇虎着脸道:“都先去换衣服洗脸。一会儿庄子上的人来,弘晖过来见见。”
她已经想好了,春灌这种事她不可能到田间地头去看,最多听庄头说一说该怎么灌,其他的就叫弘晖去做是最好的。既然四爷把他留下,肯定是想叫他当个大人用的。这也算是一种历练吧。
弘晖道:“是,李额娘。”
李薇想现在庄子上人少,四爷再说把弘晖当大人用,可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她有心叫大家住得近一些,只是弘晖不是她生的,要是她贸然叫弘晖换个地方住又觉得不合适。
在心里转了几圈,她道:“现在庄子上人少,弘晖,我一个人带着你四弟住有些害怕,不如挪得近一点?”
她也不说到底是她带着弘时挪,还是弘晖和弘昐、弘昀挪。要是弘晖说叫她和弘时挪,那她就搬,要是弘晖肯带着弟弟们挪,那就更好了。
弘晖痛快道:“阿玛交待过,到了庄子上叫我也听李额娘的话。既然这样,不如我和弘昐、弘昀搬出前院,住到李额娘旁边的院子好了。”
李薇放心了,“这也好,我实在是不放心叫你们三个小的自己住前头。”
几个女孩子已经安顿好了,趁着男孩们洗澡的时候,她叫人把屋子重新排了一下,然后叫来大格格和二格格,道:“到了庄子上,咱们人手不足。你们也大了,我现在就把这庄子上的内务交给你们。两人商量着来,别吵嘴。”
大格格还要推辞,二格格拉了她一下,道:“我们听额娘的。”
李薇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可就叫人去找你们了。你们也是学过算筹的,要是算不清楚账就问你们兄弟去,有不听话、不服管教的也找你们兄弟你们撑腰。”
大格格心道,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说话就要出门,李额娘叫她们管庄子应该也是存了指教她们的心思。看二格格的脾气,李额娘大概是个不喜欢绕弯子的。她心里也知道这事对她的益处,这时才爽快答应下来。
李薇见两人都说通了,“这下我可轻松了。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就是算错账赔了银子也是在自己家里,出不了大事。”
大格格提起三格格,担心她和二格格有事做,留三格格一个人寂寞。
李薇道:“有我呢。你四弟跟他哥哥们读书去了,我正觉得日子无聊,有扎喇芬做伴正好。”
三格格就在旁边坐着,看大姐姐替她担心,起身坐到李薇身边,笑道:“我也想跟李额娘学编络子。”
“这个我可不在行。”李薇替她理理头发,“你要想学,我叫玉盏教你。她编这个最在行。”
打发走女孩子们,弘晖也过来了。
庄子上的庄头是四爷的奴才,见了弘晖和她就跪下磕头。他说的春灌倒不复杂,就是庄上人手不够,要去雇人。
“这去哪里雇?”李薇依稀记得当年在李家时,农忙雇人都是去附近的村庄雇,包饭就行,十天半月结一回钱,钱是直接付给村长的。
但四爷的庄子周围可没什么村庄啊。
庄头道:“这个不需主子操心,冬灌时就是镶白旗的布尔根领着人来的。到时他们就扎在咱们庄子外围,烧火做饭都不用咱们操心。”
扯上镶白旗,果然叫弘晖过来是对的。
李薇对弘晖道:“既然这样,这事就由你去盯着吧。人家是来给咱们帮忙的,说是不用咱们操心吃喝,但该准备的都要给他们送过去。柴米油盐,鸡鸭牛羊,看着给吧。”
弘晖应了后,道:“我一个人怕顾此失彼。李额娘,我想叫弘昐跟我一起来,就当帮我一把。”
他有心要提携弘昐,李薇当然不会拒绝,点头说:“那你去跟他说吧。对了,你阿玛还叫你给弘时开蒙,他们几个的功课只怕都要你来看。”
弘晖听了有些激动,府里四个兄弟,他只跟弘昐相熟。进宫读书时弘昀还不懂事,弘时更是没出生。他是府里的大阿哥,从宫里回来后,他就觉得跟弟弟们太疏远了不好。
这是阿玛给他的机会,李额娘……也是不存私心。
弘晖恭敬道:“弘晖遵命,一定会好好教导弟弟们的。”
正事办完,李薇写了封信回去表功,最重要的是保持在四爷跟前的出镜率。
快马将信送回城里,四爷接到信时正在和戴铎说话。苏培盛把信递上退下,四爷先把信放到一边,道:“依先生看,今年受灾的可能有几分?”
戴铎摇头,道:“这个学生也说不好。只是从河北到河南今年冬天几乎都没有下雪,远离河道或打井不易的村落缺水少丁,只怕冬灌都未必能做到八分。”
他犹豫了下,肯定道:“今年减产已成必然。”
四爷叹气。全国赋税有六成靠的都是田产,各地的官仓里有多少水分,他心里也有数。新粮不丰,旧粮就是估算得多些,只怕也不足七成。平民百姓家里存粮多数只够吃到开春,剩下的要先赊粮,等秋收后还了赊欠和租子,留下明年的种子,才是他们的口粮。
戴铎看四爷一脸愁容,安慰他道:“主子不必忧心。这事一时半刻还发不出来,至少要到八、九月后,各地欠收的折子才会递上来。”
“只怕未必只是欠收而已。”四爷摇头,“这旱情虽不严重,却影响甚广。递上来的折子还是小事,我忧心的是流民。”
吃不饱饭,地里的粮食又欠收,卖儿卖女还是小事。最怕的是百姓为了逃租逃税成为流民。流民多了就易生祸患。
“白莲教……只怕又要死灰复燃了。”四爷感叹。
戴铎却道:“这未必不是主子的机遇。”
“怎么说?”
“十三爷一直想领兵,若真有白莲教作乱,不是正好叫十三爷出去练练手吗?”戴铎的话叫四爷深思起来。
书房里一时极静。
戴铎的额头渐渐渗出汗来,有些后悔说得太直白。近来四爷十分看重他,叫他也有些得意忘形了。半天,四爷道:“先生说得我先想想吧。”
戴铎松了口气,连忙告退了。
书房里,四爷转了半圈,一时半刻理不出个头绪来。恰好看到刚才庄子上送来的信,他也想换换脑子,就拿起信拆开读起来。
素素的一笔字是临的他的帖子,带着三分缠绵之意,读着读着,四爷忍不住拿笔给她圈了几个字,圈完才回过神来,不由失笑。
真是,看她的字看习惯了。
不过这几笔确实写得不差,有了几分神韵了。
诚如戴铎所说,如果白莲教真的借今年旱情的时机死灰复燃,的确是个机会。但四爷犹豫的是,到底是捧起一母同胞的十四,还是选择依附他的十三。
十四的好处不必说,两人同母。兄弟之间省了许多麻烦,不必忧心十四是否跟他不是一条心,或者身在曹营心在汉。
但想起十四的脾气就叫他皱眉。
十三的好处则是虽然二人不同母,但十三生母早逝,在宫中并无依靠。
可叫四爷就这么相信十三也太草率了。要是他把十三推上去后,却发现养了一条白眼狼,那就太糟了。
最重要的是这次的机会可一不可再。
他必须要慎重。
四爷在书房待到晚上,因为弘晖几个人都去庄子上了,前院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苏培盛进来问:“主子,这会儿也该用晚膳了,您是……”
四爷这才发现天都黑了,抬腿道:“去你……”后半截就吞回去了。
苏培盛心道李主子不在,不知道爷是自己用,还是去后头找哪个……
这话他不敢说。要是以前,他或许会提句福晋。可李主子虽然不在府里,四爷心里未必就没这个人了。他何苦得罪李主子呢?横竖四爷想去哪里,他都侍候着不完了?
半天,他才听到四爷说:“去福晋那里吧。”
苏培盛应了声,转身出去传话。
他眼珠子一转,没叫他的徒弟张德胜,而是挑了王以诚这小子。王朝卿、王以诚这对兄弟可不了得,现在四爷竟有些离不了他们了。不趁他们还没起来赶紧按下去,日后恐怕就是他的心腹大患。
苏培盛和气的对王以诚道:“别说你苏爷爷不疼你,赶紧去吧,跑快点,这回你得赏钱可不会少了。”
王以诚笑嘻嘻的磕了个头说:“多谢苏爷爷疼小的!”l3l4
第220章 四爷躲了
王以诚到正院的时候,元英已经用过膳了。
虽然今天李氏不在,但过了用晚膳的点儿不见四爷来,她就以为四爷必定是不会来了,可能晚上会直接歇在前头。
这叫庄嬷嬷包括她和这一屋子的人都有些失望。
庄嬷嬷还想安慰她,“主子别急,今晚不来,未必日后天天都不来。或许主子爷只是在前头忙忘了呢,”
元英笑了下,点点头就叫人摆膳了。四爷来了,她自然欣喜。他不来,她也不是多难过。弘晖渐大,她也早就说服自己,如今靠着儿子比靠四爷要强得多。
结果王以诚这么一说,屋里的人登时就都激动起来了。
庄嬷嬷不等她说就拿了厚赏给这个没见过的小太监,问清是在前头茶房里侍候的,庄嬷嬷笑道:“怪不得看你就是个机灵的,能在茶房侍候可不容易啊。”
茶房管着进嘴的东西,相当要紧。正院里管茶房的还是福晋从娘家带过来的丫头呢,庄嬷嬷侍候福晋也有十年了,到如今也没有碰到茶房一点边。
王以诚只管呵呵,见福晋再无吩咐,就道:“奴才还要回去回话呢。奴才告退。”
庄嬷嬷叫人亲自给他打着灯笼送出院门口,一群太监殷勤的跟着王以诚周围,个个嘴巴都甜得要命,一个看着跟苏公公差不多大的三十多的太监冲王以诚喊‘哥哥’,叫王以诚险些没吓个跟头。
他连声求众人留步,几乎是逃一般的。过了二道门,来送他的太监都留在门那头了,他才松了口气。
“我的天爷。”他抹了把虚汗,掏出怀里沉甸甸的荷包,就着头顶的月光倒出来一瞧,四个花生大小的金豆子!
王以诚怔了半晌,藏起两个,荷包里只留了两个。回到前头,见了苏培盛,他笑着喊:“苏爷爷。”跟着就把荷包拿出来,递过去道:“这是小的得的,特意孝敬您老。”
谁知平常雁过拔毛的苏公公今天居然转了性,脸一沉:“你自己收着吧。真是,把你苏爷爷当成那种眼皮子浅的了?一丁点东西,你苏爷爷还看不在眼里。”说完走了,叫王以诚半天回不过味来。
过了约有一刻钟,苏公公侍候着四爷走了。王朝卿到茶房来找弟弟,王以诚连忙把主子吃剩的点心拿出来给他,再煮了两碗茶,这就是他们兄弟俩的晚饭了。
吃着东西,王以诚掏出那荷包,不解道:“也不知道苏培盛那狗东西吃错了什么药了,今天我把这好处递到他鼻子前,他都不带闻一下的。哥,你说这里头有没有鬼?”
王朝卿倒出四个金豆子,掂了掂道:“只怕有二两。”
传个话就有二两金子的进账,这份赏不能说不厚。王朝卿把荷包还给弟弟,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看最多就是福晋那头拉拢你,李主子再瞧你不顺眼罢了。”
王以诚嗤笑:“我哪有那么傻?抱紧咱们主子爷的大腿才是正经,剩下的什么福晋、李主子,不也是咱们主子爷跟前的奴才?”
“你心里有数就行。苏培盛肯定没安好心,下回再有这事,你躲着点吧。”王朝卿说。
停了会儿,王以诚突然道:“哥,你说……会不会是主子爷跟福晋不对付?”
王朝卿怔了下,王以诚道:“苏培盛没那么蠢。他既然挖坑给我跳,肯定是能坑着我啊。李主子平常根本没来过几回前院,就是去东小院传话,不是苏培盛自己去,就是叫他的徒弟张德胜,那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留的。我到不了李主子跟前,李主子哪有那个闲心专找我一个小太监的麻烦?”
王朝卿听得入了神,王以诚压低声音道:“可要是主子爷跟福晋之间有事,那福晋真叫人拉拢我了,只怕主子爷就该不用我了。”
再看那四个金豆子,竟然烧手了!怪不得苏培盛不肯接啊,两个金豆子还好说,四个金豆子,王以诚说不清了!他要没在福晋面前卖点好,人家凭什么给他这么厚的赏赐?
想清楚后,王朝卿和王以诚都傻了,王以诚脸都白了,赶紧掏出荷包,捧着不知如何是好:“哥,怎么办?我去扔了吧?”
王朝卿敲了他一下道:“别犯傻了。扔出去你也说不清。”
他们兄弟面面相觑,王朝卿比王以诚还镇定点,他眼珠一阵乱转,道:“我看苏培盛未必知道福晋赏了你什么。他要害你,也不会就凭这一件事,怎么着也要等福晋那边真的找你了,他再一起卖了你。”
王以诚吓得嘴唇都要哆嗦了。他爬到这个位置容易吗?他鸡啄米似的点头:“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朝卿道:“一会儿等主子爷回来,你去上茶,就把福晋厚赏你的事跟主子爷说了。现在说,最多就是吃一顿板子,主子爷也不会信你去传个话就成了福晋的人。”
有道理。王以诚这才一块大石工落了地,他掂着手心的荷包说:“这可真叫人想不到,我说怎么这赏这么厚呢。要是主子爷真不待见福晋,那就难怪了。”
正院里,堂屋桌上摆满了杯盘碗盏。四爷就着山楂红枣粥吃了两个小花卷就放了筷子,抬头却见福晋连一碗粥都没喝完,他想了下就明白了。
他过来的晚,福晋应该是已经吃过了。
本来还想留下跟福晋说说话,现在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有时他不明白,福晋待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生疏?可有时她又大胆的敢挑战他的权威,敢背着他使手段,敢对他阳奉阴违。
四爷没话找话的道:“庄子上送了消息来,他们在那边安顿着了。春灌的事是弘晖领着人去做的,你不用担心。教他功夫的布尔根就在那里,白天夜里都有人看着。等明天弘晖大概就会写信回来了,我叫人送来给你。要是有话想交待他们,就写封信叫人带过去。”
元英道:“多谢爷,我没什么担心的。弘晖也大了,那又是咱们自己家的庄子,再说还有侧福晋跟着,出不了事。”
四爷更没话说了,又坐了半盏茶的时间,他起身道:“那你歇着吧,我回前头了,明早还有事。”
元英忙跟着起身去送,“爷现在忙着正事,侧福晋又不在,爷身边没人照顾难免不方便。我这人粗笨,不会说话,爷不如往几个格格那里走走。”
四爷顿了下,看她一脸的殷切,别的不说,福晋不嫉妒是好的。他跟她大概就是八字不合吧。
想到这里,他不忍拒绝她的好意,拍了拍她的手道:“这段日子忙得很,怕是没有空闲。等日后闲了吧。”
元英还想再劝,已经到了门口。当着一群下人的面,她不能失了分寸,只好看着四爷径直出了正院的门。
没有空闲……没有空闲就能隔三岔五的去东小院用饭休息。
元英喉头像是哽了个硬块。
没事,至少李氏不在,四爷总要到她这边来的。
第二天,她就忍着没有用晚膳。结果四爷没有来,一直到第五天,四爷才又到这边来用膳了。
她就叫了耿氏和钮钴禄氏来侍候。她们两个,耿氏是听话懂事,钮钴禄氏是有野心、有身份。
四爷见多了两个人有些惊讶。元英叫耿氏和钮钴禄氏站着侍候,递个筷子拿个碗什么的。经过这几年在府里的沉淀,耿氏和钮钴禄氏都去了几分浮燥。从头到尾眼都不敢抬一下,低眉顺目,十分规矩。
用过膳,元英又叫耿氏上茶。
四爷心知这是叫来侍候他的,可他今天来是有正事的。接了耿氏的茶小饮一口就放下,道:“你们二人退下吧。”
元英怔了下,先挥退她们,再对四爷说:“爷好几日都没好好歇着了,不如叫她们两个侍候爷洗漱?”
四爷有些烦,皱眉道:“这不急。明天咱们去庄子上,那边东西都是齐的,也不用你怎么收拾,带上几件常用随身的就行。”
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元英一时反应不过来,道:“不如爷先去,我留下再看两天再走,府上什么都没交待……”
四爷打断她的话:“把你身边的人留下两个也就行了。”
说完这个,四爷就要走,她忙跟上道:“爷,那要不要带上钮钴禄氏和耿氏?庄子上也多两个人侍候爷。”
“不用!”四爷实在忍不住,道:“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去庄子上吗?那两个算什么东西?也值得福晋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们打算?”
这话太重了,元英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看在弘晖的份上,她又是福晋,四爷没说其他的就出去了。
在外头看到耿氏和钮钴禄氏两个,一腔邪火都冲她们撒去:“滚!”
四爷的脸这么可怕,耿氏和钮钴禄氏和屋外站着侍候的丫头太监们全都跪倒了。等四爷都走得看不见影了,他们还不敢起来。
屋里,元英坐在地上。庄嬷嬷爬过去要扶她起来,刚才四爷一发怒,屋里的她们也吓跪下了。
庄嬷嬷哭道:“主子,你太急了。”
元英人还怔怔的,含糊应道:“是啊……”她看着庄嬷嬷,想问她,四爷为什么就能对那个李氏那么好?难道爱新觉罗就是专出痴情种子?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队车马从四爷府上出来,匆匆出城了。
庄子上,接到消息的李薇都愣了,玉瓶凑趣笑道:“主子是高兴坏了吧?”
听了这话,李薇拍了她一下:“去,都会打趣你主子了。”
什么呀,她只是刚明白过来。四爷先把他们送出府,再晚几天跟着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城里躲出来了。
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显然四爷是有盘算的。京里情势不好,他这是跟皇上学。
现在四爷越来越有‘雍正爷’的范儿了。邪魅狂霸跩什么的,必须要又邪恶又睿智,聪明的能把所有人都给涮了才帅呢!
艾玛,又爱上他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221章 曹家还银
京城里,几乎是四爷前脚出城,后脚几位爷都得着消息了。**********请到w~w~w..c~o~m看最新章节******
八爷刚从九爷那里回来。今年是选秀年,宜妃打算给八爷挑个格格,先叫九爷过来探探口风。偏偏直郡王也说过叫惠妃帮忙看看。
一口气两位宫妃盯上来,八爷有些兜不住了。
惠妃是他的养母,直郡王又正炙手可热。这些年他都不敢跟直郡王太热呼,就是怕招了皇上的眼。但要说起来,他还是更相信惠妃待他的真心。
宜妃就是纯粹靠过来想分一杯羹的了。老十的额娘走后,皇上也没再给老十找个养母,而是直接扔到了阿哥所里。因为老十跟老九交好,宜妃总是偶尔照拂一二。
如今老十的府里就有个郭络罗族的妾,老十的孩子目前都是她生的。
不管这里头有没有宜妃的手脚,八爷都不乐意叫人插手他的后院。如今理由也是现成的,一头是惠妃,一头是宜妃,他应了哪个都不好。这事又没有两全齐美的,干脆都推了。
府里,八福晋正听嬷嬷说新进府的两个侍妾。八爷一直无子,她的压力渐大。今年趁着选秀年,她本想求两个进府,谁知宜妃和惠妃撞到一起,八爷就说哪个都不要了,从下头的门人里选两个规矩懂事的。
听说他回来了,就赶紧叫人去提洗漱的热水。八爷刚好进屋,她迎上去:“爷,在外头用过了没?家里我叫人备着膳呢,什么都是现成的。”
“用过了,在老九那里叫他灌了几杯酒,这会儿头疼,送点解酒汤来吧。”八爷边说边拐到里屋去换衣服。
洗漱后,八福晋看着他喝粥,道:“四爷是真走了?他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
八爷放下碗,叹道:“他再晚走两天就走不掉了,现在他那府门前堵门的就有好几十人了。”
“那他这躲又能躲到几时?”八福晋听说四爷带着福晋溜了以后,一直不敢相信。她还说过两天去找四嫂说话呢。
“躲不了几天。”八爷道:“四哥不是傻子,他现在躲了,有错的绝不是他。”
最叫八爷佩服的就是在他以为四哥会硬扛的时候,他躲了。他以为四哥会一直沉默的时候,他跳出来了。两次的时机都那么恰好。
叫人不服都不行啊。
庄子上,四爷一下车就先把孩子们都叫到面前。听说大格格和二格格管了庄子上的内务,他笑道:“姑娘大了,好。今天阿玛来了,你们准备了什么来招待阿玛?”
二格格示意大格格来说。
四爷就看着大格格,她道:“事先不知道阿玛和额娘今天来,好些东西都来不及准备,这是我们的过失,还望阿玛不要介意。庄子上的东西也不及府里的齐全,好在都是新鲜的,我瞧着今天的菠菜好,还有春笋和韭菜。”
四爷边听边点头,见大格格实在是拘束,也不难为她了,道:“这些就很好,府里有府里的吃法,在庄子上吃的就是个自在。”
他转头对二格格道:“你又给阿玛准备了什么?”
二格格有心让大格格占个先,道:“我吃的阿玛不喜欢……这两天我就爱吃炒猪肝。”
四爷刚才见她让着大格格,心里高兴又喜欢,笑道:“你怎么知道阿玛不喜欢吃?今天就吃这个。”
说得一圈人都怔了,李薇心道别开玩笑了,你什么时候肯吃猪下水了?
但他既然点了这道菜,中午桌上就有了一道爆炒猪肝。刘太监用尽浑身解数,炒得猪肝又嫩又脆。李薇的筷子就频频往那猪肝去,叫四爷侧目半晌,亲自给她挟了块,笑道:“我就说额尔赫怎么邪了门吃起了猪肝。”
他不吃猪下水,膳房里的人自然就不敢给主子做。二格格从小到大没吃过,怎么会突然想吃。果然就是素素带的。
李薇还拿炒猪肝的菜汤泡米饭,赞道:“特别好吃!”
四爷就尝了一块,细嚼慢咽后,点头道:“滋味确实不错。”
李薇只是笑,不敢说其实猪大肠也很好吃,她还想吃溜肥肠。不过就不说出来挑战四爷的三观了。
四爷到了庄子上之后,见一切都井井有条,就真的悠闲自在起来。庄子上的外务交给弘晖和弘昐两兄弟,内务由大格格和二格格领了。
他每日就是侍弄他的那两亩地,去年没种成西瓜,今年发誓要种出两亩大西瓜。因为李薇跟他聊天时说天越旱,水果越甜。不管是葡萄还是西瓜、苹果都这样。
他要下地,扯着李薇跟他一起去。她不想去,就还拿福晋当挡箭牌,谁知这次没用了。
“福晋有正事,爷不找她,就找你。到了那里也不用你做什么,坐在棚子里陪着爷就行了。好不好?”他居然撒娇!
卖萌可耻!
李薇被他那样看了一眼,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只好天天提着大茶壶坐在棚子里,觉得冷了就出来也像模像样的拿着把锄头在地里划拉。
经过一冬,又没雨雪,地冻是冻硬了,可耙开后全变成了细细的粉土,一不留神就荡到眼睛里去了。
李薇拄着锄头站在地里眯眼睛,也不敢拿手去揉,就喊人:“玉瓶?”
四爷直起腰,抹了把汗过来:“又迷了眼了?你不要把土扬得那么高。”
他扳着她的脸向着光,扒开眼皮猛得往里吹口气,“怎么样?好了没?”
李薇使劲眨眼睛,希望眼泪能把脏东西冲出来,四爷扶着她走到棚子里:“眼睛红得像兔子了。别干了,你就在这里坐着吧。”
“坐着冷。”她也会撒娇好吗?
第二天棚子就四处都挂上了厚棉帘子,叫她既然感动,又想说你干脆放我回去不就好了吗?
渐渐的为了打发时间,李薇搬了些东西到地头玩。都说你耕田来我织布,可见织布一直跟耕田是一对好搭档。但织布太麻烦了,她把准备给他做的春装带过来缝,也应了景了。
他干了一阵累了,到棚子里来喝水,“这种事叫丫头们做就行了。”
“你耕田来我织布,夫妻双双把家还。”她念道,“你都耕田了,我不做点针线活也不合适啊。”
“满肚子的歪理。”他笑着蹲下来,手里拿着个杯子:“来,喝两口。”
她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好奇的问:“爷,你不会在庄子上待很久吧?京里的事你真不管了?”
说是不管,府里每天都会送消息过来,一来他就跟人进书房,有时书房的灯能亮一整夜。
可见他不是不忙,而是在庄子上遥控指挥。
“快了。”四爷把杯子里的残水泼了,“皇上已经到了曹家,等曹家的欠银送来,咱们就能回京了。”
李薇可不想回去,庄子上多自在,不等她说,他就道:“你要想继续在庄子上待着也由你。”她在庄子上闲了就爱出去转转,一走就是一个时辰也不嫌累。在府里连花园都懒得去。
四爷看着一望无际的庄子,叹道:“日后爷弄个大园子,咱们一起住进去。省得在府里连个散步的地方都没有。”
他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上了,不过她还是说了府上两句好话:“咱们府里其实挺好的,就是住上十年,也没什么新鲜的了……”
她跟他相视一笑,突然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李薇小小激动了下。
不过晚上四爷再提起叫她带着孩子们留在庄子上,她还是说想回去。
“我可舍不得爷。”她道。
四爷笑了,给她挟了一片爆猪肝,柔声道:“回去要是想吃这个了,就叫他们给你做。”
他这也算是有心安慰她,所以她也很满意了。
又过了大概半个月,四爷叫他们收拾行李准备回府。
“曹家把欠银送回来了?”她好奇的问。野史上说曹家欠银多达几百万呢,几百万两银子啊,那是个什么概念?反正她是想像不出来。
“嗯,府里送了消息过来。”四爷的脸上倒看不出高兴来。
她叠好他和她的内衣(内衣这东西她喜欢自己叠,丫头叠好耻),放进衣箱里,回来坐到他身边,轻声问他:“爷怎么不高兴?曹家还的不多吗?”
他握着她的手,脸上更黑了,语气倒是很平静,就是说得话吓死人。
“爷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不过是左手换右手罢了。”他道。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像很深奥。而且,她怎么听都觉得四爷话里的意思是……曹家搞鬼了。然后曹家死定了。今日不报,那是时候未到。
第二天,他们就坐上车回府。其他大件的行李都由下人们随后收拾好了再回京。
李薇只带了玉瓶和玉盏,赵全保留在庄子上了,太监只带了一个叫程先的。玉瓶从上车起就忍不住笑,她也被她带笑了,问:“笑什么呢?”
玉瓶笑得止不住,道:“主子,你是没瞧见赵全保的样子吧。叫他选个人跟咱们回来,他在那里为难半晌。”
李薇明白了。奴才们都这样,赵全保是怕一不留神叫人爬上来越过他。这个叫程先的早就在东小院侍候了,跟钱通是一拨的人,可她对这个程先也只有一个印象。
他好像有点二。
她掀起车帘往外看,四爷带着弘晖、弘昐两人已经先一步快马回府了。她望向早看不见影子的官道,“不知道他们到家了没?”
程先坐在车辕上,一直勾着头盯着车窗看。他早发现李主子喜欢从那边往外头瞧,这一瞧见立刻跳下车,兴冲冲的一边跟着车子跑,一边喘着气问:“主子,要不奴才追上去看看?”
李薇都被他问愣了,不解道:“……你怎么去看?你追上去,看他们到家没,再回来?”
程先使劲点头,一副只要她发话,他现在马上就去的样子。
“……不用,你回车上坐着吧。”李薇真怕他来真的。那不成她折腾人了?
可她这么说,程先反而很失望,又跟着车跑了好一阵,叫她催了两句才撵到前头坐上车辕了。
她放下车窗帘,车里的玉瓶和玉盏早就捂着嘴快笑死了。
“别笑。”她严肃的说,“这是个实心的人。”就是绝不能叫他听见一些说着玩的话,也不敢吩咐他管事。
不然就有乐子看了。
李薇心道,赵全保能把程先给挑出来,也是费了功夫的啊。
京里,四爷和弘晖、弘昐刚回到府里,苏培盛就快步进来道:“主子爷,外头有客到了。”
当着府里小阿哥的面,苏培盛没点来人的姓名。
四爷就叫弘晖和弘昐先回去收拾东西,“今天刚回来,就放你们半天假。明天再读书吧,一会儿回去歇一歇,闲了就先把之前的书温了。”
弘晖和弘昐应下就都退下了。
四爷再问苏培盛:“来的是谁?”
苏培盛近前小声道:“是杨国维。”
杨国维是十三爷的伴读,曹家送银回京就是由十三领军护送的。这时银子还没到京,杨国维先到了。
四爷心里一沉,道:“叫他进来。”
杨国维进来先跪下磕头,四爷屏退左右,道:“你们爷吩咐你来,是有什么事?”
杨国维额头冒汗,也不敢起身,膝行着到了四爷跟前,低声道:“十三爷传话给奴才,叫奴才来寻四爷……”
事情肯定有了变化,而且还不好。事到临头,四爷反而镇定下来了,沉声道:“你直管说。”
杨国维又磕了个响头,这才敢开口:“……曹家还银八十万两。”
银子数额已经写在了递给朝廷的信里,四爷早知道了。
他不解的看杨国维,示意他往下说。
杨国维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十三爷送回京的,仅有二成有余。”
四爷呼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吓得杨国维退回去数步,拼命磕头:“求四爷息怒!求四爷息怒!!”
书房外守门的苏培盛听到里面的动静,嘘着把周围的小太监都撵跑了。他自己也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少顷,听屋里四爷说:“行了,你出去,暂时就留在府里吧。回头我跟十三说。”
杨国维出来已经汗湿重衣,苏培盛叫两个太监守着他,一路把他送到偏院里看起来。书房里,四爷叫他:“去把戴先生请来。”
戴铎很快就到了。听四爷道了原委,摇头道:“皇上去江南,就是替曹家掠阵的。所谓还回来的欠银,不过是从江南的官库中提出来的官银罢了。皇上对曹家,真是恩深似海啊。”
四爷对曹家借着皇上当靠山,玩的这手拆东墙补西墙不感兴趣,他就想知道谁这么大胆敢私截银子。
戴铎却一针见血道:“主子爷不过是当局者迷,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把曹家还的银子戴走的,除了那位爷,还能有谁?”
他往天竖起两根手指。
四爷无话可说。戴铎却笑了,“这位爷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他是认准了曹家只能把这个哑巴亏咽下来。要是曹家敢说他还的是八十万两,这位爷就该翻起来他们家挪官库还银这一章。”
“就连皇上,也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可四爷笑不出来。曹家的折子是直接递给皇上,由皇上批阅过后发到京里的。上面就是八十万两。
十三带回来只有二十万两,那剩下的银子只能落到十三头上。
十三把银子送回京,银子就落到了他身上。
到头来只坑了他一个人而已。
不坑他,就是十三。十三叫杨国维来就是因为这个。这事就是他们兄弟两个的事。余下的不管是皇上,曹家还是太子,他们都碰不起。
四爷闭上眼,真的开始觉得这次的差事烫手了。
第222章 十三回京
花园的花墙后,玉指拿布包着一个瓮,沉甸甸的两手提着,见对面的小太监要使手来抱,忙说,“提着,底还是烫的呢。******请到w-w-w..c-o-m看最新章节******”
小太监笑嘻嘻的接过来,凑鼻一闻,“好香,我就说是姐姐疼我,”
玉指拿手帕擦掉手上的灰,道,“特意炖了一罐子,回去记得分给你同屋的人,别吃独食叫人说。”
“我都晓得。”小太监不敢久留,他是守后院的二道门的,趁着没人注意跑到后面来。“前头热闹着呢,但后门没开。我看是主子爷回来了,李主子却没跟着回来。”他说。
玉指点点头:“多谢你这个消息,我记着你的好。咱们别多说了,以后有好东西再找你。”
小太监也冲她点了点头,提着东西弯腰钻出花墙跑了。
玉指见他走了,特意在花墙后又坐了一会儿。这花墙上植的是素馨花,据说是李侧福晋喜欢的野花。主子爷就特意叫人移回来,当成宝贝一样种在花园里。其他的什么名贵花木,不管是牡丹还是芍药都要给它这野花让位。
三月末四月初,花墙刚刚植上,高高的毛竹架子上绕着素馨花的花蔓,嫩绿的叶子刚出头就冒得满架子都是。
玉指心道,这花入了贵人的眼,野花也能登堂入室。可见这世上本就没有规矩,上头人说什么是什么。
正想得入神,武格格院里的玉香出来找她,见她坐在这里发呆,上前拉着她就道:“你倒清闲!格格都找了你两三回了!”
玉指什么都没说,两人匆匆回到武格格院中。没进屋,玉露就掀帘子出来道:“你跑到哪儿去玩了?”
玉香推了玉露一把道:“行了,赶紧叫她进去吧。一会儿我再来送茶。”
玉指一个人进了屋,武格格就坐在窗下,托着下巴看窗外早发的一枝迎春,见她回来招手叫到身前,问:“给那小太监送过去了?”
玉指上前给武格格捏肩,笑着应道:“是。他们当差肚子里没油水,奴婢叫人炖了一锅的红烧肉,个个都有拳头大,够他们吃两顿的了。”她伏在武格格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武格格点点头,“大概是侧福晋还留在庄子上。”她扫向窗外,钮钴禄格格的屋子,那里门窗紧闭,一屋子主仆三人都没露头。
玉指怕她再生气,说:“这天也晚了,我瞧着风大,不如把这面窗子合上吧。”不等武格格说话,她就过去欠身把窗户合上了。
武格格知道她这是为什么,冷笑道:“我可没心思去管她。”
玉指扶着她坐到榻上,玉露送茶进来,她接过放到炕桌上,“格格何必跟她这种人一般见识?上回福晋提拔她,不也没那个福气吗?回来还哭了两三天,到现在都不敢出门。”
玉露凑趣笑道:“那仨个闷在屋里孵蛋呢!”
武格格扑哧笑了:“她又没种子,孵个屁!”
笑完一场,武格格的脸又挂下来了,两个丫头都不敢吭声,一个跪下给她捶腿,一个站在后头给她捏肩。
武格格叫两个丫头侍候得顺心,胸口郁气散了少许。她算看明白了,福晋是想提拔钮钴禄氏和耿氏的。
她现在年纪大了,没这个话说。后进府的几个人中,汪氏叫养废了。耿氏一早抱上福晋的大腿,钮钴禄氏再不开窍,托祖宗的福有个好姓氏。
福晋把着这两个人,一门心思要往四爷跟前推。
这次不成,还有下回。
李主子没跟着回来,今晚只怕钮钴禄氏又要做怪了。
她正想着,玉香悄悄进屋来,小声道:“那边去要热水了。”
要热水自然是要开始打扮了。玉指几个面面相觑,武格格气得脸都黑了,恨恨的道:“老天要是长眼,就叫她出门就跌个狗啃屎!”
一屋子丫头都站着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渐渐的,就显得院里子的声音清楚起来。她们听着隔壁屋,门吱哑一声推开,参花从屋子里出来,接过后院膳房送来的热水,道:“多谢你跑这一趟,这些钱拿去买点果子吃吧。”
一个小丫头嫩生生的回道:“谢谢姐姐。姐姐,一会儿热水用完了,我来提壶,你放到窗下就行了。”
小丫头轻快的跑出院子,参花进屋关门,他们就听不到声音了。
玉指几人轻轻松了口气,见武格格也不骂人了,才敢轻手轻脚的散开。玉露和玉香出去躲到一边的角房里,等了会儿,玉指也过来了,她们忙问:“格格如何了?”
玉指叹了口气:“能怎么样呢?说是要一个人静静。”
三个坐在屋里发呆,玉指问道:“对了,玉衣呢?”
玉露说:“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格格又不管她,屋里没活,可不就出去瞎跑了呗。”正说着,一个绿衣丫头掀帘子进来,玉露还以为她听到了,连忙起身让座,玉衣摆了下手说:“我不坐,李主子回来了。”
“真的?”一屋子丫头都站起来了。
玉衣点点头:“福晋也回来了,二道门那边已经叫人扫地清人了,东小院的门也开了。玉盏是已经到了,听她说玉瓶是跟在李主子身边的。”
玉指笑了,道:“这可好了,我去给格格说一声。”
她匆匆拐到这边屋里,武格格没事做,正在摆棋谱,见她进来就说:“我在这边都听到你们在那边屋里说话的声音了,在闹什么呢。”
玉指上前道:“李主子回来了。”
武格格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喜得在屋里转圈,自己上前支起窗户,指着钮钴禄那边:“我瞧她这回还怎么得意!”
玉指也高兴了,格格心情好,她们日子过得才轻松。她扶着武格格坐下,道:“格格,要不要去给李主子请安问声好?”
武格格知道钮钴禄氏白忙一场,心情舒畅,道:“不用,侧福晋刚回来肯定累得很,你们去个人说一声,等明天侧福晋闲了我再去请安。对了,膳房怕是要忙侧福晋的饭,你现在就去提膳,省得晚了他们随便拿些东西来糊弄我们。”
玉指盈盈一福,“是,奴婢这就去。”她出了屋子,路过钮钴禄氏的屋子时,刻意走过去悄悄贴在窗外听。
屋里,钮钴禄氏正在参花和桥香的侍候下挑衣服,她道:“就算挑了又如何?福晋不在,爷又不会到后头来。”
参花劝道:“咱们准备着,万一主子爷来了,咱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就跟庄嬷嬷说的,侧福晋不在,爷也不可能一直不找人。不是你就是她,咱们时时准备好,总比旁人多一分机会。”
正说着,突然听到窗外有人在笑,参花放下手里的衣服,轻轻走到窗前,猛得把窗户推开,就看到一个背影在墙角那拐弯了。
“有人在外头?”桥香也过来往外看。参花摇摇头,把窗户合上:“是我听错了,咱们接着给格格挑衣服吧。”
参花想着刚才看到的背影,有点像玉指。她躲在窗户外头笑什么呢?
过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人回来,参花出去一看,玉指居然提着膳盒回来了。见了参花,她还笑了笑。参花看看天色,不解的回屋,桥香问:“你干什么呢?”
参花怎么想都不对:“我看见武格格那边的玉指现在就去提膳了。这才什么时辰啊?”
这个点肯定不是午膳,晚膳又早过头了。屋里三个一时都愣了,钮钴禄氏先想到的,“是不是……主子们都回来了?”她连‘侧福晋’这几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另外两个丫头才恍然大悟。
屋里一片死寂,好像刚才满屋的欢喜与活力都烟消云散了。
东小院里,李薇刚刚下车。大格格和三格格跟着二格格过来,等着给她请安。她招呼她们进屋喝茶,想方便的就方便下。
大格格谢过她的茶,道:“我们还要先去给嫡额娘请个安再回去。”
二格格在东小院没什么好客气的,李薇一说她就去方便了,还带走了三格格。等她们回来,李薇道:“正好,我也没去见过福晋呢。一起去吧。”
去完赶紧回来。
元英正在换衣服,听到她们来了心里暗叹一声。侍候她的石榴说:“主子要是不想去见,奴婢就去说您已经歇了?”
想起要见她们就累。元英摇头说:“不必,请她们等一会儿,我马上出来。”
几个女孩子道过好,元英就叫她们回去歇着了,晚上也不必过来请安,今天刚回来就好好休息吧。
至于李薇,她跟元英相看两厌,说完客气话,李薇也告退了。
回到东小院,玉瓶过来道:“主子爷回来后就一直在前院,刚才叫人传话说今晚不过来了,叫您不必等他,早些歇息吧。”
李薇哦了声,坐一路车她也累得厉害。看过弘时后,草草吃了点东西就洗漱睡下了。
第二天,十三福晋就来了。福晋特意把她叫过去,李薇去前就猜十三福晋来应该是有事。到了以后才知道,十三爷就要回来了。皇上南巡,叫他回来是有差事的。
十三福晋昨天听了消息,今天特地到四爷府上来打听。去十三府上传话的人说得不清楚,兆佳氏听不明白就更担心了,生怕十三爷是叫皇上给赶回来的。
她略过元英,只冲着李薇道:“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我们爷这趟回来也不知是好是坏,只好前来麻烦嫂子们……”
见福晋也看着她,李薇假装想了想,摇头道:“我们爷从来不跟我说前头的事,我也从来不打听。”
兆佳氏的神情马上就哀伤起来,再去看四嫂,盼她给说两句好话。
元英就说:“妹妹也别急着回绝,只看在十三弟妹的份上,若能帮就帮一把……”
“话不能这么说。”李薇觉得自己当得起铁石心肠四个大字了,她一脸正色的说:“爷们办的都是朝廷的正事,哪有咱们胡乱打听的道理?”
她觉得福晋有挑拨离间的嫌疑,更是咬死她不敢也不会去打听这个。
兆佳氏见实在说不通,只好先告辞了,临走特意对李薇说:“都是我急糊涂了,嫂子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李薇本质上还是不想得罪人的,此时也说了软话:“你也不必太担心了。真有万一,难不成我们爷还会看着十三爷不管吗?”
兆佳氏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匆匆点点头,叫丫头领着出去了。昨天回来的人说,十三爷问家里能拿出多少银子来?兆佳氏一听就急了,他会这么问,就表示他已经没办法了,不然家里有多少银子,他会不知道?
她阿玛早就没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小弟弟才二十几岁,现在只是个小御史,全家还在吃老本,等他出头不知道还要多久。平时十三爷也算照抚她娘家,临到这时才发现真是举目无亲。
她出了四爷府坐上车,车夫问她是不是回府,她抹了泪,道:“去六姐姐家。”现在只好求六姐夫去内务府打听一二了。
东小院里,李薇坐在那里左思右想都觉得还是应该给四爷说一声。看十三福晋的样子,好像是件大事?
赵全保还没回来,可想起程先……她打消派他去的念头,对玉瓶道:“把小喜子喊来。”
前院书房,苏培盛见到一个眼熟的小子正溜着墙根往这边来,他走到角落里冲他招招手。小喜子跑上来:“苏爷爷。”
苏培盛笑道:“怎么是你过来?哦,对了,李主子使你来传话。呵呵,小子,这回终于熬出头了。”
小喜子也是高兴的满脸放红光,连打好几个千儿,说:“苏爷爷,主子爷这会儿……”
苏培盛往书房一扬下巴:“等等吧,主子爷正说事呢。你也在这里站一站,你们那个院子里,也就你哥哥赵全保是长在这里的,你没来过几次吧?”
小喜子看着前院的景致,激动的深吸一口气,使劲点头。
一墙之隔的书房里头,戴铎和四爷正在发愁。八十万两缺了六十万两,这不是个窟窿。戴铎道:“这银子还是小事,倒是那位爷为什么玩这一手,倒叫人想不透。”
四爷也在想这个,闻言只是嗯了声。
戴铎说起了兴,继续摇头晃脑的摆龙门阵:“要说他是故意跟主子你过不去,这也不大可能。这差事办不好,确实对主子不好,可对那位爷也没什么好处——至少这好处不是大的叫那位爷能舍了您。”
是啊。四爷也确信,在太子那里,他这个弟弟还是有几分份量的。
戴铎道:“那咱们不妨把这个事先挪开,只想要是银子对不上数,往下会怎么办?”
他扳着手指:“曹家的银子对不上,这个数额也没人能一口气补得齐。银子送进京,一定会惊动不少人。大家都盯着看谁第一个还。依学生看,这银子刚到直隶就该叫人看出来了,二十万两和八十万两肯定不一样,这个事盖不住。”
是盖不住。除非十三能在路上再找六十万两补上。
这杀了十三也办不到。
“曹家的折子看到的人不少。银子数对不上,大家知道后肯定要说个一二三来。是找十三爷讨银子,还是追查银子去向,还是找曹家,这都有可能。”
四爷隐约有些明白了。
戴铎肯定道:“这样下去,只怕欠银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没错。四爷缓缓点头,舒了口气道:“确实。曹家这银子一进京,大家就不急着还银子,而是争论曹家的银子了。”是不翼而飞?还是有人中饱私囊?或者曹家做假欺君?
这热闹起来,京里谁还管欠银?先把曹家给整了再说。
“太子想搅黄了户部欠银的事……”四爷道,换言之,太子不想顺顺当当的还银子。他在宫里当然不会欠银,可他手下的人就难说了。别的不说,索相当年也没少借。现在索相已死,留下的欠银就落在他两个儿子头上。
太子是怕皇上借机抄索相的家?
四爷一时想不透,叫戴铎先回去。苏培盛过来说李主子叫人传话来,他道:“叫人换茶。叫小喜子进来。”
小喜子进来就跪下,四爷喝了两口茶,问他:“你主子有什么事?”
小喜子把十三福晋的事说了,道:“我们主子瞧着十三福晋怕是真有急事,十三爷在外头也不知是怎么了,担心会误了主子爷的事,就叫奴才来给主子爷禀一声。”
四爷此时才想到十三福晋,“你主子想得周到。行了,你回去吧,叫她别担心,就说这事我知道了。”
小喜子退下后,他叫苏培盛去查十三福晋都去了哪里,听说去了伊尔觉罗根·伊都立的家里。他对这个人没印象,苏培盛查得清楚,道:“这人是十三福晋娘家六姐嫁的人家,听说在内务府挂了个员外郎。”
换言之,掏银子买的官位。
提起内务府,就是八爷。四爷听说十三福晋已经进了伊尔觉罗根氏的家,现在再把她喊出来也来不及了。
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叫人喊来傅敏。
傅敏是他的伴读,平常他很少用他。傅敏来得很快,四爷道:“你快马出城,去找你十三爷,就说老八很可能知道这件事了,叫他早做打算。”
傅敏旋即而去,不多时就听人回报说已经出城了。
四爷这才松了口气。只要能赶在八爷察觉前,不管是进京还是出事都行。不然叫老八拿住这件事,十三想脱身就难了。
至于十三福晋也不能叫她再四处乱撞。晚上,他到了东小院,叫李薇明天就去一趟十三爷府。
“叫十三福晋不着急?行,我去。”李薇道。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了十三爷府,正好把十三福晋堵在大门口。两人的马车头对头挤在一起。李薇听说是十三福晋的马车,联想起昨天四爷没头没脑的话,赶紧吩咐车夫拦住路。
十三府的人见这边的马车也是有一队侍卫跟着,不敢贸然冲撞,就过来询问,听说是四爷府上前来拜访的,才赶紧去回禀。
兆佳氏在车里,听了就对丫头道:“难道是四嫂?”
她连忙叫人把车退回去让开路,亲自到车旁来请。谁知车帘掀起后,出来的是李侧福晋。
兆佳氏昨天叫她给顶回来,没想到今天她居然又亲自上门,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只道:“嫂子?”
李薇大胆猜十三福晋估计是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事,叫四爷为难了。
她直接下车,牵着兆佳氏的手说:“我特意来看你的,咱们进去说。”
她反客为主拽着十三福晋,到了屋里等丫头上过茶,她连丫头都叫下去了。兆佳氏也看出她不是来道歉或者来套近乎的,等只剩下她们两人时,兆佳氏迫不及待的问:“嫂子,是不是有消息了?”
李薇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对四爷有天然的信心,对十三爷这个铁杆的四爷党也有信心。反正四爷的光环肯定是笼罩着他亲爱的十三弟的。
她肯定的说:“你别着急。昨天你走后,我就马上跟我们爷说了。我们爷说这事他早知道了,也早就有办法了,叫你别着急,别四处打探,免得叫人知道了,坏了他们的盘算。”
兆佳氏再三追问:“真没有事吗?”
李薇都斩钉截铁的回答:“真的没事。我们爷都说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兆佳氏怎么看都觉得李侧福晋这是胸有成竹,她这心才算是落回肚子里了。她长出一口气,忙叫人进来侍候,重新上茶,还说要留李薇用饭。李薇辞了,道:“你没事就行,我也是怕你着急。那我就先回去了,再有什么事,你叫人去我那边说一声就行。”
“还有,昨天是我不好,对你太不客气了。”李薇不好说昨天是因为福晋跟她站同一个战壕,她才对她那么凶。
兆佳氏怎么会生气?连连道:“嫂子快别这么说,嫂子教训得对,是我不懂事。再说,嫂子心疼我,还不是替我打听去了?我要是再怨嫂子,才是没良心的人呢。”
她亲自送李薇上了车才回来,叫来下人:“去给我六姐说一声,就说事已经了结了,叫他们不必替我操心。回头我亲自去谢他们。”
李薇回到府里,四爷还在前头,她只好叫人去给他说一声。感叹想表一表功都没机会。
五六天后,四爷才回来歇息,洗漱时突然蹦出来一句:“对了,还没赏你。交待你的事办得不错,想要什么?”
李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不妨碍她拿好处,马上说:“爷说的?”
四爷放下毛巾,解开扣子道:“爷说的。”
“先欠着,一时想不起来要什么。”她美滋滋的道。
傅敏送信回来说已经遇上十三爷了,他心情好,逗她道:“要是不快点说,爷忘了可不算了。”
李薇也是发现自己居然过得幸福极了,除了电脑上网看美剧这种愿望是四爷能力所不及的,别的居然没什么想要的了。
……难不成要跟他说想吃溜肥肠吗?
过了几日的一天下午,四爷正和她歇在屋里你侬我侬,苏培盛来敲门了,隔着屏风说了一句:“傅敏回来了。”
傅敏一身风尘仆仆,他一路快马加鞭,连歇都不敢歇。
四爷扶他起来:“如何?”
傅敏上前低声道:“十三爷回京了。现在就在距京八十里外。”
难不成十三有办法了?四爷被弄得措手不及,他问傅敏:“怎么回事?”
傅敏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到的时候,八十万两一两不少。只是十三爷说了,送到户部只能隔箱秤量,不能开箱。”
四爷气笑了,他反问傅敏:“这可能吗?”
傅敏也知道十三爷这事办得不地道,不隔箱秤量,十三爷这是肯定斤两绝对够。但不开箱,入了库就是四爷的责任了。
要是十三在这里,四爷能一刀劈了他。
傅敏眼见四爷的神情越来越疏淡,就知道这位主子是气恨了。
他道:“爷,这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那箱子上,有皇封。”
皇封不是谁都能撕的。至少如果四爷不到场,户部的官员们就没一个人敢撕。
四爷松了口气,说不得还要再做一次缩头乌龟了。看来太子还是给他留了余地的。但前提是,他不能去碍太子的事。
他挥退傅敏,独自沉思。
下午,李薇就听四爷跟她说还要去庄子上。
“还去?”她道。
“正好避暑嘛。”四爷笑呵呵的说。
李薇心道,我信你就是傻子,有四月去避暑的吗?
第223章 (剧情)国库
十三爷带人进京这事之前没有一个人察觉。*****$百=度=搜==小=說=網=看=最=新=章=节******他过直隶而不停,一路快马穿过保定府,直入京城。
一直到他从朝阳门进了城,各处才都得到消息。
八爷就在内务府,他昨天才知道四哥又带着家小去庄子上了。碰巧他手下的有位郎官递了消息上来,说十三爷大概是出了什么事。
不等八爷再细查,十三爷已经回来了。他匆匆从内务府去了户部,就见户部两位尚书都不在堂,户部里一群侍郎没头苍蝇一样团团转,见了八爷跟见了亲爹一样扑上来。
八爷再傻也知道这里头有猫腻了。怪不得四哥躲了,户部两位尚书只怕也听到风声,都缩了。
只是他既然来了,再闪人已经不成了。只好随着这群人一同到了国库门前。管库并数位库吏都束着手看着已经卸下车的几百口红木铁皮大箱子。箱子都有半人高,落地时能把地面的浮土给震起一寸余高。
八爷到了,管库和库吏见了他也与户部等人一般无二,七嘴八舌的叫他做主。
做什么主呢?八爷只扫了一眼就看到了箱子上的黄封。
他装模作样的问:“四哥呢?”转头寻了个站得近的倒霉蛋,“四贝勒怎么不见?”
那倒霉蛋只能苦笑:“不曾见过四贝勒爷。”
“呀,这可为难了。”八爷两手一摊,转头就要走人,被七八只手拽住:“八爷!八爷!您可不能走!”
八爷给他的随从使眼色,那几人赶紧上来帮八爷脱身。八爷连声道:“我去寻四哥来,四哥不在这可怎么好?你们赶紧去四贝勒府瞧瞧,四处去找找。”
早有机灵的人趁乱躲了,管库的见这能管事的一个个不是不见人影,就是见事不妙就跑了,他不敢上去拉八贝勒,想起刚才十三爷叫人请到屋里喝茶去了,赶紧去请。
“十三爷,您快去留留八爷。可不能叫他走啊!”管库进屋就跪下,想扑上去抱十三爷的大腿,被旁边的带刀侍卫一吓又缩回去了。
十三爷心道,他不走我怎么吓唬你们?装傻充愣的道:“原来八哥在啊?八哥等等弟弟啊,弟弟正想找你喝茶。”
他说归说,就是不抬屁|股。叫那管库的跪在地上一边抹泪一边在心里大骂。
等外头八爷也跑了,十三爷这才起来,走到外头一看,果然除了一二不怕事的闲人,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其余能扯上关系的都不在了。
管库的跟出来,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十三心中大松一口气,仗腰一摆手,道:“快些入了库,爷累了十几天了,早些完事,早些回去歇着。”
库吏们都去看管库。管库只恨他昨天没一头磕死,今天要来顶这个雷。
他壮着胆子上前道:“十三爷,您看这箱子是不是开开……奴才们也好秤银子入库……”
十三面色一肃,摇头道:“你眼瞎了?上面是黄封!当着皇上的面封上的,没皇上的话,我有几个脑袋敢去揭了这条子?”
管库就知道这里头必定有问题,可他不说就是他死,他只好继续扯着十三爷,盼着这位爷能讲讲理。
“十三爷,这不开箱……奴才们没办法秤银子啊……”
十三笑了,道:“那就抬着箱子秤嘛。”
管库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叩头道:“十三爷!奴才求您超生!奴才贱命一条不足惜,可这国库不能这么干啊!”
十三由着他磕。管库的也是发了狠心,一口气把自己给磕晕过去了。他也想到了,等他磕晕了,后面管谁出头呢,反正现在磕晕过去,省得以后丢命嘛。
这买卖划算。
十三见管库的都磕晕了,叫人把他抬走,继续问下头的人:“你怎么说?”
那人迟疑着往下跪,看着被人拖走的管库那磕成破西瓜的脑袋,勇气不是很足的说:“十三爷……这……这……”
十三也不打算再磕死磕晕一个,笑着上前扶起他道:“这银子是当着万岁爷的面封的,上面贴的封条也是皇上派人贴的。你说,那能有错吗?”
这人的脑子早糊涂了,叫十三爷这么一说,好像是不会有错的?
十三见这人不是管库那个死心眼的,拍拍他的肩道:“赶紧入库,爷这十几天跑回来连个澡都没洗,身上都臭了。”
这人心道,反正黄封贴着呢,入了库他就回家把自己的腿给摔折了,锁上库门后,明天该谁是谁,反正不是他。要真在这里跟十三爷硬抗,他的脑袋能比管库还硬?
他冲身后的人一使眼色,一群人这才麻利的动起来。大箱子一个个过秤,库吏一本正经的一笔笔记入,某年月日,入库某箱,重几何等等。
库吏也耍了个心眼,他没写入库银几两,而是写入库重几何。反正箱子确实是这么重,至于里面是什么,他才不管呢。
这一搬就从上午搬到了下午。天已黄昏,眼见着只剩下最后二十几箱了。十三爷才舒了口气,此时几位大力士把一个刚过了秤的箱子往下滚,不知怎么回事,箱子下的一节滚木突然滚脱了,箱子往下一歪一砸,哗啦一声,满箱银元宝洒了出来,滚得满地都是。
全是二十两一个的大元宝。
库房前所有人都看傻眼了,被这一地的银元宝吸去了魂魄般。
十三爷握了握拳头,喝了声:“都傻了吗?还不赶紧拾起来!!”
“哦!哦!”
一群库吏忙上前拾银子,全都装回箱子里,再把滚木摆好,把箱子滚进库中。
剩下的就轻松了,连库吏都觉得浑身一轻。既然见到了银子,说不定根本就没事呢?人人都这么想,连十三也觉得事情到此,应该能平安无事了吧。
他亲眼看着这些箱子都平平安安的入了库,挂上了千两大铁锁。
“今天辛苦几位了,回头我请你们喝茶。”十三笑着对一群像是脱了层皮的库吏们说,说完就带着他的侍卫走了。
库吏们看看记下的账本,个个都打了个寒战。一个道:“管库还在那边晕着呢。”
记账那个心里一动,道:“要不,咱们把这个账本拿去给管库的瞧瞧?”
他都晕着呢,怎么瞧?
几人心中均是一动。悄悄到了管库躺着歇的屋里,一人取来印泥,一人摊开账本,握着管库的手一页一页盖满了手印。
办完这个,这些人才真是一块大石落地了。再把管库的送回家,不管那家人如何惊呼,几人匆匆都走了。
十三回到府里,顾不上洗漱先去找兆佳氏,一见面就问她:“咱家有多少现银?”
兆佳氏不知道国库前的一场官司,听说他早就进城了,八爷等人也遣人来府问过几次。见他问一边拿出这些日子兑好的银票递给他,一面道:“爷回来,不说先回家,多少人来问你的事……”
十三忙问:“都有谁来问?”
兆佳氏怔道:“有八爷、九爷、十四爷……”
“以后他们来问,什么都别告诉他们。”十三道。
“我知道什么啊?我就去告诉人家!”兆佳氏从头到尾稀里糊涂的,气坏了。十三顾不上哄她,揣上银票就要出门,兆佳氏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找四哥。”他道。
“四爷不在城里,他在庄子上。”兆佳氏道。
十三愣住了,兆佳氏道:“就算有什么急事,明天也来得急。你倒是先把衣服换了,洗个澡啊。”
十三一咬牙,看现在大概还没有关城门,道:“不用,我出去一趟,晚上回不来。”说罢出门,上马直奔城外。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224章 异地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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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尔根是镶白旗人,四爷在宫里时,他就是他的侍卫领头。四爷出宫后他还在侍卫营里,手下的人也越来越多。
庄子周围就是他们常常驻扎练兵的地方。
现在四爷并一家大小都在庄子上住着,布尔根等人自然也要守在这里。
就在庄子外围,零落的散着几个不起眼的帐篷和篝火堆。几队侍卫骑着马在庄子周围巡视着,星夜深沉,天空下直到地平线的地方都看不到一户人家。
当远处渐渐奔来一队人马时,巡夜的人几乎是立刻就看到了。看那马速和扬起来尘土,只怕不是一二个人能引起的动静。
巡夜的人报到布尔根处,他在帐篷里也是合衣睡下的,一边听人回报,一边道,“速去报给主子爷!”
庄子上的东小院里,各屋的人都睡沉了,只有守门的还强撑着瞌睡,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来人从庄子大门口一路敲开门闯进来,守门的只听到吵杂的人声渐渐靠近,灯火也渐渐点亮,早就不知不觉的站起来了。
他刚起身,来人就已经到了门前,见他一身铠甲,腰悬弯刀,要不是身后跟着张保等人,守门的早就嚷起来了,就这,来人走近时他还是悄悄摸了藏在门后的棍子握在手里。
张保越过来人,先一步对守门的说:“快叫苏公公起来,有事。”
外面的动静已经把苏培盛给弄醒了,四爷只要不是歇在自己的地界,他都是合衣睡下的,还不敢睡实了。不等守门的人来喊,他就出来,先看到张保,再看到他身后的人,马上一脸严肃。
苏培盛对守门的人盯了眼道:“滚回去!不许往外探头!”
守门的是程先,他难得跟着李主子回去一趟也未得重用,所以就叫发配来看门了。这眼前的一群人都不知来意,也不知对东小院和李主子是好心还是恶意,所以苏培盛的话说了,他陪着笑呵呵的往后退,却故意碰翻了一边的一摞空花盆。
庄子上各种野草野花有很多,李主子出去一趟就爱带些回来种着玩,所以赵全保就叫人找了些空花盆放在这里,备着主子什么时候要用。
一摞高高的空花盆歪倒砸在地上,在寂静的深夜里哗啦啦一阵响,登时住在倒座房里的几个太监和丫头都惊醒了,纷纷披衣出来看。留在茶房里备着主子早起叫水的玉烟也出来了,一看大门口围着不少人,当头还有个不认识的侍卫。玉烟马上跳出来守到了正屋门口,警惕的看着他们。
苏培盛恨不能一脚踢死程先,赵全保却过来了,先轻轻一脚把跪下磕头求饶的程先踢到一边,再小心翼翼的对苏培盛赔笑:“苏爷爷,这东西不中用,回头我打他。这是怎么回事?”他扫过张保和那个不认识的侍卫,客气的弯腰笑笑。
张保只觉得可乐,刚才程先故意踢到花盆他看在眼里,心里有两分的佩服。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在一堆生人堵门的时候还有这份忠心的,要是他们真有歹意,程先这么做,下一步就是叫人当场劈成两半。
最要紧的是,苏培盛叫人给顶了,张保心里那个高兴啊,故意在赵全保说完后上前帮着说话:“就是,苏公公何必跟这些小家伙计较?还是赶紧叫主子爷起来吧。”
苏培盛当着张保的面丢了脸,再恨也不能在这时报仇,平淡道:“叫其他没事的都回屋待着去!”
赵全保抢先一步道:“那我侍候着爷爷。”
他背过身对其他人使眼色,程先连滚带爬的被同屋的扯了回去,玉瓶站在门口,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一群人,见赵全保侍候着苏培盛去正屋了,她一个咬牙直接跟在后头。张保看到了也当没看到,倒是那个来传话的侍卫,认真看了玉瓶两眼。
短短数息之间,这群人不知道打了几个官司。
几人到了门前,玉烟见此,一溜烟站到玉瓶身后。苏培盛懒得理这群不服管教的,李主子为人疏懒,惯得这群奴才一个比一个主意大。
他开门进屋,隔着里屋的帘子轻轻唤了两声:“主子爷,主子爷。”
少顷,听到屋里四爷沙哑的声音:“进来说。”
他赶紧低头弯腰的进去,跪在屏风后道:“布尔根叫人来说有人冲庄子上来了。”
四爷本来睡得踏实,一时没醒,听了这话立刻清醒过来了。他下床披上衣服走到外面,见布尔根麾下的达山。
“布尔根怎么说?”四爷问道。
外屋的声音传到里屋,李薇已经醒了。玉瓶和玉烟悄悄进来,她们两个赶紧帮她穿衣服,挽上头发,李薇摆手示意不带首饰,听外头那个侍卫说:“巡夜的发现有人往这边来,大人已经叫人去探了,叫奴才先来跟主子说。”
四爷点头,挥退他:“你就不必出去了,去前头告诉弘晖他们,然后就留在那里。”等达山走了,他又叫苏培盛:“去告诉福晋,小心不要引起惊慌,叫无关的人都留在自己的屋里,此时乱走,一经发现,就地革杀。”
苏培盛道:“奴才领命。”
李薇心底一沉,她听过苏培盛谄媚、赔笑,就是没听过他这么平淡,却杀气腾腾的声音。
四爷接着吩咐张保:“把人都叫起来。”
张保也领命而去,四爷才回到里屋,见她起来了,笑道:“不必紧张,爷的人都在庄子上,真有事把你们几个送出去还是不难的。”
李薇上前侍候他穿衣服。四爷一边温柔的交待她:“一会儿把弘时和额尔赫几人都叫到你这里,到时要是真有事,就叫张保他们护着你们从这边出去。福晋那边也有道后门,要是宜尔哈和扎喇芬问起来,你就叫她们不用担心。”
“爷去哪儿呢?”李薇胆颤的问。
“爷在前头,弘晖他们几个都跟着爷。”四爷拍拍她的手。
有一瞬间,李薇担心起来,如果危险面前,弘晖、弘昐摆在一起,四爷会选择保护谁?
她鬼使神差的说:“我有点害怕……不如叫弘昐回来陪着我们?”不等他说,她又添了句:“他身边有侍卫。”
四爷犹豫了下,她正想再加两句,张保又领着个人快步进来,跪下后那个人说:“禀主子,十三爷来了。”
屋里气氛顿时一松,李薇都觉得腿有些软了。
她往后一靠,玉瓶和玉烟都上来扶住她。四爷叫起那人细问:“来的是十三?”
“是,斥候探得确是十三爷。据十三爷说,他是回京后直接就到庄子上来了。”
李薇以为这就应该没事了,谁知四爷还在继续问:“他带了侍卫?”
“是,共有随身侍卫十五人,都叫看起来了。”
李薇身上发寒,寻了个绣凳坐下,看四爷在眼前转圈。他停下道:“叫十三自己过来,他带来的人……先交由布尔根看管。”
说完他看向她。
李薇被他看得有些怕,蹦出来一句:“叫人给他们送些热水和吃的吧?大半夜的,说不定都饿了。”
四爷笑了下,对张保道:“照你李主子的话,给十三带来的人都送上吃的,杀几只羊送过去。”
张保应下退出去了。
屋里的生人都退出去了,只剩下四爷和她,还有玉瓶和玉烟。
李薇又说道:“吓得我都站不起来了。”
四爷上前扶起她,握她的手,果然一片冰凉,捂着道:“真是老鼠大的胆。什么事就叫你吓成这样?”他当着玉瓶和玉烟的面,搂住她轻声说:“不信你家爷能护住你?”
李薇心道,真正吓住我的才不是一开始的事。
她拉过他的手捂在心口:“这会儿还跳呢。”
这是真的,她的心现在是跳得最快的。
她也不知道在怕什么。但四爷刚才得知是十三爷后,他问的话和吩咐下去的事,叫她想起来都一遍遍的发寒。
她倚到他怀里,由他搂着坐到榻上,刚才脱口而出的两句话后,现在像是忘了怎么说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要是她能梨花带雨的来两滴泪,或者再撒撒娇就好了。
可她现在居然木了。
好像整个感觉都变迟钝了。
四爷揉揉她的肩,哄道:“好了,不是知道是十三了吗?这是咱们自己家的庄子,外头守着爷的兵呢。不会有事的。笑一笑。”
她扯出个笑,把他逗乐了,道:“行了,不难为你了。十三大半夜的过来,只怕也没吃饭呢,你叫人安排点吃的,等我们兄弟说完话,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李薇点点头,还是哑巴一样。
“那爷走了?”他说,做势起身。她下意识的扯着他的手,随他走到门口仍不放开。
他握握她的手,“不怕,爷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他拉开她的手,这才转身匆匆走了。看着他的背影从院门口消失,李薇才感到松了口气,浑身无力的回到榻上,支着额头发起了呆。
玉瓶想起四爷临走前的吩咐,不得不上前叫她道:“主子,爷说要咱们安排十三爷的饭……”
“哦,叫他们做些面吧。拌面、汤面,牛肉汤、羊肉汤,什么都行。”李薇随便道。
玉瓶想说这也太简单了,李薇又添了两句:“再弄些小菜,备着他们还要喝酒。”
这就差不多了。玉瓶赶紧吩咐下去,回来问她:“主子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李薇怔了下,反问:“几点了?”
取来她的怀表,没想到才十一点。这个点不睡觉也太可惜了。
李薇自觉她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刚才她是因为什么。就突然好像被震住似的,脑海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现在仔细想想,难道是四爷对十三爷太……太……冷酷?不对。
她去看弘时,发现奶娘把他照顾得很好,刚才的动静居然没有惊醒他,小家伙睡得还特别香。至于二格格她们那里也是一样,去叫他们的人还没走,来人是十三爷的事已经报上来了。
一切都很平静。
重新躺到床上时,李薇才替四爷刚才给她的感觉找了个很合适的词来形容:
君王无情。
就是这种感觉。就算知道来人是十三,四爷也没有理所当然的相信这位弟弟是善意的,他看住他的侍卫,叫十三孤身进庄,就是这个原因。
可是她又想,四爷这样做其实是正确的。他是在对他和整个庄子上的人负责。因为她是开天眼,认为十三爷是四爷的铁杆,不会背叛。但这个信念本来就很儿戏,因为她的印象统统来自电视剧。
所以四爷是对的。
那她刚才的受惊,心凉岂不是很白眼狼?
……但她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塞了一脑袋乱七八糟的脑洞,李薇沉沉睡去。
前头,四爷一见十三就怔了,这个弟弟大概从来没这么狼狈过。脸上黑一道黄一道的都是灰,眼睛充满红血丝,看着就疲惫的不得了。
四爷摇头道:“你这是急个什么?”
十三笑着想开口,他止住他道:“什么都先别说了,我先叫人给你抬水,你洗漱干净再来说话。”
十三也是一路又累又害怕,脑袋不说糊成一盆糨子也差不多了。他也担心稀里糊涂的说错话,就点点头。
张德胜带人把热水抬进来,隔着一道屏风,四爷在这边坐着,那边两三个人侍候十三爷洗澡。洗完出来,李薇吩咐的热腾腾的牛肉面也端上来了。
刚才就叫热水蒸得睡意上涌,险些在浴桶里睡着的十三看到一大碗汤面,肠子里的饥虫都快叫破天了。
四爷把面推给他:“快吃,看你这样也不像是回来后吃过的。”
十三都顾不上说话,连汤带面两碗下去,还想再吃,叫四爷拦住了:“你有多大的肚子?停一停就该撑了。”
连洗澡带吃饭,十三整个人都放松了,倚在榻上整个人都不想动了。他见人要把他换下的脏衣服抱出去,叫过来掏出银票放在炕桌上,道:“都是我这做弟弟的不好……”
四爷看都不看那银票,道:“你先把前因后果给我说一遍。杨国维来时也说得不清不楚,太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把银子换走的?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事情说来很简单。他们到了江南,皇上自然是还歇在曹家,直郡王、太子、他和十五弟十六弟,并随行的官员都歇在行宫和城中其他人家借出的宅子里。
曹家上书还银,皇上感动嘉奖,他都是当场看到了。之后皇上叫人押银回京,原来问的是十五,是他上前把这差事给抢了。
皇上带十五、十六过来是喜欢小儿子,直郡王和太子那边势成水火,十三夹在里头别提多难受了,见有这个机会可以回京,他当然就迫不及待的想走。
于是选好回行护送的侍卫和官员,他就去提银子。结果到地方却发现太子的人在。
“是谁?”四爷问。
“是哈什太那家伙!”十三气得直咬牙。
曹家的人就在外头,十三到了要提银,却见哈什太也在外头,而且就把着门。他心知不好,却不相信太子有这么大的胆子,就上前跟哈什太套近乎,结果哈什太软硬不吃,嘴里只会说:“奴才是替主子办差来的。”
再问是什么差事,哈什太就不肯说了。他的人把着门,十三想强行进去,却真的不敢冒犯。
一直跟哈什太在门口僵持到下午,屋里出来个人对哈什太伏耳两句,十三知道就算真有事,这会儿黄花菜也早凉了。果然哈什太对他拱拱手就走了。
曹家人这才领他进去点银子。
一屋子的箱子上全都有明晃晃的黄封,开箱验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本来就应该是他来了之后,点过银子再上黄封,这下十三退出来,犹豫要不要去找皇上。
但是他拿不准的是,如果银子真的被换走了,他去找皇上的时候会不会再有人给换回来?
那几乎是肯定的。
他又想要不要抬上箱子去找皇上。可万一,太子只是挖个坑给他跳呢?万一他没换银子呢?那当着皇上的面开箱后,银子无误,他却把太子给得罪狠了。
十三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叫人都等着,他去找皇上了。却从黄昏等到天黑,都等不到皇上传见。他托梁九功一趟趟的跑,最后连梁九功都不肯出来了。
十三艰涩道:“那会儿,弟弟就明白,这个锅我背定了。”
他按住双眼,干涩的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十三妹妹被指到科尔沁时,他还偷偷哭了两场,想着要是额娘在或许就不会这样。
往后他就说得顺当多了:“带着箱子离开江南,在祁阳羊角山里,找了个山匪跑光的旧山寨,叫人从山下的镇上绑了两个锁匠,两个木匠上来,想办法从箱子后头开了个缝。后来还绑了个银匠,算出里头装的是铅锭不是银子。”
四爷冷静道:“这三个人呢?”
“查清后就推到山后,装作失足都摔死了。”十三木然的说。六十万两银子的空缺,当时已经把他整个人都给震傻了。同行的人中只有少数人知道缘故,其余的人就是猜出有不对来,也不敢吱声。
“然后我就一路走,一路想。”十三回忆起回京的一路,每天都在想要是十五回来送会怎么样?说不定十五根本不会在意?他也不会开箱看,那到京之后呢?进库要开箱,十五会开箱吗?
开箱后又会如何呢?
四爷长长的舒了口气。事情的原委已经清楚了,往下可以说,这事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他把十三的银票推回去,“十三,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自然是跟着四哥。”十三没有迟疑。
四爷笑了,“那就跟着四哥吧。”他指着银票说,“这些收回去。”
十三看着银票不动,“四哥,弟弟没脸收回去。”他昨天算是把那几百个箱子推进户部了,等于是把这个坑推给四哥了。
四爷笑着用力拍他的肩,说:“别犯傻了。快收起来,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想了。等回京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这些不过是小事罢了。”
小事?!
十三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在四哥嘴里只是件小事!
他以为四哥只是在考验他,还想表示他真的愿意把银票拿出来,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哪怕倾家荡产,他都不能叫四哥一个人背这个黑锅!
可是不等他再说,四爷起身道:“你今天也累坏了,快些休息吧。就睡在这个屋里,一应东西都是齐全的。明天一早咱们兄弟再说话。歇了吧。”
说完四哥就真的走了。
太监们侍候着十三爷躺下时,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但随即疲惫淹没了他,几乎是头碰到枕头的一瞬间他就睡着了。
四爷回到东小院里,见素素紧紧抱着他的被子缩成一团。
她真的这么害怕?
也是,刚才都怕得想把弘昐叫回来了。也不看看那么点大的孩子能顶什么用。他扯开她抱在怀里的被子,躺下后又被她钻进来。
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太子这是将了皇上一军。皇上明摆着庇护曹家,太子就明目张胆的咬下曹家一块肉。因为太子很清楚,皇上此时还不打算跟他这个太子翻脸,所以他也要维护太子的名声。
看似是太子步步紧逼,皇上接连让步。
但实际上,太子已经有些疯狂了。他的无所顾忌叫四爷都心惊。
太子想做什么呢?
他无意识的搂着身边的人,一下下在她的背上拍抚着。
……如果他在太子这个位置上,会想做什么呢?
第225章 各有所
早上起来,李薇没想到她是缩在四爷怀里的。四月份这么睡按理说是有些热的,可她只觉得连脚趾尖都暖洋洋的舒服。
醒来后她还蹭了蹭,头顶上四爷就笑了。
起床时她看了下表,见都快七点了。按说昨晚十三爷过来,四爷应该一大早的就去前头了。按他平时起床的时候,七点才起真的有点晚了。
洗漱时,四爷才问苏培盛,“你十三爷起来没,”
苏培盛今天难得进屋来侍候了,他亲手端着漱口水给四爷,陪笑道,“奴才想昨晚上十三爷应该是累着了,就叫他们别叫起。刚才叫人去问,说是十三爷这会儿还睡着呢。”
四爷抹完了脸,点头道:“你做的好。”
苏培盛马上笑得一脸感动,亦步亦趋的跟在四爷身后。叫旁边的李薇不小心目睹了苏公公纯真笑颜,险些把眼珠子掉出来。
……昨晚上刺激有些大,瞧苏公公都不大对了。
用过早膳,四爷才回前头去了,临走交待她收拾东西,明天就回京。
送走他后,李薇还有些钝钝的。简言之就是好像整个世界跟她隔了层厚厚的膜。她对这个世界的感觉、感情和反应都没那么清晰了。
幸好理智仍在。她叫玉瓶把昨天晚上外头的事都学一遍,听说程先踢翻花盆才惊醒他们。
“不然只怕就叫人给锁到屋里了。”玉瓶想起来就后怕。要是他们统统被人给锁到屋里,万一有事那是连逃都没得逃的。
“哦,你去开箱子,昨晚上一个人赏五两银子。程先的单独给他,别叫人看见了。”李薇道。
玉瓶去做事,二格格到了。昨天晚上不等传话给她们,就证明是虚惊一场。但是早上她们起来准备去给福晋请安时,院子里的嬷嬷说今天就不必去了,还说今天想在庄子上玩的话就别跑远了,庄子上有生人。
二格格再问,嬷嬷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听她自己的太监说,昨天晚上好像出了一点什么事,他们本来在下人房那边睡觉的,睡到半夜叫人给喊起来,个个都穿上衣服鞋,却不许胡乱走动,还把他们都给锁到屋里了。
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开门放他们出来。
旁边的玉烟听了都打哆嗦,看来昨天晚上只差一步,她们也该叫人给锁在屋里了。
李薇平静的说:“没什么大事,你十三叔大半夜的跑来,叫庄子上的人吃了一惊而已。他现在就在前头,一会儿你弟弟来了,你问他就更清楚了。”
果然就像她说的,四爷在前头跟十三爷说话,肯定没空再管教几个小的。弘昐和弘昀自己温过新的文章,完成抄写后就过来了。几个小的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看到这群孩子,她眼前的世界才渐渐鲜明起来。
终于又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李薇双手紧握,缓缓深呼吸了几下。叫人开始让他们打包行李。在一边玩的几个孩子发现了,弘时先说:“又要回府了?”
弘昀也道:“前天才来的啊。”
他们说得再多,行李还是在下午前重新收拾好了。
第二天,他们起程回城。
十三爷先走一步,没跟他们一起回去。他刚到府门口还没下马,九爷、十四都到了,一个个都是骑着马冲过来,叫十三看了都笑道:“这是要拿我去过堂吗?”
九爷白了他一眼:“十三,还没看出来啊,你的胆子够大的啊。”
十四跳下马,也笑道:“还是我十三哥牛气啊。十三哥,你猜再过半个时辰,你府里能来多少人?”
三人进府,兆佳氏得到消息十三爷是回来了,还有九爷和十四爷,几人一回来就直接去书房了。从昨天起她这府上就没断人,她六姐姐亲自来了,见问她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六姐都气哭了:“是你叫我给你打听的,我和你姐夫忙着四处托人,好了,这回十三爷是回来了,哦,我连句实话都听不到?”
兆佳氏快要冤死了!
“他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又跑了!我还想听实话呢?谁告诉我了?”
可来的人太多了,兆佳氏也开始害怕了。十三爷走得太痛快,把这一摊子都扔给她了!她叫人紧闭府门,除非十三爷回来,不然谁来都不叫进!
这回见他们抓住十三爷了,兆佳氏顿时觉得身上轻松了。她的贴身丫头问:“那主子……万一咱们爷是真有要紧事,您也不管啊?”
“他管我了吗?”兆佳氏气道。丫头不敢说话了,兆佳氏过一会儿又道:“……叫人过两刻钟就去看看,要是他们逼问你们爷了,托辞叫他赶紧躲出来吧。”
丫头忙问:“那说什么理由好呢?”
兆佳氏冷笑:“就说他的心肝宝贝不舒服了!”
另一边,十三爷的书房里。九爷和十四进来后倒像没事人一般,坐下喝茶聊天。
十四先问:“对了,十三哥。那个杨国维呢?”
他冷不丁的这么一开口,书房里就是一静。九爷端着茶碗轻轻吹茶沫子,盯着十三看。
十三浑不在意的说:“哦,他跟我这一路也是累得不行,早就叫他回去歇着了。放了他半个月的假。”
十四马上接道:“能跟着皇上去江南,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这有什么可累的?十三哥,你也太心疼手底下的人了。”
十三呵呵笑,开门见山的说:“得了,别绕弯子了。不就想问曹家还银的事吗?”
九爷和十四迅速互相对了个眼神。他们都没想到十三就这么说出口了。九爷放下茶碗,十四往前探身:“十三哥,那你能不能跟弟弟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十三笑道:“不能。”
“切。”十四反倒放心了。十三嘴紧就表示这里头确实有事。有事就行,怕的就是没事。
九爷起身道:“你刚回来还跑到四哥的庄子上去了一趟,这会儿肯定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十四眼神不善的盯着十三,想问他干嘛一回来就去找四哥,但九爷一个劲的使眼神催他赶紧一起走,只好先这么算了,走前不忘对十三道:“十三哥,我晚上来找你喝酒。”
十三摆摆手,送走这两位爷。
九爷和十四在十三爷府的门口各自上马。九爷问十四:“你跟我去八哥那里吗?”
“不去。”十四打算先回府,然后晚上要么去十三府上,要么去四哥府上转一圈。
九爷也不勉强,两人刚才纯粹是撞到一起的,临时起意一起逼问十三,谁知十三这么光棍,就差明说‘欠银确实有问题,但我不会告诉你’。
这不明摆着叫他们去查的吗?
两人分开,九爷到了八爷府上。进门坐下,茶刚送上来,不等他说十三的事,外头来人道:“四贝勒回府了。”
八爷马上站起来,拿起帽子说:“赶紧走,晚一步又该叫四哥跑了。”
两人快马到了四爷府门前,果然已经围上了一堆人。后面的骡车都叫堵的动不了,还有人往这边来呢。
八爷和九爷虽然是骑着马的,可眼看着也是挤不过去。
“我的天爷!”九爷感叹道,“四哥要敢下马,能叫他们撕了。”
骡车里,李薇也震惊了。侍卫紧紧围着车,车夫正在努力把车调头,苏培盛挤过来帽子都掉了,喊道:“调头!调头!从后面走!”
透过车窗的纱帘,她看到府门前的四爷。怪不得进城前他叫弘晖也进弘昐他们的马车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么看起来,四爷倒像是欠钱的大爷了。
看着骡车们离开,四爷才叫侍卫驱开人群,匆匆由前门进府。苏培盛带着人在后面拦人,作揖拱手的求各位大人先回去,可以留下帖子,咱们一定马上送进去给四爷云云。
李薇到东小院时,没想到四爷也在。她还以为他会在前面书房呢。
“爷来是交待你几件事。这次爷办差时间长,大概不能常回来了,府里这几个孩子就交给你了。弘时今年就该挪到前头去了……你别瞪眼,就该挪了。”四爷还有心调戏她两句。
可见问题不大。她心道。
“最近到府上来的人大概有不少,乐意见就见,不乐意见就叫人都挡回去。你娘家那边,叫你兄弟最近别往外跑,给你阿玛写封家书,就说叫他一切放心。”
李薇听出来关于李文璧借银给别人的事,四爷应该已经知道了,大概也有主意了。
“福晋那里,你多容让几分。她有想得不到的地方,你想到了就直接去做吧。但别闹起来……”四爷说到这里,就见素素的一双眼睛瞪得发亮朝他看来,叫他忍不住想笑,摸了下她的脸,放软口气说:“好了,爷知道素素有分寸。她要是太过分,你顶几次倒无妨。爷在外头忙,只是不想你们在后面闹意气。”
“我从来不闹的。”李薇觉得她清白极了。
“素素最乖。”四爷在她脸上香了一口。
香得她心也软了,脾气也消了。他才搂着她伏耳道:“户部欠银这事,京中哪家都跑不了。没见皇上都躲出去了?爷是躲不掉。你们在府里越稳当,爷在外头才能越放心。”
李薇只是想小作一下,作完还是好乖乖。此时点头答应下来:“那好吧,我都听你的。”
听说四爷回到前院后,只交待了几句话就带着人从后门走了。府中立刻大门紧闭,连帖子都不收了。
之后几天,就像四爷说的那样,他住到了户部,只叫人回来拿换洗的衣服。可府门前的帖子仍然络绎不绝。
听赵全保说,步军统领衙门的人都往这边多跑了几趟。她开玩笑道:“难不成还有人敢闯贝勒府?”
赵全保摇头,小声说:“那倒不是……奴才听说有人想在咱们府门口上吊……”
“那、那人呢?”李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赵全保道:“听说叫押到步军统领衙门去了,说是只是个普通旗人。”
普通旗人怎么有胆子到四贝勒府门前上吊?这明显是有鬼的。
户部大堂,两位尚书凯音布和李振裕都告病了。只有四爷坐在大堂里,旁边是十三。底下两位侍郎苦于没那个胆子告病,不见两位尚书家里都叫四爷给派去太医了吗?听说就守在尚书家里了,什么时候病好,什么时候再许回家。
现在四爷有什么事都只问他们两个。
又熬了几乎一夜,四爷起身揉揉脖子,十三赶紧叫太监上前侍候,道:“四哥,不如歇歇吧?”
两位侍郎早就坐僵了,却动都不敢动。余下的郎中和员外郎都叫栓在大堂两边的屋子里,人人都有半月余不曾回家了。
四爷点点头,对两位侍郎说:“你们也去散散吧。”
两人如奉纶音,连忙起身行礼退下了。
大堂里只剩下四爷和十三,两人就放松多了。十三甚至打了一趟拳,虎虎生威。四爷端茶站在一旁看,笑道:“十三这拳是打得越来越好了。”
十三本意就是想逗四爷一乐,他这么大的人了,做此小儿态也觉得不好意思。
收了拳,他对这半个多月的事已经有些疲惫了,叹道:“四哥,这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四爷笑了,问他:“怎么?十三累了?”
十三长长的叹了口气。
四爷放下茶,叫他坐下,道:“曹家还银做假,皇上还如此维护,其他人自然不会甘心。皇上不在,他们闹不着皇上,就只能冲咱们撒气了。”
十三也明白了。太子换银子,所图不是银子,而是把曹家做假的事大白于天下,叫天下人都怀疑曹家。
不然,仅仅是从江南官库挪银,能知道的人还是有数的。
十三带着假银进京,他本来就心虚,又不肯揭开黄封叫人光明正大的秤银子,这一来一回折腾起来,怎么会不引人注意?有心人再一查,自然清楚明白。
现在外头都说,曹家还的八十万两银子其实是江南官库的库银,上面都带着戳呢。没见十三爷都不敢叫开箱?
京里的人就算原来肯还银子,现在也要打个折扣了。曹家凭什么得到这么大的圣宠?他们又凭什么吃这个亏?
四爷早在十三带银进京后就想通了。曹家这个头一个还银的人没带个好头,剩下的欠银想顺顺当当的收回来,那是白日做梦。
但他却不怕这个差事难办。不管难易,只要能办到皇上的心里,那就是他的功劳。就如曹家,包衣奴才却盘踞江南数十年,凭的就是他们深得皇上的信任。
四爷见十三还是那副没精打彩的样子,伸手拍拍他的肩:“十三,差事再难办,咱们尽心尽力去办,皇上总会看到的。”
他要的就是这个大张旗鼓。
十三的信心不像四爷这么足,“可我听说……有人跑到四哥府门口去上吊,嫂子们和侄子们只怕都要吓坏了。四哥要不要回去瞧瞧?”
四爷算了下日子,点点头:“也是,你也该回去看看了。”
两人起身,叫奴才进来侍候,吩咐他们备马。
他们慢慢向外走,叫两边房子里看到的人都羡慕极了。主子们能走,他们不行。
上了马,两人带着侍卫都不着急,缓缓策马前行。
十三说起那个上吊的人:“听说叫步军统领衙门的人绑去了,四哥没叫人去问问?”
四爷冷笑,虚抽一鞭:“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那几个人?”
八爷府上,八爷道:“那个上吊的叫人看好了,别再惹出别的事来。”
九爷好奇道:“怎么不见老四着急呢?这么晦气的事,我还当他一准要生气呢。”
上吊的人只不过是闹腾一下罢了,八爷想看的还是四爷的反应。他没接九爷的话,“十三那件事,我还是觉得不对。”
九爷没想到八爷还在注意这个,“八哥,外头不是说十三知道曹家送回京的是库银才不敢叫人查吗?”
“你真的信?”八爷摇头,起身踱到窗边:“我不信曹家那么蠢,会不知道把银子重新融一遍。银子要是真没事,十三的福晋干嘛急着兑银票呢?十三府上那点家底可都叫她给贱卖了。”
“那又怎么样?”九爷道,“这事跟十三的关系本来就不大。总不会是十三把银子弄丢了吧?”
这话说完,两人突然都怔住了。
九爷反应过来,马上说:“这不可能,这是八十万两,不是八十两。全是现银。从他出苏州城起,身边至少有两百个侍卫跟着,算上押车的有五、六百人。别说丢一箱银子,就是丢一块都不可能。”
“那就是在出苏州城前。”八爷像抓住了一条大鱼,激动的两眼放光。
九爷反而软倒在椅上:“……八哥你等等,兄弟我有点晕。”
八爷没听他的,在屋里迅速转了几个圈,忍不住叫人进来道:“去请何先生过来。”
“八哥,你这时找何焯过来干什么?”九爷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祖籍就是江苏的,我叫他回家乡探亲。”八爷笑道。
四爷府,东小院里。
四爷进门前就有人传话过来,李薇就叫人准备洗澡的热水和吃的。等他进门,她推着他道:“快去泡一泡。”
时近五月,户部大堂里再凉爽也不像府里那么讲究。脱了四爷的衣服,她就看到他的胳膊和脖子上有被蚊子叮的红疙瘩。再看下头,居然连大腿上也有。
她叫玉瓶拿芦荟膏来,这个治蚊子包包还是她在现代学的一招。
等他洗过澡,她给他擦药,上面点过后,他要穿衣服,她拦住道:“等等,还有一块。”她沾了膏药往下伸手,叫他吓了一跳,这才知道那大腿后面也有一块,他笑道:“这是上厕所时叫蚊子叮的。”
“这也太遭罪了。”她道。
他换上衣服,她看着他吃饭。听说他们在户部大堂吃得不错,天天都有人叫席面送到户部。所以到家里,她就给他准备了拌面。
“前几天吓着没有?”他问。
她知道他说的是那个上吊的人:“没有。”她摇头说,“我是事后才知道的,也没见过是什么样,听说已经给抓起来了。”
“怕吗?”他逗她。上次十三闯进庄子,她都吓得不轻。
“有一点。”她点点头,担心道:“你在外面还是小心点吧。这人都疯了,在咱们府门口上吊是为了坏你的名声,谁知道下回那些人会干什么?”
“不用担心。他们也只能使这种手段了。你们在府里只要闭门不出就没事。”
李薇发愁道:“这人干什么事都要有个好名声啊。”她总觉得现在就是四爷在历史上挨骂的开始了。
四爷轻轻叹了口气,把她拉到怀里搂住拍了拍,柔声道:“没事,爷不怕这个。”
他现在顾不上求个好名声。等他达成所愿后,再来图这个好名声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