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糖果屋历险记
甄爱原本觉得这些案子是一团麻,可刚才在言溯的引导和点拨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轻轻松松解决了医生的死亡案。照这么下去,很快就能解开剩下的了。
她对拳击手的密室杀人案很好奇,于是问:“医生的死弄清楚了,那拳击手呢?”
言溯刚要开口,甄爱赶紧拦住:“你先别说,我自己推理。”
她抱着自己,坐在沙发上冥想。
拳击手脚朝门,头朝窗,没有还手也没有防备,立在门附近,被人用某种利器从正面一下子砸碎了脑袋。
如果还原现场,应该是凶手敲了门,走进去和拳击手面对面说了什么,然后突然袭击。拳击手惨叫一声,死了。
那凶手是怎么瞬间消失的?
言溯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把她往自己身边揽,温言提醒:“你先别考虑密室,也不要考虑凶手去哪儿了,先分析凶手是怎么杀掉拳击手的,把这个弄清楚,就好了。”
甄爱听了他的话,先把密室问题抛一边。有了前边医生的死亡案作参考,甄爱的第一步推理顺畅了很多:
“这次,我同样认为,女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
“为什么?”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无意识地一圈圈去缠她的发,细软而又弹性,在他手心跳来跳去。
她浑然不知他的小动作,推理得津津有味:
“那时候是大半夜,已经死了两个人。每个人表面不说,心里都有防备。而且,还有组织的杀人密码在那儿呢。要是一个男人去敲拳击手的门,他会没有警惕?
他是练拳击的,警惕性和速度都没话说,男性杀手在他这儿,占不到一点儿便宜。即使杀他,也必然会留下搏击和反抗的痕迹。
反倒是女人,估计他根本没想到这里的女人会杀人。”
“嗯,”他捧着她的发丝玩,看似有些分心,“这一点我赞同,这是凶手接近死者的方式;但,在杀死死者的问题上,是不是有矛盾?”
他说的,也是甄爱疑惑的。她胡乱抓抓耳边的碎发,拧眉:“我也觉得矛盾,不管凶器多么坚硬,一个女人一击就把耐打压的拳击手打死,那得多大的力气!”望天,“难道她是练健美的?”
言溯忍不住笑:“你说说,这几个女人,哪个看上去像练健美的?”
甄爱悻悻地低头:“一个也没有。”又嘀咕,“这个案子还不能细想,你说,凶手从哪里瞬间变出坚硬有力的凶器?藏在身上?她拿的时候,拳击手也会立刻警惕起来啊。为什么他没反抗,也没警惕呢?太诡异了。”
言溯轻轻揉揉她的头发,温柔地鼓励:“在凶器的问题上,你想的很对。不管是凶手提在手里,还是从衣服里掏出来,都会引起拳击手的防备。这也是这个案子里最有意思的一点。”
甄爱歪头看他,有意思?
她不禁咬唇:“围绕凶器有关的一切,都很诡异。拿出来的方式诡异,消失的方式也诡异。我们把每人的房间都搜了个遍。凶器去哪儿了?”她灵光一闪,“被扔出窗外?”
“没有。”言溯敛了眼瞳,很肯定,“检查每人的房间时,我留意过,窗户都是锁着。我还特意检查过窗边的地毯,没有雨点打进来的痕迹。窗户都是东南向,那时刮的正是东南狂风。如果开过窗子,暴雨一定会进来。”
甄爱梗住,再度暗叹他惊人的观察力和缜密思维。当时,估计没人会想到这点吧。
可这样一来,问题又绕回去了:“凶器怎么凭空消失了?”
“从来就不存在凭空消失这种事,”言溯说着,唇角扬起一抹奇怪的笑,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凶器没扔出去,房间里也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藏在凶手身上。”
甄爱摇摇头:“根据拳击手头上的凹痕看,击打他的东西直径在15cm以上。估计是个大锤子。可除了你,大家在屋里都脱了外套,衣服虽然不紧身,但也藏不下那么大的东西。”
言溯道:“我们之所以没注意,是因为凶手把它藏在了最显而易见的地方。”
甄爱抱着腿歪头看他,哀哀的:“阿溯,我真的看不出来。作案工具不可能藏在身上嘛!别卖关子了,到底在哪?”
言溯见她着急,反而更加不紧不慢:“如果直接告诉你,推理就变得没趣味了。”
甄爱灰着脸,要不是他伤着,她真想一脚踹他。
言溯说:“先不想这个,说说你对这几个女人的看法。”
“诶?”甄爱愣了愣,不太明白,但他问的话必然有原因,只是要说她对另外几个女人的看法,她有些惭愧,“我都没怎么注意……”
言溯:“就知道你迟钝。”
她竭尽全力地思考:“我的感觉啊,她们每个人都很奇怪。
女仆小姐非常羞涩小心,却又很仔细体贴;模特小姐这个职业应该很前卫,可她很低调很保守,不化妆也不穿演员那样露骨的衣服;演员和她完全相反,非常开放,两人一开始不太融洽,后来关系似乎好了点;幼师小姐总是一惊一乍的,可有时候又安静得像背景。”
分明之前对她们没什么印象,怎么到了此刻,却明晰了:“这么一说,每个人都怪怪的。”
其实你也怪怪的。
言溯问:“你有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对她们的态度?”
“也没太注意。”甄爱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又努力挽回,“主持人先生似乎很喜欢女人,尤其演员和女仆那样身材丰满的,幼师和我这种,不太喜欢。女仆小姐身材特征非常的……明显,他对她最殷勤,其次是演员。”
“嗯。”言溯点点头,手不自觉地摸上她的腰,安慰道,“别难过,我喜欢你这样的。”
甄爱:……
他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突然的不正经,真是让她措手不及。
她在他手背上轻轻拧了一下,却没有打开,反而往他身边挪一挪,继续说:
“但很奇怪,模特小姐前.凸后.翘的幅度比演员还强,几乎和女仆一样,但主持人似乎对她很冷淡。每次演员说话,主持人都立刻笑嘻嘻帮腔;模特却受不到这种待遇。”
言溯淡淡一笑,若有所思:“或许,模特小姐没有女人味。”
甄爱一听,不动声色地抬眉,言溯竟然会说这个词?她兴致不错地凑到他脸颊边:“女人味?你也知道?那你说说,哪种女人才是有女人味?”
言溯愣了愣,摸摸鼻子,含糊不清道:“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但根据我个人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女人身上散发的一种吸引男性想要和她亲吻爱抚并发生性行为的魅力。”
甄爱醍醐灌顶般地点点头,觉得言溯的解释特别正确,眼珠一转,嘻嘻地问:“那你觉得岛上的这些女人里,哪个比较有女人味啊?”
言溯皱眉,觉得她变笨了:“根据我对女人味的定义,你还用问吗?”
甄爱抿着唇,偷偷地笑。
但言溯看她一秒,很严谨地提醒她:“你也不要太骄傲。鉴于我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要和你发生性行为,所以,你身上的女人味,应该是: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甄爱一点儿不觉得他的话欠扁,反而认为这句话已足够奉承,她心里开心,一时忍不住:“那你说说,你最近一次觉得我很有女人味,是什么时候啊?”
言溯把这个问题当成了课题,所以毫不避讳,特诚实,一板一眼地说:
“在浴室,我摸你那里的时候。有一瞬间,你的身体收缩了,你抓着我往我怀里钻,还在我耳边轻轻地哼了一声。”他微红着脸,摸摸鼻子,
“你发出那个声音的时候,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很有女人味。”说完,他脸色尴尬地正直着,“那一刻,我极度想要和你发生性关系。”
甄爱听他脸色正经地说完这一串话,足足愣了三秒才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地辩解:“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言溯很认真地看着她,没以为她是害羞,所以还要纠正她的错误:“Ai,你当时真的轻轻哼了一下。而且,”
他垂了垂眸,脸色略微赧然,“我认为,你的那一声很好听,我很喜欢。”
一下子,甄爱其它要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种羞涩得脸要起火又莫名被夸赞得心里冒泡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猛地扯过言溯身上的毯子,把自己捂了进去,浑身热得像进了蒸笼。
言溯不明所以地坐了半晌,戳戳她的腰:“这个毛毯,不是给我盖的吗?”
甄爱又钻出来,红着脸用毯子把他受伤的身体裹好,岔开话题:“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明明在说模特的女人味,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言溯悄悄地皱眉,为什么甄爱这会儿变得又没有逻辑了?这个话题不是她引导过来的?
甄爱脸上还带着余温,继续:
“模特小姐不怎么有女人味,是不是因为她太保守?她穿衣服,不像演员暴露,也不像幼师活力,更不像女仆可爱。她比男人还保守,手脚捂得严严实实,衣领都高高地竖着遮着脖子,有那么怕冷么?”
“我一开始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后来想想,她一直把衣领竖得那么高,无非是因为,脖子上有遮不住的印记。”言溯说完,轻咳一下,咽了咽嗓子。
甄爱盯着,就见他的脖子里有一块圆圆的球形物,滚了一圈,安静了。
她直直盯着,忍不住拿手覆上去,捂住他的喉结,轻声说:“为什么它叫adam’sapple,亚当的苹果,好可爱。你再动一下。”
言溯灰着脸,我在提醒你关键讯息,不要打岔好不好?
可见她那么好奇的样子,他还是顺从她的意愿,再度吞了吞嗓子。
甄爱顿觉他硬硬的圆溜溜的喉结隔着熨烫的皮肤,在她手心里来回滚了一圈,像只可爱的小鼹鼠。
她恋恋不舍地收回手,以后摸它的机会还多着呢,
“你的意思是模特小姐有喉结?不会吧,女人怎么可能长……”甄爱说到一半,惊住,脸上瞬间没了刚才玩闹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模特小姐是男的?”
言溯默默看她:“Ai,你的反应速度好快。”
甄爱:……
“因为她没有女人味,因为她服装保守,你就怀疑她是男的?”
言溯摇摇头:“你把顺序弄反了。我是在怀疑她是男人后,才意识到,她穿成那样是为了掩盖男性特征。”他补充,“那天在船上发现赛车手尸体时,演员说,女仆那样身材太劲爆的,不务正业。当时,我感觉,她在说模特。
我不看娱乐类的节目,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我后来问了其他人才知道,T台模特的身材往往恰到好处,不会像这里的模特小姐,胸部和臀部的比例太,超过了。”
甄爱愣愣听他说完,觉得这种细节都能被他发现,简直是匪夷所思。
可现在她脑子里的想法更加匪夷所思:
“你的意思是,凶手把凶器藏在身上,其他人没有察觉,认为很自然,因为……模特小姐没有两个巨大的胸部,而是藏着两个巨大的铁球???”
言溯淡淡一笑:“这不是很好地解释了拳击手头上的洞吗?”
甄爱震惊得回不过神来,她扶着额头,缓缓地摇,又是赞叹又是不可置信:“阿溯,我真的,服了你了。你居然能想到这个?你是怎么做到的?”
言溯挑挑眉,倨傲而不以为意:“不是很简单?
A:把拳击手的脑袋敲出一个圆凹形洞口的,是一个很重且体积不小的东西;
B:没人开窗,洗手间是老式抽水马桶,抽不出去;
C:哪里都找不到凶器,但我们没有搜身;
结论:凶器藏在人身上。要么凶手还想继续作案,要么凶手扔掉凶器反而引人注目;她不能突然少了半边胸吧?
在拳击手的死里,凶手轻而易举地接近他,这是女人的特征;力拔千钧地把他的脑袋砸破,这是男人的特征。所以……
我只是通过已知的东西推出未知的而已。”
甄爱张了张口,心服口服。听他一分析,案子简单得小菜一碟,可没了他的观察和思维,又有几个人想得到。
甄爱补充:“难怪。之前还说凶手拿凶器时,拳击手一定会引起警惕。但现在,如果模特小姐当着拳击手的面去摸自己的胸,拳击手估计愣傻了,或许还扭头回避目光。这就给了模特最好的杀人时机,让她从胸部拿出铁球。”
“可模特是怎么瞬间从杀人的房间里消失的?”
言溯淡淡一笑:“Ai,密室杀人的多种类型里,有一种叫心理密室,指的是凶手让其他人以为这是密室杀人。你认真想想,为什么当时大家都认为这是密室杀人?”
“因为拳击手死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在门外,我们也看见了,没有人开过房门。”
“你凭借什么来判断拳击手死亡的那个时刻?”
甄爱不解:“拳击手惨叫了一声啊。”
言溯似笑非笑:“这就是密室的关键了。”
甄爱一愣,瞬间惊住:“当时发出惨叫的,不是拳击手???”
“事实上,我们没听过拳击手的惨叫声。但人的思维有惯性,会根据周围的环境,自动地把那个声音往拳击手身上套。弧形走廊上,紧挨着拳击手房间的是模特幼师,然后律师,大家根本不会认为,这两个小姐的房里会发出男人的惨叫。”
甄爱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密室,居然这么简单:“模特杀了人,锁上门,跑回自己房间,用男人的声音惨叫?”
整个案子在这一瞬间,抽丝剥茧,被拆卸得干干净净。
甄爱捂着脸,不禁感叹:“模特太厉害了。准备充分,一步步计划,天衣无缝。一开始就在伪装,把杀人利器藏在身上那么多天,谁都不会发觉,谁都看不出破绽。他用女人的外表做掩护杀了医生,又从意料不到的胸口掏出凶器,砸向猝不及防的拳击手。还能用男人的声音造一个密室。他太厉害了。”
要不是遇到言溯,估计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呵,更厉害的是言溯啊,也只有他这么敏锐的人才能看出来。
言溯低头看住甄爱:“模特的确费尽了心思。我一开始也想,他居然易装,真是诡异。而因为他对你下手,我更加肯定了。”
“为什么?”
言溯微微敛起眼瞳,说起这件事,他还是心有余悸不开心:“你在洗手间里撞了模特和幼师的门,他或许以为,你看到了什么,发现他不是女人。”
甄爱懵懵的:“那他误会了,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到。”
心里却感慨,
主持人的区别对待,演员讥讽的话语,洗手间意外的道歉,看上去那么自然而然,那么平常的事情,到他眼里,全是蛛丝马迹,一个个串联了起来。
他真的好厉害。
甄爱往言溯身边靠了靠:“那模特,杀他们的原因是?”
言溯淡淡回答:“主持人讲的那个故事,模特或许是被拳击手侮辱的女孩的恋人。”说完,又补充一句,“刚才听见外面那些人说话,律师先生非要自己锁在屋里,想必他是内心有鬼。很有可能他是当年帮拳击手脱罪的律师,也是模特的下一个目标。”
甄爱蓦地又明白。言溯提醒了大家如果待在房里就不要出门。模特敢出来,无非因为自己是凶手。只不过,
“他一定是准备去杀律师先生,可半路被杀了。”话到这儿,甄爱忍不住又抖了一下,“他死得那么惨?是谁杀的他?”
言溯静静看她半秒,不言。
如果说之前,他心里90%在怀疑亚瑟来了;那模特的死法填补了剩下的10%,他完全确定,亚瑟就在这座城堡里。
但模特惨死的原因不需要告诉甄爱,他漫不经心地说:“或许律师反攻杀了他,又或许组织的杀手杀了他。”
甄爱看上去没有怀疑言溯的说法,只是有些唏嘘:“模特也是为了感情而复仇,却落得冻成碎片的下场,真是个伤悲的人。”
“我不认为,”
言溯的脸瞬间阴冷,语气硬邦邦的,
“既然是复仇,他为什么要伤害你?打着为恋人复仇的旗号,随意夺取他人的性命,又害怕自己的罪行曝光,只是出于怀疑,就把你推进冰窖。这样的人,不值得怜悯。杀人就是杀人,他不配用什么为了爱情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甄爱一怔,不想他这么大的气。
她知道他不是气她,而是真的被不久前她受伤的事触怒了,便轻轻拢住他的肩膀,小声道:“好啦好啦,我不说了。我知道,他杀人,是完完全全不对的。”
她心一软,“而且,死去的拳击手先生不是还有恩爱的妻子吗?模特也毁掉了那个女人的爱情。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他把自己变成了曾经他最憎恨的人,可悲。”
言溯脸色松缓了些,覆住肩上她柔软的小手,刚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类似枪击的响声。
屋内的两人异常的平静,甚至都没有对视,而是不约而同地看一眼室内的木头挂钟,不知不觉,早上六点了。
拉着厚窗帘,但外面的风雨应该停了吧?
这个时候,威灵岛上的警方应该出发过来了,如果是快艇,行程可以缩短到一个小时。
言溯不知不觉轻轻抚弄着肩上她的小手,眸光阴暗:还有一个小时,要怎样才能把甄爱送到警方手里?
而甄爱搂着他的肩,歪头靠在他的肩头,垂着眼眸:只剩一个小时,要怎样才能不让言溯的前途毁在这座岛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N/A扔了一个地雷
VIV.扔了一个手榴弹
这个灵感来自于《致命魔术》里面一个中国老魔术师,他会突然变出金鱼缸然后突然变消失,所有人都看不出他是怎么变的。其实,是因为他总是装瘸子,佝偻着身子,然后在长衫里面藏着金鱼缸,藏了一辈子,大家都以为他是驼背瘸子,所以从来不会怀疑。
78、糖果屋历险记
枪声很远,在西方的某座附堡。
很清脆的一声,仿佛在宣告,小打小闹的游戏结束,现在开始真枪实弹的杀戮。
言溯和甄爱各自在心里猜想,却很长时间内都静静的,没有说话。
甄爱感觉她怀抱里的男人冷了下来,她知道,他想出去了。
自身的伤痛和她的安全,压抑了他那么久,可他还是不能坐在这里等着外面的人一个个死去。她知道迟早拦不住他,下意识揽紧他宽阔的肩膀,竭力轻松地岔开话题:“你说,死的人会是谁?”
“律师。”言溯摁着她的手,声音略低。
甄爱试图舒缓他的抑郁,明知故问:“难道他是组织打算清扫掉的叛徒?”
他模糊地“嗯”一声,没有别的反应,她便知徒劳。
对这个一根筋的男人来说,谋杀本身即是恶,并不会因为受害者是坏人而减轻半分。生命本就不可掠夺,并不会因为他是坏人而变得正当。
她沉默半晌,又问:“那你知道谁是警察吗?”
言溯抬起眼眸,似乎想到了什么,半晌才缓缓回答:“作家,幼师。”
心里早起了别的心思,他去找亚瑟,作家去拖住组织派来的杀手,留下时间让幼师带着甄爱等其他幸存者离开。至少,先让女人们离开这座岛。
甄爱不知他心里的盘算,歪头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言溯这次微微笑了,侧头看住她:“记得第一次见面,我是怎么看出他是作家的吗?”
甄爱当然记得:“你说他颈椎腰椎不好,随手带笔记本,不善交际,衣服还邋遢。”
“你记得倒清楚。”言溯唇角一弯,无疑很喜欢。
他解释:“人都是有骄傲和自尊心的,年轻的男人尤其如此。所以,从社会心理和人际交往的角度来看,他的颈椎腰椎不好,这是身体的弱势。在社交场合,他应该会极力掩饰,表现出健康的姿态,而非频繁地揉捏,告诉全世界:你看啊,我颈椎不好。”
他道,“相信我,年轻男子的骄傲绝不会让他在外人面前展露出弱势的一面。”
为什么这句话像在说此刻的言溯?
甄爱心疼,脸上却是恍然大悟的配合:“这么说,他是推测出了作家这个职业的显著特征,然后按照这些入戏,却忘了考虑心理因素。”
她看他,“阿溯,你好厉害。”
言溯挑眉:“你今天说了很多遍了。”
甄爱不忘认真调侃:“不是啊,我的意思是,你这次居然会从人际交往的角度看问题。好稀有!”
言溯:
“不过,即使是这样,你怎么就确定他是警察?”
言溯答:
“他的上衣没有胸口口袋,可他好几次做完记录都习惯性地把记录本往胸口放,这是警察的惯性动作。另外,在游轮上,他表现得不善交际;可在城堡里,他总是最先表现出找人、怜悯、劝架的姿态,这是他做警察的天性和良心。在这一点上,幼师和他相同。”
甄爱心服口服,还要继续问。
言溯忽然打住,仿佛这次,他很赶时间,没有心思再满足她无休止的好奇心了。
他岔开话题:“Ai,我估计作家上岛之前就报警了。警察马上会来,可组织的人,看样子是要在那之前杀了这里的人。我们坐船离开吧。”
“好啊。”她立刻起身,又弯腰扶他。
言溯摁住她的手:“等一下,我们带上其他人一起走。”
甄爱掩饰住心里的咯噔:“嗯,我们去找大家。”
“我去找,你留下。”言溯缓缓起身站直,脸色依旧苍白,俯视着她。
房间里一片沉寂,两人在好几秒内都没有说话。
他看住她清丽的脸,心头一动,抬手去抚,低声道:“等我,我很快回来。”
甄爱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心里钝钝的痛,却没有揭穿,也没有反驳,小声问:“在这儿等你?”
他拉她的手:“去我的房间。别人不会以为你在那儿。”
甄爱不语,他还真会利用人的惯性思维。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别人也不会想到,她待在一开始他就没有住进去的空房间里。那她至少可以等到四五十分钟后警方上岸搜索城堡。
任何时候,他都为她做好了打算。
她不想阻止他去做他想做的事,也不想任性地坚持同去,给他造成心理负担。
在他内心煎熬左右为难的时候,她才不要委屈又担心地:不要去,让我和你一起去,不管怎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她不想说这些话。
所以,她没有拒绝,仰头微笑:“好。”
言溯这才再次笑了,拇指在她柔柔的脸颊上摩挲。
他就知道,他们的想法是最契合的。他真喜欢她这样的个性。情浓时,温柔依赖;遇事时,干净利落。爱得没有任何负担。
言溯拿起风衣,心有所思;甄爱就已过来,从他手中接过,帮他穿衣。剪裁合身的风衣一溜地窜上身,她替他理好领口,又拂了拂肩上的褶皱,弄得衬直笔挺的。
他的目光始终笼在她安然的脸上,静静看着,末了,重重握住她的手,有些艰难:“Ai,对不起,我”
“我知道。”她仰头,笑望着他,“阿溯,我们都很清楚,你不是那种为了个人情感就置他人生命于不顾的人。你也不是能对杀戮视而不见置之不理的人。看着清高骄傲,其实真爱多管闲事。”她瘪瘪嘴,又忍不住笑,“可正是这样的你,我觉得很好。”
要不是他的多管闲事,江心死的那天,他就不会亲自和欧文一起赶去她的学校。那后来的他们俩,或许就不会有交集。哪会像现在,发展出那么多的故事?
甄爱定定看住他:“阿溯,我不认为男女之情是生活的全部,也不希望因为我们在一起,反而牵绊你,让你割舍心中其他重要的思想和情感。所以,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说完,她在他手心抠了抠,“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言溯低下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鼻翼碰着她的鼻尖,缓缓地蹭蹭,来回摩挲。她的眼睛乌漆漆的,很干净,一眼看到内心。
他不知道,在她的眼里,他的眼神是否像他此刻的心灵那么纯粹而虔诚:“Ai,我这一生只吻过一个女孩,我想带她回家,然后,剩下的一辈子,都在一起。”
这是一句质朴的承诺。
甄爱眼睛泛酸,却固执地睁着,眨了眨,咧嘴笑:“我批准啦!”
他也笑了,牵住她。
出门去,走廊上空落落的,房门紧闭,一个人影都没有。
言溯握着甄爱的手,很紧,一路脚步沉稳,把她送到他的房间。锁上门,进屋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异样。
他这才退到门口,扶住她的肩膀,眼中千言万语,仿佛生离死别,最终只有一句:“勇敢的好姑娘,替我保护你自己。”
甄爱心一酸,笑容却依旧灿烂,轻松地反问:“我哪会有事?”
言溯不置可否地弯弯唇角,深深看她,终于转身离开。他没有告诉她,那声枪响是有人在召唤。面前是一场阴谋,他却不得不去。
他还在伤痛中,转头的侧脸那样的惨白。甄爱心里再次咯噔。
“阿溯。”她扶着门,轻声唤他。
他回眸,俊颜如画。
她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等你哦!”
他微微一愣,继而笑了,抬手对她招了招,再度离去。
甄爱含着笑一直看他消失在转角,才收敛了表情,关上门。半秒之后,开门出来,走去自己的房间,翻出之前换下的衣服,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针剂。
这是没被关进冰窖前,她从7号堡的实验室里拿出来的。
她面色平静地敲开小玻璃瓶,拿注射器吸满,扎进右手手腕。细细的活塞一点一点地往下推,她面色平静如水。
言溯的想法,她很清楚。说什么要带大家一起走,其实是大家一起走,他留下。
言溯一定是先找作家和幼师了,让作家去对付杀手,幼师带着其他人离开。可甄爱莫名担心,作家真的对付得了杀手吗?
既然是组织的人,她不想坐在这里等。
做好一切,甄爱出去找人。可才走没几步,听见某个房间里传来极轻的一声“啾”,她听力好,这是消音枪的声音。
刚才一声明枪,这次一声消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甄爱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想立刻去追言溯,却又忍不住大着胆子走到那扇门前,轻轻敲了敲。她想验证心中的猜测是否正确。
半晌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律师立在门口,露出半张脸,眼神惊悚地盯着她,幽灵一般。
甄爱的心一凉,律师在这里,那刚才一声枪响,死的人不是律师!
她想马上去追言溯,可发觉面前律师的眼睛涣散得吓人,露出的半张脸是青白的石灰色。
她抬手,轻轻推了一下门。
这下子,律师的另外半张脸显露出来,另一边的眼洞已经空了,鲜血从空荡荡的眼窝里流下来,布满整张脸。
开门的动作撞到了律师的身体,他呆直着半只眼神,笔挺挺地倒下去。
他死了,就在刚才。
这么说,屋子里
甄爱指尖稍一用力,门缓缓推开,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的眼睛。
枪口后边,演员的脸浓妆艳抹,笑盈盈地看着她。
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甄爱看了她半秒,迎着枪口走进去,淡定自若地背身关上门。
演员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不怕我?”
甄爱从律师的尸体上跨过去,走向窗边:“我为什么要怕你?”
“我有枪!”
“可惜你不敢杀我。”
演员憋着气,说不出话来。她对甄爱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话很少,只会跟在逻辑学家身边,毫无存在感的柔弱小女孩身上。
她举着枪,甄爱却毫不在意地拿背对她,走过去拉窗帘,白色的天光开闸般倾泻进来。暴风雨已经停了,早上六点多,天青色的空中覆着厚厚的云层,像她此刻不定的情绪。
演员眯了眼,从后面打量甄爱。
她换了一身白色的呢子外套水洗牛仔裤,有一种奇异的清新。海风从外边吹进来,外套贴着身子,在腰间上留下纤细的线条。这样的女人看上去真是柔弱。
或许这就是男人们喜欢的?
因为这样的女人容易唤起男人蹂躏的**,所以A先生才对她呵护有加恋恋不忘?
还是,她只是表面清纯淡雅,在A先生的床上却行为风浪?
演员心中鄙夷,手枪一转,收了回来:“你看出我是组织里的了?”
“嗯。”甄爱回身靠着窗户,“那天在餐厅你抱言溯的蜡像,我不准,你当时准备回嘴,却突然定住。我猜,那时你认出我了。”
演员脸上划过一丝惊讶,被她说中了,心里却不服气自己演技不行。
甄爱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瞟一眼地上的律师,问:“刚才那声枪响,谁死了?”
演员不太喜欢她这样淡定问话的态度,但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想了想,眼珠一转,“幼师,我杀了她。”
甄爱一眼看穿:“你不会,亚瑟一定交待过你,不许杀警察。”
演员脸色一凝:“你怎么知道?”而且第一次听到有人直接叫A先生的名字,她真不习惯。
“这里是我的家,他不会希望警察过来封掉这里。”甄爱平平静静说着,却并不觉得荣幸。
可演员天生的攀比心理作祟,把她这话当做了炫耀,阴阳怪气地哼一声:“C小姐,你还真是了解他。”
多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甄爱反应不过来,隔了几秒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Thera席拉。”
甄爱:“这是你的代号?”
组织里等级森严,除了数不清的数字代号,还有各种地啦物天文等专有名词代号,当然最高的是希腊字母代号和英文字母代号。
甄爱听到她的名字,理所当然地想成圣托里尼岛的古名Thera岛,以为她是用地点做代号的成员。
席拉明显不悦,冷冷道:“我的代号是T。”
甄爱抬眸看她,她还在组织的时候,代号T是个叫Tanya的泰国女人,估计是死了被替换了。
席拉许是看出了甄爱的想法,道:“我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的。”
甄爱淡淡的:“加油。”
席拉脸色一僵,可对面的甄爱似乎漫不经心,倚着窗子,背着光。脸颊粉白粉白,看上去散着透明的荧光,像某种稀世的玉;眼睛黑漆漆的,很深很静,能勾魂似的。
席拉心里不悦,却忽而一笑:“我当然不像C小姐,是组织里所有女人的羡慕。”
甄爱微微敛瞳,不理解她说的话。
席拉笑着,眼睛却很冷:“说实话,除了漂亮一点,柔弱一点,真看不出你有什么本事。在我看来,你其实挺没用的。哼,我们出生入死地挤位置,却永远到不了你的高度。没办法,不如你命好,有A先生的喜欢,就能高高在上。”
甄爱漠漠的,无法接话。她意兴阑珊,望向窗外,半晌才问:“他,来了吗?”
席拉:“没有。”
甄爱回眸看她,质疑:“为什么模特死得那么惨?”言溯心疼她,所以不说,但她猜得到,模特的惨死和她脱不了关系。
席拉再度皱了眉,她真讨厌面前这个女孩突如其来的自信,看上去像霸着男人的宠爱为所欲为的刁蛮公主。凭什么她就认为模特的惨死是A先生为她出气?
席拉转转眼珠,笑:“我来这儿之前,A先生命令过,谁要是伤害你,就用同样的方式回报过去。”
的确是令人信服的理由。
但甄爱并不信,模特死时她就察觉了异样,而言溯的反应更让她确定,组织里的杀手不止一个,另一个很可能是亚瑟自己。
她蹙了眉,低低地自言自语:“不用撒谎了,我知道亚瑟在这里。我感觉到了,他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盯着我。”
席拉哼出一声笑:“你以为你对他有感应?”
甄爱没理会她的反讽,而是轻轻动了动手指,刚刚打进去的针开始起作用了,她已没必要再和她闲聊。她直奔主题:“刚才那一枪其实没有杀死人吧?”
席拉扬起半边眉毛:“C小姐真聪明。”停了半晌,又起了刻毒的心思,她真想看甄爱那平静淡漠的脸上露出哪怕一丝慌张的情绪,遂挑拨道,“枪声是我的同伴故意引他出去的,为了杀掉他。”
甄爱静默看她,逆着光,没有表情。
席拉以为惹怒了她,嘻笑:“C小姐,想去救喜欢你的那个男人吗?”她手指一转,枪在飞旋,“但我的任务是绑你离开,你想走,还要先过我这一关。”
甄爱还是没说话。
席拉歪头,咬着浓妆的红唇,笑得很妩媚:“不过真是可惜呢,那么好的男人,我看着都心动。”说完脸色变了,涂着睫毛膏的眼睛不快地闪了闪,扫视甄爱一圈,“真不知道逻辑学家先生喜欢你什么?或许,你在浴室里,很诱人?我却看不出来。”
甄爱不想再听她无厘头的疯言疯语,打断:“你又撒谎了。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要杀他,你们不会等到现在。”很肯定地补充一句,“亚瑟的计划,不是要杀他。”
席拉眯了眯眼,觉得自己对甄爱的认识有待改变,她确实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很静,太静了。
她索性把话说开:“哦,你认为A先生的计划是什么?”
甄爱先是低眸,复而看住她,学着言溯教她的,观察席拉的表情:
“计划应该是,你假扮的演员角色确有其人,就在这座城堡里,被关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你会杀了真正的演员,把她的尸体搬出来,让警察以为你也死了。然后绑架我,离开这座岛。原本只是清场,现在,为了不留证人和多余的嫌疑人,你们连无辜的女仆小姐和管家先生也要杀掉。”
席拉面无表情,吞了一下嗓子。
甄爱知道自己说对了,顿时心都凉了半截,“到时候,除了作家和幼师两位警察,剩余的所有人都死了,演员,女仆,管家,律师,拳击手,医生,赛车手,主持人都死了。我消失了,活着的人除了警察,只剩下言溯。”
“所以,凶手是言溯。”
席拉听她说完,勾唇笑笑,拍了两下手给她鼓掌:“真佩服。”她慢吞吞在房间里踱步,语调散漫又性感:
“我们想想看,办案专家S.A.先生曾经最好的朋友Alex,是S.P.A.组织里的高层组员Chace。其实S.A.早就知道了,他和Chace一起,两位天才合谋从中央银行盗取了10亿的数字存款和现金,火速转移赃款。
正因为S.A.在警方内部获取了大量的信息,给Chace通风报信,后者才得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脱。只可惜,Chace不相信S.A.,反而求助别人把钱藏了起来。S.A.于是用炸弹炸死了Chace。但Chace死前诅咒他说,有人知道他肮脏的过去。所以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搜索10亿财富和那群人的下落。
终于,他找到了当年帮助Chace藏钱的人,和他们一起来到这座岛上。但他没有找到钱,而这些人都认出了他是和Chace一起偷钱的人。
S.A.害怕罪行暴露,就杀掉了所有的人。”
席拉走得远了,一不小心踩到律师的尸体,随意踢了一脚,道,“这里的人都是他杀的,包括律师,包括真正的演员,也就是别人眼中的我。”
她回头看向甄爱,吃吃地笑:“C小姐,A先生为逻辑学家准备的结局,你还满意吗?
对了,A先生还让我问你,有没有觉得他为你做的事,很浪漫?”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小爱要变身女汉纸~~~嗷嗷
另外,有妹纸有疑问,解释一下,席拉不是真正的演员,她是扮成了演员的样子,但在警察看来,她们都是一样的,到时候,她杀了真正的演员,自己溜掉,人家就会以为演员(也就是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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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糖果屋历险记
甄爱背着窗,沉默地立着,看不出任何表情。
言溯知道这个阴谋吗?应该吧。
听到那声枪响时,他应该猜到,这样明目张胆的宣告是为了引他出去,让作家看见他在房间外行走,而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他是凶手。
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义无返顾。
甄爱知道,他不愿任何人成为亚瑟设计陷害他过程中的牺牲品。
这个男人,她现在想起,真是又想笑,又想哭。
可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果她能解决席拉,那整个计划就能改变。
甄爱看似漫不经心地拉上厚厚的隔光窗帘,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和烛台,她走过去,说着试探的话:“你现在准备干什么?先制服我,先杀掉真正的演员?”
席拉无所谓地笑:“你都送上门了,当然先安顿你了。”
甄爱心里有数了,很好,真正的演员还没有死。也是,如果杀得太早,容易看出破绽,就不好推到言溯头上。
甄爱瞥她一眼,讥讽一哼,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T,我认为你没本事安顿我。”
“不许走!”席拉见状,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冷硬道,“C小姐,得罪了。”
甄爱等的就是现在。
她背对着她,唇角一弯,话不多说,双手越过肩膀缠住席拉的手臂,膝盖一屈带动重心往前倾,抓住她的人就往前摔过去。
席拉不是吃素的,当即反应过来,顺着自己的手绕了一圈,敏捷地避开。
甄爱料到她防备性高,早做好被躲开的准备,松手拉力变推力,将席拉推开,转而抓住她的枪,前后推错几下,枪支噼里啪啦卸成铁块,散落地上。
席拉连身退步,刚想弯腰拔脚上的枪,又顿住,在她弯腰时,对手会先踢她的肚子。
她止了动作,挑眉看着甄爱,颇有刮目相看的表情。又歪歪头拉筋动骨,笑:“C小姐,刚才怪我小看了你。差点儿忘了,从小在组织长大,格斗是必修课呢!”
甄爱冷眼看她,没有回答。
她13岁时学过一小段,来不及学成就作废。教格斗的教练在一次练习中没控制好力度,一脚将甄爱踢翻。她从垫子上摔下,后脑撞地,当场晕过去。
醒来后,教练不见了。同学们各自干正事都不学了。亚瑟也禁止了她一切的剧烈运动,包括钓鱼,理由居然是怕鱼钩勾住暗流里的石头把她拖下水。她不开心,他找人在她家附近挖了条安全的河,运了全世界的鱼给她钓。
为此,伯特跟在她身边笑话了她整整一年。
离开组织后,甄爱为了防身,间断地学习过格斗,可惜右手无力,学艺总不精。她也不知今天能发挥到哪种程度,但好歹也要拼一下。
甄爱下意识握了握右手拳头,在激素封闭的作用下,力量回来了。
对面的席拉把拳头捏得咯咯响,大有挑战欲:“C小姐,很期待和你明明白白地较量。”如果能把她打倒,那将是莫大的骄傲。
她不作犹豫,气势如山拔起一脚,看向甄爱的脖子。甄爱堪堪躲过,刷拉拉的腿风在她耳边呼啸,吹乱了额前的碎发。
她速度极快,一脚没踢到,下一脚立刻来袭。甄爱起初只能连连躲避,待到琢磨透了席拉出脚的频率,她看准机会,一脚踢向她收势的膝盖。
后者躲避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踢,膝盖像扎了针,密密麻麻的疼。席拉略微吃惊,暗想她还真聪明。
远踢不到,还让对手打了游击战,席拉索性近身袭击,一勾拳打向甄爱的脸颊,速度太快,她躲避不及,下巴挨了狠狠一拳,半边脸都红了。
甄爱退后几步,拿手背擦了一下唇角的血。席拉的力量比她想象中大很多。
席拉再度冲来,手砍她的脖子,甄爱弯身绕过,抓住她的手一拧,两人近身搏击,打了好几个回合,互有伤害,难解难分。
但甄爱知道,席拉起初顾忌她的身份,有所保留。可打久了,争斗的本能就上来了,席拉不再收势,愈打愈勇。在甄爱的膝盖踢到她的腹部后,她彻底恼怒,拿出了百分之百的力量,一脚踢回到甄爱的肚子。
“啊!”甄爱惨叫一声,被她踢飞撞到沙发,痛得抽筋切骨。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可眼前一片红光,内脏都在翻搅,嘴角全是血腥味。她竭力撑着,却一下子塌在地上,不动了。
席拉刚才昏了头,几秒后冷静下来,就见甄爱长发散开,脸色惨白地缩在地上,心里猛地发凉。她这幅身子骨看着就不耐打,万一真受了伤,她就是找死。
席拉跑去扶她,没想甄爱突然抓住茶几上的烛台举到她的面前,另一只手从茶几底摸出一小罐男士发胶,对着火焰全喷了出去。
发胶穿透烛光变成大火,浪潮般扑向席拉的脸,将她完全淹没。
席拉戴着演员面具,头发和脸皮都着了,捂住脸尖声惨叫。
甄爱看准机会,抽下茶几上的桌布,扑上去裹住她的头,双手揪住她脖子一个过肩摔,扔麻布袋一样砸到桌上。席拉痛得骨头都要断开,头被包住看不清,很快胸腔和腹部受到拳打脚踢。
她倒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可很快灭了头上的火,双手撕开桌布,露出狰狞的脸来。
甄爱给她还了内伤,但她曾是中了三颗子弹都能活活打死男人的代号T。忍耐力极强,并不会因伤势严重失去战斗力。
她脱掉外套,一握拳,臂上鼓了肌肉,恶狠狠看着甄爱,眼睛里火光闪闪:“你居然给我玩暗的?”
甄爱冷笑:“谁答应了陪你玩明的?”
席拉气得发疯,像只疯狂的母狮朝她扑过来;甄爱却拿起发胶罐子朝席拉身后砸去,乒乓一声脆响,灯泡碎了。
室内骤然陷入漆黑。
房门和窗帘隔光性好,屋内光线极淡。席拉什么也看不清,陡然停下来:“你以为你能躲多久?”她从裤脚摸出了枪,朝着窗户的方向,摸索着磕磕绊绊去拉窗帘。
这种程度的黑暗对甄爱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她双手用力,搬起重重的厚木茶几,潜到席拉身后,猛地迎头砸上去。
茶几碎得四分五裂,席拉扑倒在地,还挣扎着去捡掉落在地的枪。
甄爱立刻压到她身上,从她脚腕处掏出组员必备的匕首,毫不手软地扎进了她的背部,却避开了心肺位置。
匕首穿透她的右背时,甄爱愣了一秒。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狠狠咬牙,怕她还有行动能力,又在她的腿上捅了几刀。抽刀之时,鲜血喷溅到了她的脸上身上。
席拉惨叫连连,甄爱再度犹豫。就是这一秒,席拉陡然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掀,把甄爱从她身上踢下来。
甄爱以为还要再打,她却踉跄地跑到窗边,拉开窗帘窗户,一翻身下去人就不见了。
甄爱跑过去看,只见席拉坠海的浪花。
海风吹进来,冷飕飕的。
甄爱低头一看,身上全是血,浑身都在痛。她不作停留,立刻回去言溯的房间。
她冲进洗手间,就见镜子里的自己,发丝散乱,浑身是血,眼睛里冒着凶光。她不看镜子了,脱下外套飞速清洗身上的血迹。
突然,右手腕一阵钻心的疼痛。激素封闭的副作用是,激素麻醉时感觉不到痛,可以正常行使身体机能,但受创部位的损伤会加剧堆积。
一旦药效失去,叫人痛不欲生。
甄爱猛地抓住右手腕,疼得冷汗直流,仿佛无数只尖尖的镊子钻进手里,一寸一寸地撕裂她的血肉。比刚才和席拉打架的痛还要剧烈千倍。她一下子蹲在地上,脸色惨白,面容扭曲,疼得几乎死去活来。
外面却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言溯回来了。
甄爱一惊,立刻起身,忍着头晕目眩的剧痛,拿浴巾擦去脸上和身上的冷汗。
他走进来,她背对着他,穿着单薄的小T恤和细细的牛仔裤,贴在身上,身材窈窕,手中的白色浴巾一绕,飞下来遮住上半身。
甄爱拿浴巾裹好自己,右手还在抽筋般地发抖,却咬着牙关死死拿左手摁着。
该死的不要再疼了!她不想言溯难过。
他走上去,从后面抱住她,双手环上她的腰,一低头,下颌挨住她的鬓角,来回蹭了蹭,很轻,很缓,很迷恋。
甄爱痛得眼前一片模糊,却习惯性地侧头贴了贴他,以示回应。可她似乎感应到他的悲伤和庆幸,猜想他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于是她松开自己的手,落到腰间,握住他的手。
刚要说什么,心底陡然一凉,这双手,一样的修长,一样的骨节分明,却不是言溯。
她的手定住。
他凑近她的耳边,舌尖舔过她莹白的耳垂,梦呓般地喃喃:“Cheryl,MaCherie!”我的谢尔,我的心爱。
低醇性感的法语,世上只有一个人这么叫她。
甄爱的心一下子冻住。
她浑身冰凉,惊愕地盯着前方,从头到脚都僵硬了,做不出任何反应。
下一秒,身后的男人更深地低下头去,狠狠地嗅了一口她脖颈间的香气。这一嗅唤醒了甄爱,她用力推开,他早料到她的反应,一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拧过来,猛地带进自己怀里。
就像大势的老鹰抓一只孱弱的小鸡,不可阻挡,不可违抗。
时隔5年,甄爱再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亚瑟的正脸,眉目分明,眼眸漆黑;白皙俊脸,轻薄红唇。褪去了5年前的青涩和沉默,变得阴冷却霸气十足。
许是看见甄爱惊怔的眼神,他稍稍垂眸,脸色微变,收敛了周身散发的戾气,嘴角动了动,低声问:“1925天没见,想我吗?”
甄爱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好几秒,吐出来的字眼却是:“放开我!”
亚瑟的眼眸黑了一度,却没有发怒,他低头贴近她的脸,轻声问:“还在生我的气?赌气跑了那么久,是不是也该回家了?”
甄爱惨白着脸,咬牙:“A,那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早被你毁了!”
他听言,却开心地笑了:“你还是叫我的昵称,从小到大,没有变。”说着,忍不住去摸她的脸颊。
“不要碰我!”甄爱打开他的手。
这一打引来了强烈的反弹,他突然发力搂住她的腰,单手将她提了起来,另一只手紧紧摁住她的脖后颈,低头便堵住了她的嘴。
他像一只饥饿数年的野兽,咬住她就再不松口,暴力而狂妄地啃咬着她的嘴唇,双臂下意识地束紧了她的身体,力气大得像是落水的人抱着救生的木。
甄爱挣扎着想推开他,可身子被他箍着悬了空,手脚也使不上力气,踢打对他来说毫无杀伤力。
她被他箍得太紧,胸腔里的空气都被他野蛮地吸走了,耳边是他急促的呼吸,面前是他狂野的味道,她愤怒得恨不能咬断他的舌头。
可他始终只是在她唇前逡巡,不越雷池半步。等到他真的有所行动,她准备咬他时,她蓦然惊觉,身体里居然一丝力气都没了。除了没有力气,手腕处的痛觉也消失了。
他的嘴上涂了什么东西!他都计划好了!
甄爱的手脚都静了下来,没有力气,也说不出话,只能无力地软在他的怀里,任他掠夺索取。
直到他终于尝够了,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仿佛陶醉一般,深深地吸了口气:“天,你还是那么美好,”他低头,鼻尖抵着她的脖子,缓缓闻上去,停在她耳边,“还是那么让人心驰神往。”
只是侧过头来,就见她嘴唇红肿,一双漆黑的眸子悲愤而怨恨地瞪着他。
他不气不恼,继续搂着,贴过去来回蹭着她的脸颊。似乎他很喜欢这样的亲密,又似乎他像某种动物,只会用最原始的亲舔和最直接的摩挲方式来表达喜爱。
“Cheryl,好久不见,你长大了。变得越来越美丽,越来越可爱,越来越让我,着迷。”他低头贴在她的锁骨上,舌尖轻轻地舔着,她头皮发麻,心里极度排斥,却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
他顺着她的脖子舔上来,轻叹,“可是,你长大了,就不乖了。”
“我不喜欢你长大。越长大,你就越不听话,只想往外跑。”他说道此处,悲伤地蹙了眉,侧头含住她雪白的耳朵,
“外面有什么好的呢,让你那么不想家,不想我?和我回去,好不好?”
“Cheryl,我的心爱。这个世界都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甄爱静静地睁着眼睛,望着白白的墙壁。她什么都不想,她只要自由。
“你喜欢外面的什么,我都给你带回去。”
亚瑟的手掐在她纤细的腰上,情动之下忍不住掀开她的衣服钻进去,女孩的腰肢细细的,肌肤软腻得不像话。
他突然把她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圆形的大浴池里,撩起她的上衣,露出腰间细白的肌肤和娇嫩的小肚脐。
他俯身下去,握住她纤瘦的腰,舌头在她腰间反复地舔舐,牙齿轻缓地来回轻磨,时不时钻进她的肚脐里。可那让他心醉的触感似乎怎么都体验不够。
他真想立刻带她回他们的城堡,把自己和她关在一起,七天七夜,尽情地品尝她身上的每一寸的肌肤,包括,那里。
他真的喜欢她啊,喜欢得恨不能时时刻刻把她含在嘴里。
他情迷意乱,她后腰处他修长的指尖也不安分地探进她的裤子,碰到背后柔滑的肌肤,这样的亲密让他喉咙里不可自抑地溢出一声快意的叹息。
可一抬头,却见她蹙着眉,满目悲哀。
他俊逸的脸一点一点地冷却:“你不喜欢?”
他发泄似的拧了一下她的腰,猛地单手把她捧起来,送到自己唇边,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同样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是否生气,却有种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压抑。
亚瑟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声音很轻:“Cheryl,乖女孩,告诉我,在7号附堡的浴室里,他对你,做了什么,嗯?”
甄爱睡在他手心,全身无力,这不妨碍她清晰地感受到他平静语调下,阴森森的嫉妒和愤怒。
那么多年,她太熟悉了。
这种嗜血的平静,只有他会,只有她懂。
就像那个突然消失的格斗教练,那个不小心把开水泼到她手上的女佣,那个笑她不会骑单车的毒品专家,那个夸她漂亮帮她系晚礼服蝴蝶结的数学家
她强迫自己不露出任何表情。
“哦,忘了,你现在说不出话来。”亚瑟俊眉一挑,掩住眼中的凌厉,
“可,你的身体,他喜欢吗?”他奇怪地笑,“不要紧,我过会儿亲自去问他。”
甄爱的心一沉,却不敢表现出任何情绪。
亚瑟凑近她的耳边,喃喃地说:“Cheryl,你知道的。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算你喜欢逃跑,我也心甘情愿去追。可是,C,这个世上,你只许喜欢我,不许喜欢任何人,不然我就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发不出声,惊愕地看着。
他又不舍得吓她了,又疼又恨,复而将她箍进怀里,压在浴池底,轻声哄:“C,你乖乖的,听话一点儿好不好?你只是迷路了,像喜欢玩具一样。你乖,好不好?那样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喜欢的玩具多留一段时间。”
“让我带你回家吧!C,我为你做的一切,你喜欢吗?”他低头再度深深吻住她的唇,大手伸进衣服里,紧紧握住她滑溜溜的背脊。
甄爱脑中一片空白。
他为你做的一切,你喜欢吗?
甄爱1岁,亚瑟4岁。
他趴在摇篮边,望着篮子里粉嘟嘟的小女婴发呆。她眼睛黑溜溜的,睫毛又长又卷,脸蛋粉嫩得能滴水。软绵绵的小身子在篮子里爬来滚去,咿咿呀呀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亚瑟越过摇篮去亲她的嘴巴,才碰上,重心歪掉。伯特一推,摇篮翻了个个儿,哐当把小女婴盖在下面。
甄爱2岁,亚瑟5岁。
他把漂亮的蝴蝶结系在她头发上,伯特把她的蝴蝶结缠在树枝上,她原地转圈圈,挣不脱,越缠越紧,后来被剪掉一截小辫子,他剃了光头陪她。
她3岁,他6岁。
他拎着一只刚出生的小狗崽送她,小狗崽舔了一口她怀里的小兔子。兔仔吓跑了,甄爱哇哇哭,亚瑟扔掉小狗,一溜烟地去追兔子;
其实他给小狗崽起名love,期望别人看见甄爱抱着小狗,就会说“puppylove”。
她5岁,他8岁。
他用冬青树枝和槲寄生编了圣诞花环送她,她穿着雪白的毛绒绒小衫,抱着大大的花环不知所措。他把花环套在她脖子上,像一条胖嘟嘟的绿围脖。
可他忘了圣诞节的传统习俗,站在槲寄生下面的女孩,大家都要亲吻她。伯特领着周围顽皮的男孩子们挨个把甄爱粉粉的小脸蛋啃了一遍。
他把他们狠狠揍了,除了伯特。然后被罚在雪地里站了一天。
她10岁,他13岁。
他送她一件漂亮的红裙子,她趁妈妈不在,偷偷地穿上对着镜子转圈。但后来被妈妈发现,剪碎了裙子,关了黑屋。
她13岁,他16岁。
她求他带她去基地外边玩,可怜兮兮地竖着手指,声音又软又糯:“A,求你了,就去1次!”他和伯特载着野营装备陪她去山里,在溪里抓鱼看萤火虫,疯玩了一天一夜。
回来后被提前回家的甄爱妈妈发现,关进黑屋子跪了一个星期的墙角。
她15岁,他18岁。
甄爱妈妈又要关她,那时候他长得比大人还高了,把甄爱护在身后,冲她妈妈咬牙切齿:“等我接管了组织,第一个杀了你!”
因为这句话,他被他爸处罚,受了一个月的鞭刑。
她16岁,他19岁。
他已是新上任的头号boss。
她醒来,见他坐在床边,带着日夜兼程的风露和倦意,抚摸着她的长发,说:“等你长大一点了,我们就结婚吧,然后一辈子在一起。”
她揉着眼睛,不懂:“可大家不是都在一起吗?”
他说:“不是大家,只有我们两个。”
反正和现在没什么不一样啊,她歪进枕头,继续迷迷糊糊地睡:“好啊。”咕哝着,翻了个身。
等到她17岁,他20岁。
她起了离开和抗拒的心思。他和伯特想尽一切办法,顺从她,诱哄她,强迫她,骚扰她,虐待她,折磨她……
可还是没有,留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额,有妹纸误解了,我说的侵犯其实是想说骚扰的意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表达错误,我改过来了。甄爱没有受到那方面的伤害。就是强吻一下啊,吓她这样,不是那种。
有妹纸说,组织的人都知道亚瑟喜欢C,好悲催。其实不是的,只有部分比较高的成员才知道,而知道的这些人里,几乎没几个见过亚瑟的真面,也没见过C的真面。就算甄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
80、糖果屋历险记
言溯离开房间,走到大厅后,特地留意了一下剩余的蜡像。这些和他最后一次看见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
正巧女仆打开隔壁起居室的门,一看见言溯,惊讶地迎过来:“逻辑学家先生,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她以为言溯会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直到警察来。现在见了他,她以女仆的身份习惯性地认为他需要什么帮助。可问了话不等回答,又忍不住转到别的话题上:
“逻辑学家先生,你在屋子里的时候,出了好多事。模特小姐死了,大家吵成一团。天,她死得真惨,在冰窖里冻成了碎冰,”
女仆回忆起来,吓得再度呜呜直哭,拿手帕不停地擦眼泪:“律师先生说是我杀的,我只是打工的,怎么会杀人?”
她说的话虽然混乱,却和不久前言溯在屋内听到的一样,可怜的女仆真的吓坏了。
起居室里又走出来两个人,正是作家和幼师。
言溯瞟了他们一眼,问女仆:“其他人呢?”
女仆抹着眼泪,回答:
“模特小姐死后,幼师小姐提议让大家聚在起居室等警察来,谁都不准离开。可中途律师先生去上厕所,然后就不见了。演员小姐坚持要去找他,再也没有回来。剩下我们四个在起居室里坐了好久。可刚才附堡那边一声枪响,管家先生也过去查看,就只剩我们三个了。”
言溯不自觉地敛起眼瞳。他很清楚演员是组织派来的杀手。叛徒只剩下律师,演员离开是为了去杀他。但杀人的不是刚才那一声枪响。
那一声,目的不在杀人,而是引他出来。演员杀了所有人,再杀掉真正的演员替代,就可以把这里的人命都栽到他头上。
他并不关心所谓的名誉和诬陷,可他绝不希望因为亚瑟陷害自己的计划,而让组织的叛徒清场扩大到伤害平民。不管是谁,只要能少死一个,他都会竭尽全力。
还好他很确定,模特死后,城堡里的人无非是警察,平民,和杀手。这些人都不会对甄爱的生命构成威胁,这也是他能够放心留甄爱一人的原因。
现在听了女仆的描述,他不确定剩下的人还活了几个,但至少无辜的女仆小姐活着。
言溯低头看着抽抽搭搭的女仆,皱了眉安慰:“别哭了。”话说出来却很冷,像是命令。胆怯的女仆吓了一跳,真不哭了。
作家走了过来,目光质疑地打量他:“逻辑学家先生不是交代大家说,如果待在屋子里,就别乱跑的吗?怎么出来了?”
和亚瑟计划的一样,他怀疑言溯了。
言溯不理会他的探寻,反而淡淡道:“你是警察吧?请你带着这两位女士立刻离开。”
面前三人同时惊住,面面相觑。作家愣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言溯灰着脸,毫无兴趣回答他的提问:“这不是重点。现在这危急的关头,你们想搬个凳子端着茶水看推理秀吗?”
作家的内心摇摆不定,言溯看上去知道很多内部,或许他就是警察要找的(组织里的)人。可再想想,言溯看上去脸色白得可怕,强撑着,却很虚弱。这点作家猜得出来,在7号附堡,他看见散落在地上的木箭,推测可能是刺到他了。
那他究竟是受害者,还是凶手的同犯?
作家想了想,问:“为什么?”
言溯回答得异常简短:“有人要杀她们。”
女仆和幼师惊住,作家再问:“你什么意思?”
言溯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蹙眉:“我说的是古英语,还是你SAT考试只得了100分?”
作家被他讽刺的调调弄得愣了好几秒才缓过劲儿来:“我的意思是,谁要杀她?而且,为什么你知道有人会杀她们?”
最后一句话,怀疑意味十足。
“因为凶手会杀了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我。”言溯停了半秒,又说,“你可以怀疑我是凶手,但请你先考虑这两位女士的安全,把她们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我暂时不会离开这座城堡,你不用担心到时抓不到我。”
作家思索着,言溯转头看女仆:“你有这座城堡的电路图吗?”
“有的。这几天总停电,我把它翻出来了。”女仆跑去起居室抱来厚厚一摞纸给言溯。后者一张一张翻得飞快,在女仆瞠呆的目光下,十几秒看完,交还给她,转身就走。
作家喊:“你去哪儿?”
“找人。”还是那么短,仿佛多说一个字会要他的命。
作家跟上:“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言溯陡然停住脚步,如果作家一起去,亚瑟或许会杀了他。毕竟,亚瑟不需要一个证明言溯不是凶手的警察。
作家不知道言溯的想法,见他如此固执,脾气也变了,说:“我不相信你,可能你是凶手,你现在要去杀人。”
言溯淡淡道:“我不需要你相信,但是,作家先生,请你想想两件事,
律师为什么三番四次地要独处?因为他看出了杀手是谁,知道有人要杀他。他也知道想杀他的人不是关在房间里的我,而是和你们在一起的人。
演员为什么去找律师?她平时有那么关心他人吗?不,因为警察快来了,她再不去杀律师,就没有时间了。”
作家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惊讶。
言溯观察他半秒:“看来你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你不确定凶手有几个,而且还有两位女士在这儿,你怕保护不了她们,对吧。”
作家被他看穿了心思,脸色露出些许无奈。
言溯道:“请记住你刚才的心情,身为警察,抓凶手和保护平民的生命,哪个更重要,你心里清楚。如果我是你,我会带着两位女士立刻离开城堡,开船到海里,随时做好逃离的准备。另外,”他声音忽然放缓了,“作家先生,能拜托你”
言溯顿住,能拜托作家去带走另一位小姐吗?他的学生小姐。
言溯没有说出口,因为不能。
甄爱很安全,可如果作家去带她走,那作家的生命就危险了。连带着剩下两位女士的安全也失去了保障。
他没有资格要求他这么做。带甄爱走的责任不在作家身上,而在他身上。只要他抓到亚瑟,甄爱就不会被带走。
可如果失败,甄爱不见了这个想法让言溯的心陡然像被什么扯了一下。
如果她不见,他会翻遍全世界把她找回来,哪怕用一生的时间。
他静静地垂着眼眸,一秒后,又抬起,面不改色道:“作家先生,拜托你保护好这两位女士。另外,我和女朋友吵架了,我是去找她的。你们可以离岸等我们。”
后面这句话安抚了作家的疑心。
他很诚恳地说:“等我找到她,我们就去岸边找你们。我不希望因为我们耽误别人逃生。”
作家考虑了一下,决定先安顿女仆和幼师。
言溯又说:“等一下,我需要借你一样东西。”
作家听了他说的那样东西,迟疑了:“这个不能随便借人。”
言溯摸摸鼻子:“你结婚了吧,应该知道女孩子耍起性子来不容易制服。”
“特事特办,”作家叹气,把东西递给他,“你找到学生小姐后,马上下来,我们在船上等你们。”
言溯看着大家出了大门,转身朝7号堡走去。
清晨,堡里格外的安静,空气里有股陈旧的味道,还有湿润的海风。因为身上有伤,他的步子缓了很多。
刚才那一声枪响,听上去有些怪异,应该是那边实验室里的某种响声,或许是定时的实验装置。模拟枪响,可以给某些人做不在场证明。
走了没多久,迎面遇上了管家。
他看见言溯,表情还是和平常一样刻板,但教养很好地微微颔首:“逻辑学家先生需要帮忙吗?不过,你不是说要一直待在房间里等警察来的吗?”
几乎和女仆一样的说话顺序。
言溯简洁地说:“那个女演员是假扮的,她是杀手,我现在要去找真正的演员。我推测女杀手应该在附近某个地方,马上会来杀真正的演员了。不过,”
管家绷着脸,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言溯略微停顿,继续,“在那之前,我有一个问题。管家先生,听见枪声,作家他们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过来查看?不怕你出危险?”
管家眸光凝了凝,解释:“我当时就听出来了,那个声音不是枪声,是实验室里的气体小爆炸。你们这些客人又捣乱了,我过来收拾了好半天。”
言溯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若有所思地笑笑:“我想也是这样。”
管家听出他的话里有别的意思,稍微顿了顿,又问:“你准备去哪里找你口中说的真正的演员?”
言溯慢慢往前走:“我刚刚找女仆拿了城堡的电路图,加固过很多次,缆线都在地下室。最近城堡里总是停电,并不是因为线路不好,而是有人被困在地下室里,有意或无意地碰到了临近的电路。”
管家肃着脸,不同意的样子,人却跟着他从半明半暗的走廊里穿过:“如果你说的那个杀手把真正的演员绑在地下室,她是怎么溜进来的?你们来的那天,只有一艘船过来。”
言溯道:“他们当然不是和我们一起来的,而是很多天前就被绑了。”
管家冷冰冰的,不说话了。
言溯很快走到了目的地,面前是一道高高的楼梯间,
他望着虚空,沉思半秒。
找甄爱的时候,他跑遍了整个古堡,现在城堡的立体三维图就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女仆刚才给他的近百份电路图,在他的脑海中由平面变立体,和城堡的三维结构,一个结点一个结点地重叠串联起来。
眼前所有的电路都亮起了红光,一条条错综复杂地交错。
他不禁轻声道:“第一次,全部停电,女仆在主堡内推开备用电路,城堡亮了一半;”脑海中的电路图熄掉一半。
“第二次,甄爱出事,只有7号堡停电;”又有无数根电路熄灭。
“后来,管家和女仆关掉了所有的灯,只有主堡的下半截独立地亮着;”再度熄灭无数;
“第三次,回来找甄爱,管家和女仆推开了7号堡的备用电。”……
幻想的城堡在旋转,无数条线路交叠,串联并联的电路,无关的电线全部熄灭,红光流淌聚集到了一点
他望着地下室,非常肯定:“数次出电路事故的地方,就在这里。”
可面前只有往上的楼梯,他过去走了一圈,地板很牢,又沿着墙壁敲打一阵,某处传来空空的回声。
管家也听出来了,他走上去,说:“你在找地下室?这里确实有。”他摁下旁边的摁钮,厚厚的墙壁打开,出现一道短楼梯。
下面确实有地下室,可干干净净,空空如也。
管家淡淡道:“先生,这里什么也没有。”
“曾经有。”言溯很肯定,他扫一眼空空的地下室,似有似无地弯了弯唇角,“一个空置的地下室,居然打扫得这么干净,灰尘蛛丝都没有?”
管家微愣,看向空荡荡却格外干净的地下室。
言溯蹲下来,胸口的疼痛陡然放大,他下意识地握拳忍下,朝上面望一眼,和他想的一样,破败的天花板上露出很多条电线。他直起身子,摁下墙上隐藏的摁钮,地下室的门缓缓阖上。
言溯转身走去走廊上,望着窗子外无际的大海,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呼吸,道:“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想掩盖这里关过人的痕迹,所以清扫掉了。”
管家走上去站在他旁边,望着外面淡蓝的天空:“你是说,人原本关在这里?”
言溯抿了抿唇,垂眸看着窗台上的细草,又抬眸,眸光深深看着前方:“这种问题,你还要问我吗,亚瑟先生?”
管家依旧望着窗外,眉梢抬了抬,一秒后,一贯古板严苛的脸松动了一下,长期紧抿的唇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S.A.先生,不得不说,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对手。”
他们分别立在两扇紧挨的小窗子前,晨光从窗外打进来,在身后的走廊和墙壁上折叠出两个同样冷静而瘦长的影子。
窗外,岩石嶙峋,凄草摇摆。
言溯浅笑:“还是慢了一步。不过,人被挪走了,说明你没来得及杀死真正的演员小姐和管家先生。”说完,侧眸看他。
“亚瑟先生,你的计划出什么问题了?”
亚瑟亦看向他,很失望似的撇撇嘴:“杀手被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扔进海里去了。”那语气分明骄傲。
言溯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望向远处的白云,唇角不经意地弯弯,笑了。
他走的时候对她说:“勇敢的好姑娘,替我保护好你自己。”看来,那丫头是要保护他了呢!
言溯问:“为什么没有杀掉真正的演员和管家?……因为你真心实意地扮演管家这个角色,身上没有带武器?”
“你说的也对,”亚瑟低头揉了一下太阳穴,“但,我很久前,戒杀人了承诺过。”
言溯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所以,不‘亲自’杀人。”
而是安排别人杀戮。
亚瑟微微顿了一下,才道:“可以这么说。”
他盯着古老的窗台上雕刻着的繁复的族徽,略微失神。
他曾经带着Cheryl去走线路,不巧遇到袭击,他搂着瑟瑟发抖的她,杀了很多人,血染了她一身。回去后她天天做噩梦尖叫,一看见他就躲。他哄了好几个月才把她哄回来。
这次,他杀了她的家人,他不知道要哄多久,她才会回来。
言溯轻轻吸了一口气,胸口的疼痛比他想象的厉害。这次的伤处恰好在上次银行爆炸案里他断掉的两根肋骨之间,不得不说,他那一箭真是有创意。
他直奔主题,问:“真正的演员和管家在哪里?”
亚瑟回神,笑笑:“在警察搜完整座城堡也找不到的地方,而且,”他慢悠悠地看他,“他们的失踪并不妨碍你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言溯淡然自若地笑了:“既然我是最大的嫌疑人,不如,我们两个做共犯吧!”
“咔擦”一声清脆,亚瑟的右手腕上环了一圈冰凉,最新式样的双重锁板铐,一边一个,牢牢箍住了他和言溯的手腕。
81、糖果屋历险记
白色的天光从走廊的无数扇窗子里洒进来,落在两个同样身形颀长的男人身上。
两人铐在一起,却离得很远,各自面色沉静如水,不徐不疾地从窗户洒进的斑驳天光里穿过。一路都不说话。
走到大厅时,看见13条空洞洞的走廊,11个死气沉沉的蜡像。目前站立着的,只剩下言溯,甄爱,作家,幼师和演员。
蜡像东倒西歪,看着渗人。但两人都不觉有异。
走向大门时,经过演员的蜡像,亚瑟拿脚一踢,演员蜡像硬邦邦地倒了。
言溯瞥他一眼,没说话,拉开了城堡的大门。
早上的海风带着暴雨过后咸咸的腥味,扑面而来。面前是碧海蓝天,除了蓝,再无其他多余的色彩。
言溯立在千级台阶的顶端眺望,海面平静得像宝石,没有来往船只的影子。目光落下来,陡峭石阶底下,那艘白色小艇离了岸,在不远处停泊着,或许在等他和甄爱。
旁边的人动了一下手铐,他侧头看他,亚瑟指指石阶:“介意我坐下吗?”说着,瞟一眼他的左胸,很得逞,“为你考虑。”
言溯知道瞒不住受伤的事实,索性和他一起坐下:“谢谢。”
他的动作有些艰难,却不失风度,半晌才问:“那一箭是你?”
亚瑟眸光闪了闪:“别人没有那么好的箭法。”
“谢谢。”
“不客气。”
对答一下,言溯居然笑了,缓缓吸了一口海风,问:“你在这座城堡待多久了?”
“你是说她的城堡吗?”亚瑟意味深长地歪了题,自问自答,“一辈子。”
言溯不言。
亚瑟坐在石阶上吹风,忽而问:“我这次演技如何?”
言溯答:“满分。”又补充,“从头到脚都很完美,看不出一点瑕疵,也没有露马脚。”
亚瑟挑眉:“可还是被你看出来了。”这次他下了很大的功夫,根本没想到言溯会发现,也坏了他的计划。
“冰窖。”言溯的回答依旧简短。
“因为我带你去救她?”
“不是。”言溯回过头来,平静地看他,“我抱她出冰窖,你和女仆小姐关门时,冰窖门没有发出声音。”
亚瑟怔了少许,心服口服地动了动唇角:“呵,那个关头,你居然还能留意到这个细节。”
言溯复而望向遥远的海平面,晚风吹着他的黑发招摇:“根本就没有关门的声音,可你说听到了。因为你知道那个附近有冰窖,见她消失,就……”他顿住,迟疑了,但还是说,“就习惯性地担心她是不是出事,是不是被凶手关进去了。”
亚瑟的脸凉了些许:“仅凭这一点?”
“对,仅凭这一点。你的这个行为,不是受上级的命令,而是下意识的担心,代入了个人情感。而后来模特的死更加验证了这点。他被关进冰窖瞬间变成冰渣。这不仅是清场,更是强烈的仇恨。并不是执行命令的人随机表现出来的,而是本人。”
亚瑟手肘撑在膝盖上,低头揉了揉鼻梁:“B说,我总是因为她坏事,总是会毁在对她的感情上,果然。”
他摇着头,笑了笑。
太阳出来了。
薄薄的金色从东方洒下来,笼在两人的发间和侧脸,同样的稀世俊美。
言溯空闲的左手搭在膝盖上,淡金色的阳光在手背上跳跃。他忽的翻转手心,指尖动了动,蓦然想起来的时候,甄爱站在船舷边,伸着细细的手指欢乐地抓风。他真喜欢那时她脸上轻松无邪的笑容。
他盯着手心的阳光,问:“你来这儿就是为了告诉她,她的身世和Chace的死?”
“是。”
亚瑟眼眸暗了一度,心有点痛。他没料到甄爱那么相信言溯,那么快就和他和好如初。
当初Chace死了,他一直瞒着她,可她还是知道了,发了疯一样对他又踢又打,一句句地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真的给她匕首,她真的捅进了他的胸膛。
他不理解,她最亲爱的哥哥死了,她怎么能原谅言溯?
但他也知道Chace是借言溯的手自杀的。比起言溯,甄爱或许更多地把Chace的死怪在他头上。可他真没有想逼死Chace,在她妈妈死后,他们的关系到了冰点。即使他知道Chace想把甄爱带走,即使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却因为他是她心爱的哥哥,他从没想过杀他。
无数的恨,都忍了下来。
可亚瑟万万没料到,Chace选择了自杀,生生切断了甄爱对过去生活的最后一丝留恋,用自杀的方式在他和甄爱之间划了一道沟,把他彻底从甄爱的世界里推了出去。
不仅如此,Chace还指使他的旧部,把甄爱从组织里,从他身边,偷走了。
现如今,每次想到Chace,亚瑟都恨不得把他炸得粉身碎骨几千遍!
亚瑟想到此处,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指甲抠着手心,生疼生疼。
言溯听了他肯定的回答,低眸:“请你放手吧,她已经很痛苦,不要再折磨她了。”
亚瑟脸色阴了,不以为然:“5年前,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痛苦。是外面的世界在折磨她。想要越多,期望越多,她才会越痛苦。没有你们这些人的教唆和引诱,她还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女孩。”
“甄爱她有权利追求她喜欢的任何事,任何方式的生活!”
“真正适合Cheryl的,你们谁都不会懂!”
两人虽然爱着同一个女孩,但观念和方式截然相反,谁也不可能说服另一个。
很长的时间内,两人都沉默着。只有清朗的海风从微波的海上逆着石阶吹上来,吹动短发飞扬,衣角翻动。
遥远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抹条纹色,一点一点放大,威灵岛上的警察来了。
亚瑟眯眼望着那个点,似乎神出,隔了好一会儿,缓了语气:
“你知道吗?她小时候很喜欢哭,也不是小时候,三四岁以前。哇哇哭起来脸上全是水滴,我最怕她哭了。
她一哭我就心疼,真的疼。
但那时候,她也很喜欢笑。挠她的痒痒,她一小团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笑得咯咯咯像铃铛,头发上身上全是草。”
言溯静静听着,茶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后来,她长大一点,被她妈妈带走了。她妈妈管她很严,很多事都不许她做。她变得很胆小,也不出来和小伙伴玩了。偶尔露面,都是怯怯地抓着Chace的衣角,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像跟屁虫。Chace小时候谁都敢打,有他在,连伯特都不敢欺负她。Chace不在,她就跟在我身后。我曾经甚至希望,Chace最好永远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
可如今,他前所未有地希望Chace能活过来,
“我给她吃糖,她就每天巴巴地跟着我,抱着她的小兔子,在门边偷偷地探头望我。我手里捧着糖,她凑过来舔糖果,会舔到我的手心。她的舌头和嘴唇,很柔软。我也会舔她的脸和手,像动物亲密的本能。”
亚瑟说到这里,唇角浮起一丝笑,
“那时候她很乖,不会乱动,也不会抵触;不像对伯特,每次他一碰她,她就尖叫着躲起来。”
“她没有任何玩具,连宠物都是白色的,后来她妈妈把她的兔子没收去做实验。5岁,她头一次大哭大闹,摔坏了无数实验器材,不肯做实验。她妈妈把她关进黑屋。一整天,整栋楼都是小女孩的尖叫声,伯特很喜欢,一直坐在门口听。我却很难过。
起初关她,要好几个大人拧着她的脖子,她又哭又叫,乱踢乱打,蹭在地板上被人拖几十米。后来,她不哭也不叫了,自己平平静静地走去,关上门。”
言溯听到后面这句,胸口疼得像要裂开,喉咙里梗着艰涩的情绪,什么也说不出来。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6,7岁的小女孩,竖着利落的马尾,穿着小小的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沉默无言走在空空的走廊上,小脸漠漠平静,带着死寂而驯服的气息,自己走进黑屋子,毫无抵抗地关上门。
他又想起在甄爱妈妈的墓碑前,她失控地踢着石碑,哭喊:“你不是很厉害吗?我就是不听话了!你从墓里跳出来骂我呀,打我呀,你把我关进黑屋子里啊!”
他的心一扯又一扯,痛得无以复加。
亚瑟的眼睛里映着白茫茫的天光,似有懊恼又似乎坦然:“那时,我要救她,可我太小了,大人们不允许,我妈妈也不允许,她还给我讲了马戏团小象的故事。”
说到这儿,他扭头,看住言溯略显苍白的侧脸,“你对人的心理和行为很有研究,应该听过马戏团小象的故事。”
言溯当然知道,心理和性格成长上很经典又很残忍的一个故事。马戏团的小象从出生就绑着锁链,它力气小,一次次挣脱不开;等长大了,却习惯了,有能力挣脱,却早失了信心。
他声音很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气:“她是人!不是实验对象!”
亚瑟收回目光,望着海上渐近的船只:“可她在那个世界长大,简简单单地活了那么多年,这样一辈子也很好。她太柔弱,太胆小,外面的世界,你们的世界,根本不适合她。她会好奇,但过久了,只会留下伤害。”
“不,她不是。”言溯出奇地肯定,“她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扭头看向亚瑟,眼眸坚定而平静:
“在枫树街银行,我就和你说过,即使在危难关头,她也是一个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女孩。她是一个聪明智慧,勇敢坚强的姑娘,总是在不经意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就像刚才你说的,她把你的杀手扔进了海里。”
虽然他还是会担心,但
“最重要的是,她因为发现自己的力量和坚强而开心,而快乐。她喜欢自己独立自信的样子。亚瑟,她不是马戏团里被锁链困住的小象了。”
亚瑟绷着下颌,良久阴郁地沉默着。
这正是他最担心最惶恐的,却被言溯一番话挑破。
他真恨他把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不需要他保护了,再也不是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了。就好像,没有他,她也过得很好。
心像被刀切一般,亚瑟心中怨恨的情绪萌生,挑眉:
“呵,你说她变了?只可惜,在我面前,她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手掌,“挣不掉,逃不脱,也无法反抗。”
刺激的话说出来,言溯却没有任何反应,继续风波不动地看着海面,警察船只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
仿佛亚瑟口中说的女孩,他毫不关心。
亚瑟见他始终镇定,收回目光:“你要和我坐在这里等警察?”
“嗯。”话语很短很简洁,仿佛言溯已经不想和他交谈。
“还是不要吧,”亚瑟转了转手腕,有点儿幸灾乐祸,“我要是你,就去看看她。”
但旁边的言溯听了这话,还是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身上任何的情绪都消失了,静得察不到一丝动态。
他不看他,淡淡道:“我认为她现在很安全。”
“为什么?”
他看他,又望向海面:“你不会伤害她。”
“是吗?”亚瑟脸上划过一丝阴冷,也跟着看向海边,“实话告诉你,刚才我最后一次见她,她被我做到昏迷,一丝.不挂地睡在浴缸里。”
言溯微咬下颌,眸光极淡地闪了闪,脸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情绪。
“浴缸里一直在放水,我离开时,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身体,现在应该漫过了她的嘴唇。啊,她的身体和嘴唇,”亚瑟微微阖眼,“嘶”地一声,极尽陶醉,“很柔软很虚弱,让人不能自拔。”
言溯侧头,平静无波,视线淡淡落在他的脸上。
亚瑟也扭头看他,挑了挑眉,“那种味道,你知道的。只可惜,你再也尝不到了。她马上要淹死了。”
“你撒谎。”言溯肯定地下结论,却避开了亚瑟刻意刺激他的部分,“你不会杀她。”
“我不‘想’杀她。”亚瑟纠正他的用词,放松了表情耸耸肩,“可,人有一种情绪,叫冲动。还有一种情绪,叫因爱生恨!她真是不听话,一直挣扎,一直反抗。不过,终究是女孩子,徒劳无用。”
他眯起眼睛,赞叹着摇摇头:“God,她的身体真是让人沉迷。”
可随即眼瞳一暗,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她很不情愿,一直哭,还喊你去救她,你说我会不会失手弄死她?”
言溯的身体陡然一僵,很轻微,但通过手铐,亚瑟还是感到了隐忍的紧张。他很不喜欢,不喜欢别的男人紧张他的女人。
亚瑟最后这话彻底刺激了言溯的神经,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种画面,甄爱无助又徒劳地哭喊:阿溯,救我!
且亚瑟眼中的仇恨和疯狂太过深刻入骨,他再怎么理性分析甄爱不可能有事,却也拦不住心里直落千尺的紧张和恐惧。
言溯直直看着亚瑟,脸色平静,浅茶色的眼睛像上古的琥珀,闪过一道光。
亚瑟看懂了。
阳光渐渐灿烂,大海的蓝色美得像宝石,清淡的海风中,两人较量地对视着,安静了好几秒。
亚瑟再次打破沉默:
“现在水已经漫到她的鼻子了。你是继续在这里等,还是去救她?”他望向海面,警察的船正在靠岸,可摆在他们面前还有上千级台阶,他笑笑,看向言溯,
“S.A.,你在想什么?我猜猜,警察只有3分钟就来了。你先把我交给警察,然后再赶去救她,把她从淹没头顶的水里捞起来,给她做CPR(心脏复苏)。”
“咔擦”一声清脆,言溯似乎没听亚瑟的话,半秒前还镇定得像山的人唰啦一下打开手铐,起身就朝城堡里跑。
亚瑟扭头:“S.A.!”
跑到门口的言溯顿了一下,亚瑟逆着风,短发吹得张牙舞爪:“记住你刚才那刻恨不得毁了我的心情,我也是如此,一直都是如此。”
言溯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门口。
亚瑟望着手腕上开了半截的手铐,自言自语:“你当然不会等警察来,当然不会把我交给警察后再去救她。”淡淡一笑,不无失落,“因为你知道,CPR在医院外的成功率仅有7%。”
我亚瑟会在她的问题上栽跟头,你言溯又何尝不是。
言溯先生,抓到你的软肋了!
82、糖果屋历险记
言溯一路奔跑去他的房间,推门就听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漫到地板上了。心一沉,猛地推开浴室门,浴池里满满全是水,却没有甄爱。
所有用狼压抑的担心,在那一刻爆炸。
难道这一切都是亚瑟的骗局,甄爱没有把演员杀手扔下海,而是被她控制带走了?
不会,提到杀手的时候,亚瑟没有撒谎。
甄爱还在这个城堡的某个地方。
7号堡?不,他恨那间浴室。
甄爱的房间?他冲进去,浴室,床上,什么也没有。
急速的奔跑让他伤口裂开,鲜血透过衬衫渗出来,他犹不知觉,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
脑子里全是甄爱昏迷在浴缸里的画面,水都漫出来了,她却沉在水里,紧闭着眼睛。
甄爱,她到底在哪里?
几千个房间,几千个浴缸,亚瑟把甄爱放在哪个房间里了?
该死!
他留下甄爱的时候,凭什么认为他的房间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言溯蓦然就明白了亚瑟的心情,飞快跑去最后面管家的房间。
推开门,心就落下一半。
甄爱静悄悄地睡在被子里,海风从窗外进来,吹着纱帘从床中央飘过。
言溯缓步走过去,她睡得安然,唯小脸素净,面色苍白,他不免又提起心来,手指抬起,碰碰她的嘴唇,好几秒,感应到她温温浅浅的呼吸,羽毛般撩过他的指尖。
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他记得Alex曾笑他清高,不理会女生们的追求。那时他回答:“感情是这世上最无聊的事,让一个逻辑学家研究感情,哼,浪费时间!”
谁会想到,现在,从不容许自己犯错的他,在这个问题上,心甘情愿地栽了跟头。
言溯走到窗边往外看,蓝绸缎一般的海面上,亚瑟的快艇拉出长长一条白色的线,箭一般远去,很快变成一个点消失在地平线上。
他有种预感,序幕,才刚刚拉开。
言溯走回床边,略微迟疑,轻手掀开被子一角。甄爱穿着白色的睡袍,宽松的蕾丝领口有深深的红痕。
指尖落在蕾丝上,顿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开一看究竟。
他大概猜得到甄爱和亚瑟的过去,不知她在组织里最后被囚禁的那段时间,究竟受到了哪些方面的伤害。
不论发生过什么,他不介意,也不记怀。唯独怜惜与心疼。
现在,他虽然从亚瑟脸上看出了谎言,看出他并没有伤害甄爱,但他们究竟相处多久,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言溯低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似乎轻蹙着眉,伸手去拂,她的眉毛细细茸茸的。
他也钻进被子里,忍着胸口的疼痛侧过身子,手臂搭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温温的,微微起伏。
她还活着,幸好。
他把她往身边拢了拢,挨着她的耳,轻声:“Ai,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被子里,她的手忽然动了一下,探到肚子上,攀住了他的手臂,没有力气,很轻很缓地抓了一下,挠痒痒似的。
他抬眸,她仍是闭着眼,睫毛又黑又密,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喃喃地低声:“阿溯。”小手双双认主似地抓了抓,趴在他的手臂上不动了。
他一动不动,唇角极浅地弯了弯,安然地闭上眼睛。
他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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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和作家女仆幼师到达城堡后,在他们三人的指引下,井然有序地找出了各位受害者的尸体,并检查现场。
作家是CIA特工。来岛的警察是威灵岛当地警署的,本地人口少,更少有恶性案件,这次看见古堡里诡异的蜡像和多具尸体,全觉阴森悚然。
有警官甚至自言自语:“silverland的诅咒能杀人啊。”
众人在女仆带领下,沿着房间挨个儿搜索,走到一间房前,发现门没关,一男一女居然盖着被子安详睡觉。
警察暗自腹诽:这心理素质也太好了。
幼师过去叫醒他们。甄爱一下惊醒,记忆还停留在失去意识的一刻,条件反射地踢了一脚,被子唰地飞出去。可再一看,她清清爽爽地躺在言溯怀里,怦怦狂跳的心又平复下来。
被子落下去,言溯不紧不慢坐起身,他倒是完完整整穿着风衣,但甄爱表情疲惫,睡袍只及膝盖,露出细细的腿。
警察脸都灰了:你们真是来这鬼地方亲密度假的啊。
开窗有风,言溯探身把被子拉回来,裹住她单薄的身子,清冷看向众人。
警察愣愣,咳几下:“你们先换衣服。”
一伙人退出去。
甄爱全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个房间的,脑子里转来转去不知该怎么和言溯开口,他却摸摸她的头发,道:“还不快去换衣服?”
“哦。”她从床上溜下,拿起叠在床头的衣服,躲进了浴室。
言溯看她关上门,无声地盯了半晌,重新倒在床上,阖上眼睛。
甄爱换衣服时发现右手的疼痛消失了,这才意识到亚瑟嘴唇上涂的是药。她猜到亚瑟不会把她扔在浴缸,肯定是他抱她来床上。可这不是她的房间,看窗外的景色,应该是最尾端管家的。
管家是亚瑟?和言溯闹别扭的那天,她曾和管家在7号堡走路聊天呢。
言溯那么聪明,一定察觉到了什么,他们会不会有误会。
她低下头,有点懊恼。
开门出去,随警察来的医生在给言溯上药绑绷带。他裸着上身,笔直地坐在床边。地上的纱布里全是血,医生不免教训:“受了伤怎么能剧烈运动?”
甄爱不知道言溯回来找她时跑太快,伤口裂开了。
言溯嫌医生话多,盯了他一眼,见他完成了,不客气地拿衬衫穿上。又带上风衣,拉着甄爱出去了。
一出门迎上作家和警察在讨论,说演员和管家不见了。
言溯顿住脚步,耳边回响起亚瑟的话:“藏在你们翻遍整座城堡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凝眉细想片刻,这个地方,其实很简单。
警察从城堡南面的海域来东南面的正门,关人的7号堡在正西方……
“靠近7号堡西北面的墙壁,真正的演员和管家很可能吊在城堡的外墙上,活的。”
作家扭头,探究地看:“你怎么知道?”
言溯鄙视他总是抓不住重点:“现在最紧要的难道不是救人?”
警察往言溯说的地方去,果然找到了吊在外边吹冷风的演员和管家。仔细一看,和之前的无论是样貌和身形,都有细微的差别。
作家等人这才知道,原来那两人是假的。这下头大了,两名最可疑的嫌犯戴了面具冒充,无法发照片通缉,至于指纹,他很清楚他们会在手上涂胶水。这一趟他白跑了。
在场的人做了笔录和口供,留下联系方式,保留随时配合威灵岛警方的义务。
周围忙碌成一片,言溯把甄爱带到一边,说:“过会儿要和警察一起坐船走了,四处看看?”
甄爱知道他的意思,这一走,下次来就难了,哥哥的密码还没解开呢。
两人问了管家最高塔楼的路线,没多久就到了城堡的最顶端,三十多平米的正方形眺望台,四面开着小窗,视野极好。
甄爱立在塔楼的最尖端,目光所及之处,天空和海洋,整个世界都是深沉而纯粹的蓝。海风咸湿,她仿佛置身于时光封印的蓝宝石中心,天地间只有海风穿堂而过的呼啸。
她心里静悄悄的,听见心在缓缓地跳。
“阿溯,”她说,“我感觉,曾经有一个晚上,Chace就站在这里。”
言溯看着,白天一片灿烂,可晚上,这里会是一片漆黑。倒是符合那首诗的下半段。可是,他微微眯眼,其实可以看到海平面上有一个点。那首诗应该还有另一层意思。
太阳从东方的海平面升起,夜晚黑漆漆的城堡,在阳光照映下,渐渐变幻色彩。
甄爱吃惊地发现,她的面前变起了魔术。光线所及之处,偌大的城堡外墙宛如施了魔法,从阴森的黑变成了红橙黄绿蓝靛紫,彩虹一般。
亚瑟扮演的管家说的没错,白天,这里是漂亮的糖果屋。
甄爱的眼睛一瞬间湿了。
“怎么了?”言溯低头看她。
她眼里噙着泪水,却闪着温馨的光:“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了,太阳落下去,总会升起来的。”
她给他讲哥哥的故事。
那一年,她15岁,哥哥20岁。
哥哥送她的巨大毛绒熊被妈妈扔进了壁炉,她生平第二次叛逆,又被关黑屋,这次她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7天后大家发现,从窗洞送进去的食物和水半分未动,少女奄奄一息。
强行注射营养液后,她打破温度计吞下水银,用最后的力气死死咬着牙,不论亚瑟伯特甚至后来的妈妈怎么求,她都不肯张嘴让医生洗胃。最后还是Chace赶来。
事后,她也没哭,只是望着天上的彩虹说:“我讨厌妈妈强迫的生活,要是能住进彩虹一样的城堡里就好了。”
当时Chace揉揉她的头,说:“人生还很长,你的任何愿望都会实现的。答应我,不管多难,都不要放弃生命。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看见太阳的七色光。”
从那之后,那么多年,不管遇到怎样的绝境,她都没有放弃。而此刻,这座城堡,就是哥哥留给她的色彩!
哥哥答应她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
言溯听完,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们博士毕业的时候,很多本科女生抱着毛绒玩具照相,Chace忽然说:“那个小天才如果上学的话,这个年纪也该毕业了。”他叫上言溯去了玩偶店。
言溯以为他给邻居小女孩买玩偶,拎了巨大的熊,说:“喏,小家伙都喜欢大玩具,心理上有安全感。”
巧的是,遇到甄爱后,他送了她同样的大熊。
说完,言溯会心笑了,甄爱也是,好像关系又亲近了一些,原来很多年前,他们之间就有了联系。
甄爱低头看着脚下,蔚蓝的海面上只有这一朵彩色的城堡,像是她小时候梦过无数次的糖果盒子。
“Chace,我回家了,我回家了。”
#
离开的路上,甄爱忘了晕船,趴在船舷边念念不舍地望着,深蓝色的丝绸包裹着一盒糖果。Chace送她的礼物,她好喜欢。
言溯从她的口袋里摸出手机,甄爱不解。
他的手伸进风里,从背后拢住她,轻声喃喃:“笨蛋啊!”一摁键,手机屏幕上,美丽定格。
手机回到她手里。
甄爱微窘,她总是不记得用高科技的东西。
装好手机,她看见了同船的演员,忍不住杵杵言溯的胳膊:“你也看出之前的演员是组织的人了?怎么看出来的?”
言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对我太殷勤了,”末了补充一句,“一定是有所图谋。”
甄爱愣愣地眨巴眼睛,难道这个男人从来没注意他真的挺有魅力的吗?
言溯继续:“另外,她有句话说错了。”
甄爱最爱听他的观察,一下子来了精神:“那句话?”
“发现赛车手尸体时,船身摇晃,我去扶你,演员说了句‘看来,我们这里还是有些好男人的’。”
甄爱明白了,佩服得五体投地。
“些”,演员用了复数。
以她对男人不屑一顾的态度,这话露马脚了,在场有她的同伴。现在回想,当时演员想说言溯是好男人,而管家也就是亚瑟也在场,她当然得把boss算进去。
“那赛车手是谁杀的?”
“演员。”
甄爱想了想,“从现场看,还是一样的道理,没有挣扎和防备,很可能杀他的是女人。”
“对。另外,从杀人动机考虑,杀了人一般不想让别人发现。如果是复仇,没必要用蜡像把所有人都吸引过去。杀人目的是为了造成恐慌。”
甄爱明白了。
组织的计划是,一开始随机杀掉其中一个,再依靠盘子上的威胁密码逼迫其他人自相残杀。但这群人自己内讧起来了。
“那停电的时候,赛车手的蜡像是演员搬到桌子底下去的?”
“要不然模特哪里忙得过来?”言溯道,“模特和赛车手中间隔着演员,如果模特去搬赛车手的蜡像,可能会在黑暗中撞到演员。”
这下,案子算是水落石出,只是凶手不能抓来归案。
甄爱心里略微惆怅,同行来那么多人,活着离开的,寥寥无几。
可到达威灵岛后,一切不好的情绪都抛在脑后。
两人订了当天晚上的机票回纽约,下午,言溯带甄爱去逛集市,重新买了她掉在海里的红围巾。
买完东西,他带她在岛上散步,有意无意来到一座教堂前。
甄爱看看手表:“该去机场了。”
言溯:“不先拿Chace留给你的东西?”
甄爱怔住:“他留给我的,不是彩色城堡吗?”
“那只是其中一样。”言溯道,“别忘了,他为什么让你在夏至的时候来?”
甄爱蹙眉,这确实是一个说不通的地方。
“夏至这天,太阳到达北回归线,过了这天,打道往南移。Ai,他说的太阳落下去了,不是说太阳从西方落下,而是说从地图上的北回归线往下。”
“下,就是南方。”甄爱抬眸,“silverland的正南方是威灵岛,他留的东西其实在这座岛上?”
“嗯,诗里描述的古老灰石,凄凉的草,你看到了吗?”他指指教堂。
甄爱没有看见,但知道了。
中世纪,教堂附近总是伴着墓地。那首诗其实是指威灵岛教堂。
言溯继续:“他说‘在寂寞的景色中,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说寻找‘安身所在’,这些话说的是棺材。”
死人躺在冰冷的地下,就是这种场景。
“但这里没有墓地。”
“这里有储物墙。”
甄爱一愣,储物墙,可不正是像骨灰墙一样,小小的棺材。
两人进教堂和牧师说明来意,便进了储物墙,墙上一个个的小盒子,每个盒子上都印着一句圣经文。甄爱很快找到ChaceLancelot的。
言溯留意了一下,盒子外面写着Iamthefirstandthelast,thebeginningandtheend.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后的;我是开始,我是终结。来自启示录22,13节。
甄爱输入名字,小门弹开,小空间里蒙了些灰,里面放了个白色盒子。打开来,是7个太阳光颜色的ipod。
哥哥给她留了话!
甄爱抬头,惊喜地看着言溯。
他淡笑:“去找充电器。”
#
甄爱坐在头等舱椅子上,手中捧着正在充电的糖果色ipod。
等待的时间,她望着窗外渐渐变小的岛屿发呆,飞机起飞,她再次看见了蓝海上的糖果屋。
不自禁地握紧手中的ipod,丝滑的触感她很喜欢。
冬天认识言溯,夏天解开了哥哥的密码,以后还有怎样的惊喜?
她很期待。
她的生活,开始变成彩色的了。
这么想着,心头忽而划过一丝阴影。她和亚瑟的事,言溯肯定知道了,可两人都避而不谈,这样礼貌又避讳,不好吧。
侧头看他,他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睫毛下有淡淡的阴影。她知道他累了,小心翼翼拿了毯子给他盖上。毛毯才落到他身上,他就睁开了眼睛,眸光澄澄地盯着她。
甄爱以为吵醒了他,有点窘。
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淡淡道:“这种地方我是睡不着的,只是在思考问题。”
甄爱心一跳,小声问:“思考什么问题?”这一刻,她变成了小女人,忧心他是不是在考虑亚瑟和她的事。
他坦然道:“在考虑和这件事有关的一切密码。”
甄爱:
她高估他的情商了。他的脑袋,当然时时刻刻都装着密码。
“那个,”她下意识挪了挪身子,仿佛座位上全是刺,支支吾吾的,“嗯,在岛上,你不问我么,那个”
言溯盯着她拘谨又惶然的样子,静静的,明净的眼中浮起清浅的笑意,说:“不问过去,不惧未来。”
8个字,堵住了甄爱的口,打消了她心中所有的不安。
他却重新闭上眼睛,安然自若。
甄爱靠进椅子里,心里柔软得像温水淌过。她塞上耳机,闭了眼睛。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哥哥温沉的声音:
“Cheryl,今年几岁了?还在天天做实验吗?有没有因为总是失败而发脾气摔东西哈哈?”
她瘪瘪嘴,我哪有脾气不好?
“有没有忙得忘记吃饭?有没有人欺负你?有没有怕黑缩在被子里?有没有太孤单想哭?有没有觉得周围没有你认识的人而寂寞?啊,”深深地叹息,“你一个人,是不是过得不好?”
她黑而密的睫毛上闪过泪花。没有,我很坚强,我不孤独,我过得很好。
“有没有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上学了吗?老师同学好不好,你那么可爱,他们都喜欢你吧?不要不说话,多交朋友。
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他好不好?呀,我们Cheryl会喜欢怎样的男人呢?哥哥教你表白好不好?可是很担心,会不会被骗”
她捧着小小的ipod,闭着眼睛,睫上含着泪,嘴角含着笑。
旁边的言溯也淡然阖着目,心里却没那么轻松。
和他想的一样,为了甄爱的安全,Chace没有透露那10亿的下落,可他总觉得这个密码没有完。
如果没猜错,Chace留下的ipod少了一个颜色,被人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不要捉急,文章进入尾声了。
第83章 爱之性幻想
甄爱和言溯回到N.Y.T后,日子清闲了一段时间,几个月前撞警车招致的23小时社区服务还剩3小时。
最后一次在市公立幼儿院。
去的路上,甄爱十分忧愁。言溯做社区服务确实很认真,但是,太认真了。
在博物馆,他服务2小时,却花3小时的时间把解释牌上的错误全标出来,批上注解,这样合适吗?
在图书馆,他认为图书员的索书方法太老套,给计算机换了全新的查询系统,让图书员完全懵掉,这样合适吗?
不胜枚举。
N个馆长黑脸了,他还矜持地得意着,认为他拯救了公共服务领域。
不过,这次是去看小孩子,应该不会出多大的岔子吧?
甄爱在心里祈祷。
去了之后,意外遇到熟人,城堡里的幼师小姐竟然在市立幼儿园上班。她见到言溯和甄爱也特别惊讶,热络地上前打招呼。
甄爱应承几句。
言溯始终淡漠,没有表情变化。直到跟着园长和幼师走进游戏室,看见满地乱跑的小东西们,他才瞬间皱了眉,转身出去:“一群满地滚的小土豆。我不喜欢,交给你了。”
甄爱立刻把他抓住:“不许逃跑。”
言溯显然不喜欢她的用词,挑了眉:“不是逃跑,是自保。”
甄爱扑哧笑:“你怕小孩子?”
言溯脸上挂不住了,灰灰的:“不是怕,是排斥。”
“你的语言真匮乏,总是找不到恰当的词。”言溯嗓音冷淡,恢复了机器人的表情,
“命题A:小孩子是世界上最没有逻辑的生物;
命题B:言溯排斥一切没有逻辑的生物;
结论:言溯最排斥小孩子。
推理完毕!”
说罢扭头,颇为不满地看着甄爱,似乎埋怨她没看出自己的心情来。
游戏室里扭在一起的小土豆们一瞬间鸦雀无声,全仰望着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珠像葡萄,望着言溯,好奇又懵懂。
幼儿园园长一脸惊悚:上帝啊,这个年轻人在孩子们面前说的什么造孽的话啊!
甄爱直觉园长阿姨想敲言溯的头了,赶紧把他拉到身边,歉疚地看一眼一屋子表情呆呆的小豆丁们,又对阿姨解释:“他说的‘YANSU’是他家养的一只小狗,因为被小孩儿踢过屁股,所以怕小孩。但我们‘S.A.’,他很喜欢小孩子呢!”
说着,推了言溯一把。
言溯听她说“YANSU”是小狗,已经很不满,阴沉地看着甄爱:“我喜欢小孩子吗?我怎么不知道?”
甄爱狠狠杵他,他这才规矩了,木着脸看园长:“是的,园长。”
院长这才放心,让幼师小姐留着看守。
甄爱转身,瞪了言溯一眼:“你给我规矩点。”
言溯蹙眉,觉得冤枉:“我一直很规矩。”
甄爱无语地叹了口气:“你对小孩子们好一点儿行不行?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小孩,当是提前训练不好吗?”说着,人已经走过去和小朋友玩了。
言溯看着她瘦弱又安静的背影,愣了愣,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
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如果他拉了一个女孩的手,如果他亲吻了一个女孩的唇,如果他爱抚了一个女孩的身体,如果他和一个女孩互相爱抚,如果他和一个女孩发生性关系……
鉴于他在身体和精神方面的双重洁癖,他不会和不同的女孩分类做上述各种事。
那么,这应该是同一个女孩,而事情接下来很可能会这么发展——他会和这个女孩结婚,然后和这个女孩生小孩。
于是,小孩子出现了,叫小小溯。
这下,他确实不能排斥了;所以,他要提前练习。
嗯,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言溯点点头,从柜子里拿了吉他,盘腿坐下,轻咳一声:“小不点们,我给你们唱歌吧。”
甄爱狐疑看他,这人突然360度大转弯是怎么回事?
认真的某人接下来说了句:“给你们唱一首十分具有教育意义的歌,它会教你们认识这个世界的真相。”
怎么听上去像discovery探索频道?甄爱更好奇了。
小朋友们一下子全窜到言溯跟前,一圈圈围着他,摇着小脑袋拍手,活像一排排整整齐齐的蘑菇头。
言溯不太习惯,神色有些许尴尬,低下头轻轻拨弄一下吉他,拍了两下就开始唱起来。
甄爱坐在一旁,微笑听着。暗自地想,他在外边总是冷淡傲慢,其实还是满好心的嘛。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唱歌,低醇清冽的嗓音,像山涧的泉,和着轻快的吉他声,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幼师小姐也很开心,差点忍不住轻轻摆头,只是
这歌词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
“不要相信爸妈,也不要相信老师,
因为他们都是大骗子;
妈妈说小狗送到奶奶家,
其实可怜的它早就病死啦;
爸爸说奶奶去了天堂,
她变成了灰烬埋在地下;
妈妈说圣诞老人喜欢乖孩子,
她悄悄在你床上放中国制造的圣诞袜子;
爸爸说牙仙会带走你脱落的牙齿,
其实他偷偷塞钱在你的被子”
幼师小姐的下巴都差点儿掉到了地上:完了,明天绝对会有一大波愤怒的家长来投诉!
甄爱却不觉得,乐呵呵地听着,直到她发现小朋友的脸色不太对,全都是一脸呆忡地望着言溯,各种颜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小小的脑袋都在纳闷地思考。
她再一看幼师小姐,脸都黑了,这才发现,难道言溯惹祸了?
但是,甄爱从小到大,没有妈妈呵护着说:小狗不见是送去了快乐农场,爸爸不见是去了天堂,乖孩子会收到圣诞老人的礼物,牙齿掉了有牙仙把它带走,然后塞给你10美元……
都没有。
所以她不知道对小孩子来说,这些善意的谎言有多可爱。
相反,她很清楚,小狗不见是妈妈拿去做实验了;爸爸不见是被人枪击了骨灰洒进太平洋;另外,在忠实的唯物主义者看来,诸如拉着雪橇在天上飞的白胡子老人,以及扑闪着翅膀来偷牙齿的精灵,那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觉得言溯唱得挺好的,就是内容有点儿弱智,都是她小时候就知道了的事!
她不知道,她的小时候不正常。
而言溯这首在她看来弱智的歌,对幼儿园的小朋友来说,简直是跨出幼稚园的启蒙!
所以,小朋友们和他们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言溯唱完,轻轻拍了拍吉他,看小孩子们跟一颗颗小土豆一样毫无反应,皱了眉:“喂,这个时候你们应该鼓掌!”
小孩子们还是很听话的,立刻稀里哗啦地拍小手。
甄爱:……
你不要和小孩子这么较真也可以……
言溯满意了,懒散地问:“平时我都不给听众留提问的时间,但看在你们,长得很,短小的样子,嗯,你们可以提问。”
甄爱还准备说你真以为你在大学演讲啊,小孩儿才懒得理你。没想到她话没开口,坐在地上的小家伙们一个个举着手,争先恐后:“我要问,我要问。”
问的无非是生活中各种爸爸妈妈和他们说过的话,全都问言溯,他们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在说谎。
等到这次社区服务结束时,园长差点儿没赶人,幼师小姐也十分尴尬。
两人在园长阿姨恶狠狠的目光里走出教室,才出小楼,听见后面有小孩儿脆生生的声音:“S.A.!”
回头见几个小孩儿捧着一个匆忙包装的小礼物跑过来,羞怯怯地踮起脚,小手举着礼物。
言溯面无表情,看向甄爱,用中文说:“毫无逻辑的情况出现了,我拒绝面对。你问他们,这个丑丑的东西是什么?”
甄爱瞪他,问小家伙:“这是什么?”
小孩子们脸红红的,其中一个小女孩抢着回答:“礼物,谢谢他说了很多真话。”
甄爱觉得意外,言溯却突然欠身,接过小孩儿手上的东西,淡定地评价:“过度包装,浪费社会资源。”
他这次说的是英文,但小孩子的词汇有限,没听明白。
甄爱看着小孩子们一脸囧囧有神的表情,嘿嘿笑了两声。
言溯把盒子拿在手里,摇了摇,毫不掩饰地皱眉:“你们这群小家伙,居然把教室里的闹钟包起来了?知道吗,在中国是不能给人送钟的。而且,我起床不用闹钟……”
甄爱看着小孩们张大的嘴巴,立刻打断言溯的话:“孩子们,他的意思其实是说谢谢。”
言溯扭头看甄爱,有点鄙视:“理解能力太差!我是这个意思吗?”
甄爱狠狠杵他一下,怒道:“说!”
言溯轻轻地抬了抬眉,半晌后,看向小朋友,规规矩矩地颔首:“谢谢你们给我送钟,我非常喜欢。”
中英双语。
甄爱:……
她要是听不出他的讽刺就怪了!
孩子们却不知,嘻嘻哈哈地跑回去了。
言溯这才离开,转身又看到幼儿园阿姨们不满的目光。
言溯考虑甄爱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走,说了句:“幼儿园的阿姨还是那么讨厌我。”
甄爱从这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立刻笑着逗他:“这么说,你小时候不讨幼儿园阿姨喜欢?”
言溯道:“或许我问题太多了。”
甄爱忍不住在脑袋中想象:“呀,你也有问题多的时候?我想想,你在幼儿园里,小小一颗,天天追在大人身后十万个为什么,肯定特可爱。”
言溯无语,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可爱的。
她却似乎很有兴趣,难得地笑得开怀。
阳光很好,映在她黑漆漆的眸子里,亮闪闪的。
他看着她白皙的笑颜,心里莫名的安宁,也不想回嘴说什么,只觉得,让她这样笑,真是不错的。
甄爱开心幻想完毕,又说:“幼儿园的阿姨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我们不要理她。比如说刚才你唱的儿歌,我就觉得很好呢。”
“可是听众好像不能接受,还送了我一个钟!”言溯拿起手中那个包裹得乱七八糟的盒子,摇了摇。
甄爱一跳,跑到他前面,面对着他,背着手一步步后退,说:“我接受就好啦,我是你的粉丝!”
言溯愣了愣,半晌后,扭头看向别处,吐出一个词:“俗气!”
说完,却忍不住在阳光里笑开了。
#
幼师小姐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门口放着一个沙漏,捡起来一看,小小的玻璃瓶里灰白的沙粒缓缓流淌,真漂亮。
四处看看没人,也不知是谁放在她门口的。
推门进去,手中的钥匙乒乓一声掉在地,沙漏叮叮咚咚地滚落。
门,缓缓合上了。
*d^_^b*
第84章 爱之性幻想
白色城堡的图书室里,夏日静好。
言溯坐在轮椅上拉小提琴,琴声轻缓悠扬,夏天上午的阳光从彩绘玻璃窗投下来,笼在他眉目分明的脸上,天使般静谧美好。
甄爱趴在地毯上玩贝壳,都是从威灵岛上带回来的。小鹦鹉Isaac立在她的肩膀上,这些天,它和甄爱很熟了。
甄爱单手托着腮,小腿叠在一起上下摇晃,偶尔左右一偏,歪了重心,带动整个人都扭翻过去,又窘窘地趴回来。活脱脱一只反应迟钝笨手笨脚的兔子。小鹦鹉跟着歪歪扭扭的。
言溯装没看见,等她红着脸垂下眸了,他才瞥她和鸟一眼,暗自想:笨蛋。
可他很喜欢笨蛋,笨蛋正低着头玩贝壳,花花绿绿的她很喜欢。每每长发垂落,每每素手拨回耳后,露出光洁莹白的耳朵。
这个笨蛋托腮垂眸的姿势,温静得像天使。
她正伸着指头,摸一枚白色贝壳的“肚皮”,或许是贝壳的触感很好,她一边摸一边偷偷地笑,真是自娱自乐的典范。
言溯瞟了一眼那枚贝壳,头还歪在小提琴上,不温不火地慢慢说:“那叫子安贝。”
“子安贝?”甄爱仰起头来,赞叹,“名字真好听。”
言溯喜欢她眼睛里的光,义不容辞地给她科普:“从很久以前,子安贝就是繁殖和女性生产的象征,人们把她送给新娘,祝愿早生贵子分娩顺利。”
前面听着还像模像样的,后面一句怎么都怪怪的。贝壳上有一道细细的沟,甄爱戳戳又摸摸,问:“为什么它有这种意思?”
言溯慢里斯条地回答:“因为它的外形很像女人的阴.户。”
Isaac学了新词阴.户,一个劲儿地扑腾翅膀交换:“vulva!vulva!”
甄爱窘迫地顿住,仔细一看,中间一道沟,旁边两瓣柔滑的贝瓣,可不正像女人的那个部位。那他刚才还看着她喜滋滋地摸来摸去!
她瞬间通红了脸,小声对自己嘟哝:“拉你的琴!干嘛跟我说这个!”
但言溯耳朵尖听见了,以为甄爱问他,还特诚心诚意地回答:“哦,看到你玩那个,我突然想起我摸过你的‘子安贝’。手感应该比你现在摸的这个贝壳好。”
甄爱的脸差点儿滴出血来!这个男人简直天生有一种荣辱不惊的破坏力!
他倒不觉有异,收回目光,继续拉小提琴。
阳光穿透玻璃,在白色的钢琴键上投下一束束彩色的光。言溯看着,想起了Chace留给甄爱的7个ipod,7种彩色,看上去很完美。
但,silver,少了银白色。那是代表甄爱的颜色。
言溯想得到是被谁拿走的,但不确定拿走的原因。只能再等一段时间,静观其变。可如果是他想的那一种结果……
小提琴声戛然而止。
甄爱抬起头来,愣愣望他。言溯放下小提琴,从轮椅里起来,坐到地毯上,突然就提议:“Ai,我数细菌给你听吧。”
甄爱也坐起来,装宝贝似的把贝壳都装进玻璃罐里,不知道他为何突发奇想,但还是很开心地问:“是我喜欢的7516种细菌吗?”
“嗯,我们共同喜欢379种,你单独喜欢7137种。”
她兴奋地点点头:“好啊好啊。你都记得?”
“你竟然质疑我的记忆力?”言溯不满地看她一眼,拿手指指自己的脑袋,“装在这里,分门类别是‘甄爱’、‘细菌’和‘亲密’。”
这三个看上去毫不相关的词组让甄爱微微脸红,想起了在糖果屋里的那些事。
但言溯并没注意,认认真真开始给她数细菌,“醋酸菌、双歧杆菌……”
甄爱抱住膝盖,歪着头认真听,时不时插嘴点评几句:
“大肠杆菌是矮矮的小胖子。”
“炭疽菌是个脾气暴躁的男孩儿。”
“双歧杆菌长着可爱的小鹿角。”
……
两人除了讨论了细菌的个性和外貌,还约好下次探讨Chace最熟悉的化学元素原子电子。就连Isaac都记住了好几个。
于是,一个上午过去了……愉快的上午……
甄爱十分开心又兴奋,言溯也很满意,等到临末了却渐渐收了笑意,转开话题:“Ai,和我在一起无聊吗?”
“啊?”甄爱还沉浸在刚才的欢乐气氛里,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那就是无聊了。
言溯心灰灰地抿抿唇,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安静地说:“Ai,你知道光速多少吗?”
“2.998乘10的八次方米每秒。”
“光都可以跑那么快,为什么你的反应速度不能更快一点?”
他突然间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想想这些天,他们的相处模式,无非是各玩各的。他玩琴看书设计密码顺带帮CIAFBI解密,而她依旧在实验室忙碌,在他家的时候也多半是坐在高高的图书室栏杆上看书,跑上跑下的。
各自在忙自己事情的间隙,看对方一眼,就继续去了。
最多的交流反而是在做饭的时候,他依旧嘲笑她,她依旧欣赏他。
这么一想,难道他怕她嫌弃她无聊,所以才陪着她数细菌?
甄爱心里温暖,立刻回答:“不无聊,很开心!”
言溯的脸色缓了些,又问:“一天不会无聊,一个星期呢?”
甄爱摇摇头。
“一个月呢?”
甄爱又摇摇头,这次会抢答了:“我们认识大半年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无聊过。”
虽然是他诱导的,但言溯也把这话当做是她的表白与赞美,眼中闪过淡淡的得色,稍纵即逝,轻咳一声,问:“那,如果我们认识了很多年后呢?”
甄爱还是摇摇头,很乖地回答:“就算是和你一起很多年,也不会无聊啊。和别人在一起才无聊呢。”
言溯笑了。
甄爱自顾自地感慨他小小的不自信很是窝心,还准备再夸他几句,没想他挑了挑眉,颇带骄傲:“Ai,我很欣慰,自从认识我后,你的品位和精神境界都取得了提升和飞跃。”
甄爱呐呐半秒:“可是,我没认识你之前,我也不觉得生活和工作无聊啊。”
言溯的脸色僵了一秒,低声对自己说:“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甄爱木木地抱着装贝壳的玻璃罐子,搞不太懂他的重点在哪儿。小鹦鹉蹲在她的肩膀上,歪头啄自己的羽毛,觉得这两个人真无聊,不能再Boring一点儿了。
言溯问:“Ai,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啊?”这个问题又把甄爱难住了,以后?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的身份,她的处境,从来都没有以后这一说吧。
可言溯对她说,不问过去,不惧未来。
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计划以后?
她不知道,很忐忑,也很惶恐。
这次,言溯没有嘲笑她反应慢了。
他低眸看着她,那么静,那么顺其自然,就问:“如果你想过以后,有没有把我算在你的以后里?如果你没有想过以后,那我可不可以申请,让你把我算在你的以后里?”
甄爱的脸上没了表情,只有睁大的眼睛盯着他。
他这是……一连串循序渐进,滴水不漏的话,是要干什么?
他欠身,托起她的手,拇指肚不经意地滑到了她的脉搏处,她激烈的心跳尽在他的掌心。
他清澈明净的眼眸直直对上她乌黑澄澈的眼,嗓音好听得像蛊惑:
“Ai,你愤怒吗?”
她缓缓摇摇头。
“你想和我做.爱吗?”
她再度摇摇头。
他淡淡一笑,抬手拍拍她的肩,一下,两下:“Ai,不要害怕。”
瞳孔放大无非三个原因:害怕、愤怒、性.欲。
甄爱听言,狂跳不止又紧张的心一下子舒缓了下来,她深深望住他,浅浅地笑:“是,我很害怕。一个人的时候,不怕;喜欢一个人后,就怕了。”
“怕什么?”
“怕你受伤,怕你会死。”她笑着,有点儿哽咽。
他不以为然:“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在车祸海啸地震等天灾中死去?受伤的就更多了。不管是谁都会遭遇意外。”
她陡觉哭笑不得,为了安慰她,他竟然拿出这样烂的理由。
甄爱心里又酸又暖,偏偏任性地辩解:“虽然有意外,人都要避害不是么?”
“可你不是害。”谁都辩不过他,“Ai,关于生命长短,和死亡的问题,我们之前讨论过。”
甄爱好一会儿才想起,去纽约的路上,在车里,他说:“如果我生命的旅程到此为止,我也可以问心无愧地视死如归,因为,我从未把我的力量用在错误的地方。”
言溯知道她想起来了,道:“Ai,我认为和你在一起,并不是把我的精力用在错误的地方。正因为热爱生命,我才热爱你。”
甄爱的心被震撼了,当初那一刻的心情复制到了现在。
即使厄运尾随,她也要豁然开朗。
她的爱问心无愧,即使戛然而止,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至于他,他的生命他的爱,从来都是这样,无惧无畏,坦坦荡荡。
她笑了:“好,我不怕。”
言溯复而低头看住她的手,他的拇指肚沿着她细长的左手无名指,缓缓摸上去,停在手指根部,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他若有所思,她喜欢有颜色的东西,去找外婆拿范德比尔特家族的蓝宝石,还是找奶奶拿言家的古翠?
蓝色和绿色,她更喜欢哪种?
手心她的小手僵了一下,貌似她察觉到什么,紧张起来了。
言溯抬眸,见她垂着眼帘,长长卷卷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忽而笑了:“哎,真可惜,做实验的手,应该是不能戴东西的。”
这么一说,不是摆明了说戒指?
甄爱更紧张了。刚才那一切,难道是求婚的前奏?
她强自镇定,耳朵里全是心跳声。
“不过,”他俯身,一面抬起她的小手,低唇在她左手无名指根部印下深深的一吻,抿了一下,他的唇温热而柔软。
她的心一颤,他已直起身,看她:“好了。”
甄爱眨眨眼,什么好了?不要自说自话啊!
温馨的气氛突然被打破,门铃响了。
不久Marie过来说外面来了一位陌生的小姐,Marie说言先生不见非预约的客人,但那位小姐坚持不肯走,还说她和言先生在枫树街银行见过一面。
甄爱警惕起来,该不会是安珀那个疯女人吧?
走到前厅,苏琪站在门口。
甄爱对她很有印象。银行抢劫案那天,她表现得非常镇定。甄爱自作主张请苏琪进来,又让Marie倒了茶。
言溯斜眼看着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女主人姿态,不予置评。
苏琪坐下后,说明了来意。原来那天的言溯也给苏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特意查了言溯的资料和简历,得知他很有智慧,所以冒昧登门请他帮忙。
苏琪说,她的男朋友不见了。
言溯明显没兴趣,双手插在兜里,利落地起身:“喝完这杯茶就离开吧,我先不奉陪了。”
苏琪忙喊:“你们都见过我的男朋友。”
言溯脚步停了一下,侧头看她。
“和你们一起去silverland的作家先生。”
甄爱不解:“可言溯说他是警察,他不见了,会有警察给你找啊。”
苏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曾经是警察,但几年前被开除了公职,早就不是了。”
言溯却问:“你的职业是?”
“特工。”
甄爱诧异,但又明白,难怪那天在银行她表现得那么恰到好处,原来是专业的。
言溯退回来,重新坐下,问话直入主题:“你不报警却来找我,理由?”
“米勒(作家)在几年前因为不可抗的外力,给国家造成巨大的金钱损失,被开除了职务。他这些年一直在补救,依靠自己的力量四处搜集信息,我们认为这背后有一个神秘的组织,但没有证据。好多次向上级反映,都被驳回。”
甄爱垂眸不语,又听苏琪说:“米勒自己找了线人,后来打听到这个组织的名字,叫HolyGold金色圣地,是一个性.爱俱乐部。”
甄爱抬起眼帘,不是S.P.A?
米勒警官找错方向了?不过细细一想,S.P.A.下属的各种组织一大堆,现在还很难说。
“那是专门为男人打造的俱乐部,里面……”苏琪斟酌用词,“收集了很多女人,各种类型的女人。进俱乐部要缴纳高额的费用,会员都是这个社会顶级阶层里的精英。”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这就是米勒之前找的线人。”
甄爱看一眼,蹙眉:“这不是幼师小姐吗?”
作者有话要说:言宝宝2岁的时候,过圣诞节。
言先森单手抱着小宝宝从街上走过,言宝宝趴在粑粑肩头咬小手,乌溜溜的眼珠望着街道两边的圣诞树,问粑粑:“daddy,为什么我们家没有圣诞树?”
言先森说:“我们要保护森林。”
言宝宝囧着小小的眉心,这是神马意思?
街边的推销员凑过来:“买棵圣诞树吧,绿色回收的。”
言宝宝立刻扭过身子,盯着圣诞树眨眼睛。
言先森:嗯,买一颗吧。
夜晚,言宝宝扑腾着小手小腿,往自己的床脚挂长筒袜。
言先森问:“这是干什么?”
言宝宝仰着小脑袋:“等圣诞老人给我送礼物。”
“littlebuddy,小伙子,”言先森蹲下来,摸儿子毛茸茸的头,“爸爸告诉你,圣诞老人其实”
“圣诞老人觉得我不是乖孩子,所以不给我送礼物吗?”言宝宝眼泪汪汪的,黑黑的眼珠里噙着闪闪的眼泪。
言先森说不出话来,半晌,手掌握住言宝宝的脑勺,把他抱进怀里:“其实,圣诞老人要给你送很大一份礼物,因为小小溯一直很乖。”
深夜,言宝宝乖乖地缩在被子里睡觉了。言先森蹑手蹑脚走进宝宝的房间,来来回回运了一堆的礼物在宝宝床边,最后,在他小小的脸蛋上,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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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爱之性幻想
苏琪从包里拿出一枚存储卡,问:“能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言溯垂眸看一眼:“是什么?”
话音未落,白色的鹦鹉立在茶几上扑腾翅膀,无比欢乐地喊着:“vulva!Vulva!”
苏琪脸色一僵,不知道言溯这种看上去那么正经甚至古板的人,养的鹦鹉怎么会学到这种词汇。
言溯厉色看Isaac一眼,后者马上闭嘴,扑腾飞到甄爱的腿上,乖乖蹲好。甄爱见它的可怜样,轻轻给它顺毛。
苏琪这才介绍那枚存储卡里的内容。
原来,据苏琪得知的消息,幼师小姐早年被男朋友骗,卖去HolyGold金色俱乐部,在那里过了一段非人的凄惨生活。
幼师曾对作家先生描述说,那是一个庞大而组织精细的俱乐部。地下有无数间牢笼,囚禁着各类女子,肤色瞳色年龄发色性格身材各不相同。
女子们白天过着被囚公主般的生活,物质享受得到极大的满足。可到了夜里,被选中的女子会被领出去,送到一群戴着假面穿着黑斗篷的男人们中间,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脱衣,跳舞,跪求,自.慰,鞭打,刑具,啃咬,蹂躏一切正常或变态的要求。
幼师在俱乐部里不知陷了多久,有天,一位救助失踪女童的志愿者装成受害者潜入俱乐部,引发了一场骚乱。幼师趁乱逃出,以为脱离苦海,没想到那是俱乐部高层的计划,他们以名誉和生命做要挟,胁迫幼师拐卖新的少女进入俱乐部。
幼师曾经想过报警,可她带着警察找到记忆中的俱乐部地点时,那里空空如也,甚至没有任何人待过的痕迹。
幼师逃不脱那些人的掌心,从此由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不断拐骗少女甚至女童进去。直到作家先生出现,提出除掉那个窝点后,幼师可以申请证人保护,改变过去重新开始。幼师心动了,两人商定好近期又以输送新少女的名义联系俱乐部,找出接头人在顺藤摸瓜。
结果,两人都突然间消失了。
而这段视频是苏琪利用监控技术从幼师的电脑里取出来的。苏琪怀疑,视频拍摄的是俱乐部内部的情况,但她给FBI调查小组的人看过了,他们不认为证据充分,拒绝受理。
她这才过来找言溯帮忙。
甄爱听完,为幼师和作家的遭遇惋惜,甚至想催促言溯快些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言溯整个过程都很淡漠,听完苏琪的话后,也不多问,只说了一句话:“我不看。”
苏琪迎头吃了闭门羹,很失望:“为什么?”
言溯语气平淡,却掩不住其中的讽刺:“恕我直言,特工小姐,如果所有的警察都像你们CIA这样,这个国家的法律体系就要完了。”
甄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话又尖刻起来,但她知道他总有他的理由,也并未阻止。
“幼师小姐失踪了多久?”
“12个小时。”
“不到12个小时,也没有通过法律批准,你就窃取了她的,我猜是性.爱视频。目前的一切都没有证据,也就是你的推测。如果幼师不像你想的那样,而是平安回来了呢?而你已经偷偷找一群人看过她的视频,苏琪小姐,你不认为你的行为很不恰当吗?”
苏琪一怔,无可反驳地红了脸:“对不起,这是我的不对。”
甄爱也低下眼眸,刚才那些都是苏琪的一面之词,即使她说的是真心话,也不能保证她以为的就是正确的。
这样浅显的道理,她居然要等到言溯提醒了才发现,她有些羞愧。
“但我真有怀疑的理由,”苏琪又从包里拿出两张照片,“这是在幼师和米勒家里突然出现的,他们的家人说,这不是他们的东西。”
第一张照片是幼师家,温馨柔美的女式床头柜上摆满了各种可爱的装饰,其中一个格格不入,木头底座的沙漏,十分陈旧甚至破烂。
第二张照片是作家的家,书桌上摆着医学军事心理方面的书,外带几个手枪模型,也有一个不相称的东西,一个小地球仪,上边的洲际轮廓很粗糙,看得出是上了年代的。
沙漏,地球仪,这两样东西在照片里格外突兀,两者有什么关联?
言溯拧眉;
甄爱凑过去,眯眼看着照片里的地球仪,奇怪道:“地图的轮廓和绘图像是18世纪前的,可没用牛皮纸,还特意上色了,用的四色原理。”
很难看。
言溯如同被提醒,脑中闪过一道光,上下两截的沙漏,四色的地图,难道是杀人的序号?那1和3在哪里?
“作家有没有跟你提过幼师准备新送去的少女?还有那个接头人的信息?”
苏琪摇头,但马上问:“你想到了什么?”
言溯抿唇,斟酌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先看你带过来的视频。”
甄爱一听,有点儿紧张,她真要坐在这里和言溯一起看这个?可现在退出会更奇怪吧。
她硬着头皮坐着,又不动声色地遮住了Isaac的眼睛。
好在视频并没有声音。
屏幕一度被幼师小姐白花花的身体填满,她的手脚被困住。镜头从各个方向拍摄,最后停留在女性生.殖器部位。一双男人的大手伸进去揉捏,不一会儿,湿漉漉的手指收出来,在女人颤抖的腿上一阵狠掐。随后,男人粗厚的背影扑上去把幼师的身体压垮。
各种姿势,各种折磨,各个角度,各种器具……皮鞭镊子软管电动夹铁百合松紧项圈……
镜头曾经划过幼师的脸,起初疯狂地挣扎,到了后来唯剩呆滞的神色,像是任人宰割的木偶娃娃。
甄爱呆呆看着,很懵懂,原不至于羞惭,可镜头里毕竟是她见过的幼师,且场景太过暴力,难免于心不忍,同时又耳热心跳。
且旁边还有言溯在,更觉得心情诡异得慌。
可一看,言溯居然一点儿异常反应也没有,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连呼吸声都没有变化,依旧淡漠如初。
苏琪起身去一趟洗手间,客厅里只剩了言溯甄爱和鹦鹉。
甄爱摸着鹦鹉的毛,脸红通通的。
Isaac很享受她的抚摸,乖乖地睡在她的手臂上,小脑袋一动,望住甄爱的脸突然就叫嚷:“apple,apple,Isaaclovesapple.”鹦鹉爱苹果。
言溯侧眸一看,甄爱的脸可不是红得跟苹果一样。
他望了一眼正午室外的阳光,并不觉得室内温度高,奇怪:“热?”
甄爱不好解释:“嗯,有点。”
言溯自以为了解了,鄙视:“你的体质还真是脆弱,又怕冷又怕热。”
甄爱无语。
这人真的不觉得和她一起看这种视频有什么不妥吗?
她瞥了一眼电脑,目光不满地转到他身上。
言溯被她怨念的眼神看得凝滞了好几秒,终于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不好意思。”收回目光去了,又说,“可你不是号称看过无数男人和女人的身体吗?”
甄爱真想捶死他:“那是试验台!这两者能比较吗?”
言溯点点头:“嗯,死的不会动,活的会动。”
甄爱听他这么一解释,才缓下去的脸蛋又要发烧了,算了,好歹“动和不动”也说明了关键问题。
但言溯又木讷地补充了一句:“你把它当成是活塞运动不就行了?”
活塞运动他的类比能力也太,形象了吧。
Isaac学了新词,在甄爱手心咯咯叫:“piston,piston.”
甄爱木着脸,发觉她真是受够了这个二货男人和这只二货鹦鹉,气不打一处来,轻咳一声,故意堵他:“哦?在你看来,你们男人的生.殖器和活塞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言溯颇感意外,愣了一秒,没料到甄爱张口来这么一句,但他还是十分认真地思索了,然后特诚恳地说:“只在硬起来的时候像。”
说完,居然继续学术性地探讨,“活塞本身就是一种生.殖器象征,像火箭跑车那样,但我们提到生.殖器象征的时候,默认指的是勃.起,也就是坚硬状态下的生殖”
甄爱瞠目结舌地红了脸。自己好不容易说了一句重口的话来羞他,无奈脸皮还是没这个男人厚。好挫败。%>_
作者有话要说:小动物系小剧场(一)
从前有一只生在欧洲田园里的小蜗牛,她的名字叫甄小爱;她和蜗牛哥哥,蜗牛爸爸,蜗牛妈妈过着平淡的生活。有一天,突生变故,有人要来捉蜗牛。
蜗牛哥哥把小蜗牛藏在生菜叶子里,说:“甄小爱乖乖,躲在里面不要出来,哥哥先去引开坏人,等过一会儿就来接你。”
“可是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去啊!”小蜗牛追着哥哥跑,可她跑不快,被生菜叶子绊倒了,咕哝滚到了生菜心里。
没过多久,果然有坏人找来了,小蜗牛吓得缩成一团,躲在菜叶里不敢出声。生菜也贴心地抱住她,遮住了她小小的身影。
她藏身的生菜经过了好大一番颠簸,好像被什么扔来扔去,又好像被水冲洗。她鼓起勇气,慢慢地爬出去,探头一看,一个透明的奇怪的东西铺头盖了下来。她吓一跳,立刻又躲到生菜心里去了。
生菜说:“别怕,那是保鲜膜。”
小蜗牛不明白:“保鲜膜是什么?”
生菜回答:“我们是出口蔬菜,要运到大西洋的另外一端去呢,好像叫美国。甄小爱,我们要坐飞机了,你开心吗?”
小蜗牛听后,一下子就急哭了:“我不要去美国呀,我还要等我哥哥呢!我哥哥要来找我的,快放我出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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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86章 爱之性幻想
苏琪听了言溯的话,压抑住激动:“米勒付出了那么久,终于不是白费一场了。现在我们应该去哪里找这个俱乐部?”
言溯看她一眼,说:“找不到。”
苏琪被泼了凉水,表面未显露,其实是不解的。毕竟,刚才言溯从视频里看出了那么多信息,她觉得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曙光,却又立刻被掐灭。
但她也清楚,从这段视频可以看出,录像的那个俱乐部,隐秘性非常高,连场景都看不出,根本无从分析地点。她这是强人所难了。
但言溯补充了一句:“视频中用过的器具,制作非常精细,不是通过普通渠道购买。你在CIA内部,资源丰富,可以找人搜索一下。不过考虑到这段视频是幼师小姐早年拍摄的,这些器具只怕都更换过。换了供货商也说不定,别抱太大希望,但别放弃尝试。”
苏琪经过提醒,忙点头:“谢谢,如果我有什么发现,再过来告诉你。”
言溯没答,苏琪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甄爱捧着鹦鹉,轻轻叹了一声:“幼师小姐好可怜,以前。”
言溯不予置评,却问:“没有觉得不舒服吧?”他指的是看视频的事。
甄爱一愣,换上淡淡的表情:“还好。”
说实话,刚才视频里的内容让她些微不适,但不至于震惊。毕竟,她从小就认识一个变态,真正的变态。他不会真去强.奸女人,但他会指使别人,且他欺凌女人的招数比视频里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折磨人的方式在很早以前就从身体上升到了精神廉耻和意志。
甄爱记得,每次经过那个变态的实验楼,里边都是隐约刺耳的经久不息的尖叫声。
她曾偷偷跑去看过,每道上锁的房门上都有一条细长的竖形玻璃,从玻璃中窥视进去,后面是芭比娃娃般的漂亮房间,每道门后都是不一样的景观。
有次,甄爱看见某个房间里有辉夜姬的五折丝质屏风,上面刺绣着传说中的佛前石钵、蓬莱玉枝、火鼠裘、龙头珠玉和燕子安贝。风格婉约,远古而幽静,屏风旁摆着一瓶樱花插花艺。
小案几,榻榻米,跪坐着一位穿和服的少女,脸上涂了厚厚的粉。案几上茶烟袅袅,她的眼睛空洞得像死人。
那时,甄爱刚从几个古罗马古希腊风情的房间走过,看到东亚的景色,多盯了几秒。
身后有人靠近:“littleC,喜欢吗?”他一手拦住门把手,一手摁住门板,把她圈在狭窄的空间里。
甄爱侧头看他近在咫尺的笑脸,不感兴趣:“B,你好无聊。”
他凑过来和她一起往里面看:“诶?我觉得很好玩。要不,我带你去参观我的实验室?”
“不要。”
那时,屋子里的日本少女察觉到了,一双眼睛从涂了厚厚白色脂粉的面具脸后面穿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甄爱。眼神突然有了焦距,狼一般扑过来,叫:“tasukete.”
甄爱听懂了她在喊救命,吓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躲,撞到伯特身上。
屋里的少女扑过来看见了伯特,惊恐得仿佛见了死神,尖叫着瞬间躲到屏风后不见了。
伯特若有所思地揉揉被甄爱撞到的胸口,眼睛里闪着漂亮的光,低头凑近她苍白的小脸:“她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们把她杀掉吧?”
甄爱不肯,可没过几天,她做实验的手术台上居然躺着那个日本少女的死尸。从头到脚,惨不忍睹。她也终于得知那栋楼里都发生了什么。
她气得要死,大半夜地冲进伯特的卧室,把他绑在床上,一顿鞭抽。她甚至做好了伯特给她妈妈告状然后她受处罚的准备,但伯特从没提过这件事,最后竟不了了之。
离开组织后,甄爱从她的特工们那里听说过各种变态的故事。
她得知,通常来说,很多性.虐型的变态,把女人当牲口一样,养在脏乱不堪的地窖里,卫生条件极差,吃喝拉撒性.交虐待全在里边。
这和伯特不同。他有极重的洁癖和完美主义,这种个性展现在虐待上,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灾难。她记得伯特的那栋楼里,每个女孩的吃穿用度都极尽高贵,而他的实验室里,每样金属器具都干净得一尘不染,泛着冷静的银光。
以至于苏琪说到那个俱乐部精致的囚笼时,甄爱脑中竟然蹦出了伯特。
她低着头,轻轻摸鹦鹉的羽毛,这些问题让她想得很累。她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没有是非对错的观念。17岁前,她甚至只认为伯特是个癖好奇特的男孩,总是气她捉弄她但也总是护着她。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言溯见她一个人沉思,看着Isaac,问:“你想把它的毛拔光吗?”
甄爱回神过来,唬一跳,她不经意间拔了鹦鹉的毛吗?赶紧把Isaac捧起来左看右看,一点绒毛都没掉,才知他在逗她。她白他一眼,继续摸Isaac。
言溯看着Isaac躺在甄爱手心很享受的样子,不高兴了,说:“别摸了,再摸它要掉毛了。”
“怎么可能?”甄爱瘪嘴。
言溯想了一下,没节操地违背常识撒谎:“那你的体温会烫死它。”
甄爱惊讶地看了他几秒,说:“我又不是笨蛋,鹦鹉的体温比人高。现在是夏天,我摸它,它会觉得凉快。”
言溯这才意识到他的小女朋友没那么好骗,默了半秒,轻声嘀咕:“我讨厌生物学家。”
甄爱没听见,自顾自地继续想问题。
言溯见她又不说话了,不开心。她一定有心思,可有什么是不能和他说的?
他推测了一会儿,自从看完视频后她就不对劲,难道她在想那个问题?
言溯斟酌了半晌:“Ai.”
“嗯?”
“关于活塞运动这种理性分析,我并不是指世界上所有的性行为。”
“我知道啊。”她漫不经心的。
他不满意她的态度,顿了一下,声明:“Ai,我不是性冷淡。你不要忧愁。”
“哈?”甄爱摸不着头脑,他的思维又突然跳到哪里去了。
“你不要担心,我可以向你证明,我不是性冷淡。”
证明?谁要你证明啊!
甄爱瞪着眼睛:“所以呢?”
他严肃地说:“如果是和你发生性关系,我会义不容辞地代入所有的个人情感,而且,我会很享受。”
义不容辞
甄爱完全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也不妨碍她被他这番话说得耳热心跳:“你怎么了?”
“我不希望我刚才对那段视频冷淡的态度,给你造成困扰,让你认为我有什么,咳,心理障碍。”
他的思维真是……
甄爱囧囧的:“你不是解释过了么,在你眼中,你观察到的都是理性的细节。”
言溯愣了一秒:“哦,我是解释过了。但,为什么你还有心事?”
甄爱低头,她该怎么说,说她莫名其妙想到了伯特。现在,俱乐部的事只是苏琪单方面的陈述,说出来只会徒增烦扰吧。
她还犹豫着,言溯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一会儿,习惯性地微蹙眉心,问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甄爱见他脸色有异:“怎么了?”
“FBI的BAU(行为分析)小组接到了一个奇怪的案子。”笔记本嘀嘀地响,言溯拿过来点开邮件,甄爱瞥一眼,发送者是SpencerRheid,想必是刚才给他打电话的那位。
附件里一段音频文件,才点开,一声撕心裂肺的女人尖叫立刻充斥整个客厅,像是最惊悚的恐怖片,甄爱瞬间脚底板发凉。
一声一声撕扯着听者的神经,惨绝人寰。在夏天的午后,把室内的气温陡然拉到冰点以下。
不同女人的尖声惨叫,持续了足足一分多钟,其中甚至有一个小女孩的。
这段音轨十分干净,除了女人的尖叫没有任何杂音。
言溯凝眉听着,表情不曾有丝毫波动,听到最后两秒,尖叫声停止,出现一个机器变音,稚嫩而诡异:“S.A.,Areyoulistening”
S.A.你在听吗?
甄爱抱着自己坐在沙发上,愣住,这是有人在向言溯宣战?可为什么把录音发给BAU,而不是直接给言溯。
言溯阖上了笔记本。
甄爱不解:“不听了?”
“已经记住了。”他淡淡的,“四个女人,最小的5岁左右,最大的30岁左右。30岁的尖叫时间最长,其次是27,8岁的,20岁的,5岁的时间最短。初步推断她们受虐待的程度随年龄增加。”
这么多信息?
甄爱佩服:“那这代表什么?”
“不知道。”片刻前还光芒四射的某人突然收敛,“信息太少了,刚开始就主观判断,不利于后续的客观分析。”
甄爱点头,又隐隐觉得这些尖叫声总让她似曾相识,忍不住小声问:“这会不会和苏琪的案子有关?”
“目前看不出任何联系。苏琪提到的案子里,作家消失了,但这里面没有男人的声音。”
“那该怎么办?”
言溯听言,奇怪地笑了:“他不会只发这么一段音频的。”
甄爱明白了,对方点名寄给言溯的东西,一定会有后续。无奈的是,没有任何头绪,也只能等了。
她原以为在等待的时间里,言溯会十分焦躁不安。可出乎意料的是,他跟没事人儿一样,那天晚上还按事先约定的,带甄爱去参加N.Y.T.本地的夏季摇滚音乐会。甄爱挺奇怪的,觉得他的兴趣爱好真广泛,古典的大众的,他都能欣赏。
在公园门口,他还特地买了很多根彩色的荧光棒。
甄爱看着他手中的一大把彩色,说:“一样一种就好了,没必要买那么多。”
言溯不理,径自拿起一根根荧光棒,捣鼓捣鼓,像扎气球的路边艺人,几秒钟弄出一只大嘴巴的荧光鸭子,递到她面前:“喜欢吗?”
甄爱呐呐的,这怎么弄出来的?她还不知言溯有心灵手巧这个属性呢。
言溯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见她半天不说话,以为她不喜欢,咚咚咚拆掉了小鸭子,手指飞快地动了几下,扎出一只闪闪发光的大耳朵小狗:“这个呢?”
甄爱还没反应过来,言溯又拆掉,几分钟的功夫,荧光棒在他手中各种变化,小蛇,兔子,小鸟甄爱看得眼花缭乱。
到了最后,言溯眼中的亮光一点点黯淡,不怀好意地把几十根荧光棒首尾相接,连成一根奇长无比的杆子,塞到她手里:“这是最后一种了,没想到你这么没创意,喜欢钓鱼竿!”
又低声不甘心道,“亏我学了十几种造型,你竟然一个都不喜欢。”
甄爱握着那根彩色的巨长的鱼竿,仰头望。荧光棒连在一起太长了,重心不稳,像柳枝一样在她手里晃来晃去的。她真担心歪下来打到别人的头。
她目光收回来,慢慢说:“其实我都挺喜欢的,可每次,我还来不及说喜欢,你就拆掉换下一个了。”
言溯:
甄爱把鱼竿拆成一把,递给他:“我最喜欢小熊的,就是像言小溯的那个。”
言溯绷着脸不乐意,但还是三下两下捣鼓出一只小熊给她。
甄爱抱着镂空的小熊往场地里走,又问言溯:“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是反应慢,只是在想别的事,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
“明明有那么严峻的事情等着你,你却好像没事一样,我在担心,你是不是担心我担心你,才弄出这样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话说出来真拗口,言溯淡淡笑了,半晌才解释,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有事情的时候,要全力以赴;没头绪的时候,就把它隔离起来,不影响日常生活。很多这类职业的人,如警察律师和医生,都是这种处理方式。如果一直想着负能量的事,反而会影响状态。”
甄爱想了想:“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和她缓缓走在清凉的夜风里:“看到苦难,会生气,也会怜悯。但在生活的间隙,还是要看光明的一面。积极生活,才能百分百地积极工作。”
甄爱微微笑了,这是他不被日常沉重案子影响的缘由吗?
言溯低头看了甄爱一眼,心底也微微笑了。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只是习惯性地这样自我调整,而现在,两个人了,更加下意识地考虑这个问题。
以后,如果不是一个人,如果有了一个家,他会是一家之主,有虽然却仍会不经意依赖他的妻子,有一天天长大却在幼年时期仰望他的儿女。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希望给家人最全心全意的qualitytime,而不希望因为工作忽略家人,更不希望把工作气带到家里。
他想给甄爱最完美的家,想给她最完美的正常人的生活。
年轻人们在舞台上肆意地张扬歌唱,她望着台上,漆黑的眼睛里映着舞台陆离的光,而他望着她,眸光深深。
音乐会接近尾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言溯走到一边接电话,甄爱也跟过去。
放下电话,甄爱就问:“出事了?”
“快了。”言溯顿了一下,忽然说,“你不是对BAU很好奇吗?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他对她好奇心的满足和纵容,真到了一种无法无天的境界。
夜晚的路上,甄爱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位置闭目养神,偶尔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夜色,回想着不久前青春涤荡的音乐,内心平静而安详。
人生,就是要在生活的间隙里享受乐趣,这样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动物系小剧场(二)
小蜗牛哼哧哼哧爬到生菜尖上,去撞保鲜膜,可是一碰上去,她的触手就条件反射地缩了回来,怎么都撞不开。
小蜗牛望着保鲜膜外面飞速变化的场景,吧嗒吧嗒地流眼泪。她真的坐上飞机了,哥哥找不到她了怎么办?
生菜安慰她:“甄小爱你别哭啊,或许你哥哥会跟着其他的生菜飞过来,来找你呢。”
小蜗牛并不觉得好受,缩进壳里伤心地哭,她不想去陌生的美国。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睡梦中,生菜突然摇醒她:“甄小爱快跑啊。”
她慌忙醒来,生菜在推她:“我们要被送到超市去了。”
“超市是什么?”小蜗牛很惶恐。
生菜着急地说:“超市就是被人类买走吃掉的地方,你快跑,不然过会儿被人类发现了,他们会把你扔进垃圾桶的。”
小蜗牛慌忙往外边跑,她看见一只大大的手掌朝生菜抓了过来,她闭着眼睛一跳,滚到了草地上。
生菜还在冲她喊:“甄小爱,快跑啊!一定要找到哥哥哦!”
小蜗牛摔到泥地里,透过高高的青草望着天,哪里还有生菜的影子。这下,她又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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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言溯和甄爱赶到泽西州边境上太阳树小城时,已经是晚上11点。
太阳树市警署里灯火通明,聚集了纽约nyt,泽西太阳树城,和康涅狄格伊丽莎白镇警察。这四地三个州边境交界,直线距离不过半小时车程。
警署会议室里聚了五六个便装。和外面压抑气氛不同,那里面人看上去为沉着冷静。看来,ba小组习以为常地牺牲了休息时间,连夜坐专机过来。
才走进警署,甄爱就听见低声抽泣,几对夫妇坐走廊长椅上垂泪。看年龄,估计是音频里那几个女子父母了。
言溯未作停留,径自走到会议室门口,立着,轻扣两下门。
里边人原低声讲话,都循声看过来。ba侧写员大都3,4岁左右。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年轻些,和言溯哥哥差不多大。
他原拿着笔白板上写写画画,见了言溯便过来开门,老朋友般适度而克己地一笑:“hey,sa!”
言溯也说:“hey,spener!”
和言溯哥哥一样名,是那个spenerrheid。
甄爱稍微诧异,言溯习惯性称呼人姓,保持着尊重和疏淡距离。连那么熟络伊娃他都叫她迪亚兹。看来,这个斯宾塞·里德和言溯关系不错。
屋内其他人也和言溯打招呼,上次枫树街银行出现过妮尔特工,办案多年中年男人库珀特工,强壮黑人特工史密斯,和伊娃一样身材迷人拉丁美女联络员洛佩兹。他们看上去都认识言溯。
还有一位年龄较大中年男士,不像行为分析侧写员,反倒像这群人行政长官。他走过来,一举一动都很圆润,透着十足官场做派。
rheid提前看出了什么,刚要阻止,他已经朝言溯伸手:“sa先生,久仰。”
甄爱有点儿窘,
言溯看一眼他伸出手,无动于衷。就听rheid道:“莱斯先生,我以前就说过,人手上有上百万种细菌,甚至病毒。握手其实很不卫生。”
言溯很赞同rheid,仿佛找到了知音:“让我们共同遏制病毒传播,为公共安全做贡献吧!”
他说这话时,十分真挚又严肃,真不是开玩笑。
莱斯警官脸完全僵掉,他这个搞行政又时常和上下级打交道人,头一次遇到言溯,愣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平日里左右逢源技巧没处使,千言万语化作一句:“ell~~k!”
甄爱莫名就想到了伊娃曾经形容言溯为“恶劣环境”。
而现,她盯着里德看了好几秒,这世上真有和言溯一个频道人!
再一看,屋子里其他侧写员都心领神会地笑了。
言溯走进屋时顿了一下,因为察觉到大家目光落他身后甄爱身上。他双手插兜,回头看了甄爱一眼,又看向大家,说:“嗯,这是ai,我,学生。”
甄爱:
他介绍还真有创意。
但她也不介意,她对这群人比较好奇,经过上次希尔教授电话里对言溯一番训斥,她想看看专业行为分析专家是什么样子。
大家并未太多寒暄,很切入主题。
“本地警方正采集失踪人口信息和图像,我们先来看,”洛佩兹拿遥控器点开显示屏,“纽约市、nyt、太阳树、伊丽莎白四个城市五个家庭收到视频。内容是,他们孩子被人虐待了。”
甄爱蹙眉,5个?
洛佩兹说完开场白,顿了一下,看向众位:“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
妮尔不解:“洛,我们见过多少恶劣案子了?”
洛佩兹努努嘴:“相信我,即使是你们,也会觉得阴森。”
这句话让室内气氛不经意间绷了起来。
第一段视频是四面白壁地下室,一位丰乳少女浑身赤条条,双臂大开,绑粗厚十字架上。白玉般身躯上全是皮鞭电击等各种不明物虐待过痕迹,双腿间是鲜血直流。
她垂着头,长发披散,头皮顶端少了一块圆形,光秃秃,露出森森颅骨。
甄爱看得肉都疼,屏幕里传来一阵机器变音:“我孩子,忏悔吧。”
少女绑十字架上,无力地颤抖:“如果我忏悔,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
机器声没回答,重复:“我孩子,忏悔吧。”
少女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哭诉:“大学时候,我兼职给一家人带小孩。对不起,那时候我太年轻不懂事,小男孩太调皮,我一生气就还把他扔街上,害他后来走丢,受到了恋童癖伤害。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我错了,请他原谅我,请你原谅我。”
视频断开。
第二段同样地下室,甄爱吃惊地发现,视频中人竟是苏琪口中失踪幼师小姐。她以同样姿势绑十字木架上,同样饱受虐待。
头皮没事,胸部和嘴唇却被切掉了,惨不忍睹。
提示音响起,幼师没了嘴唇,声音模糊,每说一句,鲜血直流:
“不怪别人,全是我错,忏悔也不够了。5年前,nyt公立幼儿园,5岁活泼小女孩meganzra失踪,是我利用这个孩子信任,把她骗走,送给了恶魔。她或许早就被那些男人们虐待死了。如今一切,都是我活该。我忏悔?还有用吗?”
第三段视频里女人凄惨,面目全非,看不清脸面,像受过古时凌迟极刑,成了一团血肉模糊肉堆,全身上下竟没一处完好肌肤。
甄爱看着这个红色血人,心惊肉跳。
可女人还活着,被绑十字架上,嗓子早哑了:
“我忏悔!忏悔我这一生行为放荡,不付真心,屡负真心。”她嗓音嘶得像地狱鬼,“我抢了很多好友男人,我和无数已婚男人偷情,还背着妈妈和继父搅一起。作为人同类,我感到羞耻。对不起,我忏悔,请你饶恕!”
机器声不满意:“我孩子,忏悔吧。”
从屏幕上泼了一盆滚烫热水过去,女人撕心裂肺地惨叫:“老天啊,是我错了!我插足检察官婚姻,污蔑他妻子有婚外情,还推他怀孕妻子下楼,我真不知道她怀孕了,我不知道”
再次掐断。
甄爱用力摁着太阳穴,一段比一段凄惨,一段比一段可恶,她已经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了。看看周围人,言溯轻蹙着眉,照例一副认真思考时表情;其余侧写员们也都认真看着,仿佛没有看到苦痛和邪恶。
第四段视频出乎意料并不血腥,受害者换成了男人,消失作家先生。
镜头只拍到作家上半身,留着鞭打累累伤痕。看不到下面,但他紧握着拳头,全身都紧绷着,肌肉一簇一簇,让甄爱想到实验室里通电青蛙。
他望着镜头,眼神涣散:“我没什么可对你忏悔。作为一个男人,我不欺凌女人;作为一名警察,我没有利用职权侮辱他人。”
这个回答似乎让人不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作家剧烈地抖了一下,汗都出来了:“我杀了我男孩,虽然这并不是我能控制,这是我一生唯一罪过。”
第五段视频出现时,有人轻轻抽了一口冷气。
大大十字架下搭着凳子,小小女孩子踩着凳子被绑十字架上,她也没有穿衣服,身上全是掐痕吻痕和鞭痕。她蒙着双眼,黑布下边,两行血迹划过小小脸蛋。
小孩儿声音稚嫩而懵懂:“我忏悔,我和吉米吵架,把他从车上推了下去。妈妈说我把他送去天堂了,我很难过。”
她声音很乖,说得场人心里一揪一扯。
屏幕一白,结束了。上面蹦出一行黑字:
“sa,areyenjyingn?”
sa你享受吗?
甄爱一愣,这又是给言溯?
言溯却脸色平静。
其他人也没什么异样,唯独莱斯神色复杂地看了言溯一眼,问:“你有什么想法?”
言溯不知听出他言外之意了没,回答:“视频里人,现应该都死了。”
莱斯神色微妙:“你怎么知道?”
室内气氛变奇怪了,甄爱不喜欢他语气,可言溯不介意,看了莱斯一秒,疑似玩文字游戏:“这里人都知道。”
莱斯眯眼,他只是ba小组上级行政领导,并非侧写员,他不知道。
rheid接过言溯话:
“我们上年度统计数据显示,98%特定目虐待狂会达到目后杀死受害者。从目前情况来看,不明人物折磨这些人,是为了让他们忏悔。现他们忏悔了,不明人物目达到了。这些人忏悔完毕那一刻,他们存全都失去了意义。”
库珀神色凝重:“这个人看来,他折磨受害者手段不过是逼他们认罪正当方式。他把他们绑具有宗教意义十字架上,像耶稣受刑。他举行仪式,而他是站道德制高点司仪。”
rheid转着圆珠笔,补充:“他从头到尾只重复一句话‘我孩子,忏悔吧’。用这种口吻,他以为他是谁?救世者?神父?还是上帝?”
妮尔也参与讨论:“有几个受害者说‘请你宽恕’。这个‘你’,指是嫌疑人。说明他施虐过程中,和受害者有交流。可录像时候,当受害者不按他意志忏悔时,他没有回答没有训斥,而是重复那一句话。这说明什么?”
“他和他们保持距离,”史密斯接下来,“为什么?他太高傲了,把自己当判罚者,高高上,不屑与他们交流;还是说他不善交际?”
甄爱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言溯从很久以前就没开口说话了,他端坐着,背脊笔直,脸色是一如既往淡漠肃静。
她知道,他倾听,深思。
妮尔推测:“这个不明人物惩处邪恶。”
洛佩兹听言,及时打住:“这些都是我们初步推断,受害者具体情况还没出来之前,先到这儿吧!”
其他人都没异议,莱斯是外行人,不懂行为分析忌讳先入为主和经验主义,还纳闷刚才那么厉害脑力交流怎么就戛然而止了。
rheid很赞同洛佩兹观点,可脑袋里想着别事情,不由得敲着手中马克笔,自言自语:“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看向言溯,眼神很直,表明他思考,“不明人物没有录下折磨过程,看上去,他目就是这些人忏悔。他行为,就像我们其他案子里遇到‘自诩卫道者’一样。注重仪式,清除黑暗。不过”
不过什么?
他自说自话,但结束讨论其他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而一直没有参与犯罪画像言溯却突然开口,接过了rheid话:“不过,为什么受害者里有一个小女孩?如果不明嫌疑人想充当卫道者角色,他目标是逼迫他眼中罪人忏悔,那这个小女孩并不符合‘犯罪者’角色。
即使小女孩意外伤害了伙伴,但把它定义为‘犯罪’,太过牵强。”
“对!”rheid眼中闪过一道光,“就像”
“就像他误导我们。”言溯语速极,仿佛思想都碰撞出了火花,“这个人很聪明,他会设置误导选项,”
“双重误导选项!”rheid此刻只和言溯交流了,“他玩游戏,不,不仅是玩游戏,还编写游戏!”
“是。他操纵游戏,而且他懂行为分析和侧写。”言溯接得密不透风,“很有可能刚才分析出来一切,他都猜到了。”
“不止是猜到,”rheid同样语速飞,“他甚至引导我们做分析。”
两人一来一去,像两把机关枪,不,机关枪都不过他们思维。
一番对话叫现场所有人都愣了不知多少秒。
好半天,会议室里落针可闻;直到再次有人敲门,当地警官来说,失踪者家属准备好,可以提问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陆陆续续去做准备。
甄爱慢吞吞跟着言溯,心里有点儿感动。
言溯一垂眸,脸色微僵:“你这副家长一样欣慰表情是要干什么?”
“哦,”甄爱解释,“我是觉得上次希尔教授训斥你后,你表现好乖。”
言溯:……
莱斯长官走后边,看着言溯离开身影,忽然问洛佩兹和库珀:“你们或许很懂行为分析,但你们是不是忽略了关键一个问题?”
“什么?”
“那段音频,这段视频,都是发给sa先生。”
洛佩兹不以为然地往外走:“我们没有忽略,莱斯。但干我们这一行,要明白一个道理:变态不是因为你行为而堕落成变态。他想挑战你,难道是你错?
与其怪罪谁,不如多花心思找到犯罪者。”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我想了想,小海螺比小蜗牛适合甄小爱,所以就把小蜗牛改成小海螺了,生菜改成紫菜了
小动物系小剧场
小海螺望着草丛外高高蓝天,紫菜声音还回荡耳边,却早已没有了紫菜身影。
“甄小爱,一定要找到哥哥哦!”
小海螺想起这句话,有些心酸。她抽抽鼻子,背起重重壳,一步一步艰难地草丛里穿梭。想找哥哥,先要从草地里走出去再说。
可她从小就住海里,对陆地很陌生。泥土坑坑洼洼,上面还有石块。她身体又软,,走得磕磕绊绊,走没几步就划得到处是伤。
走着走着,一溜蚂蚁排着队从她身边走过,踏着正步,走得飞。
小海螺回头一看,呀,太阳都下山了,她才从一根草走到另一根草。
蚂蚁队伍里有一只话多蚂蚁,指着她就喊:“呀,看,有一只奇怪蜗牛!”
小海螺吓一跳,唰地躲进壳里,里面回嘴,还有嗡嗡回声:“我是海螺螺,不是蜗牛牛。”
“海螺是什么?蜗牛一种吗?”
小海螺探出头来,气了:“说了我不是蜗牛。”
“那你走得那么慢,我们出门干活时候你就这里!”
“我是小海螺,我要去找我哥哥。”小海螺一字一句地声明。
“哥哥?”有只蚂蚁听见了,忙说,“刚才我们经过地方,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样家伙,兴许是你哥哥呢!你去找吧。”
“真哒?”小海螺很开心,问了详细路线,就背上壳去找。
小蚂蚁们身后你一言我一语:
“她哥哥哪儿?”
“就车轮印子大河旁边,只有几分钟就可以走到了。”
“她走话,要一天吧?”
“两天?”
小海螺:……
小蚂蚁们喊:“不管怎样,甄小爱,一定要找到哥哥哦!”
*d^_^b*
第88章
甄爱走出会议室,认真思索了一遍刚才言溯和rheid对话。
乍一看,不明人物通过这几段视频表现内容很明确:我是一个卫道者,这5个人犯了罪,是法律漏网之鱼。而我,要代表法律和上帝,让他们受苦,让他们忏悔。ba侧写员们,你们来分析我,揪出我真身吧!
可经过言溯那么一说,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了。
这个不明人物了解犯罪心理,他误导大家,让大家以为他是卫道者;可其实他目并不于此。
如果他做这一切目不是惩罚他心中罪恶,那他目究竟是什么?
甄爱想着,又绕了一层。如果这个不明人物那么聪明,会设置误导选项,那他有没有可能把误导选项设置成正确呢?
就像猜剪刀石头布一样,成了无限死循环。
她该不该提醒言溯?可自己是个门外汉,好像不妥。
还想着,言溯拿手背轻轻碰碰她手背,低声道:“别担心,我不会那么早下结论。”
甄爱心落了下来,真是瞎操心。他总是想得那么缜密,不会出问题。
擅与人打交道洛佩兹单独去询问失踪者家属,人多了会给他们造成心理压力,所以其他人都待隔壁房间。
为了对号入座,询问顺序是按照视频中先后顺序来。
第一位是少女父亲,从衣着打扮上看,处于社会较低阶层。他说少女母亲早跟人跑了,他独自抚养女儿长大。女儿从小乖巧懂事,性格内向胆小,从不和谁有纷争。这段视频对他是晴天霹雳。让一个父亲看到自己女儿被扒光衣服受到那种凌辱,他捂着脸痛哭:“为什么那个变态会找上我女儿?”
对于视频中女儿提到扔掉了帮佣家小男孩,这位父亲不能相信:“一定是她不堪折磨,乱说。我女儿温柔和顺,她不可能做这种事。”
第二位是幼师父母,那是一个幸福中产家庭。
父亲母亲至始至终紧握着手,眼中含泪,却极度控制。他们说幼师是个完美女儿,性格好,博爱又善良。见到女儿被切掉部分身体器官,父母脸上写着剧痛,却因自持,从没哭出声,只后大睁着眼睛落泪:
“我们并不知道是她诱拐了幼儿园小女孩,当年meaganzra失踪时,全城都找。我们都帮着贴传单,还给zra家送过花篮。老天,我们对不起那对夫妇,我们孩子对不起他们。”
甄爱立玻璃墙这边,眼睛有些湿润。
家庭真是一种紧系纽带扯不开关系;尤其是父母与子女之间。
心理分析师们喜欢分析罪犯童年,认为父母罪责往往给孩子留下终身阴影和伤痕;可反过来,成年孩子罪责会给年迈父母刻下带入坟墓苦痛,这会不会另一种深刻而无法纾解悲哀。
她突然想到,这个国家历史上伟大总统说过,hateveryare,beagdne不管你做什么,做个好人。
每个父母抱起襁褓中婴儿时,是不是也吻着孩子额头,祈祷:不管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做个妈妈好孩子。
可是,做个好人,好难;做个好孩子,难。
尤其是她这种父母都是坏人。
第三个母亲女儿是视频中下场凄惨那个血人。母亲已哭成泪人,说前夫死得早,从小太宠女儿,让她变得性格骄纵,小小年纪就独自去纽约闯荡。她从视频里听到女儿和继父搅一起事,一会骂那个男人,一会又骂女儿,哭了好半天。
第四对是作家父母,虽然看上去极度悲伤,但表现得比其他人平静些。母亲靠作家哥哥肩上流泪,父亲则红着眼睛说:“这孩子5年前就很少回家了,他工作特殊,我们早就做好了失去他准备。”话虽这么说,声音却哽咽,“两个月前后一次见到他,他还好好。我儿子,他一直都是个正直孩子。”
这时,妮尔把采集到失踪者信息表发给众人。
甄爱接过来一看,狠狠愣住。除了幼师和作家,视频中第一个少女竟是糖果屋城堡里打过工女仆小姐,第三个血人是真正演员小姐,而那个小女孩是市里幼儿园里给言溯送闹钟那个!
甄爱心里猛地咯噔,担心地看向言溯,后者却只是微微锁眉,脸色依旧平静,看不出任何多余情绪。
甄爱心有余悸地收回目光。再明显不过了,这个凶手就是冲着言溯来,他杀和言溯接触过人。该不会是
可不对,她记得,伯特不喜欢录像;至少,不喜欢录这些女人。
第五对是小女孩父母,孩子年岁太小,母亲好几次说到一半就扶住额头哭:“我们宝宝很可爱,她并不是坏孩子。吉米是她弟弟,那只是个意外。她那么小,有什么罪,有什么要忏悔?那个疯子怎么能这样折磨一个孩子!”
甄爱听到这儿,怔住。小女孩忏悔,是她弟弟意外死亡?
她想起小女孩说“我妈妈说他去了天堂”,这位妈妈儿子意外死亡后却给犯错女儿编了一个善意谎言,多伟大母亲。可现,仅剩女儿也凶多吉少。
问话很完毕,除了幼师和小女孩,其余失踪者家庭背景职业等其他信息几乎没有相似或重叠。目标人群分析这块,遇到了难题。
没有固定受害者类型,很难判断不明嫌疑人心理出发点。
一行人坐会议室内,努力从这种角度探索不明人物选择受害人方式时,言溯突然静静地开口:“近,我见过这5个人。”
一句话,室内鸦雀无声。
没人先说话,每人却各怀心思。终,莱斯意味深长说了句:“音频和视频都是指向你。言先生,有人杀你身边”
rheid忽然打断他话:“这是一个不错线索,我们可以查查sa身边可疑人物。”
洛佩兹也说:“不管他折磨这些人是为了什么,他一定会这些人身上留下他特有印迹。我们现任务是发现这些印迹,再把后面人找出来。”
言溯脸色很淡定,甄爱心里却觉得温暖,她知道他们维护言溯。
时间太晚,大家先回酒店休息。
甄爱担心言溯状态,把他送到了房间,可才到房门口,他忽拉她进去玄关,灯都没开,抵她墙上,低头便吻住她唇。比往常用力,却一贯温柔。
黑暗中加亲密,她没有拒绝。
他渐渐吻到她耳边,嗓音低醇:“ai,别怕,我一直都。”
甄爱这才知他吻是鼓励和安慰。他一定是担心刚才那些视频太血腥,怕她吓到了。可她并不害怕:“阿溯,其实我比你想象中坚强。”
黑暗中,他忽无声笑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是,近忘了。”
甄爱心里一暖,他不是忘了,是加习惯性地想保护她了。
她摸开灯,傻呵呵地看了好一会儿,还拉门要出去。可他固执地箍住她手,不放行。
甄爱脸微红,不大好意思:“不要了,隔壁其他人都,发现了不太好。”
言溯不解:“为什么不好?我们又不是偷情。”沉吟半晌,“你为什么担心别人会发现?这不合逻辑,刚才大家都没看见。哦,你怕别人听见。可这墙壁很隔音,而且我也没打算今晚和你发生关系。”
甄爱大窘,非要回去。可他来劲儿了,握着她手腕就是不松开。
甄爱挣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心里就痛了:“阿溯,你不会是担心我出事吧?”
言溯尴尬了一秒,答:“没有。”
可她知道他有:“你该不会心里认为,那些人是因为你才死吧?”
他这次回答得些了:“没有。”脸色却不经意冷了一度。
甄爱低下头,半晌又扬起笑脸,搂住他手臂:
“伯特第一次听到女孩子尖叫,是我。他觉得很好玩,所以世界各地找女孩尖叫声,把她们收集起来。可人只会痛苦和恐惧时候尖叫,所以他”
“ai,不要说了。”他把她揽进怀里,“ai,不要说这些了。你知道,这不是因为你;也不是你错。”
她瘪嘴:“抓不住重点,笨。”
他抵住她额头,微笑:“好,不是因为我;不是我错。”
#
第二天早晨,有人发现了尸体。
众人立刻赶去城镇交界处树林。
意外是5具尸体抛一处,套上了睡袋,整整齐齐地摆着。一看像是5个露营者安静地睡觉。发现尸体是当地一群晨跑运动员,一排整齐死人把他们吓得够呛。
5个死者脖子上都系着名片。
伊娃拉开睡袋,5具尸体都没穿衣服,赤条条,明显有清洗过痕迹。她蹙眉:“这哪里是睡袋?简直就是装尸袋!”
言溯蹲下,看着睡袋上面掉落花粉,又望周围环境,道:“中午开花,至少昨天中午前就抛尸了。”
他站起身,“5具尸体,他需要用自己车运来;夏天落叶太厚,没有留下车辙,树林很深,他没有迷路。可见他十分熟悉这里环境。”
“很可能是本地人。”妮尔接话。
言溯不语,问伊娃:“有什么情况?”
伊娃脱下手套,神色凝重:“不得不说,如果这个凶手是虐待狂,他绝对是虐待狂中艺术家!”
洛佩兹:“什么意思?”
伊娃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作为法医,近几年我尸体上见过所有伤痕,都汇集到这5个人身上了。可怕是,他们5个人身上,没有轻伤。”
莱斯不解:“这又是什么意思?”
言溯微微眯眼:“轻伤代表初级探索和尝试。没有轻伤,意思是他是一个高手,这很可能不是他第一次作案。”
rheid赞同:“况且,初级连环杀手会一个接一个寻找猎物,一边杀人一边升级;而这次,是我们第一次遇到一次性控制5个人情况。”
然而,库珀和史密斯昨晚就熬夜搜查了全国范围内类似虐待案例,结果是,没有。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疑惑了。
这个不明人物是头次出招,就达到了高手级别?
“除此之外,”言溯盯着地上尸体,蹙眉,“还有一个矛盾地方。”
甄爱问:“什么?”
“这个人已经表现出了超高手段和能力;随着杀人越来越多,他对生命态度会越来越漠视。他从杀人中获得乐也会越来越少,这也是为什么通常连环杀人手法会一次次升级原因。”
甄爱思考了一下:“虐待和折磨过程中得到感达到极限时,凶手会抛尸过程中,继续施加羞辱,比如把尸体扔垃圾堆里,比如肢解,比如给尸体摆出羞辱姿势。”
言溯沉默了一下,忽然看住甄爱。
甄爱一愣:“怎么了?”
言溯道:“ai,你会像变态一样思考了。”
甄爱瞪他。
他淡笑,收回目光,眼神渐渐又严肃起来。半晌,揉了揉鼻梁,自言自语:“装进睡袋,是给他们收尸。为什么要把他们洗干净了装好?为什么后一刻,要给他们一个体面死法?”
很,法医队伍带着尸体回去做检查。
不久后,伊娃把大家叫到解剖室,说第一句话是:“死者身体内都没有药剂,所以虐待过程中,他们都是清醒,除了小女孩。”
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
伊娃继续:
“除了你们视频里看到各种伤痕之外,这5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生殖器官损伤。另外,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缺失了一些东西
少女是被掐死,头顶少了一块带头发头皮;
幼师鼻子里有棉絮,是被枕头捂住窒息而死,没了嘴唇和胸部;
演员是活活痛死,没了耳朵和皮肤;
作家被枪打死,死后被挖掉心脏;
小女孩安眠药致死,凶手对她做了”伊娃脸色变了,匆匆说出一个词,“割礼。”
场人听得骨头都疼了;洛佩兹以前是做妇女儿童保护,听了这话,拳头都捏出去了碎声。
伊娃扶住额头,声音很小:“请你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恶魔。”
带头人库珀沉默良久,对众位道:“马上集合,开始画像。”众人很回到会议室,每个人心中都有了大致轮廓,只等着互相补充互相纠正。
开头是年长库珀:“凶手有备而来,计划周密。除了小孩,另外4人都独居,其中有一名前任cia特工,他能够轻而易举带走他们,不是只靠人格魅力诱骗,很可能他有武器,并且有体力制服特工。我们要找人体能极好,极可能懂枪,甚至出身军队。”
史密斯接话:“他发过来视频看上去重点忏悔,可尖叫声和受害者身体惨状都表明,他重点是虐待。尤其是他留下那两句话,‘你听吗’‘你享受吗’,这都是他自己内心特写。我们要找人,是一个十足虐待狂,和性有关。而且他是sa先生身边人。”
rheid举出数据:“fbi做过调查,凡是**,凶手多数是男性,与受害者多是同一种族。这批受害者年龄5到3岁之间。概率统计,性犯罪凶手年龄比大受害者要小,所以他应该25到28岁之间。”
洛佩兹也补充:“虐待狂是一种情感宣泄,他发泄没有逐次升级,而是同时5人身上爆发。可以想象他曾受过非人虐待,很有可能少时来自家庭,也有可能是其他被虐经历,如病痛、被俘。他不同情他人痛苦,但5个死者里,男性受到虐待程度少,死因是痛一枪毙命。从心理学角度看,凶手十分爱他父亲。我们要找人,很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和他父亲相依为命。”
妮尔道:“凶手把视频寄给被害者家人,是对家庭心理折磨。同时,便于自己事后回味。他让受害者忏悔,可他寄视频行为宣告:我不需要你们宽恕。这样人,为什么没有粗鲁抛尸?为什么放弃对死者和家庭后侮辱机会?这一点或许可以从受害者忏悔上看出端倪。凶手偶尔透露出怜悯和宽恕姿态,他内心深处,他依旧认为自己是站道德制高点上。这是一种不经意习惯。
我们要找这个人,很可能从事非常体面职业,甚至代表着这个社会正当面。”
rheid揪着手指:“另外,他受害者对象非常杂,他像一只杂食动物。可即使如此,他虐待和杀人现场都十分整洁干净,视频背景是白色,抛尸地很有条理,他有洁癖。再是那段机器音,他和受害者保持距离,很可能男女关系上缺乏信心或人际沟通不良。或许他人前人后,有双重性格。他抛尸时间其实发录像带之前,说明他很有条理,好像一切都他计划之中。他看着我们。”
甄爱静静听着,平时一个言溯就让她惊叹了,现她感觉坐一群言溯中间,大家思维都高速运转着,天衣无缝地接下来。
照这么下去,不过多久,就要画出犯罪者画像了?
可,为什么言溯一直没有说话。
她看向言溯,而后者沉思,正好他接过rheid话,一出口语速便得惊人,
“5个人从失踪到受虐到死亡,时间不超过2天。他组织能力和计划能力让人惊叹。他虐待和杀人时,没有任何犹豫,聪明有手段,不胆怯。想法明确,非常自信,他表现出来一切证明,他习惯杀人。”
他顿了一下,“他,可能我们队伍当中。”
其他人都沉默着赞同。
“另外,”言溯放缓了语速,“根据受害者职业,以及他们身体里被凶手带走部分,我大概想得出,死者之间联系了。”
众人目光中,言溯顿了一下:“这是一个男人,全套性幻想。”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割礼,推荐一部电影《沙漠之花》,根据名模华莉丝·迪里真实故事改编。
至于这个国家历史上伟大总统,我说是林肯,但大家各有自己喜欢,纯属我个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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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爱之性幻想
“他在收集女人;不,应该说,他在收集情.欲。”言溯并未太过斟酌,显然脑子转得飞快,“就像少年收集棒球卡,恋物癖收集内衣,食人癖收集人骨和器官。而这位不明人物,他收集情.欲,并带走纪念品。”
其他人都没说话,只有甄爱问:“你刚才说联系到她们的职业。你的意思是,他从每个人身上带走的部分,和每个人的身份有特定的对应关系?”
“聪明。”言溯侧眸看她,眼中闪着淡淡赞许的光,进一步解释,“首先是女仆小姐。她被割去了头顶一小块带发的头皮。在所有文化中,头部都是最具尊严的。”
甄爱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书,立刻道:“我记得战争中的印第安人会割下俘虏的小块头皮,这是对战俘尊严的践踏和侮辱。”
莱斯小声嘀咕:“这意思,凶手是印第安人?”声音太小,没人听见。
言溯扭头看向甄爱,像是只和她一人说话了:“女仆小姐最大的特点是顺从。她代表了和服务有关的一切制服行业,像护士、空乘、服务员。这是男人普遍想要征服的类型,也是容易诱发男人欲.望和施虐倾向的类型。割下她的小块头皮,是纯粹的施虐与征服,甚至超过了性的意义。”
甄爱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就像很多性.趣专用店,最畅销的角色扮演服装,都是制服服务类的。”
话一说完,她面色微窘。这副门儿清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只是最开始学习上网时,电脑里自动跳出来的,她没有点开看过啊。
言溯眸光闪了一闪,怎么都有点儿调侃的意味:“嗯,是的。”
甄爱觑了其他人一眼,大家都没有异样的表情,她又收了心思,道:“凶手选择掐死女仆小姐,这其实也是最能表现力量和征服的方式。”
言溯脸色松动了些,带着淡淡的笑:“ai,你很厉害。”
说话的样子已经是完全忽视周围的人了。
甄爱脸红,催促言溯:“那幼师小姐呢?”
言溯简短道:“幼师这个职业的特点是母性。”
“母性”,这下不说自明了,弗洛伊德的经典学说。
“俄狄甫斯的恋母情结。这算是最”甄爱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初性?变态?**?原始?本能?这种复杂的情绪无法用善恶形容,却普遍而原始地存在于很多男人内心深处。
她转而问:“最有母性特征,最让孩子依恋的,是母亲的胸部;所以,凶手才取走了幼师的胸?”
言溯点了一下头:“那是孩提时代的爱恋;是孩子第一次和女人的亲密接触。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男人柔弱和依赖的一面。”
“可嘴唇呢?”
他看了甄爱一眼:“知道为什么如果女人的嘴唇柔软丰满,涂了红色唇膏,就容易唤起男人的性.欲吗?”
甄爱呐呐地摇摇头。
“因为那像肿胀的女性生.殖器,对男人有致命的诱惑。”
言溯说得坦然而学究,但甄爱在他灼灼的目光里,还是脸红了。脑子里很快划过另一个想法:难怪那么多男人说茱莉亚·罗伯茨性感。可她呢,嘴唇很薄,很多时候还略显苍白。
她,并不性感。
还想着,言溯的身子往她这边倾了一点,低了声音,只限于她一人听到:“ai,我很喜欢你的嘴唇;”加一句,“我只喜欢你的嘴唇。”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调整重音来了一句:“我说的是,我只喜欢‘你’的嘴唇,不是说我只喜欢你的‘嘴唇’。你知道的,我喜欢你的全部。”
虽然声音小其他人听不到,但这两人窃窃私语的姿态大家看在眼里。甄爱看到洛佩兹和rheid对视了一眼,眼神相当精彩。
她低下头,言溯却依旧不觉得不妥,念绕口令似的说完那一番话后,回味了半晌,居然兴致盎然地来了句:“语言真有意思。”
甄爱:
她回归正题:“用枕头捂死她,是有一种拥抱和怀抱的感觉吗?”
“嗯。”
甄爱又问:“演员呢?为什么没了耳朵?”
言溯:“非洲文化认为,耳朵象征人的性能力。”
又成非洲的了?莱斯插话:“凶手是想夺去她的能力?”
言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耳朵代表无法控制的野性,以及对**的诱惑。”
rheid点头赞同:“就像古希腊神话里的森林之神萨梯。”
这话估计只有言溯听懂了。
甄爱木了半秒,转而问:“那这演员小姐代表着什么?”
“不用负责的危险关系。”
甄爱一经提醒,立刻说:“这确实是最大的引诱。不管是登徒浪人,还是正人君子,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点恶念,都有对危险的向往和刺激。不同的是,正直的人能够压抑住。还可以说,有的人不是真正的善,而是不想承担恶念带来的负担。而不用负责,就是开启了这扇恶念的大门。”
就像苏琪说的那个俱乐部里的人,各个拥有光鲜的身份,或许人前是正义的法官是亲善大使,可带了面具,不用负责,就暴露出了邪恶的本质。
甄爱轻轻叹了口气:“一面喜欢不用负责的邪恶和刺激,一面又在道义上鄙视这种情绪,所以才把演员小姐虐得那么惨?她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不是对她最大的否定和摧残吗?”
言溯点了点头,话少了些。他在不经意间,渐渐把说话的重头权利交给了甄爱。尽管面前坐着好几位专业的人员,他也忍不住想优先和她碰撞思想。
甄爱在他默认的鼓励下,竟然忘了周围的人,主动说:“那小女孩是不是代表恋童情节,和男人对年轻身体的渴望和向往?另外,”她犹豫了一下,“或许还有,恋女情节?”
“嗯。”言溯道,“小女孩的死亡方式最温和,是安眠药,就像给她营造一个梦境,让她永远沉睡入梦。这是男人在父性方面的表现,也是男子主义的表现。”
甄爱皱眉:“那为什么对小女孩用割礼?”
言溯正色答:“很多落后的地区,和有些宗教认为,外生.殖器会让女人淫逸。而割礼让她们永远享受不到性.爱高.潮的快感,可以让她们永远忠于自己的丈夫,杜绝通奸。”
甄爱摸了摸脖子:“凶手期望小女孩给他最纯粹最忠贞的性与爱。这是男人都有的占有欲吧?”
“嗯。”言溯简短地总结,“男人在性与爱方面的征服欲、柔弱、野心、父性、大男子、和占有欲,都表现出来了。”
甄爱灰灰脸,话是这么说没错,平时一说也都还没事,也有人觉得男人的这些特性挺迷人的。可怎么到了现在这一刻,这么一分析,总觉得阴森森的吓人。
洛佩兹揉了揉额头,叹:“s.a.,谢谢你,干了10年的侧写员,我从来没像此刻这般对男人失望。”
言溯微微颔首:“不客气。”
甄爱:
笨蛋,人家没表扬你!
妮尔总结:“所以说,我们的这个凶手,他除了拥有虐待狂和性虐者的基本特征以外,还拥有相当丰富的符号学和表征学知识。对多种文化都了解甚至深有研究。很可能,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他接触过多种文化,发达的,欠发达的。”
言溯眼光凝了一秒,还是说:“是的。”
洛佩兹道:“那我们的画像里还要加一条,有欠发达异国的生活、服役、工作经历。”
莱斯奇怪地看着言溯,这些广博而广泛的东西,言溯是怎么想出来的?他和那个不明人物是双胞胎还是怎样?他想了一会儿,只问:“男性受害者呢?他代表什么?”
言溯沉思一秒,库珀却接过话:“同性之恋。一半是较量,一半是男人对男性自身的欣赏。取走他的心,算是对同性别的尊重与爱慕。”
言溯依旧蹙眉,不对,取走心脏,不应该是这个意思。心脏这个部位,应该有一种更强烈的情感,可偏偏情感是他的弱项!
库珀说完,起身:“大家各自准备一下,5分钟后,向警署发布画像。”
“等一下,”言溯放缓了语速,补充另一个一直让他觉得怪异的地方,“这5位的身体上有各种虐待痕迹,却少了一样。”
几人面面相觑:“少了一样?什么?”
“最能代表性暗示的,牙印。”言溯也站起身,“牙齿的尖锐和穿透力,是最能代表性.侵略意义的,为什么一个性.虐待狂的受害者,身体上没有牙印?”
莱斯皱眉:“难道他牙齿不好,有蛀牙或掉牙?”
库珀沉思了片刻,带众人出去。
甄爱走在最后边,慢吞吞跟着言溯,小声道:“阿溯,刚才经你那么一说,男人都不可靠了。”
言溯轻轻挑眉:“都?其他男人都不可靠,对你有影响吗?”
甄爱低头轻笑,瘪嘴:“你刚才把男人的性幻想分析了那么多,现在要说你不是那样?”
言溯垂眸看她,微微笑了:
“如果我现在跟你说,从逻辑学上看,我刚才分析的逻辑范畴是‘绝大部分男人’,这个概念和‘所有男人’不等同。
如果我这么说,好像虚伪又矫情,偏执又愚蠢。可是,”他轻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好像没有那么多的欲.望,也没有那么多想要的。”
甄爱知道他说的都是肺腑真心的话,心里暖暖的。是啊,金钱、名利、地位、头衔、目光他都不在乎,这算是无欲则刚吗?
也难怪,不管遇到表扬奉承,还是质疑挑战,他从来不生气不焦躁,不嫉妒不记恨,不轻浮不飘然,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永远那么淡定从容。
她走上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
甄爱才走出去,就看见了苏琪,她听说了作家死亡的消息,立刻赶来。整个人都是绝望的。甄爱其实能理解苏琪那种感受,以为那人失踪了,拼命去找,可结果,他死了。
就像,她的哥哥。
目送苏琪和伊娃一起去了停尸房,甄爱又看见了欧文。
她走上去:“欧文,你不用等多久的,我们应该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自她从silverland回来后,欧文改变了以前的保护模式,总是暗中跟着。甄爱反倒喜欢,没有异议。“不过,欧文你最近很累吗?看上去精神好像不太好,要不你多休息几天吧,我没事的。”
他还是老样子,略显腼腆地笑了笑:“没事。嗯,对了,我去找一下s.a。”
言溯正在饮水机边接水。
妮尔走上去,叹:“s.a.,刚才你说的那个性幻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们男人,想法还真多。”
言溯来不及开口,旁边的rheid木讷地睁着眼睛:“没有,我没有那么多想法。”
妮尔翻了个白眼:“我错了,不该和你们这两个怪胎谈这个!”
她捧着一杯水,问:“对了,s.a.,rheid,你们听过那个选择题没?一个女人,白天天使夜晚魔鬼,白天魔鬼夜晚天使,你们选哪个?”
“白天魔鬼夜晚天使。”rheid耸耸肩,“我把这个问题看成是外在与内在,所以,我更偏向内在的交流。”
言溯手里捧着水杯,慢慢喝着,眼前浮现起甄爱的样子,她会迟钝,会木讷,会拿枪,也会打人
他淡淡一笑:“都可以吧,看她喜欢什么。”
妮尔挑眉:“你们俩的回答还真是爽快。我的朋友从来没有在5分钟内想清楚这个问题的。”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要是我,宁愿都不要。”
众人很快集合,库珀对几地的警署发布第一次正式画像:
“我们要找的不明人物身材高大,体能极好,心理年龄在25到28岁之间,由于他智商极高,实际年龄可能偏低。
懂枪,与女j□j往有障碍,在男女关系上缺乏信心,人际沟通不良。他是s.a.先生身边的人,和父亲关系密切。他工作体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代表着这个社会的正当面,看上去是个透露怜悯和宽恕的正直人士。
他很有可能童年并不幸福,父母离异,父母关系不恰,或者他和父母的关系很恶劣,孤僻不合群。
可他在学识方面拥有非常强大的自信,常常表现出高傲的姿态,有双重性格。他很有条理,有很强的组织计划能力。做事毫不犹豫,有手段不畏惧。
他很博学,拥有相当丰富的符号学知识,对多种文化深有研究。他有欠发达异国的生活、服役或工作经历。他牙齿有问题,应该受过伤”
甄爱听到一半,心里渐渐不太舒服,甚至有些愤怒。在她看来,她(除了性别),还有哥哥都基本上符合那个画像。
凭什么?凭什么小时候有不好经历的人,就有成为变态的潜质!
她轻轻地握紧了拳头,忽然,他的手附上去,温柔地握住。
她蒙了一下,抬头望他。
他眼神清澈:“ai,命题反推不成立。”
他总是能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不会温柔地安慰,只会用那么生硬又笨拙的逻辑来揭穿她不合理的想法,真是,讨厌死了。
她咬唇,不开心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乖,别生气。”
她定定的,还是不说话。
言溯摸了摸鼻子:“唔,我已经指出你的逻辑错误了。ai,如果你再生气,我会质疑我的智商。”
甄爱瘪嘴:“笨,这属于情商的范畴。”
他眉梢轻扬:“啊,这样啊。那就没问题了。嗯,你继续生气吧。”
甄爱噗嗤笑了。
另一边,库珀最后总结:“各位,这个不明人物,他有非常强烈的掌握能力,他就在我们之间,看着我们行动。他是我们的一员,很可能参与到了此刻我们的搜查过程中”
旁边,莱斯轻轻推了推身边妮尔的手臂:“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里,有人完全符合这个侧写。”
妮尔纳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欧文低着头,正在和法医伊娃讲话;
他们的不远处,甄爱也低着头,看上去竟有点儿不经意撒娇的柔弱与乖巧,那个从来淡漠疏远的言溯,双手插兜,迁就地俯着身,对她轻语微笑,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动物系小剧场(五)
小海螺甄小爱愣愣地看着蜗牛:“结婚是什么?”
小蜗牛鄙视她:“结婚就是永远在一起。”
甄小爱眨巴眨巴眼睛:“永远在一起?可我要去找哥哥呐。”
小蜗牛不满:“说了让你不要去找哥哥了,我们结婚吧,你跟我回家,我有最好吃的青菜给你吃。”
小海螺不为所动,摇摇头:“我不吃青菜,因为我不是蜗牛。”
小蜗牛气了:“你就是蜗牛,你长得和蜗牛一模一样,没有你这样的海螺。”
小海螺也很坚持:“我的壳的形状是像蜗牛,那是因为我们家是从陆地上迁徙的,可我现在不是蜗牛了。”
小蜗牛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那你还是蜗牛。”
小海螺无语了:“我不和你讲,我要去找我哥哥。”
小蜗牛立刻跟上她:“哎,你别走啊。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都给你种。你不喜欢吃青菜,那你喜欢吃紫菜吗?”
小海螺想起紫菜,有些难过,小声说:“你别问了,我只想找我哥哥。”
小蜗牛听她不开心,默默闭嘴了,慢吞吞地跟着她走。过了好久,才说:“那我帮你找哥哥了,你就和我结婚好不好?”
结婚就是永远在一起么?
甄小爱想了想,觉得也行,就点点头:“好的。”
一直不开心的小蜗牛这才笑了:“你要记住哦,对了,我叫亚小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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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爱之性幻想
甄爱立在墙角边,扭头回望。上午十一点,警察们根据bau发布的第一版不名嫌疑人画像,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了。
或许是第一次见证侧写员利用心理分析来描绘嫌疑人,甄爱潜意识里总觉得有些玄乎。认认真真回想一遍大家的分析,其实每个都有道理。可细细斟酌,又总觉得拿行为来分析心理,虽然神奇,但难免有太绝对的嫌疑。
甄爱没有提出心中的疑惑,却对言溯的那番“性幻想”理论很有兴趣,嘴唇、耳朵
她仰头望他:“那,鼻子呢?鼻子有没有什么性方面的意思?”
言溯弯了弯唇角,很喜欢甄爱的好奇,这个漠不关心的女孩只对他好奇。
虽然他从来习惯自言自语,不在乎有没有听众,虽然他无所谓周围的人是否觉得他怪异,是否觉得他无聊,但他喜欢的女孩不仅喜欢他,还喜欢他喜欢的东西,他自然感到独特的欢愉。
他告诉她说,“以狩猎为生的民族很看重代表嗅觉的鼻子,他们认为鼻子大小象征人的性.欲,男人的鼻子最好大一点,女人则小巧”
他说到一半,目光下滑,落在她小巧如玉的鼻子;
而甄爱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不动声色地看向他的鼻子,挺拔俊俏,峰度完美,以前看着只是他精致五官的一部分,此刻看着有了一种性感的味道。
这,真的和性有关系?
他的那里,是不是也这么漂亮性感?
甄爱愣愣半秒,被自己稀奇古怪的想法弄得偷偷脸红了。
言溯低头看她:“在想什么?”
甄爱吓一跳,自然不敢说真实想法了,条件反射地说:“咳,阿溯你没有匹诺曹那样的大鼻子。”
“因为我不撒谎。”言溯也是条件反射坦荡荡地回答,说完才发现自己理解错了。而甄爱话说出口,也察觉这句话背后还有另一层意思,她立刻红了脸,挪开目光。
言溯倒不介意,欺身对她道:“ai,这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不要担心。我跟你说过,我真的不是性冷淡。”
甄爱别过头去:“我没有担心。”
话说出来,更奇怪。她索性把头低下去不说了。
言溯看着她红红的脸,微微一笑,走了神。后天就要到了,要不是突然碰上这么一出案子,现在,他应该带她去汉普顿了。
不论如何,他选好的日子,亿年难遇。
他不会让任何事影响他,影响他们。
甄爱不知道言溯心里的想法,以为他在认真思索案子,她也想参与其中,于是迟疑了几秒,说:“阿溯,我觉得,符合这个侧写的其实有好多人,就这样去抓人,随机性太强了。”
他回过神来,道:“别担心,这只是第一步。bau的成员还会继续搜集信息,进一步丰富画像。这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且他们也比你想象中的严谨。”
“我不是担心这个,”甄爱略微有点急,一下子脱口而出,“我是担心你。阿溯,这个画像简直和你一模一样。”
言溯并不讶异,他早看出来了,没想到现在甄爱也看出来,还替他担心了。
“没事的。”他揉揉她的头。
“我也觉得应该没事。”甄爱慢慢点点头,“还有啊,我总觉得,既然凶手那么聪明,还懂犯罪心理,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他隐藏自己的本性,刻意制造出来的。就像学生按照教材做题一样。有可能,真正的凶手不是画像画出来的那样,因为画像是凶手按照教材设计出来给我们分析的,并不是他的本性流露。”
她的智慧总是让他眼前一亮。
言溯淡淡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甄爱得了鼓励,兴奋地问:“那我们该怎么找到他?”
言溯抿抿唇:
“很遗憾,如果真是我们想的这种情况,那我们迄今为止的一切分析很可能和凶手没有任何关系。”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凶手不只是按照教材模拟,而是创新设计,完全按照他言溯的样子设计了一个杀手画像出来。
就好像凶手在对他说:s.a.yan,这是我对你的侧写!
他不想她担心,所以没说那么多。
可甄爱没有追问,其实心里却很清楚。
真正的不名嫌疑人那么高智商,会按照言溯的样子设计出一场杀人游戏,把所有的蛛丝马迹引到言溯头上,却把和自己有关的信息掩盖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人,该怎么去抓?
言溯深深看她半晌,一下子看出了她的心思,温暖地笑笑,安慰:“ai,真的不用担心我。我会很快抓到他的,因为,我已经看出他的遗漏之处了。”
甄爱眼中闪过一道光,抬头望住他,“是不是作家先生的心脏问题?我刚才看莱斯和库珀说话的时候,你表情好像不太对。”
他心里有点儿开心,却没有表现出来:
“嗯,作家的死特别违和,他并没有受到羞辱,这和其他人的遭遇格格不入。
其他人是一整套的完美设计和收藏,可他不是。
而且,心脏作为人体最重要的器官,应该有更加强烈的意义。”
他语速太快,甄爱差点儿跟不上,蹙眉:“更强烈?心的意思不就是爱情么?大家表达感情的时候,总是说‘我的心都给你了’。”
言溯怔了一秒,像被点醒了般,一下子,所有信息都串联到一起了:“ai,你还记得录像里,作家忏悔的第一句话吗?”
作家说,我没有什么可对你忏悔的。
“你”
他第一句话就在和凶手交流;
他并不害怕,他认识凶手;
视频没有剪辑,整个过程里他都没有在视频里试图透露凶手的信息;可见他们不仅认识,而且亲近,亲近到临死了也不想报复凶手;
凶手或许也是同样的感受,所以没有虐待他,所以一枪杀了他,所以,因为想给他体面的死法,才连带地放弃了继续羞辱另外四个人的机会。
“ai,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他敛了眼瞳,拔腿走向会议室。
甄爱跟上去:“谁?凶手是谁?”
“很简单。显露凶手信息的,不是教科书般的虐待和谋杀,而是他暴露的错误。”言溯语速飞快,“凶手在杀人的途中受到了干扰,为什么作家先生能够干扰到他?他必须杀了作家,可他为什么对作家手下留情?作家做过特工,为什么能轻易被他制服?”
甄爱听言一惊,陡然停住脚步:“你是说苏琪?她刚才来了,还去停尸房了!”
言溯一顿,立刻返回冲去停尸房。
一路飞奔而去,可房里早无人影,五具尸体沉默地罩着白布,静静躺着。
言溯脸色很差,走过去,掀开作家先生的白布。
甄爱惊愕地睁大眼睛,作家的心脏回来了,放进了原本空洞洞的胸腔。
她脑子轰了一下,预感明确了——苏琪杀了人抛了尸,又拿着音频去找言溯,请他帮忙找这些人。目的是把言溯牵扯进来?
言溯不知想到了没,盖上白布就奔跑出去。甄爱也跟着他,在警局里到处搜索,一直跑出了警局,在街道上张望,却再也没有看见苏琪的身影。
言溯重回警局,把苏琪找他的事情告诉了rheid和大家。
会议室内,久久的沉默。
莱斯忍到最后,终于先开口:“言先生,为什么如此重要的信息,你向我们隐瞒了那么久?”
言溯淡淡道:“因为,我在判断,幼师和苏琪的**,是否和这件案子有关系。”
莱斯脸很黑,讥讽,“现在呢?有关系吗?”
言溯瞟他一眼:“先生,我们不能用结果来评判过程。”
“你!”莱斯差点被他噎死。
这时,洛佩兹推门进来,向大家介绍了刚刚得到的苏琪基本信息:
父母家庭幸福,性格开朗成绩优异,西点毕业直入cia,曾多次出色地完成机密任务,每年的心理测评都良好。最近刚通过升职评估,获取短期休假。她和男友关系稳定,据说相约去度假了。最后一次有同事联系到她是一天前,她心情不错,和同事描述着黄石公园的美景。
报告完毕,所有人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这样一个女人,简直和他们描写的心理画像完全相违背!
甄爱心里渐渐涌上一种不详的预感,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言溯一步步走进了谁设计的套子里?
言溯依旧平静,问:“她成功完成的机密任务里,有没有一项营救任务,目标地在一个叫holygold的俱乐部?”
洛佩兹扫了一眼手中的资料,抬起头,缓缓摇了摇:“没有。”
甄爱的心一个咯噔,难道苏琪在言溯家说的那一切是假的?幼师的视频,作家的失踪,尖叫音频,忏悔视频,这都是
陷害言溯的阴谋?
就连苏琪的身份都极为完美,刚好和这件案子的画像截然不同!
这
长久以来的头一次,她觉得心从最深处发冷,冷得她止不住地颤抖。
可言溯的手从桌子下伸过来,握住了她,很紧很用力,在告诉她不用担心。
她抬头,见他清俊的侧脸上还是一贯的淡然沉静,不慌不忙,永远那么从容有度。
言溯淡静地看着bau的成员,说:“这是我早就预料到了的。”
一句话让甄爱莫名地安心了下来,他总是那么自信沉稳,任何问题都难不倒他的。
洛佩兹不解:“什么意思?”
言溯讲诉了之间和甄爱讨论的那番话:
“这次连环杀人案,不管是设置错误选项,虐待方式,还是器官与性的代表意义,都是很典型而精致的心理画像试题。设计巧妙,费尽心思。这个人并没有请我们给他画像,而是在挑战我们,他按照他自己的设计画了一幅像,让我们跟着他的步伐分析。这样,我们按照画像找出的人,不是真正的凶手。所以,画像和凶手并不会相符。”
rheid拍了一下手:“这就解释了受虐者的身上为什么没有牙印!一来会看出性别,二来cia特工有牙印记录!”
库珀不信,或许这是凶手故意设计的呢?
他脸色凝重看着言溯:“你的意思是,尽管苏琪不符合画像,她也完全可能是凶手。”
“是。但是,”言溯说,“设计这场游戏的神秘人,并不是执行这场游戏的凶手。苏琪是凶手,但她不是设计者。”
妮尔皱眉:“什么?”
“能设计这场游戏的人,智商、控制力、和管理能力都极高,如果是他执行这场杀戮,一定不会出现意外。苏琪在女人的虐待和杀戮上表现得很完美,但她出现了意外,意外就是作家先生。”
大家又都沉默了,只有rheid脑子转得飞快,跟上言溯的节奏:“设计这次游戏的神秘人像教学一样,把所有的步骤教给苏琪。苏琪根据从‘老师’那里学到的课程,一步一步施虐,并杀害了这些人。”
“对。”言溯继续,“因为她是乖乖学习的学生,照搬了老师教授的全部内容,所以,她本人和我们的画像几乎没有联系。”
洛佩兹听罢,惊叹地扶住了额头:“s.a.,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我们可能遇到了一个绝顶聪明、绝顶变态,还可能永远抓不到的人。”
“不过,这么聪明又变态的想法,言先生的脑袋居然能想得出来,我很佩服。”莱斯的语气很怪异,“好像,你和那个人脑子里的想法一模一样。”
言溯没有理会莱斯的意有所指:“现在我们必须马上找到苏琪,只有通过她,才可能找到她背后的神秘人。”
莱斯却不松口:“幕后坐着发指示却不动手的神秘人?呵,言先生,你能不能解释,为什么那么强大的特工苏琪会乖乖听这个神秘人的话,干出这些事情来?”
言外之意是:你的话完全没有逻辑,不可相信。
言溯沉默了一秒:“我能猜得出来,但我不能说。”
莱斯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甄爱不知道言溯为什么不肯说,可她猜得到,他可能又是犯傻气了,认为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所以宁愿大家更加怀疑他也没关系。
她低下头,心有点疼。
众人讨论了一会儿后,言溯说有事,带着甄爱先离开了。
莱斯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眯着眼,挑眉:“你们难道没发现,我们的分析好像一直被他牵着走吗?”
妮尔扭头看他:“嗯?”
莱斯眉心深深皱着:“他说神秘人和‘凶手’苏琪是老师和学生,可你们记不记得,言先生刚来的时候,是怎么介绍他身边的那位小姐的。
他说,她是他的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嗯呐扔了一个手榴弹
第91章 爱之性幻想
他笑了,使劲揉揉他的头。
小宝宝咯咯地笑,稚声道:“daddy,还有哦,我今天学了一首歌,我唱给你啊。”
“iclimbedupthedoorandopenedthestairs.
isaidmypajamasandputonmypray'rs.
iturnedoffthebedandcrawledintothelight.
andallbecauseyoukissedmegoodnight.
nextmorning,iwokeandscrambledmyshoes.
ishinedupanegg,thenitoastedthenews,
ibutteredmytieandtookanotherbite.
andallbecauseyoukissedmegoodnight.”
“我爬上了门,打开楼梯。
穿上祷告,说完了睡衣,
然后关了床,钻上灯。
全都因为你吻了我一个晚安。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搅了鞋,
擦亮鸡蛋,烤几片新闻,
我连左右都分不清,
全都因为你吻了我一个晚安。”
宝贝,我很开心,全因你吻了我一个晚安。
(作者:大家对不起,今天不想熬夜了,所以请假一天,把小剧场放一点在正文是因为文章最少必须要写近200字(大概费用1点)。但明天我会用新章把这章替换的,用1点买过的妹纸明天不需要重复购买就可以看几千字,算是我犯懒给大家的补偿吧。)